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章:我跟你熟吗
寒月不说话,斜着眼瞥了一下白顷,白顷见状,便丧气的往一边走去。
立轩看着寒月的样子,也不说话,寒月仍是盯着他,眼睛中充满了质询。
立轩叹口气,终于开口说道:“丫头,到了今天,你应该相信我了,“
寒月仍是盯着他,缓缓开口道:“你,见到了他,“
立轩自是知道她说的是谁,微低着头,看看旁边的林子,说道:“是的,而且,我还见到了一个人,“
“我不需要听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你只用告诉我,你把翰林怎么样了,“寒月冷冷的说道。
立轩愣了一下,然后凄然一笑:“丫头,若你是此番想法,那这仇,便不报也罢,“
“什么意思,“寒月听他如此说,眉头微微一皱,紧问道。
立轩看看她,缓缓说道:“与他一起那人,便是司空松固的儿子,司空正平,“
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清晰,
寒月怔住。定定的站在那里。
立轩见她如此。叹口气。”丫头。若是你不忍心。我便一人去了。到时候。定拿司空松固项上人头向苏大人请罪。”寒月转过身。立轩看到她微微颤动的肩膀。正y上前。却听寒月的声音传來:“不必了。”说完。寒月向前走去。
白顷看到寒月的样子。只见她脸上沒有半分神色。却让他觉得她好像一下子变得很疲惫。很无助。他看看立轩。却见立轩正看着寒月。便重又将目光转在了寒月的身上。
寒月却不看他。只木然的往前走着。白顷又看一眼立轩。立轩却叹口气。嘴唇动动。却什么也沒说。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会令她一下子变成这样。白顷暗自想着。但看着寒月的样子。便打住自己的想法。追了上去。
立轩抬头看看天。方才毒辣的日头好像渐渐沒了力气。灰茫茫的一片。
赶上寒月。白顷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却终究什么都沒说出來。寒月猛地转过头看他一眼。他一愣神。看见寒月眼底的冷意。心中不禁一颤。觉得好像一下子冰冻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不敢再上前去。因为她的眼神告诉他。我不需要你。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白顷不知怎的油然而生一种失落感來。他看看寒月。却见她早已往前走去。几乎看不见影子。心中一闷。不禁暗骂道:“老子这是干嘛。”
脚却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这条小路只是从官道中分出來的一条岔路。寒月却不知道。走了许久发现自己竟然又走到了大路上。本想调头。停了一下。却又朝那大路走去。白顷远远地看见寒月。傻傻一笑。然后一愣。旋即又摸摸头傻笑着。自己这是怎么了。真是着了魔了。
然后朝寒月奔了过去。
寒月听到身后的声音。知是白顷到了。便也不回头。仍然按着原來的速度走着。白顷赶上她之后。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寒月不防备。便被这力道带过身來。
“你要做什么。”寒月愤怒的对和自己撞在一起的白顷说道。
白顷忙弹开身子去。但是又不松开寒月的袖子。看着寒月愤怒的脸。却微微一笑。说道:“南蓉姑娘。看着你凶一点。我才会比较踏实。”
寒月本想发怒。但是却忽然沒了心情。甩开白顷的手。冷冷说道:“真不知羞耻。”
“南蓉姑娘。”白顷叫住她。“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令你如此。但是我想。你应该可以相信我。”
寒月闻言。冷冷一笑:“信你。我凭什么信你。一个淫贼叫我相信他。真是个笑话。”
白顷听她这么说。却收起了脸上的一脸不正经。看着寒月。郑重的说道:“南蓉姑娘。当初的一切只是个误会。这个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如果南蓉姑娘仍觉得白顷是无耻之徒。今日白顷便站在这里。要杀要剐随姑娘的意。白顷绝不闪避。”
寒月看着他。嘴巴动了动。却沒说什么。
白顷继续说道:“这一路与姑娘相伴走过來。知道姑娘是有故事的人。白顷不求姑娘能够将这个故事告诉在下。但是希望姑娘在难过伤心的时候。不要憋在心里。不管是说出來也好。还是找个人揍一顿也好。能够发泄出來。便是好的。”
寒月被他触动心事。初是一脸的悲伤。然而等他说完。却忽的变了颜色。厉声道:“不用你管。你算什么。不过是青山老祖的徒弟。与我师傅有些交情罢了。哪里轮的着你來教训我。”
白顷沒好气的吐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喃喃道:“真是狗咬吕洞宾……”
寒月听到。却腾地拔出剑來。直直的向他刺去。
白顷见状。先是一惊。却不躲闪。任那剑刺入肩膀上。血殷殷的浸透了衣衫。寒月看着那血。惊道:“你为什么不躲。”
白顷故作轻松的笑笑。又用尽可能轻松的声音说道:“挺准的嘛。”
寒月扔掉剑。忙蹲下身來。撕开白顷肩膀上的布。看着伤口。问道:“怎么样。”
白顷忍着疼。说道:“你下手也太狠了。万一我废了。将來谁保护你啊。”
寒月一听。不禁有些愠怒。一拳垂在他的手臂上。白顷疼的哇哇叫。“你干嘛。谋财害命啊。”
寒月白他一眼。拿出身上备着的金疮药。准备给他上药。嘴里说道:“谋财害命。你有什么财等我去抢啊。就算本姑娘真想害你。刚才一剑就送你走了。”
白顷撅撅嘴。不说话了。
寒月三两下包扎好白顷的伤口。便开始收拾东西。白顷看看那剑。说道:“不得不说。这把剑虽然不如翠羽剑好。但是也算是一把奇剑了。姑娘使着。可是顺手啊。”
寒月把剑收回袖子里。沒好气的瞪他一眼。白顷忙噤声。无辜的看着寒月。寒月见他委屈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白顷见她笑了。便也咧了嘴傻笑着。
寒月渐渐收起笑容。靠着一棵树。不知想着些什么。白顷也收了声。蹭到寒月的身边去。阳光晃着林荫照在两人身上。一时之间。林子里只有虫鸣鸟叫的声音。显得极为安静。
“哎。你还有爹娘么。”寒月不知想些什么。忽然转过头。看着白顷问道。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題。”白顷气鼓鼓的冒出一句來。
“说不说。”寒月刚想抬起手來。但是看到白顷故意抬起的肩膀。只好放下。
“除非你叫我的名字。”
“不说拉倒。反正淫贼这个名字我是叫定了。”寒月微微一笑。又转过身來不理他。
白顷看看她的样子。以为她是生气了。便也靠着树干不说话。
寒月听他不说话。有些纳闷他的安静。却忽听他说道:“我从小。就沒有了爹娘。是师傅把我捡回來养大的。并将生平所学尽数传给了我。不过我天资低劣。学的却是不精。”
寒月听他这么说。脸色也是一暗。良久。说道:“我也是。从小沒有父母。”
白顷转过头看着她。一脸温和。竟像个兄长般。
寒月有些不自然。转过头不看他。继续说道:“我爹娘是被贼人害死的。我连他们的样子都沒有见到过。”
白顷“哦”了一声。又靠在树干上。听寒月继续说。
“那时候我还小。刚满月。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七岁我才知道。原來我竟然是个孤儿。而我全家人都被奸人杀了。只剩下我一个。”寒月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幽幽的说道。
“你知道你的爹娘是谁么。”寒月转过话头。问道。
“我依然拒绝回答这个问題。除非你叫我的名字。”白顷又是一脸的不正经。
寒月听到。沒好气的问道:“叫你的名字。我跟你很熟么。”
白顷转过头來。夸张的微笑着。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去。说道:“那你可以叫我白大哥啊。”
寒月听了这话。脸上表情却是一僵。然后腾的站起身來。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我去看下聂先生。你在这里等着。”
白顷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一脸无辜。但是看到寒月的神情。心中便想是不是自己又触动了她的心事了。自觉有些理亏。便答道:“恩。小的知道了。”
寒月听了他这句话。有点想笑。却笑不出來。便不再看他。往回探去。
往回走了很远。却还是不见立轩的影子。寒月心中正暗自怀疑。却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传來一阵打斗声。寒月辨出那声音的源头。便循着声音过去。
穿过林子。便是官道。
司空正平看着越來越多的黑衣人。不禁皱皱眉头。大哥从未派出过这么多的高手來对付自己。为何今日在自己快要到达京城的时候。会忽然出现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人呢。
简文彦奋力的护在司空正平左右。脸上的汗和着血快速的流淌着。这么多年的拼杀。他从未觉得像今天这么残酷。这些人。是大公子派來的么。
而那些人。却似乎并不急于取司空正平性命。先是在外围与兵士们缠斗。然后慢慢的往司空正平靠來。偶尔会有几个武艺更为高强的。便直接往司空正平攻來。但是更多的却是与简文彦打斗。并不去伤害司空正平。
第两百四十二章:一分也无
若娇看着刚一剑斩去一个敌人的冯翰林。心中不禁担心起來。这一路上都是太平的。眼见马上就要到京城了。怎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寒月躲在暗处。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正中间坐在马上的。便是司空正平了吧。他便是招降苍炎族的那个将军么。寒月眼中露出一些不屑。转头却又看到了冯翰林。脸上一怔。
冯翰林武艺高出其他人许多。攻向他的人自然多些。只见他翠羽剑长舞。身边的人不断倒下。而他的衣袂上却少见血迹。寒月面上微微一笑。半年前冯翰林还笑她要勤学武艺。不知今日若是两人对战起來。会是如何。
他。竟是护着司空正平的。
寒月脸上露出一丝悲哀來。还有些冷笑。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冯翰林。这个在她小时候救她一命并给了她无数关心的男子。她已经不计较他与别的女子在一起。但是今日他帮的。却是仇人的儿子。
寒月冷哼一声。便转身y走。却听得耳边忽然传來一声女子的惊呼:“冯翰林。”
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冯翰林。
寒月忙转过身去。却看见冯翰林腹中插着一把银剑。那剑直沒进腹中去了。冯翰林抓过那把剑。顺手向那人砍过去。那人只愣了一会儿神的功夫。便尸首分离了。旁边的人看到。便又向冯翰林攻去。
而冯翰林此时。却沒了方才的稳重细致。顾此失彼。漏洞百出。眼见着就要被剑刺到。
寒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下一刻。便冲了过去。
只是。在她触到冯翰林之前。却已经有一个女子。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护在冯翰林周围。而刀剑无眼。她似乎连武艺都不会。怎么会这么搏命。
寒月自嘲地笑笑。从地上捡起一把剑來。唰的向那女子身后的黑衣人刺去。那女子大惊。将自己的身体护在冯翰林身前。却见那剑却刺向了自己另一边。随着那剑拔出。自己的脸上也多了一串血珠。
寒月冷笑道:“不懂得武艺。就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说完便与拥过來的黑衣人打斗起來。
若娇见他这么说。撅撅嘴正要回敬她一番。但是看到她的情形。只好又将话全部收回了肚子里。转过头看看冯翰林的伤势。
“他怎么样。”寒月无暇看过來。只好边防备着自己被伤到。边大声问道。
只见冯翰林的伤口处。血仍是不断的流出來。若娇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好。气得寒月又追问一次:“到底怎么样了。”
“他一直在流血。他。他要死了么。”若娇惊恐地用手捂住冯翰林的伤口。边颤抖着说道。
寒月心中一急。便横下心來。将身边的四个黑衣人尽数逼退。只是还沒等她过來。便又有一个黑衣人往自己攻过來。这人手法极快。根本不容她移动半步。寒月无奈。只好从腰间摸出方才给白顷上的药。扔给若娇。这一分神。脖子上就多了一条血迹。
若娇看着她。眼神里多了几分信任。便捡过药瓶。颤颤抖抖的洒在冯翰林的伤口上。冯翰林一疼。叫出声來。若娇忙问:“冯翰林。你怎么样。”
冯翰林微微睁开眼睛。看见若娇。轻声说道:“沒…沒…什么大碍。只是。方才打斗之时……遭了他们暗算。你……你提醒那位姑娘。小心……他…他们的迷香。”
若娇忍住眼泪。点点头。冲寒月喊道:“小心他们的迷香。”
寒月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來。手上招式也更见凌厉。口中叫道:“原來阁下竟是此种无耻之徒。竟用些下三滥的伎俩。”
那黑衣人闻言。却不开口。只一心一意的进攻着。寒月本不想伤人。直到方才。她都是尽量防御。不使自己受伤便可。怎奈此时黑衣人步步紧逼。寒月无奈。只好被迫开始加强攻势。
上次与左丘华奥一战。她已经渐渐摸到了些与人交手的门道。知道如何去逐一化解敌人的招式。再窥探出敌人的弱点和漏洞。加以利用。便可制人。
这黑衣人虽然招式极快。但是百招下來。却有些气息不稳。寒月心中暗笑。幸亏聂先生要求严格。否则自己今日绝对占不到什么便宜。
那人步伐渐渐地开始乱了。寒月心中窃喜。便加紧了手上的攻势。虽然说武功唯快不破。但是若沒有极强的内力做后盾。时间一长。自然落人下风。这便是聂先生教她的时候挂在嘴边的话。
眼见那人面色开始泛红。手上也渐渐失了力道。寒月一挑剑便将那人前襟衣衫划破了去。只是巧的。却沒有伤到那人半分皮肉。想來寒月也是调皮。见那人已不是自己的对手。便耍一耍他。
那人见自己竟沒受伤。先是一愣。然后去又恼怒地攻了过來。寒月笑笑。说道:“阁下倒还真是有些不识好歹。脸皮比猪皮还厚。”
若娇听到她这么说。不禁一笑。却忽然想起來这笑的好象不是时候。忙低头看看冯翰林的情况。见冯翰林渐渐的有些好转。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便又看着寒月与那人打斗。心中想道:这女子倒是好玩的很。
寒月可沒有她此番心思。虽说那人武艺不如自己。但是还是有些本钱的。要不然也不会打了那么久还能和自己过上百招。所以也是小心得很。
那男子这次却是未能动得寒月分毫。寒月便将一肚子的愤懑全发泄在了他一人身上。用手中的剑在那人身上随意的划着。却次次不伤他。寒月手中的剑越來越快。那人终是抵挡不住。剑尖相击。那人竟退开了七八步开去。
那人眼珠一转。寒月心道是他要逃跑了。便掠上前去。将剑抵在那人脖子上。
那人一动也不动地。看着脖子上的剑。又看看寒月。眼神里满是愤恨。
寒月却不在意地朝他一笑。尽显鄙视。
司空正平看着矗立在大片尸体中的女子。眼神里满是揣测。方才在茶馆中她听到自己提到冯翰林便转身就走。为何现在又出现在这里。在冯翰林危难之时冲出來呢。莫非她与冯翰林有着什么关系。
“啪。啪。啪。”司空正平一脸赞赏之意。拍着手掌。”姑娘好身手。”
寒月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然后伸出手來。点了那人的穴。扔掉手中的剑。便转身y走。
“姑娘请留步。”若娇却开了腔。叫住寒月。
听到这女子叫自己。寒月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心里竟有些不安。砰砰直跳。
若娇走到她身边去。一脸灿烂的笑容。说道:“多谢姑娘相救。方才看到姑娘耍弄那小子真是过瘾。不知能否和姑娘交个朋友。我叫若娇。姑娘你呢。”
寒月移开了眼。冷冷地说道:“我又沒有救你。不需要你感谢。至于交朋友。我不需要。”说着便要走开。
“哎哎哎。”若娇忙拦住她。撇撇嘴。说道:“不交就不交嘛。那么凶。喏。这是我家公子送你的灵药。说是可解百毒。你拿着吧。”说着将一个青绿色的瓶子放在寒月手中。
寒月愣了一下。却沒有拒绝。然后不着痕迹的松开若娇的手。运起轻功。往方才的方向而去。
司空正平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
简文彦看着司空正平的样子。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主子不留住她呢。
“简文彦。”
正想着。却听到司空正平叫自己。简文彦忙应道:“属下在。”
“你看她的背影。是否有些熟悉。”司空正平收回目光。问道。
简文彦稍稍一愣。皱下眉头。然后回答道:“主子这么一说。属下倒觉得。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
“你说。当初令你跟踪寒月的时候。她的武艺如何。”
“那时候。她的武艺应该比属下差些。”
“那若是今日这个女子。你有几分胜算胜过她。”
“一分也无。”
“哦。”司空正平听简文彦如此说。倒是來了兴致。
“秉主子。今日这个女子虽然招式并不比那黑衣人快。但是却足够防御。她胜在内力。足见内力之深厚。属下看她年龄。不过二十左右。却能有此番修为。属下惭愧。”简文彦低头答道。
司空正平却不再说话。目光却落在了冯翰林和若娇的身上。
若娇正忙着帮冯翰林处理伤势。而冯翰林的显然也是新伤添在了旧伤上。更是难以恢复。只是。方才那人竟然会对他使出迷香。闻名江湖的毒公子竟然不能防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主子。这些人怎么处置。”简文彦命人绑了方才被俘虏的黑衣人。请示道。
司空正平看看那些人。那些人脸上的面罩早已经被除了去。面容尽是些从未见过的人。司空正平皱皱眉头。对着方才与寒月打斗的那人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派來的。”
那人却不说话。嘴巴一动。司空正平忙令简文彦阻止他。然而那人却一口黑血从嘴中流出來。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被俘虏的黑衣人都口中流出黑血而死。
第两百四十三章:过奖了
“主子恕罪。全都服毒自尽了。”简文彦沒能够阻止到。跪地请罪道。
司空正平呼出一口气。说道:“罢了。去帮兄弟们收尸吧。”
“是。”简文彦领了命。便带人去帮方才被杀的兵士们收敛尸体去了。
司空正平一脸肃穆。看看脚下的一排死人。又抬起头來。看着方才寒月离去的方向。
寒月奔出去好远。才终于停了下來。看着眼前的河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溪水慢慢地流着。岸上野草遍地。参差不齐。偶尔有几朵蒲公英凄凌地飘过身边。日头已经不那么刺眼。洒在溪水上。带着些冷冷的笑意。蒸腾出些雾气來。
寒月不断地擦去眼泪。很快连衣襟袖子都湿了去。她抽一下鼻子。仰起头。想把眼泪收回去。但是泪水却顺着眼角。滴落在耳朵上。再滑落到脖子里。
凉凉的。
立轩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竟也有些悲伤的神色。眼神中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良久。立轩叹口气。走上前去。
寒月听到身后的响声。忙擦去眼泪。站起身來。转身看到立轩。冷冷的说道:“你去了哪里。”
立轩微微苦笑。却不答她。只说道:“你有些冲动了。”
寒月眼中又有些湿润。恨恨地盯着立轩。却又仿佛在拼命忍住要落下來的泪水。
“丫头。你不应该承受这些的。”立轩看着她。轻声说道。
寒月冷冷的目光射出。接着便几步走到立轩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大声责斥道:“是。我为什么要承受这些。我原本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开心的活下去。为什么要让我知道。别人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在双亲膝下承欢。在幻想将來的生活。
我呢。我七岁就要开始学会隐藏自己。学会忍气吞声。还要努力的练功。要记得将來为父母哥哥报仇。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是你。如今你却來告诉我我不应该承受这些。你怎么能够说出口。”
立轩却不说话。几根花白的胡子微微颤抖着。任她发泄。浑浊的眼睛无奈的看着她。
眼泪又一下子涌了出來。寒月无力的蹲下身來。抱着膝盖。无声的哭着。
立轩放下拐杖。缓缓蹲下身。然后坐下。拍拍寒月的后背。像一个慈祥的老者般。
竟有风徐徐地吹着。撩起衣袂。也撩起寒月的头发。风中悠然地飘着。
哭了一阵。寒月渐渐的抬起头來。一双眼睛已经有些红肿。她看着立轩。认真地说道:“我一定要报仇。”
立轩不说话。吃力的站起身來。看看寒月。叹了口气。然后往小道上走去。
寒月倔强的站起身來。跟在后面。快速的走到立轩身边。
“到了京城。我便先去杀掉司空老贼。”说完。看了立轩一眼。便往前快速走去。
立轩叹口气。一脸的凝重。浑浊的眼睛中。映着寒月的背影。
白顷正焦急的等着寒月。不时的站起身來瞧瞧。复又坐下。忽的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一笑。傻傻的发起呆來。寒月走过來。见他如此。便上前拍他一下。淡淡的说道:“想什么呢。”
白顷肩膀一疼。又被她吓了一跳。正要发点什么牢骚。但是看到寒月红肿的眼睛和冷峻的神色。便将原來的话咽回肚子里。转而说道:“你偷吃核桃了。”
寒月听他这么说。先是一愣。沒明白过來。旋即冷哼一声:“油嘴滑舌。”
白顷不服气的”哼”了一声。转眼瞥见立轩到了跟前。便对立轩说道:“聂先生你去了哪里啊。怎么那么慢。”
立轩勉强一笑。却看到他肩膀上的伤口。惊道:“你怎么受伤了。”
寒月的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白顷却并不以为意。笑哈哈的说道:“沒事沒事。我不小心自己玩儿呢。就戳到自己了。一点小伤。聂先生不必挂心。”
立轩看看二人的神色。心中似乎是明白了怎么回事。便也不再问下去。然后对寒月说道:“快些赶路吧。今晚要到达古月郡才行。”
寒月淡淡的”哦”了一声。便站起身來。白顷却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淫贼。你作甚。”寒月羞愤的扫开他的手。白顷便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我就是想借一下力站起來而已。姑娘不要误会。”白顷委屈的解释道。然后仿若不经意的看一下自己肩膀上的伤。
寒月冷哼一声。便先行往前走去。立轩无奈一笑。上前扶起白顷。一起上路。
到了戌时。三人便赶到了距离锦新王朝京城月都最近的一个郡。。古月郡。悄悄的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住下了。
古月郡距离月都不过两三天的路程。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古月郡虽然不大。但是人口却是不少。又是北上京城月都的必经之地。所以倒也是繁华。
司空正平站在窗前。看着夜色中的古月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文彦看着他渐渐紧锁的眉头。不由问道:“主子。你是不是在想白天那个姑娘。”
司空正平闻言转过头來,对简文彦笑笑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么,传说当年有一位皇帝和他宠爱的妃子曾经在古月郡南种下了一片杨柳,后來柳树成荫,那里便被人叫做柳林坡,我很小的时候听人说起。一直想去看一下。如今忽然想起來,却又觉得沒有心情。”
简文彦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提起这个事情。
司空正平嘴角微微挑起,不再说话。简文彦看看邱凌珍,邱凌珍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视线便又移到了沁儿的身上。
沁儿本來正在发呆。忽然抬起头看到简文彦在看自己,稍稍一怔,然后递了个探询的眼神过去。简文彦见状。微微一笑。沁儿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到司空正平。想了想便问道:“公子,要不要沁儿帮你泡杯茶來。”
司空正平转过身。笑着点点头。沁儿便去准备用具了。
邱凌珍见她离开。微微张口。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是却终究沒有说出口。
简文彦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邱凌珍,你想说什么。”
司空正平闻言转过头看看邱凌珍。邱凌珍瞪了简文彦一眼。然后对司空正平说道:“主子。这个沁儿。属下觉得她有二心。”
“哦。”司空正平饶有兴致的看着邱凌珍。示意她说下去。
“属下只是觉得,她应该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來规规矩矩,但是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而且主子对她并不了解就这样贸然带在身边,不像主子的作风。”邱凌珍淡淡地说道。
司空正平垂垂眼睑,嘴角露出些笑意,然后踱到椅子边坐下,说道:“难道。你不相信你的哥哥么。”然后看着邱凌珍,嘴角的笑意依旧还在。
邱凌珍轻哼一声。依旧淡淡地说道:“属下只是为主子的安危着想而已。”
简文彦看着邱凌珍,想说些什么,又看看司空正平,终是忍住了。
果然,司空正平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邱凌珍。你逾界了。”
邱凌珍一怔。然后看看门口。闭上了嘴。
凌儿拿了热水和茶叶走进來。见司空正平坐了下來。而邱凌珍一脸冷漠。简文彦的目光中也多了些探究的意味。先是一愣。然后便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桌子边。对司空正平说道:“公子。沁儿找掌柜的寻了些好茶叶來。这就冲给公子试试。”
司空正平微笑着点点头。沁儿便开始了泡茶的一道道工序。简文彦看看邱凌珍。邱凌珍淡淡地看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了沁儿身上。
“沁儿。今日你看到那位女侠了吧。”司空正平温和地问道。
沁儿一愣。手中动作不停。只是不知道司空正平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題。然后笑笑答道:“回公子。沁儿看到了。心中可是佩服得很呢。公子怎么会想起來问沁儿这个呢。”
司空正平笑笑。说道:“沁儿可觉得她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呢。”
沁儿略微一想。认真的说道:“听公子这么说。好像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來。公子。这茶泡好了。你先尝尝吧。”说着将手中的茶盏递过來。
司空正平接过茶。呷了一口。赞道:“什么茶到了沁儿的手里。味道都会变得绝妙了。”
沁儿害羞的笑笑。说道:“公子过奖了。”
邱凌珍冷眼瞥过。司空正平扫她一眼。将茶盏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邱凌珍。你带沁儿去休息吧。”
邱凌珍应了声”是”。便转过身。沁儿愣了一下。旋即脸上带了笑说道:“沁儿告退。”便随着邱凌珍一同走了出去。简文彦看着二人出了门。便关上门。走到司空正平身边。说道:“主子。邱凌珍的怀疑不无道理。为何主子……”
司空正平叹口气。看看简文彦。说道:“简文彦。你还需要我教你么。”
简文彦忙低下头。“属下知罪。”
司空正平深呼一口气。带着些疲累的声音说道:“回到京城。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事情等着我呢。”
第两百四十四章:该死
简文彦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司空正平的神色。便静静地退到了后面去。
两日后,
月都地处锦新国北方,气候相对干燥,但是却凉爽得多,白顷进了城门就到处跑着看,寒月虽然对月都的繁华也颇感惊叹,但是却沒有什么兴致,所以到头來,白顷便也不得多看,泱泱地跟着寒月和立轩到客栈里住下了,
这两日赶路着实辛苦得很,白顷肩膀上的伤也沒有好好的料理过,到了客栈休息下就飞快地脱了衣服,透下气,寒月和立轩也是默默无语,各自进了房间,
吃过饭,白顷拍拍肚皮,满足地说道:“终于吃了一餐好饭了,”
寒月嗤之以鼻,说道:“好像一路上吃的最多的不是你一样,”
白顷嘿嘿一笑,转而说道:“南蓉姑娘,今夜我们出去逛逛可好,我还从來沒有到过京城呢,南蓉姑娘应该也是吧,”
寒月白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个大男人,整日除了吃喝玩乐,你还想些什么,”
白顷故作正经的说道:“南蓉姑娘,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其他的事情呢,”
“那你倒是说说你还想些什么,”寒月不理他,边说边上楼,
白顷忙说道:“我还想……”话到嘴边,白顷却住了口,
寒月装过头,又是一记白眼,便转身回了房去,
白顷又看看旁边的立轩,眼珠子一转,谄媚的说道:“聂先生,不如我们一起上街转转,给南蓉姑娘买点女孩子用的什么东西,南蓉姑娘见了,一准儿开心,”
立轩笑笑:“老朽行动不便,对这些事情沒什么兴致,白少侠要去,老朽不拦便是,”
白顷听了这话,却是开心的很,便说道:“谢谢聂先生,我快去快回,若是南蓉姑娘问起,先生还是替我瞒一下吧,”
立轩无奈地点点头,白顷便一脚窜出了客栈去,立轩见他已走,摇了摇头,便上了楼去,
“丫头,”立轩敲敲门,轻声叫道,
寒月听见,便收起剑來,放在袖子里,上前开了门,
“聂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立轩微微一笑,说道:“丫头,既然到了京城,便出去转转,也算是见识一下吧,心里老憋着事儿不好,”
寒月倒杯茶递给他,嘴里说道:“谢聂先生关心,不过寒月实在沒有什么心情,唯一想做的,就是赶快报了仇,便回到紫炎书院去,”
“丫头,报仇哪里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立轩说道,”司空松固在朝中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现在还做了异姓王,他的儿子又是卫国将军,你要杀他,说不定他的身边立马跳出成千上百个人來杀你,所以报仇一事,需要从长计议,”
寒月喝着茶,不说话,
立轩看看她的神色,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两天我们赶路赶得快,司空正平今天应该还沒有进城,司空松固的身边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司空宓,不如今夜,我们便去司空王府走一遭,”
寒月闻言,眼光一闪,然后看看立轩,良久,点了点头,
话说白顷独自上了街,看到什么都是觉得惊奇,便四处转转,谁知绕着绕着竟有些找不着方向了,只见此时他站在一条路中间,茫然的看着周围的建筑,
左侧一扇大门,人來人往十分热闹,门口莺啼不绝于耳,门上一个巨大的牌匾,上书暗香楼,右侧一扇大门,客人络绎不绝,里面传出阵阵酥人耳朵的小调,门上匾额上书才馨楼。白顷左看看又看看,脸上渐渐有了些红晕,心中也不禁有些瘙痒,终于按捺不住,咬一咬牙,进了才馨楼去,
寒月和立轩皆是一袭黑衣,蒙了脸面,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地往晟王府而去,
之前听闻,作为锦新王朝唯一的一个异姓王,司空正平的府邸修建的十分气派,王府分为两部分,前半部是府邸,后半部为园林,坊间传言其富丽堪比皇郤,如今在寒月看來,倒也不算十分夸张,
寒月与立轩此刻便潜在晟王府的后园中,右面亭廊中悬挂着一排灯笼,在风中摇曳生姿,亭台伴着水榭,灯笼的橘黄色的光映在水中,随着粼粼波光荡漾开去,水的另一边则是由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鹅卵石铺到了岸上。
连着岸边的石子路上,那水底的鹅卵石颜色各异,借着灯笼的光,幽幽地折出不同的光泽,一旁的石子路铺向了林子中去,几块大石在林子中几个分岔的地方竖立着,像路标一样,那林子中古树参天,枝枝桠桠掩住了头顶大片的天空,到了夜里,显得十分诡异,石子路边每隔一苏路便会有一个工艺考究的柱子,上面悬挂着些小巧精致的灯笼,微风吹过,便带着那灯笼晃悠几下,
一队哒哒的铁靴声打破了后园中的静谧,寒月忙提起气來,飞身藏到一颗大树的分梢上去,几片叶子无声无息地飘到了地上,立轩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寒月一连贯的动作,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只是被夜色掩盖了去,
寒月瞧着石子路上十几个面无表情的卫兵,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待那些卫兵走远,寒月才悄无声息的跳下树來,看看立轩的方向,然后快速地往前面的府邸掠去,
一路上时不时会遇到卫兵巡逻,寒月尽数小心的避开,穿过一座小花园,进到了一个大点的院子里,前面又是一个拱门,过了那拱门,便是晟王府邸了,
寒月小心翼翼地穿过那院子,到了那拱门边上,却忽然听到有声音传來,便忙将自己藏好,
“夏荷,你快点,夫人还等着呢,待会若是我们回去的晚了,夫人发了火,可不是我们俩能够担得起的,”
“哎呀知道了,我这不是走快了么,春柳你别整日风风火火的,次次都被你吓得要命,不就是个侍妾么,仗着王爷宠爱,那么趾高气扬的,都什么时辰了,还要采花沐浴,以前晒好的干花不能用么,”
原來是两个丫鬟,看样子,是要去后花园采什么花,寒月轻舒一口气,待那两个丫鬟走远,才从暗中走出來,往那府邸中潜去,
这晟王府内的路可谓是纵横交错,大路小路一条连着一条,寒月便捡着些沒人经过的小路,慢慢的前进着,心中默记着自己经过的地方,路上偶尔会有家丁嘟嘟囔囔的经过,寒月便小心的隐藏起自己,等沒人了再悄悄的走,
忽然前面路上多了一列火把出來,伴着铁靴的声音,寒月四下一看,便闪身进了一个园中,这园子精致小巧,并不同于整个王府恢弘的气质,到有些后山园林的感觉,有小桥流水,有花朵盆栽,布置得也算是独具匠心,寒月看到,园子门口上挂着一块板,上面写着,如意园,
卫兵很快就过去了,寒月正准备出來,却听到那屋子内传出些声音,想了一下,便如猫儿般轻轻地靠了过去,躲在窗户下面,
只听里面有个女子说道:“哎呀,死样,不要这么心急嘛,春柳和夏荷等下就回來了,”
寒月一愣,春柳和夏荷不就是方才那两个丫鬟么,难道这人便是那夏荷口中的司空松固的侍妾,夫人,那她口中嗔骂之人,便是司空松固么,
寒月紧锁眉头,却听又传來一个男子的声音,
“后园那么远,你又让她们采那么多花,不会那么快就回來的,我都想死你了,”一个猥琐的男子的声音,只是听起來却很是年轻,二三十岁的样子,寒月疑窦顿生,只是屋内两人的打情骂俏却沒有停止,
“你这花心贼,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怎么还会想我呢,这么久也不來看我,”那女子娇滴滴地说道,
“我这不是來了么,好了,我身边就算有再多的女子,我也不会忘了你啊,來,亲一个,”
“哎呀,行了,每次一來你都那么着急,被人撞见了怎么办,万一被王爷知道了,不仅我小命难保,恐怕连你都会被王爷治了罪,到时候,整个王府不都落入了外人的手中,”屋子里有些走动的声音,
“哼,他司空正平从小就把属于我的东西全抢走了,如今,我岂能轻易放过他,”那男子狠狠地说道,
“哎呀好了,我的大公子,你就别生气了,先喝杯茶降降火,來,至于二公子嘛,放心吧,你父王那里,我会跟他说的,”
“还是你最懂得我的心思了……”
寒月冷笑一声,嘴角浮现出一丝嘲弄,而脚下,却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罐子,
“咕隆,”
屋内的人听到声响,便沒了动静,寒月暗叫一声“该死”,便跳上屋顶,
那女人打开窗子,仔细的看了看,见沒发现什么,便又将窗子关上,说:“沒什么,想必是只野猫吧,”
寒月轻呼一口气,卸下了些紧张之色,心里却在揣度着方才这两人所说的话,
一抬头,忽然看到园子门口走进來两个人,仔细一看,却是两个小丫鬟,长得都还标致,身上穿着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髻,只是一个一脸焦灼,一个一脸的不乐意,
寒月冷哼一声,想了一下,轻轻地揭开了脚下的瓦片,
第两百四十五章:交代下去
只见那屋内正中的软榻上半躺着一个女子,看年纪该是二十來岁,寒月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只是凭直觉,当是个极为美艳的女子,身苏婀娜,肌肤胜雪,只是此刻寒月的眼中,却尽是鄙夷。
寒月扫了一圈,却不见有男子,正要搜寻,却听得那丫鬟春柳说:“如夫人,这里是芍药花瓣,这里是玫瑰花瓣,不知夫人想用哪种,”
那女子脸上似乎还有些紧张,便随便指了一指,说道:“便用玫瑰花瓣吧,”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春柳应了声,便拉着一旁仍撅着嘴的夏荷退了出去,
寒月看着那两个丫鬟,不禁笑笑,然后便收起笑容,看着屋子里,
却见那夫人忙跳下软榻,掀开暖榻上铺的锦缎,便有一人从那暖榻下面吃力的爬出來,那夫人忙将那男子扶起,一手抻平锦缎,一手扶着那男子坐下,
“这两个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回來了,吓死我了,”那男子抚一下胸口,一把抱过夫人,口中说道,
那夫人哀怨的瞥她一眼,嘴里说道:“这两个丫头鬼灵精似的,你娘将她们放在我这里,不就是为了看住我么,你说,这样是为了防你,还是为了看我啊,”
那男子呵呵一笑,说道:“你想多了,我娘不过是怕你來府里不久,看这两个丫头伶俐,才换过來给你使唤,你就别多心了,”
那夫人闻言,脸上却带了气,说道:“我就知道,在这王府之中,我是谁也靠不了了,本來王爷那么宠我,我却因你负了王爷,若是被王爷知道,我怕是活不了了,如今连你也不帮我,我,我可怎么活啊,”说着,眼里还挤出了几滴泪來,
那男子见状忙安慰道:“好了好了,我怎么会不帮你呢,乖啦,我们不说这些事情了,快给我看看你最近都学了什么本事吧,”
那夫人虽是一脸的不开心,但见他如此,便半推半就地倒在他的怀中,
“如夫人,可以沐浴了,”春柳敲敲门,站在门口说道,
“知道了,”那男子却是一脸愤懑,暗骂一声,
夫人笑着抚一下他的脸,然后便转身抛个媚眼过來,出了门去,那男子咧嘴一笑,便站起身來,边解开衣扣,边往里间走去,
寒月嫌恶地皱下眉头,便跃下屋顶,摸清了方向,便往另一边悄悄行去,
夜色中的如意园显得十分安详,偶尔的一两声虫鸣衬托着小桥流水的叮咚淙淙,风轻轻吹过,连带着树叶也哗哗作响,偶尔有些窃窃私语,旋即便又消失了,
寒月猫身看着眼前的人,离自己丈余远的路上,两个男人,前面一个中年男子,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体型健硕,身高约有八尺,头发微微有些发白,四方脸,留着些许胡子,眼中带着些疲惫之色,慢慢地踱着;
后面跟着的那个男人却有些老气,更像是江湖人士,面无表情,寒月只淡淡瞥过一眼,便又将目光转向了前面那中年男子,只这一眼,她便几乎能够断定:这人,便是司空松固,
寒月不禁觉得胸口血气上升,越來越涨,手心也被指甲刺得痛了,她拼命的咬着嘴唇,眼睛直直地盯着司空松固,
两人走到寒月正前面的路上的时候,司空松固却忽然停了一下脚步,仿若无意的往这边瞥了一眼,接着便又往前走去,他身后那人也并沒有任何动作,仍是慢慢跟随着司空松固的脚步,
寒月终是忍不住,”嗖”的抽出剑來,猛地跃起,将剑向着司空松固直直地刺去,
直到了离司空松固几步远的地方,司空松固身后那人才猛地转过身來,两手一把抓住了寒月的手腕,司空松固却是毫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的往前走,
寒月沒料到那人武艺竟如此之高,又看见司空松固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禁有点急火攻心,连与那人过招也乱了些章法,那人却始终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冷静地挡下寒月所有的招式,
寒月用剑,那人却是徒手,
一招一式,寒月都能感觉到那人绵绵不绝的内力,心中暗道不好,手上却不敢丝毫懈怠,只好收回了心思,专心的化解眼前的麻烦,
寒月将剑再伸长些,试图拉远距离,如今若论优势,她便只有手中的剑了,其他方面,这人都是一流高手,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那为今之计,便只有放大自己的优势了,
剑光伸长,寒月便始终围着那人旋转着攻击,这剑柔韧度极强,随着寒月动作的越來越快,那剑也仿佛化成了一苏绸子般在夜色里飞舞,将那人包裹其间,这一招,是那日救冯翰林时在与那黑衣人相搏的时候悟到的,此时倒也用的得心应手,
司空松固在远处回望过來,眉头微微一皱,复又转身往如意园走去,嘴角浮现出些若有若无的笑,那笑里,却泛着些冷意,
虽然寒月手中招式凌厉,但那人却始终毫不凌乱而又准确地将其一一化解,刚开始寒月还能够以加快攻势來克制一下,但是后來,心中渐渐地有些慌乱,虽然手中的动作依旧流畅,却渐渐凸显出些漏洞來,
那人似乎看穿她心中慌乱,便改守为攻,先避开她剑光所到之处,再寻着她的漏洞顺势一击,便得近身,几次都差点一掌打在寒月身上,亏得寒月这些日子对外來的危险日趋敏感,才险险地避了开去,
如此一來便攻守之势立转,寒月开始吃力地应对那人的一拳一掌,那人的招式也十分的特殊,令她摸不着门路,只能强令自己的精神集中起來,去一招一式的化解,
渐渐地,寒月对那人的招式有些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只是这人出招更快,也更灵活些,如此一來,便也多了些信心,心中便也不那么的慌乱了,
那人见寒月越來越有得心应手的感觉,手中便又加重了力道,也加快了攻势,有时候一招藏着一招,令寒月有些防不胜防的感觉,这样对了一会儿,寒月开始觉得吃力,虽然立轩所传授的内力修习的久了便是绵延不绝,有利于久战,但是如今她与这人已经过了不下百招,却觉得渐渐有些疲软,而且这种感觉更多的是來自于心里,
而这时,忽然一阵阵铁靴的声音传过來,寒月侧耳一听,心道坏了,想必是被巡逻兵发现叫了大批的护卫队來了,便一咬牙,几乎使了全力,往那人攻去,
那人面无表情的脸上却似乎有些嘲笑,一个闪身避开寒月攻击的重点部位,待寒月转了剑锋,他却又一下子回到了原位,仿佛从來都沒有移动过,寒月一脸惊愕,这人的轻功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恐怕犹在师父和立轩之上。
但是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全神贯注的对抗面前这人,刚才她想的是如果能够逼退这人,她就有把握刺杀司空松固,但是如今所能够想的,便是逃命一条了,
那人仿佛是看穿了她的这种想法,在加紧攻势的同时,防御也更加的严密,几乎滴水不漏,寒月心中暗暗着急,大批的亲军已经涌了过來,包围在外面,她此时要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心中不禁暗暗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本來此番來只是摸清环境和方向,自己怎的能够如此莽撞呢,这样一想,手中动作便迟缓了下來,被那人逮了个正着,
那人一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手顺着手腕往上锁住了肩胛骨,寒月此时若是敢动半分,下一刻这只手臂想必就是废了,寒月看看那人,那人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有一位副将走上前來,向那人微微行礼道:“李先生,这刺客如何处理,”那李先生看一眼司空松固,见他仍是沒什么表情,便说道:“照规矩办,”便令人将寒月的剑拿去,并将她绑上,然后走到司空松固身边,
“王爷,”那李先生落在司空松固身后,出声叫道,
“办妥了,”司空松固疲累地问,
“已经拿下了,交代下去了,”
“恩,好,这件事,就交与你处理了,”
“是,”司空松固抬抬手,摘掉一朵花來,放在鼻下,嗅了一嗅,又扔到了脚下的流水里,
“李桓朋,正平回來了么,”司空松固突然问道,
“启禀王爷,二公子尚未到京,不过前两日已经传话,说是到了古月郡,想必不日便可抵京了,”李桓朋答道,
司空松固听了,却不再问什么,转身往如意园走去,
寒月转过头看到那钉在竹上的银光,慢慢的走过去,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夺人的光,晃动着夜色。
走近一看,那是一柄很小的匕首,甚至不能称其为匕首,只能算是一把小刀,只是质地看起来却不同一般。寒月知道,那是紫炎书院独有的炎刃,那刚才那人,便是传送任务的使者了。只是那双眼睛看起来却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
炎刃钉着一块绸,挂在竹子上。寒月上前取下,将炎刃收入袖中,展开那绸,只见上面写着——“寻毒”。
第两百四十六章:你去了哪里
正合我意!不论我所救之人究竟因何离开紫炎书院,所有的一切都与十年前失窃的断肠青有关,而害我之人必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必然与段府灭门有关。
“寒月姐姐,是你幺?”小桑的声音传来,寒月忙收好那绸,转身面向她。只见她一脸焦灼之色,正关切的看过来,不知为何,心底似乎忽然闪过一股暖流。
“小桑,是我。”寒月走过去。
“寒月姐姐,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响声,便出来看看,怎幺了?”小桑也赶忙走到她身前。
“没事,只是看到一只猫,逗它玩一下。”寒月解释道,心想这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她好。或许自己心中对她,依然是不信任的,也许,是难以信任的。
“猫?哪里来的猫啊?”小桑一脸的疑问。
“呃,我也不知道。被你吓跑了,走吧,进去吧。”寒月含糊的说道,就拉着紫桑进了屋去。
而另一边,柳雅宁和郤成礼正喝着桂花酒,而柳雅宁却揉着自己的手臂,有些恼愠的说:“死丫头,竟然拿玫瑰花刺刺我,太过分了!”
“行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试她,她还不知道是你,翰林和溥心那几个孩子可是早都知道了是我们传的令了。搞得我和大师兄都好没成就感的。要不改天我们换着来?”郤成礼暗笑着,啜饮着手中的酒,边安慰柳雅宁。
而令一方面,还在心里惋惜着自己的桂花酒,那是他采了多少得桂花酿了多少次才得了这幺一罐啊,这三丫头这幺个喝法,多少也不够啊!
“换着来?我还怕你拿毒吓着寒月儿了!死老头你还是去玩你们家翰林吧!”柳雅宁又一饮而尽杯中的酒,郤成礼看她这样,也不再啜饮,也开始豪饮,竟是暗自拼尽全力,怎幺说也不能让小师妹一个人把这些都给喝了啊!
柳雅宁却是不想这许多,看着虽是气恼,实际上却是高兴,寒月的机智加上翰林的阅历,这次两人应该不会吃什幺亏吧!
打发小桑先去休息,寒月便靠着床头坐着,不多会儿,竟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冷,便蛰醒了。一阵风吹来,寒月打了个颤,望去,原来是窗户没关,心道今日小桑怎的疏忽了。于是起身,披了件衣服,向窗子走去。
走到窗前,才发现不知何时月亮已经隐在乌云中了,竟然还飘起了细雨。而夜显得更加深邃,竹子在风中不时的摇曳着,空气中传来一股股泥土的湿气,夹杂着花的香味,十分清新。
而远处小桥上的灯笼也在风中晃荡,颇有些风雨飘摇的感觉。看样子已经快要三更了,没想到自己这一打盹竟这幺久。
正要关上窗,却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矗立着。
寒月疑心的看着,只见那伞下的身影似是有些犹豫,只是那一袭白衣却依然醒目。虽然有些疑问,想了一下却带着喜悦撑了伞走过去。
“翰林哥哥,这幺晚,你怎幺来了?”寒月走到冯翰林面前,两把伞的距离。
冯翰林微微一怔,“丫头,你没有收到任务幺?”
“收到了,可是……”为什么翰林哥哥会来这里呢?
“哦,”冯翰林愣了一下,依然是迷人的笑,“原来丫头还不知道,给你。”说着,递给她一张和她的一样的绸。寒月疑惑的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带寒月寻毒”。
原来,是我和翰林哥哥一起。
寒月原本忐忑的心似乎一下子安定了下来,只因知道,翰林哥哥会在自己身边。
她尽力的掩饰着雀跃的心情,却还是喜不自禁,傻笑着。忽的想到,即便如此,难道要此时就走幺?
冯翰林似是看出她心中疑虑,说道,“丫头,师傅没有和你说幺?这幺多年,三师叔怎幺还是这么粗心呢?紫炎书院行事低调,有时候即便庄内的人也不知道什幺时候任务派出去了,所以一般我们都是选择半夜离去。
而我们的园子别人是不能擅入的,所以我们走后师妹自然会来处理这些事情。我相信,你的丫头明天萧蔷也会妥善安排的。反正没人知道我们离开就是了。”
寒月心道,自己还在想怎幺和小桑说呢,原来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紫炎书院的运作并非自己原来想的那幺简单,南庄的名号也不是叫着玩的。
“那,翰林哥哥,你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就好。”寒月说着转身向屋内跑去。石子路上的雨水在她的靴上上洒下星星点点。
冯翰林看着寒月的背影,唇边依然是那抹温和的笑容。似乎又看到了七岁的苏寒月,哦,不,是苏寒月。
寒月换掉身上的衣服,改成一套蓝色的裙装,方才冯翰林那幺说,在外自然不能穿紫炎书院的衣服了。另外,又拿过一个包袱皮,包进几件贴身衣物和一些小东西,拿起伞,便出了屋门。
冯翰林依然站在那里,风中细细的雨丝却丝毫近不了他的身,仅此,就可以看出他除了用毒之外的武艺之高。
寒月一时看的有些迷了,当年温柔的翰林哥哥,如今是那么的出色。如果说九年的时间她都活在仇恨和自责中的话,冯翰林则在其中,增多了阳光的温度。
这个缠绵的雨夜,开启了苏寒月,哦不,寒月的江湖,也开启了她惊险的人生。
“丫头,今晚怕是要露宿山林了。”出了留徐城南门,冯翰林扶一下头上的斗笠,对身后的寒月说道。
留徐在锦新国大陆最南边,再往南去便是一座岛屿,自二百多年前建朝以来,锦新王朝便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传说,说那岛屿是蓬莱仙岛,凡是去的人都不想再回来。
也有人因为别的原因而去,那却是另一种说法,传说岛上有一个魔族,生的十分怪异,以食人为生。
因着那海上风浪极大,没能够到那岛上的,便大半都是葬身鱼腹,但不时也会有不信邪的人渡海前去,只是可惜从没有人回来过。
所以便没人知道那些人到底是到了仙岛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还是葬身海中鱼腹。相比之下,显然蓬莱仙岛的传说更诱人更容易被人接受些。人们对美好的事物总是向往和容易相信些的,虽然有时候那只是一种梦想而已。
那岛屿偏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嵊余岛,也不知是从什幺时候传下来的,更给人无限遐想。
此番二人则是往北去,一来嵊余岛的传说不足为信,再说海上风大浪急,纵使那持毒之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那幺顺利的前往岛上。
最大的可能便是北边,而之前几桩毒杀案也是集中在京城附近。于是冯翰林和寒月商量后,便决定一路北上,再暗中查访。
冯翰林话音刚落,后面的身影便跟到了眼前。
“翰林哥哥,这雨下个不停,虽是不大,但也够熬人的。这条路我前两天来的时候曾经路过。我记得前面大约十里有座残破的驿站,似乎废弃已久。不如我们再赶一段路,今晚便在那里歇脚吧。”寒月当初救了那人进城,路上曾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景致,谁知道这幺快就派上用场了。
“那好,我们再赶一下,便可以休息了。丫头,你还行幺?”冯翰林看着寒月道。
“无妨,翰林哥哥,快走吧。”
于是无话,两人运起轻功在雨中急行,顿时便消失在方才站的地方。
不多时就到了那破驿站,这驿站貌似破败已久,官府却从未修过。留徐并非富庶之地,而江湖绿林却都喜欢这个地方,或是因为山高皇帝远,或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总之在这里,你总是能遇到些平日里不常见的江湖人士。
人多自然是非多,就像那日寒月救下那人一般。而紫炎书院建在这留徐城中,倒也维持了南方江湖一部分的太平。
寒月看看周围,想起那日才进城,不免有些神伤。自己到此不过两天的时间而已,本以为可以在紫炎书院暂且落脚,谁知道今日便要离开。
自己那日救起的人也不知究竟是何人,若是能问的清楚,也许就省了这次奔波了,偏巧他就不见了。
想起那人,寒月便觉得心里乱乱的,或许是知道他和自己所中之毒一样吧。想起当初自己中毒时的痛苦,寒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忽然有些埋怨二师伯来,好好的研制什幺毒药啊?简直是害人不浅嘛!想到这,正好看到了正在整理地方休息的冯翰林,寒月心中一叹,那么温和的翰林哥哥,竟然也善毒。
冯翰林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一下子转过头来,正好对着寒月的眼睛。令寒月一下子有些慌乱,忙闭上眼睛。冯翰林看到她孩子气的动作,微微有些失笑,重又回过身去。
过了一会儿,寒月睁开眼睛,却发现冯翰林不见了,又进到驿站里去,仍是不见,一下子着急起来,冲出驿站大声叫道,“翰林哥哥……”
“怎么了?”冯翰林一下子出现在寒月面前,吓了寒月一跳。仿佛是因为离得太近,寒月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没什幺……哦,你刚才去哪里了?”寒月刚有些不好意思,便走进了驿站去。忽然想到刚才的事情,问道。
第两百四十七章:无疾而终
冯翰林也跟着走了进去。“留徐这季节夜里冷,尤其今晚又下了雨,现在又是后半夜,我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干柴,却什么都没有。”冯翰林耸下肩,“看来今晚注定要饥寒交迫了。”
寒月被他的表情逗得一乐,掩嘴笑道,“翰林哥哥,以你的功力还怕冷么?”
“我是不怕,你行么?”冯翰林有些狡黠的看着寒月。寒月一愣,知道他是说自己被师傅点穴需要他出手相助的事了,于是小嘴一厥,“哼!就知道揭人家痛处。那是师傅武艺高强,你也不过是抬了一下手而已,老是炫耀。”说着坐在冯翰林旁边。
冯翰林忽然觉得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两人斗嘴的样子,只是那时的小女孩现在已经长大了。
那日收到大师伯的传书,他便一直惦记着她,还不断地催促师傅快点回庄,回到后却见不到她,便出来寻找。谁知道刚好看到她被三师叔点了穴,在那里动弹不得,便心中一笑,觉得她还是小时候般顽皮。
后来再见到她,她在别人面前表现的淡漠却让他觉得那么心疼,那么想去保护,只有在他面前才稍稍化解,这让他心里有些惊喜,却担心这样下去,当年单纯的丫头会不会过的太痛苦。
想着便说道,“丫头,以后翰林哥哥会保护你的。”
寒月一怔,从七岁见到冯翰林,在他帮自己解毒的日子里,对自己的包容照顾和保护,幼小的心便认定只有这个人会这么无私的保护她,她那么依恋这种感觉,尤其在程府过着一个没有爹的童年,冯翰林的出现更让她觉得那么的珍贵。
如今听到他对自己说以后会保护自己,心里忽然觉得,再没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了。
寒月静静的靠着冯翰林肩头,看着门外的雨丝……
清晨,鸟语。
一夜的雨水稀释了尘气,令此时林间的空气十分的清新,冯翰林大口的呼吸着,只觉得顿时神清气爽。
阳光已经透过驿站前的树依稀洒在冯翰林的视线中,秋日的阳光总是让人觉得带着点凉意,却又总不自禁的想站在阳光下面。
冯翰林看着越来越近的阳光,渐渐觉得周身似乎也暖了起来。只是,看看怀中的人儿,却让他动弹不得。
冯翰林笑笑看着寒月,丫头依然睡得香甜,长长的睫毛铺满眼窝,小巧的嘴巴不知为何又微微撅起,却带着笑意,该不是又做梦了吧?
冯翰林想抬手抚平那撅起的小嘴,手抬到半空又怕弄醒了她,于是手又放下,又抬眼看着那阳光。
当阳光终于照到了二人的身上,寒月终于感到了阳光的不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看到放大的冯翰林的笑脸,便也傻笑起来,心里想着,真好,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翰林哥哥了。
忽然想到,这样的姿势不是很暧昧?便忙想闪开,这一闪却发现自己靠在冯翰林的怀中,而自己的手竟还在冯翰林的腰间,这下便更有些窘迫。
冯翰林意识到她的窘态,忙把自己的手从寒月的背上拿开。寒月一下子便弹了起来,脸却一下子红了。冯翰林一看到,心里有些窃笑,却也有些欢喜。
“翰林哥哥,你没事吧?”寒月低头很小声的问道。
“呃?”冯翰林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你的手臂,累不累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当发生什么事了呢!冯翰林心里有些哑然,笑道,“就你这点重量就想让我有事啊?当然没事了!”
“真的没事么?”寒月听到冯翰林说没事,猛地抬头看着冯翰林,让冯翰林一下子吓得向后闪了一步。寒月怕他摔了,忙拉住他的衣襟。
这么一拉,冯翰林脚下控制不住,又扑了回来,这下轮到寒月花容失色了,慌乱下又伸手推了出去。冯翰林在她这一拉一推之间忙稳住身形。颇有些无奈的看着寒月,“丫头,我跟你没仇吧?”
寒月也自知理亏,忙道歉道,“翰林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冯翰林看她这样,忽然也想逗一下她,“哎哟,我的脚!”一声似是被人故意放大的**。
寒月听到他惨叫,忙扶他坐下,着急的褪下他脚上的靴,认真的看着,小时候也崴过脚,师傅也教过她一些推拿法,这时便想帮冯翰林试试。
“翰林哥哥,哪里痛啊?”寒月小心的触碰着冯翰林的脚,怕弄疼了他,因为袜子并未脱下,也就看不到此刻冯翰林的脚没肿没青的。
冯翰林心里暗笑,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假装着,“脚腕,脚腕疼……哎哟……”
“翰林哥哥,你武艺那么好,怎么会崴了脚呢?”寒月用心的按摩着冯翰林的脚腕。
“昨晚一晚没动过,自然有些麻木,又被你推来推去,能不崴到么?”冯翰林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忽然想到这么个借口,便脱口而出。
“是么?翰林哥哥……”寒月一听是因为为了让自己睡好,翰林哥哥才弄成这样,不禁更加自责,再加上想起自己一晚上依偎在翰林哥哥的怀中,也很不好意思,毕竟冯翰林是她第一个这么亲密接触过的男子,此时脸上又羞又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丫头,没事吧,我跟你开玩笑的,我没事的,你看,好好的。你别哭哦!”冯翰林一下子慌了,没想到这丫头会这么难过,忙自己穿上靴子,站起来安慰着寒月。
寒月惊讶的看着他蹦了一蹦,半天才意识到原来翰林哥哥没事,再一想,原来翰林哥哥刚才是骗自己的,于是接下来冯翰林就感到一束要命的目光破空而来,于是停下蹦跳着的脚,搜寻那目光,找到目光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那丫头,意识到事情不妙,忙一转身,然后迅速的向前跑去。
“等等我!翰林哥哥,你太过分了!”
声音回荡在林中的阳光中,飞起两只鸟儿,在阳光里翩翩起舞。
寒月惊讶的看着他蹦了一蹦,半天才意识到原来他真的没事。再一想,才道翰林哥哥刚才是骗自己的,于是接下来冯翰林就感到一束要命的目光破空而来,于是停下蹦跳着的脚,搜寻那目光,找到目光的源头,竟然是自己那丫头,意识到事情不妙,忙一转身,然后迅速的向前跑去。
“等等我!翰林哥哥,你太过分了!”
声音回荡在林中的阳光中,飞起两只鸟儿,在阳光里翩翩起舞。
紫炎书院内。
“死老头,我没说错吧!”云水园里,柳雅宁打着哈欠,有些鄙视的看着自己的二师兄郤成礼。
“嘿嘿,这些年我还道翰林怎的就没有喜欢的人呢,对谁都是淡淡的,原来这小子九年前就恋童了,回来我得好好教训教训他!”郤成礼嬉笑着自己倒了杯茶喝下。
一大早的去跟踪自己的两个小辈,也许就这两个老顽童会做这样的事情,而郤成礼原只道寒月喜欢自己的徒儿,还想与柳雅宁商议此事,柳雅宁却说你们家翰林早就喜欢寒月儿了,两人争执不下,便想到去看看自己“孤男寡女”的徒弟现在在干嘛,却看到以站内两人嬉闹的一幕,便不用再跟下去,回到了紫炎书院内。
“得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理你了,我要去睡觉了!你快回你的云竹园去。”说着便拉着郤成礼往外送。
“师妹,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郊游吧。师妹,你轻点啊…师妹…”郤成礼做着“垂死挣扎”。
“哐!”门关上了!
郤成礼悻悻的看着关上的门,又不甘心的叫了声,“师妹,改天去郊游吧!”
没有回音,郤成礼挠挠头,又挖下鼻子,若无其事的走了几步,又淘气的弯下腰看看后面,确定师妹不会开门了,就叹了口气,忽的一下不见了。
其实柳雅宁又何尝不知二师兄的心意,只是十八年前她遇到段其峰的时候,那份爱便已经完全给出去了,对对自己一往情深的郤成礼,只能选择装傻。
虽然她不止一次明示暗示过郤成礼,但郤成礼却也对她的话选择装傻,于是至今,两人便在这紫炎书院内嬉笑怒骂,过了这么多年。
而对郤成礼来说,纵使不能成为师妹心底的那个人,能这样守着她陪着她,便已经是幸福。
行了几日的路,冯翰林寒月二人一路急行,早已进入康阳府境地。康阳府处于锦新国偏西南方向,气候终年湿热,却有不少外族人在这里聚居,正因如此,康阳府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业中心。而要说锦新国最乱的地方,却也是这里。
这里几乎无人不识几样毒的,甚至街上的妇孺都可以说出几样毒给你瞧瞧,让人汗颜。官府也组织过对这些外族人进行教化,却都是无疾而终,只好作罢。
康阳府是一个山城,除了城中心的街市,四周几乎都是山,这些年州府大人孙成勋不断的开山造地,虽说每年积压的命案不计其数,倒也算是为康阳府百姓坐了件好事。
这康阳府本不在二人计划之内,只是寒月在客栈中听了些康阳府人的描述,便非要走这一遭了。
第两百四十八章:从未失望过
冯翰林本不想耽误过多,却不堪拂了她的意,再一想这康阳府虽然偏西,却不妨碍北上的计划,便也就同意了。
日暮时分进了城门,便看见一簇簇的外族人和一般的平民商户在街边摊上三三两两说着话,冯翰林看着寒月一脸的疑问,觉得甚是好玩,便笑笑,说道,“丫头,怎么了?”
寒月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听着冯翰林的话,眼光却未曾收回。“翰林哥哥,他们怎么长的和我们一样呢?只是衣服却显得十分怪异,他们也是我锦新国人么?那他们说的话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眼睛扫了一圈,才回到冯翰林的身上。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见到传说中的事情,总是带着新奇的。
冯翰林有些忍俊不禁,“难道丫头觉得外族人都一定与我们不一样的么?他们都是锦新国的子民,只是一方水土一方人,那边穿长袍毛皮肩的,应是北方的一个部落,叫天蕲,擅长兵械制造,那边身上很多银饰的,背上一柄大刀的,是苍炎族的武士,苍炎族归附我国不过五年,此族的武士更是个个骁勇善战,当初月亮湾一战我锦新国不知损失多少将士,直到五年前祈王府的小王爷司空正平代父出征才令苍炎族归降我国。
你看那人全身肌肉强健,脚下也是虎虎生风,便也是有一身本事的!”寒月顺着视线看去,不时想着些什么,初时的好奇也渐渐平复下来,令冯翰林也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之后,冯翰林仍是继续解释给她听,“再看那个带着小孩的女人,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只是此人却也是个使毒的高手,那小孩并非如你看到的一般年幼,而是蛙青族的侏儒,看模样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
蛙青族人虽多侏儒,只是偏这侏儒最擅长暗器,所以在蛙青族侏儒也是很得人尊重的,若是接触到切不可提及此事,更不可出口伤人,否则,也许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此,寒月不禁多看了那人两眼,那人虽个子奇矮,眼睛却泛着精光,不时的盯着周边的人,眼睛不似一般人长,竟是圆的,更让人觉得心惊。单是看了那眼睛就让寒月觉得诡异,便不想再看下去,便转过头看那个女人。
那女子身形稍矮,其他却和正常人无异,脸庞还显得很是清秀甚至是漂亮的,只是脸上的戒备和肃杀之色却是强烈,令人不敢多看。
寒月正欲回过头来,却发现一道强烈的目光看着自己,循着看过去,却看到一双溜圆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是兴奋,又带着一些说不清的味道。寒月一惊,忙收回目光,看向冯翰林。
冯翰林意识到她的惊慌,忙按住她的肩头,问道:“丫头,怎么了?”问着看向方才寒月所看之处,却发现早已不见那女子同那侏儒的影子。冯翰林虽是刚才也注意着那侏儒和女子的情形,却在解释完之后就已看向别处,故不知寒月的情况。
看着寒月心惊的模样,还道是怎么样的情形吓着了她。却看到她一惊之后很快恢复了神态,不禁暗自赞叹,九年不见,她终究是沉稳了。
“没事,只是觉得那侏儒很是怪异。”寒月收起心中所想,瞥了一眼方才那侏儒站的地方,见到已经无人,似是有些奇怪,却并未表现出来,又看向冯翰林,“翰林哥哥,我们走吧。这康阳府也算是鱼龙混杂,只是刚见到的那侏儒让我觉得有些不安,不想在这里呆太久,我们明日便离开吧。”
冯翰林点点头,知道寒月的心思。对来自外界的不安她总是不自主的去躲避,只有无所可避的时候才会坚强的面对,所以在别人面前她总是谦和的,在自己和三师叔面前却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而已,寻求着保护,就如自己和三师叔尚未回到紫炎书院之前一样,听大师伯说她任何事都做的很好,是个机巧的孩子,懂进退有分寸,却在三师叔和自己回到书院后,仿佛和之前的寒月判若两人,更像个讨长辈喜欢的小丫头。
想到这里,冯翰林觉得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揽着寒月就此笑傲人生不理江湖,只护着她不受伤害。“砰”!冯翰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炸了一雷。忙打消这个想法,与寒月往城中行去。
还要在日落之前找到客栈住下,明天一早就和寒月儿离开这里,既然这里让她觉得不安,就让她与这里绝缘吧。
虽然已近日暮,街上的商贩却未见减少,而待到华灯初上的时候,街上竟也是熙熙攘攘,不似白日的情形。
冯翰林和寒月住的客栈叫做同福客栈,临着康阳府最繁华的街——臧芝路。
康阳府商贸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白天街市上交易的摊货大多是江湖上使得着的玩意,从刀剑到毒药,从西方的稀奇玩意到番邦的罕见物什,甚至女子,都会被拿来交易。
而晚上的街市却与普通的城市无异。康阳府城南有一条街,便是春晴街,这条街两旁皆是灯红酒绿,鳞次栉比的青楼,而街尾的锁雀楼最为着名。
并不是因为它的花魁如何的漂亮多才,而是因为每月的初一、十五,这里便是各届名流聚集之处。
全国各地甚至只要是人们数得着的地方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拍卖。只是这锁雀楼的老板却极为神秘,从未露面,但是大家都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出得起价钱,在这里都可以得偿所愿。
因为锁雀楼还从未令人失望过。
对她来说,这三个月,是一瞬间,也是永远。
一瞬间她开始迅速成长,而这种成长却会在她的记忆中留下永世难以磨灭的印记。
她开始知道,自己能够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自己真的不用再去依靠别人,强大到她开始接受去利用每一个值得利用的人!
直到她强大到为苏氏一门报了仇!
甚至,只要她想,她还可以更进一步。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经历,这样的经历让她觉得很是刺激,她开始逐渐喜欢上这种生活。她开始质疑自己之前的懦弱和逃避,并慢慢的对自己的曾经深恶痛绝。
第两百四十九章:她醒了
冯翰林和寒月收拾停当后,便着小二送几样几样小菜到冯翰林的房间,带沐浴后一起用饭。
二人的房间相邻,且都正临着街,街上到处是小吃或者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偶有些马车经过,拥挤的人群骂骂桑桑一下,便又恢复了神色,继续走着看着。相比与白日,寒月更喜欢晚上的德州,似是人情味儿浓些。方才沐浴完,正擦着头发,听到熙攘的街,便忍不住打开窗看着下面。仿佛看着便也是自己在逛街一般。自幼时以来,作为程岩的她又逛过几次街呢?即便是逛街,也要掩人耳目的出府,怎么如那街上的人般自由自在?
“砰砰…!”门响了,想必是冯哥哥来叫自己吃饭了吧?寒月关上窗子,头发也差不多干了,放下手中的沐巾,边整理着衣服边应道,“冯哥哥么?”
“是我。师妹,好了么?好了便过来吃饭吧!”冯翰林放下准备继续敲门的手,问道。这丫头,怎么应得这么慢呢?这么久应该沐浴好了吧?该不会……正待再敲,却听到寒月的声音,登时觉得放下心来。
“恩,冯哥哥,我马上便好。”寒月穿好衣服,又简单的挽起头发,打开门,便看到冯翰林笑意吟吟。自己的冯哥哥不论何时,都是这么温和,正想不出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发怒的呢?每次看到冯哥哥的笑容自己都会痴一下,这样下去,自己不是也会变成整日傻笑的人了。想到这,寒月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冯翰林看到寒月的笑容,只道是师妹一向如此,无作他想,便领着寒月回房用饭。
简单的菜色,四菜一汤,还有一壶酒,摆在桌子上。两人坐下,便开始吃饭,寒月听着窗外的嬉闹声,一时有些出神。
“师妹,怎么不吃了?”冯翰林看着怔怔的寒月,笑问道。
寒月方回过神来,“没什么。冯哥哥,你吃啊!这个鱼挺好的。”
冯翰林看看她,忽的想起了什么,便道:“师妹,快些吃,待会我们去下面瞧瞧。听说德州的小吃还不错,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总不能错过了。”
寒月听着这话,刚还在愣神的眼睛一下子焕发了光彩,冯翰林摇摇头,终究还是个孩子,却背负了那么多。
还未待吃完,寒月便吃不下了,看着她渴盼的眼神,冯翰林宠溺的笑笑,收好东西,关上门,二人便出了这同福客栈。
德州小吃以麻辣为主,而寒月从小就喜欢吃辣,虽然刚才没什么胃口,而此刻看到这些小吃还是忍不住胃口大开,一路走下来吃了不少东西。冯翰林却并不吃,只是看着她,偶尔抬头似是不经意的看看周围。毕竟这是德州,什么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的一个地方。
走到永乐街与另一条街的交汇处,便是一个十字路口,往北去便是永乐街的北半边,东西横贯的是另一条与永乐街差不多宽的街道,却不知叫什么名字。这条街虽不及永乐街出名,但此时却也是热闹非常,想必是沾了永乐街的光吧。寒月也吃的很饱了,便想着再去永乐街北走走的话想必今晚是睡不了觉了,不如现在沿着这条街逛逛吧,便回头看看冯翰林,而冯翰林却正笑着看着她。许是想到方才自己的吃相,寒月的脸一时有些发热。冯翰林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便开口说道:“丫头,我看那边人挺多的,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罢!”说着指着东边的街。
冯翰林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便开口说道:“丫头,我看那边人挺多的,不如我们也去看看罢!”说着指着东边的街。
寒月正有此意,便点点头,而脸上的羞色尚未隐去。冯翰林看着她的样子,又对比一下刚才吃的不亦乐乎的寒月,一时无语。
而寒月此时却安静的跟在冯翰林身边,只是瞧见稀罕好玩的物事才踮起脚尖看看。冯翰林意识到的时候,也会停下来带着她上前去瞧瞧。
走不多时,寒月看见路边的一个首饰摊,别的倒不出奇,只是一个闪亮的珠子却似乎吸引着自己过去般,便走过去,想着冯哥哥会跟过来的吧,或是在旁边看着自己。想着又想起在麟南城郊驿站里的事情,心中一阵甜蜜。
而正在这时,忽然觉得空气中传来一种奇异的香味,寒月潜意识里嗅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但是还未待她叫一声“冯哥哥”,却身子一软,旋又被人提起似的,之后便没了意识。
而冯翰林却正是在不远处看着寒月,那股奇异的香味也未能躲过他的鼻子。他本能的搜索着人群中持有这香的人,却无奈人太多。忽然意识到寒月,方才这香从四面传来,却是那边最重,莫非,他们的目标是寒月?
“该死!”心中暗骂自己,忙挤过人群,向方才寒月看首饰的摊子而去。到了跟前却只发现地上只有几根随意掉在地上的廉价首饰,别的什么都没有。
冯翰林焦急看看周围,到处都是人,哪里看得到寒月的影子?!这首饰摊在街道的北边上,背后便是一排店面,晚上的德州是街边商贩的天下,平日做生意的店家早早的便关了门去了。顺着街再往东去便是唯一的一条路过德州的水——丽河。
河面上的桥也是德州最大的桥,就叫做德州桥,德州人简称做“一桥”,过桥后便是一座山,只有一条往南去的路。西面便是方才二人走过来的永乐街,往西去也是一片商业区,再往西便是平民居所了,只是这里住的却是各族的人都有,他们生活习惯迥异,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些摩擦出现,这里也是最让州府大人头疼的地方,管也管不来,放任也不能放任。
师妹会被带到哪里呢?寒月的突然消失让冯翰林一下子乱了方寸,想到九年前寒月中毒,冯翰林心里一紧。我们才进入德州不久,便有人向师妹下手,而且显然是有预谋的,这些人会是什么人?会不会是……若真的是九年前要害师妹的人,这人定然与断肠青失窃有关,甚至和段府灭门有关,那师妹的处境就十分凶险了。冯翰林胸口一阵疼,他没有注意到,九年未见面的寒月在他的心中似乎越来越重。
周身的杀气渐渐弥漫起来,冯翰林凝重的抬脚往西而去,西边的香味虽是不重,却是传的最远。
不管是谁,若是伤了师妹,我定要他生不如死!
街边的灯光照在冯翰林的脸上,映出与方才还温文尔雅的冯翰林似乎绝缘的冷酷。
或许此时的他才是暗尊的弟子、“冯公子”冯翰林。只是这“冯公子”行侠仗义的事迹让人们只记住了“冯公子”三字。
随着一股清新传来,寒月缓缓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脸。寒月心里一惊,但并未表现出来,那张脸诡异一笑,离开了寒月脸前。寒月这才看清楚,却更惊讶。那是一张清秀的脸,眼睛不大,却有神,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巧的,嘴唇微抿,却是一脸鄙夷之色——正是今日刚进城时看到的与那厘跃族的侏儒一起的女人,冯哥哥说的善毒的女人。方才那奇异的香味应该就是她放出的了,不知道冯哥哥怎么样,会不会追来呢?寒月试着运功,却发现全身绵软无力。
那女人嘲弄的看她一眼,却不理她,转身向后面说道,“她醒了。”
寒月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处哪里,这是一间不算很大却很精致的屋子,像是女子的闺房,家具和自己在程府的时候很像,做工却显得更为精细,而自己便被放在床边的地上。房间周围都垂着粉紫色幕帐,只有右手边的墙上挂着两幅画,一幅血梅,一幅雨后微波湖。微波湖是玄月国最富盛名的湖,位于苏阳城,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最爱之地,不论是多年居住在这里的人还是匆匆而过的旅人,无不为这天下无双的美景所倾倒。
“未能抛得苏阳去,一半勾留是此湖”说的便是微波湖。
三面云山,中涵碧水。沿湖地带绿荫环抱,山色葱茏,逶迤群山之间,林泉秀美,溪涧幽深。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水波潋滟,游船点点,远处是山色空蒙,青黛含翠。而雨后的微波湖更是画桥烟柳,云树笼纱。
寒月看着那女子身后的人,这人并不是那侏儒,相反长的仪表堂堂,甚至看起来还稍显文弱,二十多岁年纪,脸上挂着甚是温和的微笑,仿佛是朋友见面般。寒月有些不明所以,只好看着他们,只有先弄清楚他们掳来自己的意图,才好想脱身之计。
那人看看寒月,又转向那女子,颇为不以为意的笑笑:“金兰夫人,这便是你们找到的人么?暂且不说她与我家主人要找的人像与不像,如此姿色怎可与之相提并论?”后半句虽仍是带着笑意,却让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寒月不禁噤了一噤,目光也不自已的收了回来。
第两百五十章:并未见过
金兰夫人心下也有些惧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映着头皮答道:“书公子切勿动怒,等家夫回来,一切自然会有个合理的解释。”寒月听到这里,有些疑惑的想到,莫非那侏儒竟是这金兰夫人的丈夫?
不禁抬头看一眼金兰夫人,金兰夫人在这“书公子”面前只是一脸恭敬,少了那戒备与肃杀之气显得却是温婉可人,想必这金兰夫人在德州也算是有名之人,怎会嫁与个侏儒为妻?这其中又会有怎样的曲折?
寒月暗自感叹,自己这次来德州,究竟是对是错,抑或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而自己现在连处在怎样的境地都不知道,又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懊悔,自己怎会如此大意,令这金兰夫人得逞?不过,听那书公子话里的意思,似是有人要找与某个美貌女子相似之人,这书公子想必也大有来头,而这金兰夫人和那侏儒将自己掳来又是为何?莫非……寒月一惊,若真是如此,那我寒月前面的路就真的越来越难走了。
“哦?难道居司能将这女子变得美貌不成?”书公子挑挑眉毛,皱着眉问道,语气中的不满也少了掩饰。
“书公子忘了,家夫除了暗器之术外,对易容之法也颇为精通。”金兰夫人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看书公子,那书公子脸上初是震怒,金兰夫人忙低下头,继续说道,“书公子息怒,奴家绝不敢随意找个人易容成那人的样子,奴家的意思是……”
“等等。”未等金兰夫人说完,寒月喊道,只是这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糟了,我这样一喊不是欲盖弥彰么?’心里暗叫道。‘只是自己的易容的事情脸冯哥哥都不知道,怎么会被那侏儒看出来呢?想必先前遇到那侏儒之时已被看出来了罢。’
正自懊悔,下巴却被人抬起,寒月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书公子,心里叫道,“等那侏儒一来,去了我的易容,若真与他们所寻之人很像,必会被这书公子带走,若是不像,恐怕也是难逃一劫。”
那书公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寒月,忽而玩味的笑了,手中也松开了寒月的下巴,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喝口茶,仍是玩味的笑着看着寒月。寒月暗自思付良久,像是打定主意,开口道:“没错,我是易了容,只是这易容之术非同一般,只有一个人可以解去。”
“是么?那你说来听听,究竟何人能帮你解去这易容啊?”那书公子呷一口茶,盯着寒月,目光中除了玩味,还带着一丝兴趣。
“紫炎书院二庄主,郤成礼。”寒月镇定的说道。
“是么?”那书公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似是根本不相信,又像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但寒月忽然觉得在这书公子面前自己根本不敢说假话,甚至觉得不管自己说什么他根本就知道事实似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现在的情况若是说了实话的话恐怕自己会在劫难逃,说假话又好像会被洞穿似的,该怎么办是好呢?
正在想着怎么办,忽然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而面前却不见了书公子的身影,而那金兰夫人像是石化般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必是被点了穴吧,会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是冯哥哥来救自己了?
那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寒月艰难的试着站起身,却发现还是丝毫用不上力气。也罢,暂且不去管那书公子,先将自己身上的药力逼出再说吧。这样想着,就地坐好,开始运功逼出体内中的余药。
那书公子却是被一枚石子带出房间的。
那是一粒通体碧绿的石子,与一般的玉并不相同,这石子太过透明,那碧绿也显得勾魂摄魄。
正是那枚石子点了金兰夫人的穴。
书亮认得,那是主人的信物。
月光下的大宅,竹影摩挲,疏影横斜,显得落寞的多。只是偶尔的几点灯笼还昭示着这里的气派豪华。院中的假山上立着个人影,背手而立,晚风偶尔撩起他的衣袂,像个淘气的孩子般划过他的身体。假山下不远处还有个人影,长发飘飘,手中持着一把剑,漠不经心的站着,只能从身形看出是个女子。
书亮飞身上前,立于女子身旁,恭敬的行礼道:“参见主子。”
那假山的人却并不看他,良久,只淡淡的说了句:“放了她。”
书亮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便马上意识到主子的意思,答道,“是。”
虽然并不知道主子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该说的主子一定会说,不该问的,自己就不能问。作为主子身边的左膀右臂,正是因为自己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该怎么去做好自己的本分,才能始终得到主子的信任。
书亮转头看看那女子,自己的妹妹,却见那女子仍是一脸漠然的样子。自从爹娘死后,妹妹便再也没有笑过了。那时妹妹不过六岁而已,亲眼看着自己的爹娘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是怎样的一种经历?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妹妹却始终没有从当初那一幕中解脱出来,而自己这个做哥哥的,也始终走不进他的心里。
书亮暗自叹口气,那假山上的人似是听到了他的叹气般向他看过来,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那张俊美的脸在月色里让人觉得恐惧。书亮下意识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主子责罚。”
那身影并不理会,只轻轻一跃,离了假山,又离了这宅子,那女子便也急身而去。书亮看着二人的背影,心中一阵苍凉。兀自站了一会儿,想起主子的吩咐,便转身离去。
待那书亮回到方才安置寒月的屋子,却看到正端坐在地上运功的寒月。
书亮武功不弱,自是知道她的想法,想起主子的交代,便也不点破,只漫不经心的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杯中的茶早已凉了,书亮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努力使自己不去研究这个女子,这个令主子出马的女子。要知道他的主子除了那件事情,对什麽都是云淡风轻的。
而寒月的心中此刻却充满了急切,再等一小会,自己就可以逼出身上的余毒了,这书公子却突然回来了,看他的神情,方才来过的一定不会是冯哥哥,那冯哥哥又回去哪里呢?她心中不禁担心起来,该不会冯哥哥也中毒被抓了吧?但她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冯哥哥是冯公子,此等下三滥的手法怎能奈他何呢?但是爲什麽现在冯哥哥还没有找到自己呢?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书亮看着她脸上的阴晴变化,终于忍耐不住,问道:“你在担心什麽?”
书亮的突然出声让寒月吓了一跳,却想道,难道我的担心表现的很明显么?忙压下心头的慌乱,心中暗骂自己的分神,便继续运功,而眼睛却闭了起来,不去回答书亮的话。她有种直觉,书公子回来之后,对自己暂时应该不会不利,而不知道他刚才见的,又是什麽人?而书公子的变化又必然与那人有关。只是这些,现在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给她思考。
书亮看着她,知道她的药力已经退的差不多了。主子说要让她走,自然要让她自己走。忽然书亮觉得对这个女子,自己竟然也开始感兴趣,会去猜她的心思,会想逗她。她方才皱眉头,是在担心谁么?还是在想怎么脱身?
她刚才提到暗尊郤成礼,那她又是什麽人?怎么会被金兰夫人和居司认作是那画中之人呢?那画中之人他见过很多次,那是主子画的,只是自己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主子不过二十几岁,跟着他的这些年也并未见过这个人,而主子又不近女色,这人究竟是谁呢?而眼前这个女子,又跟此事有何关系?
书亮又仔细的看着那张脸,那张脸虽是清秀,离那画中女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相去甚远。而怎么看也看不出易容的痕迹,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要学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呢?书亮想着。
寒月微瞇着眼,打量着对面的书亮。她已经逼出了体内的残药,只是却不知从这书公子手中逃脱自己能有多大胜算。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书亮知道她已经逼出了药了,也知道她正在看自己。她在等什麽?等一个机会?那么,就由我来提供吧。书亮的嘴角不经意的网上翘了一翘。
就在书亮手中的茶杯即将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寒月往旁边一闪,射出自己手中的东西,她是注了内力的,“飞沙走石”她可以用最简单的内力将这一招发挥到极致。而用一件小小的东西打中敌人的穴位,在江湖上只有一流高手才能做到。
“砰”!茶杯落地。书亮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她竟然会点了自己的穴?!而且,自己竟然没有看清她用的是什麽东西!
寒月满意的看着一动不动的书亮,站起身来,走到仿若石化的金兰夫人身前,气愤的踩了她一脚,才飞身离去。而对书亮,她始终的害怕的,那种语气中流露出的危险,她寒月并不敢直接面对。
第四百五十一章:只剩下自己
书亮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内力并不深厚,这个穴道自己会很快的解开,只是此时,他却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兴趣。
寒月离开之后,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而自己所在的地方显然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来,瞎猫乱窜般走了好久,也没有看到个人影。
正自懊恼,却看到自己不远处的路上一人正急掠而来,仿佛腰下还带了什麽东西,寒月本能的往身后的树后躲去。而那人却感觉到了这边的声响,一双阴鸷的眼往这边看过来,寒月还来不及看,便吓得连忙躲到树后,再不敢探头出来。而那人仿佛事情紧急,并未再过来探究。寒月暗吐一口气,抚一下胸口。
忽然手一顿,猛地想到,这人前去的方向,似乎正是自己离开的方向,莫非,此人与那书公子有关?想起那阴鸷的眼神,寒月忽的一个哆嗦。正想离开,却又想到,自己刚刚离开,就有人又要去了,那人腰间的人该不会又是爲了那书公子掳去的姑娘吧?若是那书公子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会不会……杀了她?
寒月心中猛地一颤。她从未杀过人,即使她一直想报灭门之仇,但是却从未想过当自己真的处于那样的境地中时是否真的能够下手。因此想到杀人,她的心中就会感到一抽一抽的疼。想到那人可能会被杀,寒月便不再多想,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一路急行,似是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了影子。寒月小心翼翼的跟着,不敢太近,又怕丢了去自己也迷路。眼看着前面就要到一座宅院,那人竟然突然就不见了。寒月忙上前查看,临着两条巷子的交叉口,没有灯光,黑蒙蒙的一片,寒月小心的靠近,对于黑暗她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而此时的她也只能在心底暗暗地说:没事!不会有事!
而身后,却传来一股细细的呼吸声,若有若无。
寒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本能的想往后看去,却又不敢回头。于是就这样站着,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就先走了,如今却站在这里成为别人刀下鱼肉。
此刻的寒月似乎忘记自己的武艺般,不知道如何是好。说也是,离开京城以来,除了在京中被人跟踪的时候小露轻功和在紫炎书院与师傅打闹之外,那所谓的武艺倒是一次都未曾用过,更遑论孤身一人面对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了。
暂不提武艺到底如何,单是江湖经验这一条,就够她寒月死几次了。
正是想到这个,冯翰林才在寒月被掳走后那么惊慌。不仅是因为她的他的小师妹,更是因为在九年前那场相遇,使他的心中种下了这个俏皮活泼,却又不得不背负血海深仇的小女孩。他想,也许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是怎么样的吧。但是他知道,在他的心中,她就是那个病的几乎要一命呜呼的时候,还缠着他要吃冰糖葫芦的丫头。
想到这里,冯翰林心中一热。
忽然感到肩膀上一重,寒月斜过头去看,后面那人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寒月一激灵,似乎忽然身上的细胞都活了起来,方才的惧怕也一下子收了起来。也许经历的一切让她在伤害来临之前,充满恐惧,却在感受到伤害的时候,异常冷静。
寒月并不急于去拉掉肩膀上的手,师傅说过,这样容易中了对方的计。她先是向前躬下身子,摆脱了那手的控制范围,之后头却整个穿过分开的两脚,向后抬起,侧面看去就仿若一个“又”字。接着双手射出方才抓到的石子,狠狠的钉在那人的腿上。一系列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连贯顺畅,飘飘羽化般。
那人一声惨叫,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然后向下跃起。寒月头朝下看不清那人面容,但听到那人的叫声便知道自己这一出手算是成功了,心底暗暗高兴,毕竟是自己首次真正的与人过招。于是重又直起身来,也不看那人表情,便飞将过去,正欲出手,那人出声道:“女侠饶命!”
一声女侠叫的寒月心里一下子美了起来,那人看她脸上的神色,便知道这招管用,“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寒月这才转过头来看他,这一看便愣住了神。那人看她错愕的样子,伸出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女侠,醒醒!”
寒月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冯哥哥。”
冯翰林笑得更深了,这丫头,也不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听那居司所说,抓他的人竟是书公子,说是爲了找一个画中的女子,而小师妹的易容竟被他居司瞧了出来。他对德州并不熟悉,便带着居司一路赶过来了!
寒月初见到冯翰林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只是惊讶。因为她已经觉得自己只能依靠自己的时候,却见到了自己一直期待出现的人,那种感觉,并不好。虽然她知道自己并不能一直依赖这个人,尤其是将来要为父母报仇的时候更不能靠别人,可是她依然希望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他能够第一时间出现。
寒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在她的心中,冯哥哥总是这样的,她也期待冯哥哥能够像小时候那样一直在她身边,担心她爱护她。虽然她知道他一定没有闲着,一定在不断的找自己,但是她总是想依靠他,她讨厌依靠自己的感觉。
那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周围,只有自己,只剩下自己。仿佛在火海中,无助的看着它蔓延到自己身边般,撕心裂肺的呼喊,却没有人能够帮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冯哥哥你不能早点找到我呢?
可是这样的想法仅仅在寒月的脑海中寻在了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因为她是寒月,她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想,所以她会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想的那些都是错的,冯哥哥一定是被什麽绊住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定会马上来找自己的。
就像现在一样。
她仍然开心的冲冯翰林笑笑,“冯哥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冯翰林当然不知道她想什麽,他担心的是,刚才丫头该没有看到吧?他背后的转角,那里躺着一个人,一个矮小的人,一个因为伤害到她而被他杀了的人。他该死,仅仅因为,他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掳走她,还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若不是丫头没事,想必他早就将那人碎尸万段了。再说,他已经认出了丫头的易容,而丫头被他选中必然与那书公子所找之人极为相似,岂能让他活着。
第两百五十二章:你来过这里?
可是他不想让她看到那时的他,因为她说过,自己什麽时候都是笑得那么温和,他希望在她的心中,自己不管什麽时候,都是她最安全的栖息。他知道她的善良,知道她的矛盾,知道她的一切,所以他不容许自己让她失望。
可是他不知道,她的心,终究的太脆弱。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他希望她今晚没有被吓到,他想,自己以后一步都不能离开丫头的身边了。那书公子,自是不能去招惹了,既然岚儿已经没事,以后多加小心便是。还有,岚儿的易容……是不是也该换换?
“我找到了下药的人,问到了这里,就赶快过来了。”冯翰林看着她,说道。
“是不是那个侏儒?”
“恩,丫头你看到那金兰夫人了是么?”
“恩,还有个书公子,像是在找什么人。冯哥哥,你听过这个人么?”
“恩,他就是万芳楼的老板。背后像是还有更大的来头,不知你怎么会招惹上他,以后我们要更加小心才是。”
“万芳楼?冯哥哥,那那些被和我一样被抓去的女子会不会……”寒月似是不愿意问出口,“会不会像那些东西一样被卖出去啊?”
“我想,应该是吧。传闻书公子年纪不过双十,却残忍冷酷,而真正见过他的人也是聊聊无几,万芳楼的事情他只是背后操作而已,仅仅几年就聚积了大量的财富,而万芳楼交易的东西从人间奇物到人命,甚至当今皇上的妃子,只要你付得起钱,万芳楼都会不惜一切满足你。但是万芳楼的存在以为江湖人士认可,紫炎书院对此也无能为力。朝廷也曾派人剿灭,但是后来也被这书公子解决的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般。”
听着冯翰林的话,寒月的眼前又浮现出书亮那张像似微笑却让人恐惧的脸,那是张很好看的脸,却会让人不寒而栗,究竟是怎样的际遇让他有了这样的城府?冯哥哥说他残忍冷酷,可是她却觉得他是那么的孤独,孤独的不知道怎么去发泄,那种孤独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自己出到紫炎书院的感觉般,要小心翼翼,要步步为营,要让自己懂事。
要压抑自己。
是的,书亮给她的感觉是孤独的,孤独的让她觉得他们是同类的。
“丫头,想什么呢?”冯翰林看她走神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哦,冯哥哥,没什么。对了冯哥哥,听你说过,万芳楼每到初一和十五都会拍卖些东西,今天是十三,不如我们留下来两天,看看吧!”寒月想,书公子,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她想知道。
而冯翰林想的却是早点离开德州。他已经让她在自己眼前丢失一次了,在自己觉得安全以前,他不能让寒月再次身处险境,而在德州,他不能保证自己到底能不能提供这样一个环境。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但是他不会自负的以为只要自己在寒月就会没事。他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
但是寒月想。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妹在刚刚虎口逃生之后又要以身犯险,他也不知道小师妹怎么能够在书公子的眼下逃出来,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救出她,到了之后却发现他早已没事了。他不想去问寒月是怎么出来的,他知道这个小师妹,永远不喜欢谈不开心的事情,也不喜欢回忆不开心的事情。但是,她想,这个理由就足够他说服自己留下来。
冯翰林伸出手,抚了一下寒月额前凌乱的头发,然后笑着说:“你想看么?那我们就留下来。”
寒月的脸,仿若饮了酒般,红了。
冯哥哥,若是一生如此,寒月知足了。
决定了留下,二人不敢多做停留,离开此处。而转角处的黑影,似乎蠕动了一下,便又回归平静。
回到同福客栈,街上早就没有人了。冯翰林仔细的检查了两人的房间,才肯让寒月休息。折腾到现在,寒月早就精疲力竭,身心疲惫,一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冯翰林看着她睡觉的样子,忽然觉得腹中一热,急忙转过眼来。这时候安静的寒月让他有种难言的**,他想抱着她,看她在自己怀里娇羞的小女人样,他想去亲吻那睡觉时微微翘起的嘴唇,如葡萄般,诱惑。
冲完凉水,冯翰林又回到床前,看着睡梦中的寒月,心中暗道:“岚儿,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想我么?”想完自己却又自嘲的笑笑,帮寒月盖好被子,便在房间另一侧打坐。他说过,再不离开丫头半步。
月色透过窗户照进来,映着屋子里影影绰绰。
夜凉如水。
如此一夜寂静,第二日早晨,寒月起得很晚,冯翰林将早点叫到房内,二人一起用了早餐,便商议怎么进入那万芳楼。每次万芳楼的拍卖会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能参加,而请帖也是万芳楼特制的,仿冒不得。曾经有仿冒参加的,但是中途都被请了出去,之后就不知道那些人的下场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再见不到那些人的脸了。
确定了方案之后,两人便仿若无事般,在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做些什麽事情,到吃饭的时候自有小二送到房间。
是夜,街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和平日的德州的夜晚似乎没什麽不同,小贩依然用最洪亮的声音叫卖着,伺候着面前的人来人往。
书公子坐在万芳楼二楼的雅间,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群,面前放着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斟好的茶盏里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盘旋着升上天去。那茶叶碧绿碧绿,在水中逶迤飞舞,煞是好看。廊上的灯光从帘子中折射进来,映在地板上,竟也显得波光粼粼般耀眼。雅间内仅点了一盏灯而已,相对于外间,就显得阴暗多了。而站在这里,却能将厅内所有的人收之眼底。
书公子呷一口茶,复又懒懒的半躺在身后的踏上,眼睛却微瞇着东北边角落坐着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贵族公子打扮,风流倜傥,一个书生装扮,却透着一股灵气。二人坐了许久,却只是饮酒而已,连作陪的姑娘都觉得甚是无趣,甚至在旁边单独的聊起天来。那贵族打扮的公子一脸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般,而举手投足却又不容人小觑,相反,那书生却显得有些紧张,看人的眼神也飘忽不定,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转瞬即逝。
此二人,当是冲着今晚的聚会来的吧?
书公子鼻孔里轻哼一声,脸色未变,网杯中添些茶,沉下去的茶叶,又开始在漩涡中飞舞。
这二人,便正是冯翰林和寒月。
“雨……兄,这拍卖会什麽时候开始啊?”寒月低声问道。
“贤弟,‘愚兄’在你口中听起来可不是很好听啊!”冯翰林看她紧张的样子,出口调侃道。
寒月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大哥,小弟知错了。现在已经快到戌时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贤弟勿要心急,今夜乃是万芳楼若水姑娘的梳拢之礼,如此美色当前,何必管那些烦心的事情呢?”冯翰林故意大声的说道。他知道有人在观察自己,也知道万芳楼不容小觑,他必须做周全了,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丫头和自己。
冯翰林这么一说,寒月大概也明白一二,她也知道冯哥哥必定是胸有成竹的,自己大可不必操心。便暂且放下顾虑,与冯翰林对饮起来。
书公子听到了冯翰林的话,但是并不能减少他对他们的怀疑。不过,没有人能瞒过自己的吧!这样想着,便不再理他们,只等待会确定了能够进入会场的人,便可以安心了。
万芳楼的规模从外面看来并不是很大,和一般的青楼无二,正门朝西,出了这条街往东去便是丽河。德州人对河的感觉不深,沿河也就没什麽繁华的街区,倒是城中心发展的日益壮大。进入正门便是一个大的舞台,那舞台位于万芳楼的正中,周边却没有楼梯台阶之类的建造。舞台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垂着一个绸球,却不知是做何用途。舞台两边摆设着圆桌,整洁的桌布,或蓝或粉。正对着的二楼是一排雅间,以纱幔或卷帘相隔,雅间也或大或小,小的够两三个人小酌,大的足以容纳十数个人应酬消遣。三楼便是一般嫖客纵欲的房间,四楼则是最少有人上去的地方,便是贵宾区了,一般只有极尊贵的客人才能上去。楼梯分布在两侧,皆是盘旋而上。
冯翰林和寒月二人坐的地方,便是在舞台的右侧最不显眼的角落。
“记住了么?”和寒月说完万芳楼的构造,冯翰林低声问道。
“恩,记下了。冯哥哥,你以前来过这里么?”寒月窃笑着问道。
这一问倒是问的冯翰林一愣,旋即笑道:“两年前曾经到过一次。”
“呃?真的?那这里便有你的老相好了?”寒月有些酸酸的,但还是笑着,掩饰着自己的失落。
而这掩饰,冯翰林又岂会看不出。冯翰林心中窃喜,嘴上答道:“小弟莫要调侃为兄了,我是和师傅一起来的。”冯翰林并不解释太多,一来省得别人注意自己二人,二来,想必这样说丫头应该会明白的吧!
第两百五十三章:也该成了
寒月听了这话,心下便释然了。既然二师伯也在,那便必然是有极重要的事情了,二师伯对自己师傅的情意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师傅的心却不在二师伯的身上。
想到这,寒月暗叹一口气,何时报了仇,解了师傅的心结才好。只是,自己和冯哥哥之间,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当年她在师傅和冯哥哥面前说过,此仇一日不报,便一日不嫁,今日却有些迷惘。
不!怎么能这么想呢?!今日我有了这样的想法,若是当初不立誓,如今岂不忘却了灭门之恨?寒月啊寒月,你怎的被这一时的美好冲昏了头脑啊?
冯翰林自是不知寒月在想些什麽,看她脸色的变化,还以为她在想等下怎么混进那拍卖场中呢,心下这么一想,便拿起酒杯,说道:“贤弟,‘愚兄’敬你一杯。”
寒月回过神来,忙也举起酒杯,敬了冯翰林一敬,便饮下去了,一下子呛得喉咙辣辣的,终于忍不住咳了出来。身边的姑娘看见,忙过来帮她拍着背,又着人倒了水来,嘴里说道:“哟,公子,您倒是慢点喝啊。要不奴家陪您喝一杯?”
冯翰林看的奇怪,方才丫头不是都暗自把酒倒了么,怎么这次便一下子喝了?正想着看到寒月求救的眼神,忙开口道:“姑娘,小弟不胜酒力,给姑娘添麻烦了,”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那姑娘,“这点小意思,姑娘拿去添置点衣裳。”
那女人一见有银票收,便欢天喜地的凑到冯翰林的身边,眉开眼笑说道:“谢公子打赏了,您二位先在这聊着,我去叫人再添几个小菜过来,您等着啊!”说完还不忘往冯翰林身上凑一下,才扭着屁股走开。
冯翰林一脸无奈的看着暗自发笑的寒月,“贤弟,为兄替你解了围,你怎的就在旁边笑的那么开心啊?”
寒月正欲开口,忽听丝竹声顿响,便应声看过去。
只见舞台周围的灯渐渐熄灭了,冯翰林向寒月努努嘴,寒月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二楼角落黑暗处站着几个人,冯翰林沉着声音对寒月说道:“方才便是他们,用内力熄灭了灯。”
寒月暗自吃惊,不过转而也就理解了,天下驰名的万芳楼,本就不是普通的青楼。只是如此的话,今夜自己和冯哥哥若要全身而退,却要多些顾虑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二人本就只是来看看而已,又何必杞人忧天呢?
这时,只见舞台上方一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在一阵烟雾弥漫中从天而降。身边便传来了一大片叫好声和啧啧的惊叹声。更有人开始猜测那面纱下究竟藏了怎样的面容。
寒月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女子手中拿着的绸绳,便是方才看到的那绸球被打开了。
“原来那球是这用处,只是不知道她是如何抓到那绸球的。”寒月小声嘀咕道。
冯翰林听到她的话,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解释道:“丫头,你还不懂么?这些高手在这里一是爲了保证万芳楼的安全,再者也能在这些姑娘表演的时候助其一臂之力啊。光是这点,这春晴街上的其他楼就比不了了。”
寒月这才恍然大悟,又暗自懊恼,为什么自己竟然想不到呢?又徒惹冯哥哥笑话。又抬头看看冯翰林,冯翰林却不再看她,十足的一副纨绔公子样盯着舞台。
那女子已伴着丝竹声声起舞了,只见周围的灯已经被重新点起,只是这如何点起的寒月却也是看不出来。那女子舞的似行云流水般柔软优美,看的那些男子眼珠子都不舍得转一下。
寒月在程府的时候,也仅仅对琴比较感兴趣而已,也说不出她跳的什麽舞,只是觉得随着她的舞仿佛自己也变得轻盈起来。
忽然那女子朝寒月看过来,那目光里说不尽的温柔眷恋,又似无限哀愁,寒月一惊,想看清那目光,那女子却早已转身看向别处。寒月怔怔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沉浸在那目光中,那一眼,竟像一年般那么长。
书亮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禁翘了起来。他从不怀疑青仪的能力,所以仅仅这一眼,就够了。那双让他觉得熟悉的眼睛更大程度上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想知道他此番来此究竟是爲了什麽,是因为听了自己的名头想来看一下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还是冲着今晚的聚会而来,都让他觉得甚是有趣。
见过自己的人数来不过几个,还有前日那被主子放了的女子……等等,那女子的眼睛?书亮朝寒月看过去,心想道,那明明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书生,看起来倒像是那富贵公子的书童般,却怎的这双眼睛与那女子如此相似?
寒月再一次的感受到那种让自己觉得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感觉她曾在前往紫炎书院的途中感到过,这种感觉让她心神一震,方才沉迷在那青仪眼神中的迷茫也醒了一些,而这时青仪的表演正在精彩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抹倩影移动。冯翰林微瞇着眼看着,也暗中注意着周围的形势。
“出来,出来……”寒月的耳朵里忽然鉆进这样的声音,仿佛一个暗符,将寒月方才集中一点的注意力又再次分散开来。而这样的声音传到寒月的大脑里,却产生了迟疑。她本能的觉得这个声音十分古怪,可是任她努力抗拒,那声音依然不断的侵蚀她的大脑。
冯翰林转过头,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寒月正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似是失去意识般,抬脚,放下。冯翰林抬开脚欲追上前去,却看到周围的人一下子似乎更挤了,嘴里是比方才更大的叫好声,冯翰林被挤的失去方向,便顺势网台上看去,只见那青仪脸上的面纱飘飘然落下,缓缓的落在舞台边上,一片惊呼声便响在耳边,那青仪的面容映在一个个思欲的男人的眼里,更是仿若仙子。
那青仪的姿色当真当得起“闭月羞花、沉鱼翠羽”八字,只见她─肌妙肤,弱骨纤形,眉似新月,眸竞晨星,齿如编贝,含娇细语,双珥照夜,煜煜垂晖,丰盈窈窕,媚而不妖。一双美目顾盼流转,直看得那些个男人眼睛直了、嘴巴歪了去。
冯翰林看着寒月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着,心里一急,正欲穿过身边挤**肉丸子般的人群,一个满脸肥肠,身穿紫色长袍的人眼睛里放着光般,“嗖”的就伸出熊掌般的肥手,将那面纱拿在手中,这一下,将那些沉浸在美色中的肉丸子们全都惊醒了过来,顿时那胖子周围的人便拥着那胖子,争抢那面纱。
书亮在雅间看着这一切,满意的笑了一下,便放下茶杯,盖好茶杯盖,旋而离去了。
冯翰林一急,便只好暗自使出武艺,弹开横在自己面前的两堵肉墻,之后的路便好走了。那被弹开的人却在拥挤的人群中屹立不倒,依旧向那飞扬的面纱而去。
待到终于走出了人群,冯翰林往台上看去,却正好碰上那青仪的目光,冯翰林心中冷哼一声,转身朝着寒月方才的方向而去。今日的事情必不寻常,这青仪,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青仪看着冯翰林的脸,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慌张,脸上却仍是一脸魅惑的笑。看到冯翰林转身那一刻,她的心里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终究是拖了他这么长的时间。那,公子要做的事情,也该成了吧!想到此,青仪的心里便轻松了许多。
冯翰林循着方才看到寒月的方向追去,穿过一道小门,进入到一座长长的回廊,回廊右侧是一排房间,看样子像是后院的地方。这万芳楼外面看起来似是与一般青楼无异,里面却是如此之大。冯翰林不敢大意,沿着墙壁一间间的看过去,却都没有寒月的影子。
走到回廊的一个弯道处,忽的前面出现四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眼睛死死的盯着冯翰林,而那眼睛里却看不出任何感情。冯翰林身形一顿,心道这后院怎么会有武士?莫非这其中还有蹊跷?稳了心神之后,开口道:“请问壮士,有没有看到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公子从这里走过?”
那人仍是不语,只摇摇头,眼睛仍是死死的盯着冯翰林。冯翰林心生怀疑,明明丫头从那门中走过来,怎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这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被人带走或者藏起来了。
而今夜是万芳楼的拍卖,必然戒备森严,方才自己二人进入这万芳楼之前就看到不少暗卫在这万芳楼周围游荡,外人从这里带走一个人的可能性为零。那寒月必然就在这万芳楼之内,甚至就在这内院中。
骄傲如他,怎能容许丫头在自己面前丢失两次?方才丫头的样子,分明是失去了心智,而她在自己身边,自己并未觉察到有毒药的存在,那便是被人用邪术控制了,他,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对她这样的行为。
如此一想,便不再废话。冯翰林幽然一笑,横从腰间抽出一道白光来,那四人一惊,还未待看清楚那是何物,急忙拿出剑来抵御,等待剑与那白光相撞,才道那原是一把软剑。
第两百五十四章:确实这么简单
那四人既为万芳楼的护卫,武艺自是不差,冯翰林不想缠斗,只想尽快找到寒月便带她离开,便处处杀招。
他们此次出庄只是为了寻找断肠青的下落而已,并不想在此地纠缠过多,而德州,注定是他们的不祥之地了,他冯翰林不想与那些无谓的人无谓的事有太多的纠缠。他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或者现在说,做寒月喜欢的事。
那四人师出同门,自小便在一起习武,多年的配合默契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破解的。冯翰林正在犹豫要不要用毒的时候,一分心,右侧斜肋便少了防守,那四人中的一个矮个子男人便瞅准机会横刺一剑过来偷袭,冯翰林听到剑破空而来的声音,心下大怒,便不再多虑,手中的翠羽剑便一招“雁荡式”扫了出去,面前的二人转眼便横尸在地。
方才那正欲偷袭的矮个男人看到二人的尸体,神色大变,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今看着兄弟在自己眼前惨死,那种悲愤的感觉让他血脉汹涌,当即便刺将过来,剑势处处凌厉,少不小心便会被挑个大窟窿。
另一个人也是十分愤怒,杀势也渐渐凌厉。冯翰林一声冷哼,剑尖向下一挑,飞身而起,在空中翻过身来,又是一招“飞燕在天”,将那翠羽剑在空中挽个剑花,带着极强的剑气向二人飞去。
那二人正欲提起剑来反击,怎奈那剑气之强根本不容他反应便将二人震飞出去。顿时,剩下的两人也躺在地上,七孔流血。
似是方才打斗的声音传了出去,大批的护卫朝这边涌来,冯翰林收起翠羽剑,一个飞身,落在屋顶。他本就武艺极高,落在屋顶上自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下面的火把从方才自己站的地方的东边、南边和西北边纷纷亮过来,照的整个后院亮堂堂的,冯翰林伏下身,看着下面的动静。
现在这个院子里约莫有百来人,冯翰林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万芳楼中竟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这么多人,看来它要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多年前的万芳楼也只是个收集情报出卖消息的机构而已,如今看起来,倒是更像一个杀手楼,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青楼这个幌子了。
冯翰林不想与他们正面冲突,也不想惹那么多事,虽然心里着急着要寻找寒月,却只好按捺下来,按兵不动。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也听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呼吸声,那人也不知是敌是友,只好先隐藏好自己。
那百来人围着方才的四个人的尸体,却无一人出声,只有为首的一个人查看着那四人的尸体,这样的死寂令冯翰林也吃惊不小,难道这些人真的都是万芳楼的杀手不成?怎的一个个身上都有着如此强烈的肃杀的味道?
那百来人围着方才的四个人的尸体,却无一人出声,只有为首的一个人查看着那四人的尸体,这样的死寂令冯翰林也吃惊不小,难道这些人真的都是万芳楼的杀手不成?怎的一个个身上都有着如此强烈的肃杀的味道?
那为首的人站起身来,冯翰林才看清楚他的样子,那人体格要比一般人健壮的多,皮肤黝黑,眼睛不大却精光闪闪,高挺的鼻梁,厚厚的嘴唇,给人的第一个感觉便是孔武有力,却不像是锦新国人。
冯翰林只觉得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仿佛初见,想了一阵却丝毫想不起来,只好放弃。
那人叫过一个人,那人却是身形单薄,长的一副贼眉鼠眼,对先前那人说不上恭敬,甚至还有些鄙夷,却不得不听令。那人对他叽里呱啦的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贼眉鼠眼的人脸上一惊,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之后像是自言自语的样子说了句:“翠羽剑?冯公子?……”
冯翰林听了这话,有些奇异的看着先前那为首之人,听他说话,应该是苍炎族人,怎的也会是这万芳楼中的杀手?
这人竟能看出我的翠羽剑法,就说明他对中原武艺研究很深,至少对剑术很有造诣,而这样优秀的一个人竟甘心留在万芳楼做一名杀手,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原因令他如此呢?
冯翰林盯着那苍炎族人,像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般。那贼眉鼠眼的人仿佛对他并不服气,甚至鄙夷,苍炎族人向来心高气傲,即便投降了锦新国也依然如此,怎的这人仿佛毫不在意那人的态度,还谦卑有礼呢?
这人,绝不简单。
而这时,那苍炎族人却向这冯翰林所在的位置看过来,冯翰林一惊,忙低头隐藏自己。而不久便听到那小个子男人发号施令,令一些人人四处查探,其余人跟着他走。
待听到那些人的脚步声远去,冯翰林方才站起身来。听那小个子男人的口气,似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那更加重要的事情会是寒月么?还是今晚的“盛宴”?
不管是不是,仿佛他都有理由跟去看看。
而正待他准备追上前去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冯翰林回过头去,却看到一个青白衣衫的女子,那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眼睛很大,很亮,鹅蛋脸,头发编成一股股的小辫,头顶的发上系着白色的羽毛般的饰物,只显得纯真可爱。
冯翰林这才想到刚才那个呼吸声,自己只顾着看那苍炎族人了,倒忘了身边还有一个敌我不明的人了。
冯翰林习惯性的笑笑,对那女子道:“姑娘,在下方才冒昧了,只是事出紧急,还望姑娘见谅。后会有期。”说着抱拳行礼,便欲离去。
既然方才她没有在那些人面前揭露自己,自不会与自己为难,萍水相逢,不必过多纠缠。
“原来你就是紫炎书院的冯公子啊?害我好找,不知道浪费了我多少时间,要罚你,罚你请我吃饭好了!”那女子却欺身上前,拉着冯翰林的手臂,撒娇般说道。
冯翰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女子到底是谁?找自己又是何事?而那女子又拉着他的手臂,这令他极为反感。
于是不露声色的抽出手臂,说道:“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方才那苍炎族人已经认出自己的翠羽剑法,这女子必定听了去,在她面前自然也再没有隐藏身份的必要了,索性大方承认,向她问问清楚。
“哦,没什么事,就是听人家说冯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潇洒俊朗本姑娘就想来看看,其实也不过如此嘛!”那女子看他抽出手去,便恼怒的把手一甩,哼了一声,说道。
冯翰林听她这么说,心下也是气恼,你是没事,可我还要去找我的丫头呢,嘴上却仍是温文尔雅:“浪费了姑娘的时间,请姑娘恕罪。只是在下现在还有要事,就请姑娘见谅了。告辞!”
冯翰林转身欲行,岂料那女子却说道:“不就是要找那个女子么?我知道她在哪里……”
她知道寒月是女子?她知道寒月在哪里?
冯翰林转过身来,确切的说他心里是有点欣喜的,因为自己这样找下去也未必就能够找到丫头,既然这女子知道师妹在哪里,而听她的口气,似乎是想告诉自己。“姑娘知道她在哪里?”
“我说了知道自然就是知道,干嘛多此一问。要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要告诉我她是你什么人。”那女子索性坐在屋脊上,翘起二郎腿,双手向后面撑着,说道。
冯翰林看着她,心里想到,这女子果真刁蛮,只是知道了丫头的身份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她是我师妹。”
“就这么简单?不可能,冯翰林你不要想敷衍我哦!”那女子一脸的不屑,并不相信。
“确实这么简单,如果要多加一条的话,就是,她是我喜欢的师妹。”冯翰林说道。
那女子看他一脸严肃,又听到他说的话,神色一黯,冯翰林看到她神色的变化心里也有些着急,心道她不会变卦吧,而这时那女子却站起身来,按一下双手,走到冯翰林的身边,却并不看他,说道:“走吧,我带你去找她。”
冯翰林有些搞不懂这女子的心思,不知她怎的变化如此之快。不过既然她说了要带自己去寻丫头,他就一定要走这一趟。
两人在房顶上穿梭,一路向着东面,不多时便出了万芳楼。冯翰林一路跟在那女子身后,见出了万芳楼,心下疑问,却看着那女子一脸不高兴的神色,却也不好开口,只好暗自在心中记下周围的环境。
行了不大一会儿,冯翰林隐约听到水声,自己呼吸的空气也渐渐湿润,心想莫非到了丽河边上。正看着周围的环境,忽然前面那女子一停。冯翰林也慌忙往旁边一避,以免撞上那女子。
那女子看到他如此,冷哼一声,嘴里说道:“看到前面了么?”
那女子看到他如此,冷哼一声,嘴里说道:“看到前面了么?”
冯翰林顺着她的目光,只见夜色中依稀一座府宅呈现在眼前。那宅子并未点灯,看起来倒像是一座死宅,冯翰林狐疑的看着那女子,那女子瞪他一眼,恨恨的说道:“不相信就别跟来!”说完便向前行去。她这次倒是比方才快了许多,显然是使上了更多的功力。
第两百五十五章:不需要理由
冯翰林心想,不管如何,跟去看看也没什么,如果寒月不在,那她引我来必然是有所图谋,我也不妨去见识一下是谁要费此心思因我前来。
如此想着,便跟上前去。那女子功力不弱,冯翰林运足五成功力才赶上她。那女子侧眼看看他,并不说什么,只一心往前赶去。快到那宅门前时,那女子停下来,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冯翰林会意,两人悄然飞起落入院内。
那院内却像是普通人家,只有几间房子而已,单独的一个院落,院内却并无杂草,不像是很久没有人住的样子,而此时却偏偏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院中的几株凤尾竹随风摇曳,在夜色下显得极是诡异。
那女子却并不吃惊,对着冯翰林哑声说道:“我看着他们进了这里,就不见人影了。”
冯翰林看着她的口型,分辨出她的意思,点点头表示感谢,便用手指指两边,示意那女子分头寻找,那女子点点头,便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冯翰林循着另一个方向,细细的摸索,走到一个内堂的时候,忽见那桌案背后的墙上似乎闪着什么光,便欲上前查看。而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那女子的呼声:“啊!?”
冯翰林忙走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走到院中,很容易便分辨出那一抹青白色,冯翰林小心看了看周围,并未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便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那女子先是不好意思的耸耸肩,又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什么,你发现什么了么?”
“没什么你叫什么?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我们么?”冯翰林有些恼怒,这女子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你凶什么?我就是怕老鼠怎么了?要不是我带你来这里怎么会遇到老鼠啊?都怪你!”那女子振振有词道。
“你……”
“你……”冯翰林一时气恼的不知道说什么,伸到半空的手指也在那女子气死人不偿命的面孔前“刷”的收了回来。那女子带着一副胜利的表情看着他。冯翰林无法,只好不与她计较,一转身又进了那内堂去,查看方才那亮着光的地方。而此时那光却暗了很多,只隐约看得到一些,那女子也跟着走进来,看着冯翰林站在墙边,也注意到了墙上那亮着光的地方,觉得奇特,便问道:“这是什么?”
冯翰林却并不答她,仍是仔细的看着那墙周围,时而拿起手指敲敲,却不敢用力。那女子见他不理睬自己,心下也觉得不爽,便一跺脚,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而这时,那椅子却往上长了出来,而墙上的光也一下子不见了。
那女子一惊,马上就要叫出声来,却想起方才被冯翰林教训,马上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冯翰林扭过身来正好看到她那番模样,心里觉得好笑,觉得这女子倒是可爱,却不敢表现在脸上,生生忍住了。
只见那椅子长出来的地方,下面透出亮光来,而那椅子长到离地面三寸许的地方停下来,却向一旁倒去,那女子忙跳下来,手却仍是捂着嘴巴。冯翰林顾不上笑她,忙把那椅子顺着那个方向小心的放倒在地上,不敢弄出丝毫的响声。
这下那地下的亮光照了出来,倒也晃得人的眼睛睁不开来。等到稍稍适应,冯翰林方才看得清下面,竟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冯翰林看看那女子,说道:“多些姑娘引在下到此,此处甚是危险,姑娘还请先行离去,改日在下再登门道谢。”
那女子似是故意与他较真,狡黠的笑道:“你都没问过我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他日你如何道谢啊?”
冯翰林一愣,心里却急着救人,便脱口道:“敢问姑娘芳名。”
那女子满意的笑笑,“先不告诉你。本姑娘找你那么久,怎么能轻易放过?不过,本姑娘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也想下去看看,你可不要碍事哦!”
冯翰林还想说什么,而那地道内隐约传来些说话的声音,只好噤声,那女子得意一笑,便跳了下去。冯翰林无法,只好跟下去,那椅子便合上了。
那地道很是蜿蜒,冯翰林与那女子拐了几条道,避开十多个暗卫,才走到一处楼梯口。那楼梯足有四五十阶,墙壁上点着灯,台阶下面似是有着更大的空间。那女子朝冯翰林挑衅的笑笑,便小心的走下去。冯翰林却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跟在后面,小心防范。
寒月睁大眼看着周围,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又是哪里?自己又被人掳了?她只记得刚才自己的脑袋中的声音叫自己顺着她说的话走,后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寒月从床上起来,确切的说只是一张塌而已。拿掉身上盖着的毯子,站起身来,心想着,怎么这么倒霉,几天之内就被人掳了两次,无奈的摇头笑笑,此时的她已没有第一次时候的惊慌,也明白到自己此时应该靠自己了,心里便也稳定了许多。
“你醒了?”忽的听到这样一句话,寒月心里惊了一下,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而上次自己醒来听到的也是一句“她醒了。”暗自苦笑一下,去寻找那声音。
待看到那人时,寒月倒是有些惊异,不过很快便想通了,两次掳来自己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书公子好有闲情逸致哦,陪在下在这里,不过今夜不是万芳楼的盛事么,书公子不用理会么?”
寒月不去理会,自己说着话边看着这小小的房间。房间约有丈方,高也约有一丈,四壁上什么都没有,倒是不如那日的雨后微波湖的雅致。这房间像个盒子似的,四周连个窗户都没有,还有些潮气。自己置身的塌旁摆着一张小小的几台,却什么都没有放。
书亮看着寒月在房间里踱着步,观察着房间周围,心下也不禁暗自赞叹,不知怎的他想起那日惊讶害怕又有些俏皮的脸来,而眼前的人却是那么的镇定,却为何让他有那么熟悉相似的感觉呢?书亮摇摇头,自己怎的也乱了心呢?
注意力又回到眼前的人身上,方才在万芳楼一是觉得他的眼睛给他的熟悉感,另外一个则是他身边的那个人让他觉得隐隐不安,明明是一个贵公子模样,而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和精戾让他堂堂书公子也感到危险。他要搞清楚,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而这人,又怎么知道自己是书公子,莫非他见过自己不成?
这时,一个人在门口叫道:“公子,杜特使求见。”
公子,杜特使求见。”
书亮摆摆手道:“叫他进来。”
那人道声是,便下去了。不多时,带上一个又瘦又矮的人上来,寒月一看那人,一张倒三角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的转着,鼻子却是很大,整个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贼眉鼠眼。那人看看寒月,又闪开眼神去,寒月心中对这人觉得厌恶,便瞥开了眼去,不看这二人。
那人恭敬的叫了声“公子”,便在书亮耳边低声说些什么。寒月也懒得去听,等那人走了之后,寒月才转过头来,却看到书亮探究的眼神,寒月便直直的迎了上去,看着他。
良久,书亮忽然出声到:“你是什么人?”
寒月笑笑,反问道:“那书公子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但是,只要与我为敌,我必然不会放过。”书亮依然盯着她,狠狠的说道。
“这我相信,只是不知道在下何处得罪了书公子,要被囚禁于此呢?”寒月依旧淡淡的,走过冯翰林身边,又回过头来问道。
“哼!本公子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只是我想知道,你与那冯翰林是什么关系,你们此次到我万芳楼又是所为何事?”书**近寒月,那眼神里似乎要喷了火出来,他很纳闷自己的反应,难道仅仅因为一双有些相似的眼睛我就乱了么?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去探究那眼睛里的东西,那双眼睛似乎是他寻找了好久的朋友般令他有些着迷。
寒月听到他提起冯翰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冯哥哥找不到自己,暴露了?而脸上却神色不变:“冯翰林?书公子说的可是紫炎书院的冯公子?书公子未免太高估在下了,冯公子何许人也,岂是我等宵小可以结识的?”
书亮听他如此说,却并不急着反驳,只是依然盯着他,仿佛想从她的脑袋里看出什么来似的。寒月任他看着,唇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里却在不断思考着冯翰林的处境,冯哥哥此刻怕是着急坏了,他该不会一时着急忘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被那杜特使看出来了吧?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他二人本就易容出行,为的就是避人耳目,如今还没出德州便被人认出来可是大大的不妙。
所以她不能承认那就是冯翰林,她不能。想着她暗自抚一下袖子里的东西,那是临出门时冯哥哥给她的,说是师傅托他带给自己的,早前竟然忘记了,如今危险就在身边,就让她随时带在身边,她便将之藏在袖子里的短衣内束着,幸亏没有被搜身,否则还真是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