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不是我，是圣光】
奥里克斯昏昏欲睡，连思维的运转都近乎凝滞。
透过对方的指缝依稀能够看到，恐惧魔王的整个身体都在虚化，似有一团绿色的事物靠近过来，与自己接触的一刹那，刺骨的疼痛自灵魂深处升起，他被拖入了精神空间。
没有形状的虚无世界里飘着两团虚影。
他的视角被固定在其中一团里，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形若纳斯雷兹姆的巨大灵魂缓缓走来。
“我随主人征战无垠止境，融合过无数个凡间种族的灵魂，占据过无数具与你相仿的身体。他们有的是一族的领袖，有的是王侯将相，有的是即将左右一个世界的命运的大人物……借助他们，我用谎言、阴谋和欺骗掀起了一场又一场可怕的浩劫，并乐此不疲。而你，只是他们中的一个罢了……”
说话间，恐惧魔王编织了几道法术，恶魔符文悬浮在空中，一端连接着他的灵魂，另一端则连接着奥里克斯。他绕着奥里克斯的灵魂走来走去，不时调整一下法术模型，摆弄一下这里，摆弄一下那里，宛若正在为病人做手术的外科医生。
奥里克斯感到，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说灵魂也有实体的话，这些难以言喻的黑暗法术，似乎就正在剥离自己这道灵魂的皮肤、血肉和骨骼，令它变得毫无防备，轻易即可染指。
在此期间，奥里克斯不断试着召唤时光之书的力量。
可这与上一次巫妖王耐奥祖借助瑞文戴尔男爵的身体发动的延时法术完全不同。
那道法术再强，也受限于媒介的承受力。将他拖入灵魂囚笼，就已经是极限。
但这一次，却是恐惧魔王——与能够击败人类五位初代圣骑士之一的传奇英雄赛丹·达索汉的巴纳扎尔能力相仿的恐惧魔王——亲自施法。
两者的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奥里克斯什么也做不了，灵魂被完全禁锢，有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你的记忆、身体，你的身份与地位，都将为我所有。你将在燃烧军团毁灭艾泽拉斯的伟大计划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再过一会，我就会以你的身份回到你的同胞之中，借助你的影响力散播真正的‘预言’。”
恐惧魔王冷笑着说道。
“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瓦里玛萨斯，你的……‘继任者’。”
竟然是瓦里玛萨斯！
正在想方设法脱困的奥里克斯已经有些万念俱灰了，自己根本无法抵抗即将到来可悲命运。
自己借助“圣徒”与“预言者”的身份，在圣光教会的背书下成为人类七国未来的风云人物，已经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被占据后，瓦里玛萨斯借助自己的身份与影响力行事，会导致极为可怕的后果。
最可怕的是……
若是记忆也被融合，穿越者的一切尽数归燃烧军团所有，这光是想想就很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法术终于结束了。
瓦里玛萨斯的灵魂不再等待，直接合身扑向了他。
可就在两者接触的一刹那，由于灵魂防线的瓦解而暴露的时光之书散发出万丈光芒，径直将瓦里玛萨斯的灵魂远远弹开。
流沙奔涌而出，侵染了整片精神空间。
“不，这不可能！”
瓦里玛萨斯大惊失色，徒劳地试图用魔法隔绝流沙，可流沙却如跗骨之蛆一般挥之不去，飞快地地蚕食着他那代表着恶魔本质的绿色灵魂。
“不，不——！”
在恐惧魔王的惨叫中，他的灵魂消散殆尽，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瞬之间。
这位高阶恶魔刚刚多胸有成竹，现在死的就有多干脆利落。
流沙轻轻一卷，将剩余的残渣彻底湮灭，又缓缓回到了奥里克斯的灵魂深处，汇聚成了一个象征着时间的沙漏，就仿佛刚刚所做的一切不费吹灰之力，只是顺手惩戒了一下无足轻重的家伙罢了，简单至极。
异象缓缓消散消散，一切恢复正常。
若不是被剥离了大量本源的灵魂还在发出由内而外的匮乏感，奥里克斯还会以为，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这就是时光之书的力量么……”
奥里克斯无比震惊。
在正常情况下，此类高阶恶魔，无论承载灵魂的**受到多么可怕的损伤，在死后灵魂都会在扭曲虚空的牵引下回归彼处，经过多年恢复，凝聚足够的邪能重塑**，完好无缺地归来。
可时光之书却彻彻底底地消灭了瓦里玛萨斯的灵魂。
恐怕这位纳斯雷兹姆，已经永远无法再魂归扭曲虚空重塑**了……已经从最根本的意义上被消灭了。
他忍不住想，若是瓦里玛萨斯不那么贪心，不来融合自己的记忆与灵魂，而只是简单粗暴地将自己的灵魂割离出去，没有剥离灵魂本源，威胁到到时光之书的存在的话，是否就不会招致反击了？
要是自己的灵魂被剥离出去，那又是否会成为孤魂野鬼，或是在某种法则力量的牵引下，回归那个名为“影之国度”、“影之国”亦或是“暗影界”的所有灵魂的最终归宿？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是否还能继续使用时光之书？
恍惚间，精神空间渐渐归于无形。
他清醒过来，准确地说是疼醒的。
身前的恐惧魔王虽然还维持着之前的姿态，却双眼涣散，完全失去了声息，俨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失去灵魂的驾驭，这具纯由邪能组成的**，正在分解为最本质的组成物质，皮肤开始溃烂，骨骼开始分解，并以辐射的方式缓缓向周遭辐散开来。
或许是时光之书的力量透过灵魂影响到了灵魂的载体，其身体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大面积皮肤都呈灼伤状态，像是受到了神圣能量的烧灼。
抓住奥里克斯脑袋的那只大手，手掌处已经流淌下了邪能脓液，与他的皮肤一接触，发出滋滋的烧灼声。而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吸入了大量邪能，导致肺部如火烧般疼痛。
奥里克斯强忍着匮乏感挣脱这只大手，无比虚弱地跌落在地，咳嗽了起来。
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同时发出了哀鸣，显然在先前硬接瓦里玛萨斯一击后严重受伤。他知道，多处骨骼骨裂，大面积软组织挫伤是跑不了了，而且体内还残留着大量对方输送进来的邪能，正不断湮灭着他的生命力。
用仅存的神圣能量竭力施展几道神圣法术，草草遏制住邪能的蔓延并初步治疗伤势后，他拾起【仿制的索拉里昂】，照着恐惧魔王未受甲胄保护的脖子狠狠一挥……
已无灵魂驾驭，邪能得不到指引，本就在消散的肉.体变得脆弱不堪，头颅一下就被斩掉，旋转着落到了远处。不断有绿色的脓血从伤口流出，在下面汇积成了小洼。
迷雾消散，世界清晰了，远去的声音都回来了。
奥里克斯倒下前，看到的最后景象，就是詹迪斯·巴罗夫女士与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快步跑来，被眼前这个恐惧魔王的尸体吓了一跳，更被他有能力击杀如此可怕的恶魔感到震惊。
“这是……纳斯雷兹姆？”
莫格莱尼不知道，但詹迪斯女士出身达拉然，还是地位超绝的高层，熟知大量恶魔的相关知识。对瓦里玛萨斯的种族知道个大概，因此更加震惊……
这可是连传奇法师都感到无比头痛的敌人啊！这个年轻的圣骑士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检查伤势之余，詹迪斯女士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咳咳……”劫后余生的奥里克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是我，是‘圣光’做到的。”
说罢他就两眼一闭，彻底昏迷了过去。
62【局势升级】
斯坦恩布莱德防御战已经过去了一周。
虽然这个时代交通相当不便，但战报还是随着往来各地的狮鹫信使传遍了洛丹伦各地。
大体上遵循狮鹫骑手——各地方驻防部队——开拔前紧急征收粮草的采购专员——周边村镇这么一个路数。
至于大量狮鹫信使为何会在一周内走遍各地驻军，各地驻军又为何要紧急开拔……
因为恐怕要打仗了。
正如奥里克斯猜测的那样，在黑石兽人袭击斯坦恩布莱德的同时，诅咒教派成员也伪装成洛丹伦正规军部队偷袭了兽人，放火烧掉了兽人本就捉襟见肘的粮食补给，试图搅乱局势，把洛丹伦与兽人拖入战争的泥潭，在内耗中丧失抵抗燃烧军团主力军的资本。
在那之后，局势立刻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几个月前，在攻破敦霍尔德城堡不久后，萨尔曾借人类幸存者之口，向联盟传达了口信。
大意是我不想再次开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但兽人也不惧怕战争。立刻解放余下的收容所，并割让供兽人生存的土地，在那之后，兽人将与联盟和睦共处，否则的话，兽人就将亲手夺来这一切。
联盟当然不可能同意兽人的无理要求。
于是萨尔便率领兽人攻克了余下的收容所，解放了所有同胞，并占据希尔斯布莱德东南地带，准备起了一场战争。
洛丹伦王国也将兵力全部布置到了塔伦米尔至南海镇沿线，与兽人部队对峙。然而双方一直保持着克制，彼此谁也不愿率先动手。
洛丹伦这边，是因为即使自身是人类诸国中最粗的一根木头，也仍然孤木难支。
因为高等精灵指望不上，自顾不暇的斯托姆加德帮不上忙，遑论忘恩负义的吉恩·格雷迈恩统治的吉尔尼斯王国——在这个时期，这头“老狼”还是不怎么样的。
若是与兽人开启战争，王国必将元气大伤，甚至不无落败的可能。
兽人那边也由于大量同胞刚刚摆脱长达十余年的监禁，一直在休养生息，萨尔又是十分理智的酋长，所以也没做什么引发态势升级的事情。
在原本的历史中，没等到双方有机会爆发冲突，兽人就在麦迪文的指引下西渡了。
可如今不同。
燃烧军团的伎俩可不是阴谋，而是实打实的阳谋。
他们只是在最恰当的时间——斯坦索姆遇袭事件的后续影响发酵到顶点时——恰如其分地点燃了积蓄已久的火药桶的引线，直接把双方闭上了擦枪走火的生死之刻。
即使洛丹伦这边，有圣徒奥里克斯阐明真相，向公众告知这一切都是燃烧军团的阴谋，若与兽人开战，将给恶魔趁虚而入的机会；
即使兽人那边，有理智的萨尔约束族人，可被“欺压”了十几年，心怀耻辱的兽人还是不愿无视洛丹伦的挑衅——他们的粮草被烧光了大半，就是想不开战也不行。
涉及到种族间的血海深仇，民众并不需要理智的声音。洛丹伦这边倒还好，至少国王阿尔萨斯、圣光教会、白银之手骑士团多方努力之下，开战的呼声减弱了许多，转而将注意转向隐藏在暗处的燃烧军团及天灾军团。
但兽人有所不同。
萨尔虽然是霜狼氏族的正统继承人，又是奥格瑞姆·毁灭之锤钦点的继任者，还把失落已久的传统之道重新带回，助大部分族人摆脱了玛诺洛斯之血后遗症的影响，但却仍然太过年轻。
尤其是在曾经忠实支持着他的格罗姆·地狱咆哮及其麾下的战歌氏族力主向人类开战时，反对的声音日益高涨。
有兽人认为他不过是一个人类养大的孩子，即使再伟大，思维方式本质上也是一名人类，而非正统兽人。甚至侮辱性地将萨尔称为披着兽人外表的人类。这样的兽人，又有什么资格领导部落？
据说萨尔已竭尽所能地避免态势升级，然而还是难以管束住所有人。
在这种大战在即，却又谁都不愿承受可怕的后果因而加倍小心的关头，任何一方的轻微举动，都有可能招致过度防范，反过来影响自身更进一步……
这是一条无解的猜疑链。
不论如何，兽人终究是拉开阵仗摆出一副即将开战的架势——他们不得不如此。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秋收的粮食，全部被诅咒教派一把火烧了个七七八八。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沿海渔获又无法满足需求，不出兵大规模掳掠，难道要等着饿死吗？
洛丹伦正规军也火速做出回应，阿尔萨斯亦是又一次征召已经所剩无几的地方二线驻军及民兵部队赶赴希尔斯布莱德丘陵，防范有可能爆发的战争。
这就是这是天来，洛丹伦民众最为担心的事情。
但关于圣徒奥里克斯是如何在斯坦恩布莱德之战中力挽狂澜，救那数千险些被献祭的镇民与水火之中的故事，却夹杂在王国是否会与兽人开战的传闻中，传遍了全国各地。
其流传度一点也不比这等国家大事低，甚至演绎出了五花八门的版本。
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是邪恶兽人来袭，占据斯坦恩布莱德，行邪恶献祭之举残害无辜镇民。阿尔萨斯陛下亲自赶去督战，国王之手奥里克斯伯爵临危受命，率五百名洛丹伦将士突袭城镇，却落入敌人的圈套。
原来这伙兽人的幕后主使是一个无比强大的恶魔！
在恶魔的法术下，大雾封镇，惑乱人心，将士们陷入了自相残杀的无明恐怖。
在绝境之中，国王之手奥里克斯大人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勇气，深入敌后秉承圣光的意志斩杀恶魔头领，化解可怕的法术，用无上的恩泽唤醒了将士们的斗志，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拯救了整座城镇与所有身陷险境的士兵！
传说他握着一把纯由圣光凝聚而成的武器，连铠甲都流转着圣洁的光辉，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圣光如影随形。
他说话时，身边会响起澄澈人心的神圣回音；他行走时，就算乌云密布，也总有一缕圣光穿破阴云，照耀他的前路。
他就是美德的化身、圣光的代行者，洛丹伦的守护者奥里克斯·瑞文戴尔！
简直把奥里克斯捧上了天。
……
而民众眼中这位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将圣光带到洛丹伦救苦救难的圣徒奥里克斯，则正待在自己的家中养伤。
坐在轮椅上，被自愿来照顾他的布丽奇特·阿比迪斯推到庄园的花园里，欣赏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63【羽翼渐丰】
清晨的雪花飘飘零零，落在爬满常青藤的遮阳棚上。东洛丹伦不常下雪，更不该这么早下雪。
这里与奎尔萨拉斯接壤，高等精灵那道令永歌森林永远四季如春的超大规模气候法术，也对东洛丹伦的气候产生了长足影响。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虽然温度的提升微不可查，可部分往年一年一熟至两年三熟的野生作物，变成了至少两年三熟，有的甚至一年两熟——当然，仅仅在此定居了一千余年的人类感受不到这一变化，毕竟那道法术早在六千八百年前就开始生效了。
否则垦殖面积有限的斯坦索姆地区，也无法成为媲美安多哈尔地区的王国第二大粮食产地。在满足本地所需之余，还能远销奥特兰克王国、斯托姆加德王国和吉尔尼斯王国。
布丽奇特·阿比迪斯叹息了一声，别有所指道：“恐怕这个冬天会格外寒冷。”
在与瓦里玛萨斯的交战中，奥里克斯的双手双腿严重受伤，腕骨骨裂，胫骨骨折，现在都打着夹板，毫无自理能力。
每天照顾他的，除了自家仆人就是布丽奇特小姐了。
在圣光的照拂下从巫妖王的灵魂囚笼中脱身、在圣光的恩赐下战胜了连传奇圣骑士都难以击败的恐惧魔王……种种神迹，让这个对信仰无比虔诚的傻姑娘，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圣徒。
对此他也没法说什么。
“凛冬将至啊……”国王之手奥里克斯向前伸出动弹不得的右手，任由雪花落在手背上，化成了一滴滴水珠。
放眼望去，花园里的季节性花草都已枯萎，寒风一吹，颇有几分萧瑟之意。
咔哒，咔哒……
花园深处传来铠甲相互撞击的沉重声响，来自于正在巡逻的皇家卫士。
斯坦恩布莱德事件后，阿尔萨斯对纳斯雷兹姆试图占据奥里克斯的歹毒用意大为震惊，立刻分出一部分武技精湛的皇家卫兵，一同保护他，严防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詹迪斯·巴罗夫女士麾下的法师们，也布置了大量侦测恶魔的防御法术。现在瑞文戴尔庄园堪称是铁桶一片，安保甚至比国王与王后遇刺前的王宫还要严密。
彼时巫妖王的奴仆之所以能成功刺杀国王，全在于有心算无心，刺客还掌控着连达拉然都不甚熟悉的死灵力量。
得益于这段时间对天灾军团的调查与研究，汇聚了七国最顶尖法师的达拉然，开发出了大量能够反制死灵魔法的法术。如果诅咒教派再想对王宫或奥里克斯做些什么，绝对会铩羽而归。
同样的，王国各地的贵族，也都加强了对自身的保护。毕竟被纳斯雷兹姆占据，身不由己地去做损害人民与国家的事情，那未免太可怕。
“今天有什么新消息吗？”奥里克斯问道。
作为在家养伤的国王之手，还是需要消息灵通的。在达拉然的帮助下，洛丹伦效仿北方的奎尔萨拉斯，建立了一套完善的魔法传讯网络。
王国各地的消息不必再通过信鸽、狮鹫传讯等效率极低的方式传递，直接经由法师之手，就能送到国王与他的案头。
布丽奇特每天都会做一个汇总，然后在推他出来散心的时候，一并讲给奥里克斯。虽然里面有很多消息都是机密，但她也不是外人。
布丽奇特从轮椅后面的储物袋里抽出一条毛毯披在了他身上，说道：“诅咒教派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斯坦恩布莱德事件后，他们似乎真的彻底销声匿迹了。”
由于国王之手在家休养，目前国内清剿诅咒教派的事宜，都是由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带领白银之手同僚，与达拉然合作进行的。一直在监视着王国各地至关重要的粮食销售网络，杜绝预言中那场借助粮食散播开来的瘟疫。
“据说达拉然发现，诺森德的……艾抓-尼拉巴？唔，叫什么来着？”布丽奇特说着说着就犯了难。
“蛛魔王国艾卓-尼鲁布？”奥里克斯裹紧了身上的毛毯，细心地把布丽奇特推着轮椅扶手，被冻得通红的手也盖了进来。
“对，就是这个。达拉然发现蛛魔的地底王国已经完全沦陷，举族沦为了巫妖王的奴隶。据他们推测，巫妖王恐怕已经完全控制了原本属于蛛魔的诺森德地下网络，与之前仅控制冰冠冰川的推测截然不同。”
奥里克斯点头道：“是这样的。得益于蛛魔，巫妖王实际控制的土地，远比表面展现出来的多。不过蛛魔也没有灭族，还是有一部分幸存者在反抗的。”
“蛛魔是什么样的生物？”布丽奇特好奇地问道。
“想象成大蜘蛛就行了，”奥里克斯笑着说道，“一万六千年前，在整个世界还只有一片大陆的时候。被唤醒的克拉西斯大将基希克斯掀起了一场战争，他召唤了所有沉睡的黑暗帝国余孽，试图率领亚基虫人侵占整个世界，恭迎主人的回归。亚基虫人被巨魔打败了，而蛛魔就是一支败逃到北方的亚基虫人后裔，他们已经摒弃了曾经的黑暗信仰……”
奥里克斯娓娓道来，为布丽奇特勾勒出了万载前那场战争的宏伟图景。从巨魔临危团结在赞达拉部族的麾下，到战后分散到世界各地，还解释了一番何为克拉西斯无面者，及其主人上古之神曾在亿万年前创造的黑暗帝国的可怕……
布丽奇特听痴了，“你懂的真多，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在做什么？”
在她说话的时候，奥里克斯正在尝试拆掉手上的夹板。
“你还没好，本尼迪塔斯大主教说，你至少还要静养一个月。”她十分担心地。
由于斯坦恩布莱德事件揭示了纳斯雷兹姆的可怕，达拉然不放心正在乘船北上的圣光教会大主教本尼迪塔斯。万一纳斯雷兹姆对这位影响力极大的大主教下手，那可就麻烦了。
于是法师们定位了大主教的舰船，直接传送过去，把人带回北方严密保护起来。
原本需要一个多月的航程就这样缩短了许多，与诸国国王接洽，并了解了关于天灾军团的事情后，这位大主教又带着一众随行人员，启程来到瑞文戴尔领——确切地说是瑞文戴尔伯爵领——面见了奥里克斯。
那场会面十分融洽。
这位大主教屈服于上古之神，沦为黑暗势力安插在联盟核心的暮光神父，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眼下还好得很。他和他的恩师，上一任圣光教会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很像。方方面面都像，慈祥、虔诚、气度非凡……
简直是美德的化身。
他是与乌瑟尔一辈的人，虽然刚过中年，却也智慧非凡，给奥里克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一番长谈下来，两人聊的非常投机。大主教肯定了他这位圣徒，为抗衡邪恶所做的努力，甚至问他是否有兴趣担任洛丹伦王国教区的大主教。
这是一份殊荣。
奥里克斯却婉言回绝，仅仅是国王之手的事务，就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了，实在不想再承担什么重任。
本尼迪塔斯保证，这个位置会一直为他保留，并在离去前诊治了他的伤势。把原本需要很久才能消散的邪能全部驱离身体，让他的回复速度加快了很多。
总之……
奥里克斯对本尼迪塔斯的印象真的很不错。
然而他也明白，正史中并未记载此人究竟是何时堕落的。
虽然本尼迪塔斯有极大可能是在梦魇危机到来时，接触到上古之神势力，直至大灾变时期才彻底堕落，然而事关重大，也不能忽视小概率事件，所以他对这位大主教，还是加了几分堤防的。
“我觉得我应该没事了。”奥里克斯不顾劝说，已经拆掉了双手的夹板，举到眼前端详片刻，又开始卸除双腿夹板，最终扶着轮椅站了起来。
布丽奇特急忙绕到前面搀扶。
没走两步，奥里克斯双腿一软，就扑在人家胸脯上来了个香兔满怀，把对方闹了个大红脸。
“走吧，我们去军营看看。”奥里克斯整整衣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近十天，他的声望越发高涨。
听闻圣徒正在组建私军，大量自幼习武的贵族子弟慕名而来。
因为谁都知道，私军虽然名为私军，可无私的圣徒必定带领部队投入抗击邪恶的第一线。乱世出英雄，正到了建功立业，诠释真正荣耀的时候。
仅奥里克斯知道的，就有雷诺·莫格莱尼和他青梅竹马的伙伴萨利·怀特迈恩——两人都是被在斯坦恩布莱德之战中折服于奥里克斯的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送来的；
后世的血色四美女之一的玛尔兰，这位毫不逊色于布丽奇特的白银之手骑士团成员，是来应征军官的；
血色四美女之一的德米提雅，她虽然年轻，却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牧师，自愿加入圣徒的部队成为随军牧师，为抗击邪恶做出贡献……
奥里克斯确实对这几个名字印象深刻，总觉得自己明明没走收集养成的路子，可血色四美女却在不知不觉间集齐了。
当然了，除了血色四美女，还是有很多其他贵族子弟的。
周边贵族也纷纷送上帮助，有的派来了技艺精湛的铁匠帮助他的私军打造军备，有的送来了大批优良的金属锭，甚至还有直接把军备成箱成箱搬来的贵族……
已经继承了壁炉谷的提里奥·弗丁之子泰兰·弗丁，也来了这边。他刚刚受洗成为一名圣骑士并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不是来应征的，而是送来了多位教官，帮助奥里克斯训练新兵的。
总之，几乎没怎么花钱，全凭着圣徒的名号，领地私军组建适宜就完成了大半。不光三千套军备有了着落。应征人数，也远比这个数目还要多，这几天军营那边正在进行遴选，择优录取。
如果能拯救洛丹伦，如果能把天灾军团挡在东洛丹伦以外，那么斯坦索姆这片土地，就是奥里克斯的基本盘。而这三千名.asxs.极高的士兵，就是他基本盘的基石。
——————————
周三突然接到通知，周五也就是明天中午12点准时上架……太突然了，确实没做好准备，一章存稿都没有。这两天攒了几章，明天就先5更保底吧。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订阅的事情，就拜托大家啦！鞠躬！
64【领地发展方针（求订阅！）】
私军军营位于瑞文戴尔庄园所在村落的东侧一公里处。
奥里克斯十分重视这块基本盘的“基石”，全部按照最高规格进行建设。由于需要承载三千名士兵居住、训练等一系列需求，军营占地面积很广，大部分主体建筑还在建设之中，目前只是围出了一大片空地，暂时用帐篷为士兵提供最基本的住宿。
奥里克斯把轮椅当成移动拐杖，把身体重量压在轮椅扶手上，推着慢悠悠地走，身后跟着布丽奇特，以及一大票随从，走了好一阵子才抵达军营。
喧嚣扑面而来，成车的军备、建材顺着泥泞的道路运进军营。工人卸下原木原石，就地削制板材与石材，通过起重机运送给脚手架上的工匠。
训练场外排起了长队，都是等待考核的应征者。由于应征人数远远超出三千之数，只能用考核的办法择优录取。
应征者除了慕名而来的贵族子弟，多半都是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流民。
兽人的收容所解放战争打了一整年，在此期间只能通过掠夺的方式获取补给。涉及到种族生存问题，这本无关善恶，但确实是有大量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本地居民因此流离失所，涌入内地避难。
安多哈尔地区、壁炉谷地区，以及提瑞斯法林地东部地区，都接收安置了大量难民。其中也有一小部分穿过索多里尔河，来到了东洛丹伦。
这些人无依无靠，只能以相当低廉的价格变卖劳动力，成为地主的雇农或是帮工，赖以维持生存。
这次领地扩大，又因担任斯坦索姆地区特别行政长官而管辖了斯坦索姆三分之一的土地，奥里克斯恰好需要大量人手开垦荒地，大兴建设，不会放过如此重要的劳动力，特意让市政厅过来的那几名助手发布了通告——有田有地，包吃包住。人尽管来，不管有多少我都收留。
这些土地多半是山地，几乎没有太大开发价值。可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难民来说，却是足以安身立民的所在，远比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要好得多，更何况奥里克斯还会在他们开荒期间，一直提供生活必需品。
其实对奥里克斯而言，这个山区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它是洛丹伦最易守难攻的地区之一，西有索多里尔河作为屏障，且峭壁十分险峻，难以攀登。只有一些隐秘的山间通道，通往壁炉谷地区；东边则是肥沃的斯坦索姆平原。
如果最坏的结果发生，天灾军团的亡灵大军逼近东洛丹伦，他未尝没有在这一个已被经营得铁桶一片的山区固守，与奎尔萨拉斯互为倚仗的想法——当然，现在说这个还是太远了，只能算是不切实际的臆想，毕竟许多东西实行起来太过艰难，完全不现实。而且就算他想和奎尔萨拉斯友好往来，倨傲的高等精灵也不会把他当成一根葱。
总之，说一千道一万，大丰收后并未变卖的粮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至少能养活这些流民坚持到开垦的荒地有所收成。
这原本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举动，可圣徒身份加身，先前所行又都是为国为民，没有任何人怀疑什么。
奥里克斯也不担心人来的太多，导致物资出现短缺。农具、粮食、衣物，有国王之手和圣徒的双重身份在，他大可以去借。
甚至根本不必开口，远近的贵族听闻他意图收留难民，都高兴的不得了，把物资也随军备、金属之类的捐赠物一并送来了。他们巴不得送走滞留在自己领地上的流民，而且顺便还能在未来的王国大人物这刷刷好感，简直是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东洛丹伦的难民就全涌来了。
这十天，大概有几百流民进入领地，登记成为他治下的子民。
大部队还在后面，老兰顿的两名助手经常往返东洛丹伦各地，发现滞留在各个地区的希尔斯布莱德难民，有许多都开始收拾行李往这边赶了。
甚至据说安多哈尔地区的一些难民，在听说斯坦索姆的特别行政长官愿意以优厚待遇无条件收留难民后，也准备结伴赶来这里开辟新的家园。
奥里克斯估测，预计半年里将有不少于五千难民来到斯坦索姆西南地带安家。其中一部分将成为他最近从附近地区招募的铁匠、制革匠、制陶匠的学徒，或是进入正在筹建中的各式作坊做工；一部分应征加入领地私军；更多的则将在领取口粮及农具后前往山区进行大开发。
这就是奥里克斯与老兰顿商议后，采纳那两名经验充足的市政厅助手的建议，制定的三步一走领地发展方针——收容劳动力，垦殖荒地养活更多人，大兴生产；再收容更多劳动力，再垦殖更多荒地，继续卯足了劲大兴生产……
至少眼下是绝对达不到这片土地的承载力上限的，那就卯足了劲发展吧。有白银之手骑士团帮忙，还有阿尔萨斯国王做背书，他什么都不缺，却的只是时间。
在他看来，即使自己无法阻止第三次战争到来，拖延了这么久，斯坦索姆西南的贫瘠山区，也必将在战争爆发前成为洛丹伦人民的避风港湾。
……
进入训练场地后，正在操练的贵族子弟纷纷停下来向奥里克斯问好，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能有如此一幕，多半要归功于布丽奇特。
由于国内仍然需要人手应对诅咒教派问题，而且调查天灾军团的任务又太过危险，非经验充足的圣骑士所不能承担，所以布丽奇特和许多年轻的圣骑士，就都被留在了国内。
这姑娘对信仰实在有些虔诚过了头，自从奥里克斯成为“圣徒”后，不论做些什么，在她眼里就都成了秉承圣光的旨意，最近甚至隐隐有一丝把奥里克斯和圣光划上等号的意思。
去骑士团分部进行集训时，她会向同僚讲述奥里克斯的伟大事迹；在礼拜堂轮值时，又会向前来进行日常祈祷的信徒宣扬，嘴里无时无刻不挂着奥里克斯。
在她嘴里，当事人奥里克斯比近来传遍王国的传言里说的那样还要伟大许多，明明听起来夸张，偏偏她还是一个深谙教条章程，非常善于引经据典地解释种种神迹的人，句句合理，极易取信于人。
一个月下来，在这个水军头目自来水式的宣扬下，奥里克斯都快成圣人了。
“你们继续，我只是过来看看。”奥里克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
他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
这些贵族子弟自幼习武，.asxs.远高于应征的流民。自备全套装备，多数带着侍从与战马，甚至家庭条件好一些的，足足带了三四名侍从。这些侍从可都是贵族的受封骑士预备役——此骑士非彼“圣骑士”，论及武技可不比自家主人差到哪去。
如若领地私军组建完毕，这百八十名受过良好教育与武技训练的贵族子弟，将是最为出色的军官，与那数百侍从一同成为这支部队的中流砥柱。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拄在轮椅上，望着初具雏形的基本盘，奥里克斯由衷地对身旁的布丽奇特说道。
这阵子确实没少忙活人家。姑娘跑前跑后地帮忙，就差把瑞文戴尔领当成第二个家了。
“奥里克斯，你践行着圣光的旨意，而我所做的一切，也全部是为了圣光。”布丽奇特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奥里克斯叹了口气。
一切似乎都在好起来，可南方的局势却越发紧张。洛丹伦与兽人濒临擦枪走火的边缘，销声匿迹的诅咒教派还不知道在暗中谋划着怎样的阴谋……
而阿尔萨斯国王近些天虽然一切尚好，但这反倒让他更为担心起来，总觉得有什么更阴险的伎俩在等待着洛丹伦，等待着阿尔萨斯和自己。
“达里安，你怎么会在这？”
不远处，雷诺·莫格莱尼一脸惊讶地把一个试图遮住脸庞的少年从侍从队伍里揪了出来。
“我来应征。”
“父亲知道吗？”
“……”
“你……”
雷诺万分无奈，见奥里克斯视线扫来，还朝着自己招了招手，只得歉意地笑了笑，拖着自作主张的弟弟走了过来。
65【初见雏形的私军】
“圣徒大人。”
雷诺·莫格莱尼揪着小青年一起行礼。
两人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已经成年的雷诺显得更成熟，旁边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小青年则略微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看到这，奥里克斯还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个小青年恐怕就是亚历山德罗斯更加偏爱的次子达里安·莫格莱尼了。
他明知故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这是我的弟弟，达里安·莫格莱尼，他偷偷跑来应征了。”雷诺尴尬地笑笑，如实答道。
在奥里克斯面前，他显得相当拘谨，虽然年轻相差无几，可奥里克斯的圣徒身份却给了他相当大的压力。
“哦？”奥里克斯转向达里安，“你是偷偷跑来的？”
说罢他让围观的贵族子弟散去了，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涉及到莫格莱尼一家的家事。
传奇圣骑士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对待两个儿子的方式相当迥异。
对长子雷诺过度严厉，缺乏必要的认可，甚至会动辄当众指责长子的错误；对次子达里安则过度偏爱。
在原本历史中的几年后，明明达里安已经十五六岁了，哥哥雷诺早就在这个年纪受洗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残部，提起武器上战场抗击亡灵了，他也很想这样做，可父亲亚历山德罗斯却不肯他承受危险。
究其原因，全在于次子降生时险些夭折，而妻子也死于难产导致的并发症，让这位已成为灰烬使者的传奇圣骑士把更多关怀和对亡妻的思念寄托到了小儿子身上。
这本无可厚非，然而在那样一个强敌环伺，充斥着歹毒用意的特殊环境中，却有可能招致一场可怕的背叛。
争强好胜却又缺乏认可的雷诺，渐渐开始因父亲的不公而嫉妒弟弟，最终这种情绪被占据了赛丹·达索汉的恐惧魔王巴纳扎尔和克尔苏加德利用，成为了铲除天灾大敌灰烬使者的致命武器。
这些狡诈的阴谋家助长了雷诺心底的邪念，驱使他将父亲引入天灾军团的圈套，并让他在父亲力竭之际，拾起灰烬使者杀死了父亲。
一代传奇就此陨落，沦为了天灾军团的奴隶，连同圣剑灰烬使者也因主人的枉死而受到污染……
这就是这家人的故事。说起来也是有一些设定缺陷的，就比如兄弟二人的年龄问题，在第三次战争后，雷诺居然还没成年，这无疑不太合理。不过连泰兰·弗丁那边问题都那么大，黑门历19年父亲提里奥·弗丁被流放时还是个刚懂事的小孩子，在周围人“你父亲在抗击兽人时牺牲了”这种善意的谎言中长大，结果还不到一年，就在第三次战争开打前成了成年了，还受洗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更是在数年后摇身一变成了爱与家庭任务线里那个满脸大胡子的傀儡领主，时间线完全对不上……相比较之下，莫格莱尼兄弟的年龄设定矛盾也不算什么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世界里的莫格莱尼兄弟要大一些，雷诺也提前加入了白银之手骑士团。此时的感情应该还是很好的。
“是的，但我想加入您的部队接受试炼，投入到抗击邪恶的前线去！”达里安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
“你多大了？”奥里克斯问。
“十四岁。”
“唔……你还没到法定的参军年龄，我无法收留你，”奥里克斯沉吟道，看着达里安的表情一点点低落下去，“我会通知你的父亲，不过如果他允许你在我这里待下去的话，你则可以以侍从身份与大家一同接受训练。”
达里安喜不自胜，雷诺则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离去之际，随着远离了奥里克斯这个压力之源，兄弟二人心情彻底放松起来，嘻嘻哈哈的，雷诺时不时捅咕弟弟一下低声说些什么，看得出确实是为弟弟感到高兴，先前只是太过惧怕父亲的责骂，不敢自作主张收留弟弟而已。
“莫格莱尼大人的两个儿子啊……”布丽奇特幽幽叹息了一声，似乎也知道这家人的事情。
“据说莫格莱尼大人对次子达里安疼爱过度，你怎么看？”奥里克斯好奇地问道。
布丽奇特抿抿嘴唇，说道：“我像达里安这么大的时候，父亲已经允许我独自一人去狩猎南部山区最凶猛的山狼了。”
有点猛……奥里克斯默然，不禁多看了一眼布丽奇特。
再看莫格莱尼兄弟，已经跑到贵族子弟里面去了。哥哥雷诺正向未来的同僚们介绍自己的弟弟，后者激动难耐，完全是一副在家里被憋疯了的感觉，而莎莉·怀特迈恩则在一旁轻笑不已。
奥里克斯啧啧摇头，心想过度关怀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他还是很想收留这对兄弟的。
若不是阴谋使然，自幼接受武技训练与良好教育的雷诺，也将是一名很够格的圣骑士与军官。包括他弟弟达里安，虽然被过度关爱，但该学习的东西一点也没差，只是少了些实践而已。
这兄弟二人完全称得上是可造之材，如果加以培养的话，未必不能委以重任。
看着热闹的训练场地，奥里克斯渐渐出了神，遐想起了未来。自己究竟是否有机会拯救阿尔萨斯？洛丹伦的命运又将走向何方？
一切都是未知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空气中弥漫起了食物的香气，闻着像是炖肉，已经快到中午了，伙食房正在做饭。等待考核的长队里，不少希尔斯布莱德丘陵逃过来的穷苦人都直咽口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肉味了。
其中恐怕有不少人就是专程奔着这顿饭来的，奥里克斯也不打算计较什么，派人告诉伙食房多做一些，让这里的每个人都能吃饱。
雪花飘零，清晨还是零星小雪，这会已经有向着鹅毛大雪转变的架势了，地面上已经积蓄起了一层薄薄的积雪，应征者全都裹紧了衣服。
军营一角有许多用防水油布撑起来的篷子，底下堆积着这段时间贵族们送来的军备物资。几个很有眼力见的贵族子弟正在清扫油布上的积雪，以防篷子被压塌。
应征者的长队排了很远，考核者则正在接受体能、武技与文化的多方面考核，以便那些来自壁炉谷的教官进行评分，进而分配到合理的位置上。
一名来自白银之手骑士团，赶来帮助奥里克斯分担压力，总览考核、招募与训练事宜的中年圣骑士，依据几天前的评分，予以了贵族子弟们不同的职务。
多半是中低层的军官，让这些年轻人喜悦不已。不过眼下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后续一段时间，还将进行更进一步的考核，职位并不固定。
通过考核的那些应征者，则被塞进了担任军官的贵族子弟的队伍。
说起来，阿尔萨斯那边也给奥里克斯行了方便。
他的私军可以采用与王国及联盟共通的军衔制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瑞文戴尔领的私军，已经不仅仅是私军了，而是一支在尚未组建之际，就受到国王、王国正规军与白银之手骑士团认可的准正规军。
这极大加强了贵族子弟的积极性。因为在私军获得的军衔，同样会获得官方的认可，这是荣誉的象征。
先前几天表现优异的雷诺，似乎担任了一支百人部队的长官，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有模有样的带着人去拆开军备箱，取出王国三年前封存的二等制式皮甲穿戴，并背上一应武器，开始了体能训练。其他贵族子弟纷纷效仿，争取在奥里克斯面前表现表现，干劲满满，完全无视了大雪，不一会训练场就愈发热闹起来。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奥里克斯心满意足地坐回了轮椅。
“我们回去吧。”
66【亲密笔友佳莉娅】
回到宅邸以后，奥里克斯开始处理这几天积累的文件。诸如涉及到大宗商品采购的文件，或是向斯坦索姆首府市政厅递交的某片土地的开发许可，都需要他签字盖章。
即使所有人都给他开了绿灯，这些程序还是必须要走的。
余下多半都是关于追查诅咒教派的进度报告。
就四个字，一无所获。
唯独正带人调查安伯米尔一带的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有所收获，可也仅仅是有所收获而已。
因为只抓了两名诅咒教派新发展的最外围成员。
据说都是因为兽人肆虐，从希尔斯布莱德丘陵逃难过去的穷苦人。饱受亲人之死与家乡毁灭的打击，对生活失去希望，因而投效了巫妖王，准备在冬幕节那天服下高剂量的瘟疫制剂，将自己变成一个瘟疫炸弹，然后到节庆人群中搞自杀来报复世界的。
这种人审也审不出什么，对诅咒教派的了解甚至还不如调查者多。
看来看去，也就北方的任务进度让奥里克斯感到满意。
达拉然法师们已经大体摸清了天灾军团的组成，对有可能在洛丹伦出现的不死生物，进行了长足的研究，已经撰写了一本《亡灵应对手册》，里面林林总总讲述了许多种亡灵的弱点，正准备带回洛丹伦大量印刷，发到北地各国的军队中当成抗击天灾军团的指导性读物。
这玩意确实很有用，正史中洛丹伦军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是吃了不了解对手的亏。
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达拉然已经开始正视天灾军团与燃烧军团的关系，不再像正史中那样，把天灾崛起当成孤立事件，因而对整场战争的危害性预估不足，最终导致惨剧发生。
这于北方诸国而言，都有莫大助益。要是达拉然能让强大无比的奎尔萨拉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进而与洛丹伦一道抗衡即将到来的浩劫，那就太好了。
可能性其实并不小。
正史中高等精灵蔑视天灾军团，认为发生在奎尔萨拉斯外的战争与自己无关。但如果他们知道，天灾军团仅仅只是燃烧军团的马前卒，这一切都与那些一万年前险些毁灭世界，给他们的祖先带来了莫大伤害的燃烧军团息息相关的话，想必作壁上观的意向就会大幅减弱。高等精灵确实倨傲，却不是分不清是非黑白的傻子，这一点没人比奥里克斯更清楚。
大多数文件，奥里克斯扫两眼看个大概，就把名字签上去，拿到了一旁。布丽奇特则帮他把文件卷成纸卷，滴上融化的火漆，盖上他的私人印章，最后装进信筒里。
“亲爱的奥里克斯，请不要为我担心。这些天我经常为父母祷告，他们生前虔诚信奉圣光，所行善举颇多，我相信他们在死后也能升入圣光国度，永享福泽……只是我有些难过，在花园里再也见不到从繁忙的政务中忙里偷闲的父亲了。走在母后的宫中，也时常觉得冷清了许多。附带：我遣人为你送了几瓶皇家炼金师的滋养药剂，一天一剂，有助于身体恢复。如果有效的话记得告诉我，我还会让炼金师继续为你制药的（一个小笑脸）。”
佳莉娅公主的笔迹很娟秀，写的字就和她本人一样美。品质极好的个光滑信纸上，还带着一股天然的清香，闻起来就和宴会事件中被他揽入怀里的公主殿下一样。
这封亲笔信，字里行间透着不愿轻易表露的悲伤，明明听说整天以泪洗面，却从不会诉诸信件，仿佛唯恐别人为自己担心。
奥里克斯不由叹了口气，在文件堆里随意翻找了一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摆放着五个手指粗细的玻璃小瓶，每个里面都装满了泛着微微红光的液体。
他忍不住露出微笑。
佳莉娅公主总是这么体贴人。
和公主书信往来，从七八天前就开始了，真不是他主动挑起这个头的。
那天他只不过在递交给阿尔萨斯的政务文件中，夹带了一封私人信件。所问大多是国王陛下近来如何呀，身体是否安然无恙呀，大悲伤身请务必注意身体呀之类寒暄之语，在信的最后，本着关心的原则，顺便问了问佳莉娅公主的近况。
然后阿尔萨斯就把信件转交给佳莉娅了。
然后佳莉娅就开始给他回信了。
然后两人就开始密切的书信往来了，从一天一次，到一天两次，慢慢越来越多，反正有皇家法师帮着送信，而且还是夹带在政务文件里的，不会占用太多“公共资源”……
最近几天，书信往来更是密切到了一定程度。
早上一封，问问吃了没有呀，睡的好不好呀，腿部伤势有没有好转呀什么的；中午一封，说王宫疗养师告诉我，伏案工作的话，每隔一小时活动一下颈部，会对颈椎有好处的；晚上又一封，下午园丁修剪了花园的草木，我在散步的时候，把一丛阿拉希蓟草的影子当成了父亲，伤心了很久……
差不多就是这种。
奥里克斯乐于当公主殿下的情绪垃圾桶，竭尽所能地帮着人家早日走出往日的阴影。时不时发挥互联网时代冷知识达人的优势，写些有意思的信件逗逗佳莉娅，渐渐的两人就变成了很亲密的……大概是笔友吧？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他把一瓶滋养药剂拿在眼前细细端详，确认没有被人开封过的痕迹，于是拔掉塞子倒进嘴里，品尝了一下滋味，就开始书写回信。
“亲爱的公主殿下，您的滋养药剂我已收到。虽然我暂时无法确切地告知您，它能为我的身体带来多么有益的滋补，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真的很好喝。像是布瑞尔精酿的低度葡萄酒，您的炼金师是否在里面加入了丁香花调味？对了，我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居然说没有人能舔到自己的手肘。不瞒您说，虽然很不像样子，但我私下里尝试过一次，我居然真的舔不到自己的手肘！圣光在上，这太神奇了……”
写完，落笔，扫两眼看个大概，装进信封，滴上火漆，盖上私人印章……一封回信就这样写完了。
他能够想象到，在四下无人的房间里，佳莉娅公主忍不住偷偷尝试舔自己手肘却怎么也舔不到的景象，只觉得想笑。
写完回信，他又抽出一张空白的信纸，拿起羽毛笔在墨水瓶里蘸蘸，开始书写给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的书信。
他要把达里安偷偷跑来应征的事情告知给对方。他很希望能把达里安留下来，用词很是诚恳，声称如果对方同意的话，就会尽最大努力培养达里安。
这边有好几位白银之手骑士团派来的教官，都是曾在第二次战争中领兵作战过的战斗英雄。有他们在，最享福的是那些前来应征的贵族子弟。只要肯学，就能学到在家教那里学不到的东西，不管是战略战术还是武技。
达里安这么好的天赋，要是还被关回家里憋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当然了，留不留达里安，必须征询人家父亲的意见。要是这只“护窝的老母鸡”不肯，那还是得给人家送回去的。
在他写信的时候，布丽奇特则帮着把书信整理出来，挑出最亟需处理的重要文件摆在近处，以便于他最先处理。
低头书写的奥里克斯，望着那双不时出现在视野中的小手，由衷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如果这段时间没有你，我早就被淹没在故纸堆里了。”
“为什么这么见外？”布丽奇特手上不停，笑着回应。
阿比迪斯家族与瑞文戴尔家族是本地的两个大家族，向来交好。两人自幼熟识，算不上青梅竹马，但也相差无几。后来又在同一年受洗加入白银之手骑士团，同样虔诚，又心怀同样的抱负，友情很深。
只是最近奥里克斯身上的光环越发耀眼，布丽奇特似乎犯了过度虔诚的毛病，导致这段友情渐渐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怎么说呢，他觉得布丽奇特现在很崇拜自己。
奥里克斯当然有私心，未尝不想把自己与白银之手骑士团，乃至于圣光教会彻底捆绑到一起。他非常需要能力十足的布丽奇特，但关系可以是战友，可以是同僚，而不是现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关系。
奥里克斯停下笔，“知道吗，布丽奇特，我的意思其实是……”
他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因为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只极具灵性的大乌鸦，正站在窗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他暗道一声终归还是来了，飞快地把信写完漆封，对布丽奇特说道：“麻烦你一件事，帮我跑一趟军营，把这封信交给雷诺，要他寄给他的父亲。”
布丽奇特眨了眨眼，“莫格莱尼大人不是和那些达拉然法师在一起吗？直接要皇家法师魔法传信多省时间，让雷诺自己邮寄的话，也许要耽误好几天的时间。”
“嗯……”奥里克斯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样显得有诚意。而且我也希望拖延一下，让达里安那小子多在我们这边待几天。”
“还是你有办法。好的，我这就去。”
“而且最近经常把你关在我的房间里，你应该早就想到训练场和那些毛头小子比划两下了吧？去那边散散心吧，这边的工作我一个人做就好，按时回来吃晚饭就行。”
“太好了！”布丽奇特两眼放光，拿起信件飞快地离开了房间。这些天，这位武技完全不输同龄男性的女圣骑士确实憋的够呛，看那些贵族子弟在训练场上比拼武技，早就眼馋了。
支走布丽奇特以后，奥里克斯站到了窗边，与大乌鸦对视了起来。
直到确认布丽奇特骑上马，朝着军营那边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他才反锁房门，打开窗户把大乌鸦放了进来。
“你还是第一个对我礼遇有加的受访者。”大乌鸦竟口吐人言，落地一转，就在一阵缭绕而起的烟雾中，变成了一个身披斗篷，目光深沉的中年人类法师。
“而且你似乎知道我会来，对吗，预言者？”
67【质问麦迪文】
奥里克斯扶着床沿坐了下来，淡然开口道：“是不是来劝说我带领人民西渡卡利姆多，躲避必将降临的燃烧军团？我是你找的第几个人？”
中年男子颇有些惊讶，“你果然与传闻中一样，预言者。看来你真的看到了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未来。”
奥里克斯不置可否地看着对方。
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除了麦迪文，还能是谁？
在正史中，他于黑门历19年年末被母亲麦格娜·艾格文复活，来到北方诸国散步天灾与恶魔即将毁灭北地的预言，劝说诸国早日西渡避难。
奥里克斯曾经以为，麦迪文的“预言”是真正的预言，是因接触到了本源力量的高深层次，因而如深谙神圣之道的维纶那般，看到了未来的片段，深知燃烧军团必将到来，而北方诸国又毫无抵抗之力，因而才来劝人西渡的。
可随着设定的完善，这位先知的“预言”也最终定了性。
原来只不过是因死前与萨格拉斯的一缕灵魂纠缠不清，因而一同被放逐到了扭曲虚空。在那里看到了燃烧军团正在整军备战，或许还听到了某些高阶恶魔的谈话、瞧到了某些战略部署，复活后才综合进行了一番判断，以预言形式警告世人的。
这一前一后，一个真预言，一个假预言，格调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麦迪文审视般地盯了他一会，说道：“既然你看到了未来，那就该明白，以目前北方诸国的力量，完全无法阻止燃烧军团。唯有西渡卡利姆多，离开战争的中心才是唯一选择。在这个世界上，智者总数少数派。东大陆北方必将沦陷，而你至少可以让种族的火种延续下去。”
奥里克斯反问道：“然后呢？任由天灾军团在此地肆虐，召唤出燃烧军团的主力部队，让这场灭世战争的烈度凭空翻上数百倍之巨？阁下你想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发生了什么吗？”
麦迪文轻声叹息，显然把奥里克斯当成了有一个愚蠢的人。
“在原本的历史中，泰瑞纳斯国王并未死于刺客之手。你在洛丹伦的王宫和达拉然遭到了驱赶。只有库尔提拉斯的吉安娜王女，和兽人部落的萨尔垂听了你的指引，前者带领洛丹伦、斯托姆加德和部分对战争持悲观态度的达拉然人踏上了西渡的征程，而后者也在天灾肆虐洛丹伦前，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大肆洗劫，掠夺到确保漫长航程所用的船只后，抢走了沿海那些本可以供洛丹伦的子民南下避难的船只西渡了！”
麦迪文闻言微微皱眉。
奥里克斯步步上前，他很尊敬麦迪文，曾经也坚信麦迪文的举动才是正确的。然而现在从后往前看这段剧情，却能找到太多值得商榷的地方。
“你知道随后发生了什么吗？阿尔萨斯弑父弑君，带领部队北上奎尔萨拉斯，毁灭了高等精灵的国度，用死灵魔法污染了高等精灵视同生命的太阳井，并用里面蕴含的磅礴奥术能量为克尔苏加德塑造了一副强大无比的身躯！然后他们回来了，天灾军团的大军，夷平了达拉然，从里面找出了那本被称为《麦迪文之书》的法术手札，那里面都是萨格拉斯在这些年里，控制着你写下的法术！天灾军团用‘你’的法术，借助达拉然魔网节点的能量开启了连通扭曲虚空的传送门，让燃烧军团的百万恶魔大军得以顺利进入这个世界，阿克蒙德亦是亲自降临！这场战争的烈度，随即上升了百倍不止。”
“你知道随后发生了什么吗？恶魔与亡灵的大军西渡卡利姆多，准备摧毁诺达希尔，利用新永恒之井的魔力，开启巨型传送门，让堕落泰坦萨格拉斯降临艾泽拉斯，彻底毁灭这个世界！”
听到这里，麦迪文的神情已经越发凝重了。
他并没有真正的预言能力，只是单纯知晓燃烧军团准备借助天灾军团削弱这个世界而后发起入侵，复活后又听闻北方开始闹起瘟疫，这才将所有线索串联在一起进行了一番“预言”。
奥里克斯所说的这一切，他无从得知，甚至连是真是假也不清楚。
奥里克斯站到麦迪文身前，咄咄逼人地道：“我无法理解的是，你明明心系艾泽拉斯，试图劝说北方人民逃难。可为何在原本的历史中，你仅因在泰瑞纳斯及安东尼达斯那里受到冷落，就再也不去做任何努力了。这与你的意图完全相悖。”
“你可以说，必须要有惨烈的牺牲，才能让世人意识到燃烧军团的可怕。北方诸国的大多数人，死的其所，死的应该。可难道你不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吗，在一切方兴未艾之时，找到灾劫的源头予以疏解、解决，远比浩劫轰然而至时力挽狂澜要轻松得多！”
“当然，我这一番话，全部是建立在你对一切有所预料的前提下。但事实上，你根本不是这样。事情的发展，同样完全超出了你的掌控。你绝不会想到，一场明明有机会扼杀在摇篮之中的浩劫，会发展到如此可怕的程度。而你所做的最大功绩，不过只是在一切无可挽回时，促使西渡的吉安娜王女与萨尔达成同盟，加入暗夜精灵在海加尔山一同抵抗恶魔大军而已！”
奥里克斯高声说道：“艾泽拉斯从不是任由拆解而一成不变的棋盘。你是一位守护者，你比我有智慧的多，你的阅历亦是比我丰富，还掌控着艾泽拉斯最为高深的知识。”
“然而你是否知道，这场浩劫的真正原因？”
“洛丹伦之所以沦陷，是因为人们低估了灾害的严重程度；是人们把天灾军团当成了孤立事件，而完全忽略了站在其背后的燃烧军团；是这个时代对六大本源力量的认知还很不到位，无人能想象燃烧军团会强大至此……”
“……第三个原因，我无法解决。这是时代的限制，但前两个却是我自一个月前就开始付诸努力的。我以真正的预言，让世人提前意识到了天灾军团的存在，帮助世人把天灾与燃烧军团联系在了一起，让世人知晓了第三次战争亦即第二次入侵的到来！”
“固然恶意恒在，不论是燃烧军团，还是上古之神所在的虚空势力，都绝不会放弃对孕育着泰坦星魂的艾泽拉斯的觊觎。我个人的努力杯水车薪，可还是那句话，恶意恒在！在萨格拉斯与虚空大君的注视下，普天之下，乃至于整个无垠止境、浩瀚星空，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是安全的！逃能逃到哪里去？”
“我正在竭尽所能地将灾难的源头扼杀在摇篮中，并且已经初见成效。至少我促使洛丹伦与达拉然走到了一起。而你却在劝说我逃走？我走了谁来守护这片土地？保存火种？不，我告诉你，未来十几年里，浩劫还会接踵而至，艾泽拉斯将迎来有史以来灾劫最为集中的历史时期，第三次战争只是它最微不足道的开端！除了面对，我们无处可逃！”
“如果你想继续说服我，有这个时间，不如潜入达拉然，把你的那本《麦迪文之书》偷走，远远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好让天灾军团没那么容易开启连通扭曲虚空的传送门。历史明明已经不同，时间线的走向明明已经改弦易辙，你为什么非但没有看到这一切的改变，反而把我也加进了你的说服名单？”
一番话说完，奥里克斯缓缓摇头，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润嗓子。对于这位名为智者，所作所为却不符合这一身份的麦迪文，他确实感到愤怒。
麦迪文陷入了良久的沉没，似是在思考奥里克斯的话。直到窗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才开口说道：“我的书？麦迪文之书？不如叫萨格拉斯之书。它不在了，也仅仅只能拖延燃烧军团的脚步而已。时间对萨格拉斯没有意义……”
奥里克斯打断道：“但时间对我们有意义！在你一无所知的未来，正是你眼中这些一无是处的凡人，攻克了阿古斯，彻底捣毁了燃烧军团！”
“此凡人非彼凡人……”麦迪文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该只着眼于当下，但你也该明白，我未曾向你那般看到了未来，我所做的一切选择，只是出于我的角度，立身于当下的最优之选。”
这句话倒让奥里克斯颇有些感慨……是啊，当局者迷，自己何苦为难一个“剧情人物”呢。
“我要走了，预言者。衷心祝福你，希望你能将这场浩劫扼杀在摇篮之中……在听完你所说的一切，我认为这不无可能。你真的很了解这个世界、这个宇宙，”麦迪文说着向窗边走去，临走还回头笑着说道，“对了，你似乎很仇视兽人？”
奥里克斯哑然失笑。
“不，我一点也不仇视兽人。我甚至像阁下您一样，深知此等浩劫，非诸族精诚团结所不能对抗。如果兽人与我们站在一道，我当然张开双臂欢迎，而且也会欣然接受在合作过程中，双方为了在浩劫之后占据主动而做的一切小动作。
然而屁股坐在哪里，就说哪里的话。我也想像阁下您那般，站在艾泽拉斯的顶点平视芸芸众生。可我做不到，因为我是一名人类，是一个洛丹伦人，我的影响力，我的基础，我的家人、朋友、师长、同僚，乃至身份与地位，一切皆源于此。屁股不光坐在这，甚至还扎了根，而迫在眉睫的浩劫又让我没有时间去挪窝，所以……我不说通用语，难不成还说兽人语？”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麦迪文点了点头，化身成乌鸦，跳上了窗台。
“请等一下，阁下此前究竟去找了谁？”
“你们的国王与萨尔，达拉然将是下一个。”“乌鸦”回头说道。
“阁下已经找过萨尔了？”奥里克斯深深皱眉。
“乌鸦”点头。
奥里克斯烦躁地拍了拍脑门，“阁下，我很想对你说一些十分无礼的词汇。你知道吗，听取你的建议后，萨尔就将率领部落掠夺物资，夺走沿海船只西渡……”
“这很正常，种族生存，不分对错。如果你要我为那些因此而死的无辜人类伤感的话，我会的，但这是无可避免的。正如你所说，我站在艾泽拉斯的角度上看待问题。”“乌鸦”答道。
“不，”奥里克斯咬了咬牙，“但你不知道的是，诅咒教派焚烧了兽人的粮草。一场阴谋，让洛丹伦与兽人间剑拔弩张，而我的国王，阿尔萨斯陛下，亦是在最近变得激进了许多。如果萨尔去掳掠沿海船只，可不会再像原本时间线中，只遭遇那么轻的抵抗了……他的任何举动，都将招致一场人类与兽人之间的战争！”
“也许吧。也许我错了，也许你对了，谁又说得好呢。”“乌鸦”幽幽叹息，说罢就展翅飞向了远方。
望着麦迪文渐渐远去的身影，奥里克斯只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堵在了嗓子眼，顺不下去，也倒腾不上来。
给我帮了倒忙，还留下一堆烂摊子，然后甩手走人了？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当当当！
“奥里克斯！王宫来的加急信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布丽奇特焦急的声音。
奥里克斯急忙开锁，接过信件撕开查看。
两封信上都印着米奈希尔王室的印章。
第一封信，是阿尔萨斯向他讲述，刚刚有一只乌鸦落到王座厅，要求自己率领子民西渡避难，唯有如此才能逃避战火。问他是否知晓这个乌鸦的来历，而其所谓的预言，又究竟有没有参考性。
第二封信是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战报。
根据狮鹫骑手侦查，部落已经向南海镇方向行军，似乎要攻克希尔斯布莱德至关重要的港口。而希尔斯布莱德丘陵防线上的主力部队，则正赶去那边巩固防线。
“叫皇家法师开启传送门……我要走一趟希尔斯布莱德丘陵防线。”奥里克斯也不顾布丽奇特还站在屋里，直接就开始动作僵硬地脱睡袍，换衣服。
布丽奇特满脸通红，实在忍不住，就从后面帮他把裤子提上了，然后就逃似的带上门去通知皇家法师了。
68【我给你两个选择】
希尔斯布莱德位于洛丹伦王国南部，是一片沿海的多丘陵土地。
去年自从兽人打响收容所战争以来，洛丹伦正规军就全部调动到了这一地区进行布防。
值得庆幸的是，兽人在解放所有收容所以后，保持了克制，安稳地待在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东南地带。就这样，双方军队对峙了几个月之久，彼此间倒是偶有摩擦，但都没有上升到大规模战争的层面。
而洛丹伦也一直未通过官方途径回应过部落发出的强硬通知。后来泰瑞纳斯国王死了，若非浩劫在即，继位的阿尔萨斯国王甚至意图对兽人发起战争，彻底将其从自己的国土里驱逐出去。
此时，一位大人物来到了洛丹伦第九军团负责的防线中南段。
这人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得飞快。
他穿着一身风格沉重的黑色长袍，衣领后还系着宽大的斗篷，斗篷上绣着一只银色的握着拳头的手，下边还有米奈希尔的皇家徽记。
一看便知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成员，可士兵们却记不起来，除了阿尔萨斯国王，王室里还有谁是这个组织的成员——而且还是个瘸子？
偏偏此人阵仗还不小，身后跟着一大票皇家卫士，以及达拉然的法师随从，护卫阵容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直到有人说这是近来声明鹊起的圣徒，士兵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那位史无前例地成为伯爵兼斯坦索姆地区特别行政长官，还肩负处理诅咒教派等职责的国王之手大人。除了阿尔萨斯国王，也就他能如此了，怪不得斗篷上既有“白银之手”又有王室徽章。
“国王之手大人，您说什么？您要去兽人营地？”
别看腿脚不好，奥里克斯走起路来却带着风。
身后跟着的一众人等不断劝说，可他就是油盐不进。甚至第九军团的元帅军团长加里瑟斯也来了，听说国王之手要孤身一人前往兽人营地，吓了一跳，也急忙赶来阻止。
“我不去，难道要坐视一场战争爆发吗？”奥里克斯沉声说道。
加里瑟斯劝说道：“那些畜生不值得信任！他们不会和您讲道理，一见面就会把您撕碎，献祭给他们邪恶的恶魔主子！”
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驻防，但关于国王之手种种事迹的传说，还是接二连三地轰炸了过来。加里瑟斯承认，奥里克斯的崛起之路前所未见，却打心底里觉得，那些传言十有**都是言过其实。
不过今天一见，他至少肯定了一件事。
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有胆色。敢孤身一人闯兽人兵营，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要么就是个分不清好坏的蠢货。
“给我找马来。”奥里克斯站在掩体前，遥望数公里外的兽人营地。
正值黄昏，彼处的营帐连成了一片，漫山遍野，炊烟道道升起，在南方刮来的咸湿海风中缓缓消散。
护卫们无法忤逆他的意志，只得去找代步的马匹了。
一旁的加里瑟斯见他如此决绝，也不再多劝。只是不断让手下把消息汇报给国王陛下，要是死在兽人营地里，不管怎么说，都是从自己的防线过去的，那自己也要承担一定责任。国王怪罪下来，自己可承担不起。
奥里克斯必须要去。
不光要去，还得尽快见到萨尔。
麦迪文忙没帮上，反倒给他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在原本的历史中，从客观角度来讲，兽人西渡之前，掠夺沿海船只物资的作战行动十分迅速，几乎没给人类留下反应的余地，洛丹伦反应过来以后，兽人也西渡离开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
而现在完全不同。
斯坦恩布莱德之战，及诅咒教派焚烧兽人粮草的行为，让对峙越发紧张。现在双方但凡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彼此的眼睛。一旦兽人有所行动，必将招致反击，战争因此而起，完全无法控制。届时民众积压已久的怒火将被一朝引爆，就连国王也无法强行压下沸腾的民意终止这场战争。
结果只会是在面对真正的敌人之前就元气大伤，让天灾军团和燃烧军团有机会趁虚而入。
此时的兽人，虽然十之**的成员，都在长达十几年的监禁中变得孱弱了许多，但兽人的传统之道已然开始恢复，而且还是在精通人类战略战术的萨尔的领导下，实力还是非常可观的。
遑论洛丹伦早就不是第二次战争前的那个庞然大物了。
不说别的，他打眼一看，第九军团的士兵们所用的武器，甚至有不少都不是最新式的制式装备，一看就是从封存的军备库里淘换出来的。
奥里克斯永远不会高估深陷仇恨旋涡的两个种族的理智。相较起大概率发生的战争，双方保持克制才是小概率事件。更不要说，萨尔已经听取了麦迪文的建议，真的在准备抢来船只西渡了——自己造船？圣光在上，这可是横渡无尽之海，兽人就算能造，也无法在少树的希尔斯布莱德东南地带找到那么多木头，更不可能短时间造出足以承载所有同胞的远洋船只，只能靠抢，像正史中一样去抢。
就在这时，一道传送门在身边开启，从里面走出了一名王宫的内臣，欠身对奥里克斯说道：“国王之手大人，阿尔萨斯陛下已得知此事。陛下不希望您以身犯险，请您保持理智。如若不然的话，我将秉承陛下的意志，限制您的自由。”
“你敢吗？”奥里克斯眉头一竖，厉声喝问。虽然刚刚就职国王之手没多久，却已俨然有了几分上位者的威势。
内臣被他一瞪，竟直接哑了火，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洛丹伦与陛下。”奥里克斯不再理睬内臣，直接跨上了手下送来的坐骑。
一众随从也纷纷上马，试图跟上，却被他喝止，“你们是想跟着我一起去向兽人宣战吗？都回去吧。”
说罢他夹动马腹，一人一骑，孤身向着兽人营地行去。半路上打开时光法典，花费10点时光能量，兑换了艾泽拉斯凡人种族语言通识……
在脑海涌入海量信息造成的强烈刺痛感中，他学会了兽人语，试了几个发音，这才满意。
足足跑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兽人营地。
腥臊味和食物的香气混成了一种诡异的味道，扑面而来，直让他皱眉头。
营地外围，同样挖有大量壕沟，并竭尽所能地把为数不多的木桩尖刺埋在土里，制成了反骑兵工事。随便大眼一扫，就能看出营地规划者的不凡，处处都符合战争学的经验，甚至还带有几分经验老城的人类将领的味道。
值守的兽人守卫似乎被特意提醒过，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人类使者前来洽谈战争问题，因而没有对他用粗，飞快地跑回去叫人了。
不一会，一个颇为高大的兽人从营地里走了出来，似乎是某个在部落中地位不低的小氏族酋长，身后还带着几个壮硕的随从。他用含糊不清的通用语问道：“人类，你是摇尾乞怜的？”
奥里克斯高昂着头颅，用兽人语回复到：“回去告诉你们的大酋长，我给他送来了两个选择，要么一起生，要么……
一起死！”
69【博弈】
疤面兽人首领被奥里克斯的话激怒，“希望你不要后悔，人类，我可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这里。”
甩下一句狠话，他就走回了营地。而留下的那些，则纷纷抽出武器，面色不善地站到了奥里克斯身边把他控制了起来。
几分钟后，疤面兽人首领去而复返，愤愤不平地对奥里克斯歪了歪头道：“来吧，人类，我们的大酋长要见你。”
奥里克斯迈步前行，走进了营地。
营地里的帐篷十分简陋，都是用碎布和兽皮缝制而成的，脏污不堪。
明明到了饭点，天色也暗了下来，可篝火与照明的火把却少得可怜。往往二三十个兽人围在一个烤着猎物的篝火旁，由年长的兽人分发食物，每个人只能分到很少的肉，就着野菜野果囫囵咽下，连嚼都不用嚼，因为分到的食物实在是太少了。
资源匮乏，缺吃少穿。
这是奥里克斯的第一印象。
而且许多兽人严重营养不良，瘦弱不堪，显然是长达十几年的漫长监禁造成的。可即便如此，所有兽人眼中的光彩却仍然明亮，仿佛在萨尔的领导下对未来充满希望。
最终奥里克斯来到了营地中央，开阔的空地中央燃着篝火，上面烤着滋滋冒油的野猪，篝火边铺着十几张草席，想来是各氏族酋长进行会议的地方。十几名姿态各异的兽人坐在上面，全都对奥里克斯怒目而视。
“卑鄙的人类！”
“杀了他！”
“就是这些宵小之辈烧了我们的粮食！”
所有的咒骂，都随着背对篝火而坐的那个高大兽人抬起手臂而终止。
“人类，你说你是来威胁我的？”
高大兽人说的竟然是十分流利的通用语，稍微带一点希尔斯布莱德东部的口音。
他不像其他兽人那样席地而坐，而是坐在一块木桩上，双手手肘支着在膝盖，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巨熊。由于背对火光看不清脸庞，配上那身在火光下熠熠生辉的纯黑色甲胄，给人以十分强烈的压迫感。
奥里克斯知道，这个兽人就是萨尔，部落的大酋长。
“没错。”他用兽人语回答。
“代表你自己，还是代表洛丹伦？”萨尔抬起头来，就像所有与元素联结颇深的萨满祭司一样，那双蓝色的眼睛也在黑暗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兽人。
“代表全人类。”
兽人们哄堂大笑，他们本以为来者是个洛丹伦的使者，不成想却是个只会大放厥词的毛头小子。
萨尔似乎也失去了兴趣，缓缓摇头道：“你很有胆识，竟敢孤身一人闯进我们的营地。但我不会和一个冒充使者的人谈话，你无法代表你们的国王，更无法代表人类。回去吧，我不杀你。”
（67章删改了萨尔的信）在刺耳的笑声中，奥里克斯盯着萨尔的眼睛淡然说道：“不管你派往南海镇的氏族是哪一个——我想应该是战歌氏族，只要他们再前进半步，我都会下令焚毁沿海地带的所有船只与造船厂，能开走的则全部开走，一艘也不留给你们。你可以试试看，究竟是战歌氏族攻破防线的速度快，还是我的命令贯行得更快。”
笑声戛然而止。
萨尔猛地抬起头来。
眼前这个人类怎么会知道关于船只的事情？这番话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却直指要害。
这段时间他不断梦到可怕的景象，燃烧军团降临在了这个世界上，北方的洛丹伦王国将在瘟疫中沦为一片废土。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兽人也将难逃厄运。
几天前，梦中的那位先知来到这里，告知他那一切都是真的，此地必将沦陷，他必须带领兽人西渡，穿越无尽之海，到遥远的卡利姆多才能躲避浩劫。
萨尔对此深信不疑，可兽人哪里有船？
浩劫马上就要降临，就算造也造不出来能将所有族人全部送往世界彼岸的船只，遑论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东南地区根本就没有那么多木头，能用来造船的就更少了。
只能抢。
从人类手里抢。
好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最不缺的就是船，那座名为南海镇的港口城镇，是吞吐量极大的贸易港口，里面的船只完全能满足兽人的远航要求。
但如今的局势已紧张无比。
仍然侍奉着燃烧军团的黑石氏族炮制了斯坦恩布莱德惨案，而诅咒教派也伪装成洛丹伦正规军，焚烧了部落的粮草。
没错，萨尔清楚得很，这一切都是阴谋，然而阴谋与否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仇恨易结难解，人类与兽人剑拔弩张，显然处在了擦枪走火的边缘。
就在短短一周内，大量预备部队从洛丹伦各地赶来，巩固防线。与兽人对峙的人类士兵，足足翻了一倍有余。在这种境况下，任何小举动都有可能引爆火药桶，掀起一场难以休止的战争。
兽人虽然不惧怕战争，但以目前的状态，是绝对无法战胜洛丹伦大军的，最终的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让燃烧军团坐收渔利。
萨尔无论如何也要带领族人西渡，离开北地，离开行将沦为亡灵与恶魔的乐园的洛丹伦王国。
他不需要战争，只需要船。
所以他把掠夺船只的重任交给了战斗力最强的战歌氏族，大部队则按兵不动，并令格罗姆·地狱咆哮将真正意图伪装成掠夺粮草，为的就是降低人类的警惕性。因为他深知在诅咒教派及天灾军团的威胁下，人类的领袖，同样会像他一样竭力避免两败俱伤的后果。
等到人类意识到战歌氏族的真正目的，战歌氏族早就驾着那些远航船只回到大部队所在地，接上所有同胞，西渡了。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的人类，却一语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你究竟是什么人？”萨尔沉声问道。
“我是奥里克斯·瑞文戴尔。洛丹伦伯爵与国王之手，圣光教会的圣徒，北地的……拯救者。”
“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预言者？”
“你的消息很灵通。”奥里克斯不置可否地说道。
萨尔站了起来，步步上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奥里克斯。
“看来你确实是来威胁我的，但兽人从不惧怕威胁，也从不计较牺牲。一旦你那样做，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不死不休，两败俱伤的局面……然而兽人可以接受这一切，因为我们的背后，可没有一把伺机待发的匕首。”
所谓的匕首，指的就是试图趁虚而入的天灾势力。
萨尔的话说的很明白，态度非常强硬，然而在奥里克斯看来，却是十足的虚张声势。
他轻笑了起来。
“你们有多少人，十万，二十万？能够拿起武器上阵厮杀的战士又有多少，三千，五千？我想剩下的，恐怕都是被监禁了十几年，肉.体与灵魂受到双重摧残，连武器都拿不稳的兽人吧？难道你想让他们上战场送死吗？
我可以给你一个数字。五万洛丹伦大军铺陈在漫长的防线上，我相信你早已经通过元素的眼睛，看到了我们的弱点。没错，这只雄狮染了病，但染病的雄狮，也不是区区鬣狗所能对抗的——我没有不敬的意思，如果你们兽人休养生息数载，你们的力量会迅速恢复，或许将不亚于洛丹伦王国，但眼下的你们真的只是鬣狗而已。如果和你们打起来，我们确实会被天灾军团趁虚而入，但我可以保证，在洛丹伦毁灭前，先毁灭的……”
奥里克斯顿了一下。
“必定是你们！”
萨尔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奥里克斯。火光投射出的阴影，将奥里克斯完全笼罩在内。
“我想到了一个你们人类的通用语词汇——博弈。这是一场博弈，对吗？”半晌后，他突然说道。
“不，我处处占得先机，洛丹伦即便被天灾军团趁虚而入，也未必会灭亡。而你则无路可退，无法承受任何风险，并不具备与我博弈的本钱。”
奥里克斯静静答道。
“大酋长阁下，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与我们开战，但就像我说的，就算是两败俱伤，洛丹伦也未必会毁灭，兽人却必定毁灭。另一个选择是……远远离开这里，不要给我们添任何麻烦。
带领你的族人穿越阿拉希高地，去往湿地吧。你应该知道，十三年前，你们兽人就是在那里用掠夺来的铁矿，建造了一支钢铁舰队，运送所有部队登陆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开启了第二次战争。在那些船坞的旧址，洛丹伦王国建立了一个港口，名为米奈希尔港。那里有你们需要的船只，抢走那些船西渡吧……这件事，我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你可以放心，这不是诡计。而是远比那位所谓的先知提供给你们的‘光明前路’更加合理的选择。”
萨尔深深皱眉，不解道：“人类，你的想法很奇怪。这个举动等同于背叛你的同胞，我无法理解。”
奥里克斯笑着答道：“那又怎么办？难道要我在一场不倾注所有兵力就无法安然度过的浩劫到来前，放任你们留在这里，牵制王国的所有军队？并为一场随时有可能爆发，导致最坏结果发生的战争而担惊受怕、倾注宝贵的精力吗？但我也同样不能放任你们留在东大陆祸害其他国家，在我看来，打又打不得，合作又绝无可能，把你们送走才是眼下的最优选，即便这必将养虎为患。”
萨尔费解地看了他一会，用其他兽人听不懂的人类通用语问道：“你不想消灭我们？”
“想，”奥里克斯如实答道，“但还不是时候，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萨尔幽幽叹息一声，神情变得越发精彩，长久的沉默过后，开口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对燃烧军团的意图心知肚明，又为何不与我们寻求合作？”
这句话也是用的通用语，而且声音压的很低，想来是不想被其他酋长听到，以免引发什么损害自身威严的闲话。
“在仇恨的旋涡猛烈旋转，濒临爆发的边缘时寻求合作？这不现实。我的同胞不会，你的也不。”
奥里克斯轻声说了一句，微微欠身，转身向营地出口走去，背着身朗声说道，“大酋长，路就摆在你的眼前，我相信你能做出最优的选择——像我一样。”
萨尔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陷入了疑惑。
恍惚间他有种错觉，似乎眼前这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年轻人类，才是梦中元素为自己揭示的那位先知。
70【撤了，兽人撤了！】
“国王之手回去了吗？”
“回去了。”
“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吧？”
“看样子……应该不会吧。”
“国王陛下和那些达拉然法师呢？”
“也回去了。”
指挥部里，面对赶来汇报的参谋，加里瑟斯长出了口气。
奥里克斯在兽人营地里呆了半个小时，这位洛丹伦第九军团的元帅军团长，也整整担惊受怕了半个小时。
想调停双方的争端？
真是太胡闹了！
要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服那些绿皮野兽，哪还会有第一二次战争？哪还会有这场牵制了洛丹伦正规军整整半年之久的收容所战争？
莽撞、天真，总以为自己才是这场史诗大戏的主角，这就是年轻人的通病，而同样年轻的国王陛下，竟对这种人委以重任。
偏偏还无比重视！
国王之手孤身一人去往兽人营地的消息传回王都后，阿尔萨斯陛下竟然穿过传送门，亲自驾临第九军团防线。
不光如此，连达拉然的几名高层也赶来了，全都急得焦头烂额，谋划着万一最坏的结果发生，如何才能在不引发全面战争前提下，把国王之手救回来……
好在人还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在阵线上和陛下与那些达拉然法师谈起了此番的所见所闻。
现在终于走了。
走之前，还派人给他留下了一句话，说兽人不久后就会退去，叫他不必反应过激，放兽人离去就好。
加里瑟斯对此嗤之以鼻。
那个年轻人当自己是谁？三言两语就让兽人大军灰溜溜地撤军？
就算南边那个偏远的乡下王国暴风王国成为全人类的灯塔，他也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
“不要分心，继续推演战局吧。”心下安定后，加里瑟斯对指挥部里的十几名参谋说了一句，随即把注意力放回了沙盘上。
沙盘细致地显示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中南部沿海地带，由第九军团负责的防线的景象。
标明了方向，堆积除了大致的地形地貌，右侧是一张张插在丘陵地貌上的绿色小旗，代表了兽人主力；左侧则是代表第九军团兵力的红色小旗。
而以一块房子形的石头为代表的南海镇，就在第九军团防线最南端，处于防线保护之内。南海镇东侧十五公里上，则插了三根绿色的小旗，代表从兽人大部队分离出来的战歌氏族。
小旗旁用细绳拴着一张羊皮纸，羊皮纸上则写了大量数据。
五百名兽人、罕有女（这个字被加里瑟斯划掉了，改成了雌）性、身强体壮、武器装备精良、移动速度较快、行军隐蔽，头领为一个下巴上满是刺青的高大瘦削兽人——疑似是收容所战争期间的战歌氏族酋长格罗姆·地狱咆哮……
没错，兽人的一举一动，全在洛丹伦军队的掌控中。
希尔斯布莱德丘陵足够空旷，洛丹伦军队又有可从高空侦查的狮鹫骑手。反观兽人则完全没有反制空中侦察的手段，数百米高空，就算是兽人手中那种虽有百余磅之力实则粗制滥造的“强弓劲弩”，也够不到狮鹫的毛。
除了借着夜色掩映，在夜晚小心翼翼地行军，兽人根本无从躲避洛丹伦正规军的侦查。
即使在晚上也不好躲。
狮鹫的夜视能力十分发达，就算骑手看不到，这些训练有素的野兽也能将发现的异常，通过鸣叫等方式传达给骑手。届时骑手不管打下去一颗矮人工匠发明的照明弹，还是冒着被射落的风险低空抵近侦查一番，都能辨明情况。
诸族大联合就是好。
第二次战争以后，由铜须部族掌控的卡兹莫丹王国没少从人类这里得到高寒地区产量稀少的粮食作物，而人类也没少从他们那里得到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工程制品，也从鹰巢山的蛮锤部族那里，得到了驯养狮鹫的更高效办法，各得其所，皆大欢喜。
试图沿着海岸线溜到南海镇的战歌氏族就是因此被发现的。
总之言归正传……
在黑门历19年年末，20年年初，刚从收容所里跑出来的兽人，要根基没根基，要军备没军备，还多半营养不良，人数也不够，除了凭着一股在绝境之中迸发的舍生忘死的气势，以及回归的传统之道给他们带来的精神支撑，现阶段还真没法和洛丹伦正规军斗。
之所以迟迟未曾开战，主要是因为，洛丹伦正规军也是外强内干——债台高筑之下，兵员素质参差不齐，军备都是数年前淘汰的老式装备，士气更说不上有多强，开战总归会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
天灾军团与燃烧军团入侵的预言散播开来以后，那就更不敢贸然开战了。
“元帅，侦察兵回报，他们距南海镇已经只有五公里了，正在一片地势低洼地带休整。按照兽人的惯常战术，恐怕会在凌晨时分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走入指挥部汇报道。
“我知道了，再探再报。”
为了应对来抢粮草的战歌氏族，第九军团足足在南海镇布置了两千兵力。北部亦是有一整个骑兵中队，随时准备切断这些绿皮野兽的退路。
然而这只是为了应对最坏的局面。
加里瑟斯骄傲、自大，是个十足的种族主义者，亦是因第二次战争中家人的死而迁怒于高等精灵，认为正是由于联盟部队被分出一半去援救奎尔萨拉斯，才导致了这种惨剧，所以他格外仇视高等精灵。
或许能有如今的地位，多半要归功于继承了父亲的地位及头衔，但他并不是一个蠢材。
他也是一名经历过第二次战争的将领，如今已年近半百，深知洛丹伦正处于多事之秋，哪怕再仇恨兽人，也绝不能与兽人陷入战争的泥潭，导致抽身不得，叫暗中蛰伏的天灾军团趁虚而入，引发更恶劣的后果……
早在发现战歌氏族朝着南海镇移动时，他就做好了打算。
如果那些兽人只是想抢些粮草，也就罢了，毕竟伪装成洛丹伦正规军的诅咒教派，刚刚焚烧了他们的粮草补给。若真是把兽人逼急了，上演一出狗急跳墙的戏码，还是没人愿意看到的。
他不会做出太过激的反应，以免态势真的一发不可收拾，顶多象征性地阻拦一下，对上面好交差，对下面好安抚民众，就放任兽人带着粮草离去。
但如果对方不知进退，在南海镇大肆杀戮，那就不怪他了。第九军团将以雷霆之势出手！毕竟是兽人铁了心要让局势升级……不过他相信，以兽人新任大酋长展现出的理智，是不会由着手下胡来的。
他蔑视兽人，就像仇恨高等精灵一般，但同样会承认对方的可取之处。
“军团长……”刚刚那名军官去而复返，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显然对某种状况感到无比震惊。
“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加里瑟斯脸一沉，厉声喝骂。
军官急忙站直身子，说道：“军团长，撤了，兽人撤了！不光是战歌氏族，连兽人主力，都在拔营起寨，趁着夜色往东边去了！”
“什么？”加里瑟斯瞪大了眼睛。
指挥所里的军官们目目相觑，有人难以置信地问道：“该不会是……国王之手大人说的话应验了吧？”
“这怎么可能！”加里瑟斯本想驳斥，可越说声音越小，最终只是把双手拄在了沙盘上，“联系友军派出所有侦察兵，摸清那些兽人的动向！见鬼，这些兽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
不会……
真是要撤退了吧？
心念至此，他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个被寄予了过度期望的国王之手，在离去前说过的话——“加里瑟斯元帅，想必要不了多久，那些兽人就会全军撤退。在此期间，不必做过激反应，放任他们离去就好。”
该死。
真的是这样吗？
71【北地的朝阳】
“想不到他们真的撤退了，奥里克斯，父亲果然没看错你。”
洛丹伦王宫，日出时分，一座能够将首都景象一览无余的高塔顶端，刚刚看完前线战报的阿尔萨斯眼神中充满了欣慰。
以身犯险，孤身直入兽人军营，三言两语退去千军万马……放眼人类历史，恐怕也就只有眼前这位年轻的国王之手才能做到了。让阿尔萨斯感到唏嘘的是，他竟然还比自己小三岁。
“我只是向兽人的大酋长道明了利害，庆幸的是，萨尔并不愚蠢。”奥里克斯十分恭敬地答道。
从前线回来以后，他就跟着阿尔萨斯回到了王宫，商议了半夜的局势，这才各自睡下。
两人原本的约定是，第二日正午再叙国事。结果一直过着苦行般的生活，每到黎明必定醒来祈祷冥想的奥里克斯，在王宫的花园里碰上了同样如此的阿尔萨斯。
于是他就在阿尔萨斯的邀请下，来到高塔欣赏日出了。
说起来，阿尔萨斯在成为国王以后，也依旧维持着原先的自律，不近美色，不沾酒水和任何致瘾品，倒也算是尤为难得。
阿尔萨斯让侍女为奥里克斯倒上美酒，把吃掉几粒的葡萄换上了新的，而自己则喝了口果汁，幽幽叹息道：“只是斯托姆加德王国要遭殃了，国王的权力尚未平稳更迭，就遭此祸患，也不知会有多少无辜平民因此而死。”
奥里克斯望着已在东方山脉后露出一条红线的朝阳，默然不语。
就在刚刚，阿尔萨斯告知了他一个震撼北地的消息——斯托姆加德王国的索拉斯·托尔贝恩国王死了，据说是突发急症。
虽然很让人疑惑，这位尚武好战，一直为联盟事务殚精竭虑的老国王虽然年岁已然不小，却仍然老当益壮，又怎会死得如此突然，然而命运就是如此无常，也只能说一声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王子加林·托尔贝恩已经继承王位，成为了这个风雨飘摇的王国的国王。好在权力平稳过渡，没闹出太大乱子。原本按照索拉斯和泰瑞纳斯的交情，阿尔萨斯无论如何都要赶去吊唁一下的，可如今却因兽人东进一事而无法成行。
奥里克斯不让他去。
因为他知道，索拉斯不是因急症去世的，而是被王子加林·托尔贝恩谋杀的——无外乎上演了一出魔兽世界中比比皆是的“大孝子”剧情。
在原本的历史中，加林·托尔贝恩很快就会与隐忍了十几年的奥特兰克王子奥里登·匹瑞诺德“合作”，搞出辛迪加，趁着洛丹伦被天灾军团搞的焦头烂额时，大肆攫取土地，祸乱北地……不过最后两人的合作大概是破裂了吧，要不然斯托姆加德王国的激流堡也不会先是被一伙二战后就遗留在奥特兰克王国的食人魔占领，另外一半则被辛迪加组织给占据了。
“陛下，虽然很残忍，但一句阿拉索象棋术语可以用来描述它，‘弃骑士、保国王’。”奥里克斯轻声说道。
为了缓解洛丹伦的压力，他把兽人隐去了湿地。想去米奈希尔港劫掠船只，就必须路过阿拉希高地，从斯托姆加德王国的国土路过，途经天堑一般的萨多尔大桥进入湿地，最终位于湿地西部沿海的进军米奈希尔港。
此番路途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在此期间，兽人吃什么，喝什么？秋收时好不容易守着希尔斯布莱德东南地带收获的粮草全被诅咒教派给烧了，想要喂饱肚子，兽人只能劫掠沿途的人类聚居点。
有劫掠，就会有杀戮。
奥里克斯知晓萨尔的本性，萨尔不会容忍滥杀，因为那是旧部落的行径——在燃烧军团的控制下养成的嗜杀。
然而这位大酋长能约束住所有部下吗？
不能。
即便他的声望，正因解放了所有兽人同胞而如日中天，想要控制住所有部下，也是妄谈。
某些兽人并不介意在劫掠时，顺手宰掉几个老弱妇孺。遑论大多数兽人，本就对监禁了自己十几年，如同牲畜一般对待自己的人类恨之入骨。仇恨人类的鹰派才是兽人的主流，而不是萨尔那种以和为贵的鸽派——萨尔的和平信念，甚至广受诟病，只是近期因声望高涨而未曾显现罢了。等到兽人在杜隆塔尔建立新家园安定下来，这种反对的声音会越来越多，慢慢的，萨尔身上就被同胞烙上了“软弱”、“无能”、“人类养大的披着兽人皮的人类”、“非正统兽人”等一系列标签。
兽人抵达米奈希尔港之前，会死多少人，奥里克斯不知道。
但一定不少就是了。
至于事先与斯托姆加德王国通气，向其发出警告，帮人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不现实。
人家早就发现了兽人的东进，掌握的情报不比洛丹伦少，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而送上所谓的帮助……洛丹伦的所有军队都必须应对即将到来的天灾军团，又有什么余力去帮助斯托姆加德王国呢？除了派兵支援这个早已退出联盟、濒临支离破碎的王国，又有什么帮助是其真正需要的呢？
一定会死很多人。
奥里克斯知道自己很残忍，但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还是会诱使兽人东进，并为那些必将因此牺牲的士兵、无辜平民而祈祷。
留，留不得，会牵制洛丹伦王国的正规军，致使洛丹伦无法妥善应对天灾军团。
打，打不得，洛丹伦早已经不是第二次战争时，那个正值国力巅峰、站在人类七国至高顶点的北方强国了。与兽人开战，会耗尽所剩无几的元气，被燃烧军团与天灾军团趁虚而入。
最终让历史的车轮驶回原本的车辙，令洛丹伦灭亡，北地再次沦为亡灵的乐园，奎尔萨拉斯灭国、被遗忘者出现，一切的一切，都回到原点。
以他如今的影响力，诱使兽人东进，是最好的选择。
死人在所难免。
奥里克斯牺牲这一小部分人，换取了更多人的利益。那些被牺牲的人，会视他为恶魔。可那些因此幸免于难的人，却会对他歌功颂德。对已经渐渐攀上统治阶层的奥里克斯而言，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利益的游戏而已，人命也只是它的一个组成部分。
而阿拉希高地却是斯托姆加德王国的国土。
“‘弃骑士、保国王’……”阿尔萨斯长出了一口气。
若是以往，他绝对会大声斥责奥里克斯的冷血，义正言辞地反对这位国王之手的决定，然而他不再是曾经那个不必承担国事重任、无忧无虑的王子了。
他是洛丹伦的国王。
对这片幅员辽阔的土地上所有子民负责的国王。
牺牲斯托姆加德王国、牺牲或许数千，或许上万的无辜平民，换取数百万人的安宁，这才是现实。
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据说南方的吉尔尼斯，试图建起一道高墙隔绝国土，它有个名字，叫‘格雷迈恩之墙’。你怎么看？”或许是为了不再去想这件愁心事，阿尔萨斯转而说起了其他。
看得出，他很想知道奥里克斯对此事的看法。
奥里克斯呷了口红色的酒液，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与陛下您一样，在这座高塔上坐着看。吉恩·格雷迈恩国王‘抽身世外’的政治方针，沿袭自他的父亲阿基巴德。我想他是人类历史上最自负、固执己见、刚愎自用的国王，没有之一。我可以这样和您说，陛下，我有信心说服一个兽人的领袖，却没信心说服这头‘老狼’。”
“老狼？”阿尔萨斯当然不知这二字的深层含义，哈哈大笑起来，“不错的绰号，这倒很符合他的脾气秉性。”
“唯独可惜吉尔尼斯北方领土的大领主达利乌斯·克罗雷了。如果格雷迈恩之墙建起，这位在十几年前的第二次战争中，就一直力荐国王全力支持联盟作战，投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正义之士，恐怕会因封地全部被隔绝在外而与自己的国王产生摩擦吧。”
奥里克斯放下酒杯，暗暗叹息。
吉尔尼斯王国还是选择了“闭关锁国”，一如正史。
格雷迈恩之墙建起后，吉恩·格雷迈恩国王不仅会放任**师阿鲁高召唤狼人为本国抵挡亡灵浪潮，导致狼人诅咒悄然间扩散开来，成了这个国家最大的隐患；与大领主达利乌斯·克罗雷之间的摩擦也会越发强烈，甚至最终引发了一场内乱……
奥里克斯何尝不想像说服萨尔那样说服吉恩·格雷迈恩国王，让他与洛丹伦站在一起抗衡即将到来的邪恶？毕竟这个王国的实力也是非常可观的。
可正如他所说，在醒悟之前，这头“老狼”可是个十足的混蛋。在这个时候说服“老狼”？让燃烧军团的恶魔大军放下武器，乖乖排着队自己走到无尽之海里淹死，都比这容易。
就在两人说话间，朝阳冉冉升起。朝阳的光辉，为塔顶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佳莉娅·米奈希尔公主也上了塔顶，却没有惊扰两人，只是倚靠在门边，微笑着欣赏起了奥里克斯的侧脸，渐渐地就入了神。
奥里克斯若有所感，回过头来，四目相对之下，佳莉娅·米奈希尔脸上洋溢起了温婉的笑容。
72【莫格莱尼的召唤】
奥里克斯在王宫驻留了半日，一上午时间都在陪佳莉娅公主聊天。
聊天内容也是天南海北，从西方卡利姆多大陆的风土人情，到藏宝海湾那些吸血鬼一般的地精，最初是怎么在卡亚矿石的影响下，从弱智种族成为了艾泽拉斯最狡猾奸诈的生物……
佳莉娅对前几天他在信件中提及的“瑜伽术”很感兴趣。
奥里克斯解释说，这是一种能由内而外地放松身心的修炼方法，非常适合女性，然后回忆着上一世的记忆，教了佳莉娅一些动作。
用完午餐，离去之际，一名服侍了公主几十年的老女仆为他送来了一条挂坠，悄声告诉他，这是公主殿下亲手制作的平安符，而且还坦露道……
先王与王后去世后，公主殿下每天以泪洗面，只有在和他往来信件时，才会展露笑颜，这两天更是尤其开心。女仆从个人立场恳求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请一定要多写写信……
奥里克斯点头应允，拿上平安符，随后便走入皇家法师开启的传送门回到了斯坦索姆。
……
天气晴朗，冬日的暖阳驱散了寒冷。
奥里克斯裹着一条厚毛毯，坐在宅邸三楼的阳台上遥望庄园外的村落。
瑞文戴尔领正在大兴建设。
这个仅仅居住着上百户雇农家庭的村落，正因大量希尔斯布莱德难民的涌入而大兴建设，西侧与东侧搭建起了大量工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据说原先滞留在东威尔德——提瑞斯法林地以东的洛丹伦国土——的所有难民，都在向这边移动。
村落集市所在的中央广场上，正有一座礼拜堂在建设。
每天都有数百名来自斯坦索姆地区各地的虔诚信徒，来到瑞文戴尔庄园外祷告，并在留下鸡蛋、布匹等物作为答谢后离开。
这些人都是奔着奥里克斯的“圣徒”身份来的。
他低估了人们信仰的虔诚，也低估了自己影响力发酵的速度。“圣徒化解了一场足以毁灭洛丹伦的浩劫”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信徒们真的把他当成了救世主。
尤其是斯坦索姆本地人，都知道了他大义灭亲之举。
为了正义，为了挽救数以十万计的无辜民众，为了不让可怕的瘟疫在这片土地爆发，不惜弑杀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怎样的正义之举啊！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据说一些信徒自发筹措金钱，请来了洛丹伦王都最好的雕刻师为他塑像。
在和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布里奇特无比兴奋，还绘声绘色地向他描述了那尊一比一等身雕像的英姿——背着左手，右手置于腹部，身穿白银之手骑士团制式战甲，背负一柄镀了金的战矛，腰间用锁链挂着一本厚重的圣契，昂首挺胸，目视远方。
虽然还没雕塑好，但完成之后，就将被立于斯坦索姆南门外，如守护神一般守护这座城市。
奥里克斯对此很无奈，也总不能横加阻拦，不让人家这么干。
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哆嗦，回头对仆从说道：“再帮我拿条毛毯来。”
仆妇取来一条毛毯，很是贴心地帮他围在了腿上，一边把炭火挪近一些，一边说道：“老爷，回屋吧。您的腿还没好利落，不能受寒。”
“谢谢。没关系，在屋里憋久了，我想透透气。”
奥里克斯道了声谢。
虽然经常用神圣法术为自己治疗，但圣光不是万能的。要真是几道法术下来血条就能拉满，白银之手哪还会有那么多成员死于战斗之中。
不过这两条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除了不能剧烈运动，平日里走走路不会影响太多。
女仆走后，他拿出那串佳莉娅公主为自己亲手制作的平安符，放到眼前端详了起来，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平安符很精美。
提瑞斯法玛瑙上打了孔，穿了一条黑色的细绳。表面镶嵌着一块红宝石，玛瑙边缘还镌刻了一行小字——“愿圣光永远保佑你，我的骑士”。
上次宴会事件中，他保护了佳莉娅公主，因而公主才将他称为“我的骑士”，不过这种表达还是有着另外的含义的。
一时间，奥里克斯忍不住傻笑了两声，把平安符挂到了脖子上。
噔噔噔…
有人跑上楼梯，奥里克斯回头一看是布丽奇特。
布丽奇特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张印有白银之手骑士团印章的信纸，“莫格莱尼大人请你去一趟安伯米尔。”
奥里克斯一把扯开毛毯，接过信纸阅读起来，本以为是蛰伏已久诅咒教派终于发起了袭击，却发现只是一张召唤骑士团高层赶往安伯米尔汇合的通知，声称要揭示一件可能为这场战争带来强大支持的武器。
松了一口气之余，他心想，所谓的“武器”，该不会是那块最终制作了灰烬使者的水晶吧？
这块水晶的来历可是吃书重灾区，一会是逼格满满的得自纳鲁的古代德莱尼圣器阿塔玛水晶的碎片，一会是苍白之石的碎片，一会又成了疑似某个纳鲁的组成部分……
到最后无良暴雨的编剧们干脆大笔一挥，像处理大多数争议物品一样，对制成灰烬使者的水晶搁置不谈了——不做具体设定，因为加设定总比吃书挨骂强。所以我只说他是一块从兽人术士手里得来的“暗影水晶”，并留下一些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的似是而非的证据，怎么解读设定是你们剧情爱好者的事情。它要是还出场，我要是想得起来，那就赋予“暗影水晶”更深层的含义和设定，我要是想不起来，那你们就吵去吧，反正我也没通过官方途径盖棺定论，与我无瓜。就是这么无良，是不是很气？
“怎么样，是出什么事了吗？”布丽奇特忧心忡忡地问道。
“来人，让皇家法师开启通往安伯米尔的传送门！”对仆人说了一句，奥里克斯摇头答道，“不是什么大事，跑一趟腿而已。”
布丽奇特皱眉，“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不碍事，不用为我担心，”奥里克斯边下楼边问，“关于私军名称的事情，大家的反馈怎么样？”
他的领地私军招募了大量贵族子弟。虽然基层士兵的兵源素质很差，多为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的流民，但都是可以通过训练来提升的。真正可贵的是这批受过良好教育和优秀武技训练，战术素养过关的贵族子弟。
恰逢国内正规军捉襟见肘，阿尔萨斯有意予以这支部队正规军编织，让他率军在国境内作战，填补正规军数量不足的空缺。
虽然国王只是提了两句，远没到实行的时候，但奥里克斯也早早做好了准备。第一个就是改名，绝不能再叫瑞文戴尔领私军，那未免太没格调了。
所以中午回来以后，他就告诉布丽奇特，这支军队未来将被称为“圣白十字军”，并让这位“大总管”向私军的贵族子弟们传达一下，争取获得大家的首肯。
说来也是他的恶趣味，圣徒麾下的部队，总要往圣光教会和白银之手骑士团挂靠一下，沾点光。
“大家都很赞同这一提议，再说这是你的私军，如何命名也是你的自由。”布丽奇特无奈地说道。
“那就好，我走了，军队那边的事情就要多麻烦你了，狠狠训练他们！”
73【瑞泽布水晶】
安伯米尔是吉尔尼斯王国的北部重镇。
地处银松森林东南、达拉然西南的群山之中，恰好位于洛丹伦、达拉然与吉尔尼斯的三国交界处，地理位置极佳，堪称交通枢纽，往来银松森林与希尔斯布莱德的商队都会在这里落脚休整。
由于靠近达拉然，这里的魔法相关行业十分发达。随处可见售卖魔法材料的商店，据说许多达拉然的知名法师，在这里都有房产。
第三次战争前期，在天灾肆虐洛丹伦之时，一条隔绝了吉尔尼斯王国与外部的史诗巨墙，格雷迈恩之墙悄然建成。
吉恩·格雷迈恩国王无情抛弃了王国的北部土地，令其完全暴露在了天灾的打击之中，未曾派出一兵一卒守护。导致大量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国民，痛恨这位奉行孤立主义的国王，直接为后世的北门政.变及吉尔尼斯内乱埋下了祸根。
作为这片土地的大领主，吉尔尼斯王国的权势人物达利乌斯·克罗雷，与国王之间的裂痕，也因此越发难以弥和。
他本就坚定不移地站在联盟的立场上，在第二次战争中，曾力荐国王投入到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去，出兵帮助邻国对抗兽人，而不是只送去一些象征性的军备物资，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因为无论如何，如果其他国家倒下，小国寡民的吉尔尼斯王国，是绝对无法独自抗衡外部威胁的……
然而他的国王依旧一意孤行。
如今，格雷迈恩之墙已经正在建设之中。听闻到这一消息的北方国民，都在拖家带口往国内迁移，安伯米尔也不例外。加之最近兽人为祸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往来两地的商队数量锐减，这个昔日繁华的镇子变得冷清了许多，寒风一吹，一片萧索。
走出传送门后，他找来一名镇子里随处可见的身穿白银之手战袍的士兵，表明自己的身份，于是便被带着去往了旅店。
由于这段时间经常在附近地带活动，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成员们，干脆包下镇子里最大的旅店作为行动基地。旅店老板当然愿意在这样一个生意非常不好的时期招待这些金主，热情至极。
走进旅店一层，壁炉烧得正旺，一众骑士团高层齐聚在大厅里，见他到来纷纷点头致意。
“圣徒。”
“伯爵大人，你终于来了。”
奥里克斯谦卑地朝着一众高层行礼，起身一瞧，人还真不少。
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站在餐桌后，身前的桌上则摆着一个被神圣能量锁绝的盒子，上面还附加了几道魔法封印。
餐桌另一头法尔班克斯，圣光教会高阶牧师、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随团牧师，同时也是亚历山德罗斯的挚友和最信任的顾问。奥里克斯与其见过几面，都是在斯坦索姆城的骑士团分部，对这位温和的高阶牧师印象很好。
远处站着的似乎是伊森利恩，同样是骑士团的随团高阶牧师。在原本历史中，他是血色十字军的缔造人之一，也是最早在狂热信仰、占据了赛丹·达索汉的恐惧魔王巴纳扎尔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下，偏离原本信念，堕入邪恶的圣光信徒之一。
布丽奇特的父亲，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则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姜汤，风尘仆仆的样子，应该刚到没多久。
这位也是骑士团的圣骑士，虽然在第二次战争后，就退居二线担任了斯坦索姆地区的治安官，但近来邪恶步步紧逼，便被招募回骑士团继续统率骑士团下属的常规作战部队。
他原本是要来协助奥里克斯这位国王之手清剿诅咒教派的，但奥里克斯一直在家养伤，这段时间他便一直跟着莫格莱尼行动。
连圣光教会的大主教本尼迪塔斯都在，正对奥里克斯投来温和的微笑。
他急忙回礼，他只认得出这几位，剩余的则叫不出名字，似乎有不少都是大主教的随行人员。
看着莫格莱尼身前的禁魔盒，他猜这恐怕就是在商讨那块“瑞泽布水晶”的问题。只不过，这一幕比原本历史发生的要早很多，在场者也少了几位。
“你来的很及时，圣徒，”莫格莱尼开口说道，“我所能找到的，最深谙神圣之道的修习者，基本都在这里了。”
说罢，他对门边的年轻圣骑士们示意了一下。后者很知趣地带着旅店老板、上菜的厨师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把空间完全留给了在场一众大人物。
奥里克斯静静地站到了人群中，本尼迪塔斯大主教离开原本的位置，走到了他身边，悄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感谢您的关心，大主教。”奥里克斯低声答道。
“如果这边的事情不紧急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到南方静养一段时间，以免留下什么病根，”本尼迪塔斯指了指地面，别有所指道，“你知道的，我们的祖先怀疑这片土地下面隐藏着什么邪恶的事物，而北方的高等精灵也是这么说的。”
“我会考虑的，大主教。”
奥里克斯当然知道，所谓的“邪恶的事物”就是克拉西斯无面者扎卡兹。
将近两万年前，艾泽拉斯守护者体系土崩瓦解，总.理艾泽拉斯防御事务的智慧之王洛肯背叛了兄弟姐妹，意志熔炉及尤格萨隆监牢所在地奥杜尔因此陷落。
守护者提尔与重伤的阿扎达斯一道，带领着一小群身染重度血肉诅咒的维库人、土灵及机械侏儒，逃到了如今的提瑞斯法林地。在那里，他们被两名洛肯派出的克拉西斯无面者追上，提尔与其连战了三天三夜，最终牺牲自己，以自爆重创对方，为泰坦造物们创造逃亡的机会……
基希克斯重伤逃窜，扎卡兹则重伤濒死，被阿扎达斯封印在了为提尔搭建的墓穴里。这片提尔殒命的森林，也有了一个新名字，提瑞斯法，意为“提尔之陨”。七千两百年前，上层精灵刚刚东渡时，就是在提瑞斯法林地登陆的，但在后续定居的五百年里，他们感受到了扎卡兹的存在，因而北上奎尔萨拉斯建设了新的家园。
两千八百年前，人类千古一帝索拉丁曾深入提尔之墓，与隐有复苏迹象的扎卡兹爆发战斗，自我牺牲，以在此前的巨魔战争中被高等精灵国王阿纳斯塔里安·逐日者亲手附魔过的古代维库神器斯多姆卡，压制了扎卡兹，令其持续保持濒死状态，无法恢复生机……
打那以后，扎卡兹一直被继续封印在提尔之墓里，近来由于封印渐渐破损，散发出的暗影气息越发浓郁，已经能够被强大的职业者感知到了。本尼迪塔斯大主教就是因此才劝说他到南方静养的。
说起来，由血肉维库人退化而来的人类，一直铭记着提尔的牺牲与传说。在人类文化中，提尔象征着勇气、牺牲与美德，他的白银之手则是这些美德的象征，所以才骑士团才以“白银之手”命名。
“我本想请来乌瑟尔大人与达索汉大人，但北地事务繁忙，他们一时间难以抽身，”莫格莱尼清了清嗓子，环视一周，朗声开口说道，“召集大家，是为了讨论一件或许可能被投入这场抗击亡灵的战争中的武器。”
说着，他打开了身前的盒子。
一块散发着尤为不详的暗影之力的水晶从盒子里悬浮而起。感所蕴含暗影能量的磅礴，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74【成为“灰烬使者”】
“圣光在上，这是怎样一个邪恶的事物啊！”
阿比迪斯将军惊呼道。
所有人都震惊了，前所未见的邪恶事物深深震撼他们。
伊森利恩急忙召唤了一道圣光屏障将暗影水晶包裹在内，以免散溢而出免暗影能量影响到众人。在完成这一切后，他沉声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它的？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莫格莱尼解释道：“十几年前的黑石塔之战中，我从一名兽人术士的尸体上得到了它。这块暗影水晶被从他们的世界，带到了我们的世界。”
“如你们所见，这是一件无比邪恶的器物。我曾触碰过它一次，它侵蚀了我的手掌，那段时间，我深受梦魇的困扰，可怖的景象困扰了我很久。”
他摘下了右手的手套，把被严重腐蚀的掌心给众人看。
“我保留了它十年，一直试图找到方法摧毁它，直到最近，我对圣光产生了新的感悟，”这位圣骑士深吸了一口气，“圣光真的能脱离暗影独立存在吗？”
法尔班克斯不安地看了一眼本尼迪塔斯大主教。
作为莫格莱尼的挚友，他早就知道这块瑞泽布水晶的事情，而且也知道莫格莱尼一直在研究“圣光与暗影”的禁忌学识。但没想到，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居然会在大主教面前说这些。
这当然是禁忌。
上一个研究“光影均衡之道”并颇有建树的，名叫娜塔莉·塞林，圣光教会的一位女性主教。
虽然她的“光影平衡理论”帮助人类更好地认知了暗影领域的本源力量，也让在第二次战争期间面对兽人术士的圣骑士与牧师们有了更好的应对手段，然而……
她的理论太过危险，极易使人误入歧途。意志再坚定的信徒，都有可能在贯行这种寻求圣光与暗影的平衡并加以使用时，堕入黑暗的深渊。
她曾秘密组建过一个名为遗忘之影的教派，召集能够如臂驱使圣光与暗影的牧师，猎杀兽人入侵者。但多年前，她被一名叛徒杀死。而她那些写满了危险理论的笔记、著述，则被一直监视着她的肯瑞托议会收集封存。
而圣光教会也禁止后来者继续研究光影均衡之道，以免发生危险。
这些事情，法尔班克斯这样的圣光教会与白银之手骑士团的高层，大多都听说过。他很担心自己的老友会被本尼迪塔斯大主教视为不忠者，明明肯为浩劫牺牲一切，却蒙受不白之冤。
阿比迪斯将军并不知晓这件事情的内情，圣光修为也没有那么深入。在场的大多数牧师沉默之际，他率先站出来质疑道：“莫格莱尼，这怎么可能？”
可回答他的，却不是莫格莱尼，而是本尼迪塔斯大主教，“莫格莱尼说的没错。按照光影均衡理论，两者无法脱离彼此单独存在。”
众人错愕万分，大主教竟然认同那个荒谬的理论？
很快反应过来，恐怕娜塔莉·塞林主教的理论，真的揭示了某种真相。受到禁止，也不是由于离经叛道，而只是太过危险而已。
奥里克斯则颇有些狐疑……
并没有确切的历史证据表明，这个时期的本尼迪塔斯没有堕落，这让他不免加了些小心。
莫格莱尼显然也没想到会率先得到大主教的答复。后者转头看向奥里克斯，问道：“我们的圣徒，你怎么看？”
奥里克斯组织了一下措辞，简短地说道：“光与影是宇宙的本质，二元对立，缺一不可。没有暗影，就没有圣光的神圣，没有圣光，也不会存在暗影的丑恶。两者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互相转化，尤其体现在两者较为纯粹的载体上。”
刚刚众人为什么沉默，气氛为何如此古怪，他不难猜到。无外乎是娜塔莉·塞林的事情，然而他比这些人知道的更多——娜塔莉·塞林是在这世间最为黑暗的神器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的引领下，洞悉了光影奥秘的。
她的信徒也是受其影响，越发狂热，最终谋杀了她，将黑暗帝国之刃据为己有——虽然她对此早有预料，留下了能令自己复活的咒语。
可最终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却诡异的失踪了，连肯瑞托议会也没能找到……是继承了前任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的衣钵的本尼迪塔斯，在整理娜塔莉.塞林的遗物时将其寻到，并暗中封存了起来。
他本意是不想让这把曾在矮人三锤之战中起到极其恶劣影响的诅咒之刃再一次为祸艾泽拉斯让，然而……
虽然历史并未记载过，本尼迪塔斯究竟是怎样堕落为“暮光教父”的，但奥里克斯倾向于认为，是黑暗帝国之刃侵蚀了他的心智，把他变成了虚空的奴仆。
这就是奥里克斯疑虑的来源——没有任何一个有说服力的证据表明，大主教究竟是在哪一个确切的时间点堕落的。
此时此刻，娜塔莉·塞林已经死亡多年，并且萨拉塔斯·黑暗帝国之刃也早被本尼迪塔斯拿到手封存了。
如果这位大主教现在就受到了黑暗帝国之刃的影响，已经与上古之神势力有所接触…
奥里克斯暗暗摇头……不能把这种可能性排除在外。
这块由瑞泽布水晶制成的武器，表面上是亡灵的克星，可真要算起来，与其最相生相克的，却是对立本源领域的暗影。
那些秉承虚空意志伺机腐化艾泽拉斯的上古之神，乐于见到凡人和燃烧军团打的不可开交，自己好坐收渔利。奥里克斯深知自己近来的举动，恐怕逃不了这些邪恶存在的注视，说不定已经引发了它们的兴趣……
本尼迪塔斯大主教终究是有“前（后）科”的人。行走艾泽拉斯，但凡与上古之神沾边的，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正是这样。”本尼迪塔斯大主教赞许地说道。
众人看向奥里克斯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敬重。
他们有的熟悉他，有的不熟悉，此前大多认为，他仅仅是一个看到了圣光启示的预言者，此番算是明白过来，原来远不止如此。他不仅是预言者，是圣徒，还是一位造诣极高的修习者。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番言简意赅，直击圣光本质的言论，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总结出来的。
“没错，”莫格莱尼深以为然，“根据我的研究，这块暗影水晶，就是一种十分纯粹的载体。或许我们能通过某种方式，将其中蕴含的暗影之力转化为圣光，根据光影均衡理论，它会变成一块强大的圣光水晶。”
“你确定？这……太不可思议了。”伊森利恩犹豫着说道，显然对此难以置信。
早已深思了好半晌的奥里克斯适时说道：“圣光为我揭示过这一幕……莫格莱尼大人手中的水晶，确实将成为一件在抗击天灾军团的战争中起到决……起到极大作用的武器，甚至于神器。”
他其实也不确定，灰烬使者会不会有原本历史中那么强。
因为这块瑞泽布水晶的设定实在是太迷了。即便透过重重迹象来看，它绝对与纳鲁息息相关，但就算灰烬使者十之**的威能，都在这块水晶上面，也少不了锻造者的努力。
卡兹莫丹王国的国王麦格尼·铜须，在得知弟弟穆拉丁·铜须死亡的噩耗后，投入了满腔的怒火与忧伤，打造了灰烬使者。如今穆拉丁没死，奥里克斯很不确定，麦格尼·铜须还能否拥有那么完美的状态。
虽说打造灰烬使者的任务，没必要依然交给麦格尼·铜须国王，但他可是联盟最顶尖的武器匠人，即使放眼艾泽拉斯的凡人诸族，都罕有能比肩者，不找他的话，还真找不到别人。
这件事…自己还是不操心了，没必要。再说威能本就多半在水晶里，武器只是影响微乎其微的承载体而已。
“那我们该如何净化它？”有人问道。
“灌注神圣能量。”莫格莱尼答道，说着就召唤了一束圣光，打向了瑞泽布水晶。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水晶里的暗影能量竟被冲淡了，一缕圣洁光辉开始在其中游走，虽然很快就被大量的暗影中和湮没，但也足以证明这种办法行之有效。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做出决定，开始沉浸心神，召唤神圣能量洗刷暗影水晶。奥里克斯与本尼迪塔斯大主教也没闲着。
在一众传奇圣骑士与牧师的努力下，瑞泽布水晶的颜色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澄澈起来，渐渐的，金黄的圣光占了上风，暗影能量则被完全转化，消失不见。
等到它彻底转变为了一颗散发着圣洁光辉的神圣水晶，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的莫格莱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碰它，结果被腐蚀的右手，竟顷刻间就被治愈了……
“太神奇了……我感到，圣光流过我全身，洗涤了我的灵魂……我们成功了！这块拥有着我们每一个人一部分力量的水晶，将被打造成一把战无不胜的武器，当它觉醒时，所过之处只会留下灰烬！”
……
之后的一切，就和奥里克斯知道的没什么区别了。
疲惫的众人精神大振，即为印证了某一深刻的圣光理论，也为得到了这样一个武器而兴奋，莫格莱尼则将水晶装进小盒，号召大家对此严格保密等等……
净化过程颇费心神，尤其损耗神圣能量。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而且内心也在疑虑一件事……这颗水晶里，现在算是有了本尼迪塔斯的神圣能量了…
如果最坏的结果发生，这位“暮光教父”就等同于掌握了这把武器的后门。
必须多加留心。
他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情了，可莫格莱尼却拿着盛有水晶的小盒走到了他的面前，说道：“我认为，为即将问世的武器命名的荣耀，理应为你所有，圣徒。”
奥里克斯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说道：“灰烬使者。”
“灰烬使者……”莫格莱尼呢喃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它未来的英姿，回过神来以后，竟然就把盒子递给了奥里克斯，“而这把武器本身……亦将为你所有。”
奥里克斯一惊，四下看看，却发现在场众人都在用一种理应如此的眼神看着自己，本尼迪塔斯大主教还投来了赞许的微笑。
“愿圣光永远保佑你，愿这把即将问世的武器，能与你合二为一，成为你带领我们抗衡这场浩劫的倚仗，圣徒。”莫格莱尼轻声说道。
奥里克斯深吸了一口气，将装有神圣水晶的盒子接过，深深点头。
灰烬使者…好吧。
75【格雷迈恩的愚行】
午夜，吉尔尼斯王宫议政厅。
王座上坐着已经在位数十年的吉恩·格雷迈恩，他已经年过六十，在这个时代的人类中算是高龄，却仍然老当益壮。须发皆白，腰杆挺拔，目光就如同一只奸诈狡猾的头狼。
他在过去十几年里的所作所为，亦是符合奸诈与狡猾二字。
从父亲那里继承的孤立主义治国方针，让他一直将吉尔尼斯王国割离于诸国之外。
第二次战争期间，他未曾派出一兵一卒抗击兽人——坚定站在联盟立场上的达利乌斯·克罗雷大领主私自派出的部队不算——而只是象征性地提供了一些援助。
战后，奥特兰克王国的国王艾登·匹瑞诺德因背叛联盟而被剥夺了统治权。
吉恩·格雷迈恩国王接纳了他的侄子，拥有奥特兰克王位第二顺位继承权的伊希登·匹瑞诺德，试图将其扶植为奥特兰克的国王，以为自己谋求足够的政治利益……
此事未果后，他毅然退出联盟，拒不承担兽人收容所运转费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人类诸国中，这位国王的风评很差。
自私自利，其他国家为抗击兽人而流血牺牲时，找不见这位国王的身影，一切尘埃落定后却又冒出来瓜分利益……
这本无可厚非，但当涉及到一场又一场有可能导致全人类灭亡的浩劫时，他仍然事不关己，就有些令人唾弃了。在不少人心目中，他仅比那个背叛了全人类的懦夫艾登·匹瑞诺德好上一点点而已。
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位国王更是坐视洛丹伦在肆意横行的瘟疫中毁灭。
只能说历史总是充满巧合，每当天灾军团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地攻下这个偏僻的王国时，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不是冰冠冰川受到萨格拉斯之眼主导的毁灭性法术的轰击，就是爆发了内乱……否则这一王国根本无法安然存续到大灾变时期，早就已经被毁灭千百万次了。
格雷迈恩之墙？那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决议就是这样，去执行吧。”他拍了拍扶手，轻声对下方那些大臣说道。
这些目目相觑的大臣，还停留在国王刚刚的决定带来的震惊中，仍然未能恢复过来。
最后日期！
国王竟然要求北方国民在十日内全部回到在建的格雷迈恩之墙以内，否则逾期严禁入境，不予接收。
圣光在上啊，这怎么可能？
不要说十天，就算一两个月，北方国民也无法撤离完毕。这道政令，等同于将数以十万计的子民抛弃在国门以外，将会造成无比恶劣的影响！
“陛下，目前国内已集中所有资源建设巨墙，按照工期，初步建成一道拥有简单防御能力的城墙，只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后续两年间再不断扩建即可。北方国民可以完全可以赶在那之前，全部撤回国境，这件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一位大臣深吸了一口气，提出了异议。
有人开头，就有人跟上，剩余的内臣纷纷出言劝阻。
“陛下，这件事要不要提前通知一下北方的达利乌斯·克罗雷大领主？他的封地均在巨墙以外，这道政令……可能会招致他的严重不满。”
吉恩·格雷迈恩重复道：“这是我的决议，去执行吧。明早就要将政令传达到全国。”
众内臣无法劝阻，只得各自领命离去。
议政厅里只留下了一名法师打扮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服饰华贵的年轻人。
“陛下，根据近来达拉然针对天灾军团的研究，那种能令活人死亡、死人复生的可怕瘟疫，堪称无孔不入，完全难以揣测。其实十日已经是最宽限的期限了，若非考虑到负面影响，我甚至希望您能立刻关闭国门，杜绝瘟疫传入的一切可能。”
中年法师叹息道。
这位法师名为阿鲁高，是个吉尔尼斯人，像大多数效忠于各国王室的法师一样，也被派往达拉然进修，以期学习到最顶尖的学识，更好地服务自己的王国。
这段时间，达拉然精锐尽出，与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圣骑士们一道，前往诺森德研究和观察天灾军团，得到了大量宝贵的数据。而阿鲁高的这一提议，正是根据达拉然方面的研究，综合各方面考量而得出的。
“唉……”王座上的格雷迈恩国王深深叹息，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看得出，他对此事也颇为无奈。
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疲惫地用手支柱了眉心，说道：“再跟我说说你的方案吧。”
阿鲁高点头答道：“天灾军团掌握的死灵魔法，完全是达拉然所不熟悉的。换言之，北方诸国正在对抗的，是前所未有的敌人。他们找不到诅咒教派的踪迹，敌暗我明，又不可能兼顾每一个聚居地，瘟疫感染更是防不胜防……根据我的感染模型测算，一旦诅咒教派发难，短短一个月时间里，恐怕将有数十万人死亡，沦为不死的行尸。而重灾区一定是洛丹伦的东威尔德及银松森林……
这样一个不死的军团，完全无法以常规方式对抗。不论投入多少正规军，都会越打越少，而对方兵源则能时时刻刻得到补充，此消彼长之下，不会有任何胜算。即便有那个预言者提前示警，甚至达拉然也开始了密切的搜查，北方诸国也绝对无法安然无事地度过这场浩劫，区别只是完全毁灭，或元气大伤——这是时代的桎梏，非人力所能弥补。
相较于幅员辽阔、无险可依的洛丹伦，吉尔尼斯反倒可以凭借即将建成的格雷迈恩之墙坚守，只要国内不爆发瘟疫，吉尔尼斯就绝不会沦陷！
为了弥补正规军数量的不足，我找到了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吉恩·格雷迈恩抬头问道。
阿鲁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后者会意，知道自己不该听到后面的内容，很是知趣地行了一礼，退下了。
直到年轻人离开，阿鲁高才走到王座前，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留影水晶——一种可以摄录影像的魔法器物——并予以激活。
魔法灵雾涌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了一道影像。
影像里似乎是一座魔法实验室，阿鲁高手持法杖，站在一个铁笼前。
铁笼里关着一个可怕的怪物，狼头人身，双眼猩红，身上捆着足有手臂粗细的铁链，正不断挣扎并发出怒吼，试图脱困而出，将眼前的人类撕碎。
阿鲁高走进了铁笼，将一对魔法镣铐戴在了狼人的手腕上，而后施展了某种法术。
仅仅过了几秒，这个可怕的怪物，居然变得驯服了起来，不再挣扎，被揭开锁链后，更是朝着阿鲁高俯下了身子，似乎将其当成了主人。
影像至此消散。
吉恩·格雷迈恩神情凝重，“这是什么怪物？”
阿鲁高轻声答道：“陛下，它名为狼人，一种来自某个神秘界域的强大生物。我每天都可以召唤出一百头这样的野兽，十天内，就能汇集起一支可怕的军队——服从您一切指令的军队！请放心，我已经开发出了特殊的魔法装置，它们是完全可控的。”
吉恩·格雷迈恩深深看了一眼阿鲁高，沉思了好半晌。
“那就……去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