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被烧
“我想着这晚上是个危险期，怕他们用了药有什么变故，还是看着比较放心。”方红杏随口扯了一个理由，反正现在只有她一个郎中。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那我去拿个灯笼。”固十七一听方红杏打算过去了，马上殷勤地站了起来。
又加了一个外套，方红杏才和他们慢慢往药帐走去。
这晚上还怪冷的。
“谁！”方红杏他们还没有走近，马上就有警觉的守夜的士兵跳了出来，在看到是固十七的时候，才又退了下去。
“你们都住药帐吗？”一路无言，方红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药帐，轻声问道。
“一般都是大人们住在药帐，我们住药帐旁边的营帐。这药帐里有不少好药材，所以用的材料牢固而且比较保暖。”鸢小胖在旁边解释道：“有时候晚上也会有患者，所以大人们都住在里面。”
方红杏笑而不语，她之前就发现了：药帐的材质和一般的营帐不大一样，倒是和那抠门都督的营帐用的是一个材料，应该算得上是比较好的。
也难怪那些老头儿要住在里面。
所以之前的遇袭，也是他们遭了难，那些住在旁边的药童活计倒是一个人都没事。
“瑭郎中，您哪里有不适吗？”到了药帐，方红杏先去了瑭郎中在的屋子，里面另外两个人都睡的很熟。
方红杏开的方子里面放了不少安神的药材，就是为了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她就不懂了，明明这瑭郎中也吃了药，怎么就醒的这么早。
“闺女。”瑭郎中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人也一下子就精神了。
固十七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一种“见鬼”的神色。
这瑭郎中的直系亲属应该都不在了，那他叫的是谁啊？
而且这方红杏现在的打扮，完全就是一个假小子啊，他是怎么看出她是女孩子的。
“瑭郎中？”方红杏用手摸摸他的脑袋，还是在发烧。
“小胖，你去拿点凉水回来。”方红杏说道，看样子光喝药还不行，还要结合外在的降温。
“闺女，你快跑，快跑！”瑭郎中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整个人都好像要跳起来。
虽然人很虚弱，但一直拼命推着方红杏，让她快点出去。
方红杏这下子算是懵了，开始是紧紧拽着自己，现在又要赶自己走，这是要哪样？！
固十七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瑭郎中根本就是烧糊涂了。
他心中一阵酸涩，努力让自己不表现出异样来：“瑭郎中，您自己瞧瞧，这是新来的郎中，不是你闺女。”
他想起来了，他口中的闺女是谁，那个据说十年前就去世的小女孩。
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年纪应该是和方红杏差不多。
“闺女……”瑭郎中根本就不搭理固十七的话，只是用一种纠结而复杂的眼神看着方红杏，一边想要她快点跑，一边又是满满的不舍。
方红杏觉得很诡异的，自己的鼻子竟然有些发酸，正好鸢小胖也端着凉水回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方红杏才努力笑着说道：“来，闺女给您擦一下身子。”
瑭郎中虽然听不进固十七的话，但是方红杏说的话，他一下子就听进了，乖乖地就躺好了，嘴上还不住念叨：“等下要是有人来了，你就快点跑，不要管爷爷，爷爷跑的快，马上就追上来了。”
方红杏轻轻“嗯”了一声，让自己努力忽略心中的那丝异样。
“你去隔壁瞧瞧，其他郎中的情况吧。”方红杏对着鸢小胖说道，既然来了，那就所有的人都再检查一遍好了。
“是。”鸢小胖屁颠屁颠的就跑到隔壁去了，他师父也在那边，他自然是更加殷勤些。
“只要这样就好了吗？”固十七看方红杏并没有做什么别的，只是简单的绞了一块布巾，然后盖在瑭郎中的额头上。
“暂时先这样，等药效起了再说。”方红杏又顺手将另外两个郎中的脉也把了一下，虽然虚弱，但是平稳了不少。
“二三郎中，不好了！”鸢小胖的尖叫声从隔壁响起。
别看他是男丁，但是他年纪不大，还没有到变声期，那声音比一般的姑娘还要尖上几分。
这大晚上的，因为他这声尖叫，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
“怎么了？”方红杏微微皱起眉头，这患者都休息了，他怎么这么鲁莽。
“路郎中不见了。”鸢小胖一脸的慌张，明明刚刚他还在的啊，而且他是看着他睡下的，这才不过大半个时辰，人怎么就不见了。
而另外两个人则睡的一脸的安详。
鸢小胖第一个想法就是，路郎中被人掳走了，有外袭，所以才一下子惊叫起来。
“你冷静一点，会不会是起来解手去了。”方红杏安抚道，虽然觉得有些诡异，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就乱了分寸吧。
“可是他是受了伤的，怎么可能一个人起来去解手。”鸢小胖都要哭出来了，虽然这个责任不在他，但他心里还是很难受，总觉得都是因为他没有注意，才会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了。
“路郎中是那个国字脸的那个吗？”方红杏并没有特意去记，除了之前的鸢郎中，她就记住了瑭郎中。
“是的，就是那个。”鸢小胖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已经知道控制音量了。
“这边发生什么事情了！”不出方红杏所料，马上就有人来询问这边的动静了。
“没事。”固十七率先站出来说道。这里他比较有地位。
那些人看到是固十七，便冲着他点点头，便又退了回去。
趁着他们在说话的空档，方红杏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个路郎中，他只是手臂上有外伤，当时她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只伤了胳膊，怎么在看病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她当时把脉的时候，觉得他的脉相有些奇怪。
虚虚实实的，总有些把不准。
现在想来，这个路郎中身上应该还隐藏了一些什么。
“粮草走水了！”方红杏正想着怎么和他们说自己的发现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惊呼，没过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各种的声音。
一片的兵荒马乱。
“难道又有外袭，我出去看看！”固十七一听那声音，就有些待不住了，想要往外面冲，被方红杏一把拉住。
“你忘记你现在最大的任务是什么了吗？”方红杏指指自己，她才是他要保护的人。
“可是……”固十七看看外面，又看看方红杏，最终还是没有出去。
他还是谨记着自己身上的使命的。
“小胖，你找两个人将那边的两位患者搬过来，咱们现在要聚集在一起，不能分散了战斗力。”方红杏说道。
鸢小胖本来一听到粮草又被烧了，心中已经不安，现在一听方红杏这么说，连忙就蹿了出去。
第119章 锄奸
方红杏微微一笑，他倒是一个有良心的。
“走水了吗，走水了吗？”瑭郎中一听到走水了的声音，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可惜他现在太虚弱，反倒是让自己一个踉跄。
“没事没事，他们去救火了，您躺好就好。”方红杏连忙安抚道，又顺便给他换了一块布巾。
“闺女没事就好，闺女不要怕，躲爷爷后面。”瑭郎中使劲拽着方红杏的手，想要将她往身后拉。
还好他喝下去的药终于起了效果，人也慢慢迷糊起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筋疲力尽了。
“那路郎中怎么办啊？”鸢小胖看所有的人都在了，只有路郎中还没有踪影，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路郎中那么大把年纪的人了，遇到危险难道还不知道躲起来吗，你就不用担心了。”方红杏笑的有些怪异，这鸢小胖好心的让她都有些意外了。
“要是你真的不放心，那我就让固十七去那边等着路郎中，省的你一直担心。”
固十七有些茫然地看了方红杏一眼，有些不在状态，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他去等路郎中了啊。
而且她之前不是说了吗，他的责任是保护她啊？
这变脸未免也太快了！
“那会不会太麻烦**人了。”鸢小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固十七是禁卫军之一，地位可不是他这样的药童可以比拟的。
想到要差遣他，鸢小胖的心都要抖上两抖。
“没事的，这郎中都是咱们军队重要的人才，他自然要好好保护。”方红杏用之前固十七说的话来回答鸢小胖。
这话固十七听着总觉得怪怪的，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毕竟这是他自己亲口说过的。
“你过来一下。”方红杏趁机在固十七的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他的神色从疑惑到难以置信再到愤怒。
“我马上过去！”固十七说完一个闪身人就出了营帐。
鸢小胖因为没有听到方红杏说的话，所以很疑惑，到底是什么话，让他的态度变的那么快！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没敢问。
“你到这边来给瑭郎中换布巾。”方红杏将任务交给鸢小胖，自己则去看鸢郎中两人。
她虽然让他们喝了安神的药，但是也不至于现在这么大的动静了都还没有醒过来。
不过看他们的脉象很平稳，方红杏也不特意将他们弄醒了。
“二三郎中，你说这都是同一个国家的人，为什么要打仗呢？”鸢小胖的神色有些哀伤，他才十三岁，却已经见识了好多生离死别。
方红杏只知道之前有留言说是，泠影王造反。
这泠影王是先皇排行第六的弟弟，封号“泠影”，也称“六王爷”，和先皇关系很好。
但是自先帝驾崩，他便开始征兵买马，预谋夺位。
可惜当今圣上虽年幼，却是名正言顺，六王爷的算盘落空了，支持当今圣上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多的多的多。
只是兵败的六王爷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打算自立为王，等待东山再起，这次固静临就是奉旨来平乱治反贼。
当然后面那些是她下午治病的时候听那些药童活计闲聊得出来的。
“为了想要的权利。”方红杏淡淡一笑，这权力之争，自早就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六王爷因为失败了，所以被称为逆贼，要是他成功的话，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指不定被安上什么罪名呢！
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条“名不正言不顺”，从他的出身上做文章是最容易的。
不过这些话，方红杏也只有在心里想想，讲出来未免太大逆不道了。
现在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
作为一个理想只是做一个好郎中的鸢小胖，要理解这些还是有不小的难度的。
他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二三郎中不光医术好，懂的也特别多呢，真是太厉害了。
接收到胖萝莉的崇拜眼神一枚，方红杏心里难得不好意思地将脸往一边撇了撇。
“哟，路郎中，你瞧着点地上啊，这黑灯瞎火的，不要摔了啊！”固十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方红杏听着声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人，你找到路郎中了啊！”鸢小胖也听到了声音，连忙跑出去迎接，这路郎中也找到了的话，那他就放心了。
只是他看到固十七带着路郎中进来的那个模样有些奇怪，怎么像是押解犯人一般。
“是的啊，我等了没有一会儿，这路郎中就自己回来了呢！”固十七眼睛看了方红杏一眼，他没有想到，方红杏说的竟然这么准。
她才刚刚到这里，就能察觉出不对来，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
这让固十七惭愧之余，内心第一次对方红杏多了一丝认同。
“那路郎中您快点到这边来休息，身上的伤没有事情吧？”鸢小胖根本就没有察觉出异样，还很是关切地看着路郎中。
这路郎中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将头撇到一边。
“好了好了，这路郎中就喜欢这么坐着，你只管做好我交给你的事情就好。”方红杏示意鸢小胖继续去给瑭郎中换布巾。
鸢小胖默默瞅了路郎中一眼，这才继续干活去了。
他虽然迟钝，但是现在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咱们现在就等着都督他们凯旋归来吧。”方红杏轻轻一笑。
路郎中在听到“凯旋归来”几个字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被管着他的固十七，毫不留情地重重拍了一掌。
等下再和他细细算账！
“都督回来了，都督回来了！”正当营帐里面的气氛有些沉重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固十七闻言，将路郎中像拎鸡崽子一样直接拎了起来，然后大步往外面走去！
危机已经解除，方红杏打了一个哈欠，都这么晚了，她也该去睡觉了。
“二三郎中，路郎中是怎么了？”鸢小胖还没有明白过来，或者说是他心里并不愿意明白过来。
“你到时候就该知道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就先回去睡觉吧，要是睡不着，就照固患者好了。”方红杏冲他笑笑，便摇摇头打算去找点东西吃吃再睡觉。
这大晚上的这么一个折腾，人都饿了。
跑去厨房，可惜那边收拾的干净，根本没有一点剩下的。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有些惆怅地回自己的营帐休息了。
第二天方红杏去药帐看患者的时候，就听到那些药童和伙计在讨论路郎中的事情。
“听说这路郎中和内鬼呢，之前那个粮仓的火就是他和接应的人一起放的。”
“那路郎中自己怎么也受伤了？”这个声音来着鸢小胖，他虽然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定局，但是在心理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第120章 苦肉
那路郎中脾气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医术很好，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看就是苦肉计啊，你看那天所有的郎中都睡的那么死，肯定是他动了手脚。”那药童比鸢小胖牙尖嘴利不少。
带他过来的郎中已经去世了，所以他现在说话才显得更加尖锐。
“就是，曾郎中平日最为机警，睡的又浅，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起身看下。那天走水他却没有逃出来，肯定是被喂了迷药。”另一个药童愤愤地说道。
至于路郎中自己带来的药童和伙计，虽然是完全不知情的，但是也被当作嫌犯带走了。
“今天要吃的药都煎好了吗？”方红杏见鸢小胖的脸色越来越暗淡，便出声走了进去。
“药都已经煎上，几位大人也已经醒过来了，现在正在喝粥。”鸢小胖看到方红杏进来了，便将情况一一反馈给她。
“好的。我等下再去把一下脉，你们也不要都窝在这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方红杏让他们都散了。
“这个二三郎中。”鸢郎中冲着她挥手。
方红杏过去：“您这是有什么事情？”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方红杏的态度还是很尊敬的，虽然他昨天表现的有些夸张。
“听说那曾戎岸那厮是内鬼？”鸢郎中一脸的八卦，脸上根本看不出是昨天那个要死要活认定自己中毒的人了。
“现在都督还没有说什么，我们下面的人也不好编排这些有的没的。”方红杏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讲。
虽然方红杏有些不齿路郎中的所作所为，但是她也不想多说什么。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立场。
“我就说嘛，我之前怎么老觉得无力，想来就是那老小子动的手脚，不然我万万不会如此。”鸢郎中没好气地说道，嘴边还不忘咒骂几句。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鸢郎中您昨天还不是认定自己是中毒了吗？”方红杏毫不客气地翻起旧账来。
这鸢郎中脸变的可比他说的快。
鸢郎中被方红杏这么一说，脸上顿时有些讪讪：“我这不是医者不自医嘛。”
这鸢郎中虽然为人有些婆妈，又爱八卦，性子又夸张，但是并不是一个坏人，被方红杏这么直接地说几句，也不见真的生气。
方红杏现在觉得，这鸢小胖的脾气这么好，说不定也是有鸢郎中的影响的。
“您现在老老实实吃药，将伤养好了，不要再让小胖担心了。”方红杏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对他说话的态度也软和了几分。
鸢郎中“嘿嘿”一笑，看向鸢小胖的目光中满满的都是慈爱。
方红杏莫名地想到了瑭郎中。
先将几个病情比较轻的看完了，方红杏才往瑭郎中那边走去。
他已经退烧了，睁着双眼，有些无神，不知道为什么，方红杏觉得他的眼中满满的都是悲伤。
“瑭郎中。”方红杏轻轻唤了一声。
“你就是二三郎中吧。”这次瑭郎中看向方红杏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那种慈爱和保护欲。
莫名的，方红杏的心中竟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将心里的那丝异样忽略掉，方红杏才笑着说道：“您现在觉得人怎么样？”
“好多了，让你费心了。”瑭郎中对方红杏的态度有些冷淡，似乎并不是很想和她说话。
“那就好，那个退烧的方子你再吃一副就可以换药了。”
“可否让老夫看一下药方。”瑭郎中说道，不过这药方算是一个郎中比较**的物品，一般郎中并不乐意给别人看：“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没事，您要是想看的话。”方红杏将方子递给瑭郎中，其实她也挺好奇的，他会不会提出什么建议。
瑭郎中快速扫了一眼，在看到最后的签名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
“二三郎中名讳中带着一个‘杏’字？”瑭郎中指着药方最后的签名问道。
方红杏以前做郎中的时候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在病例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或者姓，到了这边以后，这个习惯也没有改。
而且就她所知，很多郎中都是有这样的习惯的，有时候一个郎中成名了，这个签名就是他身份的象征。
有时候一张杏林国手签过名的药方，是要引起各方争夺的。
越是名家的方子，价值越大。
而方红杏现在虽然化名固二三，但是在药方下面签名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签一个“杏”字。
还好这个“杏”字并不是只有女子可以用，所以也不算太让人注意。
而且现在这个状况下，谁还有心思关注她下面的签名。
这瑭郎中算是第一个提出这个疑问的人。
“瑭郎中您眼儿真尖呢。”方红杏并没有否认。
“你年纪小小，倒是写的一手好字，不知是师承谁？”瑭郎中状似无意地问道，眼睛却是紧紧地看着方红杏。
“哪有什么师承，不过自己平日里随便写写罢了。”方红杏笑着摆摆手，她这个字是自家阿爹教的。
不过教的那人不用心，学的这个也不尽心，所以现在她的字也就平平。
这么郑重地被夸奖，还是头一遭。
“是嘛，那你这医术又是谁教的？”瑭郎中的语气并不是很客气。
如果不是方红杏之前见过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他现在这么毫不客气，方红杏肯定会觉得他是一个难相处的怪老头。
但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方红杏对他的态度从心底柔软了很多。
“是家父教的。”虽然那固十七对外说她师从薛大医生，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却不愿意用那番说辞欺骗他。
“你爹……”瑭郎中想要再问下去，但是却又一下子顿住了，轻轻摇摇头：“是我太鲁莽了，药方没有什么问题，就按照这个上面来吧。”他说完便不愿意再搭理方红杏，阖上眼睛，假寐起来。
方红杏不知道他为什么先后的态度相差那么大，但是她不想不是那种喜欢追求真相的人，甩甩脑袋，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阿……二三，都督让你过去。”这次来叫方红杏的是古褡勺，他一开始很习惯性地要叫她的名字，不过一开口他就意识到她现在是叫“固二三”而不是“方红杏”，及时改变了称呼。
“好。”和身边的药童又嘱咐了几句，方红杏才朝古褡勺走了过去。
“怎么了？”
“那路郎中抹了脖子，都督叫你快点过去，还能不能治。”
方红杏“呵呵”冷笑一声，“你真当我是菩萨呢，这都抹脖子了，我还怎么治！”
“这，你还是先去瞧瞧，看看有没有法子。”古褡勺面上有些尴尬，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为难人，但是谁叫他们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就这么让路郎中死了的话，那未免也太对不起那些枉死的人了。
“好吧。”方红杏觉得这有意见和古褡勺说也没有用，主要还是得和那抠门都督讲的。
第121章 畏罪
等方红杏到固静临的营帐的时候，也被里面的场景微微吓了一跳，那路郎中躺在地上翻着白眼，身下全是血。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根本就是白来一趟。
“这个样子肯定是救不活了，你要是不解气，还是再补一刀吧。”方红杏摊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固静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就更加紧了些，扫了方红杏一眼，语气有些固怪：“如果你能让他把话说了，价格随便你开。”
方红杏闻言，顿时就不爽了，这抠门都督他就是有本事，一句话就能让她不高兴。
“给我再多银子我也救不回来，就算救回来也说不出话来了，这口子太深了。”方红杏蹲下去，，用手指摸摸他的颈静脉处，脉搏跳动的感觉都变得微弱了。
而且那口子，他自己还真的狠得下心，半边脖子都给削下来了。
这样的情况就是在现代医学那么发达的时候都未必救得回来，更不用说是这时候了。
那抠门都督也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啊，啊。”路郎中有些艰难地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方红杏，用手指指自己的腰带，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没一会儿，就完全没有了气息。
“死透了。”方红杏冲着固静临说道，“要不你再来瞧瞧？”
站在一边的固小七朝着方红杏那边瞄了好几眼，那路郎中果然已经一动不动了。
“将人……”固静临并没有去看，而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找个地儿埋了。”虽然这路郎中做的事情十恶不赦，但是他也医治好了不少的人。
就当做回报，给他留个全尸。
“是。”固二率先站出来，一般这种体力活都是他来干的。
古褡勺是老大，固小七和固十七最爱偷懒，所以也只有他了。
“等下。”方红杏用手指指他的腰带说道，“他刚刚好像想和我说这里面有什么。”
虽然他死的样子也蛮心酸的，但是方红杏和他平白无故的，完全就没有想过要帮他。
以前，她就觉得人死之前将重要的东西托付给陌生人是一个很奇怪的梗，人家和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帮你完成遗言。
这路郎中大概是想着这整个军营的人应该都是厌恨他的，只有方红杏是新来的，所以想要将东西托付给她。
可惜，他估错了方红杏的性格。
“你不是说他不会说话了吗？”固二瞪大了眼睛看着方红杏，而且他们刚刚都站的那么近，根本就没有发现啊！
“对啊，他只是做了一个动作而已啊！”方红杏演示了一番，表示自己说的话并没有问题。
“固二，把东西拿出来，看看是什么。”固静临目光扫过方红杏，但是其中并没有夹带什么感情。
固二应了一声，便俯身去翻路郎中的腰带。
“是个香囊。”固二很顺利地将东西拿了出来，不过是个女子用的香囊，虽然放在路郎中身上有些奇怪。但是香囊本身很普通。
“里面是一封信。”固二将香囊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里面只有一张纸条，称之为信都算是牵强了。
固静临快速扫了几眼，并没有就这个内容说什么，挥挥手道：“将人埋了，大家就散了吧。”
他的视线扫到方红杏那边，目光柔和了些。
在他看来，方红杏这次能这么义气凌然地将这个香囊的事情和他们讲，应该也算是站在他们这边来。
固静临难得为自己之前的粗鲁稍微沉思了一下。
然后说道：“今天请胖师傅多做几个菜送到她那边去。”
在场的几个禁卫军都是一脸诧异，这都督和方红杏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僵硬的吗，怎么一下子示好了啊！
不过马上他们也就释怀了，这刚刚算是方红杏先示好的啊，她将香囊的事情和他们说。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漏了这条线索。
这么一想，在场的人看向方红杏的目光顿时柔和而又友好。
方红杏一下子就觉得气氛怪怪的，这些男汉干嘛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心中一阵发寒。
而且那抠门都督也怪怪的，突然对她这么好。
这让方红杏第一感觉就是他要开始坑自己了……
心中警惕性大大提高。
说到底，都是那些男汉自以为是的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方红杏会那么做，完全只是因为怕麻烦！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古褡勺，你将她给几个郎中治病的银子先给了。”固静临难得对方红杏大方。
方红杏心中就更加不安了，这抠门都督都这么大方了，这天是不是要变了啊！
“方红杏还没有给价格。”古褡勺看了一眼方红杏，之前她光光顾着治疗，根本就没有提到银子的事情。
其实古褡勺知道，方红杏其实并不是那么贪财的人，更多的只是因为和都督赌一口气。
方红杏在古褡勺心目中，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他就是不明白，都督为什么要这么误解她。
“并不是什么厉害的毛病，一个就收一两吧。”方红杏随意地摆摆手，虽然她表现的很正常，但是看到路郎中这样死掉，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唏嘘的。
他也算是自己的一个患者……
虽然这么说，不过方红杏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同情什么。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固静临原本以为她会狮子大开口，没有想到她只要了这么一点，和预期想的不同，心中难免有了一些落差。
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将她想的太坏了些，仔细想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姑娘。
再联想自己以前的作为，好像有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固静临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汗颜了一番。
他琢磨着以后要摆正态度，不能再被第一感觉影响了。
“那古褡勺将银子去领了交给她吧。”固静临忽略掉心中的那丝异样，没有让人发现他情绪上面的变化。
方红杏原本以为这抠门都督指不定还要冷嘲热讽一番，心中都默默想好了对策，可惜对方那么好说话。
让方红杏都要到了喉咙口的话，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那我先回去了，以后我白天没事都会在药帐，要是有患者的话，直接去药帐找我就好。”方红杏说到这，要往外迈的步伐一下子顿住了，她想起了一件之前被自己遗忘的事情。
第122章 接人
“这军营中还缺郎中吗？”因为昨晚那么一折腾，她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事情忘记了，实在该死。
“你有什么人选吗？”固静临难得好脾气地问道，这军营中现在只有方红杏一个活蹦乱跳的，别的自己都还病着。
这军队中最不缺少的就是伤员，如果有合适的人选的话，固静临倒是不反对将人找来。
“我的医术是我阿爹教的……”方红杏看了一眼固二：“你可以再去一趟我家，把我阿爹找来，我也在这边，想必他应该很乐意来的。”
“你阿爹就是柳郎中说的，那个很擅长治外伤的郎中吗？”固二忍不住问道，他想起之前那个怂货说的，想必就是方红杏的爹了。
“柳郎中？”方红杏的眉头快速皱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倒是越发的甜美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柳郎中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认识的并且相熟的姓柳的郎中，那可就只有一个啊！
固二的神色有些尴尬，他原本并不打算将柳郎中说出来的，但是谁叫他一时嘴快。
脑袋还没有细想，话就先脱口而出了。
“是我们胡同的那个柳郎中，告诉你我家有治外伤的郎中的？”方红杏笑呵呵地看着固二，眼中却快速闪过一丝厉色。
她原本以为自己被掳来只是自己倒霉，万万没有想到，原来其中，这柳郎中可是功不可没啊！
“原本之前调查的是那柳郎中医术不错，便想请他到这边来一趟，可惜他胆子小，没走两步就下破了胆子，他又竭力向强哥推荐你阿爹，所以强哥才会不小心弄错了人。”固小七看固二三脸的窘迫，看不过去便帮他解释道。
目光还不忘偷偷地在方红杏和固静临脸上扫视。
都督最见不得强取豪夺的事情发生，之前都是古褡勺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又担在了自己的身上，没有想到今天一个没有注意，就让方红杏发现了其中的漏洞。
方红杏敢肯定，那柳郎中说的就是自己，毕竟自家阿爹自从搬到了场镇，就没有见他给人治过病。
而且就她和那柳郎中之间的纠葛……
方红杏只想仰天长啸一声：“哎，那件事情竟然这样子发展着！”
自己都没有和他计较他那些小手段，没有想到他还给自己放了这么一个大招！
“那我今天就去将你阿爹请来。”固二怕固小七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连忙将话头接了过来。
而且反正现在情况还算平稳，趁着半夜，出去再接个人进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固静临原本心中就猜到事情和他们和他说的是有些偏差的，现在听到真实版本，心中还是有些诧异。
他难得能感同身受地了解到一些方红杏的心情。
“固二，固十七，你们两等下自己去领军棍，古褡勺，接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次记得事先将情况说清楚了，不可强迫对方。”
“是。”固二倒是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倒是固十七，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都督，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小二和茅十七虽然有错，但是不能反而让敌人有了可乘之机啊！”古褡勺平时话少的可怜，人有憨直，这个时候说起道理来倒是一点儿都不见结巴。
而且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眼神哀求方红杏。
现在最有立场说话的，就只有她了。
“事情都发生了，想办法弥补不是才更加的现实吗？”方红杏接收到他的眼神，便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道。
倒不是说她突然善心大发，而是因为就算固二固十七挨了军棍，对她也没有一点的影响啊，还不如说几句话，让他们记得自己的好。
以后差遣起来，也方便的多。
固静临现在对方红杏的看法相比较之前，已经好了许多。再加上固二，固十七又是他的近卫，方红杏都这么说了，他就顺势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两个以后就听她的差遣吧。”
避免了挨打，不光是固二，固十七，就连古褡勺，和固小七都有些感激地冲着方红杏点点头。
出于对方红杏的感激，固二当天便出了军营，只可惜他赶到的时候，屋子里一个人都不见了。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屋子里是有三个人的。
一个是方红杏，一个是方红杏的爹爹，那另外一个呢？
“这个大姐，你知道住在这边的人去哪里了吗？”固二看到有人过来，连忙问道。
“你说方红杏家啊？”来人正是鲁家娘子，她看到有个看起来块头大又陌生的男汉出现在这里，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这个人难道和方红杏父女失踪有关？不过固二虽然长得不平易近人，但还算满脸正气，不会让人觉得他是坏人。
“是的，方红杏的爹在家吗？”固二并不是那种懂得迂回的人，直接问道。
“都不在家了，自从前几日方红杏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给掳走了，这屋子里就没人了。”鲁家娘子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这原本好好的一家子人，虽然那方大郎不靠谱，但是也算和乐融融的。
才几天的光景，整个屋子就空了。
原本方红杏不见了，方大郎去找了，这小白鹭还回来，但今个儿一大早，那杜老就专门找人将人接走了，想必也不大会回来了。
鲁家娘子心中一阵惋惜……
固二听到鲁家娘子说到那个“挨千刀”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
现在细想起来，自己当时真的似乎太鲁莽了。
“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我受人之托专门来找他的。”固二知道自己长得有些凶，所以说话的时候特意将声音放柔和些，就怕将人给吓跑了。
“还回来什么，这女儿都不见了，谁还知道呢！”鲁家娘子说道。又忍不住咒骂了几句。
固二的脸上更加挂不住了，就打算告辞，再去问问别的人。
“那麻烦大姐了。”
等鲁家娘子进了屋，固二才一个闪身，又进了里面。
虽然人没有找到，但是他记得自己还要帮方红杏拿那个医药箱。
屋子里面的东西其实很少，固二根本不用翻找，就一下子找到了医药箱，又看到放在不远处的一些书，他翻了一下，发现都是方子，他就顺手也都收起来了。
又找了几个人问，但是方红杏家搬到这边不过几月的时间，她又不是常出门，知道的人还真没有多少。
固二没有法子，虽然心中觉得对不住方红杏，但是也只能回去了。
只是他骑马回去的时候，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跟踪他，偏偏每次只要他一回头，又没有见到什么。
心中警惕之下，便特意多绕了一些路，但是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固二大惊，难道他是被什么厉害的人盯上了？
但是他此次行动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也比较低调，怎么会被人盯上。
固二心中越想越不对劲，挥鞭子的频率也快了不少，马儿吃痛跑的也越发的快了。
但是后面的那种马蹄声丝毫没有落后。
第123章 找主
固二索性拉紧了缰绳，一下子停了下来，要不是这马训练有素，一人一马都非摔个四脚朝天不可。
他快速回头一看，结果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身后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匹灰色的驴子，正瞪大的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大概是没有想到他突然会停住。
固二忍不住揉了一下眼睛，面前的场景并没有变化，只有驴子，没有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认为的跟踪者，竟然只是一头看起来很普通的驴子。
但是这样也说不通啊，虽然他胯下的马算不得汗血宝马，但是也算得上是一匹良驹，没有可能会被一头驴赶上啊！
而且看这驴子的状态，比他的马还要轻松不少啊。
难道说之前的声音并不是它发出来的，它只不过正好出现在这里？
可是看它脖子上还有缰绳，应该是家养的驴子啊！
固二觉得自己对现在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骑着马用正常的速度溜达着，却不敢直接往军营跑去。
而身后那头灰驴也用差不多的速度一直跟在后面。
一般的驴子因为平时习惯了拉磨之类的活，耐力可能不错，但是爆发力是不足的。
固二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便忍不住开始加快速度。
但是让他崩溃的是，那头驴子也一直就这么跟在他身后。
他快它也快，他慢它也慢。
直到天都快黑了，固二都还在绕圈圈，而后面的驴子也一直一声不响地跟着他绕圈圈。
他第一次因为一头驴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看时辰，固二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便骑着马奋力往军营赶去。
毕竟对方只是一头驴子，就算真的有什么蹊跷，这军营中这么多人，难道还奈何不了一头驴？！
“强哥，人接回来了吗？”固十七等在前面，不过在看到他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她爹人不见了。”固二心中也是羞愧万分，这真要说起来，造成她们父女失散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了。
“人怎么会不见啊，不是才两三天的功夫吗？”固十七心中一惊，原本他想着将方红杏的爹接过来了，让他们父女团聚，就算是稍微弥补了一下他们之前的作为。
但是现在人竟然不见了……
固十七突然觉得有些害怕去面对方红杏了。
“那可怎么办？”固十七慌乱间，眼睛瞄到一双大眼睛，一下子就被吓到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因为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跟在固二后面的驴子。
“我也不知道，它今天跟了我一天了。”固二正想着要不要找固十七把它赶走的时候，那驴子就先蹿了出去。
那速度，固二估摸着就是当年鼎盛时期的凌云波都追不上。
是他落伍了吗？难道现在的驴子都比马牛逼了？！
固十七楞了一下，然后才问道：“这要去追吗？”他也被那驴子的速度吓到了。
方红杏原本是吃好了晚饭，正打算睡觉，突然感觉营帐刮进来一阵风。她第一感觉是外面的风好大，第二是感觉是什么东西进来了。
这帘布下面是坠着东西的，根本不可能被风吹开。
“昂！”
方红杏听到声响看去，竟然是自家的驴子倩倩！
作为自家阿爹的脑残粉，看到倩倩的第一眼，方红杏就觉得自家阿爹也过来了。
但是她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自家阿爹要是真的在的话，这头现实的驴根本不会花一分力气多看自己一眼。
“方红杏，你没事吧。”固二和固十七在意识到那驴子是往方红杏的营帐冲的时候，也连忙赶了过来，正好瞧见方红杏和倩倩面面相觑的场景。
“我没事，我阿爹来了吗？”方红杏看到固二，心中便凉了半截。
他身边只有固十七那个拖油瓶，根本就没有自家阿爹的身影。
“实在对不住，我去的时候，你爹人已经不在了，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固二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耿直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
“这是你的医药箱和书，我帮你带过来了。”
方红杏其实心中就有过这样的猜想，但是还是忍不住一阵难过。
在这里，阿爹是她最亲的人。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分开。
“要不我明天再帮你去问问。”固二看到方红杏黯淡的眼神，忍不住说道。
这将士没有命令是不能随便出军营的，方红杏自然也知道这点，而且她心中差不多肯定，自家阿爹应该是去找自己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是去哪里找自己了。
这里也没有方便靠谱的联络手段，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快点离开这里，自己去找他！
“不用了。”方红杏摇摇头：“谢谢你的心意了。”
如果方红杏闹腾一番的话，固二心中可能还舒坦点，可是偏偏方红杏这么通情达理，这让固二心中更加愧疚。
他甚至都不好意思去直视她了。
“那你早点休息，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你阿爹的。”固二保证到，旁边站着的固十七也跟着说道。
方红杏点点头，但是兴致并不高。
她还是坚信，靠人不如靠己。
“那我把驴子牵出去吧。”固二说着要去牵倩倩，可惜它一个闪身就躲到了方红杏的身后。
“对了，谢谢你把倩倩带过来。”虽然方红杏不大喜欢倩倩这么懒加傲娇的性子，但是毕竟大家相处这么多日子了，还是有感情的。
“这是你的驴子？”固二原本要去牵缰绳的手顿时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现在貌似有些能够理解，它之前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了。
可是它是怎么知道，他知道方红杏在哪里的？
他不知道，有时候动物的直觉比人要敏锐的多。
“是的啊，它叫倩倩。”方红杏拍拍倩倩的背，它难得比较依赖地蹭蹭方红杏的肩膀。
之前方红杏被掳走，方大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它等了好几天，驴棚里的草都老早吃完了，这才等到了来找人的固二。
“你的驴子还真聪明吧。”固二嘴角忍不住抖动了两下。
之前觉得这头驴子太奇葩，但是现在知道它是方红杏家的，固二和固十七心中都同时有了一种“哎呦喂原来是这样呀”的心情。
第124章 偏心
固静临固大都督一大早去马厩，就看到一个有些刺眼的身影，外加自家凌云波那副谄媚到不忍直视的模样。
固静临忍不住怒喝道：“这驴子是谁放进来的！”
他不懂，凌云波这好好的一匹汗血宝马，美貌的母马不喜欢，怎么就喜欢灰不溜秋的驴子。
“是二三郎中带过来的。”那马童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眼睛都不敢看固静临。
“她？”固静临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又将那驴子扫了一遍，难道这个驴子就是当年的那个驴子？
那他是不是应该欣慰一下，至少他的凌云波对待感情还是忠贞不二的，即使眼光有些问题，但是喜欢的驴子一直是那一头。
只是他记得他叫固二是去接人的吧，这人没有接来，就接了一头驴？
“你继续干活吧。”固静临皱着眉又扫了一眼凌云波和倩倩，这才大步走开了。
“你们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固静临将一张纸条放到桌上，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人。
古褡勺率先上前，拿起纸一看，脸色顿时大变，目光直直地看着固静临：“都督，您相信……”
剩下的固二，固小七，固十七看古褡勺脸色十分难看，都纷纷上前去看，在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时候，几个人的脸色都变的十分的不好看。
固十七年纪最小，也最沉不住气，直接道：“都督，咱们禁卫军都是跟着都督你出生入死的过来的，不能因为别人这么一句挑拨。就怀疑兄弟们的忠诚。”
“我只是想问问你们的看法，你这么激动作甚！”固静临颇有威严地瞥了固十七一眼。
固十七心中一窒，将手上的纸一丢，不再说话了。
只见那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但是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最后一句：禁卫军中有叛徒。
这个纸条就是从路郎中身上拿下来的，当时放在一个香囊里。
纸条上面最开始写的是他为什么会做内鬼，他唯一的女儿是六王爷的一个妾室，他被人拿住了把柄，没有法子。
或者说在国家大义和小家情谊中他选择了后者。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
而他在最后写上这个秘密，只为了在最后留下他女儿的一条命。
之前装纸条的香囊，估摸也是他女儿的。
“都督，这些郎中的底细，我们在来之前就是调查过的，他的妻女在几年前就死在探亲的路上了，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女儿？”固小七在一旁说道，将其中的疑点指出来。
军中的郎中是一个比较微妙的地位，所以在挑选人的时候肯定是要慎重，他们不可能将出身不明的人带到军队来。
当然，方红杏是一个意外。
“据说这路郎中的女儿没有死，而是被人卖到了青楼，正好被六王爷瞧中了，就买回去做小妾了。”固静临一边说，一边轻轻用食指叩着桌面。
他当时看到也是想到了这个疑点，所以特意飞鸽传书，让在京城的亲卫去调查，刚刚有了结果。
所以他才会专门将几人叫过来，在禁卫军中，这四人，是他最为信任的。
他们就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是绝对不会去怀疑他们的。
“可是就算这是真的，怎么就知道他不是故意在挑拨呢，都督您也说了，那路郎中的女儿做了六王爷的小妾，他指不定想着在死之前再帮他们离间我们一番。”固十七情绪比较激动，说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这样的事情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在他心中，他们十七个兄弟都是可以为了对方舍命的，中央怎么可能会有人出卖他们。
大家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是绝对相信自己兄弟的人品的！
他现在恨不得将前个儿埋下了路郎中的尸体挖出来问个清楚。
他们也没有亏待他，他怎么就临死都不放过他们！
“茅十七，你镇定些！”古褡勺在一旁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下。
“老大，难道你相信上面写的吗？”固十七涨红着脸，看着古褡勺的眼中透着难以置信以及失望。
“我没有说相信，但是我们也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古褡勺的心情也很沉重，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兄弟中会有叛徒。
但是，人心难测……
“我反正不相信！”固十七鼓着一张脸直接将脑袋撇向一边，便不再说话了。
“茅十七，老大说的对，你不要闹别扭，听都督怎么说。”固小七在一旁安抚道，虽然他和固十七的性子都是比较欢脱，但是一到正经时候，他明显就变得可靠的多。
固十七见古褡勺，固二，固小七都这么说，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气话。
“你们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这禁卫军虽说是跟着我这么多年，又都是在固家长大的，我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我们也要做好双手的准备。”固静临缓缓说道：“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要仔细注意禁卫军剩下的人的动向，看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对于这些从小跟着自己练武长大的人，固静临的态度比平日好不少。
而且他也清楚他们心中的煎熬，不愿就态度问题再苛责他们。
“是。”四人纷纷应下，固十七心中虽然还是别扭，但是也不是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等四人都走了，固静临才抚着额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虽然他刚刚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但他的内心从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就一直不平静。
他并不比他们好受。
只是他是都督，他不能将自己的情绪这么表露出来。
“老大、强哥、七哥，你们真的相信纸上说的吗，你说那路郎中既然会对自己朝夕相处的别的郎中下手，就说明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他会为了自己的女儿的命。来泄露秘密呢！”固十七心中还是不忿，一出营帐，就开始试图说服剩下的三个人。
让他们和自己站在一条线上。
不过相比较固十七，剩下的人明显要成熟很多，考虑的事情自然也要多的多。
但是他们也不愿就此伤了固十七的心：“茅十七你说的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固十七看固小七这么说，顿时心里就更加有了底气，滔滔不绝的说道：“你看别的哥哥们，上了战场，哪个不是拼命杀敌，怎么可能会有……”
“咳咳，茅十七，有些话，出了营帐就不要说了。”古褡勺轻咳一声。
既然是怀疑有叛徒，那么现在不管在什么地方，说话都是需要注意的。
固十七一愣，才慢慢点点头。
他觉得古褡勺说这话没有错，但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好了，茅十七，之前都督不是让你跟着方红杏吗？这个时辰，你该给她送饭去了吧。”固小七怕固十七转过弯来想通些什么，连忙岔开话题。
“送什么饭啊，她都是自己去胖师傅那边吃的，胖师傅偏心的要命，我们就是大锅饭菜，就她可以吃小炒，每天两荤一素一汤，还不带重样的！”固十七说到这个事情，心中就是不平。
自己和那胖师傅也认识七八年了吧，也没有见他给自己多加过一勺菜，如今这方红杏才来几天啊，他竟然就变了态度。
要不是方红杏现在的身份是男丁，固十七都怀疑这胖师傅是不是瞧上她了。
第125章 平衡
“这方红杏不是给胖师傅治好了病嘛，这胖师傅偏心点也是正常的。”固小七笑着宽慰道，其实心中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他也想吃小灶。
但是作为一个兄长，自己有这样的渴望也不能在固十七面前表现出来啊！
“好了好了，茅十七你不要忘记你现在是在将功补过，你不要忘记你可是把人家阿爹弄没了，做什么都不算为难你！”古褡勺没好气地说道，又冲着固小七以及固二说道：“你们跟着我来，咱们再去切磋一把！”
等着三人都走远了，固十七才觉得哪里好像不大对。
这把方红杏的阿爹弄丢的不是固二吗，怎么就变成是自己了啊，虽然自己也有一些责任，但是为什么固二不用将功补过啊！
固十七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人一个都没有了，只好叹了一口气。
有些老气横秋地想着：谁叫他是最小的呢，给哥哥背下黑锅也是正常的，唉……
那边，古褡勺微微沉着脸说道：“茅十七还太小，心性太不成熟，这个事儿就不要让他参与了，平时我们就多注意些，尽量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单独行动。”
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兄弟，古褡勺心里也很沉重。
但是在大事情面前，自己这些情绪只能自己去调节。
“是。”固小七和固二点点头，他们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不要表现出异常来，免得让人起疑了，茅十七那边，该瞒住的也瞒住吧，免得因他的鲁莽坏了事。”古褡勺说完，便握着拳头就大步走开了。
固二和固小七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沉重，叹了一口气，也散了。
固十七怀着比较复杂的心情去后厨找方红杏，果然看到她正在和胖师傅谈笑。
心中有些恼火，凭什么几个哥哥可以去干大事，他就只能被一个女人使唤！
“你怎么不在药帐啊！”固十七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在其中。
因为之前的事情，他自己心里不高兴，就有些迁怒于方红杏。
他这样不成熟的性子，也是平日里被上面的哥哥们惯出来的。
方红杏正在和胖大叔讨论怎么做酸菜鱼的时候，就看到板着一张脸的固十七。
只不过方红杏并不是他那些哥哥，自然不会去包容他的坏脾气。
“我在不在药帐，可轮不到你来管！”她虽然是郎中，但是郎中也是有吃饭的权利的好吧！
“那么多伤员，你就那么空啊！”固十七被方红杏的话一噎，涨红着脸说道。
他这脸红完全不是因为羞愧，更多的是愤怒。
他觉得自己年纪小，所以不如哥哥们受重视，但是这方红杏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上不少，凭什么连她都可以给自己甩脸色。
“首先，我并没有答应谁，每个患者我都要医治，我之前和都督说好的，按伤算银子，第二，现在是饭点，如果你不饿的话可以选择不吃饭，但是我是正常人，我要吃饭，第三，你又算是哪根葱，凭什么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方红杏寒着一张脸说道。
真要说起来，现在最不爽的人应该是方红杏，自己被困在军营。每天要面对一大批的伤员，忙的脚不着地的。
而且因为他们的关系，自己和阿爹也分开了。
她现在唯一的盼头就是胖师傅做的菜了，连这么一点小爱好都要被说。方红杏怎么忍得了！
固十七虽然性子鲁莽，但是还算是有些脑子的，当下，只是握紧了拳头不说话。
这次，他倒是心中多了一丝羞愧。
他不该迁怒的。
但是偏偏之后方红杏不再理会他了，他想自己找个台阶下都有些困难。
垂头丧气地出门，打算去领饭，偏偏那在打饭的炊事兵，看到他过来只是有些歉意地看了他一眼。
“胖师傅说了，您身体好，这个饭点也不觉得饿，让我们以后中午不用做您的饭了。”
作为都督的禁卫军，也就胖师傅有这么大的底气，敢做这样的事。
固十七原本恢复了脸皮一下子就涨的通红，眼睛往后面扫了一眼，默默出了门。
那炊事兵看固十七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会被炮灰掉呢！
无精打采地在军营里面闲逛，固十七觉得自己做人特别失败：学武又学不好；脑袋又没有七哥聪明；就连个子都比老大强哥矮了一大截。
他这样的人生……
“茅十七，你在干嘛呢，灰头土脸的，又被哪个哥哥骂了啊！”
固十七一扭头，就看到固三正含笑看着他。
相比较古褡勺的沉稳，固二的耿直，排行第三的固三好像没有什么特色，不过他的人缘一直很好，他年纪大，又懂得关心人，下面几个年纪小的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和他讲。
“三哥，你说我做人是不是特别失败啊！”固十七叹了一口气，整个人显得很没有精神，还带着一丝萎靡。
“你怎么这么讲呢，你可是咱们的开心果呢，你和三哥说说，又干了什么蠢事惹谁不高兴了？”固三拍拍固十七的肩膀表示安抚，只是后面的话要说是用来安慰人的话，那用的真的蛮奇怪的。
“我没有干蠢事！”固十七一下子就炸毛了，这叫什么话，他看起来就像是只会干蠢事的吗？
“好好，那你和三哥讲，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不高兴！”固三温和地看着固十七。
他身上就是有这样的个人魅力，能让人不自觉的去信任他。
“我感觉自己好像做什么事情都不成，你看那方红杏，年纪比我还小一点呢，就这么厉害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固十七心里其实还是觉得方红杏很厉害的。
他们对外称方红杏是固二三，但是禁卫军内部的话，都是知道她的底细的。
不过方红杏的性别并没有公布，所以除了知情的几个人，一般人并不清楚其实她是女子。
“这术业有专攻，茅十七身手灵活这点，也鲜少有人能赶上啊！”固三努力回想他的优点。
不过大家一起长大，这固十七闯的祸不少，真要找优点和长处，好像真的有些难。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个，我也就跑得快，别的什么优点都没有。”固十七很是失落，他这个本事也是因为从小老惹祸，怕挨打，才跑的比别人快！
“其实吧，没有大的缺点也是一个优点啊。”固三特意加重了语气，表示自己这么说是很认真的。
固十七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被治愈，叹着气和固三告别又走了。
果然他已经惨到了连固三都安慰不了的地步了。
再说方红杏，被固十七这么莫名其妙地迁怒以后，并没有太放心上，乐呵呵地继续指导着胖师傅做了一大碗的酸菜鱼。
这鱼在军营里面算是稀罕物，也是方红杏对胖师傅有恩，不然哪里吃的到？
吃饱喝足，她就彻底忘记了刚刚固十七的事情，又精神满满地回药帐了。
她从来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而真正影响到自己的心情，特别是还有美食的治愈。
只是她这人喜欢美食，但是却有个不大好的习惯，就是好吃的，她就喜欢放到自己的肚子里，这样有安全感。
所以她回去的时候一直是撑着腰的，因为吃的实在是太饱了。
“有新的伤员吗？”方红杏挺着肚子问了一下在药帐的鸢小胖，他很负责，平时都是守护着药帐，就是吃饭，都是快速吃好，马上就回来了。
方红杏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也感觉到了这个小胖子的认真和负责。
“没有，对了，刚刚鸢郎中和宋郎中已经可以自己站起来走走了，瑭郎中身体状况也好了不少，还有……”鸢小胖跟在方红杏后面很是负责地和她说着那几个郎中的情况。
虽然现在方红杏的姿势很怪异，但是鸢小胖并不会多嘴问什么，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好，等下我再去把把脉。”方红杏满意地点点头，有鸢小胖这样一个懂事的助理，倒是给她省了不少事情。
第126章 重伤
“二三郎中，我觉得我再吃两三天药就好了。”鸢郎中精神状况很好，其实他本来受伤就不重，之前一直卧病不起，大半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有一部分也是因为当初的路郎中在他们身上做了一些手脚。
现在在方红杏的调理下，自然好的很快。
这些郎中虽然年纪都不小了，但是身体底子都是好的。
惟独除了瑭郎中……
“不用两三天，吃了今天的药，你就不用再吃药了，你身体底子还是很好的，而且是药三分毒。”方红杏轻轻摇摇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没有讲，那就是之前因为走水的缘故，这药帐里面的药草毁掉了不少。
这些药草都是要来救命的，怎么能多花在他身上。
现在这些都是需要精打细算的。
用最少的药材，救更加多的人。
而且还要防止遇到大范围的伤亡情况，毕竟这是在战场，随时会有突发事件！
不过方红杏估摸着鸢郎中那玻璃的内心，默默地将这句话消化在了胃里。
这鸢郎中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保险，但是他这样的年纪，被人夸底子好还是很值得骄傲的，便没有和方红杏反驳什么。
方红杏习惯性地将瑭郎中放到最后一个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但是心理上……
她不知道之前的瑭郎中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但是就她最近几日的观察，他并没有多少的求生**。
她实在看不懂他。
“瑭郎中，你觉得现在如何？”方红杏更加搞不懂的是自己，明明对方这么冷淡，可是自己却做不到一样的冷淡。
她好像打心底的想要去亲近他。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那时候的表现吗？
“尚可。”瑭郎中眼睛慢慢扫过方红杏，脸上却没有多少的表情。
“那我给你把一下脉。”方红杏伸手欲去把脉，瑭郎中却将手收了回去。
“不用了，现在的药方再用三日即可。”
方红杏不是没有遇到过不合作的患者，但是她却无法将那些劝说的话用在他身上。
直觉告诉她，瑭郎中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好，那我三日后再来把脉。”
“你说这瑭郎中也太不识好歹了，都说医者不自医，他还不让二三郎中把脉。”不知道是出于巴结方红杏的心理，还是真的这么想，方红杏刚刚走过去几步，就听到有两个药童在背后说道。
这两个药童原本跟的师父都已经去世了，所以相比较有后台的药童，他们更加没有底气。
方红杏叹了一口气，轻声提醒道：“休要妄言。”
即使他们是出于想要讨好自己的心，但是自己听到也不会开心的。
果然那两个药童听到方红杏这么说，脸马上涨的通红，然后低着头走开了。
“快点出来抬人！”方红杏正吃了午饭回到药帐，就听到一阵兵荒马乱。
她眼睁睁看着药帐里面的人一涌而出，只留下那几个生病的。
没一会儿，第一批伤员就送到了。
方红杏看着浑身是血的将士有些诧异：“今天有出战吗？”她根本就没有听到动静。
只不过现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方红杏将手上的饼子往怀里一揣，就急急忙忙地跟着进了药帐。
虽然她之前老是会说给银子才治病，但是看到这样的情况，她跑的比谁都快。
外伤经不起一丝时间的耽搁。
“将人都放白布上，小胖快去把我的医药箱子拿过来！”方红杏一边去拿自己的手术衣，一边冲着鸢小胖喊道。
这个手术衣也是她之前难得有了空，拜托鸢小胖做的，别看他是男丁，但是一般的做衣服根本难不倒他。
这鸢郎中到了军营之后的衣服，都是他给做的。
她有时候还会羡慕一下鸢郎中，竟然有这么好的一个助手。
“是！”鸢小胖隔着人应了一声就钻到里面去拿她的医药箱。
这么大的动静，将原本在休息的几个郎中也惊动了。
他们对视了一番，纷纷开始穿衣服下床，虽然人还没有完全修养好，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可不能再躺着了。
“鸢郎中，宋郎中，你们怎么都起来了？”那些帮忙抬人的药童看到那几位郎中都起来了，吓得差点扔了受伤的支架。
“这么多伤员进来，我们这把老骨头这个时候不用，真要它生锈呢！”鸢郎中没好气地说道，快速将一个伤员接过去。
这里的郎中每个都是急救的好手，虽然手法上面可能没有方红杏懂的那么多。中西结合，但是他们以为是有自己的经验在其中的。
方红杏原本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来不及，现在看到那几个原本在养病的郎中都过来了，心中慢慢松了一口气。
“快去库房那边把止血散都拿过来！”鸢郎中中气十足的喊道，完全看不出前一刻他还躺在病床上。
这止血散是紫珠叶晒干，研磨成粉，然后装在小瓷瓶里，专门用来外伤止血的！
“是！”那边有人应了一声，鸢郎中这才放心开始处理面前的病患。
方红杏自然也知道止血散，之前还有帮药童研磨那个紫珠叶。
她和一般的郎中不大一样的就是，不管是什么活，她都可以做一些。
不会因为说自己是郎中，有些事情就都推给药童或者伙计做。
很多郎中，到了这样的地位，就会觉得再干那些事情就是掉身份的。
“快点让开，快点让开！”正当方红杏准备先给手中的这个患者处理伤口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呼喊声。
方红杏原本并不打算理会，毕竟她现在主要是先处理面前这个患者。
但是在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叫声的时候。方红杏也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她也被吓呆了。
被抬进来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刺猬，全身上下起码被插了四五十支箭，全身都是血淋淋的一片。
方红杏自从医一来，不是没有见过流血更加多的患者，但是绝对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伤势。
“将人抬到那边的床上去！”方红杏手指着之前鸢郎中睡的那个床位。
他那个伤势要处理肯定比较麻烦，要是放地上的话，不管是对患者还是郎中，都是一个折磨。
“是！”那边抬着患者的两人闻言，连忙将人往那边抬，他们之前看到伤成这样，都以为没得救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郎中愿意接手。
“宋郎中，麻烦你到这边帮我看下！”方红杏将原本的那个患者交给宋郎中。
宋郎中微微皱起眉头：“你要处理那个？”他有些难以置信，那个患者被伤成这样，一般他们看到这样的伤势都是直接放弃了的。
毕竟这战场上不比平日，一般都是先救那些救得过来的人，要是忙得过来才会救那些伤势过重的，或者是那个患者的地位非同一般。
但是就看打扮，这次受伤的都是一般的将士。
而且现在受伤的人这么多，她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根本救不活的人，浪费能救治更多人的时间。
在他们看来，被箭射成像刺猬一般，哪里还救得活。
“零湫在里面吗？”乱糟糟的门口突然传来一个穿透性的声音，原本吵闹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
第127章 刮目
“豋副将！”门口的人看到来人，连忙都让开了。
“瑭郎中在吗？”那个豋副将一进来就是先找瑭郎中，见到他正在低着头收拾面前患者的伤势，忍不住冲他喊道：“瑭老，您快先看一下零湫！”
瑭郎中的头也不见抬一下，继续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上的事情，在他看来，每个生命都是一样的。
既然他先到了自己的面前，那他自然先是医治他。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零湫应该是那个中箭的男丁，已经有人打算去接收了，他自然不会再过去。
“瑭老！”豋副将一脸隐忍，他想直接将瑭郎中提过去，但是却不敢真的这么做。
这个瑭郎中，要是以往的话，他虽然敬重他，但是完全不畏惧他，但是现在，他可是太后娘娘都看重的人，豋副将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你让那个郎中给他瞧吧。”瑭郎中随手指了指方红杏。
他觉得方红杏的医术并不比在场的郎中差，而且他刚刚瞅了那中箭男丁一眼，能救活的概率几乎没有。
这边药材不足，比较珍贵的药材几乎没有，先天的条件就放在这边了。
瑭郎中自然不可能为了这样一个基本救不活的人，放弃手中这一条生命。
“这……”豋副将一回头，就看到正打算拔箭的方红杏，立马吓得直接抓住了她的胳膊。
先不说这个郎中长得跟的小孩子一样，这么直接拔箭真的没有问题吗？
他这么一个门外汉都知道，这箭拔的不好，会直接流血身亡。
“你在干什么！”方红杏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妨碍她，顿时一个后肘子过去，不过对方是习武之人，根本没有将她这点武力值放在心上。
“我才要问你要干什么，你就打算直接拔箭吗？”豋副将瞪着眼睛怒视着方红杏。
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方红杏真的是懒得和他多解释什么：“如果你想让他死，就继续抓着我好了！”
豋副将一听，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方红杏揉了一下被捏的发红发疼的手腕，又稍微活动了两下，见妨碍不大，才继续打算拔箭。
她刚刚已经先检查过了，这个男丁在受伤的时候很聪明地保护了要害，所以像心脏之类的地方根本没有插上箭。
这些箭基本都分布在背上，肩上，手上和腿上，现在让她比较纠结的是，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将他背上的箭都削掉了杆儿。
虽然这样患者可以躺着治疗，但是这背上的箭头要取出来就要麻烦很多了。
而且相比较这些箭伤，对于患者来讲，最大的隐患其实是胸口的那一大条刀伤。
他穿在外面的盔甲抵挡住了大半的箭伤，却没有抵挡住这个刀伤，伤口两遍的皮肉都蜷曲起来了。
看着就是一片的触目惊心。
他身上几乎没有几块好的皮肤了。
方红杏深吸一口气，快速拔出一根箭，然后及时用干净的布沾着止血散将伤口堵住。
然后在豋副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正面的箭都拔完了。
那么迅速的动作，让在看的他都一下子楞在了那里。
他刚刚好像真的小瞧了她。
“你没事往旁边站站。”方红杏有些嫌弃地说道，倒不是说她在报刚刚的仇。
只是现在药帐里面人挤的很，他一个人光站着不干事，怎么看都是碍眼的。
豋副将闻言，黝黑的面色上面难得多了一抹红。
不过他还是坚定地站在一边，要是没有见到他平安，他是不会走的。
“你要干什么！”豋副将原本已经相信了方红杏，偏偏他还没有松一口气，就看到方红杏拿出一个小瓷瓶，往哪个大口子上面倒。
原本已经晕厥过去的零湫都疼得皱起了眉头。
这药的话一般直接用的话都是粉末状的，哪有像水一样的，还无色无味的。
豋副将原本嗓门就大，这么一喊，几乎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
方红杏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你要是看不懂也没事，你就站一边不要说话，不要影响我可以吗？”这边的手术环境已经很糟糕了，他还要这样坚持不懈地打扰她。
豋副将原本要阻止她动作的手一下子停在了半空中，然后被方红杏毫不留情地拍飞！
方红杏没有再去多看一眼豋副将，而是快速地拿出医药箱里面的针线，这都是她之前就准备好的活计，简单消下毒就能直接用。
豋副将看着方红杏这样快速地穿针引线，缝合打结，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是他太久没受伤了吗，不然他怎么觉得她的每一步都让他摸不着头脑……
“二三郎中，你这是做什么？”在场的人并没有见过方红杏用针缝合，这边也没有人用这样的法子。
鸢小胖的这声惊呼，将几个老郎中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包括瑭郎中的。
作为一个郎中，面对新的一种技术，他们会带着审视和期待。
但是方红杏现在的行为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这人可不是布料，怎么能这么随便就在上面穿针引线。
所以在场的那些郎中的神色，多少都是带着一丝不赞同的。
只是现在大家都在忙着医治伤员，即使有什么不满，也来不及说。
“拿干净的白布过来。”现在并没有后世那种透气的纱布，不过相比较一般用来做衣服的布，这个包扎用的布条也轻薄不少。
在她缝好的伤口上撒上消炎用的药粉，方红杏用白布快速包扎打结。
“这样就好了吗？”豋副将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方红杏，她刚刚的手法，让他看着有些发颤。
特别是再联系她现在的年纪。
“好什么！”方红杏白了他一眼，这伤口才处理了一半呢，现在最棘手的就是背后的那些箭头。
“这箭是谁砍断的啊？”方红杏看到他背后起码十几个的箭头，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我！”站在一旁的豋副将往前走了一步，他就是考虑到要安放的问题，所以率先将箭给砍了，要是让那些没力气的郎中来弄的话，指不定要牵动到伤口。
“你倒是擅长帮倒忙呢！”方红杏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专注地研究起上面的伤口来。
豋副将有些不大理解方红杏的意思。难道自己这样竟然是做错了吗？
“既然站着没事，那就帮我把人扶住吧。”方红杏用眼色示意道。
豋副将虽然没有这么被人随手指挥的经历，但是患者是他的救命嗯人，他自然是乐意帮忙的。
“这样就好了吗？”豋副将让零湫的面部朝向他，背就对着方红杏，这样的姿势让所有的重力都在他的肩膀上。
方红杏点点头，拿出一把小匕首。她简单消下毒，便打算开始动手。
第128章 惊讶
（温馨提示：本章有外伤救治内容，胆小、过敏、不喜的读者可调开，翻阅下一章。）先在伤口表面划一个十字，这样将箭头取出以后造成的创面会比较小，恢复更加容易。
从他受伤到送到这边，再到方红杏处理伤口，差不多也有半个时辰了，就他的受伤情况加上流血的势头，方红杏心中免不了有些担心。
即使她将所有的箭都取下来，所有的伤口都缝合了。
但是一旦他流血过多。她还是救不了他。
方红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有想到瑭郎中也会开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这个是我阿爹教我的。”反正他现在人也不在。把这个事儿推他身上，总比说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强。
“你阿爹叫什么名字啊？”
在场的郎中都比较好奇，毕竟一个十来岁就有这样医术的人的爹爹，那到底得是有多么的牛逼。
可惜，即使是他的亲闺女，方红杏也不知道他真名是什么。
“别人都叫他方大郎。”
众人顿时有些失望，他们以为能够听到某个高人的名字。
不过转念一想也可以理解，这大隐隐于市，说不定这样的称号背后站着的是一位大能呢！
几乎所有的郎中在那一刻。都默默地将方大郎这个名号记在了心里。
“胖师傅送饭过来了。”鸢小胖比较体贴，知道他们都累瘫了，刚刚一结束他就往胖师傅那边跑去。
这个时辰都该没饭了，不过好好和胖师傅讲，他还是挺有人情味的。
要是往日的话，他肯定就煮几大碗面条就成了。但是现在方红杏也在药帐里，他立马做了几个大盘菜，亲自和鸢小胖拎着食盒过来了。
“几位郎中都辛苦了。大家都先吃饭吧。”胖师傅笑呵呵地说道。
这军队里面，生死都是常态，在这里待惯的人根本不会因为今天又死了人就吃不下饭。
当然这几位郎中也是这样的。
“那麻烦胖哥你先放里屋去吧，我们先去洗个手，马上就过来。”方红杏一看到胖师傅手中的食盒，肚子就不受控制地叫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有些洁癖的，虽然饿，也不能容忍自己满手血迹就去吃饭。
那些伙计也是有眼力劲儿的，一早儿就打好了水，方红杏洗手的时候顺便将自己随身的家伙也都洗了一遍。至于消毒，就等回去以后再说。
“你这把匕首……”瑭郎中原本和方红杏中间还隔了两三个人，但是他在无意间看到方红杏手中匕首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明明这么大把年纪了，但是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方红杏面前。
差点将她吓一跳。
“这个是我阿爹送给我的。”方红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大能理解瑭郎中的心情。
在现代，这只是输几袋子血的问题，但是在这里，她首先要克服的是血型以及输血工具的难题。
她以前是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只限于脑中想象，根本没有实践过。
现在就是想尝试。也来不及准备了。
方红杏只能拼命加快手中的速度，尽量保住他的性命。
“他的脸色怎么越来越白了。“豋副将正好面对着零湫，这箭头取出的越来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废话，你流了那么多血的话，难道还面色红润呢！“方红杏都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了，几下就将他的箭头都弄出来了。
她应该感谢现在的盔甲质量比较有保障，山寨货比较少，所以他现在还能活着。
“你去里面拿两片野山参来。”方红杏随便拉了一个药童。
“可是，这个药……”那药童面露难色，因为之前的走水事件，导致药草紧缺，特别是贵重的药材根本没有剩下多少。
这些药基本上都是给那些大人们留着的。怎么能随随便便用在一个小兵身上。
“可是什么，这么磨磨蹭蹭的！”方红杏根本不愿意去深想其中的原因，直接自己转身将药拿了过来。
这时候的野山参药效还是很好的。用来保命再好不过。
豋副将在那药童说那话的时候其实就察觉出来了，他正打算说就当是用在他身上了，没有想到方红杏已经去拿了。
他的心中多了一丝波动，视线微微下滑，接触到零湫苍白无色的面孔，心中闪过一丝坚定，他一定会把他救活的。
“好了，你要是没事就看着吧，我要去看别的人了。”方红杏说着将东西随意放进医药箱，就背着药箱开始去看别的伤员。
之后比零湫眼中的伤患也不是没有，手脚被砍断的，脖子被削的，胸口有的大窟窿的，方红杏只能努力救治着。
只是有些严重的，即使她再努力，还是回天乏术。
天都完全黑了，伤员们才处理地差不多，将最后一个人的伤口包扎好，方红杏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真的是太累了。
而且一直精神十分的集中，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方面，都有些吃不消了。
特别是她现在这个身体还年幼，如果不是因为一直有毅力在支撑，老早就瘫了。
“二三郎中，你刚刚给零湫用的那个是什么手法？”那些郎中比方红杏还要早一步支撑不住，后面差不多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势。
现在看方红杏也结束了，便忍不住纷纷问道。
因为方红杏之后又救治了不少的伤患，他们虽然对她缝肉的手法不大赞同，但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很客气的。
在加上这天下，医术上面的派系也不少，他们还真的不能武断的说，她那样就是不对的。
要知道有些派系，是专门用各种虫子来治病的……
这么一对比，她只是缝一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那个叫多层缝合法，一旦患者的伤口受创比较严重，就可以用这种方法，能尽量减少事后伤口开裂。”方红杏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而是比较详细地和他们说道。
“可是这人肉可不是布……”虽然觉得方红杏说的也很有道理。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皮肉被这样缝来缝去的，他们就有些接受不了。
反倒是年纪最大的瑭郎中看着方红杏，眼中多了一丝赞赏。
这样的年纪，就有这样的魄力，十分难得。
“这个是谁教你的吗？”瑭郎中问道。
其实她心中隐隐有种猜想，但是又觉得这人生不是，应该不会有那么狗血。
但是再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有了狗血的苗头。
“你阿爹真名叫什么？”瑭郎中脸上虽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眼神中带着一丝炙热。
第129章 夜班
方红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家阿爹叫什么。
生活在一起十年，他一次都没有说漏嘴过。
“我还真不晓得，他也从来没有和我讲过，从我记事开始，别人就叫他方大郎了。”其实她记事的时候，那些人叫他都是叫“方红杏爹”的。
但是后来他爱喝酒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了，大家就都叫他方方酒罐，不过还是叫方大郎的居多了。
瑭郎中眼中有些失望，却还是忍不住追问道：“那这个匕首是你阿爹的吗？”
“应该……是吧。”方红杏也不确定，自家阿爹老是时不时地变出一些小东西来，她也不晓得他是从哪里来的。
瑭郎中见方红杏也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确定，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过看向方红杏的目光倒是柔和了不少。
“小二三你多吃点，瞧这小身板瘦的！”胖师傅把饭菜都放好了，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一直站在旁边劝她多吃点。
一大群人在吃饭，旁边站着这么一个聒噪的人，多少是有些不大舒服。
但是谁叫人家是掌厨的人，他们就算有怨言，也不敢说什么。
其实那些郎中心里也很哀怨，别看他们长得比方红杏要高壮，但是就身体情况来讲，还比不上她呢！
当然在胃口上，也是远远比不上她的。
但是胖师傅一直在旁边这么说，让他们都不好意思下筷子了。
“大家也多吃点，今天忙活了半天了。”方红杏也有些不自在，特别是看瑭郎中上桌以后才吃了两根小青菜，再看他那把年纪，她都有些看不过眼地给他夹了一大筷子的红烧鱼。
只是她这么一个动作做出来，在场的人都下意识地顿住了。
要知道这瑭郎中脾气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一个熟稔的郎中都没有，这段相处的时间，谁没有瞧过他的冷脸色。
他们也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天生的冷淡，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他们心里再计较也就不好表现出来了。
所以当瑭郎中淡淡地扫了一眼方红杏以后，将鱼直接吃掉了，在场的不管是郎中还是药童都有些不淡定了。
这是赤果果的区别对待！
“瑭郎中您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多吃点鱼，肉，补一下身子。”这军营里面条件艰苦，自然是没有补药每天伺候着，也只能在菜上面多吃点了。
瑭郎中微微点点头，难得地伸筷子去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要知道他进军营这些日子以来，基本就没有碰过荤腥。
在场的人再次凌乱了一番。
“这位郎中。”豋副将用手拍了一下方红杏的肩膀：“你能不能去瞧瞧零湫，我瞅着他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豋副将是吧。”方红杏将嘴巴里的饭菜都咽下去以后才开始说：“这零湫的状况你也看到了，血流太多，脸色难看是正常的，你见过一个人中那么多箭，流那么多血还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吗？”
倒不是说她对待患者冷淡，但是郎中也是人，他们忙活了四五个小时，难道连吃个饱饭都不成？
那些郎中明显也很赞同方红杏的话，只不过豋副将的地位放在这，他们也不好表现的太直白。
“那位病患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这位小郎中的医术高明了，而且这失血过多也没有什么快速的治疗方式，还是要靠慢慢调养。”瑭郎中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谁都没有见过这瑭郎中还会帮人说话！
豋副将一方面是顾忌瑭郎中的身份，还有一方面也是相信他的医术，毕竟他可是当年那个地方出来的人。
即使先帝已经驾崩，但是他对这个还是有些忌讳的。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豋副将的态度变得低眉顺眼了些，不过这其中也不光光是瑭郎中的原因，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见识了方红杏的医术。
“你要是没事儿，晚上可以在这里守个夜，要是晚上有什么发烧迹象就来找我，等下还要煎药。你最好想个法子给他喂下去。”趁着刚刚瑭郎中说话的空档，方红杏又赶紧吃了一大口饭菜，咽下去以后继续与豋副将说话。
“成成，那我先去煎药吧。”豋副将一听还要喝药，顿时就积极起来。
方红杏本来想着吃完了饭再开方子，但是看他这么殷切的表情，只好放下碗筷，快速写了一个方子，专门用来治疗外伤，促进愈合，防止发炎的。
豋副将得了方子，顿时屁颠屁颠儿地就跑出去了。
“这豋副将和那个叫零湫的是什么关系啊？”看豋副将这么紧张他，方红杏随口问道。
只不过她在说到“零湫”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笑的很有深意。
这个谐音真的太让人深思了。
“不清楚，这个小伙子我也是第一次见。”鸢郎中率先摇摇头，别的郎中也一副不了解八卦的模样。
这郎中的生活圈子基本上都在药帐里面，自然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八卦。
方红杏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她也就没有追问下去。
吃好了饭，就这个时辰，应该去睡觉了，但是今天收到的伤员实在是太多，晚上指不定还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六个郎中便商量了，留两个人下来值个夜，以防不时之需。
只是这个苦差事留给谁，是个比较纠结的问题。
毕竟一般人，谁愿意接这个事儿，在辛苦了那么久以后，都是希望能舒舒服服睡一觉的。
方红杏毕竟是里面最年轻的，再加上她的身体是最健康的，尊老爱幼她还是懂的，便硬着头皮说到：“那今晚就由我先来值班吧。”
虽然她内心无比地想要去睡觉，以及她勉强也能够上“尊老爱幼”里面的那个“幼”啊！
“那还有一个就由我来吧。”瑭郎中有些低沉清冷的声音从另一边响起。
他今天的表现已经让太多人诧异太多次了，他现在这么说，大家反而都淡定了。
“那今晚就麻烦两位了。”宋郎中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和感激。
方红杏有些担心地瞧了瑭郎中一眼，他这么大的年纪了，再这么熬夜真的没有问题吗？
最后，值夜的变成了六人中年纪最大和最小的两位，真真是“尊”老“爱”幼啊！
一旁的胖师傅听到方红杏要值夜，顿时就来了精神：“小二三，那等下我给你送点糕点过来，免得你半夜饿了。”
胖师傅自从吃了方红杏配的药，吃饭香了，睡觉沉了，坐下去不痛了，就连解大手也不拖时间了，整个人一下子就舒坦起来了。
她就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那就麻烦胖哥了。”
吃了饭，几位郎中又比较尽责地将伤员都看了一遍，这才都回屋睡觉去了。
药童伙计也分别留下了两个，整个药帐，除了一地的伤员，也就剩下七个人了。
“豋副将，原来你一直在这儿呢，难怪我找遍了军营，都没有找着你人！”那些郎中伙计刚走，就进来一个人。
方红杏随便扫了一眼，并不眼熟，不过他穿的衣服倒是有些熟悉。
“固九，你怎么来了？”豋副将看到来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方红杏听到这个名字，就差不多能猜到他的名字了，也难怪他穿的衣服看起来熟悉，这禁卫军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听说你们遇到了伏击，我特意来关心你一下啊！”固九倒是不介意豋副将冷着一张脸的态度。
“我没事，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儿一大早还要操练呢。”豋副将的态度还是很冷淡，完全没有刚刚对那个零湫的殷勤劲儿。
要不是这三个都是男汉，方红杏都怀疑，是不是三角恋的关系了，毕竟这两个人中间的气场实在是让人觉得正常不起来。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怎么说，咱那也是一条裤子的交情啊，对吧！”固九有些嬉皮笑脸地说到。
第130章 瞎猜
但是豋副将明显就不领情，默默地将视线放到一直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零湫的身上。
固九好似现在才发现有这么一号人，顿时语气有些夸张地喊道：“哟，这晓春儿是怎么了，伤的这么厉害！”
听到固九这么叫零湫，豋副将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只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下不好发作。
“这位兄弟。”方红杏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也没有看懂，便清清嗓子说道：“这大半夜的，伤员们都休息了，你要是要来叙旧就等明早，要不然吵醒了人就麻烦了。”
固九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笑着看着方红杏：“小二三怎么这么对九哥说话呢！”
这说话的语气倒是真降了两个调调。
只是让方红杏受不了的是，作为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两个人，虽然她现在冒充的是固二三，但是他怎么就能这么自然地在她面前自称九哥呢！
“我和谁都是这么说话，大晚上的，不要打扰到我的患者。”方红杏寒着一张脸说到，要是打扰到患者，受累的还不是他们做郎中的！
“好好好，那我就明个儿来，豋副将你不会去休息吗？”固九微微瞥了一眼豋副将。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这固九，竟然长了一双妖娆的丹凤眼。
这么眉眼流转间，总觉得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味道来。
“我今个儿不回去了，你先休息吧。”
方红杏听这话，就听出了一些不大对劲儿的地方，难道这两人竟然是住在一块儿的？
方红杏连忙摇摇头，不能想太多了。
果然再用正常向的眼神看他们两，她就觉得这其中暗藏汹涌。
虽然固九好似一直在向豋副将示好，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貌似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零湫，他的打扮显示了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兵，但是他的盔甲质量，却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背景。
即使是一个都是男汉的地方，但是故事也不少啊！
不过方红杏觉得，自己还是低头干自己的活，赚都督的银子，少管闲事，少听八卦比较好。
一夜无眠，伤患的事情比方红杏想象的还要多，而且因为这里的药材以及器械的匮乏，到了清早，中途又不幸去世了两个人。
虽然心中惋惜，但是也是避免不了的，他们都尽力了。
“瑭郎中，您先去睡吧，鸢郎中他们也该起来了。”方红杏看瑭郎中也忙碌了一天，再看他满头的白发，都有些罪恶感了。
“不用，等他们起了再说。”瑭郎中并没有接受方红杏的好心，他有自己的原则，既然他说他值夜，那自然是要等到别的郎中起来了，才能算完成。
而且这么多的伤患，半夜的时候两个人都差点忙不过来，怎么能只留下她一个。
不过经过了这次值夜，瑭郎中心里对方红杏也多了一丝敬佩，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在处理突发的病况的时候，手法老练，也不慌张，比一般的郎中都要强的多。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样的学生来……
如果是那人的话，或许真有这样的可能。
“你今年几岁了？”瑭郎中虽然抱着是闲聊的心，但是说出来的话的语气就跟拷问一般。
方红杏也没有介意，说道：“再过两日便是十三岁的生辰了。”
瑭郎中心中微微一动：“你可是十月十七出生的？”
方红杏点点头，往年她就是这日过生辰的，想到今年的生辰不光要一个人过，还和自家阿爹彻底分散了。
方红杏心中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我看你体型比一般同龄人要小些，手伸过来让我把一下脉吧。”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瑭郎中还不等方红杏将手主动伸过去，就自己过去把脉了，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只是配上他死沉着的一张脸，多少是有些违和感。
方红杏其实心中是有些不大愿意的。
她现在装扮都是男孩子，一把脉的话岂不是露馅儿了。
可惜他的动作比她的话要快，她话还没有说出口，他手已经把住了她的脉。
方红杏想着这瑭郎中也不是多嘴多舌之人，再加上自己真的暴露了，也有那个抠门都督顶着，就放宽了心。
“你小时候可是受过什么大的惊吓？”瑭郎中感受着脉象，微微皱着眉问道。
“好像是吧……”方红杏有些心虚，如果当年她醒过来见到的那个火灾算是的吧，那的确是大的惊吓了，惊吓到把原主都给吓没了。
“不过你整的体质都不错，身体多加锻炼就好。”瑭郎中松开了手。
方红杏知道自己为什么身体瘦小，主要还是她小的时候吃的比较差，根本没有什么油水，而且她应该是属于发育比较迟的那种，别说大姨妈了，就是胸前那两块儿，都没有什么动静。
所以她女扮男装简单的很，只要换的衣服就好，连束胸都不用。
不过有时候洗澡，方红杏看到这么干扁的自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忧伤的。
哪个女子不想要前凸后翘的身材！
方红杏虽然知道这瑭郎中是个极其稳重内敛的人，但是在发现她是姑娘以后竟然连一丝诧异都没有，心中反而有些不大适应。
她以为至少会被问几句呢。
“瑭郎中，二三郎中，辛苦你们了。”第一个出来的是宋郎中，紧接着另外的三个郎中也都出来了。
他们在看到方红杏和瑭郎中坐的那么近，心里都很是诧异，却都明智地选择了忽视。
“那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方红杏站起来，打算吃个早饭就去睡觉了，只不过还没站稳，就觉得眼前一黑，还好被后面的瑭郎中扶住了。
方红杏缓了一下，才觉得视线又恢复了，再看周围，大家都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顿时心中微微一热，“就是站的急了点，吃个早饭就没事了。”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低血糖，又熬夜了，所以刚刚才会这样。
“二三郎中你也要好好休息下，这熬夜最伤精气。”鸢郎中在一旁说到，心中微微有些惭愧，要不是他们的身体不争气，何必要一个小孩子来做这事。
“多谢鸢郎中，那我就先告辞了，这几个伤患已经退烧，这几位还有些热度，这两位高热不降，要多多注意，昨夜里，这些伤患都服过一次药了。”方红杏下意识地将要注意地情况都交接清楚。
以前在医院的时候，每天早上科室里的晨会，就是进行这样的交接。
她这样的习惯让鸢郎中他们很是感激，虽然有些病况他们自己也会看，但是晚上发生的状况他们可是无从得知的。
他们对方红杏顿时又多了一层好感。
离开前，方红杏又去看了一眼零湫，那豋副将果然是精力旺盛，这一晚上没有睡觉，精神还很好，目光炯炯地看着方红杏。
“情况还可以，过几天换药再看一下伤口。”方红杏说完便打着哈欠出了药帐。
她到了这边以后从来没有熬过夜，但是自从被掳到这儿，她已经是第二次熬夜了。
方红杏不免有些小担忧，要是长期下去，自己的发育就更加成问题了吧……
刚走到自己营帐门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大个子在她营帐前面来回走动着，方红杏看了看时辰，现在他不是应该在校场吗？
第131章 差遣
“固老大？”方红杏唤了一声。
古褡勺看到方红杏先是将她打量了一番，看她气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还算精神，便松了一口气。
“昨日因为一个小队遇袭，差不多人都受伤了，麻烦你了。”古褡勺原本昨天就想过去的，但是那个时候药帐里面正兵荒马乱的，他也不好过去，就怕反而耽误了他们。
后来又听说她要值夜，就一大早跑来在这边等她。
以前他在她家的时候，很清楚方红杏是一个作息时间特别规律的人，睡眠时间也是比一般人要长。
现在到了这边，晚上还要值夜，这让古褡勺心里总有点过意不去。
“麻烦的也不光是我。”方红杏用手捏了一下脖子，一直低头检查和治疗，让她的脖子一阵酸疼。
古褡勺的手微微动了动，但是马上又意识到男女有别，手连忙放到了身后。
“好啦，固老大，这郎中救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快去干自己的事情吧，不要因为我耽搁了。”方红杏笑着说道，她并没有注意到刚刚古褡勺的那个小动作。
现在虽然没有大的冲突发生，但是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而且就昨儿的状况，方红杏忍不住往坏的地方打算。
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几场硬仗呢！
“那我把茅十七放你那边，你有什么体力活就让他干，他虽然性子鲁莽了些，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古褡勺说道。
“那你先和他商量好，免得到时候使唤不动。”方红杏比较随意地说道，对于固十七，她的印象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行，那你快去休息，我到时候叫他到你这边来。”虽然之前一直都说让固十七来听方红杏的使唤，但是这么正儿八经的说出来，那还是第一次。
方红杏虽然懒得动脑子，但是也能感觉到，这特意将固十七放到她这边来，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的直觉让她愿意去信任古褡勺。
一觉睡醒，方红杏觉得自己全身都酸疼酸疼的，不过精神的确是好了不少。
虽然这个时辰应该没有饭可以吃了，不过她是有后门可以开的人，便穿好衣服开开心心地打算去找胖师傅。
刚一出门，方红杏就看到了固十七。
她马上就想起了之前古褡勺和她讲的事情，再看固十七脸上带着的那一丝小不情愿，方红杏估摸着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商量好了。
只是让她比较疑惑的是，站在他身边又是谁？
“你们这是……”难道两个人都是给她来使唤的，那这古褡勺也太大方了。
“这是三哥。”固十七说道：“他正好过来，和我闲话了几句。”
“你好。”方红杏冲他礼貌性地点点头，对于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丁，方红杏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久仰大名。”固三一直听说这固二三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但是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
这不过十岁出头吧，这真的能看病了吗？
方红杏并不喜欢这种比较虚的客套话，只是比较随意地“嗯”了一声。
“你要是没什么事情了，就跟我走吧，等吃个饭，等下还要去药帐呢。”
“那三哥，我先过去了。”固十七冲着固三挥挥手，跟上了方红杏的步伐。
“听说你昨儿给零湫治病了啊！”固十七有些好奇地看着方红杏。
“他很有名吗？”方红杏的眉头微微皱起，照理说，这零湫只是一个小兵，可是怎么人人都认识他的样子。
“咳咳。”固十七轻咳两声，并没有接下去。
他以为方红杏会因为好奇而追问的，可惜他等了半响，方红杏也没有再说什么，顿时有些失望。
“你难道不好奇他的身份吗？”固十七忍不住自己问道，她不问，他心里反而痒痒的。
“无所谓啊。”
“我跟你讲啊，这零湫可不是一般的小兵，当然这个事儿一般人也不晓得，他可是零大人的嫡子，他的姐姐零芬当年和豋副将有一段婚约，可惜她姐姐得急病去世了，不过平日里豋副将还是很照顾这个前任小舅子的。”固十七一脸八卦地说道，心中有些得意，这军营里面的八卦，能有几个是他不晓得的。
只可惜，作为观众，方红杏只是很不给面子的轻轻“哦”了一声。
这让固十七原本想要和她八卦的心一下子就灭了。
她这么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不好奇呢！
也难怪两个人明明年纪是最相近的，但是老是没有共同话语。
作为一个欢脱的话唠，虽然旁边的人一直不说话有些乏味，但是也不影响他自说自话的乐趣。
特别是已经睡了一觉了，他已经将昨日那件让人郁闷的事情暂时抛到了脑后。
方红杏开始后悔了，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嘴快，答应了让他来跟着自己呢，这话未免也太多了些，说的她脑袋都有些疼了。
特别是，她对他讲的这些话题根本都不感兴趣啊！
“对了。”固十七突然顿了一下才说道：“听说薛醒易可能要来军营，你担心吗？”
方红杏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终于将人和事对上了，只是对于固十七说的担心，她着实有些不懂了。
“我担心什么？”薛醒易的到来和她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说不定他来了，自己就能滚蛋了。
方红杏这么一想，心情就好了起来。
“你要知道，他今年才十五岁呢，但是名头已经很响了。”固十七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这方红杏的表情。
可惜，他再次失望了……
“哦。”
固十七因为跟着方红杏，也吃了一顿大餐，心中第一次觉得，其实跟着她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至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这么一想，他就是看方红杏，都觉得顺眼了很多。
两人吃饱喝足，方红杏还不忘打包了一些小点心，打算到时候饿了再吃。
到了药帐，里面还是一番忙碌的场景，特别是那些药童和伙计，不光要帮忙抓药煎药，还要研磨药材，制作成比较方便的粉末状以便使用。
现在可没有什么机器，全部得靠手工。
“二三郎中您休息好了啊。”鸢小胖第一个看到方红杏，冲着她灿烂一笑。
再看他的气色并不是很好，胖胖的脸蛋儿显得有些苍白，昨个儿他还跟着他们一起值夜了，现在都已经在干活了。
“你去休息没，气色这么差。”方红杏对鸢小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勤快又肯吃苦，还孝顺。
“刚刚去小憩了一番，只是这边人手不够，我就又过来了，而且其实也不是很累。”鸢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完全没有邀功的意思。
“那吃过饭没，你先去旁边吃点东西吧，这边我来忙吧。”方红杏从手里拿了一包糕点给他，胖师傅对她好的很，看她吃了三大碗饭以后还给她包了三个小包的糕点，就怕她饿着了。
“您看伤患就好，这切药的事儿哪能麻烦您。”鸢小胖连连摆手，她虽然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地位可完全不一样。
这郎中怎么能做他们做的事儿。
而且就看她昨天夜里的表现，鸢小胖觉得她和师父一样厉害。
就更加不好意思让她干这事儿了呢。
第132章 糕点
“谁说是我来干这事儿呢，我这不给你们带了一个劳动力来嘛！”方红杏指指站在她身后的固十七，要他抓药他肯定不行，但是切药研磨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他肯定没有问题。
而且这习武之人，力气也肯定比他们大的多的多。
鸢小胖原本以为这固十七只是来瞧瞧的，没有想到竟然是来帮忙的，心中一阵惶恐。
要知道这禁卫军在军营中的地位可不一般。他们直属于都督，即使官衔不是很高，但是相当于亲信，也没人敢小瞧了他们。
没有想到，这二三郎中直接把禁卫军拉来干这活，这让鸢小胖的心中多了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活应该难不倒你吧？”方红杏扫了一眼固十七，想要看看他的态度。
“这种简单的活，小意思！”固十七虽然有些傲娇，但是却不娇气，看那些郎中药童都是一脸的菜色，自然是义不容辞地将活给接过来了。
“那你先去旁边坐下，等吃完了再过来吧。”方红杏再次和鸢小胖说道。
鸢小胖见方红杏态度虽然比较温和，但是意思却很明确，心中有些感动，便拿着糕点过去了。
方红杏见鸢小胖走了，便又顺便将药帐里面打量了一番，没想到，这瑭郎中竟然来的比她早，而且看他的架势，应该来了有好一会了。
方红杏计算了一下从离开到回来，其实也不过五六个时辰，这瑭郎中这把年纪了，不好好休息一下真的没有问题吗？
方红杏又联系到他吃饭时候的样子，他竟然能这么健康地活到现在，她都觉得是一个奇迹。
“二三郎中，您过来了啊！”豋副将看到方红杏过来，连忙挤了过来，笑容中还带着明显的殷勤。
“零湫醒了？”见他的态度这么好，方红杏马上就问道。
“刚刚醒了一次，让他喝了药又睡过去了，现在已经不发烧了。”豋副将很是欣喜地说道，昨天他看到零湫的模样，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当年他姐姐去世的时候，他答应过的，要好好照顾他的。
而且零家和豋家本来就是世交，他作为兄长，肯定要好好保护好他。
可是这次，他却是因为自己，才会变成这样子。
这要是回去了，他怎么有脸面去面对两家的长辈。
“那就好，你要是没事的话，那就回去吧，这药帐现在忙的很，人多又挤，你站着也挺占地方的。”方红杏点点头，很是直白地说道。
特别是他的身份放在这儿，那些伙计说不定还得照顾他有没有吃好休息好呢，完全浪费了劳动力嘛。
方红杏之前不说，也是看在伤患情况比较严重的前提下，现在伤患情况都稳定了，他自然可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啊……”豋副将完全没有料到方红杏会说这样的话，他过来只是为了感激一下，顺便让她再去看一下零湫。
没有想到这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就先被嫌弃了。
“哎呀，豋老大，你也在这呢，快点没事儿的话也来干活，不要挡着郎中们看病！”固十七原本觉得他一个人在这里干活显得有些寂寞孤单冷，现在冷不防瞧见豋副将，顿时就乐了。
豋副将这才注意到固十七也在，心中不免有些诧异，便走了过去。
方红杏见他走了，便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先问了一下那边的几个郎中，现在的伤患情况。
在她走了以后，又有两个伤患的情况不大好，不过因为用药及时，算是扛过来了。
这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天，真的严重的基本上都被抬出去了，现在能躺在这的，基本上情况还算可以。
只不过要上战场，那至少在短时间内，是不大可能了的。
而且后续的用药，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现在药材只有后面那些了，用完的话就真的没有了，也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鸢郎中一边说着一边叹气，眼睛看向正蹲在一边狼吞虎咽的鸢小胖身上，早知道这次会这么艰难，他就不带他来了。
“肯定会撑过去的。”方红杏目光坚定地说道。
这个时候，不需要有人和他们一样自怨自艾，即使没有真的信心，但是也要有这样的期待。
果然，方红杏这么说了以后，鸢郎中的精神也放松了些，她一个小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态，他都这把年纪了，就更加要看得开。
等方红杏走开了以后，鸢小胖才一下子窜过来，将手中的糕点塞到鸢郎中手里：“师父，你快吃糕点。”他刚刚吃了几块，自从出了京城，他就没有再吃过糕点了，这军营里面，你能每天吃饱饭，有力气干活就好了。
刚刚方红杏给他的那一小包里面有八块糯米糕，要是在京城的话，那是随处可见的，但是到了这里，他却舍不得一个人将它吃掉。
“你自己吃，师父又不饿。”鸢郎中将糕点又塞回他手里，他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肯定饿的快。
“我刚刚吃了好多块了，师父你快点吃，我去干活了。”说着也不等鸢郎中说什么，就一下子跑开了。
鸢郎中盯着手里已经有些碎掉的小糕点，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吃完饭的时候，伙计们负责去领饭菜，几个郎中药童还是忙碌着，方红杏现在也和药童一样，蹲在药帐门口煎药。
要煎的药太多，就几个药童，根本就看不过来。
“哟，这不是小二三吗，怎么蹲在门口啊？”方红杏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就看到固九正拎着一个小食盒含笑着看着她。
只不过她没有和陌生人说话的习惯，木着一张脸说道：“豋副将在里面。”
她还能不知道他来的目的？！
果然她这么一说，固九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马上就恢复了镇定。
他也不掩饰，笑呵呵地说道：“那我便进去了。”
方红杏这次连头都没有再抬。
没一会儿，方红杏就听到固十七惊喜的声音：“哎呀，九哥，你太好了，竟然还带了饭菜来给我。”
方红杏忍不住“噗嗤”一笑，引来旁边两位药童的侧目。
她怎么忘记了，固十七那个活宝也在里面呢！
“茅十七，你怎么不和强哥在一起啊？”
这固二和固十七，古褡勺和固七，基本上都是形影不离的，所以固九根本就没有料到固十七会出现在这里。
“强哥他现在老嫌弃我，你说我以前话就多，也不见他说我，但是现在天天都说我聒噪。”固十七很是委屈地说道。
方红杏在外面还可以感觉到他是嘴巴里面嚼着东西在说话。
果然，她又听见固十七说道：“这个花生味道很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