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赞赏
“之前药蓬被袭，军中郎中紧缺，固都督便找人去找郎中，正好找到我那边，这三更半夜的，就直接把我敲晕了带回来了。”方红杏现在回想起那一下，还觉得脖子有些疼。
“这实在是太鲁莽了。”固瑾容皱着眉头说道，自己那弟弟，做事也越发的不守规矩了。
而站在一边的姵芷，听到这儿，心中难免对方红杏多了一丝同情。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是拿俸禄做事的。”方红杏笑着说道，就她自己现在的估计，她至少救治了有上百人，再根据不同的病情，最起码已经小赚了快八百两银子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如果有这个银子，她可以轻轻松松在原本的场镇买下一个大宅子，在这个基础上还能衣食无忧好长一段时间。
这边的物价，远比方红杏想象的要低。
“你不介意了就好。”固瑾容点点头，对方红杏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就她这样的年纪，回答问题不卑不亢，又不记仇，已经是相当的难得了。
她哪里晓得，方红杏是最最记仇的，只是她不表现出来而已。
“听说之前胖师傅身上染疾，便是你医好的？”固瑾容继续问道，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这次叫方红杏过来的最终目的。
“是的。”方红杏老老实实点头，“不过具体是什么病症，我不好透露。”
毕竟这是胖师傅的营私，看他之前那么介意，那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她吃了胖师傅那么多次小灶，自然不会口无遮拦的。
听到方红杏这么说，固瑾容眼睛微微一亮，她没有想到，她年纪小小，竟然还有这样的品质。
那她又可以放心些了。
“你几时开始学医的？”固瑾容用手指划过面前的几张纸，不知心中在思虑些什么。
梳的有些随意的头发飘下来一缕，遮住了一小片面孔，原本英气十足的人，这个时候竟然显得有些温柔。
“自打记事起便开始看医书了。”
“看你这年纪，也不过十一二三，竟然有这样的医术，倒是难得的很。”固瑾容微微抬头，冲着方红杏一笑：“想必这天赋必定是超于常人。”
“固小姐你过赞了。”方红杏觉得自己脖子后面那一小片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总觉得自己要被算计了。
“我这儿有一些医案，想要请你诊断一番，不知可否？”固瑾容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态度却是肯定的。
方红杏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你便问吧。”
这固瑾容的意味方红杏实在弄不懂，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一男丁，年过三旬，于孟冬得腿疼证，禀赋素弱，下焦常畏寒凉，一日因出门寝于寒凉屋中，且铺盖甚薄，晨起遂病腿疼。”固瑾容微微顿了下，看了一眼方红杏，见她正听的仔细，才继续说道。
“初疼时犹不甚剧，数延医服药无效，后因服猪头肉其痛徒然加剧，两腿不能任地，夜则疼不能寐，其脉左右皆弦细无力，两尺尤甚，至数稍迟，你觉得是何病症？”
方红杏一边听着，一边将这些文绉绉的词句转换成自己听起来比较容易的白话文，等她讲完，她差不多也理解好了。
“此症因下焦相火虚衰，是以易为寒侵，更兼气虚不能充体，不能达于四肢以运化药力，是以所服之药纵对症亦不易见效。此当助其相火祛其外寒，而更加补益气分之药，使气分壮旺自能运行药力以胜病。”方红杏摇头晃脑，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既然她和自己拽文，那自己也要礼尚往来一番不是。
方红杏应该庆幸自己文言文学的还算不错。
固瑾容脸上多了一丝笑意：“那不知有何处方可治疗？”
“这个病症比较麻烦，单一的药方并不能治好。”方红杏想了下说道。
“那你可有什么法子吗？”固瑾容原本听到她说比较麻烦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失望，不过随即也释然了，毕竟她的年纪放在这里。
才十岁出头，即使再有实力，也比不上京城的薛醒易。
而这个病症，就是薛醒易，也要思量一番。
可是方红杏又让她吃惊了，因为她后面说的半句话。
这意味着，其实她知道治疗的法子……
“野党参六钱，当归五钱，怀牛膝五钱，胡桃仁五钱，乌附子四钱，补骨脂三钱，再加滴**三钱，明没药三钱，威灵仙半钱，其中补骨脂得先炒捣一番，而明没药则是不炒，共煎汤一大盅，温服，连服五剂。”方红杏一一说道，有些要注意的地方也说明了。
“那这五剂以后呢？”固瑾容眼睛微微扫了一眼案上的纸问道。
“五剂以后，腿之疼痛觉轻而仍不能任地，脉象应较之前更有力，当用性温热质重之品，方能引诸药之力下行以达病所。”
方红杏不等固瑾容追问，便自己主动说道：“应用野党参五钱，怀牛膝五钱，胡桃仁五钱，乌附子四钱，白术三钱，补骨脂三钱，滴**三钱，明没药三钱，研细的生硫黄一钱，其中白术要炒过，补骨脂和明没药的要求和上一个方子中的一样，一个要炒捣过。一个不炒。”
方红杏说到这，微微顿了一下，清咳一声，一下子说了太多的话，喉咙都有些干了。
站在一旁的姵芷很有眼力劲儿地马上给她递上了一杯茶水。
“谢谢姵姑娘了。”方红杏冲她点点头。
“这样就可以了吗？”固瑾容见方红杏开始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水来，便又忍不住问道。
如果到这里就停止了，那这个病她也不过只治了一半。
虽然就她这个年纪来讲的话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固瑾容想要的，这还远远不够。
“这个方子在服用的时候，要比较注意；因为它和一般的药不大一样，需将前八味药煎汤一大盅，送服硫黄末五分，至煎渣再服时，又送服所余五分；这样连服八剂，腿疼应大见减轻。”
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水，方红杏继续说道：“此时，病患可扶杖行走，脉象已调和无病。待心中微觉发热，停止服汤药，每日服生怀山药细末七八钱许，煮作茶汤，送服青蛾丸三钱，或一次或两次皆可，后服至月余，两腿便分毫不疼，步履如常人。”
“啪啪啪！……”固瑾容等方红杏讲完，直接鼓起掌来，她倒是没有想到，方红杏竟然有这本事。这个医案是她特意在京城的时候找太医院正二品资深高人写的，这个病例比较繁复，用药上面讲究也颇多，她以为方红杏至少会漏掉一些，没有想到，她讲的比那提点写在纸上的还要再细致几分。
这让她忍不住想起了薛醒易，薛家和固家细细说起来，也是有几分亲属关系在里面的，平时就有来往，再加上近今年，佰老太君年迈，身体渐差，薛醒易来固家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只不过那个少年医术虽然精湛，却不通人情，让人亲近不得，不知为何。
第149章 为难
而面前这个小少年，年纪比之薛醒易还要小上几分，但是这医术，却是难较高低。
固瑾容觉得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也难怪她之前和固静临说起找民间郎中的事情，他并不着急，原来宝贝就在这里呢。
要不是她和那个什么春那个小子闲聊起来，她还不知道呢！
她忍不住在心中责怪了固静临一番，她哪里晓得，这固静临就是还在犹豫方红杏的性别，这才迟迟没有将这个事情提出来。
“那我最后再问一个，这猪肉本事寻常服食之物，何以因猪头肉会让腿疼加剧？”固瑾容笑着问道，直觉告诉她，这并难不倒她。
“答对有奖励吗？”方红杏眼睛亮亮地看着固瑾容。
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次叫自己过来，纯粹是为了考验自己。
只是，让方红杏心中比较疑惑的是，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啊？”固瑾容冷不防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以后便“哈哈”一笑：“你想要什么？”
她倒是没有料到，这小家伙可比自己想的要机灵的多呢！
不过这样的她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方红杏要是知道自己被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在心里称作“小家伙”，指不定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暂时也没有想到，要不先欠着？”方红杏笑着说道，镇国大都督的嫡长女的一个要求，这个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求来的。
姵芷在旁边听着，原本心里还有些同情方红杏，但是听到她这么没脸没皮地说这样的话，顿时先恼了起来。
“你一个男丁……”这要是问固瑾容要了贴身事物，那她的名声该怎么办？
方红杏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意识到自己得意之际忘记了这个事情，心中也有些汗颜，自己刚刚的行为放在一个男丁身上，着实是有些孟浪了。
“是我太忘形了。”方红杏主动道歉，虽然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没事儿，那我就先欠着，等到你自己想到了再问我来拿吧。”固瑾容倒是不在意，她生性豁达，而且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我就先谢过固小姐了。”方红杏难得装模作样地朝她作了一个别扭的揖。
倒是姵芷，一直撅着嘴，看方红杏很是不爽。
“那现在，你可以回答那个问题了吗？”固瑾容说道。
“猪肉原有苦寒有毒之说，曾见于各家本草。究之其肉非苦寒，亦非有毒，而猪头之肉实具有咸寒开破之性，猪嘴能起土破沟，故有开破之性，是以善通大便燥结，其咸寒与开破皆与腿之虚寒作疼者不宜。”方红杏娓娓说道。
其实这样因为食物加重了病情的医案并不少见，但是也不多见。方红杏还得感谢之前瑭郎中给她的那本书，那本书上面写了好多病例以及治疗方式。
一样的案例虽然没有，但是方红杏本身就聪明，知道举一反三，灵活运用，所以才能这么快想出应对的法子来。
而且她这十年的医书也不是白看的！
“我一直以为你擅长外伤，万万没有你这些都很精通。”固瑾容一脸赞叹，对于有学识的人，她一向是打心眼儿佩服。
特别是方红杏年纪还那么小。
“固小姐你过奖了，不过略懂一二罢了。”在中医上面，方红杏是万万不敢口出狂言，说自己十分精通。
固瑾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谦虚：“那你可有想过为朝廷效劳，或者进宫为那些贵人治病。”一个郎中，最高的追求应该就是进太医院吧。
固瑾容下意识地就觉得，方红杏应该是有这样的想法的，即使她年纪还小。
只可惜，她还真的想错了，方红杏最大的追求就是每顿有美味的肉吃，以及和自己的亲人在一起。
“二三不过黄毛小儿，哪敢有这样的想法。”方红杏心中一惊，人都下意识地往后退缩了些。
也许别人觉得给宫里的人看病是无上的荣耀，但是在她看来却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都说这伴君如伴虎，那些上位者多少事有些喜怒无常的，她看病是为了医治别人，她不想医好了别人，自己却掉了脑袋。
而且那深宫大院最是规矩多，她可受不了。
当然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姑娘家啊。
这个朝代虽然女性地位没有那么低，但是也是没有资格当官。
只是虽然方红杏态度坚定，但是在固瑾容看来，她不过是谦虚罢了。
哪个男丁不好名利！
“男儿自当建功立业，不然怎么让自己的妻儿过上好日子。”姵芷在一旁不甚赞同地说道。
她自小在都督府长大，自然是觉得男汉要先立业再成家，所以古褡勺即使再让她等几年，她都是会等的。
方红杏听了姵芷的话，心中更加忧伤，她很想和他们说，其实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啊！
可是现在的场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突兀了。
而且她心里也是有属于自己的小心眼儿的，她就想瞧瞧，要是固瑾容想要她去当官儿，她倒是要看看固静临是什么样的表情。
既然他们先选择让她女扮男装，那之后的麻烦也就该让他们来解决。
“人各有志，二三想必是有自己的想法。”固瑾容冲着姵芷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了。
“多谢固小姐体谅。”方红杏虽然面上一片淡然，但是心中却是一阵苦笑。
即使这是她自己的人生，但是还要强笑着感激别人，这让她心中更加厌烦了去那些权贵聚集之地。
自己这么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小丫头，到那样的地方，还不是分分钟就被直接吃干抹尽了。
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果然乡下或者市井才更加适合她这样没有追求的小人物啊！
出了固瑾容的营帐，方红杏决定主动出击，找固静临，告诉他自己要滚蛋了，然后再怂恿自家阿爹跟着她回家种地去。
就算原本的生活稍微清贫了些，但至少活的自由啊！
“固都督。”方红杏主动进了他的营帐，平时她除了换药，基本上和固静临没有多少的接触。
毕竟他是都督，也不是她一个小喽喽随便能见到的。
而且她这个小喽喽平时也忙的很，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去见他。
她这次也是先问了人，才这么直接进来的。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情找你。”固静临正在纸上写些什么，看到方红杏进来，便将笔先放下了。
“什么事情？”方红杏见固静临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听固二的调查，你阿爹往京城那个位置去了，等这个事情结束，我们就回京城了，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固静临一脸淡然，完全看不出他说这话完全是在扯淡。
方红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方大郎，发现他脸上也有些诧异，正往固静临那边看去……
他也是万万没想到！
“你确定？”方红杏忍不住问道，这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她开始以为这固静临还算是一条抠门壮汉，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并没有理由骗你。”固静临微微皱着眉说道。
第150章 规划
这个的确是固二调查出来的，并没有撒谎的，当初方大郎也是有打算去京城，只是才走了不过半日，便又扭头回来了。
他突然思虑觉得京城那边的人掳走方红杏的几率小一些，最有可能的就是现在被逼到这边的六王爷，所以他又潜了回来，暗暗混进了六王爷的营中。
只可惜他获得了六王爷的信任以后也没有找到方红杏，当他以为自己预想错了，顺手解决了六王爷的问题以后，竟然就这么阴错阳差的找到了女儿和老爹。
至于固二没有查到方大郎回来的消息，是因为他中途刮掉了胡子，饶是他现在本人站在他们面前，也没有人能认出来。
这足以证明，这胡子对于一个人来讲是多么的重要！……
而固静临正是因为固二查到了这样的消息，才会顺水推舟和方红杏这么说。
他只觉得这方红杏的态度有些奇怪，一般人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不是应该欣喜若狂吗，而且，他长得有这么不可信吗？
“那瑭先生你觉得呢？”方红杏将脸一转，问起方大郎来，她倒是想看看，他这个当事人是怎么想的。
面对有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杜撰他的消息，他会说什么？
“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这小兄弟要去找阿爹的话，一个人年纪小小，毕竟不安全，跟着大部队走，至少人身安全有保障。”方大郎摸摸下巴，觉得等到了京城，自己一定要找机会恢复他方大郎的身份。
不然这光秃秃的下巴，摸着怪没劲儿的。
方红杏闻言，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
可是他对自己的态度，以及长相都不可能欺骗她。
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他自己本身就是想要去京城的。
方红杏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世秘密也是在京城。
虽然她并不好奇，也不想探究。
“要不，我在家等着我阿爹来找我吧……”方红杏虽然话是对着固静临讲的，但是眼睛却是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家阿爹。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打心眼儿里有些排斥那个地方。
“你之前不是很急着找你阿爹吗？”固静临手指下意识地叩了一下桌面，他没有想到，方红杏会退缩。
在他看来，她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在他面前也敢耍小心眼。
而且她之前那么急切的想要回去找阿爹，现在有了消息反而退却了。
这是这么一来，固静临心中反而觉得，这样会懦弱的方红杏，更加像一个正常的姑娘。
他的心中难得忘记了她在他这边剥削了那么多的银两，有了一点淡淡的怜惜。
“可是……”方红杏抓了一下手，她不知道那种想要逃离的心情是因为身体的本身，还是因为她自己的排斥。
方红杏皱着眉头，方大郎的表情让她有些把握不好。
而且还有瑭郎中……
想到瑭郎中，方红杏就有些释然了。
这瑭郎中作为军医，肯定得随军回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方大郎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这么一想，她的心莫名地就平静了些。
“如此，那边多谢固都督了。”方红杏说道，还难得地冲他行了一个礼。
固静临原本还想着用什么样的话将她劝服，毕竟他并不是擅长说辞的人，没有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嗯，你过来，原本是想要和我说什么事情？”固静临很是和颜悦色地问道，毕竟刚刚她的回答算是让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额，就是想问一下，什么时候启程……”方红杏原本想问的问题已经被他先堵了回去，只好临时想了一个无关紧要的。
“约莫再三日，你可以先行收拾起来，至于那些治疗费用……”固静临原本想说等到了京城便给她的。
可惜，方红杏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接上：“我相信固都督肯定不会忘记的。”
难得还算融洽的氛围，她总有办法一句话破坏掉。
固静临比较诧异的是，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她这么煞风景的口吻。
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上千两的银子你可搬不动，等到了京城，问给你银票吧，各大钱庄都是可以兑换的。”
“那我先谢谢固都督了。”方红杏听到银子，心中终于好了不少。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药蓬还有不少患者等着我呢，为了报答固都督送我去京城，我决定之后那些患者都不收银子了。”方红杏很是大方地冲着固静临挥挥手便跑了。
方大郎眼中闪过一丝宠溺的笑容，虽然有些挫败，但是看到自家闺女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还能混的如鱼得水，他也应该感到欣慰。
虽然这么一来，他这个作爹的存在感就更加低了些。
其实，方大郎在方红杏失踪前就有考虑过要不要回京城，毕竟，那才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地方。
可是他在那边已经没有了至亲，再回去也不过是伤心地，而且方红杏在这边也过的好好的。
考虑所有的因素，他便放下了这个心思。
但是现在，他遇到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女儿重要，但是父亲也不能舍弃。
所以他刚刚才会站在固静临这边。
“瑭先生，这将逆贼一网打尽指日可待，听闻夫子是京城人士，不知日后有何安排。”固静临问道。
这方大郎的京城口音很明显，不用他说，都可以看出来。
而且固静临心中是很欣赏他的，一直想将他招入麾下。
只是，就他这样的才智，甘心只做一个军师吗？
“在下无心朝政，到了京城便打算去寻亲。”方大郎说道，他已经厌恶了这样的生活，他只想和自己的老爹女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就算是开一家小医馆也是好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时先住都督府中。”固静临道，他并没有放弃刚刚那个收纳的想法。
“到时便麻烦都督了。”方大郎自然能理解固静临的想法，可惜他心不在此处，到时候胡子一放，看谁还认得出他来。
再说方红杏，想着药蓬中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便打算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些东西收拾起来，正巧路上碰到固十七。
固十七顺口问了一句去干嘛。
“去收拾东西，打算去京城。”
固十七闻言，双腿一软，他忍不住惊道：“都督和你说什么了？”
之前不是说了等事情结束就放方红杏去找爹吗，因为他从自家兄弟那边听到了都督的想法，所以有段时间不敢出现在方红杏面前。
没有想到，不过几日功夫，她竟然也知道了。
而且他还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当初的允诺，要是都督不放她去寻父的话，他就跪在都督面前求到他答应为止。
这跪都督，固十七倒是没觉得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跪，但是这要改变都督的意愿，固十七觉得就算自己跪死了，也有些难啊！
“你不是要去找爹吗？”固十七战战兢兢地问道，难道都督用了什么手段，比如，美色……
固十七觉得自己最近果然想的有些多了。
“对啊，不是固二说的吗，我阿爹往京城那边走了？”方红杏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嘲讽，明明本人就在这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昧着良心说的呀。
第151章 女身
其实方红杏还真的冤枉了固二和固静临，固静临虽然之前对她比较抠门，但是为人正直，根本没有必要为了她撒谎，要是真没有理由的话，他宁可选择一掌将人打晕了带走。
而固二，那就给更加不会撒谎了，他为人憨直，之前为了帮方红杏找爹，曾多次出去，后来发现的线索，就指向了京城的道路。
所以他才会这么和固静临说。
如果不是方红杏见到的方大郎本人，她肯定也是会选择相信的。
只能说千算万算，算不到方大郎剃掉胡子是美男！
固十七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不用去跪了……
不过两日的功夫，最后的一伙六王爷的党羽也被抓获了，庆祝了一番以后，固静临便开始让下面的人着手准备，打算班师回朝了。
现在回去的话，正好能赶上腊八。
“方红杏，这是都督让我给你的衣服，等过两个时辰就该出发了。”古褡勺拿着一个包袱，脸上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
“哦，谢谢固老大。”方红杏倒是没把衣服当回事儿，之前她的衣服也都是古褡勺给她的，她比较好奇，怎么独独这次红了脸。
“那我先出去了。”古褡勺说完，脸色又红了些，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方红杏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套女装，还是鹅黄色的厚棉袄裙，方红杏摸了摸布料，很软。
自从到了军营，她再也没有穿过女装，看到这个衣服她都有些不大适应了。
让她比较欣慰的是，这个衣服一看就是新的，既然固静临让古褡勺将这个衣服送过来，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恢复女儿身了？
她有些坏心眼儿的想着，那些原本熟识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会不会大吃一惊。
将衣服抖一抖，一块布料轻飘飘地掉了下来，方红杏捡起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个肚兜……
她因为之前一直穿着男装，又不用束胸，根本忘记了自己原本还要穿这玩意儿。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了，为什么那古褡勺刚刚脸会红成那样。
相比较她上辈子的胸……罩，这个肚兜简直就是弱爆了。
既然要换新衣服，方红杏还心情颇好的洗了一个澡，意外的发现在胖师傅的努力偷食下，她胸前竟然有了一丝变化。
这真是额外的惊喜。
待她穿好衣服出去，就瞧见守营帐的两位将士一副眼珠子要瞪出来的模样。
方红杏虽然换了女装，但是脸可没有变，他们一眼就能瞧出来这个就是之前药蓬里面下手最犀利的二三郎中。
而且就她那手缝皮的技术，就算不用别人宣传，大家也都知道了。
整个军营，只要去过药蓬的，谁人不知固二三。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二三郎中竟然是个姑娘，还是一个小姑娘。
如果说原本的她只让人家觉得天赋奇高，艺高人胆大，现在变成了女孩子，他们只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
这姑娘家下手都这么狠，谁敢娶啊，这大半夜醒过来要是发现自己的左手和右手背缝在一起了，那该怎么办！
微笑着看着他们一脸的惊诧，方红杏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去药蓬晃晃。
不过还没有到药蓬，方红杏就看到了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姵芷。
“你是二三……”姵芷有些难以置信，那固二三不是男汉嘛，为什么一下子变成姑娘了……
而且让她最为在意的是，她的身材，正好是瘦瘦小小的，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是因为人长得比较瘦，整体意外的显得有些修长。
“我本名方红杏，之前男扮女装是都督要求，我也不得不从。”方红杏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很是顺手地将责任都推到了固静临身上，事实上要不是他懒，她何苦穿那么久的男装。
其实固静临也是故意的，这方红杏如果是男丁，虽然年纪小些，但是被药蓬里的郎中排斥的几率也小些，要是年纪小，而且又是姑娘家，有些脑袋迂腐的，肯定不愿意让她插手。
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是正确的。
“那……那你……”姵芷结巴了一下，才终于将话说溜了：“那你和我表哥是怎么认识的？”
如果她原本是男丁的话，姵芷当然不会介意。但是她现在是姑娘，那作为古褡勺的未婚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一下。
“之前凌云波受伤，我帮它治好了伤，古褡勺正好负责凌云波。”吃醋的女人是很可怕的，方红杏是万万不敢说出，这古褡勺还在自己家里住了几天。
不然她这小身板，还不够人家撕两下呢！
“凌云波？是都督的爱马吗？”姵芷有些疑惑，这方红杏不是治病的郎中吗，怎么治马去了啊？
“嗯，我对马也有一些法子。”方红杏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姵芷的面儿说自己当初的主业就是治牲畜。
这会让被她治好的人情何以堪。
“方红杏姑娘倒是多才多艺呢。”既然方红杏这么说，姵芷心中虽然还有些介意，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方红杏。
毕竟她在说起古褡勺的时候，神色间并不见有一丝爱慕。
“多谢赞赏。”方红杏有些尴尬，她原本就想着去吓吓那些老郎中们，没有想到倒是先让姵芷看了个正着。
还好姵芷本身也不是小鸡肚肠的人，不会揪着这个事儿不放。
“那既然你是女子，你到时候回京的时候，就和我们一辆马车吧，那些男汉们赶起路来可不管咱们！”姵芷很是亲切地挽住方红杏的胳膊。
既然方红杏是姑娘，之前那些误会自然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再加上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要是方红杏和自己一个车子，那自然也就不能和古褡勺私下有什么交流了。
“不会打扰你和固小姐吗？”方红杏心中多少有些不适应，她从小并没有几个同龄的玩伴儿，更不用说是女孩子。
现在被姵芷拉着手，她心里总觉得各种不自在。
“没事没事，小姐就喜欢热闹，而且你懂那么多，小姐肯定很乐意和你聊天。”
在姵芷半邀请半强势下，方红杏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太久没有和同龄女孩子相处，她心里还有些小紧张呢！
因为中途经历了姵芷这个大路障，方红杏倒是没有开始的期待了。
进了药蓬，很是自然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算开始帮忙进行最后的打包。
等下吃了饭，大家就该出发去京城了。
“哎，你……”鸢小胖原本看到一个小姑娘坐到了二三郎中的位置上就想阻止，但是在看到她的长相的时候，一下子惊叫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你，你是二三郎中！”鸢小胖说完还不忘倒吸一口气，人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哟，小胖眼睛很亮嘛！”方红杏笑呵呵地说道，又顺便将自己介绍了番：“其实我本名方红杏，无奈才扮作男儿装。”
那些郎中脸上的表情千奇百怪，但是唯一相似的是，都带了一丝难以置信。
这个世道，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娃娃都有这样的医术，让他们这些老郎中怎么活啊！
“大家不要愣着嘛，干活吧，等下吃了饭就该走了！”方红杏挥挥手，让他们回过神来。
那些郎中脸上多少有些苦涩，原本药蓬的氛围也荡然无存。
方红杏知道，还要给他们时间适应。
第152章 班师
其实自己是男是女，和自己的医术，根本没有多大的关系啊！
只是这重男轻女自固就有，方红杏要是男丁，那些郎中只当是名师出高徒，但是方红杏是姑娘，他们一时之间只觉得脸面都没处放了。
只有瑭郎中，有些怔怔地看着方红杏，真像啊，和自己那老婆子，她果然是他的宝贝孙闺女。
“瑭郎中，您也快点收拾吧，等下该有人来叫吃饭了。”今个儿所有的营帐都撤了，差不多只留下了厨房，等吃完这一顿，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因为有了期待，整个军营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药蓬里面原本也是这样，偏偏被方红杏这么一真相，气氛都凝重了。
“好好。”瑭郎中连连点头，只是余光还是时不时地扫向方红杏。
瑭郎中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觉得自己活下去又有了动力。
他要为这闺女找一个世上最好的夫婿！
鸢小胖到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他原本的奋斗目标，一下子变成了姑娘。
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小胖，还不过来给为师使个劲儿！”鸢郎中见鸢小胖傻傻愣愣的模样，冲他吼了一句。
“来了来了。”鸢小胖连忙跑了过去。
在尴尬的氛围中，方红杏努力吃了三碗饭，便摸着肚子上了固瑾容的马车。
固瑾容之前也只是听姵芷说了这回事儿而已，现在当面瞧见，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不过更多的还是佩服。
作为一个女子，固瑾容更加明白一个女子要有一些成就远比一个男丁要难的多。
特别是方红杏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沉稳的性子和能力，肯定是受了不少的苦的。
再加上她那小身板，这让固瑾容心中一阵怜惜。
方红杏一上车，固瑾容就牵着她的手各种嘘寒问暖，让方红杏心中一阵惶恐。
这固家大小姐，是怎么了？
她不是走的高冷路线吗，怎么一下子变成亲民了，转换都不带顿一下的啊！
而姵芷因为之前听固瑾容那么说过，心里对方红杏也完全没有了戒备。
她本来因为年纪比固瑾容小，又长的娇滴滴的，一直是被当妹妹对待的，但是现在有了一个比她更加小，看起来更加娇弱的方红杏，她觉得自己的母爱都要泛滥了。
所以一路上，就听到固瑾容和姵芷对她各种的关怀。
方红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现在只想到外面去，被夹在女人中间，真的是太可怕了！
方红杏从穿越到这里足足十年有余，但是基本上就没有出过那个小镇。
她刚开始还颇有兴趣地开始看看外面的风景，只不过到了后面，完全只固着吐了。
虽说拉马车的几匹马是特意挑的稳重的，但是方红杏也还是受不了那么大的颠簸，吐的天昏地暗。
固瑾容原本还想拉着方红杏的手，好好和她谈谈天，现在因为她吐的这么厉害，也只能作罢。
将自己爱吃的蜜饯梅子都拿出来让方红杏吃，可惜，完全不能缓解她现在欲仙欲死的心情。
最后解救了方红杏的东西是干辣椒，一旦想吐了就嚼上一大口，那股子酸意就被压下去了，虽然满口的辣椒味，以及咽下去之后胃里感觉火辣辣的，但是至少也比一直想吐要来的强。
而固瑾容和姵芷则都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方红杏以飞快的速度解决了一碟又一碟的干辣椒。
还好这辣椒比较多，不然这路程有十几天，也不知道她怎么过。
“方红杏，你不觉得很辣吗？”姵芷小心翼翼地看着方红杏，实在是她现在看着辣椒的眼神就跟看杀父仇人一般，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渗人。
“辣！”方红杏冷着一张脸说到，她都快被辣哭了，但是相较之下，辣哭也比吐死好啊！
她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晕车这么厉害，果然是穷人的命啊！
“方红杏，你好些没？”古褡勺又端着一碟子干辣椒进来：“要是还不行就出来和我们一起骑马吧。”
姵芷虽然知道古褡勺关心方红杏是因为她身子不舒服，可是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但是她又怕让古褡勺看到她嫉妒的那一面，便努力笑着说道：“对啊，我们一块儿下去跑一下吧，正好也该扎营做饭了。”
“芷儿骑术精湛，你们两个一块儿的话肯定不会有事。”古褡勺劝说道，这方红杏因为晕车，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现在一片蜡黄。
这让责任感爆棚的古褡勺心中愧疚万分，他心里总觉得自己对方红杏应该有一些担当。
要好好照顾好她。
“那就麻烦姵姐姐了。”因为恢复了女儿身，方红杏对姵芷的称呼也亲近了不少。
而且她已经吃了那么多的干辣椒了，要是再吃下去，那胃里非着火不可。
而姵芷因为古褡勺的赞扬，忍不住羞红了一张俏脸。
“那我现在给你们找两匹马过来。”古褡勺见方红杏已经答应了，便很是主动地去寻马了。
姵芷是有自己的坐骑的，她是固瑾容的近侍，不管是哪个方面，都是受到厚待的。
倒是方红杏，她根本没有骑过马，要在军营里面找一匹温顺而且比较矮小的马，那就比较麻烦了。
“方红杏妹妹，你觉得我表哥人怎么样？”姵芷故意问道，她看到自家小姐正在对着她露出促狭的眼神，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是需要确认下。
即使关系再好，她也不允许别人觊觎她的男汉！
“固老大人很好，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我。”方红杏就算再迟钝，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虽然最早的时候觉得古褡勺是个经济适用男，很适合居家过日子，但是这也不过只是当时的一个念头。
再加上她知道古褡勺和姵芷那是有婚约在身的，她就更加不可能去插上一脚了。
所以当她恢复女儿身以后，和古褡勺都特意拉开了距离，就怕姵芷吃着酸味。
姵芷开始心中还有些紧张，就怕方红杏也瞧上了古褡勺。这方红杏虽然相貌不如自己，但是她那身本事，让姵芷心里有些羡慕和自卑。
现在听到方红杏这么讲，她顿时就放心了。
亲亲热热地挽住方红杏的胳膊，笑着道：“方红杏妹妹这么招人喜欢，我也是恨不得有你这么优秀的一个妹妹。”
方红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姵芷心眼儿比较大，换个心眼小些的，指不定就老揪着这个事儿了。
“你们出来吧。”古褡勺在外面喊了一声，毕竟是女孩子的马车，他也不好直接撩帘布。
方红杏一出去，就看到自家蠢驴正对着自己“嗷”地叫了一声，好似在鄙视她怎么就这么的弱。
“为什么我会是驴……”方红杏指着倩倩，手有些在颤抖，果然是之前吐太多次了，身子都有些发虚了。
“这个是瑭先生说的，军中马匹都比较高大，而且听说这头驴子脚力非常。”古褡勺说到，言外之意就是说，方红杏你个子小，爬不上骏马，就骑下驴子算了。
“哦。”方红杏还算有自知之明，虽然心里有些淡淡的惆怅，但是联系自己现在手软脚软的状态，骑驴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喔。
第153章 下雪
等方红杏刚坐上了倩倩的背上，人还没有适应，它就开始跟发癫一般，疯狂地跑到了方大郎的身边。
方红杏觉得自己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她知道它喜欢自家阿爹，但是有必要这么迫不及待吗？
方红杏第一次有了一种晕驴的感觉。
“气色怎么这么差？”方大郎看到方红杏的模样，诧异以后便是满满的心疼。
以前在家里吃的差的时候，她的脸色也没有这么难看过。
他之前只听说她晕马车，特意让人送去了防晕车的药丸，可惜都没有效果，他还想着过去瞧瞧，但是因为男女有别，也不好做的太明显。
而且他之后又听说她吃辣椒就不晕了，心中也慢慢放下了，只是万万没有料到，这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的多。
这蜡黄蜡黄的小脸，让他看着都一阵不忍。
他想着要是等下吃饭的时候，让自家老爹瞧见方红杏这副模样，到时候不会把自己打死吧……
“我缓一缓就好。”方红杏深深将胸中的一口浊气吐出来，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没有必要让长辈为自己担心。
“那你自己注意些。”毕竟固大都督就在一边，方大郎自然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了。
他还是想着到时候隐姓埋名回来的。
“方红杏妹妹。”姵芷也赶了过来，她刚刚一时间被倩倩的动作给弄懵了，待她骑上马过来的时候，倩倩都直接到了方大郎身边了。
这也能看出它当时的速度是有多快。
“这驴子果真不同凡响。”姵芷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把倩倩。
可惜同性相斥这点也可以用在人和动物上面，倩倩根本就不正眼瞧这个大美人一眼，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姵芷的手一下子落了空。
对于自家倩倩的脾气，方红杏一直都不敢小瞧。
“这倒是一头好驴呢。”姵芷第一次被一头驴拒绝，心里还有些怪怪的，不过她倒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它可能天生不喜欢被人触摸。
而旁边的凌云波，听到姵芷在夸奖倩倩，很是兴奋地嚎了一声，比夸奖自己好像还要欢喜上几分。
当然姵芷自然不会往因而也感到荣幸方面想，以为凌云波是因为看到她这个熟人感到开心。
她要是知道自己还比不过一头驴，不知道心里是何感想。
“我们往那边去吧。”姵芷指着一侧人比较少的地方说到，这边原本在的都是军中地位极高的人物，姵芷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也在这儿。
而且她出来多少是抱着要和古褡勺多说几句话的想法，在这儿根本没有机会了。
“嗯嗯。”方红杏点点头，打算让倩倩往那边走，可惜人家依恋着方大郎，根本不愿意动，好不容易动了两下，原本安安分分在走路的凌云波也忍不住跟着它过来的。
到结果就可以看到相当搞笑的一幕，方红杏吆喝着倩倩，倩倩看着方大郎，凌云波脖子一直往倩倩这边靠，固静临则是一脸的无奈。
“凌云波这不会是瞧上这匹小母驴了吧。”在一旁的副将开玩笑说道，谁人不知固静临的坐骑和他人一样，高贵冷艳的很，怎么可能瞧上一头样貌普通的母驴呢！
偏偏固静临闻言却是脸色一变，这是他极其不愿意承认的一个事情。
豋副将看到固静临的脸色都变差了，心中忍不住惊诧，这么一匹汗血宝马难不成真瞧上一头驴子了？
都说坐骑的品味一般都像主人的，豋副将突然开始期待起来，将来这固静临会瞧上什么样的女子。
他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次回京，不管是镇国都督府，亦或者是皇上那边，肯定都会有所打算。
毕竟固家身份比较敏感，这固静临的婚事基本上都是得有上面订了，尤其是他如今又获了大功。
他们这样的身份，最好是不要喜欢上姑娘，因为婚事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免得结果伤心又伤身。
他年少些的时候也曾经喜欢过一个姑娘，只是她身份不过是母亲身边的一个一等丫鬟罢了。
大概是知子莫若母，他的心思很快被母亲知晓了，那个姑娘也很快被卖出了府。
豋副将想过要和母亲争论一番，但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做。
在他那样的家族，他其实很早就有这样的觉悟了。
豋副将忍不住拍拍固静临的肩膀，叹了一口气便往另一边走了几步。
固静临微微皱着眉，瞧了他一眼，他又是怎么了？！
因为有女眷，以及相对身体比较虚弱的后勤人员，再加上是打了胜仗，一路上走走停停，历时了整整二十天才到了京城。
京城原本就是在北方，等他们到的时候天上都已经开始下雪了。
方红杏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居住在南方，第一次看到这么厚的雪，心里还有些小激动。
只不过那点小激动被寒风一吹，立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京城的百姓一早儿就接到了消息，等固静临的军队进了城门，就发现大批大批的百姓冒着风雪站在路边欢迎他们。
“京城的百姓真热情。”方红杏往外面看了一眼马上又缩了回来，因为准备不充分，她根本没有几件厚的衣服，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姵芷的旧衣服。
还好她个子小，穿谁的都行。
她来之前心里还嘚瑟，作为一个南方人，怎么会怕北方的干冷，但是到了以后，她才发现，她以前待的地方是属于冬暖夏凉型，那里的冬天根本和京城的冬天不能比。
“方红杏妹妹，你不看一下吗，你看那边地上的雪都扫掉了，有机会出来的话，这边一片儿都是卖小玩意儿和小吃的。”姵芷轻轻掀开一个小角，指着一处说道。
“等天气暖一点再说吧，姵姐姐你快把帘布拉上。”方红杏一边说着，一边又将自己的衣服扯紧了些。
“你要是有机会的话，每天早儿跟着大小姐打一会儿拳，身子立马就倍儿棒，这点寒风怕什么！”姵芷笑着说道。
别看她长得娇滴滴的，但是因为从小习武，身体素质很好，这个天儿，还只是穿着一条红色的袄裙。
而方红杏，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了。
“快到都督府了。”古褡勺在外面说道。待里面应了以后，便又骑着马走开了。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到了岔口，几位将领都各自回家了。固静临则是带着自己的近卫和方红杏几人回了镇国都督府。
“爹娘都在屋里吗？”固静临下马，将凌云波交给小厮。
“老爷夫人都在屋里等你呢，就连佰老太君今儿也起了一个大早。”管家笑呵呵地说道，之前因为少爷小姐都不在家，府里一下子就沉闷了下来。
现在知道他们要回来，这厨房后院从三天前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奶奶也在吗？”马车里面的固瑾容一听到佰老太君也在，立马就跳了下来，之后跟下来的便是姵芷和方红杏。
固管家在看到固瑾容和姵芷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他是知道她们押解粮草去的，只是跟在她们后面的那个圆球又是谁？
“佰老太君已经在暖阁等了一阵子了，让您到了马上过去。”固管家虽然眼睛一直瞄着方红杏，但是丝毫不影响他回答固瑾容的问题。
“那我先过去了，芷儿，你带着方红杏换个衣服。”固瑾容说完便一下子跑远去了。
第154章 换衣
镇国大都督和夫人感情极好，两人一共只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固瑾容是长女。
在他们下面，还有一个比他们小了十五岁的固小宝，今年不过三岁，长得白白胖胖的，是固家人的小宝贝。
因为他们两夫妻都想着自己的长子长女已经为了国家牺牲颇多，这个小儿子。就这样娇养着。
就连名字，都没有根据辈分排。
而镇国大都督府中并没有多余的女眷，镇国大都督爱妻如命，早年又是一个打仗狂人，根本也没有别的心思。
佰老太君早些时候还遗憾府中小孩儿太少，琢磨着给镇国大都督收一个暖床的，多生几个让她热闹热闹。
但是因为他们态度坚决，她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格，就这么作罢了。
而且孙子优秀，孙女贴心，她也算满足了。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孙子每天会在她面前撒娇，当然她也算是欣慰了。
这整个镇国都督府的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也难怪固静临两姐弟都那么淡定地面对自己就这么被剩下的境况。
“方红杏妹妹，你跟我来吧。”姵芷撑起一把油纸伞，让方红杏躲在下面，看她冷的瑟瑟发抖的模样，她越看越像是一只让人怜爱的小兔子。
方红杏一下马车，就意识到大部分人都不见了。
特别是自家老爹和瑭郎中，都不见了踪影。
她的心中多了一丝不安，只是现在却不知道问谁了。
跟着姵芷到了她的屋子，因为他们今天要回来，屋子里面一早儿就燃上了碳，整个屋子里面暖洋洋的。
方红杏在里面站了一会儿，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刚刚还觉得有些压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反正她人在这儿，她就不相信自家阿爹就这么跑了！
“这还不到腊八，你现在就这么怕冷，以后可怎么办呢？”姵芷看着方红杏也有些发愁。
而且她到时候是要进宫给那贵人看病的，裹的跟个粽子似的多失礼啊。
“那就不出门。”方红杏拍拍衣服，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
果然她还是适合待在那个乡下的地方的，至少冬天的时候不会把自己冻成狗。
姵芷叹了一口气，只当她是小孩子话，并不放在心上。
“这几套衣服都是新的，你先将就着穿，等下吃了饭再招绣娘过来给你做几件合适的。”姵芷说着拿出好几套衣服要送给方红杏，其中不乏有她自己喜爱的。
“我拿一套就好了，姵姐姐把衣服都给我了，自己不就没有新衣服穿了吗？”方红杏只挑了一件最为普通的青色的袄裙。
姵芷最适合的是红色，她平时穿的衣服颜色也是偏艳丽，这种清清淡淡的颜色，多半是她不大喜欢的。
看方红杏挑了自己最不喜欢的那条裙子，姵芷心里就觉得更加过意不去了，好像是把自己不喜欢的塞给了别人。
如果她把你当朋友，就是恨不得把自己喜爱的事物都和你分享。
“这套不好，你试试这条。”姵芷给她挑了一件粉色的，这个是她初春的时候做的，就是没来得急穿。
而且这衣服颜色鲜嫩，很适合方红杏这样的年纪。
“那好吧。”虽然粉色让方红杏觉得有些不大适应，但是姵芷那么热情，她也不好拒绝。
只是她的衣服对于方红杏来讲还是大了不少，特别是长度，裙子都拖地上了。
原本一条漂亮的裙子，被方红杏一穿，因为不合身，就完全变了味儿。
姵芷一看方红杏穿好的模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果然还是太大了。
特别是胸口那一块，这空荡荡的……
“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娘那边还有我十岁时候的衣服，我瞧着穿正好……”姵芷有些犹豫，毕竟那些都是旧衣服。
可是这些新衣服，偏偏又都不合身。
“没事没事，姵姐姐能把衣服借给我穿就很好了。”方红杏笑的一脸灿烂，她倒是不介意这些。
“那你等着我，我去拿衣服。”姵芷说着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姵芷的娘亲是当年跟着固夫人陪嫁进来的，后来在固夫人的安排下，嫁给了固家的账房夫子。
而古褡勺的娘则是姵芷爹的亲表妹，所以姵芷也一直叫古褡勺表哥。
至于古褡勺的父亲则是镇国大都督的近卫，只是后来因为受伤便退了下来，开始管内务。
姵芷和古褡勺从小都是在镇国都督府长大的，家里的人也有意识的将他们培养成固瑾容和固静临两姐弟的亲信。
当然这亲事，也是一早儿就定下的。
“你是谁，芷儿姐姐呢？”姵芷走了还没有一会儿，房门就被打开了，方红杏就瞧见一个小团子滚了进来。
“你又是谁？”方红杏看到他被裹的严严实实的模样，突然能够想象自己刚刚的样子了。
“我是固小宝，芷儿姐姐呢？”小团子坚持不懈地问道。
因为镇国都督府里面姓固的人实在不少，方红杏也没有多想。
“姵姐姐出去了。你要不过来坐着等？”方红杏柔声说道，这小团子白白胖胖的，让人看着怪想捏一把的。
“你为什么偷穿芷儿姐姐的裙子。”小家伙眼睛倒是亮，一看方红杏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不是她的。
“是她借给我穿的。”
“你穿真丑！”小团子毫不客气地说出真相。
其实方红杏皮肤很白，只是因为晕车食欲不正，而且一直吃辣椒，有些发黄的小脸儿上面还冒了两颗痘痘。
和姵芷这样的大美人比起来，自然是丑的。
但是被这样一个小屁孩说出来，方红杏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只不过作为一个心智成熟的人，她又不大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哦。”方红杏默默地说了声。
固小宝原本以为她肯定会反驳几句，没有想到她的表现这么平淡，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应对也没有那么快。
两个人差不多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根本没有人在说话了。
姵芷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诡异的场景。
要说固小宝，那绝对是镇国都督府最大的一个宝贝，全府上下都宠着他，也亏得他性子娇憨，讨人喜欢，就连当今的太后娘娘也喜欢招他进宫玩儿。
因为姵芷时常和固瑾容在一起，固小宝对她自然是极其熟悉的。
“快将衣服换上吧，刚刚我路上遇到毋妈妈，说是夫人要见见你。”姵芷将手中的衣服交给方红杏，顺便又一把搂住固小宝：“小少爷快跟我到这边去，她要换衣服了啊！”
虽说固小宝不过三岁，但是还是要稍微避讳些。
方红杏这也才知道，这个白团子竟然是固瑾容的弟弟，可能是还没有长开，方红杏倒是没有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
“那芷儿你等下要给我肉丸子汤吃。”固小宝走之前还不忘讲条件。
“好好好，就依你的。”
等二人走了，方红杏才端详起手中的衣服，面料很柔软，款式也比自己平日穿的要好看不少。
她虽然不懂布料，但是也晓得这布料应该不便宜。
而且衣服很新，几乎看不出有穿过。
想必姵芷心里还是在意的。
将衣服换上，方红杏开始还想着会不会小，但是事实证明，她现在的身材，就和姵芷十岁的时候差不多，这套衣服穿在身上，正好合身。
方红杏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要加油长大了啊！
虽然穿越了有十年余，但是因为家中没有女性长辈，方红杏根本就不会梳头发，以往在乡下的时候，随便扎两根麻花辫就可以了。
要是嫌麻烦，扎个马尾也没有人来说你。
但是现在到了人家家中，如果再这样的打扮就有些失礼了。
方红杏虽然不愿意去巴结他们，但是也不愿意让自己太无礼了哇。
第155章 眼缘
“我来帮你梳头吧。”姵芷进来就瞧见她正散着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认识方红杏这段时间，她一直表现的都是比较自信的，特别是面对病症的时候。
现在看她这副模样，姵芷心中多了一丝怜惜。
之前她有听古褡勺说过方红杏以前过的不容易，爹爹不着家，娘亲也没有出现过，估计也不在了。
不过因着她平时的表现。让她总是忽略这个事实。
“谢谢姵姐姐。”方红杏松了一口气，任由姵芷在她头上穿来穿去。
姵芷的手很巧，不过三两下的工夫，就编好了一个双环髻。
将方红杏细细打量了一番，以往她的衣服都是偏灰暗色，再加上头发装饰都很随意，姵芷竟然也没有发现，这方红杏远比她想象的要清秀。
特别是她将头发都梳了起来，配上她现在穿在身上的桃粉色袄裙，整个人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你长着一双好眼。”姵芷说到，这双眼睛尾端微微上翘，却不显得轻浮，也不像丹凤眼妖娆，嫣然标准的美丽杏眼。
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配在这张小脸上却是恰到好处。
特别是她的眼神，根本不像十三岁的小姑娘，透着无法撼动的淡然。
姵芷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独特的少女，竟然是一直被养在乡下的。
“芷儿……好了没啊？”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毋妈妈，我们马上就来了。”姵芷说话间连忙招呼方红杏起来。
这个毋妈妈是固夫人身边的大红人，当年她是和姵芷的母亲一起跟进来的，只不过后来姵芷的母亲嫁人了，但是她却守着固夫人一直没有嫁人。
不过姵芷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
毋妈妈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更加将姵芷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她原本就是和姵芷娘亲是好姐妹。
“这就是那个小孩儿啊？”毋妈妈看到方红杏出来，还特意打量了几眼，粗粗一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但是再仔细瞧上一眼，就觉得她身上的气质，和一般的姑娘家有些不同。
总觉得是少了一些活泼劲儿，多了一股子沉稳。
“毋妈妈好，我是方红杏。”方红杏冲着毋妈妈行了一个不大标准的礼。
“那我就不客气地叫你方红杏了啊，今个儿我们佰老太君也在，说话万万不得失礼了。”毋妈妈在一旁敲打到，倒不是给方红杏下马威，而是好心提醒她。
她刚刚也听说了，这姑娘是养在乡下的，而且一看她刚刚行礼的模样，毋妈妈心里也差不多有了底。
要不是她晓得这方红杏和姵芷关系比较好，她才没有这份心思专门提醒她呢。
“多些妈妈提醒。”方红杏低眉顺眼地说到。
“不过咱们佰老太君是个和蔼的，你也不用太紧张了。”
“毋妈妈，刚刚不是说是夫人叫方红杏过去吗，佰老太君怎么也在啊？”姵芷在一旁笑嘻嘻地问道，这下人一般是不能打听主人家的事情，但是这姵芷身份不大一样，再加上毋妈妈和她的关系也不一般。
毋妈妈便抬眼睨了她一眼：“这佰老太君自然是想着多瞧瞧大小姐，刚刚小少爷我也叫人抱过去了，这大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佰老太君就算身子骨没有以前好了，也想享天伦之乐的。”
方红杏一直微微垂着眼，不过毋妈妈这话她是听进去了，她得出几个结论，一个是这佰老太君平日里不主事，府里应该是固夫人做主，还有一个就是这佰老太君身体不好，却是个疼惜孩子的。
人多半也不难相处。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方红杏心中还是打定了主意，还是尽快告辞，反正她现在也算是有一千多两银子的大户了。
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瑭郎中，她决定在走之前先问问瑭郎中身处何处。
就她之前的观察，那固静临对瑭郎中很尊敬，所以她判定他应该不是卖身于尉迟家。
说不定能怂恿他和自己一块儿自立门户。
这样到时候自家阿爹和他们会合也容易的多。
脑袋里面胡乱想着，便随着毋妈妈到了一个屋子，方红杏还没进门就感受到了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她想起之前在门口听到的，估摸这里就是那个“暖阁”了，果然是很贴切。
“是姵丫头来了吧，快进来吧。”方红杏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不过中气倒是挺足的。
“佰老太君您果然是顺风耳，芷儿都还没出声呢，您就猜到了！”姵芷说笑间，一把将方红杏也拉了进去。
等到了屋子里面，方红杏才发现，里面虽然不透风，但是却意外的亮堂。
而坐在正中途的正是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
“你这丫头，跟着容儿出门吃苦了吧，这小身板儿都瘦了不少。”佰老太君虽然是笑着在和姵芷说话，但是眼睛却停留在了方红杏的身上。
姵芷闻言，脸却是慢慢红了。
她哪里是受苦瘦的啊，分明是她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纤细，饿了好几天的成果。
“你就是那个给阿临帮了不少忙的方红杏姑娘吧。”佰老太君说着冲着方红杏点点头，目光柔和，嘴角含着一丝笑。
果然和毋妈妈说的一样，很和蔼。
“是都督过誉了。”方红杏故作羞涩地低下了头，虽然她心里想的是她说的也没错。
“阿临从来不说假话，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你年纪小小，倒是有这么一身本事，实在不易。”佰老太君笑眯眯地说到。
她瞧着这个方红杏很是亲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很有好感。
“谢佰老太君夸奖。”方红杏福了福身，姿势还是很僵硬，一看就是平时没有这样的习惯。
“虽然第一次见，不过我瞧着你很是眼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就在的缘分。”佰老太君忍不住招手让方红杏走近些。
要说刚见面的话，稍微恭维客气的话肯定会说一些，但是佰老太君对方红杏的欢喜却是打心眼儿里的。
她自己都说不上来缘由。
只能说眼缘这种东西，果然是存在的。
而在座的固夫人几人都心中诧异不止。
虽说这佰老太君为人和善，却不易亲近，她平时吃斋念佛一直住在自己的院落里。
而且因为近年来，她忘性大了不少，以前的事情都不大记得了。
一般除了几个亲近之人，她根本不见外人，要是有人来拜访，也都是拒绝的。
这次因为知道这姑娘是静临的救命嗯人，再加上今个儿心情比较好，她才会破例说见见方红杏。
他们原本以为她顶多夸几句，但是她对方红杏的亲近却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这眼儿长得可真好。”佰老太君伸手摸摸方红杏的脑袋：“一看就是一个好孩子！”
第156章 受宠
即使是对固小宝，她也顶多只是摸摸脑袋。
这让在场的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佰老太君的反应也太反常了。
倒是方红杏，因为佰老太君的动作，整个人一下子都僵在了原地，她很少和人这么亲近。
就连自家阿爹，她也没有这么亲近过。
虽然这样被触碰，她并不觉得反感。
反倒是有一种被长辈关怀的感觉。
“娘。”固夫人见佰老太君一直摸着方红杏的脑袋不放手，忍不住出声到。
“唉，我刚刚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但是又记不起啦了，这年纪大了，真真是不顶用了。”佰老太君将手从方红杏的头上拿开来，但是却又拉住了她：“来来，你就坐这儿吧。”
固夫人作为媳妇儿听到佰老太君这么说，连忙安慰到：“娘，您还年轻着呢，以后可是要看着小宝娶媳妇儿的。”
佰老太君作为一个婆婆，已经算很好了，至少她没有坚持让镇国大都督纳妾。
光这点，固夫人就会孝敬她一辈子。
“听说你还治好了阿临，不知道你是师承何处啊，比薛家老头儿教出来的孙子还要厉害上几分了。”佰老太君拉着方红杏的手，笑的一脸的和善。
方红杏虽然不知道那薛家老头儿是谁，但是却知道他孙子多半是拿薛醒易了，没有想到她再次听到了他的名字。
可能是被太多的人提到过，原本没有什么好奇心的方红杏，难得对这个人多了一次好奇。
“娘，你说她医术高我倒是相信，但是要比醒易厉害，我可不赞成！”坐在一旁的镇国大都督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薛醒易可是他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见过的在医术上面最有天赋的人了。
即使是当年尉迟家的那人，他觉得也顶多就是打个平手。
“你晓得什么！”佰老太君眼睛一瞪，另外那只手抓着拐杖往地上敲打了两下。
一听到那个声音，固老都督的身子就下意识地往后面缩了缩。
以前小的时候，这个就是挨打的前奏。
虽然他现在年纪大了，但是心中还是有阴影的。
而且现在孩子们都在，就更加不能丢脸了。
“您说的是。”固老都督很是憋屈地说道，反正自从几年前自家老娘大病了一场，他做这样的事儿也已经做惯了。
反正都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可是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不行，老大，你快去薛府将那小子叫我来。”佰老太君很是不爽快地说道，她看中的人，怎么会比不上那个臭小子。
固老都督和固夫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就知道她估摸又是犯病了。
平日里她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情况已经很稳定了，但是一旦出来，只要发生些什么特殊的事情，她就会变成这样子。
很是任性，还喜欢发号命令，指使他们干这干那！
但是偏偏她作为长辈，也没有人敢忤逆她。
佰老太君清醒以后虽然不记得事情了，但是多少也是有些知道自己的情况，就更加少出来了。
固夫人想着今个儿是个好日子，这才专门让人请她出来。
哪里料想的到，这次发病比以往好似都要严重些。
不过这次倒是可以顺着她的意思去叫人，也不怕没有理由。
这固家和薛家也算是世交了，就当是请他们来替固静临接风洗尘。
“好好好，那我马上就找人去叫醒易，您要不先吃点点心，我叫厨房再加点菜。”固夫人起身走到佰老太君这边，用手拍拍她的手。
余光则扫了坐在一边的方红杏，她倒是坦然，面上一片淡定，只是就外貌，虽然有些清秀，但是也称不上美貌。
她实在不懂，佰老太君怎么会这么激动。
“那你叫人上些桂花水晶糕，我要和辰妹妹一起吃。”佰老太君一脸期待，看着方红杏笑的灿烂。
方红杏心中估摸着这佰老太君是有些轻微老年痴呆症的，所以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心上。
但是固夫人听着却是脸色大变，这所谓的辰妹妹，是当年尉迟家的老夫人，闺名中带了一个“辰”字。
她未出嫁以前和佰老太君关系最好，两家之间的交往也很频繁，后来两个人各自嫁人，也是经常来往。
固夫人进门以后也有幸见过她，是个很温和的女子，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和佰老太君那么刚烈的性子正好成了一个对比，不过两个人的相处倒是和谐的紧。
她就是和自己的同母妹妹，感情也没有这么好的。
要不是那瑭老夫人没有生出女儿了，现在这个都督府可没有她的位置。
“娘，这里可没有什么辰妹妹，你瞧！这坐在你身边的可是方红杏姑娘。”固夫人笑着说道，毕竟尉迟家在这里也算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存在，虽然现在新帝登基，固夫人也不敢冒这个险。
“什么方红杏，这个明明就是辰妹妹。”佰老太君很是不高兴地扫了固夫人一眼，要知道她当年可是跟着已逝的老都督上过战场的，这么一眼，其中的气势不言而喻。
固夫人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燕红，你怎么还不下去，让辰妹妹饿着了，我可不饶你！”佰老太君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是，是，媳妇儿这就去。”固夫人叹了一口气。
这燕红哪里是她的名字，那是佰老太君原本身边贴身丫鬟的名字，一个阿姿，一个燕红，只不过两人因为年纪的缘故都已经出府养老了。
听说前些日子，那个燕红已经过世了。
她的孙子还给都督府送了帖子，不过佰老太君近年来身子骨差的厉害，便没有告诉佰老太君，只是封了银子送过去。
“这燕红是在说什么傻话呢，叫什么媳妇儿啊。”佰老太君还在身后嘀咕着，虽然看着糊涂，但是又好像不糊涂。
“这……”在座的人，听到佰老太君这么说，顿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她现在不知道是当自己是几岁呢，要是还以为自己未出嫁，他们一个叫娘，几个叫奶奶的，会不会被她用拐杖打出去！
“辰妹妹，你今儿怎么有时间来看我，你娘不是让你在学管账吗？”佰老太君一脸新奇地瞧着方红杏，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模式。
她满头银丝再配上这么少女的表情，怎么看都是奇怪的。
“今个儿我娘答应了让我出来的。”方红杏倒是转的快，很是从善如流地说道。
在旁边看着的几个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方红杏不知道事情，一个不小心将事情说破了。
以前也有不知情的，结果佰老太君事后大病了一场。
所以刚刚固夫人只敢稍微提醒一下，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其中的缘由就是太医院的提点大人也说不上来，只能让他们在她犯病的时候多让着她些，免得又刺激到了。
第157章 难题
“你娘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就不怕我再把你带坏了，她就晓得说什么出嫁从夫的，千篇一律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也就你脾气好。”佰老太君在说到那“辰妹妹”的娘的时候。表情很是不屑，明显就不苟同她的为人处世。
“反正我喜欢和你玩儿就好。”方红杏笑着说道，她原本想要叫一声“姐姐”，可惜不知道这佰老太君闺名是什么，便暂时作罢。
固老都督原本还心中担忧着，现在瞧着方红杏应对如此轻松，忍不住赞叹了一下。
就这点上，他承认这个方红杏姑娘是比薛醒易要强。
“我就喜欢你这点儿，那等下我们就去骑马，我上次教你的你还记得不。”佰老太君很是兴致勃勃地将方红杏拉起来，放在另一边的拐杖也不管了。
整个人好似真的年轻了几十岁。
一听到佰老太君要去骑马，原本坐着的几个人一下子都跳了起来，就佰老太君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能去骑马。
固老都督连忙阻拦到：“小姐，这外头正下着雪呢，您身子还没有好，过段时间再出去吧。”他至少还记得不能叫“娘”。
固瑾容和固静临也是站在一旁，就等着要是固老都督的话不管用就他们上。
倒是固小宝，有些茫然地看看佰老太君，又看看自家老爹。
不过他被姵芷看着，倒没有帮什么倒忙。
“章伯，你去做你的事儿去，不要管我。”佰老太君冲他挥挥手，示意他让开。
固老都督真的是要哭了，以往佰老太君发病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啊，还给他们都想好了身份。
这章伯他也晓得，是他外祖家的老管家，不过去世很多年了。
可是重点是，他和那个章伯根本一点儿都不像啊！
“小姐！”固瑾容和固静临看自家老爹败下阵来，连忙上前一步，他们和固老都督一样，都不敢随便叫她原本的称呼。
“阿姿，张木头，你们都让开，不然我的拳头可不饶人！”佰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武力值可是不低的，她家也是武将出身，所以才能和当年的固都督看对眼。
固瑾容听到自己的称呼，心里还有些复杂，至少把她和她娘配成了一对，阿姿燕红，她应该觉得欣慰吗。
至少相比较那个章伯和张木头而言。
“我觉得有些饿呢，咱们等吃了饭再说吧。”方红杏看着他们几个满头大汗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开口说道。
“那也行吧，你看着身子就娇弱，还是先吃饱了再说。”佰老太君一听方红杏这么说，马上又坐了回去。
固家父子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却有些小小的失落，他们这么努力，都还比不上一个陌生人的一句话。
“阿姿，你去瞧瞧，这燕红去做了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过来，辰妹妹都饿了。”
“我这就去瞧瞧。”固瑾容一听，连忙领命找固夫人去了。
这桂花水晶糕，佰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是喜欢吃，特别是瑭夫人来做客，必然是要备上一些的。
以前都督府还有一个专门擅长做这个糕点的江南师傅。
但是自从瑭夫人去世以后，这家里再也不准做这个糕点，那个师傅也离开了。
现在她冷不防就要吃，固夫人就是有三头六臂，那也变不出来，只能让厨房的师傅赶紧做起来。
固瑾容到了厨房，就瞧见自家娘亲正指挥着大厨们正在努力，可惜现在才进展到揉面那一步。
这佰老太君还真是为他们出了一个难题。
他们唯一觉得比较欣慰的，这么一来，佰老太君至少忘记了薛醒易这个茬儿！
可惜还没有等她们母女松一口气，就看到固静临一脸怪色地过来：“祖母说，让我去请薛家公子。”
如果就她现在的模式，那那个薛家公子，说的应该是薛醒易的爷爷……
因为是固静临亲自去请，薛醒易自然也不好找理由不来。
倒是固静临刚刚到家，马上就去薛家登门拜访，这让那些围观的人心中忍不住多了一丝猜想。
这固家难道是想和薛家结亲？
只是这薛家人丁单薄，能配得上固家的也就薛醒易这一脉，但是偏偏薛醒易的姐姐们都已经出嫁，现在还没有成亲但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就只有他一个。
大家都不禁猜想到，难不成是固瑾容要嫁给薛醒易？这固家大小姐可不是一般男汉可以承受的，那些好事者心中忍不住都替薛醒易叹了一口气。
就薛醒易那个小身板，想必是一个拳头都挨不住吧。
果然长得好看也不是都是好事，要是一个不小心被一个女霸王瞧上了，啧啧……
等他们瞧见是薛家的老太爷和薛醒易一起出来，他们心中就更加认定了刚刚的那个猜测。
要不是两家有意愿结亲，何必要老爷子出马。
要知道这薛老爷子自几年前起就专心研究医学，平时都是足不出户。
除非是一些重大节日，不然连后辈们也看不见。
这要不是为了薛醒易的婚事，还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他来插手。
估摸也是如今固家得天家盛宠，薛家以表重视。
因此，这“固瑾容要和薛醒易成亲”的八卦，在他们前脚坐上马车以后，就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
等到了晚上，这个消息都进了皇宫。
太后原本正陪着小皇帝用晚膳，听到这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这薛醒易和固瑾容，要是真成了一对，那事情可就好玩儿了。
再说薛老太爷，他原本也不乐意这么冷的天气出门，近年来他的身子骨越发的差了。
可是谁叫出事的是固家那个老太太，他们五六十年的交情在里面，怎么能不去。
只是等到了固家，那个场景还是让他诧异万分。
一进门他就瞧见镇国都督端着个盆子站在一边。固夫人和固瑾容两个左右站在佰老太君身边。
唯二坐着的就是佰老太君本人，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佰家妹妹？”薛老太爷在路上听固静临说了一些病症，便特意用她出嫁前的称呼。
佰老太君抬眼，瞧见薛老太爷便慢慢站了起来。
“薛爷爷，您怎么来了？”她一边行礼，一边还很不满地瞪了固静临一眼，只让他去找薛家小子，怎么将老爷子也找来了？
薛老太爷听到这个称呼，眼睛瞪的老大，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他之前是听说她记不清人了，但是既然还都记得名字，那也还好，可是现在……
薛老太爷想起当年，那个肆意欢笑，敢爱敢恨的女子，如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眼睛一酸，老泪差点就下来了。
当年他们那么要好的一群人，现在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些是到死都不愿意见自己。
原本身体最硬朗的她也变成了这样。
这让薛老太爷心中一阵萧瑟，再过几年，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阴阳两隔，再也见不着了。
“我……”薛老太爷不知怎的，说起话来竟是一阵哽咽。
佰老太君叹了一口气：“您这是在薛紫青那边受气了吧，他那性子你还不晓得。”
这薛紫青正好是薛老太爷的名讳，但是在佰老太君眼中，应该是站在一旁的薛醒易。
“唉。”薛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出了门。
固夫人连忙叫人去一旁伺候着。
第158章 哄老
等薛老太爷走了，佰老太君终于高兴了，冲着薛醒易挥挥手：“来来，你快过来，和我说说你又做什么事儿了。”话语间还带着一丝期待。
薛醒易虽然和年轻时候的薛老太爷样貌上有五分相似，但是他们的性子却是完全不同的。
薛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和一般京城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不同，喜欢玩儿，性子又活泼，根本就坐不住。
不过因为天赋好，所以颇受家中长辈的喜爱。
可惜他偏偏又喜欢折腾，老惹那些长辈生气。
他以前身边常常跟着一个能干的书童，给他收拾各种烂摊子。
后来成亲了，人倒是懂事了不少。
而薛醒易，他从小到大就是这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别说哭，就是笑，也没有几个人瞧见过。
“没什么事。”薛醒易面无表情地往佰老太君这边走了两步。
“没事你怎么板着一张棺材脸啊！”佰老太君根本不相信，这薛紫青的性子她还能不晓得。
他喜欢辰妹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估摸着是想在她面前表现的沉稳些。
但是大家都是一块儿长大，一个书院出来的，还能不清楚他的本性！
也亏得辰妹妹脾气好，不去揭穿他。
虽然她和薛紫青关系更加好，但是她也还是觉得，那瑭浩文虽然性子沉闷了些，但是瞧着比他可靠谱多了。
而薛醒易听到佰老太君这么说，一下子就没了话。
他平日里都是这样的表情……
“小姐，要不先吃饭吧，都这个时辰了。”固夫人在一旁见气氛都僵硬了，连忙出来打圆场。
那薛醒易的性子，你要指望他能说什么话，那和天方夜谭一般。
“辰妹妹，你饿了没，那咱们先去吃饭吧，吃晚饭去骑马。”佰老太君到现在还没有忘记骑马这回事儿。
方红杏见固家几个人都在朝她使眼色，便笑着说道：“都听姐姐的。”
佰老太君明显很喜欢这个称呼，拉着方红杏高高兴兴地往大厅走去。
虽然镇国都督府的格局和当年佰家的格局不一样，但是佰老太君并没有察觉出异样。
毕竟她在这里也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年了。
“今个儿的菜是谁做的？”佰老太君一看这菜色，立马就皱了眉头，这满桌的鸡鸭鱼肉，难道不知道辰妹妹的喜好吗？
“我马上叫人再做。”固夫人被这么一问，这才想起当年瑭夫人是茹素的。
只是她去世了十几年，再加上今个儿两孩子回来，所以她才主要考虑了他们的口味。
哪里想到这佰老太君突然会犯病。
“燕红，你跟着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吗？”佰老太君很是不满地说到，本来阿姿燕红两人她就更加喜欢阿姿些。
每次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要是母亲那边知晓了。多半就是燕红的手笔。
要不是母亲要求她不能换丫头，她才不愿意要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
“我下次不敢了。”固夫人嘴巴动了下，最终也没有说出“奴婢”两个字。
“姐姐你不要生气，我就喜欢吃这些，这天儿这么冷，等会儿就凉了，快点吃饭吧。”方红杏看到那满满当当的餐桌，眼睛都亮了。
连忙劝着佰老太君快点吃饭。
“好好，那既然辰妹妹喜欢，那就不换了。”佰老太君拉着方红杏先坐了下去。
固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有些感激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这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愣是被折腾的现在都还没有吃饭呢！
“来，你也坐下。”佰老太君示意薛醒易坐下。
“阿姿燕红，你们可以布菜了。”佰老太君再次皱了眉头，今儿是怎么了？
这阿姿燕红比平日木讷了不止一点点。
固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给作为婆婆的佰老太君布过菜，可是现在她还要给小辈布菜……
“姐姐，今儿我难得出来，你就不要为难阿姿燕红了，叫他们都坐下一块儿吃饭吧，这菜这么多，我们几个也吃不完。”方红杏见固夫人面色难看，怕事后迁怒到自己，连忙来救场。
“这下人怎么能上桌？”佰老太君难得对方红杏带了一些负面情绪。
“这不是难得嘛！”方红杏努力劝慰道，她原本就不擅长说这些，要是再不行的话，她就只能自己也不吃了。
总不能为了一顿饭，将镇国都督这么大的一家子都得罪了，那也太不划算了。
她虽然爱吃，但是还是有理智的。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便坐下吧。”佰老太君最终还是妥协了。
在她看来，辰妹妹来找她本来就比较难得，而且前些日子，家里已经开始为她说亲了，等嫁了人，以后见面肯定就更加不容易了。
现在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她就顺着她。
固夫人坐下前，先招手将自己身边的妈妈叫来，让她去伺候固小宝以及薛老太爷吃饭。
现在佰老太君连他们都认不得，自然更加不会认得小宝，免得到时候出什么问题。
不过固夫人也是万万看不得自己的宝贝儿子吃的不好，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
而且那薛老太爷也是他们专门请来的，自然是不能怠慢。
那个妈妈也是固夫人的亲信，自然晓得现在的情况比较复杂，领了命就下去了。
整个大厅现在就只剩下了固家一家子以及方红杏和薛醒易。
一顿饭下来，也就佰老太君在说话。
好不容易吃好了饭，大家又开始心惊胆战，就怕佰老太君说要去骑马。
还好饭后她说有些困了，拉着方红杏去午觉了。
固夫人他们算是暂时松了一口气。
趁着佰老太君睡着了，方红杏连忙偷偷溜了出来，虽然她对这个佰老太君印象也还蛮好的，但是和一个陌生人睡觉总觉得怪怪的。
还好她开始一直坚持要睡在外侧，不然现在还出不来呢！
“娘睡着了吗？”方红杏一出来，就发现门口围满了人，但是难得的，她刚刚在里面，都没有听到一丝动静。
镇国都督这么一个大老粗，在说话的时候也是将声音压得极低，就怕将人给吵醒了。
“已经睡下了。”方红杏轻声说道。
“刚刚麻烦姑娘了。”镇国都督冲着方红杏抱抱拳。
方红杏微微摇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有什么话到屋子里再说吧，这大冷天的。”固夫人在一旁说到，对于方红杏刚刚的表现，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之前她听人说她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没有想到进退还是很有礼数的。
这让固夫人在惊讶之余，也有些好奇她的出身。
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乡下姑娘，不可能有这样的气质。
固夫人自认为还是有些见识的，像方红杏这样气质的姑娘可不多见。
第159章 冷药
“固都督。”方红杏见固静临要走，便连忙出声，只是这么一个称呼，镇国都督和固静临同时回过头来。
一般在军营，两个人要是都在的话，那下面的将士就会叫“老固都督”和“小固都督”。
“请问瑭郎中身在何处。”方红杏问道，自家老爹的踪影，方红杏估摸着固静临也不会知道，但是这瑭郎中的，他应该不会不知道。
一听到瑭郎中，固夫人和固老都督的面色都快速闪过一丝讶色，不过都被很好的掩饰起来。
“你找他有何事？”固静临余光扫过自家父母，并没有直接回答。
“之前他有借我一本医书，我还没有来得及还给他。”方红杏找了一个借口。
只是方红杏这么一说，固家夫妻就更加诧异了。
这瑭郎中的性子他们还不晓得，他在都督府里住了十年有余了，每天都是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平时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因为他身份比较特殊，也不能让他随意出门。
只是他们每月都会去看看他，这十来年过去了，他们之间说的话，两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瑭郎中就在西苑，等下我让古褡勺带你过去吧。”固静临说道，冲着镇国都督和固夫人点点头便快步走了。
他现在要进宫面圣。
固夫人心中虽然有些想法，但是也知道固静临的性子，要是这个方红杏不可信的话，他也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对于自己的儿子，固夫人还是抱有充分的信任的。
“毋妈妈，带方红杏姑娘去休息吧，这大冷天的，别冻着了。”固夫人虽然有些话想要问方红杏，但是又有些无从问起，便索性就让她先去休息了，反正来日方长。
“是。”毋妈妈应声道。
“若是佰老太君病情没有好转，等下还得再麻烦你一番。”固夫人说道，这佰老太君的病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但是现在她也不确定，这病情会持续多久。
“固夫人客气了。”
等固夫人几人都走了，方红杏便打算跟着毋妈妈去自己的屋子，这大冷天的，刚刚就在外面说了几句话，她就觉得浑身都要冻僵了。
要不是怕太失礼，她都恨不得裹紧了外套再抖上两抖。
“方红杏小姐，您跟我往这边来。”毋妈妈对方红杏的态度尊敬了不少。
开始她只把她当一般的小姑娘。不过是看在姵芷的面子上，给她一些好脸色。
但是现在，连固夫人都对她那么客气，她能在固夫人身边干那么多年，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麻烦毋妈妈了。”方红杏虽然也意识到她的态度变化，但是却没有轻飘飘起来。
这面子是别人给的，当然也能收回去，要看准自己的地位，不要忘乎所以了，不然最后丢脸的还是自己。
毋妈妈见方红杏还是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心中忍不住赞了一下。
“祖父说想要和你谈一下。”
方红杏听到声音，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来。
她这才意识到，薛醒易竟然没有离开。
“薛少爷。”毋妈妈有些为难，这固夫人下了命令的，让她将人送到屋里去的。
“没关系，我会和固夫人解释，一会儿工夫就够了。”薛醒易只是淡淡地扫了毋妈妈一眼。
毋妈妈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有些凉飕飕的，应了一声便跑了。
这薛家少爷虽然性子冷淡，但品格还是有保障的。
这薛醒易虽然之前就到了，但是当时方红杏的注意力都在佰老太君身上，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看他。
当时第一眼只觉得这个男汉真俊美。
而现在再细细一瞧，方红杏只觉得他不光光是俊美，完美的五官，白的有些透明的皮肤。
相比较当年那个如女子般美丽的申侗笠，薛醒易身上又多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用比较恶俗的形容词，那便是像神仙哥哥一般美好。
特别是他身上正穿着一身青白色的长衫。
明明是大冬天，但是他的打扮飘逸的让方红杏各种羡慕嫉妒恨。
他这是真的不怕冷，还是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往这边走吧。”薛醒易指指左边的走廊。
方红杏却没有动作，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怎了？”薛醒易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变化，静静地看了方红杏一眼。
“你穿这点，真的不冷？”方红杏原本不想这么八卦，但是她又想到这薛醒易是杏林世家，指不定有什么补药，吃了能不怕冷。
她就厚着脸皮讨要几副，也免得出门就那么狼狈。
“不冷。”薛醒易摇摇头，眼中难得闪过一丝疑惑，她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是有吃什么补药吗？”方红杏努力让自己的期待不要表现的那么外在。
“无。”薛醒易再次摇头。
他是郎中，自然知晓“是药三分毒。”没事何必吃补药呢，而且他并不认为自己虚弱到需要吃药哇。
这么一想，薛醒易心中就有些怪异，她问自己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看起来很虚吗？
“哦。”方红杏很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你祖父在哪儿，咱们快点去吧。”既然没有那个不怕冷的药，那她还是早点解决了事情，回去睡觉比较好。
跟着薛醒易到了薛老太爷所在的偏厅中，一路无话。
薛老太爷在看到方红杏的时候，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绕着她足足来回走了三圈，害的方红杏和薛醒易都是一片茫然。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薛老太爷一边瞧着，一边忍不住说道。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这么像她的人。
“像谁？”方红杏说道：“是佰老太君口中的辰妹妹吗？”
如果自己和那个辰妹妹没有一丝相像的话，佰老太君也不会认错人。
“不错不错，只是这性子……”薛老太爷摸着胡子微微摇摇头。
刚刚方红杏在佰老太君面前的模样，倒是挺温柔可人，但是现在站在薛老太爷面前。
可以说他阅人无数，哪里会瞧不出她的真性子来。
方红杏并不排斥被说成和谁像，但是她却不喜欢薛老太爷现在的态度，好似自己的性格糟蹋了这张脸似的。
“你家中还有何人？”刚刚他已经私下打听过了，方红杏是今儿跟着固瑾容从军营回来的。
这佰老太君的病算是一个秘密，一般人只知道她身体不适，却不知道她是什么病。
而且又是固瑾容带回来的，所以薛老太爷倒是不担心她别有用心。
只是这世界未免也太巧了，随便带回来一个人，竟然和当年的蒋悦辰长得有八分的相似。
“还有一个阿爹。”方红杏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为什么最近老是有人要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难道她运气那么好，这一到京城，就遇到了知道自己身世的人么？
第160章 新衣
“你姓什么？”薛老太爷继续问道，虽然他心中期望听到那个姓，可惜他也知道，当年的那个事情，她的后人，能存活下来的几率太低了。
而且就方红杏的年纪，当时应该还在襁褓中吧。
因为方红杏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要小些，所以薛老太爷就更加不会往真相上去想了。
“我叫方阿杏。”方红杏答道，她倒是不会因为姓方这个而自卑，没有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说你也懂医，我也没有什么值银子的玩意儿，这个就送给你吧。”薛老爷子也没觉得多诧异，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字。
如果她真的姓那个，那才是奇怪。
方红杏接过以后才发现是一个方子。
也不是什么治大病的，只是养身子的。
方红杏想着这薛老太爷大约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医术，所以才选了这么一个平稳的方子送个自己。
她心中呵呵一笑，也不解释，谢过了他便将方子收了起来。
虽然这方子她并不大稀罕，但是这上面薛老太爷的印章可是值银子的很呢！
薛家第一人的印章……
方红杏觉得自己的小金库又要扩充些了，她都忍不住幻想起以后美好的生活了。
告别了薛家祖孙，方红杏拿着价值不菲的药方便高高兴兴地出了门，她打算先去找古褡勺，让他带自己去找瑭郎中。
“祖父？”薛醒易见薛老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轻声道。
这雪下的越发大了，再不回去，马车要难行了。
“走吧，等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吧。”薛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
近年来，他的身子也不大行了。
他的脑海中忍不住闪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受的罪最多，可是现在，身子骨反而不如他了。
“嗯。”
镇国都督府比方红杏想象的要大的多，还好她找对的人，一问就问到了古褡勺在哪里。
只不过她刚一进去，就瞧见姵芷也在里头，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话，她还眼尖的瞧见古褡勺的耳朵都泛红了。
“固老大。”方红杏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这种时候打扰人家好像有些不大厚道。
古褡勺瞧见方红杏来了，耳朵那处又红了几分。
“方红杏妹妹，你怎么来了？”姵芷倒是比古褡勺淡定不少，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不自在。
方红杏猜想着，难道刚刚姵芷是在调戏古褡勺，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不愧是都督府出来的女子啊！
“刚刚固都督让我找固老大带我去瑭郎中那，我要把书去还给他。”方红杏笑着和姵芷说道。
虽然她现在和姵芷的关系不错，但是也不能让她觉得自己对古褡勺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毕竟就她们两的交情，方红杏可不认为姵芷会选择自己。
吃醋的女人可是很可怕的。
姵芷一听，便笑着说道：“我晓得瑭郎中住在哪儿，我带你去吧。”
这都督府人多嘴杂的，要是古褡勺和方红杏单独从这边走到都督府的那头，指不定明儿被传成什么样。
虽然她知道没有什么事情，但是她也不想承受那样的眼光。
特别是那些小伙伴，平日里就见不得她在小姐面前受宠，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呢。
“那好，麻烦姵姐姐了。”只要有人能带她过去，方红杏根本不在意这个人到底是古褡勺还是姵芷。
“这雪下这么大……”古褡勺瞧了一眼姵芷，两小姑娘走这么远的路可不安全。
“也是，这雪下的越发大了，妹妹要不到我屋里坐坐，等雪小了再去？”姵芷道，这瑭郎中的院落实在是太偏僻了，现在去的话，等到了，鞋子都该湿了。
方红杏这才注意到外面的雪已经积的老厚，她因为刚刚走的是走廊，所以感觉还不明显。
顿时心中有些愧疚：“那就听姐姐的，还书也不急在一时。”
“那我送你们过去。”古褡勺心里想着要和姵芷多相处一会儿，但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只有她离自己近点，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要是有旁人在的话，就会好不少。
姵芷笑着睨了他一眼。
去的路上，姵芷好奇地问道：“方红杏妹妹，你难道不觉得瑭郎中老板着一张脸的模样怪吓人的吗？”她小时候都被吓哭过，就算现在年纪大了，但是也不敢去亲近。
之前她以为方红杏是男丁，只当是她胆子特别大。
但是知道她是女子以后，姵芷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瑭郎中可是连小姐都有些害怕的存在呢，难道方红杏的胆子比小姐还要大？！
“没有啊，我觉得瑭郎中挺和蔼可亲的。”方红杏眼睛看了姵芷一眼，瑭郎中怎么说五官长的也是很不错的，按方红杏的眼光看来也算是一个老年帅哥了。
虽然有些时候，脸上的表情少了一些，但是他的眼神，却让方红杏感受到了善意。
即使最初他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时候，方红杏也没有觉得他凶。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潜在的血缘关系。
姵芷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她觉得最吓人的就是瑭郎中了。特别是他盯着你的时候，姵芷觉得就是当年还没有去世的固老太爷，都比他和蔼的多。
可能是小时候被吓哭的阴影，导致她现在看到瑭郎中还觉得心里发慌。
“姵姑娘。”厨房的艾妈妈瞧见他们过来，便出声叫住了姵芷，她是厨房的主事妈妈，但是看到姵芷，也是要客气三分。
“艾妈妈，可是有事？”姵芷停下脚步，她虽然受宠，但是性情极好，在府中人缘很是不错，特别是那些年长的妈妈嬷嬷那边。
而且姵芷身材长得好，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以前有个有经验的嬷嬷，还说她是生儿子的命。
要不是当时她定亲了，这些府中有些地位的妈妈，都恨不得替自己的儿子去求亲。
“今儿天特别冷，那些小丫头都不知道去哪里偷懒了，这是夫人吩咐的给小姐炖的燕窝粥，得趁热喝了，可是你看我这炉子上还煮着佰老太君的参汤，姵姑娘能帮我把这个燕窝粥给小姐送过去吗？”这镇国都督府一共就一位小姐，也就是固瑾容，所以不管是叫大小姐，还是叫小姐，说的都是她。
“好的。”姵芷想着这固瑾容的房间和自己的屋子也算不上远，虽然不是很顺路，但是也不算麻烦。
而且她听说刚刚因为佰老太君闹了那一出，别说小姐了，就是夫人老爷都没有吃好。
“夫人老爷那边有送点糕点过去吗，这晚膳还有两个时辰呢。”姵芷问道。
“老爷夫人那边已经送过去了。”艾妈妈压低了一点声音：“他们都还在佰老太君屋子旁边的暖间候着呢。”
姵芷清咳一声，微微点点头：“我晓得了，那我这就给小姐送过去。”姵芷接过艾妈妈准备好的食盒，站在一边的古褡勺很是有眼力劲儿的将食盒接了过去。
虽然食盒不重，但是他是男生喔。
艾妈妈看到这，冲着姵芷很是暧昧地笑笑。
姵芷难得的，脸上泛着红晕，眼睛轻睨了古褡勺一眼，但是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
别人都说古褡勺是大老粗，配不上她，但是在她看来，没有比古褡勺更加好的男汉了，她这辈子就认定了他！
“那就麻烦姵姑娘了，这路上地滑，要小心点啊。”艾妈妈在一旁提醒道。
第161章 写字
原本站在姵芷两步远的古褡勺，听到这话，又默默往姵芷那边走了一步。
方红杏心中有些艳羡，不知道她以后能不能遇到这样一个人。
不过内心深处还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果然他之前说的喜欢修长型是骗人的，是个男汉，都喜欢前凸后翘的。
方红杏想到自己的身材，默默叹了一口气。
三人到了固瑾容的房外，古褡勺将食盒交给了姵芷，自己便默默离开了。
方红杏和姵芷进去的时候，固瑾容正在练字，她的字和性格一样，很是坚韧，字迹中透着一丝锋利。
“小姐，这是艾妈妈让我送过来的燕窝粥，你快趁热喝了。”姵芷将食盒放下，她和固瑾容说话间透着一丝随意和亲昵，两个人的感情明显很好。
“你先放一边，我把这张字写好。”固瑾容并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写着自己的字。
“小姐这字越发的好了。”姵芷一边将燕窝粥拿出来，一边用余光扫着固瑾容书桌上的纸。
“爹说我的字，太锐利了。”固瑾容写完最后一个字，慢慢放下笔。
这样的评论，对于一个女子来讲，并非是赞扬。
只是固瑾容并没有打算改变，她觉得自己这样挺好的。
即使不同于别的女子，但是这就是她自己，独一无二的固瑾容。
“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姵芷在一旁说到，自己的小姐不光是字还是能力，都不输于男儿，相比较那些柔柔弱弱的闺中小姐，自己的小姐要活的比她们精彩的多。
“你呀！”固瑾容忍不住轻笑一声，又冲着站在一旁的方红杏点点头。
“方红杏，听说你写的一手梅花小簪，不知是临的谁的字帖。”固瑾容擦了一下手，一边喝粥一边随口问道。
这方红杏的字，固瑾容有瞧见过一两次，是在固静临的药方中，当时只觉得这个字透着一股子潇洒劲儿。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字写的比较随意，特别是比较那些闺秀的中规中矩，但是这方红杏的字，里面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模仿的自在。
“我阿爹随便找来的字帖，我也不清楚是哪位。”方红杏估摸着那个字帖是自家阿爹自己做的，因为她的字和方大郎的字还是有很多相似点的。
方红杏毕竟不是真的孩童，在临字帖的时候还是会带上一些自己的性子。
等到后来时间久了，她的自己也就演化成现在这样了。
方红杏觉得，只要别人能看得懂，写的好些还是不好些都无所谓。
“是嘛。”固瑾容微微一笑，也没有再追问。
都说这个方红杏出自乡野，但是不管是学识还是谈吐，都不像。
偏偏近卫的调查是不会骗人的。
这让固瑾容对方红杏的身世充满了好奇。
而且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可以反映一个人的内心。
这个方红杏，她的内心可比她，要宽广自由的多啊！
固瑾容突然觉得有些羞愧，她一直以为自己活的很自在，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的。
现在想来，也不过是让别人看她活的自在，心里其实还是有诸多束缚……
大概睡了有快两个时辰，佰老太君这才幽幽转醒。
在旁边候着的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老人，漾嬷嬷，她是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只不过她命不好，嫁的丈夫是个短命的，不过半年就守了寡。
还好这镇国都督府也不嫌她晦气，让她继续跟着佰老太君。
因为没有孩子，她便一心一意地服侍佰老太君，而且当年固老太爷也允诺了她，都督府是会给她养老送终的。
她更加就没了别的心思，就连过继兄弟家的孩子这类事儿也没有想。
漾嬷嬷辈分大，又是佰老太君身边的老人，这都督府里，基本上人都要给她一点面子。
就连固夫人在她面前，也不敢随便使唤她。
“辰妹妹……”佰老太君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眼角有一滴浊泪慢慢滑下。
漾嬷嬷在一旁瞧着连忙朝站在旁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们快去将那个姑娘再找回来。
“小姐。”漾嬷嬷有些忐忑地喊道。
这个称呼是没有错，但是自己现在变得那么苍老，要是佰老太君还没有缓过来的话，指不定也记不住她。
“是阿漾啊。”佰老太君用手轻轻把眼角的那滴泪擦掉，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刚刚做梦梦见辰妹妹了。”
“蒋小姐在天之灵知道小姐您这么念着她，也会开心的。”漾嬷嬷上前将佰老太君扶坐起来，给她在背后放了一个枕头，免得她不舒服。
“在梦里，辰妹妹还是那么年轻，可惜我已经老了，我们还说好了一块儿去骑马。”佰老太君再次叹了一口气。
自从蒋悦辰去世以后，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梦到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儿偏偏就梦到了，而且还那么的真切，好似她一直都没有走。
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叫着自己“佰姐姐，姐姐……”
她自己不是没有妹妹，嫡亲的，或者是庶妹。但是没有一个让她这么在意，她对自己也是真的好。
自己女红极差，当年她们是同一年成亲，她怕自己绣不好自己的嫁衣，就每天过来陪她一起绣，就怕她坐不住。
而且还要从旁教自己怎么绣，因为出来时间太长，她还被高夫人骂了好几次。
她那么娇柔的一个女孩子，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事情哭过。
后来，她的嫁衣反倒比她先绣好。
她知道嫁衣对一个女子的重要性，她从来没有想过帮她绣，却一直在旁边安抚她当年容易暴躁的心，要是自己扎到了手，她比自己还要难过几分。
当她穿上那身嫁衣的时候，她的亲娘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她原本都打算让绣娘在旁帮忙了。
只是这么一个美好的女子，却早早离世了，自她去世，她便厌了那些交际，宁可在自己的屋子里吃斋念佛。
就当是为了她的辰妹妹。
“必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如等天儿好了，我陪着小姐去清灵寺上个香？”这个清灵寺并不是京城最大的寺庙，但是香火极旺。
佰老太君当年特意在那里给蒋悦辰安了一个长生牌，每月都会找时间去看看。
“如此，也好。”佰老太君抚了一下胸口，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也有一阵子没有去了。
“外面雪也停了，奴婢给您去摘枝梅花来吧，放屋子里染点香味儿。”漾嬷嬷笑着说道。她见佰老太君因为梦见了当年的蒋小姐，一副神伤的模样。
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这小姐妹感情这么深的，也就独独这一对儿了。
“也好，对了。我记得阿临回来了吧，那老倔头是不是也回来了，听说之前还受伤了，你等下去瞧瞧。”佰老太君道。
“是。”漾嬷嬷应道。
第162章 童年
这老倔头说的便是蒋小姐的夫君瑭聪问，也就是瑭郎中，当年尉迟家大火，因着是那人下的命令，大家都就是惋惜，也没人敢插手。
只有佰老太君，当时逼着镇国都督从尉迟家的地道进去救人，只是也就救下了一个瑭郎中。
因为蒋小姐的缘故，佰老太君对着瑭郎中也是多番宽容。
再加这瑭郎中也是一个痴情种子，当年蒋小姐去世，旁人劝他续弦，他愣是不答应，抱着蒋小姐的牌位过日子。
后来，因着尉迟家遭了难，这瑭郎中整个人都低沉起来。
漾嬷嬷心中又长叹了一声，也是个可怜人。
“娘，您醒了？”固夫人和镇国都督走了进来，他们刚刚听下人说佰老太君一醒来就念叨着“辰妹妹”连忙赶了过来。
不过瞧着她现在的模样，并不像发病。
“你们来了啊，阿临呢？”佰老太君瞧了一眼，有些失望，这孙子回家，也不晓得先来瞧瞧她这个祖母。
“娘你忘了吗，阿临进宫复命去了。”固夫人一边回答着，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瞧这架势，应该是缓过来了。
“哦，我不大记得了。”佰老太君用手捏了一下眉心，她对这个完全没有印象。
她只记得之前他们还说着阿临要回来了，她想着也有一阵子没有出去了，便打算去见见孙子。
可是这一觉醒来，怎么他就进宫去了？
“小姐，你这午觉啊，睡的太久了。”漾嬷嬷从一旁给佰老太君按摩起穴位来。
“午觉？”佰老太君更是疑惑，“现在不是早上吗？”看外面的天色，也像是刚刚泛白。
“娘，现在都快申时了，过会儿阿临就该回来了。”固夫人在一旁笑着说道。
“都这么迟了？我睡了有多久啊？”佰老太君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就是睡午觉，一般也不过小半个时辰，怎么一觉醒来就会这么迟了？
“您今儿睡了有快两个时辰，奴婢还想着您要是再睡下去指不定就直接能用晚膳了。”漾嬷嬷一边说笑着，一边手下放轻了一些力道。
“原来睡了那么久啊。”佰老太君好似也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刚刚好像和阿临一起用了午膳。”
固夫人笑着点点头，但是眉眼间却带着一丝紧张。
佰老太君会想起一起用膳的那个和瑭夫人长得极像的姑娘吗？
“我怎么记得我……”佰老太君说到一半，却没有再说下去，和辰妹妹吃饭，那想必只是梦吧。
可是为什么却那么的真实。
“奶奶。”固瑾容带着姵芷和方红杏正匆匆赶来，她也是听了下人的传话，连忙将方红杏拉上了。
佰老太君笑盈盈地看向固瑾容，但是目光在触及到方红杏的面容的时候，整个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辰妹妹……”她喃喃道。
在场的人都一脸紧张地看着佰老太君，就怕她又犯病了。
“你叫什么名儿？”佰老太君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撼以后，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蒋悦辰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这个人不可能是她……
只是这个年纪，难道她是辰妹妹的转世吗？
“回佰老太君，我叫方红杏。”方红杏轻声说道。
她并不是很意外，佰老太君忘记了自己。
毕竟她年纪那么大了，还有老年痴呆……
“今年几岁了。”佰老太君很是和颜悦色地问道，还不忘招呼她走过来。
越是走近，佰老太君就越是觉得她和蒋悦辰像，如果说粗看是五分相似，但是细看的话，足足有八分，那双眼睛，那个鼻子，都跟她的辰妹妹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方红杏长得像方大郎，而方大郎又长得像瑭夫人……
所以当时她一到药蓬，就被生病的瑭郎中拽着手不放了。
“刚刚十三岁。”方红杏老实回答道。
“长得怪招人喜欢的。”佰老太君用手摸摸她的脑袋，她开始以为方红杏才十一岁，没有想到已经有十三岁了。
她的辰妹妹去世已经有快十五年了，这么一算，佰老太君越发肯定了，这个姑娘就是蒋悦辰的转世。
她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因为老天知道她念着辰妹妹。
“娘你别看这方红杏年纪小，她还是阿临的救命嗯人呢！”固夫人见佰老太君这么喜欢方红杏，便笑着说道。
固夫人原本并不打算这么推崇方红杏的，只不过她瞧着佰老太君明显是因为方红杏的外表对她万分的喜爱，她说这话，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能力，真是难得。”佰老太君因为认定了她是蒋悦辰的转世，对她怎么看怎么顺眼。
特别是她耳尖的那颗小红痣，让佰老太君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佰老太君谬赞了。”方红杏余光看了一下固夫人，她有些不大懂，她为什么要在佰老太君面前这么夸自己。
她因为长相，已经很受她的关注，她还这么夸自己，这固夫人难道不怕因为她的存在，夺走佰老太君对固静临他们的宠爱吗？
这固夫人也算是好儿媳了，婆媳之间难免有些摩擦，但是相比较别的大院里面的勾心斗角，这边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固夫人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就指望着佰老太君能安度一个晚年。
既然她喜欢方红杏，那她就顺着她多夸夸她。
而且这镇国都督府老早就是她在当家了，这佰老太君就是宠一个人，也威胁不到她孩子的地位。
为什么不让她多开心开心呢！
因为有佰老太君的宠爱，方红杏一日之内就变成了都督府的新贵，就是那漾嬷嬷看到方红杏，也都是笑盈盈的。
固夫人更是直接下令下去，这方红杏姑娘日常的就参照大小姐的。
这是何等的厚爱啊！
方红杏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她并不打算在都督府多待，这么一来的话，要是到时候要离开，反倒是会背上忘嗯负义的名声。
而且那些下人，对她的态度过于谄媚，也让方红杏更加不能适应。
还好她平日里都跑去找瑭郎中，瑭郎中住在都督府最为偏远的院落里，那边只有瑭郎中和一个哑仆。
这瑭郎中平时话又少的可怜，整个院落好似没有住人一般。
每月月初的时候，都要往这边送一些日常要用的事物，但是这个差事，大家都不愿意做，都是要靠抓阄来决定的。
所以这方红杏一躲到那边，就少了很多打扰。
而且因为她和瑭郎中关系那么好，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了，总透着一丝敬畏。
“你可听说，太皇太后生病的事？”瑭郎中用笔将方红杏写的方子稍微改动了一处，状似无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