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章 路遇障碍
出了长安没多久,王庾对柴绍说:“张神医和那些太医年纪大,只能坐马车,但这样赶路太慢了。
“我跟着张神医习过医术,应该能帮得上忙,我骑马先走,先去稳住阿姐的病情,你护送他们随后赶来。”
柴绍想了想,她的话不无道理,三娘现在的情况必须尽早得到医治。
“好,不过,我要跟你同行,让马三宝护送他们吧。”
他也想早点见到妻子。
王庾同意了,她把杨毛、郝绶等人留下来护送张神医他们,自己只带了大全和秋月上路。
柴绍只带了两名贴身侍卫,其他的人全留下来护送太医。
六人骑上马,日夜兼程,只为早一点赶到苇泽关,然而世事无常,他们在半路上遭遇了大雪天气。
“国公爷,公主,前方山坡崩塌,阻断了道路,我们过不去。”侍卫禀道。
王庾道:“那就挖一条路出来。”
“雪太大,我们若是从下面开挖,很容易引发塌方,不如等雪小一点,我们再想办法。”侍卫建议道。
王庾不同意:“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搁,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路。”
柴绍环顾四周,眉眼带着焦虑:“若是不走这条官道,我们就只能翻越旁边这座山,到达下一个镇子。
“但如此一来,我们肯定要多浪费三天时间。”
大全说:“但我们若在这里等,也不知道雪什么时候才会小一点,纵然雪变小,我们搬开这些障碍也需要时间。”
柴绍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六人撑着雨伞,望着前方高耸的石堆,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之后,柴绍对众人说:“先找个地方避雪,等雪小一点再想办法。”
于是,众人在附近找了个避雪的地方,等待雪势变小。
“还是去叫些人来帮忙吧。”王庾突然说道:“凭我们六人的力量,疏通道路会花费很长的时间,不如叫附近县城的官兵来帮忙。”
柴绍想着这条官道是苇泽关通往长安的唯一道路,其他百姓通行也需要走这条路,便同意了王庾的意见,派人去附近县城的府衙叫帮手。
等到官兵们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一夜,雪势也渐渐减弱。
“雪小了,我们开始行动吧。”
王庾一声令下,众人齐心协力,开始疏通道路。
奋战了两天,终于恢复了通行,王庾命令那些官兵处理善后事宜,他们一行人则朝着苇泽关继续前进。
......
苇泽关。
望着窗外飘扬的白雪,平阳公主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突然,远方出现一个曼妙的身影,缓缓地朝着平阳公主走来。
直至走到窗边,平阳公主才认出了这人:“阿娘......”
这一声轻呼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唯恐惊着平阳公主,罗琳说话的声音很小,也很温柔:“公主,您是不是想起穆皇后了?”
窗外的幻影冲着平阳公主刚展开笑容,罗琳的声音一响起,幻影瞬间烟消云散。
平阳公主的笑也跟着消失,神情变得落寞,但很快,她又恢复了平静。
阿娘是来接她的吧......
平阳公主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嗯,阿娘她对我笑了。”
几人听得糊涂,下一刻,平阳公主吩咐道:“去拿纸笔来,我要写信。”
“公主,前几日您不眠不休地画画,眼睛和手一直痛到现在,还是先休息几日,等身体好一点了再写吧。”罗琳劝道。
金氏却说:“公主要给谁写信?不如您来念,我们来写。”
“不行,这些信,我要亲自写。”平阳公主拒绝了她的提议。
金氏一听,连忙搬出罗琳的话:“那公主就先休息两日,过两日再写。”
平阳公主再次拒绝:“不行,我没时间了......”
闻言,金氏和罗琳瞬间红了眼眶:“公主,您别这样说,马三宝回长安找驸马了,驸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您的。
“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马三宝走后,平阳公主才知道马三宝瞒着她回了长安。
不过,她没有生气,此时此刻也是一样,她只是笑着说:“听话,去拿纸和笔来。”
罗琳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了。
......
第二天,雪停了,晴空万里。
平阳公主把写好的几封信递给金氏,缓缓说道:“按照上面的姓名,把这些信都送出去,还有那些画,按照我标明的姓名,送给他们。
“告诉驸马,我死之后,要找一个善良贤惠的妻子,千万不要找像我这样的。”
说到这里,平阳公主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若是像我这么善妒,这么骄横,肯定不会善待我的孩子。”
“公主,您别说了......”罗琳哽咽道:“驸马对您情深义重,绝不会娶别的女人。”
平阳公主:“我希望他再娶。”
见罗琳还想说,平阳公主抢在她的前面说道:“扶我去院子里,我想去晒晒太阳。”
闻言,罗琳和金氏立刻忙活起来。
丫环先把椅子搬去院子里,金氏和罗琳则帮平阳公主穿上大氅,然后扶着平阳公主慢慢地往外走。
到了院子里,她们扶着平阳公主在椅子上坐下,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平阳公主的腿上。
“公主,您冷吗?”罗琳将毯子往上拉了拉,问道。
平阳公主微微摇头:“不冷。”
她缓缓地抬起手,透过手指缝去看天空。
金色的阳光透过手指缝,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柔和的金光给她的脸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超凡脱俗,郁郁飞仙。
仰头看了一会儿,平阳公主放下手,看向了前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们说话。
“大郎和二郎年纪还小,驸马又经常出征,往后你们回到长安,要悉心照顾他们。”
“是,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大郎和二郎。”罗琳和金氏含着泪答应。
“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去找太子妃和秦王妃,不,还是......去找晋阳公主吧。”
“是。”罗琳和金氏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回长安以后,让小庾儿带着大郎和二郎多去看看陛下......”
平阳公主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直到说累了,她闭上双眼,吩咐道:“我睡会儿,你们别说话。”
金氏立刻说道:“公主,我扶您回房去睡吧。”
“不用,我就在这里眯会儿。”
......
第715章 一意孤行
终于踏上苇泽关的地界,王庾和柴绍更加心切,驱使马儿快速前进。
这一晚,他们终于来到城门外。
“开城门。”
守城的娘子军将领立刻警惕起来,朝着底下喊道:“你们是谁?”
大全掏出令牌,怒吼:“晋阳公主和霍国公到了,还不快开门?”
将领被他吼得身体弹了一下,但出于谨慎,还是带着人先出城查验。
他们刚出城门,王庾就看见了他们头上的白巾,心里一沉,驱马冲了过去。
将领如临大敌,连忙喊道:“戒备,放箭。”
“住手,那是晋阳公主,休得无礼。”柴绍一边喊一边冲过去。
听见熟悉的声音,将领顿了一下:“......驸马?真的是您吗?”
“是我。”
柴绍话音未落,王庾已经来到他们面前,问道:“平阳公主怎么样了?”
提起平阳公主,将领跪了下来,语气哽咽:“公主她......薨逝了......”
闻言,王庾和柴绍如五雷轰顶,怔在原地,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驾!”
王庾疯狂地抽鞭子,朝着城内奔去。
柴绍紧随其后,恨不得马上见到平阳公主。
到了平阳公主所住的地方,入眼之处,皆是白色,王庾看得心中悲痛,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阿姐......”
王庾不顾一切地往前跑。
“公主......”大全和秋月连忙去追。
柴绍没有王庾跑得快,但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晋阳公主?驸马?”罗琳看见他们,眼泪顿时掉了下来:“驸马,您来晚了......”
王庾问:“阿姐在哪里?”
罗琳指了指房间,王庾立刻冲了进去。
看见平阳公主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她仍然不相信,将手指放在平阳公主的手腕上,探听脉搏。
触手的冰冷,毫无动静的脉搏,让王庾不得不接受这个坏消息。
“阿姐,是我来晚了,对不起,呜呜......”王庾再也忍不住,趴在平阳公主身上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惹得房间里的丫环再次落泪。
柴绍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平阳公主,红了眼眶。
良久之后,他平复了心情,问道:“三娘是什么时候去的?”
“公主今日下午说想去院子里晒晒太阳,我们就扶着公主去了院子里,后来公主说累了,想眯会儿,但没想到,这一眯,就再也没醒过来......”罗琳泪如雨下。
柴绍忍住心中的酸楚,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三娘,明日我带她回长安。
“去收拾几间房子出来,把他们安顿好。”
又对秋月说:“秋月,扶晋阳公主先去休息。”
秋月立刻上前去扶王庾:“公主不要伤心了,您这些日子光顾着赶路,没怎么休息,还是先去休息吧,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金氏也劝道:“晋阳公主,您先去休息吧,若是您生病了,公主泉下有知,也会担心的。”
王庾擦了一把眼泪,安慰柴绍:“节哀顺变。”
说完,跟着金氏走出了房间。
柴绍在床边坐下,握着平阳公主冰凉的手,悲伤汹涌而来。
......
第二天,柴绍命苇泽关的将领各司其职,镇守边关,等待陛下新的旨意,然后指挥平阳公主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长安。
罗琳捧着一个匣子和一封信来到柴绍的面前:“驸马,这是公主留给您的东西。”
柴绍颤抖着接过匣子,拆开信看了起来。
另一边,金氏也捧着一个匣子来到王庾的面前:“晋阳公主,这是公主留给您的东西。”
王庾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将悲伤逼了回去,然后接过匣子。
她打开匣子,看见里面有一封信,信下面还有一本画册。
她把匣子放到一旁,拆开信看了起来:“......小庾儿,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我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自己,你跟我很像。
“......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位义妹,希望你能带着我未完成的使命继续走下去。
“......以后想起我的时候不要哭,要笑......”
还未看完,王庾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
武德七年正月十六日,王庾和柴绍护送平阳公主的灵柩回到了长安。
百姓们候在朱雀大街两侧,看见平阳公主的灵柩,都不约而同地跪地痛哭。
这一天,浓浓的悲伤笼罩着整座长安城,没有嬉笑,没有靡靡之音,只听见悲痛的哭声。
李渊在看见平阳公主的灵柩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流下了眼泪。
他的三娘,没了......
悲伤过后,是关于平阳公主的安葬事宜。
大殿之上,宣旨太监当着百官的面,高声宣读李渊的旨意:“平阳公主蕙质兰心,才识胆略过人,聚义军,平叛乱......明德有功,追谥为‘昭’,以军礼下葬......”
圣旨一出,立刻遭到朝臣的反对。
“陛下,平阳公主乃是一介女子,怎能以军礼下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李渊怒道:“平阳公主每次亲临战场,都是身先士卒,以身作则。
“她参谋军务,指挥的战役从未输过,斩杀了无数叛军,从古至今,没有一位女子像她这么优秀。
“她是嫡公主,又军功卓著,以军礼葬公主,有何不可?”
萧瑀跪下来,苦苦劝道:“以军礼下葬女子,从无先例,且与礼制不合,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朝臣们纷纷跪下:“请陛下收回成命。”
喊声响彻了整个大殿,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然而李渊毫不动摇,坚定地说:“此事就这么定了,谁若再提,就以抗旨处置。”
“退朝。”
李渊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百官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那些老臣不甘心,对众人说道:“陛下执意如此,恐遭天下人嗤笑,我们身为臣子,当尽责规劝。
“诸位,请随我等去规劝陛下。”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又来到了李渊的寝殿外,继续规劝:“陛下,此事与礼制不合,请陛下收回成命。
“若陛下一意孤行,臣等就长跪不起。”
李渊听见他们的话,怒道:“把门给孤关上,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
“孤的女儿是公主,孤想以什么样的礼制下葬,就以什么样的礼制下葬,何须这些老匹夫指手画脚?
“关门!”
殿门关闭,那些大臣依然跪在地上,高声规劝。
站在不远处的李建成看了一会儿,突然看向身旁的李世民:“秦王对此事怎么看?”
李世民语气淡淡:“父亲是天下之主,他的话就是圣旨。”
圣旨是不能违抗的。
李建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真是这么想吗?
若真是这么想,那父亲立自己为太子,他就不应该觊觎储君之位......
第716章 蔑视群雄
李建成看了一会儿,见父亲始终没有召见那些大臣,就想离去。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闯进了他的视野。
“见过晋阳公主。”廊下的侍卫们恭敬地冲王庾行礼。
王庾本是朝着李渊的寝殿大门走去,但大臣们苦口婆心的话钻进她的耳朵里,让她的怒火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她无声冷笑,脚步一转,走到台阶上站定。
底下跪着的大臣们,除了受过平阳公主恩惠的人和没有资格进入内廷的人,其他人不分党派,全在这里了。
看着他们义愤填膺、刚正不阿、拼死进谏的模样,王庾只觉得讽刺。
大臣们看见王庾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视他们,却不说话,一时之间摸不清楚她想干什么,渐渐地停止了说话。
周围安静下来后,王庾只觉得耳根清净。
她微微勾唇,像是天真的小女孩一般,好奇问道:“诸位跪在这里干什么?不回家吃饭吗?”
大臣们:“......”
她刚才站在上面听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她可不是什么无知的小娘子,会听不懂他们的话?
明知故问,她又想干什么?
李艺觉得王庾在戏耍他们,很是生气:“没听见我们在劝谏陛下吗?还不速速让开?”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王庾挑眉。
李艺冷哼:“废话,就你一个人站在那里,我不跟你说话,难道跟鬼说话吗?”
站在王庾后方的高惠通很无语,难道她不是人吗?
王庾没有接李艺的话,而是转身问高惠通:“在宫中谈论禁言,该如何处罚?”
“宫中禁止谈论鬼怪之说,违令者,笞刑二十。”高惠通大声回答。
李艺变了脸色,表情瞬间僵硬。
王庾又问:“对公主不敬,又该如何处罚?”
“杖刑二十。”高惠通面无表情,声音冷酷。
李艺面如土色,他是异姓王,又被赐以国姓,还是左翊卫大将军,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掉衣服受杖刑?
若真的被罚,他还有什么脸面在长安混?
看见他的神情,王庾心下冷笑,嘴上却宽容大度地说:“不过,左翊卫大将军军功赫赫,就连父亲对您都要礼让三分,我这个小小的公主自然是不敢追究您的过错。”
这番话讽刺李艺常在朝中以军功自居,嚣张跋扈,让他的脸又白了几分。
一向目中无人的左翊卫大将军被晋阳公主嘲讽得说不出话来,其他大臣顿时心生警惕。
突然见王庾的目光扫过来,其他人唯恐她追究不敬之罪,连忙行礼:“拜见晋阳公主。”
看见这一幕的李世民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庾儿还是这么淘气。
李建成听见他的笑声,看了过去。
李世民立刻收起笑容,摆出严肃的表情。
王庾顺势说道:“免礼,都回去吧。”
众人没有动。
王庾眉梢上扬,语气清冷:“怎么,你们是准备在宫中蹭饭吗?”
众人老脸一红,心中竟然生出了不好意思。
萧瑀哑着嗓音,一本正经地说:“回禀公主,我们不是来蹭饭的,我们是来劝谏陛下,收回以军礼下葬平阳公主的旨意。”
“既是圣旨,哪有收回的道理?”王庾语气淡淡:“陛下乃一国之君,掌四海疆土,说出的话,颁布的圣旨,就是金科玉律,绝无更改的余地。
“你们劝陛下收回成命,让天下人耻笑陛下反复无常,毫无威信,是为不忠。
“陛下痛失爱女,你们作为臣子,不曾体谅安慰,还戳陛下心窝,是为不义。
“如此不忠不义之徒,你们觉得有资格为官吗?”
听了这番话,很多官员羞愧难当,垂下了头。
但那些顽固分子不为所动。
封德彝反驳道:“平阳公主纵然功劳再高,也不过是一名女子,以军礼下葬,本就不合礼制。
“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陛下被天下人耻笑,拼死进谏,最是忠诚,何来不忠?”
“哈哈......”王庾突然大笑起来,弄得众人莫名其妙。
封德彝恼羞成怒,站起来直视王庾:“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是懦夫,是庸才。”王庾收起笑,眉眼间尽是轻蔑。
“你......”封德彝怒不可遏,吼道:“我们不是懦夫,不是庸才。”
其他人也被挑起了愤怒,一个个地怒视王庾:“你凭什么说我们是懦夫,是庸才?”
“对,凭什么?今日你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我们就找陛下说道说道。”
......
“遇事只会动动嘴皮子,找陛下告状,还不是懦夫庸才?”
王庾一句话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她嘴角含着讥讽:“你们今天之所以跪在这里,不过就是借着劝谏的名义,来满足自己虚伪的自尊心。
“平阳公主区区一介女子,居然比你们厉害,比你们强大,这让你们感到耻辱,但是你们无能,又比不过她。
“你们嫉贤妒能,见不得平阳公主拥有如此高的荣誉,你们觉得此举羞辱了你们,所以你们要阻止陛下。
“说什么为了陛下着想,最是忠诚,呵呵,真是可笑。”
封德彝气得涨红了脸,吼道:“胡说,我们没有嫉妒平阳公主,我们就是为了陛下好。”
陈叔达:“此举确实与礼制不合,我们身为臣子,陛下有不当言行,我们有责任进行规劝。”
“呵呵,与礼制不合?”王庾冷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制定《武德律》时,还知道在《开皇律》的基础上,进行一定的变动,难道这个时候就不懂了?
“我相信你们都不是墨守成规的人,否则你们坐不上现在的位置。
“不要再说什么与礼制不合,为陛下着想,这不过是你们自欺欺人,也显得太虚伪,我都替你们害臊。”
“你......”封德彝怒极,却又无法反驳。
“你什么你?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王庾扬起下巴,用一种蔑视群雄的目光看着他们:“你们若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少拿女子的身份说事,有本事就用自己的实力赢过平阳公主。”
她语气一顿,忽然浅浅笑道:“或者,你们赢过我也成。
“今日,你们若是能赢了我,我就帮你们去说服陛下,收回成命,
“但你们若是连平阳公主的义妹都赢不了,你们就老老实实地给我闭嘴......”
第717章 这对姑侄
王庾的话一出口,周围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眸中浮现出嘲讽,这群迂腐的老头,是该好好治一治了。
李建成却盯着王庾不放,目光晦暗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周围安静得太久,有些官员感到很奇怪,尤其是窦轨与李子和这种最近才进入长安为官的人,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
刚才陈侍中、封尚书他们不是还挺豪横的吗,怎么现在都不出声了?
窦轨想了想,站起来问道:“公主想比什么?”
“你们想比什么,我都奉陪。”王庾口气很大,仿佛赢定了似的。
这句话激怒了窦轨:“好,那就先让我来试试公主的功夫。”
说完,就要从人群中走出去。
殷开山一把拽住了他:“酂国公莫要冲动,在内廷动武,陛下定会降罪。”
窦轨脚步一顿,下一刻,又道:“陛下要降罪,晋阳公主也逃不过。”
动武的是两个人,要处罚当然也是罚两个人。
“我不怕,反正我是女子,没了官爵、没了军功正好,这样就能如你们所愿,待在闺中受父兄的庇护。”王庾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但底下的官员们却听出了满满的嘲讽。
殷开山汗颜不止,但还是继续劝窦轨:“酂国公听我一句劝,不要与晋阳公主比武,你赢不过她。”
“赢不过?”窦轨惊讶到声音都拔高了:“区区一个小娘子,我若不让她,她怎么可能赢得过我?”
说完,一把甩开殷开山,走到前面的空地上:“晋阳公主,请吧。”
殷开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瑀张开嘴巴,想阻止窦轨,却又闭上了。
王庾什么话也没说,淡定地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她这个举动让窦轨起了轻视之心,看来小丫头的功夫并不怎么样。
王庾在窦轨对面站定,抱拳:“酂国公,请。”
话音刚落,窦轨就发起了进攻,也不在意别人说他“以大欺小”,他只想打败王庾,让她认输。
“秦王觉得谁会赢?”李建成突然出声。
李世民的目光越过王庾和窦轨,看向了紧闭的殿门,若他没有猜错,父亲肯定站在殿门后面。
“谁赢都改变不了父亲的决定。”李世民淡淡地说。
李建成沉默了。
此时此刻,李渊正如李世民猜测得那样,背对殿门站着,竖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嘭!”
响声沉闷,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再来。”
窦轨一跃而起,再次对王庾发起了攻击。
“嘭!”
窦轨又一次被踢飞了出去,但这一次,王庾没有给他起来的机会。
她迅速上前,抓住窦轨的肩膀一扭,让他背对自己,然后抓住他的双手固定在背后,同时压住他的腿,让他动弹不了。
王庾双手用力一拉:“酂国公,认输吗?”
当王庾拉的那一瞬间,窦轨的上半身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撕裂感,疼得厉害。
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驰骋沙场的老将被一个小娘子钳制住,真是太丢脸了。
但他又毫无反抗能力。
窦轨涨红了脸,忍着痛道:“我......输了。”
听见这话,王庾立刻放开他,缓缓走上台阶,俯视众人:“还有谁要跟我比?”
李子和往前走,但他也被人拽住了。
他回头一看,见是殷开山,表情不悦:“殷尚书身为兵部尚书,你不出头为我们挽回颜面,现在拦住我干什么?”
殷开山很无奈,他与窦轨、李子和同是秦王的人,现在窦轨已经让秦王丢了脸面,他怎么可能还让李子和去丢脸?
“郡公有所不知,晋阳公主武功高强,朝堂之上,除了太子和秦王,无人是她的对手。”
“不可能,定是你们让她的。”李子和表示不信。
殷开山脸上闪过一丝惭愧,压低声音说道:“是真的,我们跟晋阳公主比过了,你若是觉得自己的武功比秦王高,那你就去吧,只要你不觉得丢脸。”
李子和:“......”
他半信半疑地收回脚,说道:“那不比武,比文采总行了吧?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赢过她。”
周围的人听见这话,纷纷垂下了头。
殷开山羞愧难当,小声说道:“也比过了,我们都输了。”
李子和双眼瞪得跟铜铃似的,满脸的不可思议。
虽然他听女儿说过,王庾很厉害,是个神童,但他没想到王庾这么厉害。
难怪他们刚才都不说话,也没人站出来。
李子和默默地退回原位。
这个时候,其他新入朝的官员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原本蠢蠢欲动的心顿时就消停了。
王庾看着他们,发出了一声冷笑:“怎么,没有人敢跟我比试吗?”
底下一片安静。
王庾眸光猝然变冷,朝着他们吼道:“既然不敢比,就统统给我滚出宫去,别打扰我父亲。”
“滚!”
最后一声咆哮,震得众人身体弹了一下。
正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王庾后面走来,站定在王庾的身边,扯开嗓子朝着大臣们怒吼:“统统给我滚出宫去,别打扰我祖父。”
“滚!”
众人:“......”
李世民惊呆了,大郎怎么跑来了?还对着朝臣怒吼?
李建成却笑了,李承乾小小年纪就吼朝臣,一下子得罪了满朝官员,他倒要看看李世民怎么收场。
小庾儿果然有用,将李承乾教导成这样,他很满意。
李建成用余光去瞟李世民,见到李世民惊愕的表情,心中顿觉畅快。
李世民无视身旁炙热的目光,快步走向李渊的寝殿。
此时此刻,站在门后的李渊也笑了,这对姑侄,性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这时,岳郁禀道:“陛下,那些大臣都走了。”
李渊朝着御座走去:“让晋阳公主和恒山王进来。”
“是。”岳郁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李世民没有看见开启的殿门,他一把抓住李承乾,训斥道:“谁教你对朝臣大吼大叫的?孔学士他们教你的尊师重道,难道你都忘了吗?”
“没忘。”李承乾诚实回答。
“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您从小就教导我,不能让外人欺负自己的家人。我看姑姑很生气,就帮着她教训那些人。”李承乾一脸的无辜,目光澄澈如山泉。
李世民:“......”
他心中堵得慌,扭头训斥王庾:“看你做的好事......”
“呀,内侍监来了。”王庾飞速逃离李世民的视线,跑到岳郁身边:“是陛下召见我了吗?”
“见过晋阳公主,见过秦王。”岳郁冲他们行礼:“陛下有旨,宣晋阳公主和恒山王觐见。”
王庾问:“陛下召见秦王了吗?”
“陛下没有说召见秦王。”岳郁回答。
王庾笑了,她冲李承乾招手:“大郎,我们走。”
“来了,姑姑。”李承乾身形一闪,就从李世民手中逃脱了。
眼睁睁地看着王庾和李承乾跑进殿内,然后殿门再次关上,李世民气得朝身边的人低吼:“谁带恒山王进宫的?”
“是我。”长孙氏从后面走过来:“陛下心情不佳,我带大郎来看看陛下,大王是觉得我此举欠妥,要降罪于我吗?”
李世民:“......当然不是,此举非常妥当。”
第718章 突然发难
第二天,朝臣们不再揪着昨日的事情不放,礼部老老实实地按照李渊的吩咐准备平阳公主的葬礼。
出殡那一日,虎贲将士沿途警戒,军礼仪仗队共六十人,皆手持刀剑护卫棺柩,行列前后乐队鼓吹军乐,再加上自发送葬的官民,浩浩荡荡,场面十分壮观。
这是历史上第一个用军礼下葬的女子,她的一生成为了传奇。
在此之后,长安相对平静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王庾由于校雠典籍十分出色,被擢升为典书,掌文学馆所藏之图书。
这一日,有人到京兆府状告工部侍郎韦庆俭霸占良田,随后,韦庆俭被京兆尹窦轨传去问话。
在韦庆俭拿出田契后,窦轨把韦庆俭放了,并对告状之人说:“你手中没有田契,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块良田是你的,按照律法,你是拿不回这块良田的。”
闻言,告状之人非常愤怒:“我本来是有田契的,只因为韦庆俭那混蛋的小妾看上了我的良田,就派人毁了我的田契。
“他们霸占了我的良田,还将我们赶出了长安,若不是遇见贵人,我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之前我也告过,但没有人受理。后来,我听说新一任的京兆尹刚正不阿,不惧权贵,所以我才来这里。
“我们一家人全指着这块良田过日子,求求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说着,他对着窦轨不停地磕头:“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快起来。”窦轨上前扶起他,说道:“这件案子我会派人去调查,你先回去,有消息了我会派人通知你。”
听见这话,告状之人就知道窦轨是相信了他,心情十分激动:“多谢京兆尹,谢谢您。”
回到后衙,窦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思考。
他识人无数,一眼就看穿了韦庆俭是用非法手段得到的田契,虽然韦庆俭想掩饰,但他还是从韦庆俭的表情中看出了端疑。
而且韦庆俭是太子的人,想要弄一份田契并不难。
这件案子不大,不过就是常见的京官欺压百姓,但要为百姓讨回公道,却有点难。
他这次入朝为官,韦云起代他掌管益州,说不定他日,韦云起会彻底取代他的地位,掌管益州道的兵权。
而韦庆俭是韦云起的堂弟,若是他把韦庆俭拉下马,就能削弱韦家的势力,给韦云起一个警告。
再者,削弱东宫的势力,也算是为秦王立下功劳,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想到这里,窦轨叫来少尹,吩咐道:“韦庆俭霸占良田一案,给我仔细查......”
少尹刚走,下属就来禀报:“主子,陛下派人来传口谕,召您现在进宫。”
......
窦轨走在宫中的道路上,心里有点忐忑。
自从他上次和群臣劝谏皇帝收回以军礼下葬平阳公主的旨意后,皇帝就没有私下召见过他。
今日私下召见,不可能是找他叙旧,那......该不会是找他算账吧?
若要算劝谏的账,那日有数十位大臣,所谓法不责众,他不可能因此受罚。
若要算他在内廷动武的账,那日动武的还有王庾,皇帝既然没有惩罚王庾,那就不可能惩罚他。
想到这里,窦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拜见陛下。”
“免礼。”
李渊看见窦轨很热情,笑着拍了拍御榻,说道:“士则,过来坐。”
士则是窦轨的字。
皇帝亲切地称呼他的字,又面带笑容地让他坐御榻,这样热情的态度,看来不是找他算账,应该是喜事吧?
窦轨彻底放下心来,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臣惶恐,不敢坐。”
“我让你坐,你就坐。”李渊又拍了拍御榻。
窦轨这才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坐在御榻边沿:“不知陛下今日召见,有何吩咐?”
李渊笑道:“听说那日你与晋阳就在这殿外比武,却输给了那丫头。
“你一向严于律己,每日练功从不落下,我很好奇,你在沙场上都未输过,怎么会输给一个小丫头?
“你跟我说说当日比武的情形。”
闻言,窦轨变了脸色,这件事在他心中就是耻辱,谁跟他提,他都会急。
但这是皇帝问话,他不敢发怒,只能隐忍。
“晋阳公主是陛下亲自栽培的神童,文武双全,听说满朝文武百官都比不过她,我输给她不足为奇。”
“放肆!”
李渊突然一声暴喝:“你竟敢坐着回孤的话?如此无礼,分明就是对孤不敬。”
“来人啊,酂国公言行有失,对孤不敬,打入大牢。”
窦轨一脸懵逼:“......”
皇帝平时待他亲厚,他们之间说话一向如此,为何今日皇帝却降罪于他?
窦轨还没有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就已经被禁卫军押了下去。
李渊对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臭小子,敢在内廷动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韦府。
“主子,京兆尹派了不少人去调查这个案子,恐怕我们瞒不了多久,到时候被查出来,太子殿下也会怪罪您的。”心腹向韦庆俭禀道。
韦庆俭沉着脸,没有说话。
前几任京兆尹就算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情,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但如今的京兆尹是窦轨,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太子说,窦轨拒绝了东宫的拉拢,那么,窦轨定然是投靠了秦王。
所以,为了自己,为了太子,他绝不能被窦轨抓住把柄。
韦庆俭面露阴狠:“去,把那庄户一家杀了,记住,处理干净,不要留活口,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心腹立刻去办。
没过多久,仆从来报:“主子,京兆尹被打入大牢了。”
“什么?”韦庆俭惊得站了起来,“他犯了何事?”
“听说是言行有失,对陛下不敬,陛下大发雷霆,把他打入了大牢。”仆从回道。
“哈哈......”韦庆俭大笑,真是老天开眼,报应来得如此快。
“你下去吧。”
韦庆俭把他打发走,重新坐在椅子上,思考对策。
窦轨是秦王的人,又与堂兄韦云起不和,他若是趁此机会把窦轨除了,那韦云起就能稳坐益州道,掌一方兵权。
虽然他与韦云起也不和,但毕竟他们是同族同宗,韦云起掌管兵权,也能提高韦家的地位。
思虑及此,韦庆俭叫来心腹,吩咐道:“窦轨被打入了大牢,你多派些人去找窦轨的罪证......”
第719章 强取豪夺
李世民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进了宫,向李渊求情。
“父亲,酂国公刚正不阿,曾随我平定王世充和窦建德,又助霍国公平定吐谷浑,屡立战功,对父亲对朝廷忠心耿耿,他绝无不敬父亲之心,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李渊怒道:“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他?”
李世民连忙解释:“儿不是这个意思,但儿相信酂国公对父亲的忠诚,他绝不会做出违逆之事。”
“我说他对我不敬,他就得接受惩罚。”李渊的语气很强硬。
李世民哽了一下,看来这是父亲惩罚窦轨找的借口。
他想了想,说道:“酂国公对父亲不敬,应该受到惩罚,但请父亲看在他往日的功劳上,从轻处罚。”
这话听着还算舒服,李渊面色稍缓:“我会考虑的,你下去吧。”
李世民无奈,只好告退。
没过多久,王庾来了。
她与李渊闲话几句后,直接问道:“阿耶想关酂国公多久?”
“还是你这丫头了解我。”李渊笑道:“酂国公自恃军功,近来有些膨胀,我关他一段时间,也好磨磨他的锐气。”
只是把人关一段时间,那就还好。王庾放下心来。
没想到过了两天,突然有人状告窦轨强抢民女,欺压百姓。
李渊大怒,命人彻查此案。
李世民下意识地想到了李建成,他认为是李建成指使人诬陷窦轨。
于是,李世民命令秦叔宝和段志玄寻找证据,证明窦轨的清白。
然而两方正在暗中较量的时候,一封军报送到了李渊的御案上。
“始州僚人发动叛乱,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应对之策?”李渊看向群臣,询问他们的意见。
李世民眼神一动,机会来了,便抢着说道:“父亲,始州靠近益州,酂国公治理益州多年,对附近州县的情况知之甚详。
“儿认为,当派酂国公去平叛乱。”
“不可。”李建成当即反对:“酂国公对父亲不敬,已被打入大牢,何况他还有官司缠身,怎能带兵去平叛乱?”
李世民看向李建成,冷声道:“酂国公对父亲不敬,父亲关了他这么久,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何况酂国公已经诚心悔过,为何不能给他一次机会?
“至于官司,本就是奸人诬陷,岂能冤枉酂国公?”
“你有何证据证明酂国公是清白的?”李建成不甘示弱,直接问道。
“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那些事情是酂国公做的?”李世民反问。
李建成被噎,一时之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这个时候,裴寂说道:“太子和秦王不必为此争吵,其实还有一人适合去讨伐僚人。
“韦云起为益州道大行台兵部尚书,目前又代为掌管益州,他对始州的情况也知之甚详。
“而且韦云起当年孤身一人前往突厥借兵击败契丹,堪称有勇有谋,比之酂国公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他去讨伐僚人,必定能平定叛乱。”
此言一出,李艺等人纷纷附和:“没错,韦云起才是最佳人选。”
秦王一脉不甘示弱,纷纷提议由窦轨去平叛乱。
一时之间,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看见这一幕,李渊明白了过来,所谓窦轨强抢民女、欺压百姓分明是有人诬陷。
而且这件案子至今没有实证,这就说明是有人趁他处罚窦轨的时候落井下石,想要扳倒窦轨。
“都给我闭嘴。”李渊暴喝。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静等皇帝的决策。
结果李渊什么也没说,直接宣布退朝,然后就离开了。
李建成和李世民没有放弃,暗中让重臣在李渊面前进言,以达到各自的目的。
因为不是正经的议事,那些重臣都是在闲聊中有意无意地向李渊进言,恰巧王庾带着柴哲威和李承乾进宫看望李渊,李渊就让他们在一旁玩耍。
那些重臣没在意,顶多看见王庾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不过,皇帝没让晋阳公主他们出去,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如此,等到李渊见完那些重臣,终于有时间陪伴女儿、孙子、外孙,李渊感到非常轻松。
享受了天伦之乐,李渊突然问王庾:“小庾儿,你刚才听了这么久,觉得谁最适合去讨伐始州僚人?”
“阿耶不是有决定了吗?干嘛还来问我?”
王庾头也没抬,继续拨弄手中的魔方,对李承乾和柴哲威说:“只要你们记住我教你们的公式,你们就能破解这个魔方。”
话落,手指迅速翻转魔方,很快就恢复了魔方原来的模样。
“喏,大郎,你来试试。”王庾把魔方打乱,递给李承乾。
虽然见过王庾玩魔方,但李渊每次见到,还是觉得很惊艳。
不过,看见李承乾转得磕磕巴巴,李渊就没有兴致看下去了。
他对王庾说:“既然你知道我已经有了决定,那你来说说我的决定是什么?”
“窦轨。”王庾言简意赅。
李渊笑了,还真是他的女儿啊,果然了解他的心思。
李承乾停了下来:“姑姑,还有最后一面,我不知道怎么弄了。”
“等会儿再教你。”王庾从李承乾手中拿过魔方,然后打乱,塞到柴哲威手中:“你来试试。”
柴哲威的动作很慢,李承乾看得着急,伸出手去指点他:“这个不对,你应该......”
“啪!”
王庾一掌拍在李承乾的手背上,呵斥他:“闭嘴,让他自己弄。”
李承乾收回手,委屈地噘着嘴:“是,姑姑。”
李渊眼珠子一转,问李承乾:“高明,刚才祖父和那些大臣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高明是李承乾的字,也是李渊取的。
祖父问话,李承乾的注意力顿时从魔方上转移到了李渊身上,他恭敬回道:“孙儿听见了。”
“那你觉得僚人作乱,应该派窦轨去讨伐呢,还是派韦云起去讨伐呢?”李渊又问。
李承乾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是派窦轨去。”
李渊看向王庾。
王庾双手一摊,表情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跟他说,这是他自己想的。”
李渊相信了她,便问李承乾:“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韦云起是代管益州,窦轨才是真正掌管益州的人,平定叛乱是窦轨的责任,韦云起怎么能强取豪夺呢?”
尽管李承乾声音稚嫩,但他的表情很严肃。
李承乾的童言童语震动了李渊的心,强取豪夺?
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谁才是强取豪夺的人?
第720章 欲投东宫
李渊想了一晚上,还是坚持了原来的想法。
第二天,他下旨释放窦轨,命他继续镇守益州,并带兵讨伐始州僚人。
韦庆俭知道后,气得不行:“可恶,这样都没能扳倒他,以后就更难了。”
心腹安慰他:“主子,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太子殿下知道您尽力了,他不会怪罪您的。
“何况,属下已经解决掉庄户一家,没有留下任何把柄,窦轨想报仇也没有机会。”
听完这番话,韦庆俭的心情好了很多:“算了,反正他即将回益州,以后不会在长安为官,这个麻烦就让韦云起去解决吧。”
此时此刻的窦轨正在跟李世民汇报韦庆俭的案子:“......当时我刚派人出去调查此案,还没来得及禀报大王,就被召进了宫。
“后来身陷囹圄,陛下又不许人探监,我就更加没有机会跟大王说这件事情。
“刚才下属向我禀报,说是庄户一家消失了,他们找了很久,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我猜庄户一家肯定是被韦庆俭杀了。”
窦轨露出惭愧的表情:“我本想借这个机会替大王除掉韦庆俭,却没想到差点背上冤狱。”
“没事,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李世民安慰他:“这次不能除掉他们,下次总会有机会。
“长安不太平,你回去益州也是一件好事,将来若是局势危急,你正好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窦轨心领神会,表明立场:“只要大王吩咐,窦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从大牢出来之后,窦轨休息了一天,就带着亲信快马加鞭地赶回益州,召集兵马讨伐始州僚人。
没过多久,幽州传来好消息。
“好,好,好,张金树还算识相,杀了高开道,举兵投降我朝,是个人才。”
轻而易举就平定了高开道,李渊很高兴,下令封赏张金树。
群臣高呼:“陛下英名盖世,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听见这话,李渊更高兴了,笑得合不拢嘴:“前些年战火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天下和平在即,今年的上巳节,孤要好好办一场盛会。”
说着,李渊看向礼部尚书:“唐爱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是,陛下。”唐俭恭敬领命。
散朝之后,李艺对李建成说:“殿下,天下一统在即,陛下又这么开心,不如我们献一份大礼给陛下,让陛下高兴高兴。”
“嗯......”李建成点了点头:“这个主意甚好。”
虽然父亲富有天下,但他送礼给父亲,这是孝心,也是敬意,父亲定然会很开心。
他们说话的时候就在殿内,且李艺说话一向都是大嗓门,殿内的官员几乎全都听见了。
在李建成和李艺走后,官员们纷纷交头接耳。
“既然太子殿下准备送礼给陛下,咱们也不能落于人后,也得准备一份礼物送给陛下。”
“没错,虽然比不上太子殿下的礼物,但好歹也是我们作为臣子的一番心意......”
李世民心中一动,开始思考该准备什么样的礼物。
消息传出去后,王康达对王庾说:“公主,难得陛下这么开心,大办上巳节盛宴,太子殿下他们都准备了礼物,您是不是也该准备一份礼物?”
王庾继续书写,语气漫不经心:“陛下坐拥天下,富有四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说了,他什么都不缺,我送了也是个摆设,太浪费了。”
王康达:“......”
大全心中无语,却还是劝道:“若是太子殿下也是您这么想,怎么还会准备礼物?“虽然陛下什么都不缺,但毕竟是做儿女的一番心意,无论你们送的是什么,陛下都会很高兴的。”
“要不,你们帮我去准备?”王庾放下笔,看向他们。
杨毛:“......公主,您这太敷衍了,怎么对得起陛下对您的宠爱?”
这会儿,轮到王庾无语了。
她默了默,说道:“我当然知道礼物代表的是心意,但是他们送的礼物无非就是金银古玩字画之类的,既不新奇,也不是陛下所需的,在我看来,这也是一种敷衍。”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几人无言以对。
最后,高惠通看不下去了,劝道:“公主,离上巳节还有几天,要不您好好想一想,准备一份新奇的礼物送给陛下?”
王庾扭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好吧,我想想。”
闻言,几人暗自松了口气。
......
上巳节的前一天,李世民召集天策府的属官商议政事,王庾职位太低,并没有参与。
在议事结束后,封德彝从天策府出来,故意等在路边,当他看见房玄龄和杜如晦走出来,立刻喊道:“房参军。”
听见有人叫他,房玄龄停下说话,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
杜如晦看向封德彝,正好封德彝也在看他。
但是封德彝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异,杜如晦认为封德彝应该是想单独找房玄龄说话,便对房玄龄说:“我还有事就先回府了,告辞。”
房玄龄遂朝着封德彝走去,“不知封尚书找我何事?”
“走,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说。”封德彝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
到了茶楼,两人进入雅室,封德彝才压低声音问道:“房参军,你与杜如晦交情不浅,最近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房玄龄满脸疑惑:“我看着挺正常的,敢问封尚书,他哪里不对劲?”
“额......”封德彝犹豫了一下,斟酌着说:“就是他有没有流露出厌烦的表情?或者当值时态度懒散倦怠?”
房玄龄认真想了想:“没有啊,我没有发现这种情况,封尚书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唉,算了,我就老实告诉你吧。”
封德彝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前几天,我发现杜淹递交文书给吏部,想要换一个官职。”
说到这里,他倾身靠近房玄龄,压低了音量:“他想要投靠东宫。”
房玄龄面露震惊,他丝毫没有怀疑封德彝的话,因为封德彝既是检校吏部尚书,负责选官,又是天策府司马,自然是站在秦王这一边。
“看你这样,定然也是不知情。”封德彝端正身体,继续说道:“杜淹与杜如晦是叔侄关系,杜淹既然想要投靠东宫,那杜如晦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第721章 太子阴谋
听见封德彝最后那句话,房玄龄反驳道:“不可能,杜如晦绝对不会背叛大王。”
“世事无绝对,何况他们是叔侄,又同住在一座府邸中,是一家人,杜如晦肯定知道这件事。”
封德彝继续分析:“杜如晦知道这件事,却在你们面前没有表露分毫,也没有告知大王,这就说明他动摇了。
“你别忘了,当初杜淹跟着王世充作威作福,还害死了杜如晦的兄长,结果大王要杀杜淹的时候,杜如晦还不是一样顾念亲情,求大王饶恕了杜淹?
“他们叔侄的关系不是非一般的亲厚,叔父做什么,侄子当然也会跟随。
“你别大意,还是劝大王防着点他们,否则酿成大祸就来不及了。”
房玄龄沉默了,片刻过后,他突然问道:“你为什么不亲自把这件事情告诉大王?”
封德彝很自然地回答:“杜淹想要投靠东宫,我有证据,但是我没有杜如晦想投靠东宫的证据,我怕我跟大王说,大王不相信。
“你与杜如晦走得近,正好借此机会查一查。”
房玄龄犹豫过后,说道:“好,此事我会留意。”
正事说完,两人闲聊了一阵,然后各自离去。
封德彝没有回府,而是去见了李建成:“回禀殿下,臣按照您的吩咐,把消息透露给了房玄龄。”
“好,做得好。”李建成很满意,嘴角挂着笑容。
封德彝犹豫了一下,说:“殿下,臣有一事不明。”
李建成心情好,语气也很温柔:“有何疑惑?”
“杜淹想要投靠您,您为什么还让我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房玄龄?”封德彝说出心中的疑惑:“趁他们不知情,让杜淹做东宫的暗桩,不是更好吗?”
这样,东宫就能获取更多秦王的消息,也能占据主动地位。
李建成笑了:“当初我派人拉拢秦王身边的人,杜淹职位太低,我就没有考虑他。如今他有心投靠我,我虽然愿意接纳他,但我不信任他。
“虽然他出身于京兆杜氏,是关中有名的士族,但东宫不缺这样的人。
“如果能利用他除掉杜如晦和房玄龄,让京兆杜氏不再支持秦王,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封德彝沉默了。
自汉朝起,民间就有俗谚称京兆韦氏和京兆杜氏为“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尤其是南北朝之后,京兆韦氏逐渐成为了关中郡姓首族。
如今,太子拥有京兆韦氏的支持,秦王拥有京兆杜氏的支持。
若是太子削弱了京兆杜氏的势力,成功挑拨秦王与京兆杜氏之间的关系,那么京兆杜氏对东宫的支持与否,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想通了这一点,封德彝不再多问。
......
房玄龄回府想了想,还是去了一趟秦王府。
“大王,房参军求见。”
李世民正在检查李承乾的课业,侍卫突然来报。
房玄龄?他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李世民觉得有点不同寻常,就对李承乾说:“你今日若是将所有的课业完成,明日我就带你去宫里。”
“好,一言为定。”李承乾很兴奋,拿起笔就开始做课业。
父亲和母亲常常拘着他在府中读书,要不然就是去文学馆上课,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参加上巳节宴会,他一定要去。
李世民看着异常兴奋的儿子,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多看了两眼后,李世民走出了房间,对侍卫说道:“让房参军到我书房来。”
他到了书房没多久,房玄龄就来了。
“见过大王。”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你来找我有何事?”
“额......是这样的。”房玄龄缓缓说道:“封尚书跟我说,杜淹找了东宫的人帮忙,想通过吏部换个比录事要高的官职。
“封尚书怀疑杜如晦也有投靠东宫的想法,就让我多留意留意。”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们叔侄真的投靠了东宫?”
“是否已经投靠还没有实证,但是杜淹有这个想法,不过,我认为,杜如晦肯定不知道杜淹的想法,我相信他绝不会背叛您。”
李世民沉默了。
房玄龄见他沉默不语,就为杜如晦说话:“大王,这么多年,我和杜如晦跟着您南征北战,您应该很清楚我们的为人。
“我向您保证,杜如晦绝不会背叛您。”
“那为什么封尚书怀疑他?”李世民问。
房玄龄顿了一下,随即回道:“因为杜淹的举动,再加上杜淹是杜如晦的叔父,封尚书怀疑杜如晦很正常。
“不过,我认为封尚书是杞人忧天,杜如晦肯定没有问题。”
房玄龄一再强调杜如晦不会背叛他,出于对房玄龄为人的了解和信任,李世民打消了对杜如晦的怀疑。
“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是杜淹有心投靠东宫,此人不能留。”李世民目光发狠,杀气尽显。
“大王息怒,且听我一言。”
李世民杀气一顿,看向了房玄龄。
“大王,杜淹是因为在秦王府待着久不升职才产生了去意,若是您升了他的官,他必定不会去投靠东宫......”
听见这话,李世民怒了:“他想要背叛我,你还让我升他的官?不行。
“这么轻易就心生不满,还有背叛之心的人,留在秦王府太危险了。”
“大王,您且听我把话说完。”见李世民没有再说话,房玄龄继续说道:“杜淹从前虽与杜如晦不和,但他毕竟是杜如晦的叔父,何况,他还是京兆杜氏的人。
“京兆杜氏对您的支持有多重要,就不必我说了,且说杜如晦在兄长被杜淹害死之后,还能求您饶过杜淹,并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就说明杜如晦是重视亲情的人。
“不只杜如晦这样,京兆杜氏的人皆重孝道与亲情,您若是杀了杜淹,或者把他赶出秦王府,只会让您和京兆杜氏之间的关系恶化。
“为了大局着想,您应该给杜淹升官,把他继续留在秦王府,这样才不会让东宫有可乘之机。”
李世民犹豫了:“但是把这样的小人留在身边,心里始终不安。”
虽然他可以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但是总会有意外发生。
房玄龄耐心劝道:“大王若是相信我,就听我一次,我保证杜淹升了官之后,就不会想着去投靠东宫......”
第722章 这是死罪
在房玄龄走后,李世民想了想,吩咐杜君绰:“去把杜淹叫来。”
“是,大王。”杜君绰领命退下。
李世民拿起房玄龄给他的文章,认真看了起来。
杜淹正在府中跟杜如晦感慨:“明日上巳节盛宴,只有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才能参加,你我虽然品阶不够,但你是秦王亲近之人,秦王已经说了,带你和房玄龄去参加盛宴。
“看来,还是侄儿比较有出息,以后我就要仰仗侄儿你了。”
“叔父言重了。”杜如晦态度谦逊:“侄儿只是跟着秦王的时间稍微长一点罢了,论起才学,侄儿比不上叔父。
“尤其是叔父的文章,文采斐然,侄儿望尘莫及。
“侄儿相信,假以时日,秦王一定会发现叔父的才能,予以重用。”
对于这话,杜淹表示怀疑,他入秦王府这么久了,压根儿就没有得到过重用。
就在这时,仆人来报:“阿郎,秦王府的杜郎将来了。”
“快请。”
杜君绰进来后,直接说明了来意:“秦王想见杜录事,请杜录事现在随我去秦王府。”
杜淹起身:“杜郎将,请容我换件衣服。”
杜君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不用换了,现在就走吧,再耽搁,你恐怕赶不及在宵禁之前回来。”
闻言,杜淹放弃了更衣,稍微整理了一下常服,就跟着杜君绰去了秦王府。
管家面露担忧:“阿郎,秦王单独叫录事前去,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会。”杜如晦很肯定地说:“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事关我的叔父,秦王定会叫我一起前去。”
......
秦王府。
越是临近李世民的书房,杜淹的心就越慌,秦王该不会知道了他想投靠太子的事吧?
正所谓做贼心虚,杜淹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他害怕自己做的事情被李世民知道。
“见过大王。”杜淹低下头,手藏在袖子里握成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李世民扫了一眼他的袖子,笑着说道:“今日,房玄龄拿了你几篇文章给我看,我这才发现原来你的文章写得很好。”
杜淹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李世民手中拿着一叠纸,看上面的字迹,跟他的字很相似。
“原来府中还有如此人才,以前是我疏忽了,人才不该被埋没。”
李世民思考片刻,说道:“既然你的文章写得这么好,那就去文学馆做学士吧。
“你曾在王世充手下做吏部尚书,让你做录事确实有点大材小用,这样吧,你先担任兵曹参军,若日后你干得好,我再升你的官。”
杜淹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
秦王应该没有发现他想投靠太子吧?否则不会升他的官。
“大王抬举,属下愧不敢当。”杜淹心中欣喜,面上却很谦虚。
李世民是真心觉得杜淹的文章写得好,所以语气很真诚:“不必谦虚,在文学馆的一众学士当中,你的文章当属前三。
“来,坐这边来,我想跟你探讨一下你写的这篇文章。”
......
杜淹回府后,心情还是难掩兴奋。
不只是因为李世民升了他的官,而是因为在与李世民探讨文章的过程当中,他发现李世民的文采并不比他低,且他们在很多地方都能产生共鸣。
这一刻,杜淹的心不再动摇了。
“叔父,秦王叫你过去有何事?”杜如晦见杜淹神情恍惚,忍不住问道。
听见杜如晦的声音,杜淹回过神来,笑着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秦王升我做兵曹参军,还任命我为文学馆学士......”
杜如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恭贺他:“恭喜叔父。”
坐在一旁的杜楚客也十分高兴:“这是喜事,恭喜叔父。”
又对杜如晦说:“二兄,你是文学馆的学士,现在叔父也是文学馆的学士,以后你们就可以同在天策府当差了。”
杜淹喜不自胜,说起了另一个好消息:“秦王说了,明日也让我去宫中参加盛宴。”
闻言,杜楚客露出羡慕的表情:“秦王如此看重叔父和二兄,真是令人生羡。
“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进宫参加盛宴?”
杜如晦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当好自己的差事,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叔父升官是喜事,今晚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番。”
然后吩咐下人去准备晚膳。
......
第二日,三月初三,上巳节。
因为上巳节盛宴定在中午开宴,所以那些有资格参加盛宴的官员在散朝之后,干脆就留在了皇宫,而女眷进宫的时间稍晚。
宴席不分男女,同在含章殿,只不过相对而坐。
房玄龄和杜如晦、杜淹三人没有资格参加朝会,所以在朝会结束后才进宫。
在去含章殿的路上,他们遇见了李元吉和李艺。
“见过齐王、燕王。”三人恭敬行礼。
李艺停下脚步,肆无忌惮地打量三人:“哟,这不是文学馆的房学士、杜学士吗?
“不对,还有一位新晋学士。”
杜淹心里一咯噔,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他还未反应过来,面前就出现了一双精致的鹿茸皮靴,紧接着下巴传来一股大力,迫使他抬头,对上了一双戏谑的眼睛。
那戏谑的目光就像是调戏小娘子一般,杜淹顿时就感觉到一阵屈辱,胃里翻腾不已。
“燕王请自重。”
杜淹抬手,抓住李艺的手腕,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没有成功。
于是,他用上了双手,拼尽全力,依然不能摆脱李艺的钳制。
因为太过用力,杜淹的脸涨得通红,他怒视李艺:“燕王,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燕王,快松手。”杜如晦和房玄龄气愤不已,冲上去帮忙。
“不松,又如何?”李艺一掌推开了杜如晦。
房玄龄就在杜如晦身后,杜如晦被推,撞倒了房玄龄,两人双双摔在地上,十分狼狈。
杜淹气急,瞪着李艺说道:“燕王,这可是皇宫,不是你随便撒野的地方。”
“呵~”李艺发出一声冷笑,然后高声说道:“尔等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也敢来参加上巳节盛宴?
“私闯皇宫,这是死罪。
“来人啊,把他们拖下去,先关起来。”
话落,李艺用力一甩,杜淹摔了出去,脑门磕在地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第723章 宫中纠纷
眩晕袭来,杜淹眼前发黑,脑袋痛得厉害。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阴狠的声音:“既然投靠了太子,那就必须一心一意,反复无常的小人,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有......”杜淹刚张开口说话,脑袋就一阵一阵地抽痛,痛得他抱住脑袋,想要用力把痛楚挤出去。
“燕王,你住手。”
杜如晦想要冲过去,却被李艺的侍卫牢牢抓住,房玄龄亦是如此。
眼看着侍卫要把他们拖走,房玄龄冲李元吉喊道:“齐王,我们没有私闯皇宫,我们有请柬,不信你可以搜我们的身,也可以去问宫门口的禁卫军。”
“啊......”李元吉打了个哈欠,转身就走:“困死我了,我得回去补个觉。”
望着李元吉越来越远的背影,房玄龄知道没人能帮助他们,他们只能自救。
然而还没等他想到办法,李艺就吩咐侍卫:“把他们的请柬毁了。”
侍卫立刻去搜身。
望着无法反抗的三人,李艺很得意,没有发现背后的人正在靠近他。
眼前突然闪过什么东西,紧接着就响起了惨叫声。
“啊......”
侍卫被踢翻在地,但暴力并没有停止,他们仍然处于被暴揍的境地。
看见这一幕,李艺很震惊,再定睛一看,发现是李世民身边的护卫,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果然,下一刻,背后杀气袭来。
“哪来的宵小鼠辈,竟敢在宫中动用私刑?”
是李世民。
李艺连忙回身应对:“秦......”
“啪嗒”一声,李世民迅速展开手中的扇子,狠狠地压在李艺的脸上,一边拳打脚踢,一边说道:“今日上巳节盛宴,宫中竟然混进来一群鼠辈,真是岂有此理。
“来人啊,把负责今日宫中守卫的将领叫过来,我要好好问一问......”
“啊......”李艺怒吼一声,抓住李世民拿扇子的手,用力一扭,扇子从他脸上脱离。
“秦王,你别太过分。”
“哟,是燕王啊。”李世民停下动作,往后一跃,远离李艺。
未等李艺开口,李世民就率先发怒:“燕王,你打我文学馆的学士,是何居心?莫非是对我不满?”
刚才尉迟敬德、秦叔宝、段志玄在揍侍卫的时候,杜如晦和房玄龄就跑去看杜淹,此时听见李世民的话,房玄龄立刻说道:“大王,燕王不是打我们,是要杀了我们。”
李世民顺势接道:“在宫廷之中,燕王也敢杀我文学馆的学士,看来是对我记恨已久,恐怕燕王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我了吧?”
李艺脸色一白,李世民这厮果然狠毒,居然给他安了一个这么大的罪名。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李艺怒道:“秦王休要血口喷人,我没有记恨过你,也没有想要杀你,更没有杀他们。
“这三人私闯皇宫,我只是命人把他们带下去调查而已,并不是杀他们。
“倒是秦王不分青红皂白就揍我,是何居心?”
“我怎么知道敢在宫中动用私刑的宵小鼠辈会是军功赫赫的燕王?”李世民慢慢地收起扇子,语气淡淡:“我后来发现是燕王你,不就收手了吗?”
哼,什么后来才发现,分明早就知道是他,还假装不知道,揍了他一顿。
“嘶......”
一动怒,李艺的胸口就很痛。
他按着胸口,咬牙切齿地看着李世民:“秦王,你给我等着。”
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李世民这才走向杜淹三人:“你们没事吧?”
杜如晦回道:“我没事,就是我叔父他受了伤。”
“我也没事。”房玄龄担忧地看着李世民:“大王,您刚才把燕王打得那么狠,燕王一定会向陛下告状。
“今日是上巳节,出了这样的事,恐怕陛下会很生气。”
“无妨。”随后,李世民吩咐:“段志玄,你送杜淹去太医署,其他人跟我去见陛下。”
......
望着底下狼狈的一群人,李渊脸色铁青,质问李世民:“秦王,你为什么打燕王?”
“父亲,当时他们要杀房玄龄三人,情况危急,我什么也没想,就冲上去救人了。我不知道他是燕王,也没想到在宫中动用私刑的人会是燕王。”李世民不慌不忙地回答。
闻言,李艺反驳道:“胡说,我没有动用私刑,而且你当时明明知道是我,还攻击我,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当时背对着我,我怎么知道是你?”李世民理直气壮地说。
“我转过身后,你分明看见我了。”
“不,你转过身,脸却被挡住了,我并没有看见你的脸。”
听见这话,李艺气急,吼道:“那是你故意用扇子挡住我的脸,假装不知道是我,好以此为借口揍我。”
“不,我没有,是你自己撞上我的扇子。”李世民一本正经地撒谎。
李艺:“......”
他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转而对李渊说:“陛下,是秦王故意挡住我的脸,然后揍了我一顿,当时我的侍卫都看见了。”
“呵呵,真是笑话。”李世民冷笑:“你的侍卫自然是向着你说话,他们的话如何能信?”
李艺被噎:“......”
李渊看了李世民一眼,然后质问李艺:“燕王,你为何要杀房玄龄三人?”
“陛下,臣冤枉,臣没有想杀他们......”
李艺还未说完,李世民就质问他:“既然没有杀人的想法,为何把杜淹打得那么严重?”
“我没有......”
李世民再次打断他的话,对李渊说:“父亲,您可以派人去太医署看看,杜淹伤在头部,差一点就命丧当场了。”
李渊冲丁志使了个眼色,丁志转身就出了大殿。
“休要污蔑我,分明就是杜淹自己不小心摔伤了脑袋,跟我有什么关系?”李艺一本正经地撒谎。
“我看见了。”杜如晦站了出来:“陛下,我当时亲眼看见燕王抓住我的叔父,然后用力把他甩了出去,致使头部撞在地上,受了重伤。”
“呵呵~”李艺发出一声冷笑:“你们是叔侄,自然是向着彼此,供词不能信。”
这时,房玄龄也站了出来:“陛下,我也看见了,是燕王伤了杜参军。”
李艺立马回击:“你们既是同僚,又是好友,所以你的供词也不能信。”
“你......”房玄龄被气得差点吐血。
见房玄龄也被否定了,杜如晦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杜如晦说道:“陛下,当时齐王和他的下属也在场,他们也看见了是燕王打伤了我的叔父。”
“别乱说,我当时正准备回去补觉,没有路过那里。”李元吉道。
杜如晦:“......”
第724章 弘扬正义
含章殿外。
“燕王打人?”
林郅悟按着太阳穴回忆之前的事情,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燕王把那个人甩了出去,然后那个人出了很多血。”
他扭头询问身边的人:“文泽,二虎,你们当时就在我身后,肯定也看见了吧?”
文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拉到一旁僻静处,小声说道:“侯爷,这是在宫里,必须谨言慎行。”
“我问你们是不是也看见了,这跟谨言慎行有什么关系?”林郅悟很不耐烦,又问了一遍:“你们就回答我,刚才有没有看见?”
文泽与二虎对视一眼后,两人微微点头。
“你们也看见了,这就说明我没有看错,走,我们去告诉陛下。”林郅悟说着就要往殿内走。
见状,文泽一把拽住了林郅悟,并且冲二虎使了个眼色。
二虎心领神会,绕到林郅悟后面,挡住他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林郅悟怒吼。
文泽听话地放开林郅悟,但嘴上劝道:“侯爷,这是太子和秦王之间的较量,您不要去掺和,免得惹来大祸。”
“里面的不是燕王和秦王吗?怎么又变成太子和秦王之间的较量了?”林郅悟有点懵。
文泽小声解释道:“燕王常以太子党自居,我从前跟您说过的,燕王是太子的人。”
“你跟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林郅悟露出茫然的表情。
他认真回想,还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文泽无奈道:“除了军器监和武器的事情,您一概都不关心,我跟您说了,您也记不住。”
正是因为如此,苏卫率才花费精力训练他,让他记住长安城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然后派他到平南侯的身边,时刻提点平南侯,不要让平南侯得罪了权贵。
林郅悟:“......”
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下一刻,他正义凛然道:“管他是谁的人,我只是把我看见的说出来,难道我说句真话,他们还能报复我不成?”
二虎冷不丁地说:“他们可不管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您的话对他们不利,他们就会报复您。”
“没错。”文泽附和道:“朝堂上的战争从来不是看谁有理,而是看谁的权势大。
“何况燕王是太子的人,您的表兄也在东宫任职,您今日若是站出来,势必会得罪燕王,得罪太子,到时候您的表兄在东宫的日子就会非常难过。”
林郅悟皱起了眉头:“我表兄一向正直,他才不会因为怕得罪人就隐瞒真相,他若是在这里,肯定会赞成我的做法。
“再说了,我表兄那么厉害,还会怕那些小人?”
眼看着林郅悟要走,文泽又拉住了他:“侯爷,您听我一句劝,不要多管闲事......”
“放手,再不放开我就不客气了。”林郅悟陡然拔高了声音,表情很凶恶。
文泽吓得放开了他,但没有放弃劝说:“侯爷,您先别冲动,不然我们等苏卫率来了再说。”
这件事闹得如此大,太子肯定在来的路上。
太子来了,苏卫率也就来了,到时候苏卫率肯定能劝住侯爷。
“等什么等,我表兄来了也是站在我这边。”林郅悟一把推开二虎,往含章殿走去。
“站住。”
正在这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文泽看见王庾,惊喜万分:“见过晋阳公主,公主,您快劝劝侯爷,千万不要让他干傻事。”
“什么干傻事?我这是弘扬正义。”林郅悟昂着头,骄傲地说。
王庾看了他一眼,然后问文泽:“怎么回事?”
文泽迅速将殿内的纠纷说了一遍:“......公主,侯爷执意要去为杜学士他们作证,您快劝劝他吧。”
“小庾儿,你肯定是赞成我的,对吧?”见王庾朝自己走来,林郅悟很自信地说。
他这是说真话,又不是作伪证,何况他这是在帮李世民,小庾儿没理由阻止她。
然而下一刻,王庾的话让他的自信轰然崩塌。
“你不许去,反正时间还早,还没开宴,你跟我去花园走走。”王庾说着,就去拉林郅悟。
林郅悟扭身,避开她的手,满脸震惊:“我以为你会赞成,没想到你......”
王庾沉下脸,压低声音:“难道你忘了我们从前的约定吗?你只要做好你的差事就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
“但是我看见了,你总不能让我假装不知道吧?”
“你必须假装不知道,不,你压根儿什么也没看见。”
“你......”林郅悟不可思议地看着王庾,眸中带着失望:“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我如果不站出来,秦王他们肯定会受到陛下的处罚。”
王庾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语气冷酷:“今日之事不过就是太子的人找秦王的人麻烦,然后秦王反击回去,这样的事情经常上演,你管得过来吗?
“何况,他们就是打了一架,没有重伤,也没有出人命,在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里,陛下绝不会重罚他们,顶多就是两边训斥几句,罚点钱。
“证据不证据,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就算你站出来,证明了房玄龄的话是真的,最后的处罚还是这样。
“但你就不同了,以后你会遭到燕王的报复,甚至是太子的报复,还会连累你的表兄。
“得不偿失的事情,你确定要去做吗?”
林郅悟顿了一下,嘴硬道:“燕王不敢动我,太子也不敢。”
他可是武器天才,没了他,大唐造不出这么多先进的武器,也绝不会这么快统一天下,所以,太子不会动他。
“呵呵,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王庾脸上的讥笑刺痛了林郅悟,他怒道:“一个国家要想强大,就必须军队强大,而军队要想强大,就必须武器强大。
“这个朝代,只有我能做出先进的武器,只有我能让他们的军队更加强大,所以就算他们斗得再凶,也绝不可能对我动手。”
“呵呵。”
王庾冷笑,只觉得他自信过了头,但两人相处这么久了,她不想看到他出事。
于是,她往前走了一步,低声提醒他:“你别忘了,历史上没有你,大唐依然是这个时代最强盛的国家。
“所以,有没有你,其实无所谓。”
“那不一样。”林郅悟反驳道:“从前他们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所以他们无所谓。
“现在他们见到了,自然不会放手。”
见他不听劝,王庾怒了:“你这傻子,我是为了你好,是在保护你,你怎么冥顽不灵?”
她的话激怒了林郅悟,他低吼:“我是男人,不用你保护。”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殿门跑去......
第725章 恐吓威胁
“林郅悟,你给我站住。”
王庾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去。
守在殿门口的禁卫军看见平南侯和晋阳公主追逐着跑过来,表情很惊讶,但同时又很犹豫。
晋阳公主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他们要不要帮她抓住平南侯?
就这么一犹豫,林郅悟已经跑到了他们面前,而王庾速度很快,也跑到了殿门前。
王庾往前伸手,抓住了林郅悟的袖子,用力往后拉:“你给我回来。”
“我不,我就要进去。”林郅悟奋力挣扎。
殿内,李渊正在听丁志的汇报:“陛下,正如秦王所说,杜淹撞伤了头,流了很多血,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杜淹说,是燕王动的手......”
门口的骚动引起了殿内众人的注意,丁志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谁在外面?”李渊看向门口。
门口禁卫军立刻禀道:“陛下,是晋阳公主和平南侯。”
林郅悟趁着王庾愣神的时候,一把甩掉她的手,走进了含章殿。
“臣拜见陛下。”林郅悟恭敬行礼,继而说道:“陛下,臣亲眼看见燕王把那个人摔在地上,那个人的头还流了很多血。”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变得安静。
王庾忍不住扶额,然后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走进殿内:“阿耶,二兄,四兄。”
李渊看见王庾,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冲王庾招手:“小庾儿,过来坐。”
“谢阿耶。”王庾顺从地坐在李渊身旁的座位。
看见她乖巧的模样,李渊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还是女儿省事啊......
杜如晦此时很兴奋,终于有人证了,他迫不及待地问林郅悟:“敢问平南侯,您当时真的看见燕王把我叔父摔在地上?”
王庾冲林郅悟使眼色,但林郅悟刻意不去看她,气得她火冒三丈。
林郅悟回答杜如晦:“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你的叔父,我只知道他穿了一件深青色的官服,脸上有胡须,伤的是额头。”
听到这里,丁志小声地对李渊说:“陛下,平南侯说的正是杜淹。”
王庾忍不住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大傻子......
“平南侯,话不能乱说,你可想清楚了。”李艺定定地看着林郅悟,眸中暗含警告。
李世民立刻呵斥:“燕王,休要威胁平南侯。”
李艺暴跳如雷:“我不过是叫他想清楚了再说,哪里威胁他了?他眼睛小,一时认错了人也很正常。”
一听这话,林郅悟炸了:“我眼睛哪里小了?我当时看得清清楚楚,不可能看错。”
他一边说一边瞪大了双眼,力证自己的眼睛很大。
李艺冷哼:“你若是真的看见我伤人,怎么当时不站出来阻止我?”
这个问题很好,李渊看向了林郅悟。
“我本来是想阻止你,可是赵王把我叫走了。”林郅悟说。
赵王名李元景,是大唐六皇子。
李渊知道林郅悟性子耿直,一向不会撒谎,且牵扯到赵王,他派人一问就知道林郅悟有没有撒谎,所以他认为林郅悟说的都是真话。
于是,李渊沉着脸质问李艺:“燕王,你为何要伤杜淹?”
事情到这个地步,李艺知道自己否认伤人也无人相信他,便说道:“陛下,我不是故意伤人,是他们官阶太低,本不应该出现在宫中。
“我是怕居心叵测之人混进宫中对陛下不利,就上前查问,谁知道他们不配合,我就只好来硬的了。
“他们不配合检查,受伤也是活该。”
李世民怒了:“他们有我给的请柬,我也已经向陛下报备过,况且他们能进入宫中,就已经接受过宫门口的检查。
“燕王此举分明就是找茬。”
李艺:“他们不给我看请柬,所以我才怀疑他们的。”
“胡说,我说了我们有请柬,是你抓住了我们,还命人要毁掉我们的请柬。”房玄龄辩解。
李艺:“我没有这么做,是你们不给我看请柬。”
“你......”面对李艺无赖的态度,房玄龄气得差点吐血。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对李渊说道:“陛下,我当时跟燕王说了有请柬,是燕王不看,还说要毁掉我们的请柬。”
李艺也冲李渊说道:“陛下,他撒谎,我是为了皇宫的安全才查问的。”
“你才撒谎。”
“是你撒谎。”
......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让谁。
“啪!”
李渊一掌拍下去,喝道:“都给我闭嘴。”
两人立刻跪下:“陛下息怒。”
当时只有房玄龄三人和李艺的人,两方各执一词,李渊无法分辨真假。
最后,李渊把两方都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然后宣布:“燕王出于对皇宫安全的考虑,对可疑之人进行查问,这本身没有错,但是动手就不对了,罚燕王赔偿杜淹汤药费五万钱......”
“父亲,这处罚未免太轻,燕王本就是故意伤人。”李世民反对道。
李渊一记犀利的眼神飞过去,似乎在警告李世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打伤燕王。
李世民看懂了李渊的眼神,虽心有不甘,但没有再反对。
“这件事就此揭过,以后谁也不准再提。”李渊一锤定音,威严的目光扫视殿内众人:“今日是上巳节,谁若惹是生非,从严处置。”
众人齐呼:“谨遵陛下旨意。”
“入座。”
众人纷纷入座。
李艺入座之前,特意绕至林郅悟的身边。
在经过林郅悟时,李艺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平南侯很喜欢见义勇为啊,希望下次也有人见义勇为来救你。”
话落,他发出一声冷笑,然后径直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面对李艺的恐吓,林郅悟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惊讶。
为什么事情最后会是这样?
这时,王庾经过林郅悟身边,停下来对他说:“入座吧,以后不要替别人出头。”
林郅悟:“......”
不过就是恐吓罢了,他不怕。
再说了,还有太子呢,太子绝不会让自己的人伤害他。
想到这里,林郅悟的心安定下来,走向自己的座位。
这个时候,李建成带着苏定方姗姗来迟,他看见李渊坐在上位,很是惊讶,今日父亲怎么来得这么早?
“见过父亲。”李建成行礼。
李渊语气淡淡:“坐吧。”
李建成觉得不对劲,坐下来之后,吩咐苏定方:“去打听一下,陛下为何这么早就来了?”
“长兄不用派人去打听了,我告诉你。”
李元吉在李建成身边坐下......
第726章 只进不出
李建成听完李元吉的述说,目光不由地飘向下方。
苏定方就站在李建成的身后,李元吉说的话,他自然也听见了,这会儿看见李建成的目光落在林郅悟身上,心里不由地惊慌起来。
他“噗通”跪在地上,解释道:“殿下,大郎就是这样的直性子,看见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不是故意针对燕王,只是就事论事,还请殿下宽恕大郎的无心之失。”
“无心之失?”李建成轻嗤了一声,开始怀疑苏定方的话。
苏定方的心沉了沉,发誓道:“殿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大郎绝不是故意针对燕王,他只是就事论事。”
李建成沉默了一下,冷声道:“起来吧。”
“多谢殿下。”苏定方起身,默默地站在一旁。
苏定方下跪那一幕没有逃过林郅悟的眼睛,虽然他听不见表兄和太子在说什么,但是他感受到了表兄的目光,他们一定在说他。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他给他们唯一的谈资就是刚才作证的事情了。
那么表兄刚才下跪,是为了他吗?
难道真应了小庾儿的话,太子要降罪于他吗?
不,不会的,太子不会怪罪他......
就在林郅悟胡思乱想间,其他人陆陆续续进了大殿。
众人给李渊请安,然后李渊说了几句场面话。
李建成趁机走到中间空地:“父亲,借着今天这个好日子,儿有一份礼物送给您。”
“喔~太子还给我准备了礼物?”李渊露出笑容,很是高兴:“看来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
李建成笑了笑,吩咐道:“抬上来。”
随后,四名东宫侍卫抬着一个庞然大物走进了殿中。
众人惊了一下,纷纷猜测:“这是什么东西?居然这么大?”
“现在猜什么,马上就知道了......”
侍卫们小心翼翼地放下东西,然后退到一旁。
李建成走上前,解开盖在上面的红绸布,露出了里面的庞然大物。
“原来是鼎,难怪这么大。”
众人伸长了脖子去看,有识得此物的人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难道是......神王古鼎?”
“神王古鼎?就是西周时期,周成王命人打造的神王古鼎吗?”
“看着......很像......”
周围的议论声传进李建成的耳朵里,他忍不住扬起嘴角,得意地说:“没错,这就是西周的神王古鼎。”
闻言,李渊忍不住起身,走下阶梯,端详古鼎。
“这上面的花纹果然是西周才有的花纹,还有这雕刻手法,没错,是神王古鼎。”
李建成突然对着李渊跪下,大声说道:“神王古鼎是周成王命人打造的,周成王在位期间,社会安定,百姓和睦,令世人称颂。
“父亲贤明仁德,比周成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天下归心,江山一统,父亲的功德也会流传千古。”
听完这番话,李渊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好,好,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来人啊,把古鼎抬下去。”
李艺见李渊笑得合不拢嘴,趁机说道:“神王古鼎据说失传了很多年,太子殿下能寻得此物,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只要父亲喜欢,费再多心思也是值得的。”李建成顺势接话。
李艺夸赞:“太子殿下果然孝顺。”
其他人一听,纷纷夸赞李建成孝顺。
李渊更高兴了,一边听着大臣的奉承话一边走回宝座。
李承乾坐在长孙氏的身边,听了几句后,仰头问长孙氏:“阿娘,我觉得那个神王古鼎很普通,看起来没什么用,为什么他们那么喜欢啊?”
“因为它代表的意义非同一般,它能给人希望,给人荣耀。”长孙氏温柔地回答他的问题。
“哦。”李承乾扭头问旁边的王庾:“姑姑,你喜欢那个古鼎吗?”
“不喜欢。”王庾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又继续去拿点心。
宫里的点心越来越好吃了。
李承乾又问:“为什么?”
闻言,王庾终于看向李承乾,认真地回答:“太大,占地方,又不能装东西,也不好看。”
长孙氏很无语:“......”
而李承乾很赞同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长孙氏更无语了:“......”
“王妃,大王去献礼了。”淇水提醒道。
几人齐齐看向场中央。
李世民送的是一副很长的画卷,他命人打开画卷,展示给李渊看:“父亲,这是我亲手绘制的锦绣江山图。”
“这是......”李渊看见画卷很惊讶,往前走到台阶处,仔细欣赏。
当他看清楚上面的东西,表情有点激动,这幅画初看是山水画,但仔细一看,却是一份详尽的舆图。
李世民南征北战多年,每次出战前,都会亲自勘察地形,这幅舆图不只画出了大唐现在拥有的疆土,还将重要地形画了出来。
李渊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比他现在拥有的舆图要大很多,而且又漂亮又详尽,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
“好,好,好,这份礼物我也很喜欢。”
李渊夸赞了李世民几句,然后命人把画卷收起来。
接下来,李元吉等人给李渊献礼。
然而众人献礼之后,有人盯上了王庾。
李芳趁着间隙,高声问道:“晋阳公主,就连永嘉公主都给陛下准备了礼物,你没有准备吗?”
永嘉公主今年六岁,深得李渊宠爱,平时与李芳走得近。
听见李芳的话,众人的目光皆落在王庾身上。
永嘉公主装作很惊讶的模样:“呀,义姐你居然没有准备礼物?难怪他们都说,义姐只进不出,很小气,我本来不信的,但是现在......”
欲言又止的话最挠人心,很多人看向王庾的眼神变了。
听说晋阳公主经常得陛下赏赐,而且晋阳公主也不缺钱,不会真的这么吝啬,连一份小小的礼物都不送给陛下吧?
唐俭觉得很无聊,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这些小丫头啊,每天只知道争宠。
晋阳公主可不是只进不出,她送给陛下的礼物,可珍贵了。
王庾没有看李芳和永嘉公主,而是一脸无辜地看着李渊:“没人跟我说上巳节有送礼的规矩,所以我就没有准备。”
李渊:“......”
这个臭丫头,他就不信大家都在准备礼物,她会不知道?
连表面功夫都不做,果然是个守财奴。
心里吐槽,嘴上却说道:“晋阳说得没错,上巳节确实没有送礼的规矩,她没有准备也情有可原。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开宴吧。”
见李渊维护王庾,李芳和永嘉公主气得不行,暗中商议要找机会让王庾出丑......
第727章 被迫表演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彼此间笑脸相对,暗中较劲,宫中宴会一向如此。
王庾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宴会,但李渊给了她请柬,她不得不来。
大家都在喝了酒闲聊,就她和林郅悟闷着头吃菜。
这样的宴会,众人自然不会放过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于是,有人提议让青年才俊和名门闺秀表演才艺。
而表演无非就是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看得王庾昏昏欲睡。
“啊......”终于忍不住,王庾打了一个哈欠。
恰巧被永嘉公主看见,于是,永嘉公主趁机责问王庾:“二娘的琴声如同仙乐一般,义姐却在这里打瞌睡,未免太不尊重表演者了。”
李芳一听,顿觉尴尬。
王庾拍了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用长辈的口吻说道:“永嘉啊,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
“这个......越是尊重表演者,就越会投入琴声当中。
“二娘的琴声悠扬绵长,就如美妙的催眠曲一般,让我忍不住沉浸在梦乡当中,这正是说明二娘的琴弹得好啊。”
李芳觉得王庾的话很不对劲,虽然表面上是赞美她,但她总怀疑王庾是在骂她。
永嘉公主有点懵:“......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王庾严肃地点头。
“哈哈......”林郅悟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见林郅悟的笑声,李芳确定王庾就是在骂她,气得涨红了脸。
她张开嘴巴想质问林郅悟,突然想到从前林郅悟三番两次给她难堪的场景,立刻将矛头对向王庾:“听说晋阳公主文武双全,不如让我等也见识见识。”
王庾懒懒地说:“文武双全,大家已经见识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恐怕大家会觉得很无趣。”
“我们什么时候见识过了?我怎么不知道?晋阳公主如此推脱,是不是没这个本事啊?”
“有没有这个本事,你问问在座的朝臣就知道了。”
闻言,李芳顿时看向对面的朝臣。
然而在她的目光投来之前,朝臣们不约而同地拿起筷子或者酒杯,“宫里的膳食果真不错,真好吃。”
“是啊,酒也不错,来,我们再喝一杯......”
李芳看见这一幕,有点懵。
不只是她,这边的女眷除了少数几个知情的人,其他人都感觉到很疑惑。
河南王妃见状,替自己的女儿说道:“晋阳公主是神童,还是去年唯一通过秀才科的人,天资聪颖,岂会只有那么一点点才能?
“定然是满腹经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今日我这个做长辈的开口,你就表演一样,让我们见识见识神童的厉害。”
如今,王庾参加秀才科以及在文学馆任职再也不是什么秘密,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消息就慢慢地透露出来。
长安城的百姓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现在只剩下崇拜和敬仰,尤其是有平阳昭公主身负大将军之职在前,王庾做个小小的八品官也就不稀奇了。
这时,李渊也说:“小庾儿,你就随便表演一下,为父也好久没看了。”
当她是猴子吗?
王庾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挤出笑容,笑眯眯地说:“既然父亲想看,那我就随便写几个简单的字好了,顺便当做礼物送给父亲。”
李渊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个臭丫头,送给他的礼物这么随便吗?
就写几个简单的字,还是顺便当做礼物送给他,真是气死他了。
心里生着闷气,嘴上慈祥地说:“那就开始吧。”
底下的朝臣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大概长安城内,敢这么随意对待陛下的就只有晋阳公主了。
看看太子殿下和秦王,他们可都是毕恭毕敬的,哪像晋阳公主这么肆意娇纵,果然晋阳公主深得帝宠。
殊不知,李渊已经习惯了和王庾这样相处的模式,在他看来,父女两偶尔斗嘴较劲是一种乐趣。
王庾来到场中,见内侍准备的纸张太小,就吩咐道:“去准备一张大点的纸,大概这么长吧。”
她张开双手,比划了一下长度,又强调了一句:“我要红色的纸。”
等到内侍把大红纸拿过来,王庾把它铺在宽大的书案上。
高惠通帮着她铺纸,然后把砚台移走,拿出一个宽的圆瓶,揭开盖子放在砚台原来的位置。
“那是什么?怎么还是金色的?”
见王庾拿起毛笔,在圆瓶中不断地翻转,直到笔尖沾满了金色液体,众人很惊讶:“她莫不是要用那东西写字吧?”
“这世上还有金色的墨吗......”
王庾在一片质疑声中开始动笔。
李渊本是坐在宝座上静静地看着王庾,当她用毛笔在红纸上划出金色线条后,他就离开了宝座,站在第一阶台阶看王庾写字。
“她在写什么字?怎么都没有停顿?”封德彝发出了疑问。
其他人听见了,皆伸长脖子去看,他们这才发现王庾从动笔开始到现在,她的笔还没有停顿过,并且到目前为止,他们还看不出来她在写什么字。
李芳看了一会儿,嗤道:“写得什么东西?弯弯曲曲的,跟蚯蚓爬过似的,还说跟着虞学士在学书法,学成这样,我看虞学士也不怎么样。”
闻言,房玄龄怒道:“小女子休得胡说,虞学士的书法在文学馆中是最好的,且在长安城中也是名列前茅。”
“哼!”李芳冷哼了一声,但没有再说什么。
李世民低声说道:“不必跟小丫头计较,小庾儿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们耐心看下去。”
“是,大王。”房玄龄恭敬应道。
写到后面,有人看出了点名堂,惊道:“晋阳公主该不会是在用双钩书法写字吧?”
其他人听见了,认真去看王庾写的字,发现是有点像。
很快,王庾就完成了,她放下笔,命人提起纸,在李渊面前展开。
“父亲,小庾儿有点懒,挑了四个最简单的字送给您,您不会生气吧?”
李渊已经被她的书法给惊呆了,目光不离字,手随意摆了摆:“不生气,不生气......写得真好啊。”
只见红纸之上,横亘着四个大字——天下之主,它们用双钩书法写成,空心部分还写着其他的小字:李唐江山、千秋万代、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百姓和睦、万世称颂。
第728章 又起冲突
暗红的纸上,赤金的字体就犹如飞龙,以一种天神降临的姿态俯瞰凡尘。
李渊定定地望着这幅字,自豪油然而生,这四个字形容他最恰当不过。
他微微扬起唇角,吩咐道:“如此绝妙的书法,转过去给大家看看。”
说完,他重新坐回宝座之上。
万贵妃夸赞道:“没想到几日不见,小庾儿的书法又精进了。”
“是啊,这丫头一向勤奋。”李渊笑着附和。
两名内侍举着纸换了个方向,让字对着大臣们。
当看清楚上面的字后,大臣们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晋阳公主真是慧心巧思,四个大字,二十四个小字,居然能一笔而成。
“二十四个小字错落有致,不仅没有夺去大字的光彩,而且还让整幅字变得如画一般美丽,真是妙啊,妙啊......”
“我还从未见过谁的双钩书法写得如此精妙,晋阳公主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
听着周围的称赞,李芳和永嘉公主气得把帕子绞成了一团,可恶,又让这个臭丫头出风头了。
陈叔达忍不住问道:“敢问晋阳公主,这个金色的墨水是用什么东西制成的?”
“是用金子磨成粉,然后用一种特殊的方法制成的墨水,干了之后风吹日晒都不会褪色。”
王庾回答完之后,看向了林郅悟:“这种特殊的墨水是平南侯研制出来的,费时、费力,还费钱。”
这话一出,那些想着日后请求林郅悟制墨水的人顿时就打消了念头。
平南侯一向待人冷漠,又沉默寡言,找他帮忙本就不易。何况,晋阳公主的那瓶墨水看起来有很多,却只写了这一幅字,太浪费金子了。
他们可用不起。
李渊听见王庾的话,心里更高兴了,待众人看得差不多,就吩咐岳郁先收起来,日后找工匠裱起来,再挂到他的寝殿去。
这时,李承乾对长孙氏说:“阿娘,我要去净手。”
长孙氏遂吩咐道:“淇水,安蓉,安雪,你们陪恒山王去净手。”
这次进宫李承乾只带了侍读长孙家庆与两个丫环安蓉和安雪,王庾听见了便吩咐高惠通:“你也跟着去吧。”
“是,公主。”
于是,高惠通和淇水等人陪着李承乾出了含章殿。
在李承乾经过时,白菊看了对面一眼,然后弯腰对梁郡王李承业说:“主子,您刚才不是说这里很闷吗?奴带您出去玩吧。”
听见这话,恹恹的李承业立刻神采飞扬:“好啊。”
“主子,安陆郡王想必也很无聊,您不如叫安陆郡王一起出去玩。”白菊建议道。
“好主意。”李承业起身,先来到齐王妃杨氏身边:“阿娘,我想去外面玩。”
杨氏看见他,目光瞬间变得温柔,她抬手帮他整理衣襟,笑着答应:“好。”
“谢阿娘。”
李承业又来到了李承道的面前:“兄长,我们去外面玩吧。”
“好呀。”李承道扭头看向郑观音:“阿娘,我想去外面玩。”
“去吧。”
郑观音没有反对,还安排了宫女陪同李承道去外面。
对面的李元吉看见这一幕,端着酒杯朝李建成走去,“长兄,我敬你一杯。”
说完,一口饮尽杯中酒。
李建成也喝光了杯中的酒,但他还未放下杯子,就听见李元吉说:“看来孩子们都呆不住了,我家大郎淘气,在家没少受伤,我得让人去看着点。
“长兄,先失陪了。”
李元吉说完,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吩咐张达和李思行:“你们去看着梁郡王,别让他磕着碰着了。”
见状,李建成看向对面,发现自己的儿子正跨过门槛,往外走去。
于是,李建成吩咐苏定方和尔朱焕:“你们去保护安陆郡王。”
李世民的位置在李建成和李元吉中间,他们的话,李世民也听到了。
当他发现李承乾不在自己的位置上时,吩咐道:“尉迟敬德、秦叔宝,你们去找到恒山王,保护好他。”
“是,大王。”
将下属派遣出去,三兄弟就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喝酒,欣赏歌舞。
殿中其他的孩子见李承道、李承乾、李承业离开了含章殿,也请求各自的父母,要出去玩。
不过片刻,殿中的孩子几乎全都离开了。
孩子坐不住很正常,所以李渊及其他人并没有在意。
......
李承乾净手完毕,准备回含章殿时,就碰上出来玩的小伙伴。
“六叔。”李承乾向李元景行礼:“您怎么也出来了?”
“里头闷死了,我出来透透气。”李元景上前去拉李承乾:“走,我们去那边玩。”
两人带着仆从往旁边的园子走去,却碰上了李承道和李承业一行人。
李承业一向看李承乾不顺眼,他站在道路中间,朝李承乾趾高气昂地喝道:“李承乾,看见皇太孙还不行礼?”
“什么?”李承乾像是听见了笑话,“呵呵”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按照长**序,我的年龄比你们大,是你们的兄长,你们应该向我行礼。
“按照爵位来说,我的爵位也比你们大,该行礼的还是你们。”
李承道最讨厌的一点就是李承乾年龄比他大,爵位也比他大,此刻听见这话,立刻就炸了毛:“放肆,纵然你爵位比我大,但我父亲是太子,我是皇太孙,你就应该向我行礼。”
“呵呵,皇太孙?”李承乾面露鄙夷:“祖父并未正式封你做皇太孙,这个名号不过就是宫人叫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给你行礼?”
“你......”李承道语塞,无法反驳。
李承业见李承道吃瘪,连忙吩咐白菊:“你快想办法帮帮兄长。”
得到命令,白菊站出来说道:“宫人称呼皇太孙,陛下并未阻止,这就说明陛下默认了这件事,也就是说安陆郡王就是皇太孙。
“恒山王,你见到皇太孙不行礼,就是对陛下不敬,该受处罚。”
见状,淇水开了口:“只要陛下没有下旨册封,安陆郡王就不是皇太孙,尔等妄加揣测陛下圣意,该当何罪?”
白菊脸色一变,没想到秦王妃身边的丫头这么厉害......
这个时候,虽然年纪与李承道他们差不多,但辈分却比他们高的李元景笑呵呵地说:“都是兄弟,何必这么多礼?
“你们看见我这个叔父没有行礼,我不也没有追究你们的罪责嘛。”
他本想缓和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没想到战火烧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