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六百七十一章 纷扰假象
这话说得实在是难听，就连赵四叔都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咳，蓉蓉，不能这么说话。”
君蓉蓉倒是很听赵四叔的话，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方娆后，终于是闭上了她那张嘴。
赵四叔又看向了林梦雅，那双眼中精光熠熠，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容易糊弄的人。
“苏姑娘，是吧？”
林梦雅站了出来，按照晚辈的礼节行过了礼。
不得不说，有君蓉蓉做陪衬，赵四叔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看起来更加礼貌大方。
他的态度还算是和蔼，但话里话外的，却都是威胁。
“出事的是你的贴身侍女，我想知道这件事，你想要如何给赵家一个交代。”
林梦雅眉头一挑，心中暗暗冷笑。
还没查明真相，就要她给交代了是吗？
甚至还拿整个赵家来压她，无非是就是断绝了方姨帮她的可能。
但她林梦雅，岂是一个会对权势低头的人？
“不知您想要什么交代？”她拿出本子写道。
苍劲的字体虽算不得极为优秀，但也能从中窥探出执笔人的性子。
赵四叔看了一眼，没问她为何不说话，但微微下垂的嘴角，还是露出了他心中几许不满。
“这件事证据确凿，除了你的贴身侍女之外，并没有任何人接近过老夫人的药。怎么？你是觉得，我们赵家会随便冤枉你吗？”
方娆也觉得不对劲，刚想上前替她讲话，就被林梦雅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她继续在本子上写道：“赵家当然不会冤枉我们，不过我想知道，既然说是人赃并获，那可有人亲眼看到是我的侍女下的毒药吗？”
赵长老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却被君蓉蓉抢白道：“她一个在大厨房里可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事实，除了她之外，谁还会有那个机会下毒？”
林梦雅却只是瞥了她一眼，继续写。
“我的侍女既然是独自在大厨房里，那么也就是说，既没有人看到她下药，也没有人看到她没下药。那么，你们为何一口咬定，下药的人就是她呢？”
君蓉蓉一愣，不满地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大厨房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任何人会下药。”
林梦雅轻飘飘地写道：“你怎么能那么确定？”
君蓉蓉想说除了她们之外，没人跟她有仇，所以一定是她。
但可惜，赵四叔可不想让她继续丢人了。
“苏姑娘很是能言善辩。”
这话语气不咸不淡，就连方娆都没听出赵四叔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林梦雅翻过一页，重新下笔。
“我写的都是事实，如果仅仅是因为我的侍女曾独自一人就判定是她下的毒，那我肯定是不服气的。”
赵四叔看了一眼她的小本子，垂眸思考了片刻。
“看来，果真是我大意了。不过，你的侍女肯定是有下毒的嫌疑，这一点，你可承认？”
林梦雅点点头，又写道：“不仅仅是她，当天在那个时段内进出大厨房的人都有嫌疑。所以，如果要详查的话，那些人都要查才公平。”
旁边的人没看到她写的内容，但赵四叔却点了点头。
“好，那就按照你写的办。”
他略微沉吟了片刻，
看向了方娆。
“方娆，这件事是你们家里的事情。我看，就交给你来办吧。”
方娆却是有些犹豫，但这是个证明采茹清白的好机会，没想太多，她就答应了下来。
君蓉蓉虽然不满这样的处理方法，但赵四爷的决定，她也那个胆子去质疑。
老夫人中毒的事情，赵四叔居然真的完全交给了方娆。
采茹虽然还是嫌疑人之一，但却不再是唯一的嫌疑人。
方娆把人送到了林梦雅的身边。
主仆二人进了院子，立刻紧闭房门。
林梦雅询问了一番前因后果。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场手段粗劣的栽赃，只要方姨用心的话，只怕几日就能查明。
可对方这么做，目的何在？
当夜，林梦雅直到睡前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因此也就没觉察到，都已经快到每天休息的时刻了，自家男人却还没回来。
一股劲风吹过窗户，她忍不住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下意识地寻找那一片熟悉的热源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人竟然不在。
她下了地，却发现夜空，阴沉得厉害。
“应该是要下雨了，主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白苏负责守夜，见状贴心地提醒道。
“龙天昱呢？”她敲了敲门框问道。
白苏想了想，“大概是出去了吧，我从您跟采茹回来之后就没看到殿下。”
出去了？还这么晚没回来？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可这人要是出去了的话，至少也应该给她留下一个纸条才是。
难道说，他是被外面临时发生的事情给绊住了。
但一连过了三天，林梦雅都没看到龙天昱回来。
尽管回到自家男人的能力，可她依旧担忧。
同时赵家也因为老夫人中毒的事情而大门紧闭，为了怕凶手通风报信，家里任何人一律不许出去。
这几日阴天，气压低，她也总是感觉到大闷。
除了天气的影响之外，更多的怕是某种预兆。
第四日的下午，有人在后院发现了一具死尸。
经过采茹的指证，对方正是事发当天，企图趁乱给她塞毒药的那个人。
而且林梦雅根据尸体的腐烂情况，也证明了对方在事发当天就死了，只是一直被人埋在后院的花土之中。
死尸是被人干脆利落地扭断了脖子，而且尸体上没有任何明显挣扎过的迹象。
要么说明对方是个高手，要么就是熟人作案。
林梦雅跟方娆，同时觉得棘手了起来。
因为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说明对方是早有预谋。
而她们，却对对方一无所知。
“我去派人给老爷送消息，他过几日就该回来了，只要老爷回来，咱们就不用担心了。”方姨低声说道。
但林梦雅却抓住了她的手腕，甩出小本子。
“你是说，赵长老的归期，就在这几天？”
方娆点点头。
“他之前给我来了一封信，说是一切事情都等他回来再说。我算了算日子，也就在这几日吧。”
林梦雅顿时想到了些什么，赶紧问道：“方姨，你派人出去假装送信，看看有没有人监视你的人。”
方娆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敢怠慢。
不到两个时辰，方娆就一脸严肃地找到了她。
“我派出去的人的确是被人跟踪了，他们甚至想要在半路伏击。”
林梦雅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昱的失踪。
他是在老夫人中毒的当天悄悄离开的，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往回推，从来到赵家开始，龙天昱就有意无意地淡化他的存在感。
比如说，君蓉蓉闹事的那天，还有赵四叔来的时候，昱都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这府里的某些人，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还是不在。
而从事发的那天开始，证人被杀，她们也因为这件事而自动封闭了府邸，就算是外面有什么动静，她们也是无暇顾及。
这几天，却正是赵长老的归期。
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一个答案。
“他们相想要赵长老不利！并且，我们已经被他们监视起来了！”
她急急地在纸上写道。
而方娆也是一阵晕眩。
怎么会这样？
“对！骁儿也不见了。该死的，我怎么忽视了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们一定是怕我们通风报信，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但现在，她们已经失去了主动。
向外求援的可能，已经被切断。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府中自救。
可还有个问题。
她们并不清楚这府中是不是还有奸细。
如果她们的动作太大被人发现的话，那么设计这一切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对付她们。
昱走的时候很是匆忙，但也一定留下了足够保护她跟孩子的人手。
可是，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方姨他们不管。
思索间，她看到了这几日逐渐活泼起来的赵子言。
眼中精光一闪，她有了一个好主意。
第七日，赵家上下虽然还是一如既往，但已经有敏锐的人觉察到，不管是送水的还是送米面粮食的，都已经缺席了好几日。
虽然这样的情况之前也有过，但并不常见。
要知道赵家也是一大家子的人，吃穿用度都消耗得极快。
虽然他们现在还有余粮，但撑不上几日了。
他们觉得奇怪的同时，也忍不住暗中猜测。
但很快，府里又发生了一件事。
赵子言旧病复发了。
府中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府里唯一的小少爷，私下里的行径到底有多恶劣。
曾经伺候他的下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那么一两个消失的。
据说，都是被他亲手杀了的。
因此许多下人都在偷偷传言，说是赵子言有疯病，一犯病就要杀人。
这一次，人却是真的死了，而不是突然消失。
据说夫人见到了之后，大发雷霆，并且已经把赵子言给禁足了。
一时间，大家人人自危。
这又是下毒，又是死人的，赵家这几日，可真是不太平。
第二千六百七十二章 夜半抓贼
“公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饶了奴婢吧！”
声声惨叫从赵夫人的院子里穿了出来，尽管门是虚掩着的，但府里的下人却没有一个敢偷窥的。
只是听着动静就让人心裂胆寒，除了必要的接触，谁都不想踏入院子里一步。
谁知道赵子言会什么时候发疯，把他们杀了？
实际上——
“夫人，奴婢还用继续喊吗？”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猫着腰，小小声地问道。
她就是之前林梦雅派去找夫人求援的那个。
方娆看她机灵又忠心，就让兰姑姑把她收在了身边。
这不就又派上了用场。
方娆用眼神询问林梦雅。
后者正在轻松闲适地喝茶，然后对着小姑娘招了招手，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随手用银针改变了她的声线，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厮，然后拿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张纸，上面写着类似的台词。
小姑娘心领神会，继续扯着嗓子喊得很是卖力气。
林梦雅听了一会，就知道这是个好演员。
不仅情感诠释得很是到位，甚至自己还会加戏，那动静听起来，就跟马上要死了也差不多。
行叭，这一局是属于戏精的胜利。
之前方娆并不清楚她这么做的原因，直到那个叫画眉的小姑娘喊了一白天以后，当夜，林梦雅却让她跟她下手的人都警醒着点。
黑夜之中，她们带着各自的贴身侍女，静静地坐在前厅之中。
如今的赵家各类物资都短缺，因此除了必要的灯火之外，院子里的那些路灯也都成了摆设。
在一片昏暗之中，不管是什么动静，都似乎披上了一层诡秘的外衣。
她们也都同样被黑暗所笼罩，唯独林梦雅的眼睛，不紧不慢地盯着院门的方向。
午夜十分，她终于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顿时，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坐直。
屋子里的人，也都因为她的动作，再度放缓了呼吸。
有人进到了院子里，并且对方还十分熟悉院子的结构，因此即便是不需要灯火的照明，那人也能轻车熟路地找到自己要去的方向。
林梦雅眯了眯眼，她也意识到，对方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我们跟上，记得要人赃并获。”
她在白苏的手心里敲了敲，吩咐道。
后者带着她的命令，悄然离去，很快就与黑夜融为一体。
方娆现在还很是紧张。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一道惊呼瞬间划破了安静的长夜。
林梦雅立刻敲了敲自己的小鼓。
得到了命令的下人们，立刻全部行动了起来。
很快，整个院子灯火通明，让那些鬼祟之人无处显形。
林梦雅跟方娆也是脚步不停，直接冲到了赵子言的住所。
只见院子里已经被人团团围住，而在中间的位置上，白苏则是直接踩着一个不断扑腾的中年男子。
“放开我！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见夫人，我要见老爷！”
方娆只觉得那声音耳熟极了。
到跟前一看，却是忍不住惊讶地说道：“赵庭
，怎么是你？”
那被踩在地上颜面尽失的男子，则是浑身抖了抖。
随后，他才哭丧着脸，打算恶人先告状。
“夫人救命！小的只是来给少爷送东西的，可她上来就打了小的，请夫人明辨。”
但方娆的脸色却渐渐地沉了下来。
其实之前林梦雅就告诉她，这是个捉内奸的好机会。
之前赵子言的暗示被人唤醒，不管是谁做的，但目的很明显，就是希望他能像是以前一样闹事。
所以，林梦雅就顺势做戏，并且放出消息，好让对方觉得事情已经成了，并且进行下一步。
如果对方的目的真的是要拖住方姨的话，那么那内奸肯定会趁机来控制赵子言，让他把事情进一步闹大，让方姨分身乏术。
“赵庭，你在府上也有十多年了。我只问你，这些年来我们夫妻二人可曾亏待过你？”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方娆也恢复了理智。
尽管在情感上她不愿意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狡辩。
赵庭依旧是在叫屈，但方娆却一个字都不信。
林梦雅示意白苏将其搜身。
很快，他们就从赵庭的身上，搜出了一个小铃铛，外加一包药粉。
林梦雅只在鼻子下面过了一遍，就知道这是包能让人死得无声无息的毒药。
方娆顿时有些失控地质问道：“你居然想要毒害子言？你到底安得什么心？”
没想到，林梦雅却用小鼓提醒了采茹。
后者面色严肃地开口说道：“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这包药粉足以把院子里的所有活人都毒死。”
方娆愣住了，随后脸色一白，难以置信地瞪着赵庭。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居然是这般心思狠毒之人。
而赵庭依旧不认账，“夫人我是冤枉的呀！我不知道那毒药是从哪里来的，夫人，你可不能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啊！”
但方娆此刻的眼神除了失望之外，还有渐渐涌起的心寒。
“把他给我看管起来，等到老爷回来了，再行发落。”
赵庭被白苏一把抓起拖走了。
方娆此刻已经是心乱如麻。
要知道赵庭可是当初从赵家本家跟出来的老人，又在府中多年，深得他们夫妻的信任。
而且最重要的是，赵庭是府里的管事。
除开管家之外，他的权利也是最大的。
可以说不管是她还是赵毅轩，他们都不会想到，那个潜伏在他们身边，还教唆赵子言的人，会是他。
不过想想也觉得是有迹可循的。
赵庭负责的正是家仆的生死买卖。
如果那个教唆杀人的人是他的话，那他的确有能力做到瞒天过海。
只是这样想来，方娆更觉得寒心。
她也想不通，对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捉到了内奸，林梦雅也示意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方姨还有些震惊，不过林梦雅知道方姨很快就能想通。
其实除了那包药粉之外，她还从白苏搜出来的那些物品里头，发现了一小枚铃铛。
她捡起来，晃了晃。
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并且那响声
还有些特殊。
从材质来看，也就跟鸡蛋那么的小铃铛应该是铜做的。
但里面应该还掺杂了点别的，否则声音觉得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想起之前碰到的那个会心术的男人，不禁有了几分揣测。
赵子言的暗示一看就是高手下的，而且这个铃铛，应该就是心术里所说的“信物”。
铃铛每次一响，赵子言的暗示就会被唤醒。
甚至如果之前有其他的指令的话，通过铃声也应该可以起到指挥的作用。
再结合赵庭带来的那一包毒药。
只怕，对方的目的是想要通过赵子言的手毒死院子里的人。
真是好狠辣的阴私手段！
将铃铛收好，她跟方姨又商量了一下。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他们最好是不要惊动对方。
好在他们这边有林梦雅这个毒医宗师在，想要伪装毒发身亡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关键是在那之后，她们如何保证可以逃出生天。
万一要是玩脱了，让人一把火直接烧了，或者是埋在土中闷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最终，林梦雅决定，让白苏跟采茹，以及方姨身边有功夫底子，也不常露面的人服用随时可以醒过来的药。
其他人，则是使用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假死药。
等到白苏她们确定安全之后，就会给他们服下解药，让大家伙醒过来。
转天清晨，在院子里的人都用过了早餐之后，半个时辰不到，院子里但凡是喝过后院的那口井水的人，全部都昏睡了过去。
每到中午，就又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
“没想到真的都死了！”
林梦雅并没有服用任何毒药，她只是用系统在装死，因此外面的声音倒是听得清清楚楚，脑中也能“看”得见对方的样子。
“手脚麻利点，你先去把少爷带出来，我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但先前开口的那个人，却压低了声音不满地说道：“凭什么？谁不知道赵长老对自己的夫人最宠爱，那娘们的手中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你把我支开，不就是为了独吞吗？我告诉你，你休想！”
后者也是被说中了心事，但却没急。
“行行行，到时候我分你一半成不成？”
“这还差不多。”
先前的那个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林梦雅通过系统，可以看到那是个两个仆人模样打扮的人。
想要搜刮的那男子看起来很是谨慎，探过了所有人的鼻息跟脉搏后，确定都死了，这才跑去了方姨的房间去搜刮。
很快，赵子言被人打晕了带了过来。
其实昨晚白苏还从赵庭的身上搜出来一包加了解药的点心。
负责照顾赵子言的下人看了眼，就认出来那是赵子言最喜欢的点心。
因此，林梦雅断定对方并不想要赵子言死。
这会子，那两个人的举动，更是确定了她的猜想。
那人把赵子言放在地上，低声询问自己的同伙。
“都死了没有？上面可说了，除了这个小少爷，绝对不能留下任何活口。”
“放心吧，我都检查过了，全死了。”
“好，那咱们快走吧。”
第二千六百七十三章 接二连三
俩个男人扛着赵子言，另外一个肩上扛着装满了首饰的包袱急匆匆地离开。
在确定暂时安全后，林梦雅解除了装死功能，并且安排采茹跟几个功夫好的人追了上去。
但还没消停多一会，就又有人闯了进来。
好在林梦雅下一步躺了回去，继续监视着一切。
不过那人的专业素质，却比之前的两个大兄弟差得远了。
“妈呀！这是怎么了！”
她听到了一声高亢尖细的尖叫声。
说实在的，她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随后，她就听到了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快去请老夫人过来，可了不得了，夫人她们都死绝了！”
那语气刚开始还有些慌乱，不过后来那半句，怎么听怎么带着点幸灾乐祸。
林梦雅飞快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
只看到那是个瘦弱的婆子，尤其是那一脸的喜色，就像是中了大奖。
行，这个人她算是记住了。
她非常期待等看到她们“死而复生”的时候，对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本来还在病中的老夫人，在听到这一等一的喜讯后，硬着撑着一口气亲自赶了过来。
在看到一院子的死尸之后，她居然笑得眉飞色舞。
“老天爷有眼！终于让这个小娼妇死了，哈哈哈哈，以后这赵家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跟我争！”
那婆子更是贴在老夫人身边，左一句右一句地恭维老夫人。
林梦雅十分不能理解。
不管是任何人，在见到满院子都是死尸的情况下，恐怕都得吓一跳吧。
这老夫人到底对方姨有多大的怨恨，竟然能乐成这样。
但很快，老夫人就想起了什么，连忙让人关了门，吩咐那个干瘦的婆子。
“去看看那个小孽种还在不在，平白让他占了我孙儿的位置那么多年，要是他也死了，那才是十全十美。”
干瘦婆子赶紧巴结着去查看情况。
但这些话落入了林梦雅的耳中，却让她心中多了几分疑思。
难道说，赵长老是有亲生骨肉的？
可方姨明确地表示过，她自从嫁到赵家以后，的确是未曾生育过。
而且当初她小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年岁渐长之后也不易有孕。
还是说，这是赵长老的私生子？
思来想去的时候，那婆子也跑回来禀告。
“那小孽种也不见了，不过小的听说他前几日犯了病。说不定，这一院子的人都是他杀的。这会子，人肯定是畏罪潜逃了！”
还别说，猜测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林梦雅感叹一句。
老夫人听到人不在的时候还阴沉着脸色，现在却是喜不自胜。
“你是说，是那个小孽种杀的人？”
婆子点点头，继续瞎编。
“肯定是！您不知道，那小孽种心狠着呢！之前好几个丫头都是被他活活给打死的。
老夫人愈发喜上眉梢，“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他肯定是没办法继承我儿的位置。那么以后，这些东西都会交到我孙儿的手中。”
“是呀！也不知当初老爷是怎么想的，防着亲生的儿子不要，非得要这么个怪物。”
婆子似乎知道不少隐情的样子。
同时林梦雅也确定，看来赵长老真的有私生子。
老夫人也是愤恨地指责道：“还不都是被方娆这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当初我儿多听我的话，要不是她进了门，我儿肯定会对我千依百顺。”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林梦雅却暗暗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以她跟赵长老接触的情形来看，对方并不是一个愚孝不辨是非的人。
但在老夫人的口中，似乎是在与方姨成亲之后，他的性格才发生了改变。
那么在二人成亲之后，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她也来不及多想，老夫人就跟婆子商议好了，让对方尽快地将赵长老的亲生儿子接过来。
并且在赵长老回来之后，将方姨的死，全都推到赵子言的头上。
同时，老夫人也搜刮了一通。
尤其是得知方姨的那些名贵的首饰都不见了之后，又气得站在门口骂了一通街才走。
这一上午，人倒是来了两波，可惜没有一个理一理他们这些当尸体的。
在这两拨人的心里，恐怕只有利益，哪怕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十几条人命，任由她们这些“死尸”倒地，成为他们贪婪的筹码。
没了方姨的压制，老夫人又成了赵家的霸王。
她将院子封锁了起来，并且不许任何人透露方姨已死的消息。
这反倒是方便了林梦雅。
她抽空看了一眼方姨的屋子失窃的情况。
发现除了那些衣服跟首饰之外，方姨屋子的书架子上，有几本书也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书，但她的记忆里绝对不会出错。
这两拨人很是奇怪。
第一拨来的人把他们毒死，却只带走了赵子言；第二拨人，也就是老夫人看似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完全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第一拨人，真的会如此好心？
而在当晚，林梦雅在白苏的掩护下，就看到了一场祖孙相认的好戏。
大约是因为事情已成，赵府内外也不再被人监视。
当晚，门口就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对母子。
女人看起来很是精明沉稳，而孩子则是个看起来有十**岁的青年。
老夫人在得知消息之后，就殷勤地站在门口等。
看到俩人更是乐呵呵地迎了上去。
“哎呦，我的乖孙孙！祖母可想死你了，快点进来。”
相比于老夫人的嘘寒问暖，青年看起来却有些几分不耐烦。
但他的母亲却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
青年这才露出了点笑脸，但其实也没有几分祖孙之间的亲热，完全是在敷衍。
可老夫人却没看出来，拉着孙子就去了赵家的正厅。
全程，林梦雅跟白苏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对母子虽然打扮得很是低调普通，但实际上俩人的生活水平绝对不差。
不过跟赵长老相比，那个青年的长相，更像是他的母亲。
这么快就想要来正名了？
林梦雅的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老夫人这才递出消息去，这对母子就赶了过来。
看来他们应该是住在不远处。
所以，赵长老其实是背着方姨依旧跟他们有联系的吧？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爱背后嚼舌根的人。
等到事情解决了，方姨跟赵长老肯定会处理这件事。
那边三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不过出乎林梦雅预料的是，名叫赵子非的青年，跟他的母亲话里话外的，都想要去看一看方姨的情况。
奇怪，难道他们也是想去尸体前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不满的？
但她看那对母子，情绪又不像是有多仇恨的样子。
最终，老夫人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让人带他们去了后院。
林梦雅跟白苏迅速地赶了回去。
在那些人到达之前，抢先装回了尸首。
“祖母，这些死尸的阴气太重，只怕会冲撞了您老人家。不如，让我跟母亲两个人进去，免得您看了晦气。”赵子非突然说道。
老夫人很是满意孙儿的体贴，嘱咐他们别待上太久，就带着人先行离开。
那对母子像是早有准备，二话没说直奔方姨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俩人才出来。
赵子非眉头紧皱，“东西不见了，看来是有人提前下手了。母亲，会不会是在老夫人那里？”
被称作段夫人的妇人，却摇了摇头。
“那老太婆根本就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而且这些人，可不像是那老太婆能杀得了的。”
果然，有阴谋！
林梦雅只觉得今天可真是刺激的一天。
这大鱼小鱼，一条接着一条地往上蹦。
以后她一定要吸取经验，哪怕是在死尸的面前也不要多嘴。
嗯，还是用密码传递吧，保险得多。
“那怎么办？难道像是那老太婆所说的，只当区区一个赵家的少爷？”
赵子非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满意。
倒是段夫人想得更多，“我们当然不只是想要得到一个赵家，不过那东西虽然不在，但赵毅轩还有些用处。记住我说的，抓住赵毅轩，以后我们能得到的不会比那些东西少。”
还真是一出催人泪下的母子情深，林梦雅都差点被感动了。
当娘的不好好教育孩子自食其力，反而教唆孩子搞这种阴谋诡计。
这样教育下的孩子，不长成反派那都是老天瞎了眼。
但那对母子却比老夫人更加难缠。
林梦雅看到母子两个人走到了方姨的面前。
他们难不成，想要毁尸灭迹？
林梦雅一直提着心，却看到对方只是在方姨的身上仔细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他们并没有要方姨带着的那些手势，但林梦雅却看到他们还着重地看了一眼方姨的后背。
除却某种不可言说的可怕猜测，林梦雅反倒是觉得，对方是在确认某种猜测。
“行了，她真的不是。”
段夫人有些失望，把方姨扔在原地，就带着赵子非离开。
这下子，林梦雅觉得更加疑惑了。
这态度，一点都不像是对待情敌。
第二千六百七十四章 长老归来
等到那俩母子离开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对母子的态度为何会如此的奇怪。
还有要毒死他们，却又只是这样防着不管的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还有，他们在方姨身上想要得到的东西，又会是什么？
这一切，都像是浓重的迷雾，笼罩着整个赵家。
大约是觉得亲孙子在手，老夫人觉得自己已经稳稳地拿捏住了赵家的命脉，甚至在方娆“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死命地捞银子了。
这一天，林梦雅终于见识到了周扒皮的原型。
除了不能动的跟不值钱的，老夫人几乎是把方娆的院子席卷一空。
只怕是换个人来看，怕不是会觉得这是老夫人要图财害命。
但还没等老夫人高兴多久，这家真正的主人——赵毅轩，就带着一身的伤痕，拼了命地赶了回来。
老夫人一见儿子便眉开眼笑，刚要上前去说赵子非的事情，就见到对方理也没理她，急匆匆地跑到了方娆的院子。
“娆儿！”
惊天动地的声音，夹杂着满腔的悲愤。
老夫人一愣，旋即才想起后院还横着十几条死尸。
她本来有些不满，但还是强装出一副悲悯的样子。
“哎呀，人死不能复生。儿啊，你还是要往前看......”
“是不是你杀了她？”
没想到，赵毅轩却红着眼睛，毫无理智地质问她。
老夫人的确是有些心虚。
可人又不是她杀的，指着赵毅轩的鼻子骂道：“我是你娘，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这个小贱人是自己作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赵毅轩却像是疯了一般，死死地盯着该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
“你处处看她不顺眼，所以你就趁着我被人围困的时候要了她的命。你怎么不连我一起杀了，这家里的钱财，不就都属于你了？”
老夫人的打算，他哪里不清楚？
不过是顾念着一点母子情分，这才让她在府里当了个老夫人。
可她偏偏贪心不足，妄图把持着家中所有的钱财。
他现在只觉得后悔，为何当初偏偏要听信四叔的话，以为她不过就是想要依靠孩子养老的老妇人而已。
终究，是他太轻信于人。
老夫人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
但她真的没杀人。
“我是不满她对我不恭敬，但我为何非得要杀她不可？我只是想让我的孙儿继承家业而已......”
却不想，她这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对。
果然，赵毅轩变了脸色。
“我早说过，除了赵子言以外，你没有其他的孙子。”
说完，赵毅轩也不管对方的狡辩，只是轻柔地抱起方娆的身体，悲痛地在她的耳边低喃。
“我回来了，对不住，我回来晚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害你的人。”
老夫人已经有些慌了手脚。
她之前只是觉得扬眉吐气，却忘了方娆一死，自己跟儿子之间就成了死敌。
之前她发现方娆死的时候有多痛快，现在她就有多懊恼。
早知道这个不孝子会误会，她就多装一会好了。
此时，得到消息的段夫人母子，也赶了过来。
“母亲，父亲真的在里面吗？”
清澈的声音里，此刻还带着几分雀跃与紧张。
“嗯，等等！”
但赵子非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跑了进来。
相比于林梦雅之前看到的成熟老练，现下这赵子非就像是一个憧憬着父亲的毛躁青年。
他并没有直接喊父亲，而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院子里，脸色也变得有些惨白。
段夫人紧随其后。
但却像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的场景，当即就双手合十地说道：“老天爷，可真是作孽，这是怎么回事？”
母子俩个都是好演技。
要不是林梦雅下午是亲眼看到的，她一定会以为下午那两个冷血的人不是他们。
闭着眼睛，她努力地支棱起耳朵。
院子里一直有着淡淡的血腥气，而且还有着她亲自调制的止血药膏的味道。
看来，赵毅轩能活着回来，也是经过了一场恶战。
不知道昱那家伙，有没有受伤。
另一边，赵子非看起来十分期待跟父亲的相认。
但可惜悲痛欲绝的赵毅轩别说是认他了，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对戏多的母子。
见状，老夫人忍不住又开口。
“子非跟他娘，是我做主接回来的。毅轩，你年纪也不小了，子非留在这里，也能帮你分担一下。你瞧瞧，子非长得多好，难道不比赵子言那小孽种强？”
却不想，赵毅轩却只是冷冷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滚！”
阴气沉沉的一个字，瞬间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老夫人到底是怕他的。
二话没说就悻悻地离开了，心里，却是更恨方娆那个丧门星了。
死了也不让她痛快，果然生来就是克她的！
倒是赵子非。
他并没有故意纠缠，只是重重地对着赵毅轩鞠了一躬。
“请您节哀顺变，子非跟母亲就在院外守着，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叫我们。”
说完，他就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母亲离开了。
外人退出，林梦雅本来想偷偷清醒过来，好跟赵长老通气。
奈何他一睁眼，就看到赵长老的那张硬汉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他痛苦地亲吻着方姨的额头，眼泪甚至打湿了方姨的衣襟。
林梦雅立刻躺平了，满心的惆怅。
要是赵长老知道这都是她的主意，会不会把她打死？
好不容易等对方不哭了，她这才睁开眼睛，想办法跟对方搭话。
却不想赵毅轩一抬头，就与她对视了。
林梦雅也愣住了，生怕对方一时惊恐地大喊大叫。
却不想，对方又低下了头。
他的神色莫名哀伤，不舍地低声道：“既然我都已经出现了幻觉，那为何不是你清醒过来。哪怕是一场梦，我也院子一辈子不清醒。”
林梦雅......
完了，刺激大了。
看了看没人监视，她立刻利落地爬了起来。
走到赵长老身边的时候，对方还依旧坚持当她是幻觉。
她伸出手，拍了拍赵长
老的肩膀。
后者明显地身子一震，而后又念叨了一句。
“夫人，其实我一点也不怕鬼。若是你以后变成了鬼，能不能也来找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找法师对付你，我一定好好的养着你。”
呵，还挺会玩的。
人鬼恋什么的，听起来就挺刺激。
不对！谁特么是鬼了！
她有些愤愤地掏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大写加粗地写了一行字。
“我是人，不是鬼！”
赵长老只看了一眼，继续抱着老婆说梦话。
“呜呜呜，我听老一辈的人说，鬼死了之后就不会说话了。不过好在夫人是会写字的，以后你也写字给我看。我一定都装订成册，等到我死了，也带进棺材里。”
林梦雅怒了。
她唰唰唰地继续写道：“不仅我不是鬼，你夫人也没死。你要是再不给我认清事实，我就把你刚才所说的一切一个字不漏地转告你夫人！”
这次，赵毅轩迟疑了片刻，然后夺过了小本本。
“我，你......”
过分激动的男人话都不会说了。
林梦雅怕他会引起外面的人注意，立刻做手势示意他小点声。
此刻，赵毅轩才有点相信她，但还是有些怀疑。
“你说是你人，你有什么办法证明？”
林梦雅忍住了踢对方一脚的冲动，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本子抢了回来。
“院子里的人都是假死，目的是为了迷惑外面的那些人。对了，我男人呢？”
赵毅轩有些犹豫地咽了咽口水。
“那个，死在院子里的人，是不能走出去的吗？”
她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
不过好在她没亲自动手，而是直接把他的大手按在了方姨的脸上。
“你摸摸，死人会有这样的温度？”
小本子上字迹已经有些潦草了。
很显然，字的主人很暴躁。
此时，赵毅轩才发现了蹊跷。
的确，虽然温度比较低，但的的确确是温热的。
可还等他高兴，就猛地想起来，之前自己犯蠢的样子，可不都被这姑娘看在了眼里。
纵横长老会十几年的赵长老，陷入了深深地惶恐之中。
完了，他丢人的样子，夫人肯定会知道了！
“行了，只要你表现好，这段我可以不告诉方姨。现在你能告诉我，我家男人究竟在何处了吗？”
林梦雅稍稍平静一下，也趁机掌握了主动。
赵毅轩也没多少懊恼的时间，只要夫人没死，那一切还都来得及，当下就打起了精神。
“穆小兄弟正在外面休整，你放心，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说起来，这也都是因为我。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伏击，若不是那两个小兄弟拼死救了我，只怕我再也没有跟夫人想见的机会了！”赵长老感慨道。
可林梦雅却觉得有点乱。
除了自家男人之外，另外一个应该是霍骁。
不过要是赵长老知道他一口一个的小兄弟，竟是他夫人的儿子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草率了？
好在，她重心放在了龙天昱的安危上。
“他受伤了？那他们现在在哪，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她急急的写道。
第二千六百七十五章 旧事重提
赵毅轩略微踌躇了片刻，才严肃地低声道：“他们去追那些伏击我的人了。不过我看那俩位小兄弟的样子，似乎是跟那些人也有仇。”
“到底是什么人伏击了你？”林梦雅又写道。
提到这件事，赵毅轩却是满头雾水。
“我也不认识他们，但我看到他们的衣袖上似乎有一朵彼岸花的形状。”
彼岸花？
那不是霍骁的灭门仇人所使用的图案吗？
为何他们要伏击赵长老？
她可以确定，至少在今天之前，她跟昱的仇人名单里，肯定没有这么一伙人。
难道说，龙天昱是为了帮霍骁报仇吗？
想想却又觉得不太对。
如果真的是因为霍骁，昱决定不会如此仓促地决定要亲自出手。
一时间，林梦雅只觉得心里的谜团更多了。
“对了，是什么人要害你们？”赵长老低声追问。
林梦雅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心头的疑惑。
“是一个名叫赵庭的管事，我听方姨说他曾是赵家的旧人。此人虽然并不承认是他做的，但是毒药的确是从他的身上搜出来的，还有能唤醒赵子言的东西，也都是一起发现的。”
看到赵庭这两个字，赵长老的眉头拧的死紧。
想来方姨说的没错，赵庭的背叛，的确是他们俩人谁都没想到的。
“赵庭......他现在人在哪？”
林梦雅写道：“在我们决定假死之前，就已经把人藏了起来。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到底是谁要谋害方姨。”
赵毅轩点点头，也觉得她说得对。
俩人又在小本子做了一番商议。
最后，赵长老决定配合她们的行动，先诈一诈府中藏着的妖魔鬼怪。
但林梦雅最后还是没忍住想要踹赵毅轩的冲动。
无他，只是对方磨磨蹭蹭地提出，发丧的时候可不可以只写她的名字。
理由竟然是怕他夫人沾了晦气，以后会折寿。
林梦雅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喷他。
“人家要害的是你夫人！！！你写我名字有个屁用！！！还有，我就不怕折寿吗？”
林梦雅用每句话的末尾，都用三个大写的叹号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这恋爱脑是谁？一定不是刚刚见面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就不好对付的狠角色。
最终，在她的威逼利诱之下，赵毅轩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十分心机地在“方”字上，少写了头上的那一个点。
好在如今赵家的那些人，没几个会真心实意地在乎方姨的身后事。
等到赵长老提出要给自家夫人风光大葬的时候，老夫人虽然不满意，却不敢反对得太过。
但她心生一计，把段夫人推了出来。
“我老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也做不好。段氏到底是大家出身的女子，我看这些事情，就让她来帮你吧。”
但一直站在一旁的段氏，却摇了摇头婉拒了老夫人的推举。
最终，拍板的人是赵毅轩。
“段夫人，此事就有劳你了，我只想让我夫人早点入土为安。”
段夫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对方。
但赵长老只是满脸的悲伤与憔悴。
她咬了咬牙，点点头说道：“请长老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操持夫人的葬礼。”
在老夫人的眉开眼笑中，赵毅轩把掌家的钥匙，暂时交给了段夫人。
院子里，再也不用自己亲自出去打探消息的林梦雅，也同样从赵长老的口中得知段夫人代为掌家的消息。
就在她与赵长老商议好的当夜，赵长老就以收尸的名义，运走了院子里的大部分人。
之留下方姨跟兰姑姑，以及几个有功夫傍身，能自我保护的。
他们现在已经跟先一步被偷运出去的墨言以及霍云思汇合了。
直到事情解决之前，他们都会很安全。
“这个段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林梦雅换了个小本子。
没办法，最近使用率太高了，好在她有备货。
赵毅轩的脸上没多少表情。
“她应该是我年少轻狂的时候犯的错误。”
“应该？”林梦雅又想踹人了。
这什么渣男发言？孩子都有了，他还不确定上了？
但赵长老显然更有发言权。
“我是受了别人的算计，在养伤期间意外跟她相遇的。当时的我们少不更事，我也就没把持住自己。”
林梦雅感觉控制不住自己的腿了。
虽然之前她还想要不插手方姨跟他只见的感情问题来着，但现在，她觉得自己应该举起正义的铁锤，锤死这个老渣男。
“不过——”
铁锤悬停在了半空中。
她只看到赵长老揉了揉额头，一副很是费解的样子。
“我是记得她，但我却觉得对她很陌生。还有她生的那个孩子，你不觉得，他一点都不像我吗？”
呸！明明两面三刀的变脸就跟他如出一辙。
林梦雅捏紧了自己的笔，生怕自己一个生气就戳死渣男。
“所以你就偷偷地养着他们母子？赵长老，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负责任的男人，现在看来，你还真是对不起我对你的信任。”
写完，她一脸鄙视地挪给了对方看。
可赵长老却否认道：“不是我抛弃的他们母子，事实上，我也记不住他们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开我的。但是我敢肯定，我绝对没有对她始乱终弃，更没有跟她藕断丝连。
事实上，昨天也是我第一次再见到他们母子。我曾经找过他们，也给他们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钱财，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地过完下半生。
我敢发誓，我跟夫人成亲的时候，绝对没有背负这样的孽债。”
作为一个学习了心术之人，林梦雅能轻易地从一个人的眼神、表情、动作上来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在撒谎。
赵毅轩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但实际上接触久了却能发现，他的内心跟他的外表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尤其，是跟方姨车上关系的事情，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
刚才的那一段话，她肯定对方真的没撒谎。
这么说来，应该是当初的段夫人先离开赵长老的。
难道，这又是一个为了富贵荣华抛弃丈夫，等到丈夫发达了，又再次出现想要重归于好的戏码
但段夫人跟赵子非可跟老夫人不一样。
那两个人的身上带着的秘密也不少。
“总之，这两个人的出现我总觉得并非偶然。尤其是对方，似乎对府内了如指掌，还有他们似乎是在寻找一样东西。”她将自己的疑惑写下。
而赵长老，也紧紧蹙起了眉头。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俩人都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的葬礼，林梦雅则是被赵长老，以新买进来的丫环的身份，成了赵家的一名使唤丫头。
因为她的天生“残疾”，口不能言的她被安排去守着灵堂。
在她的观察下，段夫人的确是个操持家务的好手。
一切，在她的安排下都是井井有条。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调理分明。
而林梦雅的工作，就是守着灵堂，看着香火不让它断了就行。
别看这是个相对来说轻松的活计，但一炷香的时间也很快，她就算是想要偷懒，也没办法离开太久。
好在她有系统提醒，倒是显得比其他人更为勤奋些。
而段夫人，也终于在黄昏到了灵堂。
“你们先下去吧。”
她屏退了左右。
林梦雅也规规矩矩地跟着退了出去，但半路却被段夫人叫住了。
“你留下。”
她原本还好奇对方要做什么。
但现在却又怀疑对方是不是怀疑她的身份了。
好在她一向能装，即便是心中猜测万千，脸上也依旧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段夫人先给牌位上了香，而后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是刚来府里的吧？”
林梦雅点点头，心里却是愈发确定段夫人肯定来过赵家。
要不然，她怎么一眼就能看出自己是个新人？
“我听管事的说，你做事很勤快很负责。我想着，若是你真的像他说的这般好，等到丧事办完了，就让你来我身边伺候，你可愿意？”
段夫人的话如果对一个普通下人来说，无异于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
要知道现在府中上下都在议论，说是以后也许赵家的后宅就要姓段了。
因此，已经有人想要巴结上这位段夫人了。
据此，林梦雅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段夫人却一点都不意外，反而是带着些宽容的和善笑意。
“我知道你不能说话，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是一种缺陷。但是我却觉得，这样的人口风才紧。我这个人没别的要求，跟在我身边，最要紧的就是不要乱说话。这一点，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
对方的和颜悦色，其实很容易就能收买人心。
如果今时今日换一个真正的哑疾的下人，光是这几句话，就足以让人感动，继而为段夫人卖命。
林梦雅也恰到好处地泛起了泪花，然后又垂下头，抹了抹眼睛，戏份也是足足的。
段夫人很满意她的表现，适时提到：“不过眼下，我正有一件要紧的事情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办。”
她心中暗道，正题终于来了！
第二千六百七十六章 没安好心
她选择编造这样的背景，也是经过一番思考的。
既没有权势，又不会说话，并且还是个新人。
如果段夫人想要在赵家做点什么事的话，大概率会选择她这样好控制也好处理的人。
从她被调来守着灵堂开始，她就知道自己入了段夫人的眼。
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她怯生生地抬起头，但脸上却是一副想要替段夫人卖命的急迫样。
段夫人看着很是满意，笑容又深了几分。
“我就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其实这件事也不难。”
她低声在林梦雅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一道错愕飞快地划过林梦雅的眸子，之后她却猛地摇了摇头，面上满是惶恐的神色。
此时，段夫人突然眼眶一红。
“你不知道，我虽然给长老生了一个儿子，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起过我们母子。如今夫人才刚去，我带着孩子着实登堂入室着实是有些难看。若是你能获得长老的另眼相看，也许就能帮我说上话了。”
刚才，这位段夫人竟让她去勾引赵长老！
这可是在人家正室夫人的牌位前，她也不怕夜半回魂的时候，被人家夫人挠花了脸。
见自己不答应，那段夫人又是卖惨，又是利诱，说得口干舌燥了，林梦雅这才稍稍露出点心动的表现。
段夫人在却心中冷笑。
她就知道，这时间女子哪个抵得住金钱的诱惑。
不过又是个蠢货。
“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就来安排。”
段夫人满脸都是欣慰的笑，甚至还拉起了她的手，亲亲热热地叫她妹妹。
“好妹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不用害怕，只要听我的，长老一定会收下你的。”
林梦雅有些隐隐作呕。
按照年龄来说，赵长老都能当她爹了好吧。
这女人怕是真的把人都当成了大傻子。
为了“养精蓄锐”，段夫人大方地放了她半天的假。
等到她回到栖身的下人房的时候，却看到自己的被褥都被扔在了门口。
她眉头一皱，这又是谁的主意？
“呦，攀高枝儿的回来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一个残废，还想着巴结上夫人！”
这语气，都酸成柠檬精了。
本来这点小把戏她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不在一个段位上的，她怕自己一出手，就是碾压式的打击。
害，太伤人。
谁知却有人主动跳出来替她出头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姑娘才是真正的段夫人的心腹。
跟她的主子一样，聪明能干又颇有手段。
不过几天，就让赵家上上下下的对她毕恭毕敬。
但谁也没见过，她跟谁关系特别的近。
一时间，他们对林梦雅的妒忌心更重了。
“姑娘，没事吧？你甭理她们，夫人说了，以后咱们就是姐妹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跟我说，我来收拾她们。”
林梦雅抱着被子，垂着脑袋摇了摇头，自然也就没发现这个名叫絮儿姑娘眼中的轻视。
“走，夫人早
就给你安排好了单独的住处，我这就带你过去。”
瞪了那群人一眼当警告，林梦雅就被絮儿拉走。
这一路上，絮儿几乎是丝毫不掩饰的跟她秀亲近，仿佛俩人就像是一对亲姐妹。
直到到了一处还算事颇为宽敞的小房间外，絮儿这才嘱咐道：“你以后就住在这吧，以后好好的效忠夫人，也不枉夫人对你这般好。”
林梦雅赶紧点头，微红的双眼内已经满是感激了。
絮儿心里嘲笑她没见识，但态度还算是亲切。
只是在她离开之后，一直看起来很紧张的林梦雅，则是收敛起了自己伪装出来的紧张与不安。
这段夫人还真是有意思。
明说着对她好，实际上却是要将她给架起来，成为众矢之的。
她除了感动，更多的却是被全府的红眼病所针对。
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更加依附于对方，任由段夫人摆布。
这心思，绝对比老夫人母子强是数倍。
也好在对方给她安排的房间人少也清静。
她打量了一番房间。
被褥跟摆设都是新的，最显眼的，则是一个还算精致的梳妆台。
那上面摆着几样胭脂水粉，甚至还有些并不名贵但却颇为招摇的首饰。
她随手翻了一把衣橱。
里面放置着崭新的衣裙，那极为鲜嫩的颜色也太惹眼了。
她只是略略地扫了几眼，心道这段夫人还真是下了本钱。
但她一点也不相信，对方的那套说辞。
这样工于心机的女人，岂会把自己未来的指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
她勾了勾唇，心里倒是觉得这事，真是有意思极了。
一边思考着对方的意图，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最近她的伤恢复得不错，只是偶尔有些难言的痒。
好在很快就会过去，也不会再像是之前那样，让她痒得钻心。
她试探着发出几个音节。
虽然沙哑粗糙，但至少比她再也不能说话要好得多。
稳稳当当地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外面就传来唢呐高亢的声响。
林梦雅是给吓醒的。
揉着狂跳不已的心脏，她暗暗发誓以后她要是死了，绝对不用唢呐，她怕自己会被吓得活过来。
很快，她就想起今天是“赵夫人”出殡的日子。
唇边扬起一抹古怪的笑。
咳咳，这要是以后被方姨知道了，也不知她会怎么想。
按说府中主母出殡，府中内外也都应该是一片肃穆。
但林梦雅却没从那些人的脸上，看到一星半点的伤痛。
甚至于，还有人趁机巴结他们未来的新主母。
林梦雅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要不是昨天段夫人主仆的一番操作下来，只怕她根本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垂着低垂着头，看着脚尖，任由旁人什么眼色也不吭声。
时间一长，那些人也觉得没趣。
见没人盯着她了，她悄悄地后退了几步，藏到了后院的一处树荫下。
虽然赵长老并没有把这场假丧事公之于众，但至少全府的人都是当了真的。
所以这一天，整个赵家可是空空荡
荡。
对于某些有心人来说，这可是个好机会。
今早，她就收到了赵长老给她传来的消息。
说是昨晚絮儿想要摸进他书房去。
只不过当时对方反应太快了，赵长老并没有当场抓住对方。
而今天，他也是故意露出了一个空档，为的就是请君入瓮。
果不其然，外面的唢呐声才刚刚远离，就有一道纤细的身影，鬼祟地往赵长老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林梦雅所在的位置很是隐蔽，再加上她有系统的帮忙，对方压根就没有觉察到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她看到絮儿左右仔细地张望，然后就像是一条泥鳅，溜进了赵长老的书房。
对方做事很是谨慎，门窗都关闭得紧紧的，让她根本看不到半点里面的情况。
好在今天府里人不多，声音也不再嘈杂，她这才放开胆子调高了听觉的灵敏度。
很快，她就听到絮儿似乎是在书房里翻找些什么东西。
但过了一会儿，她却听到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之后，便是沉闷的滑动声。
絮儿似乎也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不过，书房里很快就没有其他声音传来了。
对方并没出来，也就是代表着，絮儿有可能找到了书房里的暗室。
她并没有急着跟进去。
赵长老既然能放心地设下这个局，就说明里面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大约过了一刻钟，脚步声再度响起。
林梦雅再度听到了滑动的声音，但之后絮儿没做任何停留，而是直接出了书房。
一如之前那般谨慎地确认周围没人，絮儿蹑手蹑脚地离开。
但林梦雅却看到她神色变得很是古怪。
看起来像是很难以置信的样子，而后急匆匆地快步跑回了段夫人所在的房间。
林梦雅不禁好奇，赵长老究竟在书房里，给絮儿留下了什么线索。
忙忙碌碌一直到了晚上，林梦雅才有机会偷偷跟赵长老汇合。
作为刚死了老婆的鳏夫，赵长老的精神状态有些颓废。
林梦雅以为他是入戏太深的缘故。
但世上，赵毅轩现在却是满心地疑惑。
“不出我们所料，段夫人身边的侍女果然进了你的书房。而且，她还发现了书房里的密室。”
但赵毅轩却有些惊讶地问她，“密室？什么密室？”
林梦雅一愣，旋即疑惑地道：“不是你故意留下的线索吗？”
赵毅轩摇了摇头，随手才从一叠宣纸下面，拿出来一张上面墨迹若隐若现的信纸。
“我留下的线索在这里，而且为了不让她们起疑心，我还特意费了一番功夫。”
林梦雅接过信纸一看，那字迹不算太清晰，就像是质量不好的宣纸透下来的字迹一样。
但心头不觉更加奇怪。
“我是听到她开了机关然后消失的，难道你不知道这书房里的暗室？”
她以为赵长老会否认。
谁知对方却沉了沉脸色，而后颇有些压抑地说道：“也许是我真的不知。”
林梦雅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顿时，心里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可麻烦了，不如咱们也找找密室的机关在哪，看看她究竟发现了什么。”
第二千六百七十七章 人情冷暖
赵长老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而后还是同意了她的提议。
找东西，林梦雅可是专业的。
只不过赵长老却觉得有些心塞。
毕竟这里是他的书房。
在自己的书房里，竟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密室。
这要是说出去，估计他肯定会被人给嘲笑死。
屋子里能看得到的地方，林梦雅都仔仔细细地翻了个遍。
不管是书本还是家具，亦或是各种摆设，凡是看起来能当机关的地方，她也都摸索了个遍。
可惜，却是一无所获。
不应该呀！
她眉头微蹙，想了想又掏出了自己小本本跟对方交流。
但赵长老此刻，却偏向于她是不是听错了。
“是有这样的可能，但我的的确确听到了某种东西挪动的声音，并且那人的确是消失过一段时间。”
看着她笃定的话语，赵长老也是半信半疑。
此刻，林梦雅的目光却被书房内供奉着的一个灵龛所吸引。
如果说刚才她有哪里没动的话，也就只有那了。
见她居然要对自家祖宗的灵位下手，赵长老赶紧把人拦下了。
“你干什么？”
林梦雅指了指灵龛。
可惜赵长老却断然拒绝。
“不成！你要搜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对我家祖先不敬！”
“我不是要破坏您家的祖宗灵位，我保证，我一定会小心的。”
她诚心诚意地写道。
可惜这次，赵长老却是犯了倔，死活不让她碰。
他越是这样维护，林梦雅就觉得越是可疑。
如果机关真的在灵龛里，那么如此尊敬先祖的赵长老可能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俩人一个执意要看，一个执意要护。
正在无声地争执间，却不知是谁碰到了哪里，只听“咔嚓”一声。
随后，赵长老就亲眼看到自己供奉了十几年的祖宗牌位，倒了。
他立刻脸色大变，刚想要去扶，下一刻，却看到灵龛不远处的两排书架，豁然洞开。
黝黑的隧道出现在二人的面前。
林梦雅嗅到空气里有着极浓的尘土味，想来，这里应该已经很久没进过人了。
捂住口鼻，她往里面探了探。
隧道很是幽深，大约可以让两个人并排走下去的宽度，而且里面很暗，根本看不到什么。
“下去看看？”她指了指隧道，用眼神询问赵长老。
后者还呆愣愣地没回过来神，还，还真有密室啊？
“毅轩，你还在里面吗？”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段夫人的声音。
林梦雅跟赵毅轩不过对视了一眼，就默契地想到这个密室绝对不能让段夫人发现。
“什么事？”
赵毅轩朝着林梦雅使了个眼神，而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走了出去。
段夫人的手中端着一杯参茶，眸光盈盈地看着赵毅轩。
“我听下人说，你今天什么都没吃。我知你心情不好，可也得好好爱惜身体。”
她最知道应该在一个伤心欲绝的男人面前，摆出这样柔顺又贴心的姿态，才能引起对方的怜惜。
赵毅轩点了点头，可手却极为快速地关上了房门，她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浅绿色的裙角。
垂下头，心里却是不由得冷笑。
没想到，那个哑女看起来胆小又乖顺，实则却是个迫不及待的货色。
看来，她还真是没挑错人。
林梦雅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被段夫人算计上了。
想来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一点都不在乎。
听到脚步声走远了，她这才小心翼翼地又关上了灵龛上的机关。
经过反复的试验，她终于明白开启跟关闭机关的俩个关键，就是灵龛前的两个烛台。
左边的是开启，右边的是关闭。
而且在开启状态的时候，灵位是倒下来的，反之则会自己弹起来。
她倒是没那么心急，试图在赵长老不在的情况下自己下去查看。
只是她才刚蹑手蹑脚地走出书房，一回头，就猛地发现絮儿正站在自己的身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为何在这里？”絮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语气也像是审问。
林梦雅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故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被抓包的孩子。
絮儿防备地打量着对方。
虽然她知道这哑女是夫人精心选择的垫脚石，但她还是瞧不得对方这幅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里可是老爷的书房，你不是想要趁机，偷东西吧！”
絮儿用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梦雅拼命地摇头，甚至眼中还带上了几许水光。
絮儿眼神锐利地刮了她好几眼，确定这丫头身上没什么特殊的东西，这才将她的手甩开，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不管夫人有多看重你，我都绝对不会放过你！”
在对方的恐吓下，林梦雅只能怯怯地点头，一副懦弱的样子。
大概是絮儿也觉得她没什么威胁性了，这才让她离开。
只是转过身，林梦雅的眼神就变了。
她知道段夫人选她肯定是想要利用她，但刚才絮儿的态度，却又让她想得更多。
密室里究竟有什么，恐怕只有絮儿知道，现下，又多了个段夫人。
恐怕絮儿肯定已经盯紧了书房。
这样一来，要是她跟赵长老冒然开启密室，反而会引起絮儿的警觉。
看来，自己下一次得找个好机会，支开段夫人的所有眼线。
丧礼过后，一切都快速地恢复了平静。
而段夫人母子，则是在老夫人的撺掇以及赵长老的默认下，入主赵家的后宅。
纵然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的名分，但赵家上下似乎已经把他们都当成了未来的主人。
段夫人也极是会做人。
不管是老夫人还是那位君小姐，亦或是赵长老跟府中各个管事，气氛都空前和谐。
若不是门口的白色灯笼，只怕无人会记得，就在几天之前，这府里还有个赵夫人
的存在。
林梦雅被提拔成了段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
这几天她乖觉得很，又因为她从来不争宠，而且也不言语。
大家从一开始的嫉妒，渐渐变成了忽略，到最后，大家不管说什么，也都不再避讳她了。
想来，也是觉得她一个哑巴，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反正又不能去跟主子告状。
却不想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了林梦雅的信息来源。
譬如说，段夫人每天都悉心照料赵长老，甚至有人看到某一晚，俩人在月下散步；
还有那位赵子非小公子，为人谦逊有礼，文质彬彬，跟府内原先那个鸠占鹊巢的家伙完全不同，这几日，已经有人为了表忠心，暗中让赵子非插手赵家的生意；
最后，还有后院的那对母女。
段夫人母子能进门，多亏老夫人的帮忙，所以对方也是投桃报李，正在积极劝说赵长老认回母亲，顺带也给君蓉蓉一个表小姐的名分，以后也在赵家风光出嫁。
啧，这算是哪门子的表小姐？
林梦雅在心里给赵长老又记上了一笔。
盘算着也许等到这件事情了了，自己也该跟方姨好好谈谈了。
毕竟就算是做戏，赵长老一个鳏夫在“夫人”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跟别的女人花前月下，这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当然，她也向赵长老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对方闻言，虽是气急败坏，但仍然不忘记压低了嗓音。
“你胡写些什么？我何时跟她花前月下了？告诉你，这件事你坚决不能告诉我夫人，否则......”
林梦雅一挑眉，那样子明晃晃地就是在问对方“否则什么？”
赵毅轩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只得解释道：“那晚是她主动跟我提起夫人从前的事情，我这是为了探查敌情，你可别误会，我对我家夫人的忠心日月可鉴！”
啧，澄清就澄清呗，还趁机秀恩爱。
林梦雅鄙视了对方一眼，年纪一大把了，心还挺年轻的。
闻言，只是随随便便地在本子上写道：“她从前跟方姨认识？”
看到这里，赵毅轩轻声说道：“她说阿饶在年轻的时候，曾经跟她有过一面之缘。我刚开始也不信，后来她所说的事情，的确是阿饶的一些小习惯。所以我也好奇，她到底是怎么跟阿饶认识的。”
这就奇了怪了，林梦雅也不禁心生疑惑。
“那你没问她，她跟方姨是如何产生交集的？”
赵毅轩顿了顿，才说道：“她说是当初她快要生产的时候，被阿饶偶然碰到。当时她并不知道那个好心救她的夫人就是阿饶。他还说，当时阿饶也带着一个小男孩。我想，应该是霍家的那个孩子吧。”
林梦雅眉心一动。
按照时间来算，段夫人生赵子非，应该是在霍骁之后，在方姨过门之前。
如果是那个时候她遇到了方姨霍骁母子，倒也有可能。
且在当时，方姨被困在方家，就连霍骁想要去看她一眼也要偷偷摸摸的。
如果俩母子是偷偷外出的话，那么别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
关键是，怎么会那么巧，偏偏遇到了赵长老的前女友呢？
“她跟你说这些，是为了套近乎？”她猜测着问道。
第二千六百七十八章 书房密室
“也许是吧。”
赵毅轩对于这种事情也不是很灵光。
林梦雅心道，也是，如果赵长老真是个风月场上的高手，他跟方姨之间，何必会白白蹉跎那么多年。
今天晚上，正是俩人选定的探寻密室的好时机。
也巧了，那天段夫人跟赵长老叙旧之后，就顺势提出自己接到了兄长的信件，说是这几日她的一个侄女想要来探望她。
当时赵长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不今日人终于是到了，段夫人高兴得带着赵子非一块去接人去了。
她跟赵长老，也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轻车熟路地开启了密室的大门。
在那天之后，赵长老有意无意第增加了在书房内逗留的时间。
据林梦雅的观察，絮儿之后还有几次想要溜进去，可惜却一直没找到最好的机会。
所以密室应该没人进去过。
俩人一人提着一盏轻便的灯笼。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隧道悠长而寂静。
俩人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这里面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不过好在里面虽然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之外，倒是没有其他危险。
林梦雅比赵长老更加的适应黑暗。
不多时，她就看到不远处似乎有一道石门。
按照俩人之前在外面约定好的信号，林梦雅轻轻地晃了晃自己的灯笼。
赵长老回头，“怎么了？”
林梦雅提起灯笼，照了照上面的位置。
赵长老这才看到，就在自己的不远处，有一道石门的存在。
门是开启的状态，可惜里面比外面更黑，完全看不到那里面有什么。
他将林梦雅拦下身后，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我先进去探探路，你小心些。”
说着，人就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
里面灰尘的味道更重了。
她不得不用手帕把自己的口鼻掩起来，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觉得鼻子有些不太舒服。
大约过了几分钟，里面除了赵长老的脚步声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动静。
她也走了进去，却看到先她一步的赵长老，居然安安静静地站在一道墙壁前。
“咳咳......”
里面的空气太浑浊了，她还是没忍住咳出了声。
即便如此，赵长老还是一动未动。
林梦雅不由得有些怀疑，难不成，对方是中了什么暗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更加戒备。
但是等她等到赵长老身后的时候，那人却突然转身，吓了她一跳。
妈呀！
她在心里叫了一声，小手顺着胸脯轻轻拍了拍。
狠狠白了对方一眼，哪怕对方的辈分比她要大，但也不能这样吓人不是？
可赵毅轩，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
反而，是有些焦急地问她。
“我是不是，还活着？”
阴森的密室内，眼前的人如同中邪一般，问自己他否还活着。
如果她不是嗓子哑了，这会子早就尖叫出声了。
随后，她反射般地剁了对方一脚，然后急急往后退了两步。
“嘶哈——”
她这一脚可着实不轻，赵长老只觉得自己右脚的脚趾大概都要被她给踩折了。
“疼得，看来我是活着的，可你也不用这么用力吧？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叔辈的，你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尊老呢？”
赵毅轩早有怨念。
要知道最近夫人总是念叨着这位苏姑娘，看起来也是极为喜欢她。
可他却隐隐觉得，对方好像没把自己也当成长辈一样尊敬。
现在看来，还真是没有。
林梦雅生气地朝着他瞪眼睛。
人吓人，吓死人的好吧！
踩他一脚都是轻的，幸亏她没有心脏一类的疾病，否则都要被他吓犯病了！
赵毅轩也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
但在目光接触到墙壁那边的情况后，立刻又严肃了下来。
“那你过来看看，这又是什么？”
林梦雅防备地离他差不多有一步远，而后目光转向了他所指的方向。
眼前的状况也令她惊讶万分。
只见在他们前面的一个石床上，竟躺着一个“人”！
不对，不是活人。
那只是一句只剩下了完整一张皮，包在骨头上的尸体而已。
不过更加诡异的是，尸体的脸部虽然有些干瘪脱水，但五官却清晰可见，看得出，那是个长相有些眼熟的男子，且年纪约在二十几岁。
尸体的腰部中间有条铁链子，另外一端没入墙壁之中。
普通人，肯定是没办法强行扭转这条链子的，难道这具死尸的死因，跟这条铁链有关系？
“你认识他？”林梦雅指了指尸体，用眼神询问道。
赵长老神色复杂，幽幽地说道：“如果我没有出现幻觉的话，这具尸体跟年轻时的我，长得十分相似。”
哦吼！林梦雅的眼神转成了鄙夷。
难不成，又是一个私生子？
而且还死在了他的书房的密室里。
一瞬间，她脑海里就闪过了无数条狗血电视剧的桥段。
什么“毒父为名声，残杀无辜私生子”之类的，眼神也愈发复杂。
赵长老突然福临心至，指着那尸体跟她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你给我看清楚！他身上穿得这种衣服的款式，是差不多十几年前的时候才有的！我那时候才刚刚回到赵家，就连这座宅院还没建起来，怎么杀他？”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林梦雅摸了摸下巴，自以为不动声色地迈着小碎布又离赵长老远一些。
自觉洗白无望的赵长老恨不得将她掐死。
这鬼丫头！一定是老天爷派来气死他的！
其实林梦雅也不全是对赵长老的怀疑。
她转过身去，提起灯笼仔细地观察密室的墙壁。
从痕迹来看，的确是有些久远，但她并非是专业人士，暂时还看不出痕迹存在的具体日期。
只是她无意中，发现了一株死在死尸另一次墙角的植物。
“主人，是叶奶果的枝叶！”小药在系统里提醒她，顺便还把找到的资料直接传给她看。
叶奶果，生长于阴暗无光之处的植物。
特点是细长的叶子顶端，会长出一小串如同葡
萄一般，但颗粒只有黄豆大小的黑色果子。
味道甘甜，而且营养丰富。
在适宜的条件下，可一年四季结果不断。
青筝谱的资料上还显示，没过一年，叶奶果的纸条就会长一节，而且枝干上会留下竹节一样的痕迹。
她上手摸了摸枝干，发现除了地下的，上面的有十五节之多。
只不过，现在叶奶果的枝条已经完全枯死了。
她仔细地看了一眼枝条的距离，跟死尸的方向。
在被铁链束缚住的情况下，这具尸体在活着的时候，还是可以摘到叶奶果的果实充饥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林梦雅走到了形状还算是安详的死尸面前。
“离他远点，小心有诈！”赵毅轩立刻出声阻止。
但却不及她的手速快。
只见她隔着手绢，捏开了尸体的嘴巴。
相比于其他部分的完整，尸体的牙齿已经是残缺不全的了，而且嘴里还有不少黑色的粉末状物质。
林梦雅伸出手捻了捻，这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再抬头，却看到赵长老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林梦雅突然对着对方露齿一笑，眉眼之中满是兴奋。
赵长老瞬间给她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几步才镇定。
呵，活该！
现在知道被人吓的滋味不好受了吧！
今晚发生的事情，赵长老显然有些接受无能。
“要不我们现在还是上去吧，反正这里除了这具尸体外，也没有其他的线索。”
被她刚才那堪称变态的笑容一吓，赵长老只觉得遍体生寒。
但林梦雅依旧是慢悠悠地检查完尸体的状况后，这才意犹未尽地点点头。
头皮发麻的赵长老像是得到了赦令，赶紧就走了出去。
林梦雅紧随其后。
俩人很快就出了隧道。
等到把机关完全封好后，赵长老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林梦雅手中抓着的东西后，又把这口气给吸了回去。
“你，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林梦雅的手里，赫然拿着一只断手。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下，她把手里的东西，大喇喇地放在了赵长老的书桌上。
“这是一只义肢，并不是真的手。不信的话，你可以过来看看。”她随手写道。
赵长老可做不到她这般淡定。
忍着心头地猛跳，赵长老还是凑过来，在明亮的烛光下仔细观察了一番。
的确是木头做的义肢。
而且做工十分逼真，猛地一看，还真以为是人的手臂。
但他还是不敢碰，只得问她。
“你拿这东西做什么？”
林梦雅却写道：“这只右手的义肢很是精巧，它应该不仅仅是装饰用的，你看一下，它的中间是镂空的，五根手指只有两根手指是实心的。我虽然看不懂，但这里似乎有机关可以操纵。”
被她这么一提醒，赵长老这才重新仔细地观察。
细看他才意识到，这义肢还真是很是精巧。
手臂跟手掌部分，都安置着简单小巧的机关，而且实心的那俩只手指，可以被其他三只镂空的手指所控制。
这是一只，为了尸体的右手专门定制的义肢！
第二千六百七十九章 早有预谋
赵长老看着陈旧的义肢，久久不能回神。
“这东西设计得很是巧妙，应该是出自名家之手。不知古族内，可有专精于此道的能工巧匠？”
林梦雅翻看了一番后，在纸上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许尸体的身份，可以从这上面入手。
赵长老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提起。
“古族内的确有一个家族能做出来这种东西，不仅如此，他们还十分擅长机关，密道，甚至五行阴阳幻术迷阵，他们也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
“可是，他们一直是为长老会所用。每年除了一些固定的名额之外，任何人都是不许私自向他们订购物品的。就连我，每年也只有一次机会。”
机关，不为人知的密室，精巧的义肢。
这些能凑在一起，很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从隧道里面的痕迹来看，显然这里已经存在了不短的时间。
要知道赵长老现在才是三晖长老。
而在他升任之前，赵家应该是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资格，向那个家族订购这些东西的。
可偏偏，他们就是存在了。
林梦雅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之处。
“也有可能，这里是长老会其他人做的？”
尽管他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认可这种可能。
眯了眯眼，赵毅轩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为长老会做出的那些贡献，忍不住觉得一阵心寒。
那人与他年轻时的容貌相似，而且还被禁锢在他书房的地下室，甚至于在今天以前，他都根本不知道这个密室藏着的秘密。
这让他有种被人忌惮、甚至算计的感觉。
仿佛到处都是监视他的眼线，让他对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不信任的感觉。
也许，那密室里的枯骨是他，而现在不过是他在濒死之前做的一场梦而已。
林梦雅很快就发现了赵长老似乎有些神情恍惚。
她立刻用力地敲了一下桌子。
“咚”地一声，赵毅轩从迷障之中猛然惊醒。
“我这是......”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在刚才的那一瞬，他居然生出了万念俱灰的感觉。
回想起来，便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枯骨再像他，可也不是他。
所以他这是怎么回事？
林梦雅看到赵长老的神色不太对，赶紧替他检查了一番。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就是他的精神有些不寻常的萎靡。
难道说，对方是被那具死尸给吓到了？
想了想，她认认真真地写道：“其实那只是一具死尸而已，已经死了，就再也没什么危险了。”
赵长老一愣，旋即意识到，对方是以为自己是在害怕。
“我不是怕，我只是......”
林梦雅一脸同情地看着对方。
“对，你不是害怕，你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而已。没事的，我是专业的大夫，我不会笑你的。”
赵长老......
使劲捏了捏眉心，他确定了，这个丫头就是来气死自己的！
最终，义肢被赵长老妥善保管了起来。
其实密室的机关算不得严密。
只不过作为
赵家人，赵长老轻易不会去动自家祖宗的灵位。
但对于絮儿一个外人来说，可就没什么可忌讳的了。
书房里的确是有几个暗格，但设计得都十分隐秘，至少林梦雅来找，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的，也算的上安全。
俩人非常有默契，赵毅轩打算去查义肢的来源，而林梦雅则是选择继续当个透明人，在宅子里打听有关的事情。
这座宅子建成也才不过十几年而已，书房底下藏着的大活人，却是在近几年去世的。
那么在这之前，赵家肯定发生过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而她想要从这些里面，挑出跟密室有关的，也许就能搞清楚密室存在的原因。
她偷偷地从书房离开后，刚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被絮儿叫住。
“哑奴，你刚才跑去哪了？”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
对方的一张脸隐藏在走廊的阴影下，不知为何，像是涂上了一抹阴森的冷意。
哑奴，这是昨天段夫人“赐给”她的新名字。
听起来，就带着一股子封建社会陈旧风气的名字。
可偏偏，对方却觉得是给了她莫大的荣耀。
林梦雅站好，比划着后院的方向。
絮儿缓步走来，态度不阴不阳地说道：“夫人抬举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府里偷奸耍滑的。要是下次我再找不到你，定然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林梦雅赶紧摇了摇头。
絮儿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让她跟着走。
前院，已经点起了灯笼。
比起前几日的冷清，现在的赵家已经恢复了生气。
一身端庄的段夫人站在人群中间。
比起方姨那总是带着几分距离感的美艳大气来，段夫人更像是一朵温婉的白莲。
才过了这么几天，她就已经俨然有了当家主母的气势。
林梦雅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
假的终究是假的。
赵家与霍家如出一辙的建筑风格，似乎与段夫人格格不入。
只是现在，还没有人会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而已。
建筑也似人。
住的久了，气质也会相似。
这边，段夫人笑着牵着侄女的手，在众人的恭维声中，对侄女嘘寒问暖。
“路上累了吧？瞧你，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
“姑母我不累，对了，我让您帮我准备的房间，您可都替我准备好了？”
那女孩的声音脆生生的，还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娇气。
段夫人刮了刮她鼻尖。
“都准备好了，你这丫头，神神秘秘地要做什么？”
“是为了给我的救命恩人养伤呀！姑母您不知道，在路上我差点被强盗劫走，幸好我那位救命恩人及时出现，这才让我幸免于难。而且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我总不好恩将仇报吧。”
段夫人立刻关切地问道：“什么？遇到了强盗？你有没有受伤？真是的，大哥怎么不知道给你多派一些护卫出来。”
“好啦姑母，是我自己不小心。对了，您帮我挑选个合适的人去照顾他吧。我一个女儿家，总是不太方便的。”
那声音撒起娇来，真是让人顶不住。
林梦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好说话不行？非得拖长了尾音卖萌？还不如听羊叫，至少那自然多了。
段夫人自然答应了下来，交给絮儿去安排。
可转眼间，这任务就落在了林梦雅的头上。
她指了指自己，絮儿立刻不耐烦地说道：“就是你，记得，好好照顾茹萱小姐的救命恩人，还有，这件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林梦雅只觉得这件事来得有点太突然了。
前阵子段夫人还用言语引诱她去勾引赵长老。
怎么现在，又让她去照顾人了？
她看了一眼段夫人的方向。
只看到一抹粉色的窈窕身姿，正在跟段夫人撒娇。
“看什么看，难道除了夫人之外，我还支使不动你了？告诉你，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总是痴心妄想！”
絮儿抱着手臂警告她。
林梦雅点了点头，看似乖顺实则却是在心中不屑。
怕是段夫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冷一冷她，让她心里患得患失，也就更加的好控制了。
转身，她干脆离开。
她倒是好奇，到底是谁居然会救这么个做作精了。
段茹萱的救命恩人，被安置在后院一处并不起眼的院子里。
她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么个地方。
这里说好听点是清静，说不好听点，就是个狗都嫌的鬼地方。
也难得段夫人会如此安排了。
以她看，倒觉得像是个仇人。
刚走进去，她就听到里面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
“谁？”
差点吓了她一跳。
这动静未免也太难听了些。
林梦雅又走进了些，然后敲了敲门。
这次，里面依旧是那道声音，只不过这次，添了几分不耐烦。
“我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吗？还是说，你想死？”
她眉头一挑，心生戒备。
这还是个麻烦的家伙。
心里正想着要不要干脆走了，却想起絮儿那副明显就是要抓住她错处的样子，心下一横。
就算是要走，她也不能被那对主仆抓住小辫子。
只要这位“客人”先闹起来，那她不就占理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推开了房门。
“滚出去！”
猛地传来的暴喝，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屋子里太暗了，她只能看到一道人影，正坐在床上。
她想起段茹萱的话，对方是个伤员来着。
虽然脾气也是太暴躁了，可她却是个有责任心的大夫呢！
却不想，她刚走到桌子旁，那人就怒不可遏地举起了他床边的拐杖。
“滚出——”
最后那个字，突然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
林梦雅正想要躲避对方的泄愤，谁知下一刻，那声音就突然恢复了低沉磁性。
“雅儿！你怎么在这？”
这声音，她简直太太太熟悉了！
林梦雅往床上一扑，一双有力的大手，瞬间接住了她的身子。
可等到她一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却是猛地抽出了身子，一脸愤怒地看着对方。
只见眼前的龙天昱，不仅脸上都是疤痕，就连头发都没了一半。
妈的！她的美男老公呢？
第二千六百八十章 又来拉拢
“你头发呢？”
“你怎么样？”
俩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内开口。
而后，龙天昱便惊喜地发现，自家夫人居然会说话了！
这可是个好消息！
哪怕她的声音沙哑，甚至还很模糊不清。
但对于龙天昱来说，却不亚于天籁。
“你能说话了？真是太好了！”
他是由衷地感觉到高兴。
知道此时，他还是没意识到自家夫人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
“嗯，之前算是因祸得福。不过虽然现在可以说话了，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大约是太久没有说话的原因。
林梦雅只觉得喉咙震动的感觉很是陌生。
而且这声音，算了，她最好也别嫌弃龙天昱现在的这幅尊荣了。
想到这里，这才偷偷往前挪了一小步。
不行。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能说话就已经很不错了，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伸出手，眸光温柔地看着她。
林梦雅想了想，还是牵住了他的手。
龙天昱一个用力，人就被她拉到了怀里，紧紧的禁锢住。
“刚才，你是不是嫌弃我丑了？”
看着男人眯起的眼睛，警铃在林梦雅的心中大作。
奸诈！
这货居然学会把人骗过来算账了！
隐藏住自己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她主动勾住了对方的脖颈。
笑脸乖巧地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这句话，却不是她说出来的，而是她的曲起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胸口上敲出来的。
龙天昱没忍住自己的笑意。
他哪里能不清楚，自家夫人倒不是个以貌取人的性子。
只是，被她这样明晃晃地嫌弃，自己总是有些不平衡的。
他又不能俊一辈子不是？
“真的？”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她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有生她的气。
转了转眼珠子，她转而开始主动进攻。
直起身子，她跨坐在龙天昱的腿上，小手揪着他的领口，哑着嗓子质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为了就别的姑娘，就把自己搞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害我差点认不出来你。你说，那人值得吗？”
龙天昱叹了一口气。
不行，乱起狡猾来，他还是拼不过自家夫人，只得老实投降。
“我这都是假的。”虽然她一定早就看出来了，但该解释的绝对不能敷衍。
“而且当时我也没想救她。”
龙天昱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太想细说这件事的过程。
“骗子！可是人家段小姐不是口口声声地叫你救命恩人吗？”林梦雅不依不饶。
龙天昱无奈地说道：“当时清狐我们几个打赌，我输了。”
其实当时他们是想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混入赵家。
这位段家姑娘本来就是选好的目标，奈何大家伙因为某些事情，谁也不
想跟段茹萱扯上关系，但又不想放弃找个好机会。
所以，才会打赌。
林梦雅看他一副“往事难回首”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你们打了什么赌呀？”
看着紧贴在自己胸膛上的小人，眼睛亮亮的，龙天昱只觉得自己输得值了。
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长发，低声说道：“我们就赌，谁能凭着自己的力量，站的时间长。”
不出意外，他成了彻底的输家。
面对龙天昱的苦笑，林梦雅却觉得有些淡淡的心酸。
“咱们不跟他们赌！等我见到他们的，非得给你报仇不可！”
龙天昱在心里暗笑，但面上还是宽容得很。
“不用了，大家也都是玩笑。”
“那也不能拿你的伤势开玩笑吧？等着，我去好好作弄他们一下，让他们谁也不敢再欺负你！”
龙天昱劝不得，越劝林梦雅的态度就越是坚定。
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些人，怎会有他这般了解他夫人的心思呢？
俩人聊天的这会子功夫，林梦雅已经替龙天昱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
目前来说，他的伤势已经趋于稳定。
只不过隐患还在，要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说不准哪天就会突然恶化。
对此，龙天昱倒是看得很开。
又生怕她会因为自己的腿伤而不高兴，说着就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这赵家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些。”
林梦雅点点头，将之前自己在书房里发现密室跟尸体的事情，告诉了龙天昱。
后者眉头一皱，说道：“会不会像是之前咱们遇到的那几个例子一样？”
林梦雅知道他说是转移意识这种情况，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太像，按照我们之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这种转移是不可逆的。而且会对原身体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一般不是到快死了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那个人，的的确确是近几年才死的。如果赵长老被换了芯子，那赵家上上下下，不会没有人发现。”
龙天昱也觉得不太可能。
“或许，是跟赵长老血脉相近的亲戚也说不定。”
林梦雅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俩人正低声说着悄悄话，外面却由远及近地传来了脚步声。
龙天昱耳朵动了动，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林梦雅立刻会意，轻轻巧巧地爬下了床。
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婆子的声音。
“哑奴在吗？我是来给那位先生送东西的。”
哑奴？龙天昱的眸色暗了暗。
他天之娇女的夫人，也是这群人能支使得起的？
好在林梦雅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呼，她又有什么不能忍的？
整理了一下衣衫，装出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柔弱相。
在出去之前，顺手还打烂了一只茶杯。
外面引起一道低低地惊呼，可龙天昱见状，却是弯唇浅笑。
夫人向来是个做戏的高手。
这回过后，恐怕再也没人敢来靠近他了。
婆子是老夫人派给段夫人使的。
她也知道自己能力并不是一等一的好，不过是拼着忠心
儿子，再加上簇拥老夫人有功罢了。
当下来段夫人的身边，自觉是老夫人安插进来的探子，便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也得打听清楚了，好回给老夫人。
那位段姑娘她倒是好好看了一回，发现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就是不知道这位救命恩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想刚到这，就被里面的声音给震惊住了。
又见那个怯怯的哑奴一脸的惶恐，心里就多了几分戒备。
“里面的那个人，他打你了？”她拉过林梦雅，低声问道。
林梦雅轻轻摇了摇头，头垂得更低。
但落入婆子的眼中，却是受足了委屈的模样。
婆子是个有心机的，当下便悲悯地叹息道：“真是可怜了你这个好孩子，夫人也真是的，你一个哑巴，便是有了委屈也不会诉，当真是苦死了。”
这拉拢人心的话，林梦雅已经听了许多遍，心里早就没了什么感触，只觉得对方这么说完，肯定还会有后招。
果不其然，那婆子见着左右无人，竟拉了她到院子的角落里。
“我知道你是个心实的姑娘，其实咱们这家里最心善最知道疼人的，还得是咱们家老夫人。这段夫人看着是不错，可年纪轻，做事哪里有老夫人那般周全呢！你这个事，想来还是得靠着老夫人拉你一把才是。”
林梦雅心想，她要真是个傻白甜，没准还真信了这群人的胡诌。
但婆子的一番话，也让她明白了一些事。
老夫人虽然看重段夫人跟赵子非，同时也提防着他们。
这婆子没准就是老夫人的眼线。
拉拢自己，无非是希望多点人手帮忙监视段夫人。
而她在众人眼中向来是个守本分的。
且就算是她去段夫人面前告密，也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
小小的赵家，里面的水却深得很。
林梦雅没点头也没摇头，但婆子就觉得她是想通了，对她也多了几分亲热。
“我知道你不会说话，这样，只要是段夫人做了什么事，你就先来知会我一声。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老夫人的面前，我还是有几分脸面的。”
她悄悄抬起头，只看到那婆子满脸的算计。
这是摆明了拿她当工具人，好处都要被这婆子所占。
林梦雅垂下眼睫，掩住了她眸中的清明。
婆子探了探脑袋，显得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屋子里头，当真住的是段姑娘的救命恩人？”
林梦雅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婆子又问道：“是个男的吧？长得如何？”
林梦雅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婆子这时倒是理解能力满分了。
“我就说嘛，这救命恩人肯定长得不怎么样。那戏文里都说，救命之恩需以身相许，要不是这男子长得丑，说不定这段姑娘，相中的就是他了。”
呸！这什么狗血戏文？
以身相许个屁！谁敢撬她墙角，活腻味的是怎么着？
林梦雅暗自不爽，不过，却没忽视婆子阴阳怪气地语气。
难道，这段姑娘才刚到赵家，就瞧上了谁不成？
在婆子的面前，她不好暴露自己喜欢打听事情的样子。
只好等她走了，跟龙天昱打了个招呼，装作去取吃食的样子，溜到平常下人们最喜欢聚集起来聊八卦的地方。
第二千六百八十一章 话痨公子
“听说了没有，这位新来的段小姐，怕是要成为赵家下一任的主母了呢！”
下人聚集的地方，有关于宅院权利内部更迭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
之前是段夫人即将登堂入室，今天，就换成了她的侄女，也有可能要嫁入赵家的消息了。
林梦雅寻摸了个好位置，手里还掐着一把厨房大娘塞给她的果干，听得那是一个津津有味。
“不会吧？子非少爷才多大？”
问话的显然是个想象力不太丰富的老实人。
果然，这话一出来，就被旁人给嘲笑了。
“多大？来年马上就要十八岁了！都已经成年了，何况看这架势，说不住他马上就要被认回来了，现在订下一门亲事正合适。”
林梦雅不由得暗自咂摸。
十七岁，也许在现代社会还只是个稚气未脱的青少年。
但是在这里，却已经足以成为一家的顶梁柱了。
按照这个时间，她往回倒了几圈。
方姨再嫁之时，霍骁当时也不过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到今年，他也才不过二十七八岁。
也就是说，赵子非若真的是赵长老的儿子，那赵长老跟段夫人还真是在他发迹之前就在一起。
可她记得很清楚。
方姨的再嫁，是方家跟赵家两家合谋的结果。
也就是说，那是赵长老才在赵家有一定的地位，但也还绝对没有现在这般重要。
可段夫人，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如果她当时就那么有远见地选中了赵长老这个潜力股，又怎么可能任由他另娶别的女人为妻？且在这么多年，也从未出现过。
若说她为人高傲，不肯与人共侍一夫倒也能勉强说得通。
但观她如今种种行为举止，却也不像是那般刚烈的性子。
更何况，这些年来，她跟老夫人一直在暗中来往。
这些事情，无一不在显示段夫人就是个心机深沉，精于算计的人。
看来，这个段夫人的身上，也藏着不少的秘密呢！
那边的讨论声虽然不大，但内容却经过了各位婆子丫头的充分培育，也不知歪曲到哪一路上去了。
林梦雅把吃了一半的果干收进胸口的暗袋里，拍了拍手，意犹未尽地准备离开。
该听的她都听到了，剩下的那些，也都是大家的猜想，实在是当不得真。
但没想到，刚离开后厨的小院，赵子非就迎面走了过来。
如今的他已经俨然有了赵家少爷的派头，身边随时都带着两个小厮伺候着。
听说，老夫人更是送了好几个得力的婆子丫头过去，就为了照顾好她这位来之不易的金孙。
也不知到底真的是心疼孙子，还是只是为了控制赵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她立刻站在路边，低垂着头把自己当成路边的装饰物。
听着脚步声离开，刚松了一口气，那三人却又折返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觉得，看你有些面熟？”
少年的音色已经有了低声的底色，但却飘得很，说不上磁性，但也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林梦雅没抬头，只是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倒是令人觉得她在害怕。
赵子非似乎很意外她的反应。
缓了缓语气，颇有耐心地说：“你怕我做什么？我想起来了，你是母亲新提拔上来的那个哑奴？是我唐突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
林梦雅摇了摇头。
心想她是真的没工夫跟这位大少爷在这里闲聊。
但不知为何，赵子非却显得聊兴大发。
虽然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但就是不肯离开，也不肯让她走。
“说起来，我倒是觉得你这样的性子很好。”
赵子非笑着说道：“如果我院子里的人，也能像你这样每天安安静静的就好了。”
林梦雅低头低得脖子都要断了。
想要安静还不简单？找个乱葬岗一待，保证一天到晚除了阴风啥也没有。
但赵子非此刻却又开始自嘲。
“赵家的人，大概都觉得我运气好吧？一夜之间，就成了赵家的少爷。可是，若有选择的话，我宁愿一辈子都跟母亲待在我们的那处小宅院里。”
而后，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林梦雅忍不住了，她抬起头，小小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
再这样下去，她非得得脊椎病不可。
却不想赵子非看到她的动作，心中一喜。
他自然是知道，没有哪个侍女能受得了自己这一番话。
也借着这个机会，他看清楚了这个哑女的样子。
五官还算得上清秀，面皮也白嫩。
不会说话也好，也免除了不少的后患。
想到这里，他倒是对眼前的目标十分满意。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可是一见到你，我也不知自己怎地了，就是想要跟你说一说，心里也能好受些。”
林梦雅已经很想翻白眼了。
知道不该说还说，这是跟她显摆他嘴巴好用能说话是吗？
赵子非看她一脸不赞同的样子，脸上的表情也带着几分落寞。
“都说千金易得，知音难求。没想到，这宅院内，我的知己竟是一个小小的哑女。”
别！千万别！
林梦雅一听他这么说，脑袋都大了。
这要是以后逮到她就这么瞎叭叭一顿，恐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把这家伙的头给拧下来。
她赶紧摇了摇头，力求用眼神来跟对方沟通。
知己什么的就算了吧，大家就当个陌生人不好吗？
赵子非却误解了她的眼神信息，有些激动地说道：“不，我并不觉得你身份卑微！相反，我倒是觉得你我这样的身份，能成为知己，也是一种莫大的缘分。哑奴，我们不能囿于身份的差别，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知己！”
话没说完，他竟然激动地抓住了林梦雅的手。
她反应也快，立刻就后退了一步。
说话归说话，动手干什么？
可赵子非却觉得她只是过于害羞了，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浅笑。
“无妨，其实我觉得，俩个人的交往，最重要的是要心灵契合。身份、地位，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林梦雅却觉得不行。
起码赵子非这样的人，是不配跟她交朋友的。
更何况，她可不觉得对方有那么“平易近人”，逮谁就跟谁交朋友吗？
呵，都不过是想要占她便宜的大猪蹄子罢了。
林梦雅可不想继续跟他耗下去。
这家伙嘴太碎了，而且又不安分，还想要动手动脚。
点了点头，她快步走开了。
她得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并且以后都得避开这位碎嘴子公子。
否则，她还有个清静？
赵子非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外。
旁边的两个心腹小厮也一直很安静。
直到某个在暗中窥探着这一切的人离开之后，他们才走到赵子非的身后。
“公子，段姑娘的人也走了。”
“哦，想来我这位表姐，也一定去我母亲那里告状了吧。”
所谓的深情、儒雅随和全都消失不见。
如今的赵子非冷下来的面孔里，只有精明的算计与冷漠
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哑女，同样也不在乎段茹萱的人。
但他却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人生，被段家的两个女人，牢牢掌控在她们的手中。
“公子，就算是段姑娘真的嫁了您，她也碍不着您什么事。何况，您如果现在就跟夫人撕破脸的话，只怕夫人会对您不利。”
他的小厮也是为他着想。
但就是这句话，却引爆了赵子非的愤怒。
他死死地捏住了自己的袖口，额头上，甚至已经露出了青筋。
“段家的女人可没那么简单。我母亲苦心谋划，暗暗忍耐了十五年，才换来了今日的荣耀。段茹萱那个女人更是，苦熬到了十八岁还未出嫁，你觉得，他们会轻易地放过我？”
身为段夫人的儿子，他最清楚母亲的个性。
但是他绝地不允许，自己以后的妻子，会是一个如同毒蝎般可怕的女人。
尤其是，她居然可以隐忍那么久。
而且，母亲还有许多秘密，就连他都不知道。
“少爷是喜欢那个哑奴？”小厮又问道。
这一次，赵子非只是冷冷一笑。
“她？不过是我用来摆脱段茹宣的工具而已。你们俩个仔细地盯着点，如果我母亲或者是段茹宣的人来为难她，你们只需要不轻不重地帮她一把即可。”
俩人点点头，示意自己都明白。
赵子非眯了眯眼。
他知道，自己越是表达出“在乎”那个哑奴的意图，母亲跟段茹萱就越是要对付她。
小小一个哑奴的生死他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在跟母亲的拉锯战中，能不能尽快地壮大自己的实力，好真正地掌握住自己的人生。
此刻，几乎是一路小跑跑回来林梦雅，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刚刚好了点。
但不知是不是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本来以为自己碰到赵子非已经够倒霉的了，这才刚到安置龙天昱的那个小院门口，就遇到了那位“傻白甜”段茹萱段小姐。
“恩公，我知道我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报答你的救命大恩。但茹宣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己，还请恩公能允许我用其他的方式补偿给您。”
第二千六百八十二章 救命之恩
有奸情！
斗大的三个字突然出现在林梦雅的眼前。
“小药，别闹！”
她暗暗训了小药一句，却不想那小家伙却相当欠揍地说道：“我可是主人的小乖乖，自然会如实地呈现出主人现在的心情。”
她揉了揉眉心。
要是知道有了自主意识后他会变成这个样子，那她当初就该给他关在系统里面。
院子里，段茹萱哭得是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但在屋子里躲清静的某人，则是气得差点青筋暴起。
“我不需要你报答，段姑娘，现在请你离开。”
可段茹萱却是哭得更厉害了，甚至伏在贴身侍女的肩头，身子还一颤一颤的。
“茹宣不敢求公子的原谅，只是请公子务必留在这里养伤。这样，茹萱的心里还能好受些。”
屋子里，龙天昱已经烦透了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若不是靠着这个身份能光明正大地跟自家夫人见面，他早就走人了。
“想让我快点养伤，你就给我立刻离开这里。段姑娘，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跟你扯上关系的想法。你若真想要报答我，往后你再别来烦我就算是报答了。”
他发誓，自己现在所说的每一字，都是肺腑之言。
奈何段茹萱就是认定了他是在说气话，一时间甚至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幸好旁边有婆子及时掐了人中，人这才缓过来。
只是眸子里，却带着浓浓的难过，就好像是她不能对龙天昱以身相许，真的是受到了旁人的逼迫一般。
林梦雅躲在角落里，只觉得这位段姑娘若不是真的演技特别高超，那可能就是真的有病。
她都听出来龙天昱的态度到底有多不耐烦了。
怎么这位小姐就一心认定，他是在跟自己怄气呢？
段茹萱清醒过来之后，黯然神伤地咬住了唇瓣。
“我，我还有事，这些东西是给你养伤用的。万望恩公保重自身，早日康复。”
跟着她来的丫头婆子，手中拿着的那些物件也都是品相还不错的。
只不过那几个丫头看到自家小姐受到这样的“委屈”，也忍不住抱怨。
“真是不识好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鬼样子，竟还敢肖想我家小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段茹萱拉了拉侍女的袖子，哀求地望着对方，希望她别再说了。
其实段茹萱也是有苦衷的。
当初她被人半路劫掠，为求一线生机，她在被匪徒劫走之前哭着对老天爷许愿，若是有人能来救她，她愿意以身相许。
谁知话音刚落，恩公便将她解救了出来。
所以，她便认定对方是因为自己的诺言才铤而走险。
没想到，那匪徒残暴，竟然把恩公打成了重伤。
而后到了赵家之后，姑母又暗示她想要撮合她跟表弟。
一边是她的救命恩人，一边又是姑母之命，她也是左右为难。
擦了擦眼泪，段茹萱低泣道：“都是我不好，可是这种事情，看重的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我有心，也是没办法决定的。”
好一番为难之语，林梦雅都差点气笑了。
且不说自家男人肯定没看上这位段小姐，明明白白的就是一朵渣女白莲花，怎就自我感觉那么良好？
说是报恩，也不见她来照顾一天两天。
拿上那点东西，就算是报了救命的大恩了？
那她段茹萱的命，可真是廉价了些。
反正也碰上了，林梦雅也没想躲。
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跟对待赵子非时的态度全然不同。
“见到我们家小姐，你怎么不行礼？”
刚见面，段茹萱的侍女就跳了出来，指着她鼻子质问道。
林梦雅瞥了对方一眼，就跟没听到似的抬腿就走。
那侍女急了，抬手就要去抓她的肩膀，可林梦雅的动作更快，一闪身就让侍女抓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俩人，把她给我按住！”
侍女气急败坏，指使左右想要抓人。
但林梦雅滑的跟条泥鳅似的，到最后婆子丫头们累得气喘如牛，却连她的一丝衣角都没碰到。
林梦雅端端正正地站在小院的门口，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尘土，挑了挑眉，看向了段茹萱。
后者一直没开口，但见自己的人明显占不到上风的时候，她才迟迟说道：“大家都冷静些，这位姑娘不是故意冲撞我的。她本来就是个哑女，自然是与常人不同，无礼些也没什么的。”
呵，听听，多大度？
林梦雅勾了勾唇。
段姑娘若真的不在乎，那么在她的侍女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她就该及时制止，而不是现在。
第一个跟林梦雅起冲突的侍女名唤仙环的，此刻满脸鄙夷地瞪了林梦雅一眼。
“原来是个哑巴呀！怪不得如此粗鲁蛮横，也就只有姑奶奶那般好心的人才能容得下。小心点，以后若是落在我的手里，可有你受的！”
林梦雅在心里“呵呵”一声。
落在她手里头？
现在赵家还没到段夫人的手里头，以后，更加不会。
“好了好了，仙环咱们走吧，姑母那里，还等着我回话呢。”
段茹萱暗暗地打量了眼前的哑女一番。
见对方的容貌脾性出身都不如自己，而且对方还是个哑巴，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也就放下心来。
仙环哼了一声，扭头跟着自家小姐走了。
林梦雅看着那对主仆的背影，心里却是在琢磨段茹萱刚才说的那几句话。
从段茹萱跟她手下人的态度来看，似乎她的婚事，已经被定了下来。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何段夫人还要在自己大局未定的情况下，把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侄女，接到赵家？
除非，段茹萱的婚约，跟赵家有关系？
“站在门口想什么呢？”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梦雅随意瞥了龙天昱一眼后，用手指把他的脸推远了些。
不行，现在看着还是让她有点心里压力过大。
“我在想段......”
话还没说完，她又猛地把龙天昱的脸又拉了回来
瞪大了双眼，她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他他他，他居然站起来啦！
看到自家夫人如此激烈的反应，龙天昱心情也十分愉悦地嘴角上扬。
“你能站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腿还疼不疼了？”
她扑过去，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自家男人的手臂，小嘴里吐出一连串的疑问来。
龙天昱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轻松。
见状，把自己的半边身子倚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前几日我们打赌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可以站起来了，只不过腿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走了。”他有些遗憾地说道。
他刚才听到有人在嚷嚷哑巴之类的话，就知道肯定是自家夫人被为难了。
虽然知道自家夫人吃不了亏，但还是挪到了轮椅上。
却不想等他出来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走了，而夫人则是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
他一时玩心大起，又想要用实际行动来宣布这个好消息，这才偷偷站起来，想给她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效果拔群，他很满意。
“那快点坐下，我帮你检查看看。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你毕竟之前在轮椅上坐了那么久，就算是有我的按摩跟针灸，你的腿部肌肉也有些萎缩无力。只要以后好好锻炼，我相信肯定能够恢复到从前的！”
龙天昱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恢复到以前。
他想要站起来，只不过是不想辜负自家夫人的辛苦而已。
何况，他并不认为永远坐在椅子上，他就会变成一个废人。
就算是那些手脚健全的人，他们若是懈怠了，到最后怕是会连一个废人都不如。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残废的事实，而且也已经适应了。
只是，能重新站起来，他还是欣喜的。
把人推到屋子里，林梦雅重新检查了一遍。
其实情况跟她之前所想的差不多，只不过她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虽然经脉上还有暗伤，可如果龙天昱只是想要站起来，或者是做一些简单的动作的话，现在他的伤势应该是可以的。
之前，她都是按照昱从前的标准来对比的。
但龙天昱可是个绝顶的武功高手，腿法、步法十分精妙，而且这么多年来也都在不停地锻炼着。
很显然，在暗伤隐患还在的情况下，昱怕是别想恢复如初了。
但只要他不用武功，想必还是可以恢复基本功能的。
“不过，你还是别太勉强了。毕竟，你的腿上还有暗伤，若是强行锻炼的话，恐怕会让你的伤势加重。”
林梦雅嘱咐道，但她心里却有了一个可以让龙天昱安全复建的好法子。
“你等着，我去找赵长老问一问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总之，我会努力让你完全站起来的！”
说着，她就要去找人。
但龙天昱却抓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此事不急，你才刚回来，还是先歇歇吧。”
“没事，我高兴着呢！你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我马上救回来！”
看她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龙天昱只觉得之前被段茹萱搞出来的郁气也一扫而空。
第二千六百八十三章 又掉马了
林梦雅虽然想要快点见到赵长老，但还是知道避着人走。
这是她每次跟赵长老会面的时候走的那条小路，偏僻无人。
却不想往日带给她便利的小路，如今却也成了有心人想要对她下手的绝佳场所。
林梦雅是从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的。
她一向小心，就算是因为昱可以重新站起来的事情牵动了心神，但也绝对不会发现不了自己被人跟踪。
除非，他们是偶然看到自己的。
她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留痕迹地加快了脚步。
后面跟着她的人也一样快了些。
大约，是想要在她走出去之前，将她解决掉。
心思百转千回，就在她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她猛地闪入了旁边的角落。
跟在她后面的人也加快了脚步，就在他们刚追上来的时候，林梦雅猛地出手。
她的速度极快，一抬手，数枚银针就迸发了出去。
那俩人根本就躲闪不及，一下子就中了招。
随后俩道闷响响起，一男一女猝不及防地倒在了她的面前。
林梦雅看着俩个完全没了意识的家伙，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有功夫打量清楚。
男的，眼生得很。不过看穿衣打扮尚可，倒不像是赵家的仆从。
而这个女子，她却是认识的。
正是后厨的一个管事的媳妇。
她每次去探听消息的时候，这媳妇也都在。
只不过每次，这个女人都是跟她一样，默默地听着别人说话，从来不插嘴，存在感也极低。
却不想，这看起来老实木讷的人，竟有胆子在后院私会外男。
但俩人衣着整洁，也不像是做出那种不轨之事的样子。
想了想，她还是在收起银针后，悄悄地离开了。
只是她并不清楚，就在她离去不久，絮儿姑娘却姗姗来迟。
“叫你们俩个去追个人，怎么追了那么久？”
她正有些不满地嘟囔着，却不想循着痕迹找到那俩个人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昏迷了过去。
心下一惊，赶紧上前把人给弄醒了。
俩人也是俩眼发懵，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絮儿问他们，可追到那个偷听他们谈话的人了？
俩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有些为难地表示他们并没有看清楚人长成什么样。
他们只看到那个偷听的女子，身上穿着的是赵家侍女的衣服，而且身材略微有些纤瘦。
絮儿的脸色有些阴沉。
“无论如何，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旁人知道。”
她对着管事媳妇命令道：“你，跟我一起找出那个碍事的丫头。”
将人找出来之后，自然是要杀人灭口。
管事媳妇也不敢多嘴，毕竟这事关系到她一家老小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不禁隐隐有些后悔。
要是，要是当初没有贪图那些银两，自己又何必受制于人。
走出小路，林梦雅就到了赵长老的书房门口。
她看了一下左右无人，而后按照约定好的，在门上颇有规律地敲了敲。
很快，赵长老就打开了房门，迎她进入。
书房里显然比之前更乱了一些，哪怕她没有着意去看多出来的那些东西，但也瞥见那些摊开的都是一些旧账本。
赵长老对她也不掩藏，只是眼睛里的红血丝有些重，眼下还多了一片乌黑。
显然，他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赵长老让她坐在唯一的一张空椅子上，自己却站在书桌旁，伸展酸疼的四肢跟腰肢。
林梦雅略定了定。
赵长老忽然想起她的嗓子不能说话，连忙要给她找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来，但却失败了。
“您别忙了，我已经可以说话了。”
赵长老吓了一跳。
虽然这声音嘶哑得厉害，还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却听得清楚。
一脸惊讶地看着林梦雅，“你的嗓子恢复了？”
她摇了摇头，“只是可以勉强说话而已，也有可能一辈子都是这样。”
所以，在旁人的面前，她依旧不会张口。
赵长老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他还是很欣赏这个晚辈的。
想了想，还是艰难地从层层的账本下，翻出来几张干净的宣纸，放在了她的手边。
“还是要养着些好。”
林梦雅笑了笑，算是谢过了对方的好意。
她快速地在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来意，顺便，把段茹萱的救命恩人就是龙天昱的事情也告诉了对方。
得知那人竟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却偏偏令他十分忌惮的男子，赵长老的心里，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其实，他也想就这么放下一切去找自家夫人。
所以，对方的心情，他大致也能懂几分。
“你要汤泉做什么？”
赵毅轩看完了纸上的话，随口问道。
林梦雅简单了解释了一遍。
其实就是利用水的浮力，减轻龙天昱腿部的压力。
这样一来，他在锻炼的时候，就可以最低限度地减少对双腿的损害。
而且温泉对他的伤势，也有疗养的效果，用来做初期的复建治疗最是合适不过。
“没想到，那位居然也能站起来了，真是双喜临门！我记得出城不远，就有一处汤泉。明日，我就让人送他过去。你们可以每隔两日回来一次，我会替你们打点好一切的。”
其实那汤泉是他早就寻了来，讨好夫人的。
只不过那时夫人对他厌烦得很，连个好脸都不肯给他，自然也没去过那里。
虽然被人捷足先登了有些遗憾，但总好过无人问津吧。
林梦雅松了一口气，赶紧对他道谢。
谁知赵长老却摆了摆手，眼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听闻宫家家主是个商业奇才，旗下大商会的账务，对你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林梦雅刚要点头，却猛地顿住了。
等等！
她在赵长老的面前，何时表明过自己的身份？
何况有赵锏的事情在，她跟方姨也是商量好了，等到他们手里有了切实的证据，在跟赵长老坦白的。
没想到，竟然现在就掉马了？
这也太突然了！
对方脸上的惊愕，似乎取悦了赵长老。
他不由得哈哈大笑了几声，显得很是得意。
“你们这些小年轻，当真以为我老了？其实在赵锏被杀时候，我就派人去调查了你们全部的消息。你丈夫慕容曦，也是圣尊殿下因为有腿疾才一直坐着轮椅。而你，宫家家主宫雅，样貌奇美，手段却十分的古怪稀奇，常常不按常理出牌。”
既然被人扒了马甲，那她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
“您猜对了，但是关于赵锏的那件事——”
林梦雅的解释，被赵长老打断了。
“如果我先前还对你们有几分怀疑的话，但是在见到你们之后，我就半分怀疑都没有了。”他的语气认真，看来是说的是真话。
林梦雅反而疑惑了。
赵长老却低声说道：“就赵锏那个废物，你们若想要杀他，只怕有千百种方法，让我们查不到。何况，我也想要赵锏的命。”
最后的几个字，似乎带着浓浓地恨意。
林梦雅并不清楚他们赵家内部的矛盾，只是觉得赵长老能这样信任他们夫妻，而单纯有些意外。
“对了，既然咱们都已经互相坦诚了，宫姑娘你能否帮我一个忙？”赵长老忽而又问道。
林梦雅点点头。
然后，就看到赵长老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笑眯眯地把堆在书桌上的账本，往她面前一堆。
“那就请宫姑娘你，帮我查查账本吧！”
林梦雅低下头，看到那厚厚的一大摞，喉头有些发紧。
“那个......”
她刚想要找理由，就听得赵长老颇为无奈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有些为难宫姑娘了，但是，我一个人的精力实在是有限。何况，咱们也是同一条船上的了，宫姑娘总不想看到我生生累死在这上面吧。毕竟，我也是个知天命的年纪了。唉，这身子骨，也不知还能熬多久。”
这幽怨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
何况，林梦雅瞥了对方那依旧健壮的身体，简直对这种强行倚老卖老的行为鄙夷不已。
奈何对方也算得上她的长辈，而且这账本也真的数量太庞大了些。
最重要的是，人家才答应帮她的忙，她也不好过河拆桥吧？
撇了撇嘴，她随手拿起账本，无奈地扶额写道。
“行了行了，我帮你就是了，不知你要查什么？”
见壮劳力就位，赵长老顿时乐不可支地表示。
“多谢宫姑娘了！其实要查的东西很简单，这些都是我接管赵家跟长老会的那部分生意以来所记载的账目。之前我跟你说过，那个义肢很有可能是通过长老会定制的。但是那个家族并不是免费制作的，而且就算是靠着长老会的名额，那么每年的维修费用，也会是个天价。我想着，这么一大笔银子，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林梦雅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同时，也有个疑问。
“你是凭什么断定，这个义肢的钱，会从你的收益里面出呢？”
看到她这句话，赵长老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第二千六百八十四章 陈年旧账
看到赵长老的表情，林梦雅就明白了个大概。
应该又是赵家的私隐吧。
刚想跳过这句话，却没想到赵长老一转身，在书柜的夹层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檀木盒子。
他摩挲着盒子，神色略微有些复杂。
良久之后，他才长叹了一声。
“从前我总以为，只要我手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不管是长老会还是赵家，都会对我愈发重视。
现在我才明白，我不过就是他们用来敛财的棋子而已。”
他年少离家，也是经历了几番生死，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却不想，如今才顿悟，也许在长老会跟赵家人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个工具。
就连他的妻子他都差点没法庇护住。
作为一个男人，他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简直失败透顶。
林梦雅也法安慰对方。
好在赵长老不是个怨天尤人的性格。
感叹完之后，他就打开了小箱子。
里面也是账本，只不过比起外面那些杂乱的账本而言，里面的那些账本都是规规整整。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摆在了林梦雅的面前。
“这里，是我每一笔收益的去向。这些年我的确是赚了不少，但除了一小部分被我自己留下来当做家用跟周转外，其他大部分的，我都交给了长老会跟赵家族人。”
怪不得，林梦雅心想也难怪赵长老会心灰意冷。
她翻开账本，可里面的内容，却令她眸子一震。
这不是——
“对了，我忘了你应该看不懂。”
赵长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刚想找出对照的书本来给她，却看到对方正在一页页的翻看，那颇为认真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是看不懂。
心头，不由得一惊。
“你怎么能看得懂我记账的密语？”
因为太过惊讶，赵长老的语气近乎质问。
却不想林梦雅的脸色也同样难以置信。
“原来，你也会这种语言？那外面的那些生意，竟都是经过你的手吗？”
原本还算是相处得颇为融洽的二人，此刻却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最终，还是赵长老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大约是他太敏感了。
“宫姑娘，你——”
但话还没说完，林梦雅却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赵长老，我只问你一句，外面的那些矿山的生意，究竟是不是你在处理？”
这很重要！
要知道当初卜人群体就是被抓到矿山上几乎折磨死。
如果赵长老真的是矿上生意的幕后黑手，那霍骁得知真相后，肯定会跟他不死不休！
就连方姨，恐怕也不会再原谅他了。
赵长老犹豫了片刻，才缓缓点头。
林梦雅顿时心凉了半截。
“那你为何要......”还没等林梦雅的话问完，赵长老就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你先躲躲。”在她的耳边说完，就顺势将她推入到书房的屏风后面的柜子里。
还不等赵长老关好柜子，书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紧接着，一个略上了些年纪的男声说道：“赵长老，听说尊夫人前几日过世了，还请赵长老节哀才是。”
赵长老保持着镇定，转身出了屏风。
躲在柜子里的林梦雅一边调整着呼吸，直接打开了隐藏功能后，一边在消化着自己得到的信息。
卜人都被抓到矿上劳作虐待，而矿上的幕后老板居然是赵长老，霍骁是卜人群体的领袖，但他的生母却是赵长老的发妻。
这，这怎么这么乱啊！
忽然，她又想起之前霍骁带着卜人来谈判的时候，也是赵锏带着人去围剿的。
天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面，赵长老见到来人之后，脸色有些紧绷。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如常，可那人也正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端详着他。
“陆长老，不知你大驾光临寒舍，到底有何贵干。”
陆长老笑了笑，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
视线从那些账本上扫过，眸底藏着几分寒意。
“我这不是听闻你赵长老要查那些陈年老账，所以特意赶来帮忙的嘛。”
陆长老笑里藏刀。
“虽然我没有赵长老这般点石成金的能耐，但我也掌管了商盟多年，有些陈年旧账，只怕这账本上的，还没有我记得清楚。”
赵长老却知道对方肯定是不怀好意。
长老会的所有长老都是各司其职，并且除了晋升跟死亡之外，几乎不会有任何的空缺出现。
他当年是以黑马的姿态横空出世，成为了最年轻的三晖长老。
这就造成了他的出现，注定要占了某些人的位置。
很不巧，这个人就是陆长老。
在他之前，掌管着长老会大部分生意的长老。
“做生意，自然是需要做个盘点，才知道哪些是赚钱的，哪些是不赚钱的。要不然，岂不是要亏死？”
赵长老却是十分镇定。
本来他每年也是要盘点的，只不过这几天他把陈年的旧账都翻了出来，自然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只是没想到，最先按捺不住的，居然是陆长老。
“原来是这样，只不过赵长老可真是厉害。十几年的旧账翻出来，也不知会有什么用。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另有目的！”
陆长老说这话的时候态度已经很是不客气了。
赵毅轩虽然有些意外，但如今的他已经可以跟对方平起平坐，断断没有被对方呵斥的道理。
脸色微微一沉，“我查这些账目是我自己的事，好像跟陆长老没关系吧？还是陆长老自己心里有鬼，怕我查到些什么？”
“赵毅轩！”陆长老拍案怒视对方。
“长老会可不是你的一言堂。还有，你最好放聪明些，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就算是烂在肚子里也要给我守口如瓶。否则，长老会没人能救得了你！”
警告完，陆长老就愤然离去。
倒是赵毅轩的心里，有些想法翻来覆去的很是不平静。
陆长老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皱眉苦思的时候，屏风后面的书柜里，突然传出“砰砰”声。
“糟了！”
他暗叫一声，赶紧去开门。
差点被憋死在里面的林梦雅，此刻却是一脸幽怨地瞪着对方。
“你想要灭口不成？”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戒备。
赵长老只觉得老脸一红，连忙表示。
“没有没有，我只是刚才想事情入神，把你给忘了。”
呵，当她会信吗？
看着对方明显带着点质疑的眼神，赵毅轩只觉得十分歉疚。
“真是对不住，对了，这些账本？”
说来说去，这家伙还不是有求于她？
憋了一脑门子汗的林梦雅胡乱擦了擦，最后还是决定坐下来帮他查账。
虽然矿山的生意是他的，但林梦雅还是觉得，赵长老应该不会那种残暴不仁之人。
这一点，从他对待方姨跟霍云思的态度上，就能窥得一二。
而且这些事处处都透着“凑巧”二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得知一切真相的霍骁，定然会把新仇旧怨加在一起，跟赵长老拼个不死不休。
就好像赵长老是故意针对霍骁一样。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有小药在，账本被清查的速度，提升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速度。
当然，这还是她有意控制的结果。
可这也足够赵长老惊为天人的了。
“这些，这些都是你算出来的？”
他的手边，已经放了一叠的纸。
上面写着的，全部都是林梦雅清查出来的有问题的部分，还有当年的总账的最终数值。
至于账本上的那些有争议的部分，她也都做好了标记，折起来随时都可以查找到。
林梦雅瞥了对方一眼，继续埋头去理账。
终于，在第三根蜡烛也烧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把近十年的账目，都给捋顺好了。
下一步，她拿起了檀木盒子里的小账本。
说起来也是巧了。
之前陆长老闯进来的时候，赵长老只记得把她藏起来，账本就混杂在那些旧账之中。
事后，赵长老后怕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东西要是被陆长老看到，死的一定是他了！
但小账本上的东西，却让林梦雅越看越觉得奇怪。
赵长老所谓的密语，就是之前她查抄铁矿的时候，搜出来的那些账本上所使用的特殊语言。
但实际上，二者也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简单点来说，就是铁矿上的账本，属于某种古语，因为有些词汇很是艰涩，在日常跟近代的书本上，已经极难遇到，一般也不会有人使用。
但赵长老这本，却没有那样的情况。
有些部分，更是经过了简略跟改良，更像是一种近代的通用语。
当然，这些细微的差别，也不能完全就排除了赵长老的嫌疑。
但至少，也可能是一个突破点。
她看完小账本上的内容，然后跟大账本上的内容互相比对了一番，很快就看出了问题。
“你每年上交给长老会跟赵家的账目都很清楚，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至少十年内，大账本上最终利润的数目，都跟账本上应该有的利润有一些差别。在排除了一些客观因素后，我发现那些有争议的账目上所亏空的银子的数量，跟缺的那部分利润的数值，是吻合的。”
她怕自己写得不清楚，又写道：“简而言之，就是有一部分的利润，不翼而飞了。”
第二千六百八十五章 意外撞见
这些账目其实做得很巧妙。
有的仅仅是语焉不详，就算是真的追查起来，恐怕对方也能自圆其说；有的看起来理由是正当的，但真正细细的计较起来，应该也是有问题的。
而且这样的情况在当年的账本里并不多，并且下面都已经被划上了审计过的符号。
要么负责审核的人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要么就是这些账目当时并没有查出任何问题来。
虽然赵毅轩终年负责掌管这些生意，但这账本上的每一笔账，他并不是都可以掌握得到。
一般情况下，每一年的账本都是由各个店铺、商行的掌柜的先行核对，然后如数上交给他手下的账房。
再有那些账房先生进行核对盘点，最后才会送到他的面前。
他再进行核对的话，也只是看账房交给他的结果，因此一直没有发现问题。
他仔细地翻看了其中几本，发现对方挑选出来的有问题的账目，都是在毫不起眼的地方，而且看起来，也像是正常的亏损营收。
他眉头一皱，却是有些不解。
“你是如何看出来这些账目有问题？”
林梦雅思索片刻，写道：“我想比起你跟你的账房先生，我最大的优势应该是在于我有着更加快速的一手资料。”
应该说，她有着系统，就等于有了一个各地消息的总的资料库。
“三年前，北地草丰水美，牛羊成群，冬季又难得没有遇到雪灾。作为当地商人来说，不管是贩卖粮食还是收购牛羊，都绝对不会亏本。但是你看账目上，却是连连亏损。”
她这么一解释，赵长老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再看那些被单列出来的账目后，他突然发这些账目所涉及的生意，正好是他的消息的盲区。
“一年的大部分的时间内，我都被约束在族中。”
良久之后，赵毅轩才开口。
但是他的神色却显得颇为沉重。
“所以，一般这些地方的信息，都是旁人给我传回来的。若他们想要蒙蔽我的话，只需要在这些消息上做手脚。”
林梦雅点点头。
其实今日若是换一个人来，说不定还真的没办法查出这些地方。
赵长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缓了缓神情，他看向林梦雅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感激之情。
“今日之事多亏了你，往后若是有机会，我定然好好报答你。”
林梦雅知道对方这话也是充满了诚意的，所以心里暗暗琢磨，也许某一天，她还真能用得上这个人情。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庭，林梦雅此时才惊觉已经这么晚了，说不定龙天昱肯定要等着急了。
急匆匆地告别了赵长老，她知道往后怕是不能再走那条隐蔽的小路了。
正想趁着没人溜回去，没想到她才刚出赵长老的院落，身后就突然传来一道冷喝声。
“站住！”
絮儿出现在她的眼前，那目光倒像是在打量贼。
“这么晚了，你怎么从老爷的院子里出来？你不会是，想要勾引老爷吧！”
这话，可真是贼喊捉贼。
林梦雅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对方。
絮儿似乎是很不满意她这种态度，上下瞥了她两眼后，
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藏的那些花花肠子，想要攀附上咱们老爷，你也得有那个能耐才行。”
林梦雅感觉絮儿有些奇怪。
她应该是段夫人故意安排的棋子，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絮儿也知道段夫人的计划，就不该对自己如此冷嘲热讽。
她就不怕自己一时气愤，撂挑子不干吗？
除非——
絮儿也是气昏了头，明知道她是个哑巴，却又觉得她就是仗着这个去博取了老爷的同情。
“我可警告你，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着当老爷的妾室，趁早，你给我死了这份心！”
但没想到，林梦雅却勾起了唇。
她的眼神晶亮，似乎有着看透人心的能力。
絮儿突然一顿，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心里却是一阵阵发虚。
就好像，好像她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秘密，都被这个哑巴看透了。
林梦雅轻轻拢了拢自己额间的碎发，戏谑而轻佻着看了一眼对方，而后扬长离去。
独独留下絮儿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拳头，却再不敢出声阻拦。
不可能的！这个女人怎么能知道她的秘密？
但又一想起刚才对方的眼神，她就觉得心中的不安，一时浓过一时。
咬了咬唇，看来，这个哑巴不能留了！
林梦雅的脚步轻快，这次在路上，她可没有遇到任何拦路之人。
夜已经深了，但屋子里还亮着灯光。
她知道那是自己的爱人在等着她。
心下一喜，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房门。
果然，龙天昱正靠在床边上，闻声抬起头来，对着她浅笑。
“吃过了没有？”他轻声问道。
林梦雅还没等回答，肚子就“咕噜”一声，替她做了回答。
“快过来吧，我给你留了点东西。”
他招了招手。
其实她早就闻到香味了，当下更是小跑到桌前。
餐盒里，留着一荤一素两盘菜并一碗雪白的米饭。
没想到，饭菜都是温温的。
要知道现在早就已经过了赵家吃晚饭的时间了，也不知道昱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热饭热菜。
“我晚上的时候让他们晚点再送过来，好在，你回来的及时。”
龙天昱看出了她的疑问，笑着解释。
林梦雅看了看饭菜，开口问道：“你是不是也还没吃？”
其实根本不用问也知道。
赵家下人的伙食虽然说不上好，但也绝对不会有多丰盛。
何况，若是他先吃了，空下来的餐具，也得是她送过去才行。
不过短短一天，他们俩人就在赵家成了人人避而不谈的存在。
林梦雅绝对不会自己吃独食。
将饭菜拨到一起，她也坐在床沿上，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香甜。
龙天昱本来想要少吃些，毕竟自家夫人的肚子里还揣着个小宝宝。
但林梦雅却很坚持。
等到盆光碗净，俩人其实也只吃了个半饱。
舔了舔
嘴唇，林梦雅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龙天昱也跟着她的笑容，觉得心情大好。
林梦雅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感慨，要是让你我手下的人知道，我们俩个富可敌国的家伙，会沦落到凑合着吃一碗饭的地步，真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吓到。”
听罢，龙天昱也觉得有趣。
他并不觉得这样太寒酸，哪怕是现在，他也有一百种法子，让自己的夫人吃得饱。
只是，难得会有这样的体验而已。
“若他们会因此而吓到，那才真的要被我丢出去历练。”龙天昱语气淡淡地回应道。
好在林梦雅觉得，还是别让大家搅合进这一场无妄之灾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再弄些吃的来。”
龙天昱本不想让她操劳，但林梦雅却被勾起了心思。
这种机会可真是难得。
说不准再过几天，她就得撕掉马甲了，哪里还有这样的机会？
龙天昱也是拗不过玩心大起的她。
当下只能点头答应，但还是让他的贴身侍卫暗中保护。
在夜色的掩护下，林梦雅很快就溜进了厨房。
虽然大部分的吃食都被收拾了起来，但因为最近几天赵长老都在通宵达旦的查账，所以一般情况下厨房都会给他准备一些夜宵。
她循着味道，掀开笼屉偷偷拿了几个大肉包子包进油纸里。
算计着这些东西应该够他们俩个打牙祭的了，又偷拿了几块糕点后，她这才顺着原路返回。
可刚走到厨房门口，她就差点跟一个人撞上个照面。
好歹她反应快，及时藏在了门口的大水缸后面。
下一刻，一个年轻的女子，魂不守舍地走了进来。
见外面没什么人后，女子急急地关起了门。
林梦雅只觉得这人面熟得紧，还是小药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这人不就是下午她在小路上遇到的那个厨房管事的媳妇。
那管事的媳妇左顾右盼，看起来就心虚无比。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
居然，是一种名为“一季红”的慢性毒药。
一季红，也就是连续服用三个月后，中毒者会因为毒入骨髓，吐血而亡。
没想到，这不声不响的管事媳妇，竟是个用毒害人的狠角色。
林梦雅正猜测着她要害的人是谁，就见那管事媳妇，手一抖，就把药粉全部都倒入了一罐汤品里。
只闻了一下，林梦雅就知道那汤是个美容养颜的汤品。
要知道这府内的女眷不少，段夫人、段茹萱，还有后院的老夫人母女。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有缘喝这种催命汤了。
“宝财家的，汤炖好了没有？主子那等着喝呢，你手脚利落些！”
药粉刚下进去，外面就传来了旁人的催促声。
宝财媳妇立刻用勺子胡乱搅了搅，连连答应着就来就来，然后将汤品盛到了碗里，端了出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林梦雅这才从水缸后面出来，先去查看了一下炖汤品的小锅。
这锅汤的用料还算是讲究，一般的人家，怕是喝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