第四百九十六章 奇葩的一老一小
既然大伙这么配合,李承乾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紧接着掏出一个更加诱人的条件,让在场诸位变得更加趋之若鹜了,这样的好事就算是八辈子都赶不上啊,今儿让他们赶上了这要是不抓住了,可是要遭天谴的。
朝廷已经决定,将各州府县的医学博士等人单独的划拨出来,成为专门的衙属,凡是通过此次医术科考试的学子,一律授以正职,让他们担任各地方的医正,从七品官职专司于地方,以确保大唐子民少受病痛的折磨。
说完了这个好消息后,还没等诸人平复心中的激动,李承乾则又他们加了一磅,只听他正色言道:“孤已经得到旨意,并和主管兵部的杜相商讨好了,今年所有落第的学子以自愿的行事加入我唐军组建的军医署。
经过一定的培训后,分配到各卫军中,兵部还会拿出一定的条令来评比他们的军功,服役期为五年。过了五年后,凡是不愿在军中服役的,一律以安排到各地出任医正,如此就不用走科举这条路了。”
待李承乾话说完,一位身着青衣的老头站了出来,拱手言道:“太子殿下,小民想问一句,想参加医术科和军医署的人是否有什么限制,小民有子侄五人都是以从医多年的老手,因当初战乱的原故,曾有人从事贱役,所以不是良籍,这是否可以参选呢!”
“是啊,殿下,小民家中学徒也有这个问题,前隋时期,皇帝无道致使朝政废弛,贪官污吏横行乡里,稍有不称者便罚没家产,沦为贱籍,制造了许多冤假错案。子孙后代都以此受到了连累,不能科举入仕只能从事低贱的活计,能从医的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出来附和这人也是长安药坊的掌柜之一,和孙思邈关系不错,以前在苍文书院的药庐曾见过几面,算是个厚道的长者,李承乾对他的印象不错。
“这样的情况现在还多吗?”,瞧,朝中的官员整天说天下无事,国泰民安,可是事实如此吗?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是,这不就在众医者扣中听到一项隐患了吗?
前隋的事儿,到了本朝该作废的就要作废,皇帝都换了还咬着不放干什么呢,小民百姓能犯多大的事,还不是前朝的酷吏横征暴敛,巧立名目往自个兜里弄银子导致的。
大哥别笑二哥,如果没有皇帝和自己看着,就现在州府的这些官吏也特么未必比人家强到那去,有几个像窦宽一样心底无私的呢。
“回殿下,这事倒是挺常见的,老道以前在关中行医的时候就遇到过不少这样事,唉,本来都不是什么大罪,用得着殃及这么多人吗?”
听到老孙的感叹后,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扫了一眼在座诸人殷切的目中后,正颜道:“此次医术科,岁限五十以下,军医署限四十以下,至于你们所担心的户籍不是问题,有多少回去报到孙老呢,孤会让刑部重新核查,只要不是什么翻天的罪过,一律抬为良籍。”
抬籍对于李承乾或者其他权贵们来说是小事一件,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这点面子谁去京兆府都可以讨得到。可对于殿内的这些人说,那犹如登天,老百姓的嘴能大的过当官的吗?
今儿有了太子这话垫底,他们中不少人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能落地了,于是也都纷纷起身对太子称谢。.......,接下来,又讨论了具体的问题后,李承乾便下令散议。
看到大殿边一个弯腰的青年正在贼眉鼠眼的四处张望,想要称着人多溜出去的时候,李承乾故意咳嗽了两声,那青年的膀子也塌了下来,低着脑袋挪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往前靠着,这青年不是别人就是前几天挨了好一顿踹的独孤睿。
待所有人都退却后,殿中只剩下李承乾、孙思邈和低着脑袋的独孤睿三人,看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小舅子如此的老实,李承乾不由的会心一笑,这混小子就是短练,不让他吃些苦头是不会长记性的。
“修文,你就这么急着出宫吗?不去后面看看你姐姐,还是说在心里记恨孤这个姐夫啊?”
没没没,听到姐夫的话后,独孤睿赶紧摆手,连忙解释说:“姐夫,臣弟那能有那个心思,那日过后,祖父和慎行都对臣弟进行了点播,那时才知道惹了多大的祸事,心中甚是懊悔,所以就有些,有些怕见你。”
恩,“是后悔了,同时也为了出气,所以就伙同高慎行给人家下了药,一夜之间就让长安城里多了几十个兔儿爷,是吧!”
啊?被李承乾这么一问,独孤睿慌了,这事除了高慎行就没别人知道,可老高也不是卖友的人啊!姐夫深居皇宫,他是怎么知道这事是咱干的呢?
“姐夫,你,你是怎么知道是臣弟下的手!”
“你以为内卫府是干什么的,那些酸文人整天写东西映射孤,这样人不看着能行吗?再说要不是有内卫替你们擦屁股,你觉得那些世家就查不出来是谁作的吗?”
听了李承乾的解释后,独孤睿了然的点了点头,他说嘛,怎么会后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上门找他们求证呢,毕竟他们当夜出入也是有人看见的,原来根子出在这啊!
哈哈哈......,长安城中的小霸王独孤睿什么时候与人这么说话,这就叫一物降一物,看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孙思邈大笑着抚着胡子。
“殿下,算了,修文年纪还小,且整治也都是伤风败俗之人,些许小过一笑而之就可以了,不是嘛!”
孙思邈和小舅子交好,李承乾是知道的,可他们想到这一老一小的竟然要好到了这种程度,能劳动他站出来求情,看来这小子的身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看来今儿这事有戏。
“孙老,让您见笑了,孤不是怪他,而不想让他作的太出圈了,太子妃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弟弟,孤不管他谁管呢!可是,这家伙是文武不同,学什么都学不精,为此让他姐姐操了不少的心。
听说他对于医术一道颇有兴趣,又在先生的教诲下学了不少的本事,所以孤就想舍一次脸,请先生收他作个入室弟子,教他一门可以傍身之技,也让从此走上正途,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能特么不敢兴趣吗?配出来的药是又狠又毒,听长孙无忌说,那些公子哥中已经有今后不能人道的了,可见这小子下手是多么歹毒,弄得人家是断子绝孙啊,现在他们父母还在家中哀嚎呢!
这混小子再不管,下回就不知道能惹出多大的事,看在独孤妙音的面上,怎么着也得把他安顿好吧!
“太子殿下,不是老道推辞,修文将来可是要继承考国府一脉的,要是让他学了医术,是不是耽误了他的前程啊?”
老孙对这小子在医术上的天分满意急了,如果不是忌惮他的身份再就收入门墙了,还能等到现在。
不过,李承乾一旦登基,太子妃所出之子必会成为新的太子,那长孙无忌今天的位置很可能就是面前这个上窜下跳的小猴子的。跟他学了医术,那可是耽误了他们独孤家前程,坏人前程的事,老孙从来不作。
“哎,先生说的那里话,有先生这样道德名士,医道大家为师,是这小子的造化,怎么能是委屈他呢。既然先生不反对,孤回头跟太子妃,让独孤家带上拜师礼,然后去苍文书院拜会先生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被找家长的小子们
对于真正有学问、德行的人,李承乾历来都是尊重有加的,比如李纲、张玄素、温彦博等,尽管有些时候说话不是那么好听,但对于这种真正的文人,这气还是生不起气来。
在他眼中,文人分三种,第一种为民请命的文人,比如魏征,第二种是以一生精力致力于教书育人者,比如李纲和张玄素,最后一种就是前几天东市砍的那种,沽名钓誉、自命清高之人。
至于世家们所培养出来人,根本就算不得文人,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一开始就是为了当官,只不过借着文人的名头来当遮羞布而已。
今儿个本来李承乾是打算听礼部、鸿胪寺、殿中省关于上元节的庆典和各国使节接待问题的,可还没等唐善识开口,主管皇子们读书的褚亮、盖文达就闯了进来打断了庭议。
看他们俩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就知道了,准是那些混小子又作出什么花来了,皇帝在养病,皇后又忙于照顾龙体和宫务,所以他们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了。
老师都把状告到承庆殿来了,这还得了,本着家丑不可外的想法,李承乾挥手让萧锐、姚思廉等人先退下去,而他自己当一把冤大头的家长,听听师者们唠叨吧!
果不其然,以蒋王李恽,越王李贞,晋王李治为首的三个小魔头,带着代王李简,赵王李福等一众弟妹人,不仅无心学业、不写功课,更是带着宫女、宦官们作陷阱捉弄先生,到目前为止已经四人因为他们的恶作剧被送到太医署去诊治。
就是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更为让头疼的这些小家伙不知从那弄来木刀、木剑,分成两伙带着宦官、宫女相互厮杀,任谁都劝不了。小孩子玩闹那有什么轻重,这要是出现了错手,那他们就有十个脑袋也担待不起的。
现今皇帝在病中,他们不敢去打扰身体,以免让他因动了肝火再病上加病,你太子不是监国吗?既然能代理皇帝主持国政,那也得代理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这才叫一碗水端平嘛!
看着两个老头儿气成这个样子,李承乾则是耐心的劝着,说尽了好说,丝毫没有在太极殿中唯我独尊的气势。。
对于他们的学问,那自然是没挑的,教授李治他们几个还不是绰绰有余,这和老师的能力无关,关键是看这些学生是否堪造就。就像李纲人人都说他是太子杀手,但在东宫相处多年,李承乾是受益匪浅的,所以才如此礼贤下士对待。
在他看来面前这两个人和李纲、张玄素都是一种人,对于这样一心治学又对皇室忠心耿耿的人,还是不能冷了人家的心。
“两位先生莫急,莫气,一切由孤来担待,孤一定给诸位先生一个说法,反了他们了,怎么地,还想把天翻了吗?走,咱们一道看看这些小混蛋去!”
听到太子说这话,褚亮不由的有一丝担心,太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别因为他们的告状,让诸王白白的挨了一顿胖揍,让天家兄弟们之间产生了嫌隙,互相仇视,那他们不还是国家的罪人吗?
“太子殿下,咱有话还是好好说,千万别动手,这要是打坏了,那可就遭了。”,褚亮一边跟着,一边劝着。太子以前可是不止一次的揍过魏王,而且那次都是鼻青脸肿的,虽然是他做错事,但这也在面上可太不好看了。
呵呵......,“两位先生莫慌,对付这些熊孩子,孤还自幼妙计,走吧!”.......
稍时,弘文馆,本来现在该授课的是褚亮,进而等了半天不见人来,李恽等人也就彻底解放了,撒欢似的在屋子内你追我赶的玩闹着。
就在他们玩的最开心的时候,被褚亮、盖文达簇拥着的李承乾一声不吭走了进来。看到兄长黑着脸坐在主位上,小家伙们赶紧收拾了仪表,躬身行礼:“见过大哥!”
他们弄出这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李承乾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出“欺软怕硬”这四个字。这些小家伙也是见人下菜的主儿,先生们好糊弄,可这位兄长可不好交代,母妃们早就耳提面命的告诫过了,见了太子能躲就躲,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在孤来之前,你们的老师一直都在劝孤不要过分的苛责你们,本来孤是打算每人打十板子的,让你们知道下什么是尊师重道。
可现在坐在着冷静的想想,打是解决不了的问题,前隋的那些皇子公主进学的时候不也的用戒尺归拢的吗?可结果呢,教育出什么于国家有益的宗室了吗?”
“没有,非但没有,更是纵容了他们的骄奢淫逸之风,处处在封地盘剥百姓,以至于民怨沸腾,豪强四起,群雄割据,隋之亡,宗室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宗室与国同体,不能体恤臣民的宗室,爵位就是封得再高也是无用的。”
李承乾的话音落后,知道自己不会受到责罚,李恽等人都纷纷行礼恭领训示,口中念道:“臣弟/妹恭领太子殿下训示,不敢有违!”
看着这样小的孩子把官样的文章玩的这么透,李承乾不由的皱了皱眉头,随即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你们都还不是臣,只是弟和妹而已,褚亮等先生都是父皇依照民俗之礼请来的教授你们学问的老师,所以他们和普通的臣子不一样,你们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肆意妄为。
要恭谨有加,多多请益,时刻以前隋的宗室为警训,时刻告诫自己。这次就算了,那些受伤的先生,你们必须亲自登门道歉,再敢发生此类事件严惩不贷。再有就是那些木刀木枪的事,玩,孤不反对,但要注意安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就不用讲了吧!你们。”
还没等把的话说完,侍卫统领恒连就跑了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尚书左仆射-杜如晦有要事求见。点了点头后,李承乾又叮嘱了褚亮二人几句,随后才出了弘文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抽丝剥茧
对待小孩子也是得打一下、摸一下的,李承乾这还没有摸,杜如晦就在承庆殿那催着见驾了。换成别的大臣,那倒是可以让他们等等,可老杜是主管兵务的宰相,没有军国要事,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的着急的。
进了大殿,李承乾就抚手挥散了殿内的人,又招呼着还没来得急行礼的杜如晦坐下来,递给了他一杯茶后,随即沉声问道:“杜相,你可是我朝出了名的诸葛亮,谈笑间百万兵灰飞烟灭,是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急切的见孤。”
饮了两口茶,缓上来一口气,老杜淡淡地笑道:“殿下过誉了,老臣何德何能,那里能给诸葛孔明相比啊!”
“哎,话不能这么说,在孤看来你可比孔明强多了,他辅佐刘备只是三分天下,而杜相你辅佐我父皇定鼎九州,在功业上,孤可以肯定的说你胜孔明多矣!”
呵呵......,两人相识一笑后,杜如晦从袖子里掏出三份奏章递给了李承乾,随即慢慢地说:“这三份本章分别来自于勃律驻军的武安郡公李君羡,西海道大都督侯君集以及松洲都督韩威。.......”
封疆大吏上本章言事是例行公事,就算无事上个请安本章也是常有的事,这本没什么奇怪的,可杜如晦接下来的话,却让李承乾动了真火。
李君羡奏报,近三个月来,勃律诸部经常受到不明马匪的袭击,搞得各地人心惶惶,虽然明知道是吐蕃的骑兵所谓,但由于死无对证,勃律王和他也都没有办法,只能就地严令诸部严阵以待,防止此类事件再度发生。
而侯君集奏报,西海道汉化改制正在艰难的进行中,吐谷浑旧部都是莽荒,民智未开的之人,朝廷的许多政令都无法及时让他们领会,为了能快速的完成朝廷的任务,侯君集不得不分兵治之。
令人头疼是那些逃到吐蕃的慕容氏族人,他们趁朝廷大刀破斧的改制之机,鼓动不服教化的蛮族对抗朝廷,一旦派兵围剿,那他们就藏至深山之中,和官军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且边境的吐蕃军队日益增多,牵制了戍卫在各要害守备的兵力,所以剿匪的事还得需要一段时间,是以上本请皇帝降罪。
最后要说的是韩威,松州也地接吐蕃,吐蕃入朝觐见使臣也到了那里,可当地也出现比照平时多的商队和探子。韩威觉得他们不是随行暗中护卫那么简单,但因为两国刚签订盟约不久,也不敢主动挑起边衅、破坏盟约,所以上表提醒朝廷多多留心。
“吐蕃入朝的使臣名单递上来了吗?”
“回殿下,已经递上来了,正使吞弥·桑布扎、副使支·塞汝贡敦,他们都是吐蕃的重臣,而且上次来的正使禄东赞已经出任大相了。”
恩,点了点头后,李承乾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含怒道:“一个小小番邦使节,竟然弄得三面紧张,这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道我朝会扣留他们使臣吗?还是说那个松赞干布的翅膀硬了,觉得有实力和我朝叫板了!”
待李承乾话说完,杜如晦则摇了摇头,面露担忧的说:“吐蕃国主和禄东赞不是傻子,既然能这么做,就说明人家是想在上元节生事。届时诸国来朝,陛下又在疗养中,不管为了吉利,还是出于大国的胸怀,朝廷都不能跟他们太计较。到时候怎么把里子、面子都兼顾好,就得看殿下的了,你可一定要把握好尺寸!”
吐蕃这事作的不地道,明里暗里挤兑完大唐,又摆出一副楚楚可人的进贡模样博取诸国的同情,别说李承乾年轻气盛了,就算是老道的皇帝恐怕也得拍桌子。李承乾能压得住火听到现在,那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所以老杜必须得再次叮嘱他,万事要以大局为重。
要是这次上元节宴会中,大唐在诸国面前展现出欺负弱小、以弱凌强的态势,那岂不是明着告诉诸国大唐想灭谁就灭谁,人家还不团结起来举世攻唐,这蚂蚁多了也是要翻山的,大唐就是再强大也不能如此的树敌。
百姓们的好日子刚过上没几年,民力也刚刚恢复,要是打这么一场仗,那不仅有亡国之危,更是把他们刚鼓起来的荷包掏了个干净,皇帝和太子都是背上骂名的。
杜如晦的意思,李承乾当然明白,过五关斩六将固然风光无限,可太自负了就难免走麦城,大唐是个巨人不假,可底子还不厚,国家各项利民的工程都有序的进行中,现在要是和诸国大动干戈,不仅失信于百姓,前期的投入也白花了。
“杜相放心,这个道理孤自然醒的,可这毛病不能惯着,只要吐蕃敢冒头必须在第一时间,用最快的速度按下去,要不然诸国都会小觑咱们大唐。
在孤看来侯君集和李君羡那闹的震天响,不过虚晃一枪,而松洲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却凶险万分,如果边境要生事,那必是松州无疑,所以必须选一员上将镇守。”
听完了太子的话后,杜如晦笑着拂了拂胡子,因为李承乾想法与他不谋而合,随即回道:“殿下说的即是,只要上元节让诸国看清了大唐的胸怀和吐蕃的狼子野心,就不会有人在一旁为他们摇旗呐喊。只要吐蕃敢来,打回去就是了,这不是什么问题。
侯君集、李君羡那里好说,只要让他们严阵以待、小心警戒就是。松州方面缺兵少将,朝廷是应该派遣一部加强防御,同时严令附近折冲府暗中集结兵员待命,防患于未然嘛!
要说独挡一面,韩威的能力是差了一点,选将嘛,张公谨、张士贵、李孟尝、刘师立、秦怀玉都可以,他们都年富力强,且作战经验丰富,任何一人节制松州军都是绰绰有余的。”
别看杜如晦提了不少人,但在他看来,太子此次选将要么是张公谨、要么就是秦怀玉,谁让这两将都是他熟悉的呢。张公谨在北伐、西征中都是以副帅的身份参战,而且战功彪炳,现在又是南衙的长史,镇守松州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而秦怀玉,是太子的师兄,又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爱将,手里掌握了六率数万大军,别看岁数小,战功一点都不老牌的将领少,所以他们俩要比其他人几率大的多。
“不,这些人虽说都是大将之才,可打仗太老实了,难以让那个乡下干部长记性,孤这次让他一次疼个够。”,话毕,将恒连叫了进来,随即吩咐道:“传左卫中朗将-苏定方。”......
第四百九十九章 谁都有第一次
初唐时期,尤其是贞观一朝,最不缺的就是名将,李靖、李勣、侯君集、李道宗、薛万彻,就算是长了两双手也是数不清的,他们在经次的大战中打出了唐军的威风,也打出了国家的骨气,在军中占据着相当大的威望。
不管在什么时代,军功和资历永远是武将们的立身之本,想要人前显贵,受人尊重,除了这两样别无他法。而这两样中最重要的就是军功,李广的资历够深了吧,可还不是因为军功不显才让后生小辈凌驾之上,最有了冯唐易老、李广难封这句话。
在用将这方面,戎马半生的皇帝的就是闭着眼睛都不会选错的,苏定方确实可以说是贞观一朝的遗珠,样样不输同朝的将领,但就是提不起来。开始的时候李承乾一直以为是他运气不好,经历的事儿多了才明白,他呀,是拜错了老师,着了皇帝不喜了。
历史上苏定方一生“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这怎么能行,在孤的手里这个数字只能扩大,或者是翻倍才行。不就是缺少出战的机会吗?来吧,孤这里有的是,只要军功到了,官位那都是小事!
在左卫军当差的苏烈想不明白太子为何在承庆殿召见他,而且主管兵务的宰相杜如晦竟然也在其中,是发生么什么战事,还是下面的人犯了事。不对啊,即使这两条都成立,怎么着也轮不到找他这个小小的中郎将,他上面还有左卫大将军和左卫将军,于情于理都应该找他们啊!
顶着一头雾水的苏定方躬身行礼:“末将苏烈,见过太子殿下,杜相。”
“免了,定方,都是熟人没必要那么拘束,坐吧,杜相,你先把事和他说说!”
在杜如晦的介绍情况的同时,苏定方的嘴长了老大,打仗他不吃惊,军伍上的汉子要是怕打仗,那就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好不好。可谁能想到他苏烈也有挂帅的一天呢?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自己老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本来以为他的出头之日得等下一位天子登基或者老师李靖过世,可今儿这么大个饼着实是把他砸了个目瞪口呆。对于别人来说一州边防的都督可能是小官,可在他这就破天荒的馅饼了,蝗虫再小也食肉啊,加入唐军这么多年来,这挑大梁的活儿还是头一次。
兴奋了一会儿后,苏定方的心冷静了下来,随即恭声说:“据末将所知松州,扼岷岭,控江源,左邻河陇,右达康藏,屏蔽天府,锁阴陲,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自古都是以重兵防御的。
敢问殿下,这次命末将坐镇松州,朝廷打算划拨多少兵马,而且松州城垣年久失修,这样的城池是单单防守的话是守不了多久的。再者战端一开局势就非人力所能控,前线的压力就会倍增,末将能得到多少援兵。......”
在寻常人看来,苏定方这是在坐地起价,战事未开就提出如此之多的条件,而且还言守不住城池,这已经是未战先败了。可久经战事的李承乾明白,面前这个红脸的汉子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所以才考虑的如此之周全。这要是上来就拍胸脯,那也就不用多说了,直接换人,因为那样的将军毕打败仗。
“定方,你在南衙当差,应该明白我军主力刚刚经过改编,在编制和人员配备上都需要磨合,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就是拉不出去的,所以孤能给你的兵力就不会很多。这样,除却你手下的五千越骑外,从左武卫军划拨一万五千精兵,再把孤的左清道率全数调出,共计三万精兵,松州所辖的几个折冲府也都归你节制。”
“要是小打小闹,来犯之兵不多的情况啊,你必须全歼来犯之敌,让高原上的乡下小子知道什么是疼。如果战事扩大,敌军众多,那孤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死守松州,不管吐蕃派了多少军队前来,你必须得给孤守一百天。一百天后关内调拨驰援松州的唐军就会到达,到时候还是你以为大总管进行反击。”
“至于城垣加固那自然不成问题,孤会让杜荷亲自带队,将修路的水泥划拨一部分出来,再最短时间内帮你修城筑寨,为你减轻防御上的压力。至于后勤,由杜相亲自把关,统筹关内道、山南西道、剑南道所有关节要点,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放开手脚在前面打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给孤拿出当年在阴山会战的那股狠劲儿来,贾谊在过秦论有句话说的好,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孤就要以次震慑邻近诸国,大唐以德服人没错,可天朝上国也不是谁都可以冒犯的。”
待李承乾的话说完,杜如晦递了一杯茶给苏定方,把话又接了回去:“定方,殿下给你调拨的兵马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想到的,殿下给你想到,你没想到的,殿下也给你想到了,打起来不出彩的话,那老夫就要随殿下去代国公府找你老师李靖问罪了。”
杜如晦的话里话外的意思,苏定方那里不知道,首先对于李靖的旧部朝廷用的时候都是多加小心的,这次太子能点他,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其次,他的军功和职位都偏低,节制如此多的将校兵马难念有人不服气,将帅不和可是兵家大忌,太子调的人要么是他自己的军队,要么是秦琼的部下,这些人是不敢违逆太子的意思,给他使绊子的。
后勤的问题,杜如晦居中调度,那钱粮等物资肯定是源源不断,没人有因为松州地处偏远、道路难行敷衍了他,不会再出现北伐时那种时而短缺,军队后继无力的情况。
最后一点就要说大打的问题了,以一个中郎将为主帅,这是开国以来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朝中比他有名望的将领海了去了,太子能如此的栽培,那是天大的荣幸,这份恩情怎么报,你自己心中要有数,要是不明白可以去你老师,他会告诉你怎么作。
杜如晦说的结尾的话算是顺水人情,皇帝已经把李靖晋为太子太师了,那他的部下按理说就是东宫的人,至于怎么用,那就得看太子爷的心情了,既然他如此看重苏烈,那所幸就点播这小子一下。
“苏烈谢过殿下栽培,末将誓死效忠大唐、效忠陛下、效忠太子殿下。”.......
待苏定方离开后,杜如晦抚着胡子慢声问道:“殿下用不用再派遣两个老将跟着,毕竟这是苏烈头次挂帅,还是稳妥一点好。”
对于老杜的担心,李承乾毫不以为意,摆了摆手,笑着回道:“无需如此麻烦,孤对他有信心,再说了,孤不也是第一次当太子嘛!”.......
第五百章 你到底是谁家的丫头?
说完了钱粮兵将,那就得签发各种诏书以协调诸部,杜如晦草拟好旨意后,李承乾则以监国的名义请出了玉玺,用印之后直接发到弘文殿。
处理完了军务,看天色不早了,再召见唐善识等人也没有必要了,李承乾得带着侍卫急匆匆的赶回了东宫,为什么呢,因为在明德殿还有一项大工程等着自己。
两世为人,当父亲还是头一遭,这让李承乾心中非常窃喜,琢磨来琢磨去决定自己作了一辆童车给这个孩子,算是作父亲的送给他的出生礼物。
可由于整天政务、军务繁忙,每天的闲下来的时间很有限,干了半个月了也只是完成了大半,今儿怎么也的后面的结尾的活干完吧。
明德殿右侧的一个偏殿里,李承乾穿着里衣,挽起袖子叮叮当当就干了起来,别看这东西看起来挺简单的,可作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难的是花纹,尤其是前面挡板上的龙形图案,这样图案在宫里是随处可见,可要真是刻起来,那可真是费了老劲儿。尤其是龙头的部分,李承乾手拿这一把小刀子,一刀刀小心翼翼的刻着弄着,没过一会儿就弄了他一脑门的汗水。
呼呼,呸呸呸,木屑没吹好,弄了特么一脸,李承乾赶紧用袖子擦了擦,刚要开口大骂,身后就传来一银铃般的笑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个身着粉色服饰的大眼姑娘,从衣料上就能看出来是那个勋贵家的小姐。
这一段时间进宫探望太子妃的各家命妇和小姐很多,有一两个迷路走到这里也正常,看外面的侍卫没有动静就知道了,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了,所以就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的了。
“哎,你是在干什么,这是个车吗,怎么如此的小,还如此的奇怪,你打算用羊来拉它吗?”,大眼姑娘瞪着无辜的大眼睛,萌萌哒地看着李承乾。
听到大眼姑娘说道羊车,李承乾差点没气背过去,特么的,老子可不是司马炎那个色中恶鬼,用“羊车望幸”来形容老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再说了,老子看上像是色中恶鬼吗?
一边推着小车,李承乾一边质问道:“你看清楚了好不好,这是个娃娃用的童车,不是羊车,还有你是那家的丫头,要是拜见太子妃的话往后边走,别在这耽误别人干活!”
什么审美,这小车要是用羊拉,那还不整翻车了,老子还是别跟你在这浪费口水了,你该上那凉快那呆着吧。
看李承乾面露不悦之色,又有些不耐烦,大眼姑娘撅起了嘴,娇声娇气的说:“你一个小太监这么张狂吗?你是我在东宫见过的最嚣张的奴才,不怕太子知道修理你吗?我听说他可是最忌讳身边的人仗势欺人的,你赶紧说两句好听的,要不然本姑娘就去告状!”
啥,老子是太监,老子那里像是太监了,李承乾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人这样说自己,随即上下的打量了下自己,想找出身是出了什么问题才被人误认为宦官。
“黄毛丫头,说谁是太监呢?”
“怎么?说你是太监还不乐意了,不就是当奴才了吗?本小姐又没说看不起你,至于这样嘛!在这东宫里,除了太子和卫军外,不就剩下太监了吗?
你说你是像太子,还是像魁梧的卫军。就冲你干这拍马屁的活儿,不是太监还是什么,不就是讨主子开心嘛,这个我懂!”
看到小姑娘的脸上一副“我早就把你看透了”的表情,李承乾指着她的手随即放了下来,特么的,是谁这么缺心眼儿把她放进来的,这不是招老子耍宝气呢!
还没等李承乾质问这个一脸无辜的无知少女到底是那个混账家小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恒连的声音:“太子殿下,末将来给您送袍服,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方便你大爷,给老子滚进来!”,在自己家中都能被人鄙视,这日子还能过了吗?李承乾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听到太子不悦之语,恒连小心翼翼的捧着袍服进来,恭身行礼:“末将见过殿下,玉良娣。”
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跪在地上的大眼姑娘,李承乾不由的自嘲了一下,骂来骂去原来又绕到自己头上,原来她就是勃律公主。难怪恒连在外面问方不方便呢,这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玉良娣,你看孤此刻还像太监吗?”,在恒连的伺候下,李承乾边穿袍服边问。
“殿下恕罪,臣妾进宫后一直到都在自己的院子中学习宫中的礼节,进些日子才出来走动,所以难免识不得殿下的庐山之面。今日言语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重重治罪。”,话毕,便拜俯于地。
嘴里虽然说着治罪,但听话听音,她这话里可是透着一股子不服的意思,勃律国家不大,这小公主的脾气可是不小,有意思,伶牙俐齿到孤头上了,这在东宫绝对是蝎子的粑粑,独一份!
“好,不知者不罪。”,说着,穿好袍服的李承乾蹲了下来,低声继续说:“你的汉话说的不错,书读的也很透彻,都知道羊车望幸的典故了。改日孤去你的院子里坐坐,听你好好说说司马炎的荒唐事!”,话毕,不管面红耳赤的玉良娣,对恒连指了指童车,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殿下,是不是末将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了您,要不您继续,小车就由末将送到太子妃那里去!”,此刻的恒连都想抽自己的嘴巴,要是听院子外的卫士的话就好了,干嘛打扰太子和良娣独处的时间呢。
“恒连,你仔细瞧瞧,你家殿下从头到脚,那里像太监了?”
听到太子不提这茬儿,恒连的心中不由的一喜,太子没有追究,自己的屁股是保住了。于是赶紧回了一句:“殿下,您这是说那的话,您在弟兄们眼中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么能和宦官扯到一块去呢!”.......
第五百零一章 万国来朝(一)
虽然距离上元节还有一个月,但此刻的长安城中过节的气氛已经非常浓郁了,各地赶来的商队都赶着这个档儿口汇聚到西市,各种货物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堆积如山,让人真是有点应接不暇。更为让人新奇的是,长安城今年红头发、绿眼睛的西域人要比往年多上不少,他们都是跟随各国使团进京的,这些人有载满货物的商队,也有来大唐寻找人生机遇的人。
不管是什么物件,只要是倒腾的人多了,那价格自然也就降下来了,所以今年长安城的百姓倒是可以放开手脚去买一些西域的新鲜玩意儿。为了让百姓过上一个好节,也让来往的商旅多赚一些财帛,李承乾特意将宵禁的时间减半,严令京兆府加派三倍的人手去维持市面上的稳定。
不过,要说现在长安城里最忙的衙门,不是京兆尹,而是萧锐和唐善识领衔的鸿胪寺,今年来到长安城朝见的国家超过了以往。有楼兰、于阗、龟兹、乌孙、疏勒、姑墨、温宿、精绝、高昌等西域三十六国,还有吐蕃、南诏、林邑、高句丽、新罗、粟特、黑水、思慕等各部国,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五十八个国家。
人多了,事儿自然也就多了,为了保证各国使团的“安全”,李承乾特意诏命左卫军抽调三千铁甲军护卫在诸国使团下榻之处,同时密令内卫府派出大量的内卫,在暗中监视使团们在查长安城中的一举一动,重点是吐蕃的使团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按理朝廷的礼制,各国进京的使团都要先上本章,然后等待皇帝的旨意单独觐见,而李承乾现在是监国,这个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在诸国中对现今的大唐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吐蕃和高昌两个国家,所以这两个国家被安排到了最后。
承庆殿,恒连引领了一位身着异族服饰的青年走了进来,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高昌世子麴智盛。高昌一国可不是第一次来朝了,贞观四年的时候,其父麴文泰偕妻宇文氏朝唐,皇帝赐其妻李姓,预宗亲,封常乐公主。这些年来两国的关系日见亲密,高昌王麴文泰也是年年上贡,李君羡的所部就是借道高昌绕道勃律的,大军所需的物资也是通过人家的领地运过去的。
虽然在心里,李承乾很讨厌凡是依赖于人,也知道早晚因为利益而反目,但现在两国的关系正处在蜜月期,不能无故伐人之国、与人为恶,面子上是一定要过得去的。
“高昌世子麴智盛,见过天朝太子,殿下万福金安!”,麴智盛的汉礼行的非常标准,和他诸国使节的生硬笨拙大有不同,这点和其出身有很大的关系,让人看了自然比其他使节亲切。
麴氏王族都是汉族,祖籍金城,“鞠麴同宗”,金城麴氏源自鞠氏,其祖先为汉代尚书令鞠谭。所以高昌国的实行的制度基本上都参照了中原规制,在西域诸国中是比较特立独行的国家,皇帝对这个礼仪制度和大唐差不多的国家也分外看重。
“免礼,免礼,世子请坐,孤早就听说高昌世子的大名,文武兼备,人情练达,是诸国储君中的佼佼者,可很遗憾,一直都无缘一见。今儿个能见上一面,算是解了这心中的这遗憾了。”
谢座后,麴智盛笑着拱手回话:“太子殿下客气了,小王这点萤火之光怎敢和皓月相提并论,在殿下面前小王真是相形见绌。不要说小王,就算是整个西域三十六国,谁没听说过殿下的事迹。
不及冠年遍率军东征西讨,在战场上立下不输任何名将的军功,而且极善治理内政,治水修路,整饬吏治,大唐国泰民安,成为万邦之主,这都是天可汗和您的功劳啊!”
花花轿子人人抬,李承乾这个大唐太子如此的客气,那他自然也得跟着说些好听的,中原王朝不比西域,面前的这个太子也不比诸国的王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大唐太子替父监国,手握百万雄师,他的威严也未必比天子少到那里去。
按理说太子最多只能算半个皇帝,历代太子在当皇帝之前也都如履薄冰的对待内外,丝毫僭越一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遭受横货。可这位却大有不同,来之前父王可是再三叮嘱了,在大唐除了天可汗陛下外,最不能惹的就是面前的这位。
且小心伺候着吧,邻国吐谷浑的慕容氏就是最好的例子,仗着有几十万的控弦之士,就敢贪得无厌的要这要那,结果把人家惹怒了,仅仅两次征讨,就宗庙倾覆、身死国灭为天下笑,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这次高昌王朝贡的礼单,孤看了,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价,那就是甚好。”,话间,李承乾把案子上的两份礼单递给恒连让他送下去后,继续说:“这里一份是礼部拟定的回礼,孤已经批示按照双倍供给。另一份是皇室赠给常乐公主的,令母既然是天可汗的义妹,那自然是我李唐皇室之人,这些东西也孤的一点心意,世子可不要嫌少啊!”
看过了礼单后,麴智盛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这天朝上国真是没白叫啊,看看仅仅是王室的一次朝见,竟然换得的这么多的赏赐,茶叶、瓷器都是以车为单位的,这到了西域能换多少金子啊。
更为让人眼红的是,大唐太子送给母亲的礼物,绫罗绸缎、珠宝玉器等,而且都标明了皇室专用的,那得是什么做工,这可比中原贩卖到西域的东西不知好了多少倍。
“殿下,这礼,这礼太重了,小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高昌为大唐也没作什么,怎么担待得起如此众多,名贵的礼品呢!”
看着麴智盛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李承乾随即摆了摆手,笑着说道:“金石有价,大唐和高昌的情义无价,我李氏和你麴都是汉族一脉,孤希望两国之间的情义可以一直延续下去,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因此而受益。你说呢,世子?”
是是是,“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临来时父王已经写好国书,高昌永远是大唐在西域的一柄快刀,谁敢对大唐不敬,那便是高昌的敌人。”......
待麴智盛走后,在一旁侍从的长孙冲来了一句:“殿下,你给高昌的礼大重了吧,有这个必要吗?臣不信他们敢捋大唐的虎须!”
别说长孙冲不明白,就礼部,鸿胪寺的人也想不明白,这高昌和其他国家的回礼的差距也太大,用得着这么抬举他们吗?
“表哥,你见过豪强借给百姓粮食度灾荒吧,这粮食那是白吃,到时候不连本带利的吐出来,行吗?”,话毕,李承乾冲恒连挥了挥手,示意下一家可以进来了。
第五百零二章 万国来朝(二)
按照常理,明知道吐蕃要搞小动作的,理应第一个召见,探探对手的虚实好多做一些准备,吐蕃使团也正是出于这种目的,三番两次的上表请见,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本来也着急的李承乾反而不及了,特意把他们安排到了最后一拨。
发昏当不了死,反正狼都进圈了,急又有什么用的,就像金老爷子的写的那样,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五百人护卫,再加上暗中护卫的三百人,就凭这点人要想在长安城翻天是不是难了一点。
“吐蕃正使吞弥·桑布扎/副使支·塞汝贡敦见过天朝太子殿下,请允许外臣代表我家赞普转呈对您的敬意!”
听到松赞干布问候自己,李承乾不由在心中一笑,暗地给老子下绊子,现在又问候老子,打一下、摸一下的萝卜大棒之计用在这了,是不是太小看老子的智商了。
“好,免礼、赐座,两位专使远来辛苦了,回转之日也替孤问候松赞。”,抬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后,李承乾拂了下袖子继续说:“孤听说东赞作了吐蕃的大相,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回殿下,是的,我家赞普因为噶尔在天朝为其求娶了尊贵的县主,加深了大唐和吐蕃的友好邦交,所以酬其功劳而拜相。”,正使桑布扎十分恭谨的回话。
“哦,赞普对县主满意吗?他们相处的怎么样,县主是以国女的身份外嫁的,大唐对于她的情况自然十分的关心!”
听到大唐太子问道刚从大唐嫁过去不久的国母,副使支·塞汝贡敦赶紧起身回话:“蒙殿下惦念,我家赞普已经尊县主为国母,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赞普为了让县主不至于忧思大唐的风物而伤神,特意下令修建了一座中原风格的王宫,仅仅是建造费用就用了我吐蕃三年的国赋,由此可见赞普对于县主的情是有多么的重了。”
“好,他们夫妻和睦,那孤就放心了,回去跟你们赞普说,大唐和吐蕃两国是姻亲,天可汗陛下十分看重两国之见的情义,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大唐,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帮!”
“对了,听说这次你们还带来了不少勇士,看样子对今年的诸国竞技作了很充足的准备,孤对贵国勇士们在竞技场上的表现充满了期待,看看禄东赞夸耀的雪原勇士是不是如他所说的一样骁勇无比!”
听到李承乾提到自己的勇士,二位使者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自豪之意,尤其是副使支·塞汝贡敦,躬身回道:“太子殿下放心,我吐蕃国虽小,但军中豪勇之士不输当世任何一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那孤就拭目以待了。”,话毕,便端茶送客了,别看双方的话不多,但能说的也差不多了。
以李承乾自身来说,除了边境发来的军情塘报外,人家也明确的表示了国中安稳、君臣上下同心。而且毫不隐晦的表示要在这次诸国竞技中展现一下肌肉,确实,在这上面生事总比在大宴上把握的多,也更好推卸责任,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
饮了两口茶后,李承乾淡淡地说道:“表哥,传令给赵节和丘神绩,明天日出之前,吐蕃使团这次带入长安城潜伏下来的探子暗中全部干掉。孤要让他们在比试之前成为聋子瞎子,既给他们造成了心里上的压力,也算减轻了京兆府减轻了压力。”
“上官仪那家伙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了,下了值就在衙门中休息,凡是京城里出了一点动静,他都亲自到场,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月,人家勤勤恳恳的办差,孤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
前几天上官仪就上本请求增派卫军支援京兆府的差事,不过,李承乾想都没想就驳了回去,之所以驳了他本章有两个原因,一来大量的卫军出现在市面上,难免会引起百姓和过往商旅的恐慌,二来是作给诸国使团看的。偌大的天朝上国,要是连京城的治安都管不了,那这个国家不是外强中干嘛!
“殿下,处理掉这些人不是问题,臣保证他们看不到明天的日头,可这动作是不是大了一点儿,万一狗急跳墙呢,化外蛮夷可都是寡廉鲜耻之辈,他们可不管是不是自己有错在先!”
对于长孙冲的疑问,李承乾听后笑了笑,随即言道:“表哥,各国使团都有暗中随扈的人员,其目的就是为了安全起见,所以这种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可吐蕃不一样,他们在暗中的人员显然有着不同的使命,处处打探我朝兵马钱粮、朝中各部的消息,对于这种心怀叵测之人,唯一正确的方式就是干掉他们。
至于你担心狗急跳墙的事,孤倒是不在乎,你不杀他们,人家就不闹事了吗?再说了他们通关的文牒都是商人,告状的话去京兆府,孤可没那耐心给他们断这样的官司。”
“诺,臣即刻去北镇抚司下令,一定办得神不知鬼不觉,让吐蕃的蛮子们吃上一个哑巴亏,也让他们知道一下居心不良的苦果到底是多么的严重!”
就在长孙转身想要去内卫府的时候,李承乾却抬手叫住了他:“加派人手看着岑文昭,上次禄东赞来朝,这家伙就跟吐蕃人勾勾搭搭的,咱们手里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拿他怎么样。
而这次人家是有备而来,所以难保这次不会在他身上出问题,给孤看住了,后院起火的事儿,孤不想看到。”,话毕,挥了挥手示意长孙冲可以办差去了。
“殿下,时候不早了,您是不是该用膳了,末将去安排下?”
跟了太子这么多年,恒连老早就发现自家主子有个毛病,那就是不处理王政务,饭是永远顾不上的。太子妃早就吩咐过了,主子的脾胃不是很好,膳食一定要及时的提醒着,所以恒连每天一道饭点总是要唠叨一二。
“恩,好,简单点就行,魏相和岑相上午不也递本子上了嘛,叫他们一起吧!”.......
第五百零三章 饭桌上的学问
贵族和暴发户之间最大的区别,恐怕就得说到吃的这个问题上了,普通的暴发户在吃上面凡事都选最贵的,不选最好的,而贵族则恰恰相反,务求以在朴素中找到奢华,所以在吃上是很讲究的。
李代皇族作为天家,富贵无比,所以这里面的说道就更多了,对于不同的品级都有着严格的用餐制度,多少道荤菜、多少道素材,七个碟子八碗的一大堆麻烦的规矩,从上而下莫不严格遵守。
而李承乾绝对有史以来最大的另类,他在膳食上从来不守皇家的规矩,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两荤两素,几样别致的小咸菜就对付过去了,为此太子妃独孤妙音不知道废了多少脑筋去琢磨,怎么样在如此简单的饮食上让丈夫吃的更好。
所以说,被太子此宴对于朝中诸臣来说就好比是进庙当了一次和尚,想要吃到好的东西是及其不容易的。
当然,对于这一点李承乾自己也是十分清楚的,所以在进上膳之前,他特意让恒连专门为两位宰相多备了两道菜。又上了一些杭州水师从南方运回来的食鲜水果,这在现在长安城来说可是稀罕物,让他们尝尝鲜儿也是好的,毕竟数量又限,除了皇宫进贡的,能流到市面上的已经很有限了。
说道,这些留到市面上的水果,那还得说是李承乾特意为水师将士们开的一条便利之路,除了皇室进贡和必要的物资外,让他们把这些水果倒买给商家换一些钱财,可以在新年的时候为家中贴上一笔,这也算是慰劳他们常年在水上漂泊的辛苦了。
“太子殿下,老臣可是听说,今年你给礼部下诏,双倍赏赐高昌,又让内侍省准备丰厚的礼品赠给高昌王后,那可真是大手笔。可殿下既然能舍得如此多的钱财,那为什么不能多吃一些好的东西,毕竟和那些赏赐比起来,吃食不过是九牛一毛!”
放下手中的筷子,魏征抚着胡子,脸上挂着严肃的表情,在他看来太子这就是败家,凭什么给高昌那么多赏赐,这不是没事让诸国挑理吗?
哦,同是朝见天朝,朝见天可汗陛下,带来的礼物的价值又基本上一致,为什么就厚此薄彼呢,难道说这是大唐看不起他们?而且,高昌世子受到的待遇甚至超过了其他来朝见的国君,就算是番邦异域与大唐的礼仪多有不同,不甚了解,那也不能这么明显的偏袒吧,这还能怪人家挑理吗?
魏征作为宰相,这一段时间接见了不少抱着各种目的的异国使节,他们的话语中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高昌的待遇凭什么就比我们高,这让老魏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听到魏征取笑他用膳简单,想从牙缝里把赐给高昌的钱省回来,李承乾也只能抱以苦笑。当然魏征的言外之意,他也明白,诸国的言语行动,内卫府每天都向上报一边。
还没等李承乾开口说话,魏征对面的岑文本,饮了一杯酒后,淡笑道:“老臣记得,当年关中旱灾的时候,殿下说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的时候,郑公你可是大上赞表的,而且还说节俭是一种美德。”
“可今儿,真是让文本开了眼,清如水、明如镜的门下省-侍中,我们大唐的宰相竟然劝说太子不要保持节俭的作风,这话要说传到朝中,估计是没人信的,呵呵呵......”
“哎,岑相,老夫可不是那个意思,老夫的意思是。”
魏征的话没说完,李承乾便抬了抬手,打断了二人,整理了下袖子,淡笑道:“魏相的意思,孤当然明白,这赏赐朝见诸国和孤的膳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孤呢,是受穷受惯了,倒不是觉得山珍海味不可口,只是觉得吃饱了就行。贞观初,孤筹建工业区和整顿六率的时候,各项开销大,且军中士卒们的肚子里也没有什么油腥,有多少粮食也填不饱他们肚子。
仅凭手里的那点银子根本就不够用,当时国库也还不充盈,这没法再跟父皇张这个口,为了能省出更多的钱,所以不得不在嘴里下上一点功夫。
那时候,夜半的批完奏本后就是用一碗汤泡饭果腹,后来又率军转战南北,就更没有时间讲究那些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老百姓那话怎么说着,对,狗肚子里存不下二两猪油,说的就是孤这样的人。”
听到太子的自嘲后,魏征和岑文本都跟着笑了起来,君臣三人纷纷举起酒杯饮了一尊,刚才殿中的尴尬之气荡然无存,尤其是岑文本,别看他帮李承乾说了话,但在心里则不停讥笑着。
开始的时候,岑文本一直都认为李承乾所为都是李纲和长孙无忌教的,为的就是在国家百废待兴之际让太子搏一个好的名声,储位更加的稳固,顺便还能以忧国忧父之名,好好拍一下皇帝的马屁。
可谁能想到,他这一坚持就是十余年,这就不是装了,而是苛刻,一国储君在自己的吃食上尚且如此额苛刻,那将来他当了皇帝,天下的臣工子民岂不是人人都沾不得荤腥,从这一点上,岑文本对他鄙夷可谓是达到顶点,大忠似奸、大伪似真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人无癖无以交,是以无深情也,太子这个人自律性在诸皇子中是最强的,而且从来都没有什么不良的嗜好,每日忙的就是军国之事,让士人难生亲近之感,这样的人是谁也交不下的。
“年少的时候,在东宫听先太师李公讲学,他说楚王好细腰,朝臣也跟着上行下效,面目都是饥黄之色,这样的臣子怎么能处理的了国事呢!
更有甚者,后宫的女人为了固宠竟然出现了活活饿死的事件,由此可见掌权者的喜好对于国家来说是有多么的重要。”
“至我皇唐,陛下例行节俭为天下臣民之表率,孤身为国储,一餐不过五菜之数,勤俭持家,用心治国,如此国家可长治久安否?”,待李承乾话音落下,魏征和岑文本赶紧起身称善。......
第五百零四章 锦衣还乡
明德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城门中穿梭,窦宽的心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武德元年开始到现在,整整二十年了,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在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里。
这二十年来,他从一个意气少年迈入不惑,宦海沉浮、历经荣辱,这期间有多少辛苦都是不足为外人言的。入仕这么多年,在河南道他终于从一个人人都排挤的窦家庶子,变成了人人都要拉拢的对象,这世上的人还是如此的市侩。
就在窦宽站在城门前回想这二十年官场经历的时候,一位身形富态的中年人走上前来,施礼恭声言道:“四少爷,郡公爷早就在尚书省得知您回京述职的消息儿,所以特意吩咐小的来接您回府!二十年不见,小的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您,您的变化不大。”
“窦福啊,是啊,二十年了,你也从门房熬成了管家,世事沧桑,扶风郡公府还是当年的那个样子,没有规矩!”
看到窦宽的面上有些不悦,言语中也多有指责,窦福在心中也不停的叹息,哎,四少爷这心中之气还是没消啊。老郡公也是的,怎么着也让其他少爷们来迎一下,毕竟现在四少爷已经今非昔比了,如此低调的接待,那真是太失礼。
“四少爷,老郡公可是在府中等您了,您看咱们这是不是就回府了。”,虽然心中不是很赞同老郡公的作法,但作为奴才,该尽的本分还是应该尽的。
“老小子,让你手下的那些喽喽们赶紧散了,什么四少爷,我家使君不仅是滑州的刺史,更是加了都督职衔,现在也是从三品的品秩-紫袍大员,在品级上并不比你们家那劳什子郡公低。你说随你回去就回去啊,那我们家使君的面子往那放,我们隋州军的脸面往那放!”
抬手制止了随行的校尉后,窦宽淡淡地说:“窦福,扶风郡公府,本官就不去了,请转告郡公改日下官登门拜访。”,话毕,对校尉说了一声驿馆后就上了马车。
按照朝廷的官制,凡是进京述职的官员,都应该先向去吏部递述职本子,然后再等尚书省宰相们考核结果,最后还要等承庆殿的旨意,看看皇帝是否有圣训要叮嘱。
而现在朝廷是东宫监国,窦宽又是太子保举的官儿,入宫觐见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此一时彼一时,自己现在的身份已今时不同往日,那个任人轻贱的庶子一去不复返了,母亲已经早故,扶风郡公府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可留恋的了。
看着窦宽的马车,在滑州军的护卫下缓缓地向驿馆驶去,窦富不由长长地出口气,都说今生父子、前世冤家,老郡公平素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庶出的第四子,可如今最有出息恰恰是这个庶出的四子,父子之间的矛盾如此之重,想要重拾亲情太难了。
吏部正堂,在驿馆打了尖儿后,窦宽换了一身干净的官府,拿着述职本子就赶到吏部,考功司的人一看是滑州的都督到了,立刻就引他去见了尚书唐俭。
吏部考功司的人都是老辣的堂官,见人下菜碟的主儿,他们心中都有一本关系帐,那个封疆大吏在平时授奖升职都是受了那位的照顾,这都是必需烂熟于心的,要是没有这点本事,到头来得罪了那尊神仙都不知道,这官儿也就当不成了。
呵呵呵......,“彦集啊,你不要和那些小吏们一般见识,他们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里知道咱们两家之间的交情,什么时候回京的?”
唐俭在前朝为官时就和窦家常来常往,和窦宽的父亲窦琮关系一直都不错,说他是看着窦宽长大的一点都不为过。既然人家都把交情摆出来了,那自己再不知好歹,那就不是耿直,而脑袋让驴踢了。
“回叔父,小侄也是今日刚到,为人臣者不敢懈怠,去驿馆稍作梳洗了一番后就赶来述职。”
“哎,彦集,你急什么嘛,二十年了,你这还是头一次回京,探访一下故人在来报到也是人之常情,这个为叔还是能理解的,犯不着那么较真。”
窦家的事,唐俭多少知道一点,可嫡庶之分,那个勋贵之家没有呢,就算是皇室也不例外吧,所以能点到即止也就算是为老友尽到心意了。
“是,叔父教训的即是,小侄心领神会,这次回京定是要好好拜访下故人的,二十年了,再不见,有些话就没有机会说了。”
听到窦宽如此,唐俭在心中暗暗的叹了口气,看来这孩子的心结还是没有打开啊,风平浪静的窦家马上就面临一场巨变了,看看他身上的龙纹披风就知道是太子所赐,有他的支持,谁还能拦得住窦宽呢!
“对对对,是得好好看看,叙叙旧了,哦,对了,彦集,这次回朝述职跟太子爷打招呼了吗?每次说到吏治的问题时,他的嘴里总是不离你,对你为官治理地方那是赞不绝口,老夫这耳朵都快被他说出茧子了。”
提到太子,窦宽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对于这位知己、懂己的望年之交,窦宽的心中的感激之情是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么多年来,倒不是他找不到可投靠的靠山,而是他没见过像太子将百姓福祉看待的如此之重的人。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自己别说穿上这一身紫袍了,那身刺史的朱袍还能不能继续穿着都是问题,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想在官场上站住脚跟是很难的,和光同尘这四个字,他倔强的脾气根本就做不到。
“小侄收到阁部述职行文后就给殿下上了请安本章,临近年关了,殿下又有监国重任在身,小侄也是打算述职后再递帖子进去,怕耽误殿下处理政务。”
事到如今,自己和东宫的关系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早在他领都督之职主持河南道那次赈灾事宜的时候,官场上的人有谁不知道自己受太子看重呢。
瞧瞧刚才那些小吏,还不是看在太子的面上才给的面子,年底进京的大员多了,吏部出入的高官也是寻常之事,要是没有过硬的背景,就算是唐俭这个吏部尚书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
本来依照他的脾气是不想投入东宫的,他当官儿又不是为了攀附权贵,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到太子和他对脾气呢!.......
第五百零五章 不幸又幸的人生
有唐俭这个吏部尚书打理述职的手续,那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第二日窦宽就接到了尚书省的手令,右仆射房玄龄对他在任滑州期间作为的政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同时也替朝廷先向他交个底,滑州自然是回不去了,朝廷对他另有任用,至于干什么那就得等他见过太子之后再说了。
这倒不是老房故意打官腔儿,而是他真的不知道,皇帝和太子这对父子在用人上都有个同样的毛病,凡是他们要重用的人,怎么安排一律不会跟任何人交代或者打招呼,除了当事人谁也别想在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对于这个结果窦宽心里早就清楚了,随着吏部行文同时到达的还有太子的一份书信,书信的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在外面野了这么多年也该野够了。
刚出尚书省的大门,东宫侍卫中郎将-李崇真笑着走了过来:“窦都督,几年不见,你这位下州刺史已经是紫袍大员了,让故人看了真是替你高兴啊!”
呵呵.....,“出门就能遇到故人,那真是人生快事,窦某这身荣辱都是仰仗陛下和太子而以,倒是小王爷这身中郎将的服饰,端是称的你更加英武了。”
李崇真和窦宽是老熟人了,太子合州并道时候他们就经常一起打交道,对于这个行事不做作、说话直爽的皇室子弟,窦宽非常的欣赏。
“好了,咱们要叙旧往后有的是时间,太子爷可是在承庆殿等你这位封疆大吏呢,快走吧!”.......
刚迈进承庆殿,窦宽就抬眼就看到聚精会神正在批阅奏本的李承乾,与几年前相比太子的身形更加魁梧了,而且看起来精神更胜往昔,这真是国家之福。
“臣窦宽见过太子殿下,滑州一别多年,殿下安好!”
恩?听到窦宽的声音后,李承乾喜上眉头,立马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从御阶上走下来,扶起了俯身于地的窦宽。一边上下打亮着,一边笑道:“彦集,孤可是听唐俭说你昨日就到了,为什么不直接进宫呢,孤在长安城等你可不是一年、两年了,太不够朋友了。”
话毕,李承乾对恒连招了招手,随即吩咐道:“赶紧让御膳房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记住要最好的,别看我们窦都督是清官,但这嘴可是叼的很,没有像样的吃食,他可是会骂娘的。”
对于太子的吩咐恒连立即应诺称是,转身就下去准备了,从起身相迎和赐宴的标准上就可以看出来,太子对于这位忘年之交有多么重视了。
落座之后,窦宽恢复了从前那股玩世不恭的模样,捧着茶盏解释:“太子爷,您是知道的臣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官场上的这些规矩,一直以来都是我行我素,和同僚们的关系并不是太好。
可现在不同了,这里不是河南道,长安城官多、衙门多,这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臣受殿下知遇之恩,不敢在你监国的时候多惹是非,所以还是守点规矩的好。”
听完窦宽的话后,李承乾脸上的笑意就更足了,什么是识大体,窦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不愧是在州府锻炼了二十年的干吏,就凭他今儿说的这两句话,也不枉自己花费气力把他调回来。
东宫一系的人才不多吗?很多,可是现在能有窦宽这样挑大梁的本事太少了,这些家伙和窦宽比起来,那就是雏鸟,没有这样老辣的干吏带个十年、八年,李承乾也不敢贸然给委以重任。
“彦集,孤和你是忘年之交,咱们之间讲的是情义,而不是君臣,所以孤和你说话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调你回京也是出于公私兼顾的目的。......”
于私是出于朋友之意,窦宽的母亲是歌姬出身,因为有孕所以被纳为妾室,本以为这是个改写她悲苦人生的好事,可扶风郡公府正房夫人是个善妒的刁妇,每每欺压于她和年纪幼小的窦宽。
这人一好欺负,别人自然也跟着起哄,其他妾室为了拍正房夫人的马屁也都跟着以羞辱、欺压她们母子为乐。所以窦宽这个郡公的庶子日子过得并不好,享受的待遇甚至还不如窦家的下人。
可人的心里承受是有限的,其母熬到窦宽成婚当日用一个绳子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李承乾明白,她恐怕早就不想活儿,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一个人在世上活不下去,所以硬生生的熬了一十七年。
母亲死后,窦宽便和其父窦琮翻了脸,守满了三年孝期后,又赶巧太武皇帝登基,急需知根知底的文武臣下的子弟出任地方官吏来巩固基业,就这样窦宽就以区区从九品入仕了。
堂堂太穆皇后的族人,就因为嫡庶之分不被其父看好,原本到手的七品也成了九品,这不得不说出身在这个时代是多么坑人。不过,这也算成全了窦宽,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有了这样的历练,才让他一步步稳稳地爬上了滑州刺史的位置。
以一介庶子能靠自己的实力坐上一州刺史的宝座已经是个奇迹了,所以其父窦琮曾有让重回窦家的想法,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在官场帮他解决过一些麻烦。不过,硬气的窦宽并不买账,还放出狂言这官就是不当了,也不再受窦家的气。
窦宽上次赈灾有功,挽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皇帝本来是想依照惯例赏赐爵位的,结果被李承乾拦了下来,让马周自己受了爵,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重回长安之际,来个官爵双喜,好扬眉吐气一番。
昨日,得知窦宽回京后,李承乾特意去丽政殿向皇帝请旨赐为永安伯,并追谥其母,不管怎么说朝廷都不能委屈了一个为国兢兢业业、政绩斐然的忠臣干吏。
“从河南道的赈灾到赐封爵位,殿下为臣破得例太多了,臣真是不知道说什么感激的话好了。”,话毕,窦宽起身拜俯于地。
扶起窦宽后,李承乾拍了怕他的肩膀,淡笑道:“不管是什么出身,只要一心为国为民,陛下和孤都愿意破例,为百姓作主是你的本分,那为臣子们作主就是陛下和孤的本分了,所以咱们没必要谢来谢去。来入席吧,尝尝宫里的厨子手艺怎么样,要是吃得好孤送你一个。”......
第五百零六章 窦宽的新职务
国家机器运行通畅的条件是吏治,吏治清明了才能更好的安定地方,国家如此方能长治久安,而且吏治的问题是历朝历代有作为君主所重视。
李承乾虽说还不是皇帝,但所处的位置也不得不让他为此多上几分心,他可不想将来接手的是一个烂摊子,所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是十分必要的。
这次调窦宽回来,于公就是为了让他出任新的廉政部尚书,原来尚书牛进达以被命为汉中都督,坐镇汉中,居中调度入蜀的军需物资。
而他空下来的位子按常理说应该由左侍郎王治出任,可不巧的很,这家伙积劳成疾现在已经不能坐堂了,眼下正在府中疗养。所以这就让李承乾不得不重新考虑人选,再三权衡、考量,最后才选择远在滑州的窦宽。
“殿下,这,这是不是升的太快了,而且臣远离长安多年,对朝中的事务不甚了解,这一下升迁为七部尚书之一,难免会耽误事的。既然左侍郎不能理事,那不如升迁右侍郎,臣愿意在其麾下,为朝廷分忧。”
窦宽虽然料到自己会升官,但从没有想过竟然是一部正堂,廉政部是什么地方他太清楚了,坐上了这个位置那等于成了百官头上的一把利剑,让所有人都又畏又恨。
窦宽不怕得罪人,要不然也不至于在河南道的官场混成那样,可这个位置权利太大了,甚至不输当朝宰相,他是真怕自己不了解朝廷的情况,不仅误了正事,更是连累了李承乾这个太子,那可就白瞎了太子这份心了。
对于窦宽的歉让,李承乾表示欣赏,但他还是坚决的摇了摇头,饮了一杯后,笑着说:“彦集,谦让是种美德,可过分谦让就小看自己了。
你自小受苦,尝尽人间冷暖,又在州府当了二十年的地方官,当知道国家吏治意味着什么。今日孤将为官的红线交给你,愿你不负皇恩,为我大唐吏治把好最后一道关!”
得,太子都话说道这个份上,那自己要是在推脱的话,那就显得太矫情了。于是,窦宽起身端起酒杯,正色道:“殿下,既然如此,臣就不推辞了,但有臣任廉政部尚书一日,一定秉公执法,为天下百姓守住这最后一条底线。”
“好,有你这句话孤就放心了,来,咱们满意此杯,就算是约定了。”,话毕,君臣二人对视了一眼后相视一笑,然后一饮而尽。
酒过三旬之后,李承乾从上面走了下来,坐到窦宽的对面,君臣二人一人抱着酒坛对饮,在殿中的伺候的宫人看到这种情况纷纷瞠目结舌。
她们在宫人伺候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太子对待一个地方官如此的礼贤下士,就算是当朝宰相也不过加两个菜,什么时候拼桌一醉了,看来这位爷真是了不得啊。
“彦集,你是个清官,长安米贵,就凭你那点俸禄想要安顿好家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孤已经让人在崇仁坊买了一处三进院的宅子,待会出宫后就让崇真带你去。
不要推辞,孤知道你是什么脾气,咱们男人委屈一点没什么,但家眷幼子不能再委屈了。她们跟了你这么多年吃了不少的苦,现在好不容易回到长安,让她们过的好一点也是你的责任。宅子是孤赏你的,不算受贿,切莫说出推辞之言!”
窦宽家里的人口比较简单,除了夫人和一子一女外,只要有两个老仆,平时的俸禄又多周济生活困难的下属和百姓,所以自家的日子过的一直都是紧巴巴的。
李承乾看了心里很不好受,但由于怕伤到他的自尊心也就一直没有作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窦宽作了京官就算再寒酸也得有套像样的官邸,来安顿他的家小,解决他的后顾之忧,如此才能专心的扑在政务上。
“殿下放心,臣绝不出推辞,有道是三军要响,锐利难挡,臣为陛下和殿下的出力,那您管套宅子也是恩出于上,尊者赐、不敢辞!
哎,想我那老妻嫁给臣二十年了,虽然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吃穿用度却和寻常百姓之家无异,罢了,为家为小,臣也自私一次,人谁无情呢!”
太子是好意他当然清楚,这种事是没法推辞的,一来他确实需要来安顿一家老小,二来是自己已经算是东宫一系的了,要是拂了太子的好意,那以后和东宫麾下的文武没法相处,所以用自家夫人由头也就收下了。......
崇仁坊,永安伯府,被李崇真引导新府邸的窦宽有些后悔了,不为别的,就是特么太大了,这格局虽然是三进院的,可占地足一点都不比五进院少。
虽然喝了不少酒,但窦宽明白,这是李崇真在执行谕令的时候特意取巧所为,太子的要求是三进院,可没说面积到底有多大,如此一来就有了这个院子。
回到了正堂之后,地上摆着一个箱子,李崇真打开之后,让窦宽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摆着的竟然是密密麻麻的金条,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窦宽皱眉头,李崇真赶紧解释道:“你可别这么看小王,就我那点军饷,一辈子也攒不下这么多。这是殿下同府邸一起赏下来的,殿下说......”
李承乾的话说的很明白,这箱黄金是买命钱,为官清廉是人臣的本分,可接济下属、百姓就是积德行善之举,佛家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窦宽接济了他们的生计,就是救了他们的命,让其一门一户不至于绝嗣,这是多大的功德。
这和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是一样的,窦宽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一颗感恩的种子,那他们也为以此惠及更多人,这是对他善举的一种的褒奖,所以说这些金子就被称为买命钱。
“小王爷,这不妥,宅子我可以收下,但这些金子你还是带回宫去吧!”
听到窦宽拒绝,斜靠在椅子上的李崇真端着茶盏,悠悠地说:“老窦,你能不扯吗?看看嫂夫人和孩子们穿的都是什么,再说,这么大府邸招募下人不用开支吗?
殿下的赏赐是皇恩,那是说退就能退的吗?你可别忘了,他现在是监国,全权代表陛下,那就是口衔天章,一言九鼎的圣旨,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违旨是什么罪名不用我告诉你吧!”......
第五百零七章 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像窦宽这样以下州都督直接入主一部成为正堂官的事,在现今的朝廷是十分少见的,按照以往的惯例七部的正堂官要么由各部的侍郎一级的官员递补,要么由各大都督府的都督或者长史充任,什么时候这么办过事儿。
不过,即使群臣有意见也得忍着,赐官的圣旨是皇帝亲自书写,这说明不单是太子欣赏窦宽,更主要是皇帝也看好他,此等恩宠是谁嫉妒也无济于事的。
最诧异要数扶风郡公李琮父子几人,虽然都是太穆皇后的族人,但他们这样的庶枝和窦轨这一系是比不了的,贞观朝以来,他一直都赋闲在家,几个儿子也只是做到五品、六品这样的小官,他这一枝算是没落的了。
以前那个最让他看不起、不成气的庶子却摇身一变成为七部之一的廉政部尚书,这样让在心里有些接受不了。在朝的谁不知道,那就是东宫的二衙门,没有太子点头,想都不要想,而且非是心腹是不可能到那里出任要职位。
孽作多了,就难免怕遭报应,这庶子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性格,现在他发迹了,就难保把二十多年前的那笔旧账翻出来。以一部尚书、朝廷重臣报复于日薄西山的扶风郡公府,那可是就是一场灭顶之灾啊。......
太极殿,今儿是上元节前最后一场大朝会,病体大为好转的皇帝也照往日一般稳稳地坐在龙椅上,听取了房杜等宰相对于今年朝廷上下政事的总结。随后,对诸事满意的皇帝又搬下赏赐给诸臣,尤其是有功者,过年了嘛,都讨个好彩头。而惧怕自己庶子儿子报复,想要父子之情下朝时拉拢一番,窦琮则目不转睛盯着前面的儿子。
就在此时,班中响起一声报号,口中言道:臣有本奏,引的殿中的群臣纷纷侧目,窦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紧不慢的走出了,对皇帝施了一礼后,沉声说道:“陛下,臣廉政部尚书-窦宽有本要奏!”
“窦尚书,按照惯例今儿大朝会主要是陛下恩赏群臣的时候,你要言事还是等退朝了再说,这是规矩,不要坏了陛下和大伙儿的兴致。本相念你是外官入京,不知道分寸,这次就不弹劾你失礼了,退下吧!”
岑文本一向最看重的就是规矩,上本言事,那绝对没问题,应该的。可今儿是什么日子,恩赏朝会,喜庆着呢,皇帝都拖着病体来了,你这个时候出来言事,不是比魏征更不会来事。
另外,东宫力挺这样的人出任廉政部尚书,就是为了增加在朝廷各部的影响,抓不抓贪官和他岑文本无关,但打压他一下,让其知道下朝廷的深浅,那是十分必要的,不要以为有东宫在后面撑腰就可以在朝为所欲为。
听完了岑文本的话,窦宽看了一眼正在上面摆弄扳指的李承乾,当他看到太子的拇指向下一指后,心中马上就有谱了,随即走到岑文本的跟前,轻蔑的瞟了岑文本一眼。
窦宽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规矩,那个规矩的,什么是规矩啊,能为朝廷分忧就最大的规矩,这也就是在太极殿,他需要看太子的意思,要是换成河南道,早就破口骂娘,伸手打脸了,那里管你是不是上官。
宰相怎么了,上元节怎么了,过年过节了就不管百姓了死活了,那这朝廷不就真应了太子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嘛,这种状况,他是绝不能忍的。
“中书令,贵府过节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吧!”
“是准备了些,怎么了?”,岑文本颇为意外的看他一眼,说他失仪怎么问道年货身上,太子选的人有些毛病吧,这不是答非所问吗?
就在岑文本疑惑之际,窦宽从袖子里挑出了一个奏本交给了御阶下的内官,随即拱手言道:“陛下,臣当然知道上元佳节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臣也有家小,当然知道这时节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正如岑相所言,他们家或者说大部分的人家都准备合家欢聚了,可那些正处于水深火热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百姓怎么办呢!陛下不仅是诸皇子之父,更是天下万民之父。
要是他们在上元节吃不够果腹、衣不能遮体,那即使珍馐美味摆在面前,那也是如同嚼蜡的吧!如此的话什么规矩也就不重要了,毕竟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嘛!”
听完了窦宽的话,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不由的地点了点头,说话条理明晰,进退有度,而且不媚上官,凡是以民为本,看来这二十年州府的历练给他锻造了一副铁打的骨头。就凭着这份风度,廉政部的尚书由他来出任,朕可以放心了,高明的眼光不错。
“无妨,无妨,朕好些日子没上朝了,听听也是无妨的,再说窦卿说的对,朕是万民的君父,自然是要以他们为重,要是百姓都不好节,那朕还能安稳的享受供奉了吗?”
得,皇帝都这么说,那岑文本也没法再在以礼为由坚持了,随即瞪了一眼窦宽,冷哼一声就又站回了班中。而窦宽则更是会生事,朝着岑文本又行了一礼,弄得班中的岑景仁就更尴尬了,心中大骂道:东宫的人果真没有好东西,这不是给自己扣大帽子,说老夫奴大欺主吗?要不是大朝会,老夫非得跟你计较一番不可,哼。
“陛下,臣以为朝廷上下有如人之身体,若想如同臂使,那就必须保证吏治清明,尤其低阶官吏,毕竟他们是距离百姓最近的,也是朝廷政令是实施者,不能让一小撮人的不良品性的人,坏了朝廷在百姓们心目中的印象。”
“臣虽履职不就久,但应对小官贪腐的手段却颇有心得,通过一些匿名的检举信,访查到径阳县令余震、淳化县令张谷、正宁县令李錊、崇信县令章管、华亭县令吴翔等县以下官吏四十三人。
他们不顾朝廷明令不需圈地的政策,又不管今年下达不准低价购入庶民土地的政策在后,大肆以官府之威,低价收购百姓手中的土地,然后又利用职务之便将文书改回了官价,从中牟取暴利,简直是人面兽心,枉顾陛下的天恩,如此官员必须得到严惩。”......
第五百零八章 这个年,谁也别想过好
窦宽的弹劾的那些人总结起来就叫给脸不要脸,太子前一段时间已经打过招呼了,这小便宜占了也就算了,以后不准低价压榨小民百姓。土地是他们的生计,没了土地垫底,早晚有池鱼之祸,没有人能比李承乾再了解小农经济的脆弱了。
不少官员知道了招呼和诏令后纷纷停手,生怕一个不留意落了个丢官罢爵的下场。但这年头投机钻营或者说要钱不要命的人多,他们丝毫不顾诏令,变着个法继续收购。
这有发财的,就有看着红眼的,随后就有一些匿名的举荐信投到了廉政部,正好撞在窦宽这位新任尚书的手里,不拿你们这些人来立威,那不太浪费了。
听到还有人顶着风头上,王珪、郑翼等一班世家大臣纷纷站了出来,请皇帝严惩这些败坏朝廷名声的宵小末吏以正视听、以正国法。特么的,连他们这些世家大员的门生都得看朝廷的风向,这些小门小户出身的家伙到真是荤腥不忌了,这特么谁能忍的了。
而魏征、马周清流也跟着出班附和,今日不严惩这些宵小末吏,难道等到他们一个个成了朱紫大员以后作出更大的祸患吗?
“朕记得贞观初的时候,太子与朕说,贪官分为两种,一种祸国,一种秧民,前者可酌情处置,后者则非杀不可。对于他的这种观点,当年朕并没有作点评,但今天朕却要告诉你们,朕可以记住臣子们的功劳,可若是谁坏我李唐的根基,那就的别怪朕不念昔日的旧情了。”
话毕,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李承乾说道:“高明,你现在还是监国,这案子朕交给你了。”,话毕,怒气冲冲的皇帝的转身就离开了。
“莱公,梁公,两位相爷,你们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李承乾从阶上走下来,坐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淡淡地问。
“回殿下,按照朝廷的律令,不论官职大小,凡是犯了圈地之罪,轻者罢官,没收其田产返还原主,重者流放一千里,抄没家产,所圈占的土地照前例处置。
今日窦尚书所弹劾的这几十人,品级最高的官不过七品,最小的则是府衙的文书、差役,老臣以为破坏均田制就是坏我大唐的根基,此等犯官宜从重处置,按照侵占土地的多少,或罢官、或流放、或斩立决,依律严惩不贷,以安定民心。”
待房玄龄的话说,杜如晦理了理袍子,冷着脸正色道:“殿下,正本清源的根本就在于立威,想立威就得见血,如此方能止住这种不正之风。况且朝廷已经三令五申、对他们耳提面命了,如此还不知收敛,这样的官手已经脏了,非杀不可。”
不愧是主管兵务的宰相,不言则以,动则就必须见血,唐军之中之所以没有地方州府那么多贪污、克扣军饷之事,就是因为军令严明,所犯者一律斩立决,以一个威字震住了所有人的手。
点了点头后,李承乾又把脸扭向了窦宽:“彦集,你是廉政部的尚书,以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置啊!”
“回殿下,臣以为两位相爷所言甚是,均田制是国家安定之本,任何胆敢在此动脑筋,那话自然不用多说,杀无赦!”
呵呵呵.....,听完了窦宽的话,李承乾跟着笑着了起来,扫了殿内诸臣一眼后,淡淡地说:“就如岑相刚才说的,过年了,不管是朝廷还是咱们自个都是需要讨个吉利的,在这个时候大开杀戒的话,说实话多少有一些不吉利。”
喲,这么多重臣都喊打喊杀了,太子爷能在这种时候开恩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来这还真是过年了,人的心情好了,要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便宜事呢。
就在诸臣以为小惩大诫就过去了时候,李承乾接下来的话让他们身子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好像身体掉进掉入了冰窟窿一般彻骨的寒冷由内向外散发开。
“孤看这样,着刑部、廉政部、大理寺三方共同查抄犯官的府邸,他们不是贪嘛,孤给他们来个秋风扫落叶,而且恩出于上就不要为难其家小了。
至于那些犯官嘛,杀了他们太便宜了,着工部派人在其所在地的府衙一侧修筑一座皮场庙,所有的犯官剥皮实草立于庙中,用以告诫后继者,剥削百姓者的下场就是如此。”
扫了皇帝过年的兴致,那今年这节肯定是不好过的了,既然老子过不好,那谁特么也别想过好了,今儿就用那位朱狠人的招治治这些剥削百姓的狗官。
顺便也提醒下殿内的诸位,煎迫百姓不可太甚,土地兼并不可为之,否则,不仅死无全尸,更是会遗臭万年,永世不得超生的。
还没等诸部的官出来领命,国子监祭酒孔颍达拄着拐棍站了出来,慢声说着:“太子殿下,治国当以仁义为本,如此酷刑简直闻所未闻,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作简直。”
看到老孔又要长篇大论的教育自己,李承乾对殿内的侍卫招了招手,吩咐他们送孔颍达先回府,而孔老头一边挣扎着,一边喊着:太子殿下,你不能如此坐朝理政,你的残暴不仅会害了你自己,更是会害了大唐啊!
孔颖达年纪大了,侍卫们也不敢强行拖拽,一个弄不好把老头儿弄伤、弄残了,那是没法交代的,所以就只能张着臂膀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往外推着。可老头子说话越说越没边,这不赶紧弄出去,那就是自己办差不利了,于是心中默念了一声的得罪后,手上就增加了力道。
长吐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火气后,李承乾则高声喝道:“孔卿是乃我大唐社稷之臣,你们怎可拖拽,给孤架出去!”
话毕,李承乾摸着手上的扳指,眯着眼睛,肃声说:“不管是陛下还是孤,劝廉的话说的不知道要有多少,可有效果吗?不仅没有,而还花样百出。
好,很好,他们能有新花样祸害百姓,孤就有新花样来惩罚他们,也让其尝尝老百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苦楚,这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第五百零九章 苍天饶过谁(一)
贞观初,对待庞相寿这样的贪官,朝廷也仅仅是斩首而,可到了现在就不行了,太子那已经起了杀心,而且还放出话来谁敢伸手,那咱们就玩玩,看看最后吃亏的到底是谁。
剥皮实草啊,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再加上下朝时太子又将张亮、窦宽、戴胄等刑官大佬们叫了回去,让受惊之余的窦琮竟然忘却了去叫儿子,等到了顺天门才想起来已经晚了。
“过年”这个词是具有相对性的词汇,对于那些正在候补的官员来说,管它是不是什么日子,只要能得到实缺那就是过年了。
所以在唐俭的主持下,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选定了所缺县令的人选,并由李承乾亲自考量后才正式下放,至于那些犯官自然也就不用说了,三法司会派遣专门人员去处理。
至此,窦宽这位新任的廉政部尚书也用与牛进达不同的方式正式在朝廷站住了脚跟,在所有人的头上都悬上一把利剑,当差的时候时刻提箱着他们,在不要祸国的同时,更加注重不要秧民。......
就在诸部封笔的前一天,窦宽轻车简从来到了阔别已久的扶风郡公府,看着这比二十年前更加富丽堂皇的府邸,窦宽的心中不由感叹逝者如斯夫。如果母亲不是小妾而是正房夫人,那么今日应该在这里翘首盼着功成名就的儿子回来,而不是孤零零的躺在窦家的埋葬下人的坟地中。
念也好,恨也罢,反正在这二十年的日日夜夜中,窦宽无时无刻不想着现在的这一刻,摸了摸怀中这份诰命的圣旨,为了给母亲正名他足足熬了二十年,今天之后她就再也不是人人所轻贱的歌姬了。
“哎呦,四少爷,是您啊,快里面请,老郡公要是知道了,那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在窦宽沉思之际,管家窦福挺着大肚子乐颠颠的跑了过来。
身披大氅的窦宽点了点头儿后,随他一同到来的李崇真上前送上一份拜帖,一脸诡笑的说:“廉政部尚书-永安伯-窦宽,携检校清选司主事-李崇真,特来拜会扶风郡公,麻烦管事通报一声!”
“四少爷,您这是事?”,窦福双手捧着拜帖,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的少爷。
“窦福,与你无关,照实回禀府内就是。”,撂下这句话后,窦宽就不在多言而是在府门前开始踱步。
见四少爷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窦福叹了口气后转身往府里跑去,自家这位少爷在大朝会上的惩治贪官的手段,在长安城里都已经传开了。老百姓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上一声好官,可就是这样的好官,谁又能知道他的家中的这本经有多难念呢!
等窦福跑到正堂的时候,窦琮正在和几个儿子饮茶,看在一向稳重的管家竟然如此慌张,心中难免有些不悦。还不等他训斥,窦福的话差点没把他气背过去,回家就回家呗,还搞得这么正式。不仅如此还带来一位皇族,这是要干嘛,当郡公府是他廉政部的大堂了吗,是不是还要审判他的父亲和兄弟!
看到父亲脸上浮现怒意,次子窦城赶紧倒了一杯茶给父亲,随即说道:“父亲您息怒,四弟是有些怨气在心中,只要您稍加抚慰便可重归于好。至于这摆官架嘛,您也不要怪他,现在他可是廉政部的尚书、参知政事,这和侯君集当年是多么相似。咱们窦家出了这么一位柱国之臣,长安城里羡慕您的人不知道要有多少,您应该高兴才是。”
窦城是鸿胪寺的官,擅长的就是察言寡色,别看他只是次子,但说话力度一点都不比旁边黑着连的长子窦瑀低,所以也只有他能劝住怒在火中烧的父亲。
仔细想了想,窦城说的也是有道理的,那个混小子不就是气老夫对待他们母子不公平吗?说上两句软话也就是了,父子之间是没有隔夜仇的,难不成他还想忤逆吗?
“窦城,你们哥几个去府门前把彦集迎进来,站在外面久了让人家笑话咱们窦家没有规矩。”......
“哎呀,四弟回来了,怎么在府门前站着呢,快快,里面请,父亲知道你回来可高兴了,已经让下人去准备为你接风了。”
“是啊,四弟,这是自己家,那么见外干什么,来,三哥今天跟你不罪不归!”
“两位兄长之言差矣,四哥二十年未回长安,咱们府也经过了几次扩建,他这是看府邸有些眼生了。四哥,小弟说的是吧!”
对于哥几个的热情,窦宽是从内而外的厌恶,真是官儿当久了,面皮之事无所谓了。看他们这样子,确实是忘记了多年前,他们是如何虐待、殴打母亲和自己的了。
看来还是身紫袍管用啊,让这些势力小人瞬间就变得兄友弟恭了,要不是自己了解他们的为人,又在州府摸爬滚打了二十年,今儿没准还真被他们这副面给骗了。
于是,微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后径直的走了进去,一句话都没跟这几个满脸笑容的兄弟说,直接把他们就晾在那里,这场面别提有多尴尬了。
心思灵透的窦城拉住正在往里面进的李崇真,一脸讨好的问道:“小王爷,你不是在东宫当值吗?怎么有空跟舍弟一起到府呢?”
“嗨,别提了,这不差事没办好,惹了太子爷不高兴,所以让小王给窦尚书作个跟班,好好跟他学着。”,李崇真说的话当然是半真半假,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把老窦高高地抬起来,他清楚这个忍辱负重二十年的心里到底有多苦。
“那舍弟今儿真正的目地到底是什么呢?”,刑部郎中窦瑀冷声问道。
靠,特么的,打听消息儿还这么嚣张,真是给你们惯的,要不是老窦是今儿的主角,老子非得教教你怎么作人不可。别以为傍上了张亮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李泰牛批吧,老子小时候还特么揍过呢,至于你这样奴才中奴才就更不配在小王面前叫唤了。
“窦郎中,你都说了他是你弟弟,干嘛不拿出长兄的气势来质问于他呢?”,话毕,一拂袖子直接走了进去。.......
第五百一十章 苍天饶过谁(二)
寻常的父子二十年不见,那肯定是两眼泪汪汪的相拥而哭,可窦琮这对父子却让人大开了眼界,不仅没有常人之情,更是好像是多年未见、分外眼红的仇人。
窦宽的冷漠因为其母,而窦琮则是因为儿子自打进了正门之后连一身父亲都不曾叫过,这让他有了一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能特么乐呵就怪了。
“彦集,你是朝廷重臣,又是东宫跟前说得上话的,今日回府有和公务要办才如此冷面吗?是不是你这几个不成器的兄弟犯了什么案子,劳动了你这位作尚书的亲兄弟出马来抓人了。”
窦琮自晋阳起兵后就一直随皇帝东征西讨,平西河,破霍邑,以功封扶风郡公。又从刘文静击屈突通于潼关,进兵下陕县,拔太原仓。武德初,为右屯卫大将军,受命留陕护饷道。东都平,授检校晋州都督,复从击刘黑闼后因多伤不堪任用而致仕。
窦琮的能力虽然一般,但自认教子为官方面还是合格的,除了窦宽之外,其他几子都在京中为官,没什么政绩也没什么过错,所以他才敢如此的和二十年不回来,回来了连一声父亲都不叫的廉政部尚书叫板。
听到父亲的话后,窦宽微微一笑,随即言道:“郡公说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本官来自然是有事的,至于父子、兄弟之情就不必提了,早在二十年前您就把我踢出族谱了不是吗?”
就在窦宽之母离世后,父子两人反目成仇,为了在外面面上保持自己作父亲的尊严,窦琮直接就将儿子踢出了族谱,并明言扶风郡公府一系和他往后半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所以窦宽说不必提及父子、兄弟之情也不算是忤逆,毕竟有人作初一,就要有人来作十五。
等窦宽从怀中掏出圣旨后,宣读朝廷对其母的追谥后,就道出了他今天的来意。既然有了朝廷的追谥,那他的母亲就不在是贱如牛马的小妾,自然不应该葬在窦家下人所用的坟地当中,他今儿就是来要回母亲的尸骸的,改葬一个他选好的福地。
而且当年窦府用了三十两黄金赎回了他的母亲,现在他以十倍的价钱奉还,请窦府归还那份赎买的契约,和窦府的抚养他的投入,作为人子,他有义务让母亲死的有尊严。
闭目养神一会儿后,窦琮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冷峻的窦宽,慢声说道:“彦集,当年是事,为父已前在书信里解释清楚了,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吗?非要作的如此难看,让朝中文武笑话我们窦家吗?”
哈哈哈.....,悲凉的笑了几声后,窦宽咬着牙回话:“过去?郡公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年贵府仅用一张破席子就将我母亲草草下葬,伺候了你十几年的人死了,到头来还特么不如一条狗,现在你跟我谈过去了,过的去吗?”
听到窦宽说的话如此无礼,长子窦瑀站了起来,大声呵斥道:“逆子,不要以为你当了大官,有太子在后面撑腰就有什么了不起。告诉你,我们窦家不怕,大不了打上金殿让陛下来给评评理!”
窦瑀很激动,为了不至于发生肢体上的冲突,怕窦宽这老身板有闪失,李崇真赶紧横在身前,肃声说:“郡公,几位,小王劝你们还是考虑下尚书的话,按照唐律,凡是开缺出族谱的一律不算本家之人,就算官司打到承庆殿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反而是闹的人尽皆知,那样一来面子岂不是更不好看,所以请还是三思为上。”
窦琮不得不承认李崇真说的话有些道理,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窦宽是朝廷重臣,没人敢笑话他,就算敢也是“背后骂皇帝”,谁会在乎呢。可他们兄弟几个以后还在朝为官,这对他们的仕途和名声影响极大。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毁了另外几个,所以不得不压下心中的这口火气。
拂了拂胸口,盯着窦宽的脸慢声说:“你恨为父也就算了,可你母亲是窦家的人,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再去打扰她的安息,这真是孝子所为吗?为父听人说过,你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为了百姓的福祉,不昔得罪上官,那为什么就不能谅解自己的老父呢?”
一边捋着大氅的皮毛,窦宽一边回话:“有道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郡公当年不以仁为念,就当知道有今日之果,你当然也不会想到本官还有紫袍加身,登堂入室的一天。
要不然你也不会在我母亲去世之日,还在平康坊寻欢作乐,就您这样的人有什么可值得人尊重的。今儿,郡公要是从了本官还则罢了,否则扶风郡公府就明日就等着关门吧。”
“窦宽,老夫已经低声下气的跟你说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母亲是我窦家的人,不要以为傍上了太子就可以为所欲为,他现在还不是皇帝,没有犯律法,他还能杀了我满门不成。而且老夫在陛下那还是有三分颜面的,玉石俱焚的话谁也讨不到好处。”
窦宽已经没有和他说话的兴致了,随即抬手指了指李崇真,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就在窦琮父子疑惑之际,李崇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本子,大声念给屋内的几人听。、
曰:武德八年,窦瑀开设赌馆逼迫欠款者以妻女抵债,然后把良人贩卖到了平康坊获利。贞观三年,窦然和其上司在工部当差期间克扣修缮衙门的款项八百余贯。贞观六年,窦城与**通奸,并出首其夫,致使其一家流放三千里。......
李崇真的话越说,刚才还义愤填膺的窦家兄弟全都擦起了冷汗,一脸心虚的看着正在耐心喝茶的兄弟,谁能想到他上任没几天,竟然能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翻的这么清楚呢。
而一向自诩教子有方的窦琮,则用气的哆嗦的手,指着几个儿子说不出话来,他那里能想到平时中规中矩的儿子们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朝廷刚刚严惩了一批秧民的官吏,现在正在风头上,要是让窦宽捅出去,那他们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原来本官是不想拿出来,但郡公实在是不尽人情,这也是逼的没办法了,所以还请您老谅解。”
话毕,窦宽把话锋一转,冷颜对几兄弟伸出了一根手指:“明日日落之前到你们所处的各部衙门辞官,否则再上门就是刑部的差役,本官为此已经是破例了,希望你们好自为止。”
“郡公,您看这样处置得当吗?还有我母亲的卖身契是不是该拿出来了。”,窦宽对外面随行的侍卫招了招手,让其把黄金拿进来,随即笑着看向了正在喘着粗气的窦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