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 不是省油的灯
17年,我因为跟同学打群架被学校开除了,家里条件有限,也没办法帮我转学什么的,所以从学校出来以后,我就直接被我爸扔到县城他一个朋友的汽修厂去当学徒工。
初入社会,我没有任何沮丧,反而带着股说不出来的兴奋,至少再也不用听烦人的abc,也不用去死记硬背那些该死的文言文,心说必须得闯出份天地让我爸好好瞧瞧。
可好景不长,干了差不多半个月,我开始有些受不住了。
汽修厂的工作特别的乏味,我每天除了跟在大师傅屁股后面拧拧螺丝、收拾工具,就是给一帮老维修工们干杂活当跑腿。
最让我受不了的是修理厂老板的侄子还特么动不动就使唤我,平常总让我给他跑腿买饭买烟。
修理厂的老板姓刘,他侄子叫刘琪,今年十八岁,跟我年龄差不多,同样也早早辍学,在修理厂帮忙,可人家跟老板是实在亲戚,就算啥也不干,照样没人敢说什么。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们几个学徒工在干活,刘琪跟个领导一样从边上指手画脚,稍微哪干的不好,他张嘴就骂娘。
这刘琪平常最大的爱好就是从网上拍小视频、搞直播,虽然没啥人气,但乐此不疲,整天故意把自己抹的脏兮兮,然后捧着破手机,冲着屏幕抻张鞋拔子脸吧唧嘴:“修理工的一天开始了,支持的老铁们帮我点个赞。”
要么就是神神叨叨的对着手机屏幕念些人畜不懂的鬼玩意儿,什么“一人我饮酒醉,喝醉之后把驴睡..”
天天跟魔怔了似的跟我们讲要当个出类拔萃的网红,拔不拔萃咱不清楚,反正每回他叔瞅他的眼光都挺心碎的。
也不知道是嫉妒我比他长得帅还是有什么先天性的心理缺陷,刘琪这个狗日的总有事没事就喜欢嘚嘚我两句,要不是怕丢掉工作回去被我爸揍,我真想拿扳手试试他嘴里那两颗大板牙的硬度和密度。
这天傍晚,我和另外几个学徒工正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满脸油污的收拾工具准备下班的时候,刘琪开着一辆客户放在我们厂里保养的路虎车载着五六个剃“西瓜太郎”发型的小青年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进厂里。
完事几个人换上一身好像奔丧似的白t恤白裤子,从路虎车前面站成一横排,搬出个大音响放上嗨曲,就开始抽筋一般摇晃起脑袋,旁边还有个专门负责录像的女孩,拿手机对着这帮猪头狗脑的玩意儿咔咔猛拍。
对于刘琪这帮狐朋狗友我们早就见怪不怪,所以谁也没当回事,继续该忙啥忙啥。
常言说的好,人不找事,事找人。
我们这边正干活的时候,刘琪踱着太监步走了过来,朝着我颐指气使说,王朗、你们几个先别干了,过来给我帮个忙。
“干啥呀?”我低声问了一句。
刘琪不耐烦的踹了我小腿一脚臭骂,让你过来就过来,哪特么那么多屁话!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把火气一忍再忍,为了能够继续干下去,最终还是选择和其他几个学徒工老老实实跟刘琪走到了路虎车的跟前。
过去以后,刘琪让我们几个学徒工像电线杆一般杵在他身后,那几个“西瓜太郎”围成个半弧形,他走在最前面,抻出鸡爪子似得左手拍拍胸口,而后操着一口半土不洋的普通话干嚎:“社会摇没有将与帅,唯有你琪哥这一块!”
说完话,嗨曲起,刘琪这个傻篮子就好像跳大神一样左蹬右踹,还时不时挑虱子似的拨拉两下自己随风而动的西瓜头,跳的格外带劲儿。
蹦了差不多十几秒,负责录像的女孩放下手机,很是不满的嘟囔:“哎呀,琪琪这样不行的,你后面的几个人表情太僵硬,看着就假,放到网上肯定火不了。”
录像的女孩我也认识,正名叫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总听刘琪喊她“小影”,算是刘琪“网红团伙”里的中坚力量,平常没事儿总跟刘琪他们一块拍视频。
小影也是刘琪那堆猪朋狗友里我唯一不太反感的人,倒没什么特别原因,主要是她长得好看,女人长得漂亮就是优势,不管在什么年代都通用。
小影应该比我大一两岁,长发披肩,五官精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非常夺目,说话的时候,腮边还有两颗浅浅的酒窝,像极了“神仙姐姐”刘亦菲。
唯独让人膈应的就是她脸上的妆化的特别浓,好端端的灵气愣是硬生生让她描成了妖劲儿,至于跟刘琪有没有破鞋关系我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小影说话,刘琪歪着脑袋回头打量我们几秒钟,随即出声:“王朗,你知道社会摇不?”
我摇了摇脑袋说没听过,同时在心里骂了句low比。
刘琪不屑的吐了口唾沫,不屑的骂了一句,连社会摇都不知道,活该你们特么一辈子当修理工,待会我摇头的时候,你们全部给我咧嘴笑,听懂没?
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六点半了,昨天答应好哥们钱龙今天下班帮他搬家的。
我干咳两声说,琪哥,我真有事,要不你让他们几个陪你摇吧,见谅一下。
刘琪的脸色瞬间黑了,一把揪住我领口恶狠狠的吓唬:你特么还想不想干了?信不信我跟我叔说一声,明天就让你滚蛋!
瞅着他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我是真想一拳头怼他脸上,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我深呼吸两口,硬挤出一抹谄笑点头哈腰的道歉,别生气琪哥,需要我咋配合我配合不就完了。
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旁边的小影看了眼手机,也出声劝阻:“琪琪,今天天不早了,我也有点事儿,要不咱明天再拍吧。”
刘琪抽了抽鼻子,坏笑着努嘴说:“晚上拍更有气氛,待会拍完了,我请你们喝酒唱k。”
小影柳眉微皱,看得出有点不高兴,不过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我们几个倒霉的学徒工陪着刘琪从六点半一直录到了快八点,我感觉自己完全就是个小丑,一会儿笑,一会儿跳,时不时的还得跟着刘琪喊几句脑残的口号,录像录累了,刘琪他们抽烟喝饮料,而我们只能可怜兮兮的蹲在地上喘气。
直到天色完全黯淡,什么都看不见,这杂碎才意犹未尽的摆摆手驱赶我们滚蛋,我吐了口浊气,正准备给朋友打个电话的时候,刘琪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指着满地的饮料瓶子和烟头说,你收拾干净再回家,不然明天我肯定草泥马!
“有事说事,别骂我妈。”我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攥紧拳头瞪向他。
刘琪歪着膀子,直接把自己的大脸抻到我跟前,轻轻拍打两下怪笑:“咋地?你还想打我啊?来来来,你动我一指头试试,我就指着你鼻子骂你草泥马,你有招没?”
跟刘琪一块的几个西瓜太郎纷纷咧嘴大笑起来,还有人故意起哄,让我俩干一架直播,说不准明天刘琪就能在网上红透天。
“琪琪..”小影皱着眉头走过来劝架。
有过打架经验的朋友应该都知道,架这玩意儿不能劝,尤其是有女人在旁边的时候,某些损篮子更巴不得彰显一把自己的王霸之气,小影不说话还好,她刚说完,刘琪直接一把揪住我衣领往下一压,抬起膝盖就狠狠磕了我脸一下。
我正好被他磕中鼻子,酸酸的,眼泪禁不住淌落下来,蹲在地上半晌没缓过来。
见我没敢还手,刘琪松开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指着我冷笑:“以后再特么跟我装犊子,弄死你!”
说罢话,刘琪嫌弃的拍了拍裤子上被我蹭到的油污又骂了几句脏话,然后摆摆手,几人就跟着他一块钻进了路虎车里。
我捂着脸慢慢起身,朝着一只脚已经跨进车座上的刘琪开口:“琪哥,你等等..”
“怎么?还没挨够啊?”刘琪从车里下来,双手插兜斜视我。
我使劲抽了下鼻子,挤出一抹冷笑,走到他对面说:“琪哥,你不是想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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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 地位决定交际圈
可能因为一宿没合眼的缘故,往汽修厂走的路上我有点迷糊,边走心里还在边琢磨如果刘琪那个篮子待会让我难堪,我该怎么办。
说心里话,让我跟刘琪服软我是打一百个不乐意。
可人必须得面对现实,他叔是修理厂老板是现实,我爸打牌欠他叔一屁股饥荒也是现实,我今天要是不去赔礼道歉,我爸可能会很难办,同样还是现实。
寒门再难出贵子,不是在教育上,而是在进入社会以后。
就譬如商人家的孩子,打小就知道,钱从哪里来,货从哪里去。
政府官员家的孩子,很小便明白如何正确的利用社会资源。
可想我这种亲爹本身是个loser的伪难民,想成功就难于上青天,没有任何贬低,因为我爸很难为我指名这个社会的规则,就算我学的再好,走入社会照样还是弱势群体。
当然并不是说学习没有用,只是我个人觉得通晓人情世故可能更容易活下去。
随意遐想着我就走到了修理厂的门口,见到我进门,比我先到的几个学徒工满脸全是诧异,甚至还有俩人暗暗朝我竖大拇哥,估计是夸赞我昨天揍刘琪揍的对。
没等我做出回应,刘琪他叔,也就是我们汽修厂的老板刘华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朝着我满脸堆笑的摆摆手示意过去,我深呼吸两口直接走到他跟前。
刘华这个人高高胖胖,面皮白净,梳个大分头,单看面相绝对属于那种百年不遇的老好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给客户换零件经常以次充优,好偷偷搞大我们厂里好几个会计的肚子。
因为狗日的名字比刘德华少一个德字,所以我们这帮维修工私底下都偷偷喊他刘缺德。
望着刘缺德满是红光的肥脸,我挤出一抹谄笑低头说:“刘叔,我是来道歉的,昨天我有点中暑,所以跟刘琪..”
刘缺德摆摆手打断我的话,很是大度的说:“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小孩子吵吵闹闹不很正常嘛,你还至于甩袖子不干嘛,没多大事儿,你跟刘琪的问题,我替他拍板了,往后大家还是好朋友,你赶紧换衣服干活吧。”
我有点意外,没想到刘缺德居然就这么放过我了,楞了几秒钟后,赶忙鞠躬感谢。
刘缺德拍了拍我肩膀,笑呵呵的转身朝出纳办公室走去。
直至他走远,我都没缓过来神儿。
就在这时候,跟我同期来当学徒工的一个小伙一蹦一跳的凑到我跟前,一拳砸在我胸口,憨厚的笑道:“朗哥,你走运了,今早上警察把刘琪给抓走了,好像说他跟什么黑涩会团伙抢劫学生的钱。”
我愕然的长大嘴巴问:“刘琪被抓了?”
他连点两下脑袋回应:“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还给他套上手铐了。”
我长舒一口气,心里高悬的那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难怪刘缺德今天这么好说话。
我点点头说了句“谢啦”就快步朝更衣室走去,换好工作服,我就迅速加入了干活的行列当中。
本身以为今天肯定会是愉快的一天,哪知道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眼是我爸的电话,我本来想接,可随即又想起来他今天对我那顿不分青红皂白的毒打,就赌气挂掉了。
没多会儿,我爸又给我打过来电话,我迟疑几秒钟后,最终还是接了起来,不过口气很是梆硬:“有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郎..救我..”
我慌忙放下饭盆,提高嗓门问:“你咋了爸?”
我爸抽抽搭搭的喃喃:“我在家,你快..快回来..”
刹那间我懵了,拔腿就朝厂子门口跑去,因为跑的太慌张,一不小心还卡了个大跟头。
二十多分钟后,我跑回家里,刚推开大门就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我家院子里全是斑斑血迹,靠墙停靠的几辆自行车被掀翻,垃圾桶也让踢飞,满院的垃圾随风飘荡。
我爸侧满身是血的倚靠在堂屋前面的水泥地上,地上也全是鲜血,流血最严重的是他的手,他左手攥着右手,鲜血正从指缝里往外流淌。
没错,就跟流水一般的往出喷,格外的吓人。
“爸,你怎么了?”我破音喊叫一声,随即赶忙跑到他跟前,费劲的搀住他胳膊。
他牙豁子乱颤,声音很小的说:“侯瘸子让我..要么还钱..要么腾房子,他和老刘昨晚一起...一起做套坑我..借据上给我多..多加了个零..昨天我光顾着玩..没..没看清。”
看他满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我涌到嘴边的脏话顷刻间又咽了回去,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搀住他胳膊问:“伤哪了?能走不?咱们去医院。”
我爸两眼噙着泪低声抽泣:“走..走不了..我腿让他们砍了好几刀。”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腿上的西裤也全让红血给浸透了,尤其是右腿膝盖的地方有条深可见骨的疤,气的我浑身直哆嗦的骂了句娘,沉思几秒钟后,我掏出手机拨通钱龙的电话。
没一会儿,钱龙开车风驰电掣的赶到我家门口,跟我一块把我爸搀进了车里。
十几分钟后,我们赶到离家最近的二医院。
手术室门前,我浑身是血的在走廊里来回乱走,脑子里仿若一团浆糊,没有丝毫头绪,钱龙一个劲拍打我肩膀安抚。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吱嘎一下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面色冷淡的问:“谁是病人家属?”
“我..我是。”我一激灵站稳,焦急的询问:“我爸怎么样了?”
医生皱着眉头问:“伤者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还能找到么?”
“啥?你说他..他手指头没了?”我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刚刚走的太匆忙,我只知道他右手不停在流血,还真没注意到手指头没了。
医生翻了翻白眼说:“能找到的话就抓紧时间去找,耽搁的太久找到也没用。”
钱龙扒拉两下乱糟糟的头发,掉头就跑:“在你家院里是吧?我回去找!”
医生接着说:“另外,把费用缴一下。”
我咽了口唾沫问:“大概需要交多少钱?”
医生侧头想了想后说,具体费用收费处会告诉你,不算住院费和输液费怎么的也得交一万,如果你父亲有农合的话,可以报销一部分。
说罢话,他转身就推门进了手术室。
我傻愣愣的杵在原地,脑子嗡嗡直懵,一万块钱!我一时间去哪找那么多。
沉思几秒钟后,我掏出手机翻动通讯录,先是看到了杨晨的号码,犹豫片刻后,没有拨通,继续往下翻动,又找到一个过去跟我在学校关系不错,家庭条件也挺好的同学打了过去。
很快我那同学接起电话,声音很小的问:“什么事啊朗哥?”
我咬着嘴皮出声:“奎子,你手头宽裕不,我想..”
不等我说完话,对方直接回绝:“朗哥,下个月行不?这月我对象过生日,我得攒钱给她买项链,不好意思哈。”
一连打了**个电话,基本上都是一样的效果,接电话的时候那些朋友都特别热情,一听说我想借钱,不是叫苦连天,就是花样卖惨,我倚靠在墙角,眼神呆滞的盯着手机屏幕,点燃一支烟。
钱难借,屎难吃,以前没被这么困过,总觉得遇上点事儿找我那帮哥们肯定好使,可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我除了呵呵,什么都做不了。
我还没掏出打火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就走到我跟前训斥:“喂,医院不能抽烟,你不知道啊?”
我搓了一把脸颊,低头道歉:“不好意思。”
那护士随即从我旁边走过,走了没两步,她又停下来,疑惑的上下打量我几眼,接着摘下来脸上的口罩,眨巴眼睛看向我出声:“咦,是你这个小流氓?”
“你是..朝天椒?”我仰头看过去,打死也没想到面前这个护士竟然会是昨晚上在烧烤广场磕了我裤兜一腿的那个女孩。
就在这时候,从楼梯口呼哧带喘的跑上来一个魁梧的身影,身子还没站稳,就火急火燎的拽住我胳膊问:“皇上给我打电话了,说老爷子被砍,人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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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 是我混大了,还是你喝飘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给她打声招呼的时候,一台黑色的迈腾车缓缓停到江静雅跟前。
从车里下来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小伙打扮的异常精神,梳着个斜刘海的朋克头,雪白透亮的紧身衬衫扎在裤子里,爱马仕的皮带头闪闪发亮,往哪一杵活脱脱就是个韩国欧巴。
从车里下来以后,小伙表情亲昵的接过江静雅的手包,殷勤的替她拉开车门,完事两人有说有笑的驱车远去。
我拨拉两下自己乱糟糟的脑袋,心里涌过一抹难以形容的酸楚。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打地洞。
看看人家,再瞅瞅自己,我忍不住想笑。
不怪江静雅不爱搭理我,本来第一印象就不好,加上咱这形象搁这儿摆着呢,穷酸落魄四个字就是我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活了十来年,正经事儿一样没干过,坑蒙拐骗偷倒是模仿我爹**不离十。
用我爸经常骂我的话说,活着是山炮,死了是肥料。
我提着沉甸甸的手提袋拦下一辆出租车,打算直奔麻将馆,坐在出租车里我左思右想好半天后,还是决定先把杨晨的钱还上更妥当。
几分钟后,来到烧烤广场。
杨晨摊位的生意不错,几张桌子早已人满为患,他正满头大汗的在烧烤架前翻烤肉串。
见到我后,他笑着打了声招呼,我也没多客套,把装钱的手提袋塞到烧烤架底下,替他张罗起来。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情况差不多稳住,杨晨递给我一瓶矿泉水问,还没吃吧?我给你烤几个馒头片先垫垫肚。
我笑着点点头,闲聊似的说:晨子,不行雇俩人吧,旺季还没来,你自己一个人根本忙活不过来。
“雇人不得花钱呐,有那闲钱给我妹报个英语特长班不比啥强。”杨晨一边往馒头片上洒孜然一边笑呵呵的说:“老爷子咋样了?”
我从烧烤架底下掏出来手提袋,不动声色的数出来一万五,随口应承:“祸害遗千年,我死他都不得有事的。”
等他给我烤好馒头片,我同时也把钱递给他,笑呵呵的说:我就不给你出利息了哈。
看了眼袋子里的几摞钞票,杨晨的眼珠子瞬间瞪圆,一把掐住我手腕,表情从未有过严肃的说:“王朗,我的债不急,但你特么别干傻事,你跟我实话实说到底从哪整这么老些钱?”
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说辞,利索的回答,老王一直偷摸给自己买着保险呢,钱是保险公司赔的。
杨晨凝视我的眼睛问:“真的?”
我硬把钱塞到他手里,嬉皮笑脸的说:“操,骗你我能长寿是咋地,赶紧把钱揣起来,别让人笑话,我还得再去保险公司替老王签几个名,时间早就喊皇上过来一块给你收摊。”
杨晨站在原地沉寂几秒钟,接着数出来五千块揣起来,将剩下的一万塞进手提袋里,低声说:“郎朗,咱们从小玩到大,你了解我性格,我认钱是真的,但把你和皇上当哥们看也是真的,这五千块钱我收下,给我弟弟妹妹交学费,剩下的你先拿走,想办法还上侯瘸子。”
我脸上的肌肉抽动两下,刚想开口,摊上刚好有人喊“结账”,杨晨拍了拍我肩膀就小跑着招呼去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心里百感交集,随即也转身离开。
杨晨这个人向来以抠门著称,甭管是在学校处的朋友还是社会上认识的哥们,在他这儿吃点喝点没问题,但谁要想从他手里借钱,困难程度不亚于给太平洋安上防护栏,这回他能主动帮我已经在我的意料之外,刚刚那番话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随意瞎想着,徒步来到我爸经常去的那家名为好运来的麻将馆。
麻将馆的卷帘门半拉,里面烟雾缭绕、灯火通明,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和咒骂、喊叫响成一片。
一想到待会要跟侯瘸子面对面,我身体就控制不住的哆嗦起来。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侯瘸子从我们这片的名声实在太响了,我没敢直接往里走,而是回头蹲在马路牙子上点燃一支烟,寻思着让自己冷静一下。
一根烟才抽到一半,从马路对面的西餐厅里突兀的走出来俩人,竟是江静雅和刚刚接她的那个“韩国欧巴”,江静雅搀着他的胳膊,两人关系亲密,她猛地一抬头正好看到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我。
我嘴里的香烟“吧嗒”一下掉在地上,她瞟了我一眼,接着又看了看我身后挂着招牌的麻将馆,眼中闪过一抹鄙夷,随后就钻进了韩国欧巴的迈腾车里。
我苦笑着捡起来黏上灰土的半截烟,心说,这下她恐怕对我的印象更差了,转念又一想我俩本身就毫无交集,我为什么会在意她的感觉呢?难不成我还对人家有啥非分之想呐。
我使劲嘬了两口烟嘴,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径直走进麻将馆。
可能是看我岁数小,一个伺候局儿(看场)的光头青年挡住我去路,问我找谁。
我客气的说,我找侯爷。
他不耐烦的叼着烟卷呵斥:“侯爷不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我摇摇头,仍旧态度谦卑的说:“我是来替我爸还钱的,我爸叫王海洋。”
“王海洋?”青年迷惑的重复一句,似乎根本没听过我爸的名字。
旁边麻将桌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胖娘们仰头喊:“王海洋不就是街口修鞋配钥匙那个破鞋头子嘛,逢赌必输,听说昨晚上在你们这儿输了十多万。”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拖着长音“噢..”了一声,斜楞眼睛打量我:“你是破鞋头他儿子啊?”
我皱了皱眉毛干笑着点点脑袋。
“说你还**不乐意了。”他抻手扒拉我脑袋一下,笑呵呵的摸出腰后的对讲机喊:“侯爷,破鞋头他儿子来还钱了。”
对讲机里一阵“沙沙”的响声,几秒钟后,一道声音嘶哑的男声说,带他进来吧。
青年朝我摆摆手,拎着我往对面的暗门走去。
过了暗门,是一条三米多宽的走廊,走廊大概能有十来米长,墙壁两边有四五扇门,路过那些房门的时候,隐约可以听到里面搓麻将的声音,估摸着应该属于麻将馆里的雅间。
将我带到最后一扇房门,青年直接推开门把我让进去,随后他又“咣”的一下关上房门就离开了。
屋里摆了张自动麻将机,四个中年正凑成一桌在打牌,旁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三四个年轻小伙,让我意外的是那天在网吧门口扇了我一巴掌的李俊峰竟然也在,不过他好像没认出来我,只是瞟了我一眼后,就又继续低头玩手机。
侯瘸子坐的位置正冲门口,他估摸着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是异常魁梧,短平头,一脸横肉,额头正中间有颗黄豆大小的痦子,穿件纯黑色的半袖,左胳膊上盘着一条藏青色的恶蟒纹身。
见我进门,侯瘸子叼着烟,一边打麻将一边抬头看了我一眼问:“你爸怎么没过来啊?”
我心里咒骂一句明知故问,但脸上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缩了缩脖颈小声说:“他住院了。”
侯瘸子森然一笑,随手抛出去一张牌,仰头看向我问:“钱都准备好没?”
我紧张的咳嗽两声说:“侯爷,我们死凑活凑就借到四万四,多一分也拿不出来了,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说着话,我把手提袋放在脚边,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
“四万四?”侯瘸子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我脚边的手提袋冷笑说:“这钱你是怎么拿过来的待会还怎么拿回去,钱不用还了,让你爸把你们家的土地证给我送过来事儿就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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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 这钱我挣不了
几个中年人被大涛挡住后,半晌没谁多说一个字,更没人敢还手推搡,倒不是说这些人混的有多差,可能只是他们岁数到了,高大海这些个朋友,最年轻的都得有三十七八,让他们再撸袖管,摔酒瓶的跟我们干架明显不太现实。
没多会儿,我们旁边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几个估计是烧烤广场负责的青年走过来劝架,我笑呵呵的说:“没事哥们,我们都认识,他俩闹着玩呢,待会有啥损失,我们该咋赔咋赔。”
看孟胜乐打的差不多了,再继续闹腾下去,估计要出事儿,我清了清嗓子喊:“乐子!”
孟胜乐这才停下手脚,一把抓起来高大海,耷拉着脸问:“酒醒了没海哥?没醒咱们再接着喝。”
别看孟胜乐刚才喊的贼凶,实际上并没怎么揍他。
高大海的脑壳也属实够硬,被拍了一酒瓶子,除了头发有点湿,居然啥事都没有,此时也完全清醒了,摸了摸鼻子上的血渍,干笑着摇头:“清醒了。”
孟胜乐笑了笑,抬手一巴掌拍在高大海的后勃颈上,豁着大嘴笑道:“对呗,有啥话咱兄弟之间好好唠,你看你上来就五马长枪的恨不得宣告自己是崇市大哥大,吓得我有点不知道该咋整。”
“你他妈咋回事呀,没完没了是吧!”我鼓着眼珠子,看似凶猛实则温柔的踹了孟胜乐一脚,随即拽住高大海的胳膊吧唧嘴:“海哥,你别跟他一样,这傻逼今天失恋了。”
“不是,是我喝点逼酒心里没数了。”高大海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的嘟囔。
其实高大海这种心态我很能理解,本身混社会的就爱要个虚面,加上他今晚上喝点酒,肯定又跟朋友吹牛逼,说跟我关系如何如何好,说不准还吹嘘我以前跟他混过之类的话,可等我们来以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喝酒,让他稍微有点没兜住场面,寻思着装把逼,借着酒劲把面子再圆回来,没想到我没急眼,反而把孟胜乐给惹火了。
围观的人看没什么热闹可瞧了,纷纷散去,烧烤广场上顷刻间恢复了人声鼎沸,我拍了孟胜乐后背一下,眨巴眼:“去,给海哥倒杯酒赔罪。”
孟胜乐虽然性子急,但并不傻,很多时候其实比我和卢**反应还要快,即便是刚才的动手,他其实也完全是做给旁人看的,听到我的话后,马上笑嘻嘻的甩了甩手腕,凑到高大海跟前笑道:“海哥,实在对不住啊,今下午我溜了两口,刚才脑回路不正常,你不能怪我吧?你要是不消火,不行也砸我两瓶子吧,我保证不还手。”
说着话,孟胜乐还故意将一个酒瓶往高大海的手掌里塞。
有台阶下,高大海自然连声摆手道:“你看你说这话,舌头哪有不绊牙齿的,咱都是好哥们,不存在这些。”
“对呗,高高兴兴出来喝口酒,咱别闹的都不开心。”
“就是就是,共同走一个吧。”
高大海那几个朋友也全都七嘴八舌的搪塞话题,不多会儿所有人脸上都挂起了轻松写意的笑容,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除了高大海鼻孔里塞着的两团卫生纸,和刚才被摔碎的一个啤酒瓶子能证明发生过什么以外,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我们刚来之前的画面。
啥叫社会?这就是最**的社会。
姜林的事件没发酵以前,我们揍高大海,他肯定也不敢多说半句屁话,但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的坐下来继续和我们聊天,可现在呢?哪怕他再憋屈,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孟胜乐和大涛跟几人喝了两三杯酒后,我清了清嗓子眯眼微笑:“海哥,咱们一码归一码,今天你做东了,过两天找个机会,我肯定得再回请你。”
又喝了几杯酒后,高大海好像重新找回状态,直接拽到鼻孔里塞着的卫生纸,豪爽的笑道:“老弟,咱这些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一顿酒而已,谁请谁不一样嘛,再说了,今晚上也不是我做东。”
说话的同时,他刻意瞟了眼坐在我对面,那个额头上有条刀疤,肚子上纹尊弥勒佛的寸头男子,干咳两声道:“老八,有啥你直接跟朗朗说呗,待会他要走了,我可没面子再给你喊回来。”
被称作老八的刀疤男,干涩的笑了笑站起身,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没有拆包装的“万国”表盒递给我憨笑:“老弟,咱初次见面,我岁数大,按理应该给你准备见面礼,又不知道你喜欢啥..”
我瞄了眼表盒没接,摆摆手道:“八哥,有啥坐下来唠,见面礼啥的没必要,你要这样式,我可掉头走了啊。”
高大会接过来话茬讪笑:“是这样的朗朗,老八在郊区开了家选沙场,他们旁边也有家沙场,你也知道,同行是冤家,前阵子两家沙场共同给一个工地送料,不知道因为点啥事闹了起来,那边沙场认识不少社会上的人,直接堵了老八的沙场不让他们往出送料,这两天都快把老八愁死了。”
“是啊,愁得我白头发一撮一撮的往下掉,我们和工地都有合同的,如果不能及时开工,我需要赔偿十倍的违约金。”老八搓了搓手掌,十分上火的说:“这段时间要说咱崇市谁最火,肯定非老弟莫属,您看这事儿..”
“八哥,不是我装犊子,你干的买卖我根本不懂,咱也不知道你那行究竟多深的水,你看这样行不,我回去先琢磨琢磨,如果能办,我给你打个电话,实在整不了,你也别怪我。”我不假思索的用软方式拒绝掉。
老八着急的开口:“老弟,酬劳方面咱们好商量,只要你能帮我解决这次麻烦,多少价,你说个数,三十个行不?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麻烦,对你肯定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嚯..”坐在我旁边的大涛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笑着继续拒绝:“八哥,真不是钱的事儿,你容我回去琢磨琢磨。”
“唉,那我等老弟电话了。”老八叹了口气。
高大海看气氛有些尴尬,赶忙摆摆手道:“喝酒喝酒。”
我捧起酒杯,朝着孟胜乐侧头交代:“酒,我就不喝了,家里真有事,咱这圈人里就数我年龄最小,请老哥哥们叙叙旧是我份内事,乐子去结账,谁也别跟我抢,不然我容易急眼。”
不待其他人再说什么,我直接站起身抱了抱拳头道:“等我忙完这两天,一定请诸位老哥好好喝一场。”
说完以后,我招呼上哥俩转身就走。
“朗朗,你看你这是干啥..”高大海撵出来我,一副揪心的墨叨:“我喊你来喝酒,咋能让你结账呢。”
“海哥,今晚上乐子的事儿实在对不住哈。”我回头看了眼酒桌上的其他几个中年人,随即压低声音道:“他也是心底有火发不出,最近总听人说,有人效仿我们偷摸给各大宾馆送小姐,又实在抓不出来这个人,老哥你是这行的老前辈,回头帮我留意一下。”
高大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接着忙不迭点头道:“成,我帮你找找看。”
我拍了拍高大海的后背,意味深长的微笑道:“钱这玩意儿肯定一个人赚不完,但哪行都得有哪行规矩,这条门道是我最先开始做的,后面哪怕有人干,是不是应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这个人吧,最膈应挖墙脚的,你帮我跟那人说一声,我就给他一次机会,再有下次,呵呵呵..”
前阵子静姐就跟我说过,高大海最近也开始组织人偷偷摸摸的送小姐,只不过当时我手头上事儿太多,加上后期我对这块也不是特别看重,忙着忙着就给忘了,今晚上要不是孟胜乐毫无征兆的动手捶他,我都差点没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我沉寂几秒钟后,低声朝高大海说:“另外海哥,那个老八的事儿,我奉劝你也少管,他和对方都做一样买卖的,人脉、交际圈应该差不多,为啥他被人堵着门口开不了张?我估摸着要么是他干了什么破坏规矩的事儿,要么就是对方找的人实力很庞大,不管哪种可能,都不是咱能招惹起的。”
从烧烤广场出来,我们仨搁车里抽了一根烟,我搓了搓脸颊,掏出来银行卡递给大涛交代:“你去取一万块钱给高大海送过去,刚才乐子那么打他脸,不让他找点画面回来,容易出事儿,这种老痞子看脸比看钱还重要。”
“他算个**,给他钱他敢接不?朗哥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做事就是太温柔,别说咱现在的状态,就算以前你和疯子揍高大海,他敢有脾气不?”孟胜乐斜楞眼睛嘟囔。
我表情平静的回应:“上次因为四狗的事儿,我挨了齐叔一个大嘴巴子,你耳朵让削掉半个,大涛和小涛从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才能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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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 怪异
听完我的话,孟胜乐瞬间陷入沉默,上次四狗的事情留给我们的记忆确实太深刻了,如果不是那个叫“小佛”的男人恰逢其会的出现,当天晚上我们一伙不说全都撂夜市街,至少得折一大半。
从门口等了十多分钟,大涛拽开车门钻了进来。
我侧头看了眼他问:“钱送到位没,他啥态度?”
“嗯,送到了。”大涛嘴角抽搐两下,很是不自然的笑了笑说:“他能有啥反应,肯定是高兴呗,我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他从后面朗朗上口的吹牛逼,说你心里其实哆嗦他之类的话。”
“吹就吹吧,实力这玩意儿不靠嘴说。”我吐了口浊气。
孟胜乐发动着车,瞥了眼大涛道:“涛儿啊,你这尬笑的毛病得改改,不然我总以为你心里好像有事儿呢。”
大涛的嗓门瞬间提高:“操,我能有啥事。”
孟胜乐翻了翻白眼笑骂:“吓特么我一激灵,咋地踩猫尾巴上了?”
我眯眼微微打量大涛两眼,掏出手机给小涛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往回走的路上,孟胜乐没正经的问我:“朗妈妈,接下来有啥指示呀?我媳妇让小雅拐带走了,今晚上我的业余生活基本上得靠手,要不咱一块找个会馆嗨皮一下呗?”
“你领着大涛嗨去吧,我得抓紧时间帮波姐,不然他肯定又得墨迹到我后半夜。”我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散的说:“明天你替我给哥几个开个会,这段时间可以捞钱,但谁也别过界,赚钱是建立在不得罪人的前提下,谁要敢瞎飘,我肯定第一个收拾他,再有就是今晚上那个八子的事儿,你们谁也不许再私下接触他了。”
“我看见高大海就烦,物以类聚,估计他们那一票人都不是啥好货色,跟他们有鸡毛接触的,对了,你明天干啥去啊?”孟胜乐习惯性的问。
我调侃道:“我发现你咋比我娘们还关注我的动向呢,咋地,缺少父爱啊?来,为父抱抱你。”
孟胜乐同样没正经的回怼我:“你信不信,我一个加速冲刺,给你直接送到天国当神父?”
我看了眼大涛,他表情平静的盯着车窗外发呆,一把搂住他肩膀道:“别整天闷着个大脸,心里有啥事就跟哥几个说,我们也不会读心术,猜不透你都想啥,兄弟是用来干啥的?不就是帮你共同的扛事的嘛。”
大涛咬着嘴皮,挤出一抹笑容“嗯”了一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晚上让傻逼乐带着你好好放松一下,他兜里有钱,上次分红狗日的剩下不少,这段时间给婷婷伺候的溜光水滑,肯定也没少收小费,别跟丫客气。”
“嘿嘿,好嘞。”大涛点点脑袋。
说完以后,我又若有所指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有啥事不方便跟其他人说,你可以找我谈。”
孟胜乐瞟了眼反光镜贱笑:“诶诶,你俩注意点影响哈,都特么快亲到一块去了,实在按耐不住,我把车停前面公厕,你们进去互撸一发得了。”
我没搭理他,笑着朝大涛说:“咱定到后天晚上一块回家吧,到时候我如果忘了,你记得提醒我一声,走时候去齐叔那边借一台好车,轻易不回家一趟,回去不能被人看扁。”
“行,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大涛点点脑袋。
不多会儿,将我送回小区门口后,孟胜乐和大涛就驱车离去了,我伸了个懒腰,长长的叹息一口,大涛心里肯定有事儿,只是我猜不透具体是什么事儿,别看他这个人向来沉默寡言,但很少会像今天似的木讷,动不动就走神。
从门口等了几分钟,小涛开台送小姐的破面包停到我跟前,低声问:“哥,你找我啊。”
我眨巴眼问他:“你和大涛是住在一块是吧?枪啥的都在你们租的房子里吧。”
小涛点点脑袋道:“对呀,静姐给租的房子,我、大涛、嘉顺都住一起,今天袁彬也搬过去了,两杆五连发,一杆猎枪都在,还有几把军刺,怎么了哥?”
“大涛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不?”我眨巴眼问。
“反常?”小涛歪着脖子沉思半晌后,摇摇头道:“好像没什么吧,他不嫖不赌,除了每月开支,管我和阿义借点钱打回家基本上啥事没有啊,哦对了,昨天他从静姐那借了两万块钱,是借的静姐个人,不是走店里的账,我估计是他妈那边状态又不太好了吧。”
我递给他一支烟道:“这两天帮我盯着大涛,顺带勤检查着点家里的几把枪,我总觉得他有点不正常,这事儿别跟任何人说,我怕影响不好。”
小涛一脸谨慎的问我:“哥,大涛不会犯啥错了吧。”
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操,他就算犯错不也是我兄弟嘛,我不怕他有错,就怕他惹出来兜不住的乱子,反正你帮我盯好他就ok,有啥问题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这事儿也千万别让他知道,他那个人自尊心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乱想。”
跟小涛告别后,我慢悠悠的朝楼上走,边走边拨通孟胜乐的手机号,很快电话接通,孟胜乐扯着公鸭嗓贱笑:“是不是后悔啦小朗朗,用不用哥再回去接你一趟唷,我跟你说,我找这地方的姑娘,质量绝对硬的一逼。”
我笑着问:“你俩已经玩上了啊?”
孟胜乐没正经的说:“那必须的,哥的效率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妹儿来,给我朋友叫两嗓子。”
电话那头瞬间传来几声女人的那种的哼唧声,我提了口气问:“大涛跟你一块没?”
孟胜乐笑哈哈的打趣:“哥呀,你问这话充分暴露出你的无知,这种事儿肯定是一人一个包房,我俩又没啥特殊嗜好,别墨迹没用的,你到底来不来啊?我们在水上人家呢。”
听他确定大涛跟他在一块,我也没多想,“行吧,你慢慢水吧,待会我就给婷婷打电话,让她过去抓奸。”
“诶卧槽,王朗你个畜生。”孟胜乐撕心裂肺的骂叫起来。
挂断电话,电梯也刚好抵挡我们所在的楼层,我敲开门,看到卢**正一手捧着公司的手续,另外一只手攥着手机,手机屏幕显示着“合同法”,一副很忙活的模样。
“浪够了?”孟胜乐像个千年怨妇似的放下手头上的东西,撇嘴道:“安保公司和中介公司的手续、资料我都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大概都弄懂了。”
我坐下来指了指他手机问:“你查合同法干啥呀?”
“不弄懂合同法,咱咋知道咱有什么地方受到保护,万一咱们将来和人打起官司,起码有理有据不是。”卢**深呼吸以后,揉捏两下脖颈道:“咱们真是火了,也不知道那帮大哥是咋调出来手机号的,今晚上七八个人要跟我叙旧,草特爹得,我连对方是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哪来的旧叙。”
“哈哈,咱们会越来越好的。”我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杯水,“咕咚”一下咽了下去,吧唧两下嘴巴道:“这水咋感觉怪怪的。”
“那杯子是诱哥吃饭前用来泡假牙的。”卢**龇牙坏笑。
“呕..”
一听到他这话,我胃里一阵痉挛,拔腿就朝卫生间跑了过去,抠着嗓子眼大吐特吐。
不一会儿,卢**拍了拍我后背道:“逗你玩呢,晚上我跟你一块和秀秀吃的饭,哪知道家里啥情况,说不准那水里啥也没有,最多就是乐子他们吐的几口唾沫。”
“你别**说话了行不?”我才刚刚好受一点,被他那么一刺激,再次呕吐起来。
十多分钟后,我把肠胃里那点东西全都吐的干干净净,才虚弱的和卢**回到客厅,卢**盘腿坐在沙发上,轻咳两声道:“好了好了,不闹了,跟你说点正经的,我觉得安保公司的事儿,咱们要往后搁浅,目前先整中介公司吧,毕竟财力和精力太有限。”
“嗯,我也是这个想法,明天你去找个算命先生给咱掐个好日子,完事挂牌开张。”我轻抚胸口道:“吴悠给我发短信了,明天可以安排我和李少东见一面,我寻思明天过去跟他聊聊,看看能不能给丫撬到咱们旗下,李少东属实挺猛的,上次在看守所里,我、乐子、大鹏仨人没给他按趴下,而且他还是正经八百的警校毕业,对咱以后绝对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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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 事情很复杂
听我一五一十的数落完自己的想法,卢**沉寂好半晌后龇牙笑了笑。
我从他胸口轻怼一拳头嘟囔:“操,你别笑啊,你一笑我心里就没底,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卢**搓了两下眼圈吧唧嘴:“我没和李少东接触过,也不了解这人到底多深多浅,你让我咋表态,既然你已经决定好的事儿就照着你想法来呗。”
我嬉笑着调侃:“我不寻思你见多识广嘛,你可是连内供烟都能分出来品阶的狠手。”
卢**搓了搓后脑勺,表情正经的接茬:“朗哥,我家里真是农村的。”
“我又没说你不是农村的,往上翻八辈儿,全华夏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祖上不是九代贫农。”我白了他一眼笑道:“不用跟我刻意解释啥,我是跟你当兄弟的,不是跟你家里谁。”
卢**豁着嘴角憨笑:“操,吓我一脖颈汗,我以为你要拿我当阶级敌人处理掉呢,得了,不唠了,明天我到齐叔给咱们整的中介公司去瞅一眼,看看有啥需要补强的,您老该忙啥忙啥。”
“关键时刻谁也不好使,还得是我卢公公最坚挺。”我勾住他的脖颈笑闹。
闲聊一会儿后,我俩各自回屋睡觉。
不知道是刚换的地方缘故,还是我这个人有点轻微的认床,躺下身子好半天就是睡不着,实在闲的没意思,我掏出来手机想着跟江静雅聊会微信,结果发出去好几条信息,全都石沉大海,也不知道这妮子是睡了还是没看见。
本来我想着给他打个电话的,结果苏伟康的号码先一步打到了我手机上,我乐呵呵按下接听键打趣:“怎么个意思啊大外甥?大半夜不睡觉,骚扰你朗舅。”
“朗舅,这边情况特别不对劲。”电话那头的苏伟康声音严肃的说:“刚才我和大侠、大鹏一块去了六子他们要账的那个老板家里,那老板说货款早就给他俩了,还亲眼看到他俩开车走的。”
我沉吸一口气道:“嗯,你们去重庆,就是为了办这事儿,有点不正常才是最正常,齐叔不是告诉大侠,六子和中特最后出现的地方,你们没去找吗?”
苏伟康轻声回答:“去过了,他俩之前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中档次的宾馆,大侠花了点钱让宾馆的经理帮我调的监控录像。”
我赶忙问:“有啥发现没?”
苏伟康声音有些焦躁的说:“监控录像显示,六子是在失联的前一天晚上离开的宾馆,而中特则是第二天的早上和好几个人一块走的,录像画面太渣,看不出来具体啥,大侠刚才给齐叔打过电话,齐叔很肯定的说,除了他俩以外,没有派过其他人。”
我立时间皱紧眉头:“意思是中特是被人绑走的?”
苏伟康沉默几秒钟后说:“我们也这么推断,朗舅,我感觉这事儿咱够呛能插上手。”
“啥意思?”我迷惑的的问他。
苏伟康苦笑道:“给我们看完监控录像以后,那家宾馆的经理直接给视频删了。”
我倒抽一口凉气道:“那经理认识绑中特的人?”
苏伟康挪揄的说:“差不多这意思吧,就算不认识,我估计他肯定也知道对方啥来头,后来不管我们几个怎么问,那经理都闭口不谈,我瞅他的表情绝对害怕人家,连一个小小的宾馆经理都哆嗦那帮人,我估计绑中特和六子的人来头绝对不简单,所以我感觉这事儿,咱们够呛能..”
我不假思索的说:“别他妈扯淡,六子和中特是齐叔的心腹,抛去齐叔关系不说,六子对我也有救命之恩,这事儿必须得管,待会我联系一下齐叔,你们几个暂时先离开那一片,找个安全点的地方窝起来,别回头再把你们给陷进去。”
苏伟康叹了口气道:“行,我们这就闪人。”
我低声安抚他:“不要有任何情绪,六子和中特是自己人,如果有一天咱们遇上同样的事情,我相信他们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嗯,我们等你电话。”苏伟康挤出一抹笑声。
放下电话后,我盘腿坐起来,点燃一支烟,平复好半晌心情后,才拨通齐叔的号码,我不敢把苏伟康的想法告诉齐叔,他身体本身就不好,这阵子又不停为我们操劳,我打电话的目的就是想告诉他一声,这几天我自己去趟崇市。
电话打过去不到两秒钟,齐叔就接了起来,语调平和的问:“什么事呐臭小子。”
“叔,康子和大侠他们到重庆了。”我笑嘻嘻的吱声,尽可能让语气不显得那么急促的笑道:“说是暂时还没找到六子和中特的消息,我这不寻思问问你啥想法嘛。”
齐叔长吁口气说:“他俩的事儿,我稍微有点小眉目,目前还不能确定,需要再等几个电话看看,如果太复杂的话,我这一两天可能要亲自过去一趟,我出门这段时间,你最好稳点,孙马克平白无故在你手里吃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不会善了。”
我讪笑着说:“巧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我有个朋友是重庆那边的,过两天他妈二婚,我寻思过去随份子,顺带跟大侠他们碰个头。”
齐叔顿了顿,接着笑骂:“你个鬼精灵,理由找的比我穿衣服还随意,这事儿如果真像我猜的那样,你去了也办不了,对方肯定等我豁下这幅老脸过去求饶,好意我心领了,但你真差点意思。”
“对方是人还是神?”我直不楞登的问。
齐叔迷惑的反问我:“你什么意思?”
“只要他是人,你能办的事儿我就肯定能办。”我笃定的出声:“叔啊,这一路走过来,你替我挡了多少次刀了,我不能总跟个窝囊废似的躲你身后,不替你干一次正事吧,这两天把中介公司的事儿弄妥,我马上启程,给我个表现的机会行不?”
电话那头的齐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足足能有两三分钟,他才悠悠叹了口长气。
“真不叫事儿叔。”我语气诚恳的安慰他:“你都这个岁数了,总让你东跑西颠我心里不落忍,况且你一直想让六子和中特跟着我办事,这种时候,我要是不做点啥,将来就算你让他们跟我,他俩心里也肯定不服。”
齐叔声音中透着一股疲惫:“那边是直辖市,而且各种环境错综复杂,你个小崽子才多大,要人脉没人脉,要关系没关系,过去万一闯出来祸,不是抻直脖子被人收拾嘛。”
我苦口婆心的说服他:“除了你把我当孩子,别人谁这么认为,孙马克不会因为我是孩子,往后就跟我言归于好,陆国康不会因为我岁数小,就再也不挑唆我和杨晨不,叔,你得让我去尝试,再说了,万一我折了,不是还有你从后面给我撑摊子嘛。”
齐叔犹豫着说:“算了,再等一两天看看具体情况吧。”
跟齐叔通完电话,我趴在床上前前后后琢磨好半晌后,打定主意,等中介公司一弄起来,我就马上出发,迷迷瞪瞪中,我就睡着了,感觉睡了也就两三个小时,我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看了眼是陌生号码,我极其烦躁的接了起来:“谁呀!”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躁的男人声音:“朗老弟,我是八子啊,今晚上咱们一块喝过酒的,你还记得不?”
我硬压着心底的怒火问:“啥事啊八哥?”
八子粗声粗气道:“是这样的,你不是让那个叫大涛的兄弟帮忙办我的事儿嘛,今晚上我给他拿了六万块钱的定金..”
我一头雾水的呢喃:“等等,我啥时候让他办你这个事儿的?老哥,你是没醒酒呢,还是又喝了,今晚上我不是说的清清楚楚,你的事儿我考虑考虑吗,你是社会上玩这么多年的老江湖,考虑的意思不就是拒绝嘛,非让我说那么直白才有意思啊。”
八子嗓门瞬间提高几个分贝:“咦,不对呀,你们走以后,大涛兄弟不是代表你又回来找的我嘛,说是你同意办这个事了,我们商量好三十五万,他替我扫清障碍,六万块钱的定金,我手把手的交给他的,大海和我好些兄弟都看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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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 怒火,势不可挡
听到八子的话,我一压再压的邪火瞬间不受控制的蹿了起来,张嘴就骂:“草泥马,你是不是脑子里有粪啊,我跟你说没说,这事儿我们他妈办不了,你咋就磕着我们不放呢!”
电话那边的八子赶忙解释:“朗老弟,事情不是..”
我粗暴的打断他的话低喝:“不是你麻痹不是,我兄弟揣起来你钱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明天我看心情帮你要,但事儿我肯定不能办,你要是敢找他麻烦,我肯定端了你老窝,还有事儿没?”
八子挪揄的开口:“咳咳..大涛兄弟受了点伤,人这会儿在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对伙揍的他,完事直接扔到我们沙厂门口,我寻思..寻思通知你一声...”
听到他的话,我愣了至少十多秒钟,随即咬牙切齿的低吼:“你他妈给我听清楚,这会儿马上给我找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我兄弟如果真出什么事儿,后半辈子你就准备在轮椅上回忆光辉岁月吧。”
电话都没来不及挂,我趿拉起鞋子,开门就喊:“**,去医院!”
十多分钟后,我俩急匆匆的赶到人民医院,急诊室的门口,八子和今晚上一块喝酒的那几个中年人全都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踱步。
见到我跑过来,八子忙不迭低声打招呼:“朗兄弟..”
“卧槽尼玛!”卢**一肘子怼在八子的脸上,薅住他衣领就要往地下压,我拽开愤怒的卢**,鼓着眼睛问:“我兄弟现在是个啥情况?”
“医生说他头部受到猛烈的钝器击打,目前处于休克状态,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我朋友去联系咱崇市最好的几个脑科大夫了。”八子带着哭腔回答:“老弟,我真没想到对方那么狠,大涛兄弟只是跟他们说了两句话,他们冲下来五六个人拎着锤子就砸。”
卢**表情森冷的问:“也就说他挨揍的时候,你就在旁边?”
“我..我离的不太远。”八子底虚的点点脑袋承认。
“卧槽你姥姥,他给你办事,你就他妈看着他被人揍!”卢**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一拳头重重捣在八子的脸上。
“行了!”我提高嗓门呵斥一声,一把推开卢**,指着八子朝他问:“你今晚上就算打死他,能解决事儿不?”
“麻痹的,我不是着急吗。”卢**的眼圈顿时有点泛红。
论起来关系,大涛小涛和阿义绝对是我们的嫡系,打我进市区以后,他们就一直跟在左右,这么长时间,罪没少受,福没多享,家里但凡有点什么难办的脏事,基本上都是大小涛哥俩去办,卢**此时的心情和我几乎没任何两样。
八子满头大汗的呢喃:“朗老弟,对不起,我真没想到..”
“里面什么时候能出结果?”我深呼吸两口气,指着急诊室问。
八子的一个朋友低声回答:“快则半小时,慢的话不好说,刚才有个护士出来拿器材,我问了一嘴。”
我用力拍打自己脑门两下,强制自己镇定下来:“来,跟我说说对伙啥情况,越详细越好。”
八子咽了口唾沫道:“我对面的的沙厂老板叫李龙华..”
“我他妈没问你对面,我问的是伤我兄弟那伙人啥背景!”我气急败坏的打断他。
八子低眉顺眼的说:“老弟你听我说完,我对面的沙厂老板叫李龙华,但他就是个挂名的,那沙厂隶属金龙公司的,金龙公司是最近市里刚蹿起来的一个很有实力的地产公司,今晚上带队打大涛的叫胡子,混的也算不错,不过他只要依仗金龙公司。”
“金龙公司?”我皱着眉头,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陆国康的公司!”卢**喘着粗气低吼:“今天上警局解决事的时候,就是这个金龙公司的律师给走的手续。”
“行,我出去一趟,你先从这儿盯着吧,有消息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使劲搓了把脸颊,朝着卢**道:“这事儿别给皇上他们打电话了,他脾气太燥。”
“已经打了。”卢**低声道:“而且今晚上不管你干啥,我都肯定跟着一块,我尼玛弟兄不多,大涛绝对算一个。”
他刚说完话,走廊另一头,钱龙和刚入伙的袁彬神色匆忙的跑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就听见钱龙的骂叫声:“马勒戈壁得,到底咋回事呀!”
“吵吵个**,医院呢,能不能消逼停的。”我心烦意乱的怼了他一句。
这时候,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个医生扫视一眼我们后,皱着眉头问:“谁是伤者家属?”
“我是。”
“情况怎么样了大夫..”
我们哥几个一股脑全都涌了过去。
“谁能替伤者签字?”医生拽下来脸上的口罩,深呼吸一口气道:“伤者的情况不太稳定,初步诊断可能颅骨轻微破损,需要注射批量比较大的麻醉药物进一步确诊。”
我表情僵硬的问:“他家是农村的,父母都不在,我是他哥可以代替签字不?”
“到不是什么要命的大手术,哥哥签就哥哥签吧。”医生思索几秒后,将一份手术单递给我道:“从底下签名。”
签完名以后,我着急的发问:“大夫,我兄弟现在什么情况?”
“最好的结果可能是重度脑震荡,目前我也不敢做太过肯定的保证。”医生轻声道:“不过我建议你们马上报警,这么严重的外伤,手术费用和疗养费用不是笔小开销。”
这时候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跑出来:“胡医生,伤者要求和一个叫王朗的人对话。”
“我是王朗!”我慌里慌张的向前一步。
套上脚套和消过毒的口罩后,我迈步走进急诊室。
不算宽的手术床上,大涛怔怔的瞪着眼睛,头发完全让剃光,正当中的地方有一条食指长短的伤口,特别的深,左边脸完全淤青跟塞了半个馒头似的,见我凑到跟前,大涛的的眼泪当场就淌了下来,哽咽的呢喃:“朗哥,我..”
“其他事都不是事,一切有我呢。”我握住他的手摇摇脑袋。
即便医生们已经帮他做过简单的伤势处理,我仍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大涛的脖颈上,胳膊上和手背上全是血,可想而知他被人揍完以后有多凄惨。
“朗哥,我不该不听你话的,对方好像就等八子喊救兵,我刚一下车就被围了。”大涛喉结耸动呜咽:“哥,我是真缺钱了,医院那边给我妈又下病危通知书了,本身她就一身毛病,现在尿毒症也转严重了,可她是我妈,哪怕让我卖了自己,我都得救。”
我心疼的替他擦拭脸上的泪痕安慰:“傻兄弟,有事你咋不跟我说呢,今晚上我暗示你多少遍了,老娘看病的钱,我待会就让人送回去,你放放心心的配合医生,后续问题我处理。”
大涛抽了抽鼻子说:“哥,今晚上揍我的人里有邓恩,就是前几年在咱们临县强j老师闺女那个畜生,那狗日的放出来了,虽然他没下车,但我看的仔仔细细,杨晨也在,他象征性的拦了几句。”
我咬着牙齿低喝:“甭管是谁,我都肯定帮你追回来公道!”
“好了,伤者差不多该进行麻醉了,家属先出去吧。”一个医生从旁边驱赶我。
“好兄弟,啥事没有哈。”我拍了拍大涛的手背,依依不舍的转身。
大涛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哥,对不起!我伤好以后,肯定给你个交代,不让你难做人。”
从手术室出来,我抹干净眼角的泪痕,朝着八子嘱咐:“八哥,伺候好我兄弟,这次的事儿,我帮你搞定,而且一分钱酬劳不要,但我兄弟如果再收到什么伤害,你肯定不止是挨顿打那么简单了。”
叮嘱八子几句后,我领着卢**、钱龙和袁彬站在医院大门口,我嘬了口烟嘴后,声音沙哑的吱声:“打电话摇人,凡是咱的朋友,能喊的全部喊过来,**,取钱去,能取多少先取多少,安保公司不规划了,中介公司也暂时停了,这把咱先照着五百个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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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8 第二次交易
等我说完话,哥几个齐齐陷入沉默。
卢**最先恢复理智:“朗哥,这事儿不能冲动..”
“你看我有半点冲动的意思吗?”我搓了搓自己的太阳穴冷笑:“我尼玛起家的兄弟都给人干出脑震荡了,我还舔个**脸拿啥给他们当中介?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做,他们在后面瞅着,这回他们要是不他妈给我拿出来点诚意,体育场工地爱**干不干,跟我没**毛关系!”
“你要这么说,我理解啥意思了。”卢**楞了几秒钟后,掏出手机按下叶乐天的手机号码:“喂,小叶啊,中介公司可能暂时干不了了,我们一个兄弟被干进手术室了,朗哥这会儿完全疯了..”
另外一边的钱龙反应慢了半拍,但也很快理解我的意思,拨通驼子号码:“驼哥吗?还没休息啊,有个不幸的消息要跟你分享,中介公司的事儿怕是黄了..”
我将手机直接静音,完事眯着眼睛蹲坐在医院门前的马路牙子上抽烟,左思右想好半天后,我从通话记录里翻出来张星宇的手机号,犹豫片刻后给他拨了过去。
本来我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张星宇略带玩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受宠若惊呐朗哥,没想到您居然会亲自给我打电话,等一会儿哈,让我录下来音,往后睡不着的时候,我就靠着你的声音撸。”
我烦躁的骂了一句:“少他妈来这套,不能正经聊天,那就直接挂了吧。”
“对你,我不防不行呐,上次就差点被你坑死,万一你再借着这次给我打电话为由,又搞点什么小动作呢。”张星宇戏谑的浅笑:“提前声明昂,你那个叫大涛的兄弟被打,可跟我一点关系没有。”
我还瞬间产生了怀疑:“没关系?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张星宇笑嘻嘻的说:“朗哥,你说以咱俩的情缘我犯得上跟你说谎不?如果真是我干的,此刻我应该给你打电话报喜才对,至于为啥知道,你想想理由,虽说咱们两家现在没开战,但早晚不得有那么一天,我不得二十四小时观察你动向呐。”
思索片刻后,我低声道:“我想再跟你做笔交易,我手里有你绝对感兴趣的筹码。”
张星宇毫不犹豫的开口:“我要先看筹码。”
“为什么不问我什么交易?”我挺意外的反问。
张星宇笃定的说:“还用问嘛,这不明摆着的事儿,陆国康的人给你兄弟锤了,你要不做点啥,既寒了兄弟的心,还很有可能把姜林拼着扛起通缉犯才拼出来的名声给搞臭,于公于私,你今晚上肯定要开打,开打,你那边差点力量,是打算让我帮你整点人吧?”
我顿了顿说:“回头在马克那边呆的不开心了,你真可以考虑跟我合锅吃饭。”
张星宇嬉皮笑脸的问:“哈哈,我会考虑的,唠回来正事吧,你手里有啥筹码啊?”
我抽了口气说:“我的筹码必须得咱俩面对面交易,我就从医院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你能过来,咱们马上交易,你要是过不来,我就找别的合伙人。”
张星宇嗤之以鼻的冷笑:“你唬人的技术真心不咋地,这个节骨眼上,全崇市有比我更适合的合伙人吗?算了,我就假装上当了,朗哥,你往左边看,红色马六。”
我顺势扭头看去,果然从左手边看见一台打着双闪的红色马六,瞟了眼正不停打电话摇人的哥几个,我吐了口唾沫,刺棱棱的走了过去。
马六车内,张星宇坐在副驾驶上,浑圆的脸蛋挤出一抹笑容打招呼:“你说巧不巧?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刚好就在附近。”
我仰嘴轻笑:“你快拉倒吧,我估摸着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你待会敢让你的人伪装成金龙公司的马仔从医院门口伏击我们一波,直接给我们之间的火烧旺盛。”
“哈哈,有时候我发现咱俩的想法真是不谋而合。”张星宇坐在车里没下来,朝我努努嘴道:“啥筹码啊,如果我不感兴趣的话,你刚才的猜测恐怕就要梦想成真喽。”
我弯腰看了眼驾驶座和后排的几个青年,朝张星宇笑问:“我的筹码是段录音,你确定让车里的几个哥们都听见吗?”
他略微沉默几秒钟后,冲着车内的几个青年摆摆手道:“你们下车尿尿去,五分钟以后再回来,回来我如果没在车里,就直接上医院给正做手术的大涛扔下来。”
“是,宇哥..”
几个小青年跟傀儡似的迅速从车里钻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远后,我掏出手机,翻到前几天谢谦那个叫段梦琪的小老婆的录音,手机里瞬间传来她声音:“我说我只是谢谦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然后我迅速按下暂停键,笑容满面的说:“这份筹码合适不?”
“说话的女人是谁?”张星宇斜长的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抚摸着下巴颏上的胡茬道:“让我猜猜哈,姚琳?佳佳..”
“哥们,你不说试探我,也不用看我的表情揣测到底是谁,如果你感觉我的筹码诚意满满,咱马上交易,录音原版我给你,顺带告诉你说这话的人是谁,以你的能耐,把这女人控制住,往后绝对比孙马克那些破录音更容易保命。”我舔了舔嘴上的干皮道:“谢谦那个级别的大拿,如果被爆料外面有众多情人,你说能不能上新闻联播?”
“这买卖勉强划算。”张星宇拨拉两下额头上的刘海道:“说吧,你是需要我帮你给江君那个傻叉忽悠出洞,还是想让孙马克跟陆国康撕巴两回合?”
我摇摇头,一字一顿的说:“都不用,我需要你帮我把今晚上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捂住,我有办法让老叶替我说话,就怕谢谦从中间扯淡,这事儿如果他俩能短暂的默契一下就够了。”
“哦?出乎我意料啦。”张星宇脸上划过一抹短暂的迷茫,随即朝我翘起大拇指道:“论精打细算你比我牛叉,看架势你是准备借着你兄弟受伤的梗,今晚上彻底在崇市插稳大旗。”
我再次摇摇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那么多复杂想法,我就想给大涛报仇,亲手报仇,顺带警告一下崇市这帮抠痞子、挂马子的大哥们,谁他妈碰我家兄弟一指头,我就豁出去命的捶他!”
张星宇搓了搓胖乎乎的脸蛋,迟疑一会儿后,朝我抻出手道:“成交,你站的越稳,我从马克家的待遇越高。”
“那你打电话吧。”我点燃一支烟笑道,顺手把脑袋探进车里低语:“我拿自己当咱俩合作的担保,如果你打完电话我耍你,你直接给我嘣了。”
张星宇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看了良久,好半晌后拍了拍我肩头道:“看来陆国康这把是真给你惹火了,行了,你赶紧把脑袋缩出去吧,满头的汗腥味,我可是懂法的好公民,杀人的事儿一辈子不会做。”
说罢话他拨通手里里一个存着“叔叔”的号码,当着我面开腔:“谢叔,我打听到点有意思的消息,今晚上老齐的那个侄子王朗要跟最近刚搬进咱们崇市的金龙公司干仗。”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不算低沉,但很有磁性的男声:“让他们打吧,打完我收拾残局,这把一次性定死王朗,让他咬出来几件和老叶父子的不法勾当。”
“谢叔,我意思是这事儿咱们暂时先帮着王朗捂住,你想啊,王朗前段时间把马克劫了,除了我交给您的那些信息,鬼知道王朗究竟还知道点什么,万一真把他抓了,他进去一通乱咬,咱们不是更麻烦吗,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当一把好人,让老叶领你份人情,然后我再找王朗聊聊..”
几分钟后,张星宇朝我微笑道:“搞定,今晚上只要不是你拿飞机大炮的轰炸崇市,事情不会漏出去。”
“谢啦。”我同样履行承诺,将那份录音给张星宇传了过去。
“好啦,不耽误朗哥大杀四方喽,待会给你那帮兄弟看见我,我估计今晚上又得上趟医院。”张星宇满意的摸了摸鼻头,随即扭着肥胖的身躯从副驾驶上挪到驾驶位,朝我挥手道别。
我好奇的问:“不等你那几个哥们啦?”
张星宇一脸阴谋得逞的坏笑:“那几个都是我从网吧雇的小孩,这会儿估计早跑回网吧去喽,你当我真有那么能耐,随时随地找上亡命徒呐,拜拜啦。”
“朗哥!”
这时候,我身后传来钱龙的喊声,我回头一看,十多辆私家车,打着双闪从医院门口停成一排,每辆车的跟前都围了四五个哈欠连天的小青年,趁着我转身的空当,张星宇一脚油门干到底,“昂”的一声冲出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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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 值吗?值!
看着张星宇的车尾灯,我嘴角上扬,禁不住笑出声来。
整个崇市论起来我最惧怕谁?张星宇绝对排的上前三,别看这个小胖子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实际心黑手狠,在我看来,除了他自己以外,这货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卖掉任何人,今晚上的事儿只要他不给我挑刺,脑袋往我这边稍微偏一点,我就有十足的把握。
医院正门口,十多辆私家车打着双闪,车旁全都站满了小青年,一副沸沸扬扬的景象,我沉吸一口气走了过去,钱龙指了指旁边一个剃着瓢头,穿一身“杰克琼斯”休闲装的小青年跟我介绍:“朗哥,这是邱浩,我和皇上在看守所认识的朋友,专门接点替人铲事儿的活。”
我礼貌的朝小伙伸出手:“待会的事儿,麻烦浩哥了。”
“没事儿,我跟皇上是狱中好友。”叫邱浩的青年乐呵呵的跟我握了下手。
“浩哥,你先跟弟兄们交代一声,我和老板说说费用。”钱龙冲邱浩眨巴两下眼睛,随即拽着我胳膊走到旁边低声道:“人头费一人二百,动手的话五百,有人受伤,医药费需要咱们负责,被抓,咱得想法往出捞人,能接受的话,我待会让**给他们钱,接受不了,我就再让他回去。”
相信每个城市,应该都有邱浩这类职业“铲事的”,也有地方称这种混子为“出警”,这号人既不狠也没多大势力,就是人多,谁有什么事,只要钱到位,呼呼啦啦的马仔就跟潮水似的帮你往上怼,给你充人气,不过要指望他们帮你办什么正经事很难。
我想了想后点点脑袋:“让**拿钱吧,不需要他们动手。”
钱龙停顿几秒钟后,搓了搓手道:“朗朗,大涛的事儿,我虽然也快气炸了,但我希望你不是一时冲动。”
我递给他一支烟微笑着说:“认识我这么多年,除了嘣侯瘸子那回,你见我冲动过吗?”
钱龙豁着没有大门牙的嘴巴浅笑:“嗯,你心里有数,我就啥也不说了,还跟小时候一样,你说怎么打,我直接抡刀子。”
说话的过程中,又有三四辆小轿车开到我们跟前,聂浩然带着十多个着装统一,清一水瓜皮头的小青年浩浩荡荡的从车里蹦了下去,看到我后,聂浩然直接挥手打招呼:“啥情况啊朗总,我大哥手机屏幕都快戳烂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呃..”我掏出手机看了眼,十多条未接,有驼子的,有叶乐天的,还有齐叔和段磊的,我尴尬的笑道:“刚才不小心按错了,把手机给调成静音了。”
“装,接着装。”聂浩然叼着跟牙签浅笑:“知道你心里窝火,受委屈了,我大哥特地把我给发配过来,临出门前还交代我,照着三年有期徒刑干。”
钱龙笑嘻嘻的插诨打科:“哎妈呀,驼哥彻底感动我啦,等事儿完了,我说啥得献出来自己屁股。”
“尽扯淡,我想给我大哥奉献多少年了,他都没甩我。”聂浩然没正经的笑了笑,随即声音放缓看向我道:“朗哥,甭管上面啥想法,我拿你们这波人当哥们。”
“嗯,我懂。”我顿了顿,抻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几分钟后,连续三四辆白色宝来车听到路边,小涛、孟胜乐、王嘉顺和脑袋上裹着纱布的阿义纷纷拎刀下车,小涛揪心的看向我道:“哥,大涛咋样啦?”
“没啥大事儿,别跟个老闷瓜似的。”我丢给他一支烟安慰,这群兄弟里,小涛和大涛最先开始接触,两人平常几乎也形影不离,吃住都呆在一块,小涛的郁闷完全在我预料之中。
“朗哥,今晚上我..”孟胜乐内疚走到我旁边嘀咕。
我看了眼他,狗日的脖颈上让啃了好几颗“草莓”,脸色也稍微有些苍白,叹了口气道:“看我给你发的短信没有?”
“看到了,那会儿我明明听到大涛屋里的姑娘已经开叫了,就没太当成一回事,谁知道他后来居然偷摸跑了..”孟胜乐低下脑袋。
我深呼吸一口气道:“事情结束后,咱们再研究功过对错。”
说罢话,我扫视一眼街口,此时街边停了不下二十台小车,粗略估计至少**十号人,而且还在不断有车加入,这些人有的是类似邱浩那种花钱雇来的,有些是我们从市里认识的一些朋友,还有不少可能就是站场看热闹的,仰头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脑袋,我的心情也很自然而然的跟着澎湃起来。
“把带队的都喊过来。”我朝着卢**的招招手。
不多会儿,除了我们自己兄弟以外,还有三四个溜光水滑,看着很社会的小伙凑了过来,简单跟大家打了声招呼后,我表情真挚的说:“今晚上不管大家是出于什么目的过来助拳的,我打心眼里感激,费用问题,哥几个不用客气,完事直接跟**聊就可以,我就说两点,第一,希望大家都安全,哥几个是怎么来的,还怎么回去,第二,大家给我堵死金龙公司的门口,从现在开始到明天这个点,不允许他们公司一台车开出开进。”
“干仗不朗哥?”一个剃着盖头,脖颈上戴条大金链子的小伙粗声粗气的问我。
我眯眼浅笑:“干仗的事儿不用你们,哥几个就负责给我压阵。”
“行!”
“妥妥的。”
几个带队的小伙纷纷点头回应,我看到其中还有不少人松了口气。
新皇上位以后,国家对严打这块抓的特别紧,大部分赚点偏门钱没问题,让他们真枪实弹的跟人开磕,其实他们是抵触的。
“没啥问题了,出发吧!”我清了清嗓子挥手。
“我的人,全部上车!”
“邱浩的兄弟,走了..”
刹那间几个带队小伙,嗓门洪亮的招呼起来,医院门前一派人喧马嘶,发动机的轰鸣声,人的喊叫声彻底将整条街的寂静给打破,医院里面,路旁的住宅楼里不少人抻着脑袋往下看热闹。
卢**担忧的说:“朗哥,现在弄的太轰动,陆国康那边估计也接到消息了。”
“就是让他知道我要揍他!”我咬着嘴皮低喝,随即看了眼我们哥几个和聂浩然道:“咱简单分配一下咱自己人的任务,浩然带着你的人去金龙公司,陆国康如果敢龇毛,不用惯着,直接开揍,**和小涛也过去。”
“行!”哥几个利索的点点脑袋。
“皇上、嘉顺和袁彬跟我走。”我沉吸一口气摆摆手。
坐进车里,二十多辆小车排成一列,打着双闪,浩浩荡荡朝金龙公司开拔,等到地方以后,我们一圈人直接拿车将他们公司大门口堵住,几十号小青年骂骂咧咧的从门外抽烟,聊骚磕。
陆国康比我想象中要沉得住气,公司大门口一个人没有,不过楼上灯火通明,隐约可以看到人影绰绰。
“这块交给你们了。”我朝着聂浩然一行叮嘱,然后我又将卢**喊到旁边低声叮嘱:“门口估计干不起来,陆国康不是白痴,不会傻到在自己公司和咱开磕,明天早上我让皇上过来替你,你和刘祥飞去办点事儿。”
“嗯。”卢**点点脑袋:“对了,刘洋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不太方便过来。”
我沉默几秒钟后,苦笑着说:“可以理解。”
几分钟后,钱龙开车载着我和王嘉顺、袁彬不漏痕迹的离去。
“咱去哪?”钱龙迷惑的问我。
我棱着眼睛回答:“速度慢点往郊区开,顺带等几个朋友。”
说罢话我掏出手机给刘祥飞编辑一条信息,约莫二十分钟左右,一辆黑色路虎车打着双闪超到我们前面,我仰嘴一笑道:“跟上前面的路虎车。”
完事后,我又拨通叶乐天的手机号,不待他发问任何,我直接道:“我想知道金龙公司最近在开发哪个楼盘,还有跟他合作的一些建筑商信息,事情结束以后,我给磕头赔罪。”
电话那头的叶乐天沉寂半晌后,叹口气问:“值吗?”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值!医院躺着的那个是我兄弟,从我一穷二白开始就跟着我的兄弟,他的事儿我如果都摆弄不明白,往后怎么替你周旋其他,你要信得过我,啥话也别问,事情结束直接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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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 后生可畏
跟叶乐天聊完以后,我搓了搓后脑勺,又给齐叔编辑了一条短信,让他不用担心,我把事情前前后后全都想清楚了。
跟了**分钟后,钱龙低声道:“前面那车是刘祥飞的吧?”
我咽了口唾沫道:“嗯,他和咱是今晚上的主力,金龙公司门口的阵势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我是摆弄不明白你咋想的,反正你说啥我干啥就对了。”钱龙缩了缩脖颈憨笑。
说罢话,我看向王嘉顺和袁彬问:“知道为啥喊你俩吗?”
袁彬抽了抽鼻子没吱声,王嘉顺思索几秒钟后回答:“我们入伙最晚,也不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待会开磕,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抡刀,包括杨晨在内对吧?”
我愧疚的说:“嗯,这事儿让你们干其实挺不公平的,但我眼下确实没有合适人选。”
袁彬嘬了嘬嘴角浅笑:“哥,你别这么想,我们既然端咱家的饭碗,就肯定得替这个家做点啥不是,再说了,你不给我们机会,我们怎么往上爬。”
“就是。”王嘉顺同样满脸挂笑。
“今晚上可能会受伤。”我表情严肃的说。
王嘉顺无所谓的甩了甩手腕:“出来混,身上没点疤咋好意思跟人吹牛逼。”
钱龙咬着嘴皮低吼:“留点血当减肥,真挂了当长眠,多大个**事儿。”
说话的功夫,前面的路虎车放缓速度,随即靠边停下,刘祥飞带着两个小青年从车里蹦下来,我招呼上哥几个一声也迅速下车,跟杨晨一块的俩青年我都认识,正是上次配合我一块到石市抓孙马克的李钊旭和王勉。
“飞子..”我张了张嘴巴刚要开腔。
“能不能别每回都说谢谢啊、麻烦啦之类的台词,你没说腻歪,我都听腻歪了。”刘祥飞打断我,抛给我一支烟道:“接完你电话,我就过来溜达了一圈,堵八子采砂厂的那帮人还在门口杵着呢,估计是等着咱过去,距离前面大概一里地左右,我就想问问你,咱过去是直接开揍,还是整几句对白?”
“直接整!”我横着脸回答,刚才摇人之前,我特意给刘祥飞打过一通电话,让他帮我先过来踩点。
“妥了。”刘祥飞打了个响指,打开后备箱道:“打群战,你们朗哥没我有经验,待会全部听我命令,自己挑家伙式,为了避免误伤,咱们统一右手戴手套,左胳膊系红布条,脸上捂口罩。”
后备箱里扔着一大堆泛着寒光的片刀、白手套和一捧红布条,角落里摞着一塑料一次性口罩,装备相当的专业。
简单的“武装”好以后,刘祥飞低声交代几句待会的注意事项。
几分钟后,我们两台车一前一后继续前行,不过全都把车灯给关掉,很快来到一家名为“红旗采砂厂”的门前,门口横停着一台蒙着车牌的面包车,隐约可以听到面包车里有人嘻嘻哈哈说话声。
不知道是听到外面发动机的轰鸣,还是怎么着,距离面包车还有**米的时候,一个小青年晃晃悠悠下车撒尿,皮带刚解开,那小伙猛然瞅见我们两台车,慌忙咋吼:“有车来了..”
一看露馅了,我示意钱龙停车,低吼一声:“开干!”
我们几个刚从车里跑下来,驾驶着路虎车的刘祥飞骤然加速,车头径直撞在面包车正当中,一阵“嘭”的闷响,面包车被横着生生撞出去三四米远,被撞得后车门完全凹了进去,一地的塑料、拨拉碎片。
接着刘祥飞一马当先的从车里蹦下来,双手一杆“五连发”,看都没看,直接朝面包车“嘣,嘣”连扣两枪,子弹打在车框上溅起几朵火星子,车内的人惊慌失措的尖叫,李钊旭和王勉一左一右的蹿下车,攥着西瓜刀透过车窗往里猛戳。
“别他妈给他们下车的机会!”我带着哥几个绕到面包车另外一边,拎起刀就朝驾驶座的窗口扎了进去,面包车里大概六七个人,此时也纷纷拿着片刀镐把子发了疯似的往出捅咕。
我们两伙人借着面包车当掩体,刀棍透过车窗对捅互扎,不过车内毕竟空间狭窄,我们扎他们三刀,他们都不一定还的上手,僵持了四五分钟左右,面包车里就变得血红一片,对伙几乎全都受伤了。
车内一个小伙哀嚎着吼叫:“大哥,服了!我们服了行不行?”
刘祥飞摆摆手,往下拽了拽自己的口罩,冲着车内的人吼叫:“服了是吧,来,把手里的破玩意儿全给我丢出车外,一个接一个的从车里下来,谁他妈要是玩猫腻,老子活劈砍了他!”
“咣当!”
“咣当!”
几声脆响,车内的小伙纷纷将自己的片刀、棍棒扔了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的抱着脑袋往出走,老老实实的从地上蹲成一排。
刘祥飞看了我一眼,我抽了口气问:“我想知道今晚上打我兄弟,是谁带的头?”
一个小伙马上仰头回答:“是邓老虎,他在对面沙厂里睡觉。”
我扭头看了眼对面一家叫“东风沙厂”的门口,皱了皱眉头问:“除了他以外,厂子里还有其他人没?”
那小伙咬着嘴皮低声道:“杨晨刚才在,这会儿走没走,我不知道。”
“我去抓这个什么老虎,这边你们处理!”刘祥飞直接抱着五连发就朝对面沙厂走去。
我拽住刘祥飞胳膊摇摇脑袋:“别去了,闹出来这么大动静,**的只要不聋肯定听得见,这会儿估计已经跑了。”
说完以后,我猛地拎起手里的片刀,劈头盖脸的照着刚才说话那小子的脑门就抡了下去,同样厉喝:“全部给我剁了,回头给邓老虎带句话,我早晚剁掉他的狗爪。”
随着我的动手,旁边的几个兄弟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式,现场的惨嚎声瞬间响成一片。
就在这时候,对面沙厂里走出来个赤着膀子,身高也就一米六多一点的敦实汉子,汉子手里抱着杆木头方托的双管猎枪,昂着脑袋大吼:“草泥马得,谁要找我啊!”
借着采砂厂门口羸弱的灯光,我看清楚那人的模样,秃瓢似的癞痢头,脑袋正当中有好几条显眼的疤痕,尖脸酒槽鼻,凹着一口耗子似的大板牙,前胸后背全都刺满了纹身,此刻正瞪着一对赤红的眼珠子打量我们。
“邓老虎!”我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
人的名树的影,看见邓老虎的那一刹那,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从临县那些恶贯满盈的传闻,见我们几个谁都不吱声,邓老虎粗鄙的吐了口唾沫,抱枪又往前走了两步:“咋地集体熄火了啊?谁叫王朗,来,出来走两步,看看认识你虎爹不?”
“正好想抓你个逼养的,你自己冒出来了。”刘祥飞抱枪就要往出抬腿,我挡住他,长舒一口气道:“多余跟他废话,来,枪给我,我碎了**的!”
“就这号选手配跟咱们群扒拉嘛,别让人说咱玩不起!”钱龙“咣当”一下扔下手里的刀片,表情玩味的抓了把胳肢窝,然后摆手拒绝刘祥飞递过去的“五连发”,径直朝邓老虎迎了过去。
钱龙摸出腰后别着的大卡簧冷笑:“草泥马得邓老虎,你就偷笑吧,如果我早出生两年,临县你能排上号不?我们也不仗着人多欺负你,是爷们,咱俩就肉搏一把!”
“呵呵,干一下啊?”邓老虎无惧无畏的扔掉猎枪,掏出来把折叠匕首。
“干呗,谁趴下谁孙子!”钱龙毫无犹豫的举起卡簧。
眨巴眼的功夫,邓老虎和钱龙同时朝对方跑了过去,两人身材差不多,速度也接近,很快就如同火星撞地球似的碰到一起,邓老虎刀尖直戳钱龙的心窝,钱龙卡簧扎向邓老虎的眼珠子。
眼瞅二人就要换命的时候,他俩几乎是同时的往旁边侧开身子,随即各自踉跄的往后倒退一步,钱龙被刺中了小腹,邓老虎的肩胛骨让扎透,暂时分开两三米远,邓老虎摸了摸飙血的肩膀,眼漏诧异的呢喃:“你挺有种哈。”
钱龙压根没看自己潺潺冒血的小腹,佝偻着腰杆做出进攻的姿态冷笑:“操,今晚上不给你整服,你可能不懂啥叫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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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1 老炮VS新贵
吼话的过程,钱龙攥着大卡簧照着邓老虎又猛地捅了过去。
匆忙间,邓老虎抹了一把肩膀头上的血迹,横着身子往旁边侧开,钱龙一步逼过去,锋利的卡簧尖照着邓老虎的心窝直愣愣的攮了上去,邓老虎忙不迭的往后倒退,倒退的过程中,手里的匕首横切一刀,豁在钱龙的胸脯上。
钱龙躲闪不及,被刀锋剐出来一条长长的血口,趔趄的往后挪了两步。
邓老虎一招得势,左右来回胡抡几下匕首,狞笑着咒骂:“小狗篮子,你怕是真不知道你虎爷靠什么起的家!”
钱龙伸手摸了一把泛着鲜血的胸口,不退不让的再次迎了上去:“草泥马得,老子搁禁闭室里打过飞机,在派出所盗过财务,你算你麻痹!”
刀尖直愣愣的在邓老虎的侧脸上挂出来一条深可见骨的大口子。
邓老虎一下子急眼了,横着脸一刀扎向钱龙的小腹:“我他妈弄死你!”
钱龙杵在原地一动没动,邓老虎手中的利器一下子没入他的肚腩,从我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
“皇上!”我愤怒的嘶吼一声,抢过来刘祥飞手里的“五连发”就要往前冲,钱龙侧头看了我一眼嘶吼:“别他妈过去,省的别人说王朗家的人玩不起!”
吼话的过程中,邓老虎抽出匕首,又是一刀直戳钱龙的大腿上,生受了两刀后,钱龙像个木人一般杵在原地一动没动,但是全身瞬间鲜血喷涌,看着格外的可怖。
连续扎了钱龙两刀后,邓老虎嘲讽的轻笑:“小老弟,你真不行!”
“谁呀!你说谁不行!”在他说话的同时,钱龙握在掌心的卡簧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嗤”的一声扎在邓老虎的大腿上,另外有只手勾住邓老虎的脖颈,两人跟摔跤似的扳倒在地上。
邓老虎疼的发出“嗷”一声惨嚎,拼命推开钱龙,接着踉跄的摔倒爬起来,没等他站稳身体,钱龙扶着点速度飞快的蹦起来,宛如灌篮一般,握着卡簧直接插在邓老虎的肩膀上,邓老虎立马疼的“啊啊..”呼喊起来。
“草泥马得,你告诉我咱俩谁不行!”钱龙宛若疯了一般,一只手揪着邓老虎的耳朵,另外一只手攥紧卡簧,直接冲着邓老虎的肚皮连续刺了两下,随即恶狠狠的咆哮:“来,抬头挺胸看着我,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选手!”
嘶吼的间隙,钱龙刀尖直接将卡簧怼在邓老虎的喉结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狂笑:“你他妈号称临县没人性是吧,巧了,老子绰号专治没人性!”
“疼..”邓老虎一手捂着大腿,另外一只手摸着肩膀,声音微弱的呢喃:“兄弟,你比我狠,我服了行不行..”
“不行!”钱龙棱着眼珠子,手起刀落,又是一卡簧扎在邓老虎的肚子上,声嘶力竭的兽吼:“给陆国康打电话,就说你要草特妈!”
邓老虎让捅的满身是血,不过嘴里仍旧很有道义的嘟囔:“兄弟,我他妈也是混的..”
“混的是吧,来,咱俩继续互相扎,你捅死我,算我倒霉,我弄死你,是你点背!咱俩谁要是报警,谁特么就是没娘养得!”钱龙一把推搡开邓老虎,鼻孔往外“呼呼”喷着粗气道:“今晚上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跟你动手吧,我们也没仗着人多欺负你人少,一对一你要是都没磕过我,往后千万别他妈说自己是混的。”
邓老虎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钱龙,生怕这狗杂碎来个突然袭击,我不动声色的又往前挪动两步。
这一仗是钱龙自己要求独立进行的,我如果不顾他感受的胡乱动弹,以他的性格,事后肯定跟我急眼,其实钱龙整一出,我心里再明白不过。
对外,他是想告诉崇市这帮混子,我们这一伙少了姜林,照样能够风起云涌。
对内,他也想透过这种方式,警告叶乐天和驼子,再拿我当耍物,他绝对提刀上马。
想清楚这一切后,我看向钱龙的目光顿时间变得更加担忧。
有道是,三岁看到老,打小时候开始,钱龙就是我们那群孩子中最天不怕地不怕的顽主,当我们大部分人在学校打架最多就是拳打脚踢的时候,钱龙已经敢拿砖头闷人后脑勺,当我们好不容易学会敲闷棍,这货已经进化到拎刀跟人比划。
所以,我一直都不怀疑他的胆量,只是他担心他的心性,此时此刻他的小腹,大腿上全都在不停的冒血,我是真担心他出点啥事。
见邓老虎眯着眼睛不做声,钱龙声如洪钟一般的厉吼:“干不干了,草泥马!你他妈搁哪儿睡着了是咋地!”
“来呀!”邓老虎甩了甩手中匕首上的血迹,弯下腰做出一副防守的姿态。
“狗篮子,听清楚昂,这一刀扎你脑门!”钱龙吐了口唾沫,一个小加速,照着邓老虎就扑了上去。
就在他距离邓老虎不过半米的时候,邓老虎突然调转身子,扭头就朝不远处的乡道奔去,速度快的令人咋舌,也就眨巴眼的空当,邓老虎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采砂厂旁边的大野地里。
“操,这他妈啥路子!”钱龙愣在原地,有些迷茫的嘟囔:“就算回马枪,这马也回的太**远了吧。”
我同样迷瞪扭头看向刘祥飞问:“那逼养的跑了。”
“好像..好像确实跑了。”刘祥飞舔了舔嘴唇干笑:“我特么还以为是头虎,敢情就是一只鼠。”
杵在人们视线当中的钱龙长吁一口气,接着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崴坐在地上,狂咽唾沫道:“麻痹的,吓死爹了,他再怼一轮,我肯定得跪下...”
“你没事吧傻逼。”我三步并作两步,奔到钱龙的跟前,一把搀住他的胳膊埋怨的臭骂:“你他妈不管啥时候总是这样,眼瞅二十的人了,啥时候才能长大,袁彬开车,送他去医院。”
意志力往往比生命力更强大,刚才两人的对搏中,我其实早就看出来钱龙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只不过这家伙执拗的性格一直在硬挺着他傲立不动,此时邓老虎不战而逃,算是彻底抽走了他仅存的那点力气。
“别跟我扯没用的,我就问你,我赢没?”钱龙吞了口唾沫,气喘吁吁的问我。
瞅了眼他肚子上的血口,我心情压抑的点头:“赢了!”
钱龙倚靠在我的肩头,声音很微弱的呢喃:“马勒戈壁得,不跟你吹牛逼,当初邓老虎刚冒出来的时候,我还因为他做过噩梦,吓得尿过床,那时候我唯一的梦想就是给丫捅哆嗦,嘿嘿嘿..”
“闭上嘴别说话了好吗?马上送你去医院,你给我扛住!”我眼眶发热的搂住钱龙的腰杆,拼尽全力的将他拽起来,刘祥飞和王嘉顺慌忙凑过来,帮着我一块将钱龙抬上车内。
“麻痹的,这把咱们赢了..”钱龙微闭着眼睛,气若游丝一般的呢喃:“往后崇市,我看谁..看谁他妈的敢跟咱叫板比凶..”
“别说话了行不?”我托着钱龙的脸颊恳求:“你他妈要是出点事儿,往后还让我活不活了。”
这场老炮对新贵的互殴中,很明显我们占据上风,我不知道邓老虎那个逼养的此时是啥样,但钱龙的情况很不乐观,小腹连中两刀,这会儿鲜血就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止都止不住。
“没事,都是皮外伤。”刘祥飞脱下来自己的外套,当抹布似的不停朝钱龙的肚子抹擦血迹,冲着开车的袁彬招呼:“速度再快点,不然这货肯定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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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 疯狂继续.
去医院的路上,钱龙攥着我的手,就像小时候我俩合伙弹玻璃球坑了同学一大笔似的眨巴眼睛,憨笑:“这把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后面的事儿,我是特么不管了,大哥就搁医院等你好消息。”
我咬着嘴皮低吼:“今晚上不折腾出点效果,我都对不住你出这点血。”
“眼圈别红手别抖,我他妈是为咱家办事,流点血只当是来大姨夫了。”钱龙探起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黏糊糊的鲜血涂的我眼角,整的我一瞬间有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十多分钟后,我们把钱龙送到医院,庆幸的是这伙的身体素质不错,而且刀口虽然看着凶狠,实则并没有伤及要害,医生给他麻醉以后,他沉沉睡去,袁彬留下来陪床,我则带着其他人离开医院。
坐在车里,刘祥飞搓了搓眼角的眼屎,看向我问:“接下来咋整?”
我掏出手机翻出来叶乐天一个多小时前给我发的短信,低声道:“等一会儿,我整理一下。”
正看着的过程中,我兜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迟疑几秒钟后,我接了起来:“哪位?”
“王朗,今晚上你兄弟被伤的事情和我无关!”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听到那声音我微微一愣,随即龇牙笑道:“哦,敢情是陆总啊。”
电话那边的陆国康声音低沉的发问:“王朗,我也算看着你成长起来的,诚然咱们这段时间确实都有点彼此看对方不顺眼,但是你和我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而且我外甥还和你关系不错,你说我有必要跟你开战吗?”
我抿嘴轻笑:“陆总,你这就有点装傻充愣了,我问你哈,大涛是被你的人伤的不?”
“是!”陆国康沉默一下后道:“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我没兴趣听。”我不耐烦的打断他道:“大涛没有伤你们任何一个人吧?可现在人却从医院重症监护室躺着,他招谁惹谁了?我老老实实的搁自己慢摇吧里呆着,你的人冲进去就是喊打喊杀,我又招谁惹谁了?”
“王朗,这里面有误会。”陆国康忙不迭的解释:“邓老虎是最近刚跟我的,他根本不了解咱们之间的关系,加上前几天你们在洗浴中心把他弟弟给揍了,所以才会爆发今晚上的事情,你看这样行不,你先把堵在我们公司门口的兄弟们撤开,明天晚上我找地方,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都是一个地方的,而且你我之间也有不少渊源,真继续耗下去,我肯定吃亏,但你绝对也不占便宜。”
我不屑一顾的冷笑:“呵呵,这话要是你能在今天早上跟我聊,我哪怕给你磕一个,咱之间肯定也不会闹到这步田地,但是现在你我都箭在弦上,不拔不行,陆总,我只说一遍我的条件,想停战没问题,你带着杨晨、邓老虎,还有今天晚上伤我兄弟的人,集体搁他病房门口跪一排,不然咱们肯定得分出个公母!”
“你这意思是没得谈了吧?”陆国康的声音骤然放冷。
我气势如虹的咒骂:“谈你麻痹,后天晚上这个时候,我如果不让你给求饶,王字往后我倒过来写!”
陆国康也反骂我一句:“行,我他妈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斤两!”
“傻逼!”我吐了口唾沫,直接挂断电话。
向来温文尔雅,以一副商人形态自居的陆国康都被我逼的喷粗口,可想而知他此时的愤怒,放下电话后,我继续端视几秒钟叶乐天给我发的信息后,朝着刘祥飞道:“待会去趟锦绣家园,陆国康的公司最近开发那边的楼盘,完事你替我出趟市,去永安县溜达一圈。”
刘祥飞满不在乎叼着烟问:“目标啥段位啊?你需要达成什么目的,一次性说清楚。”
“那边搞钢材的一个大亨,叫陈涛,旗下有个领袖钢材城,陆国康工地的钢材都是由他输送的。”我长话短说道:“目的很简单,未来几天内,我不想看到他的钢材送进市里,尤其是陆国康的工地。”
“陈涛?领袖钢材城?我好像找他收过帐,小菜一碟。”刘祥飞歪着脖颈,扭头看向李钊旭和王勉道:“待会你俩去一趟,不用在意方式,只需要完成朗哥的交代就好,开我那台破路虎过去,顺便让陈涛给我把车修利索。”
“行!”
“明白,哥。”小哥俩兴冲冲的点点脑袋。
“走吧,去趟锦绣家园的工地。”我冲着接替钱龙开车的王嘉顺摆摆手道:“让哥几个歇一会儿,待会你表现,只需要他们工地停工就ok,我只要结果,不在乎过程,除了不能杀人,其他你随便整。”
“妥了,没问题。”王嘉顺沉思半晌后,发动着车子,直接奔着市中心开去。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陆国康的财大气粗,前阵子疯子告诉我,陆国康只是有想法进驻市内,这才不到俩礼拜,狗日的不光把公司开起来了,还从一个小老板的手中接下来一处小区的楼盘,看来这家伙绝对一早就开始为进市里打基础。
没多会儿,我们来到一处工地的前面,本该夜深人静的深夜,工地门口却异常的繁碌,时不时能看到一辆辆载满沙子、石块的大车来回穿上。
前阵子崇市要申请什么“文明旅游城市”,除了几个门路比较硬的大工程以外,其他工地全都不允许白天施工,所以晚上反而成了这些楼盘动工的黄金期。
等车子停稳以后,王嘉顺侧头看向我笑道:“哥,我开始表演呗?”
“去吧,注意安全。”我冲他点点脑袋。
刘祥飞冲着李钊旭和王勉示意:“你俩也跟着一块下去看看。”
很快仨人慢条斯理的从车里奔下去,王嘉顺不知道跟那哥俩低语几句什么,片刻后,仨人直不楞登的挡在了工地的正门口,一辆载满“钢筋”的大车打着远光灯从路口开了过去,离着老远就开始“哔哔”狂按喇叭,但仨人就跟没听见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快车子开到工地门口,大车司机把脑袋抻出车窗外,估计也有点拿捏不准王嘉顺他们仨的用意,还算客气的出声:“麻烦往旁边让让兄弟。”
“让不了!”王嘉顺吐了口唾沫,晃晃悠悠走到大车跟前,拍了拍车门道:“老哥,你下来,我问你几句话。”
“哥们,有啥你就这么说呗,我能听得见。”大车司机拘谨的咽了口唾沫。
“你们是哪个运输公司的?”王嘉顺也没计较,仰头道:“我大哥王朗,可能你没听过,但是你们老板应该知道,如果不麻烦的话,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王朗的弟弟有几句话想跟他说。”
两人对话的时候,后面已经堵了**辆拉满建材的大车,一个个不安分的狂按喇叭,王嘉顺抻着脖颈瞟了一眼,冲着被他挡住的那台大车笑道:“老哥,帮帮忙,行不?”
刘祥飞递给我一支烟道:“这小子有点意思,会借势,而且不鲁莽,说话办事显得很成熟。”
我满意的笑了笑说:“接着往下看。”
大车司机犹豫几秒钟,尴尬的找借口:“兄弟,我没我们老板手机号,真的不骗你..”
“哥,我跟你好好唠嗑你不给面子,非让我跟你急眼啊,你打工的,我也是打工的,真不爱互相难为。”王嘉顺点点脑袋,甩了把大鼻涕后,返身朝我们车走过来,接着从后备箱里拎出来刘祥飞之前用过的那赶“五连发”。
我们还没琢磨明白这小子要干嘛的时候,他已经走回大车跟前,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冲着车门“嘣”的开了一枪,子弹嘣在车门上溅起一朵火星子,大车司机吓得“嗷”尖叫一嗓子,后面不少大车的司机吓得慌忙蹦下车逃窜,刘祥飞昂头浅笑:“想起来你老板手机号没?”
“想起来,想起来..”那大车司机捣蒜似的狂点脑袋。
“来,下车给他拨个电话。”王嘉顺不急不躁的轻笑:“别逼着我上去薅你。”
几秒钟后,大车司机耷拉着脑袋从车里下来,拨通一个号码,电话刚一接通,王嘉顺直接抢过来手机,瞄了眼大车挡风玻璃后面掖着的通行证道:“四方运输公司的老板是吧,跟你商量点事儿老板,王朗听过没?我是他家的弟弟,我们最近跟金龙公司闹了点别扭,你看能不能给个面子,这几天暂时就停工。”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王嘉顺接着道:“你放心,我们指定不能让你亏本,一天该赚多少钱,我大哥给你出多少,但咱有言在先好,从这一秒开始,我不想再看到咱们公司任何一台车往金龙公司拉活,你顺带帮我提醒一下别的运输公司老总,我这个人脾气不好,真闹出来点啥事,您多担待,谢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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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 赢得出彩
从楼梯口匆匆忙忙跑进来的魁梧身影正是我的另外一个好朋友杨晨。
估计是来的太着急,杨晨连衣服都没换,仍旧穿着他平常出摊时候那身行头,跨栏背心、绿军裤,脚上趿拉着一对人字拖,手里拎着个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浑身孜然味道。
见我怔怔发呆,杨晨不耐烦的瞪眼问:你瞅我干啥,我问你老爷子咋回事了?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皮,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这时候刚刚催我交钱的医生再次从手术室里推门走出来,拧着眉毛喊:“伤者家属!怎么回事?咋还没把费用交上呐?”
“得交多少钱?”杨晨昂头问了一句。
医生板着一张扑克脸回答:“伤者右小腿多处骨裂,需要从别家医院借器材,你们不交钱,器材借不过来,出了事故别埋怨院方,再有就是输血的费用也必须马上缴清,不然血库不给提供血浆,先交两万吧,多退少补。”
我焦急的问:“您刚才不是说交一万就可以吗?”
医生理直气壮的说,刚才你也没告诉我,伤者小腿、后背都有伤口啊。
杨晨提溜着黑色塑料袋“哗啦哗啦”的作响,短暂沉思一下后说:“先交一万五可以不?我们身上没带那么多,明天一早,我们肯定想办法把钱补上。”
医生一口回绝:如果每个病人家属都跟你们似的,我们还怎么进行?别耽误时间了,抓紧时间跟亲戚朋友借借,耽搁了最佳治疗期,你们后悔都没用。
我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抿嘴哀求:“大夫,我求求你了,我保证明天一早把钱送过来。”
医生斩钉截铁的摇了摇脑袋说:“不行,这是规定!要么交钱,要么你们转院吧。”
就在我急的差点给医生跪下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仿若天籁一般的声音:“刘大夫,他们是我朋友,我替做个担保,明天肯定能把钱补清。”
站在我旁边的“朝天椒”娇声朝医生说了一句。
“这样啊...”医生寒冰似的脸颊微微变幻一下,随即点点脑袋说:“那就先交一万五吧,但明天中午之前必须把钱补清,不然我也难办。”
她满脸浅笑的说:“谢谢刘哥。”
医生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们一眼,转身推门走进了手术室。
杨晨同样满脸愕然,侧头观察朝天椒几秒钟后,拍了拍我后背说,我先去交钱,剩下的咱们再想办法。
说罢话,杨晨拎着塑料袋小跑离去。
说老实话,我此刻真的是既意外还感动。
意外的是在我濒临绝境,没有一个朋友肯伸出援手的时候,向来看钞票比命重的杨晨居然会赶过来。
感动的是昨晚上我还信誓旦旦说要她好看的朝天椒竟会在这种时候替我担保,要知道我们素味平生,甚至几分钟前还视对方为仇人。
等杨晨离去,我抽动两下鼻子朝着朝天椒诚恳的说,谢谢你..
朝天椒直接把口罩捂到脸上,冷冰冰的说:“不用,医者父母心,我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职业道德,还有,我只是可怜伤者得不到及时治疗,和你没有一丁点关系,如果你是男人的话,记得明天一定把钱补上。”
不等我再多说什么,她直接转身离开。
我倚靠在墙壁上,强忍着没让泪水掉出来。
刚才无意间看到她挂在胸前的工作牌,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江静雅,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记住这个笑起来像天使一样美丽的女孩。
半个多小时后,我和钱龙、杨晨肩并肩的坐在手术室走廊里的长椅上,沉默的抽着烟。
一根烟抽完,钱龙干咳两声开口:郎哥你别嫌我说话难听,你爸这次玩的确实过分,小赌小闹,无伤大雅,可咱家什么身板自己不清楚嘛,敢跟人把房子都赌出去,我刚才回去找手指头,侯瘸子的人就从你家门口蹲点,人家手里有你爸签名按手印的借条,警察去了也不好使。
杨晨一脚踩在钱龙鞋面上,挤眉弄眼的示意:闭嘴行不?如果提前知道后果,傻子才会去赌。
我吸了吸鼻子看向杨晨说:“晨子,最晚一个月,我肯定还上你垫的医药费。”
杨晨的家庭条件我很清楚,他爸妈都在外地打工,家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爷爷奶奶也需要养,不然他不会初二没念完就跑出来打工,这也造成了他对钱格外看重的性格。
杨晨笑了笑,不带任何虚伪的点点脑袋。
朋友分远近,不是每一句谢谢你,都能换来不客气,也就是从这一刻起,我告诉自己,不管将来混的如何,杨晨和钱龙都会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闲聊几句后,我们再次陷入沉默,我惆怅的琢磨着应该到哪去整点钱。
刚才我到收费处问了一嘴,已经花出去两万多了,还不算住院费,老头的伤最少得住半个月,不算输液费、营养费,单是床位一天最少得一百五,况且我还答应过江静雅,明天中午之前肯定会把差的费用拿出来。
就在这时候,钱龙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走到角落嘀咕几句后,然后看向我们道:“我下楼一趟,你们要吃点啥不?”
我和杨晨统一摆摆手。
等钱龙走后,杨晨深舒一口气说,这傻子绝对把车给卖了。
“什么?”我瞬间跟弹簧似的蹦了起来,快步走到窗户口。
我看到钱龙和两个青年站在医院门口,旁边就停着他那辆破普桑,因为距离比较远,我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清晰的看到钱龙急赤白脸的比划着双手在跟那俩青年争辩。
没多会儿,两个青年钻进车里,扬长而去,而钱龙则杵在原地呆呆的楞了很久,直至普桑车完全消失,他才依依不舍的转身,那台破车不止是他的爱好,更是他生存的活计。
两三分钟后,钱龙嬉皮笑脸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先是丢给我和杨晨一人一瓶矿泉水。
然后他笑呵呵的说:“刚刚我一个关系不错的哥们借给我八千,算上我以前攒的那点零碎,手术费暂时解决了,回头再管我哥借点,当老爷子的住院费,钱的问题不用愁了。”
“你朋友真土豪。”杨晨撇撇嘴轻笑。
钱龙昂着脑袋撩起胳膊,露出手臂上五块钱买的劣质纹身贴,憨笑说:“那必须的,社会人儿多大脚,你不知道呐,是吧朗哥。”
说着话,钱龙一把搂住我肩膀,只字未提自己刚刚把车卖掉的事情。
杨晨斜眼说:那能不能再管你哥们借十万,老爷子还欠人家侯瘸子十万呢。
钱龙顿时被噎住了,脸上的肌肉抽动几下后说:朗哥我是这么想的,老爷子欠的赌账咱不还,也特么还不起,他侯瘸子乐意要咱家的破房子就给他呗,大不了你和你爸搬出来租房住。
杨晨捏了捏鼻头声音不大的说,知道为啥侯瘸子想要郎朗家的破房子不?
钱龙傻乎乎的问:为啥?难不成他家地底下埋着宝藏呢?
杨晨没好气的撇嘴骂:宝个**,我听说咱们那片快拆了,前段时间王村那帮拆迁户哪家不是赔了几十万再分两套房。
“真的假的?”钱龙的嗓门骤然提高,满脸全是不可思议。
杨晨没搭理钱龙,站起身子拍了拍我肩膀说:我出摊去了,我个人的建议是打死不给郝瘸子腾房,万一真拆,你哭瞎都没用,郎朗咱们这种家庭条件,一辈子没几次机会腾飞。
说罢话,他把来时拿的那个黑色塑料袋揉成一团塞进裤兜里,慢慢走远。
见我低头发呆,钱龙拿胳膊捅咕我两下问:“朗哥,你咋想的?”
我攥着拳头声音干哑的说,我待会想回趟汽修厂。
钱龙稍稍楞了几秒钟,随即点头道:“成,我陪你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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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 给他制造点“内忧”
我挺无所谓的撇撇嘴说:“你爱报哪报哪,实在不行等警察来,咱调监控,我抢的是小偷的包,小偷又没告诉我包是谁的,万一你冒领,我拿啥赔人家失主?”
杨晨和钱龙很有默契的起哄怪叫。
气的女孩本就红扑扑的小脸蛋瞬间变得有些泛白,从原地躲着鞋底一个劲的“你..你们..”愣是说不出句完整话。
见我们一点不像开玩笑,女孩也不再废话,很直接的从兜里掏出手机,看样子好像真打算报警,我斜眼瞟动两下,随即朝哥俩使了个眼神儿。
钱龙一边拿着笤帚扫地一边自言自语的嘀咕,我记得我堂哥好像在派出所,待会打个电话问问诬陷罪判几年。
杨晨则歪着脑袋很配合的回应:“我姐夫这个月刚调到治安大队,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本来还想吓唬我们的女孩,听到他俩的话,瞬间反被吓住了,楞了几秒钟,接着“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一哭,我们哥仨顿时有点不淡定了,面面相觑的互相对视几眼。
杨晨和钱龙一个劲朝我挤眉弄眼,示意我赶紧拉倒散伙。
我低头看了眼哭哭啼啼的女孩,随即朝她走了过去。
本来我也没想逗她,打算直接把包还给她的,可这女的太不上道,我好心好意帮忙,她连句最基本的“谢谢”都不说,还张嘴闭嘴的喊“喂”,听着人心里直犯膈应。
其实那女孩长得蛮漂亮,小圆脸、丹凤眼,左边眼角有颗米粒大小的泪痣,头发简单盘在脑海扎着一束简单的丸子头,贴身的耐克运动服,更显出她姣好的身材,美中不足的就是特别没教养。
我把包递给她,撇撇嘴说:要句谢谢不过分吧?
她挺意外的仰头看着我,泪眼婆娑,小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缓缓站起身子,声音很小的说了声,谢谢。
没等我回应,她嘴角突兀的上扬,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小包,紧接着两手抓住我的衣领,膝盖骤然绷曲,重重的“咚”一下磕在我裤裆上。
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我脸上还保持着一抹自以为挺儒雅的笑容。
0.01秒钟后,“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烧烤广场。
我眼前一黑,很干脆的跪倒在地上,据事后钱龙说,当时我那一嗓子把隔壁两栋住宅楼的声控灯全都嚎亮了。
一招干跪的撂倒我后,那女孩撒腿就跑,估计就连体育生出生的杨晨都没反应过来,直至那女孩跑远,这俩虎逼都没想起来过来扶我一把。
十多分钟后,他俩把我搀起,我哭丧着脸哽咽:“你俩快给我摸摸,看看蛋清出来没?”
杨晨没好气的臭骂:“快滚犊子吧,你特么要是不聊骚,能有这事儿不?不过话说回来,那妞属实跑的快,我反正没撵上,刚才估计你就算不绊倒那个小贼,她自己也能追的上。”
“真特么是个朝天椒,给爷等着,下次抓着她,我必须让她明白流氓的定义。”我忍着剧痛哼哼几声,坐在马路牙子上长痛断嘘,受伤的地方实在太敏感,我连揉揉都不敢。
我一点不怕抓不着那小娘们,我们县城没多大,夏天能练摊喝扎啤的地方屈指可数,只要那小蹄子不是连夜买火车票闪人,我坚信肯定还会再见到她的,我有种说不出来的特殊感觉,感觉自己一定会跟她发生点奇妙的故事。
等他俩收拾完摊子,杨晨接了个电话,跟我闲扯几句,又把钱龙喊到旁边嘀咕几声,就匆匆忙忙骑着电瓶车闪了,只剩下我和钱龙,钱龙扶着我一步一瘸的往他那台破普桑车里走。
我“嘶嘶”的喘着粗气问钱龙:“大晨子干啥去了?不是说好一块网吧吃鸡嘛?”
钱龙微微停顿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没吱声。
看他的表情,我也顿时明白过来,低声问:“咋了?是不是他说啥了?”
钱龙摸了摸鼻头干笑说:“没说啥,往后咱还是尽量别给人添麻烦,他也怪不容易的。”
我“嗯”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深问。
如今这个连人民币都能肆意伪造的现实世界,啥是真的?除了名利都是假的。
记得上初二的时候,我们历史老师说过一句话,天下攘攘纷纷,皆为名利而忙。凡夫俗子,无人例外,那会儿还觉得老师不懂啥叫哥们,现在看来,是我们不懂什么叫社会。
当然我一点不怪杨晨,他有他的不易,起早贪黑的弄个烧烤摊,不能光为了给我们当难民救济中心。
想明白一切后,我乐呵呵的问钱龙,你为啥从家里搬出来呐?
“我哥快结婚了,嘿嘿..”钱龙憨厚的摸了摸鼻头低喃:“咱县的房价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俩总不能都特么打光棍。”
我沉默了几秒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在今天这个房价蹿的比秒针还快的社会里,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车子只是两人的敲门砖,房子才是爱情真正的试金石。
钱龙吸溜两下鼻涕干笑说:“我没多大事儿,颜值搁这儿摆着呢,不愁姑娘往咱被窝里钻。”
我好笑的埋汰他:你快**拉倒吧,长得跟长山药成精似得,还特么好意思跟哥谈颜值。
望着沿街流光溢彩的街灯,我低声问他:“皇上,你有啥梦想没?”
钱龙拨拉着方向盘摇头晃脑的说:“有啊,咱们县城最牛逼是谁知道不?”
我撇撇嘴说,不就是金太阳的陈花椒嘛,开个玛莎拉蒂,没事儿跟县领导喝酒那位,咋地?你还想变成他啊?
钱龙“吱”的一脚踩下刹车,满目认真的看向我摇头说:“错!我要变成他大哥,听说过王者商会的赵成虎没?当年搁崇州市跺跺脚都得颤三颤的狠角色,我哥当年跟他混过。”
我不屑的翻了翻白眼说:“听你吹牛逼,我胆结石掉一地,王者狠的时候,你哥还搁学校里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呢。”
虽然我不是啥社会人,但是因为我爸的缘故,多多少少对县城的流氓历史还是有些了解的。
钱龙干咳尴尬的咳嗽两声,赶紧岔开了话题:“不管咋说,往后风里雨里咱们哥俩一起,大不了一块混社会呗,我上面有人儿!嘎嘎牛逼的那种..”
车子缓缓的在大路上行驶,我笑呵呵的说:“皇上,要不咱俩吃把鸡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明天也没班上了。”
“走呗,长夜漫漫,我也正好无心打呼噜,说不准还能有段艳遇啥的。”钱龙猛打两下方向盘,朝着我们原来上学的地方就行驶过去。
我们过去上学的地方叫二中,属于不上不下的那种边缘学校,学校周围有不少网吧,上网便宜,网速还特别给力,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学校总派老师过去查。
不过现在好了,我们都属于社会青年,老师查也不怕。
跑到过去我们总包宿的一家叫“星宇”的网吧,我和钱龙一人开台机子,酣畅淋漓的打起游戏,一局游戏还没打完,我后背猛地被人拍了一下。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过去,紧跟着吓得“蹭”一下站了起来,我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五六个年轻人,各个披红戴绿,看起来就跟快手里的网红差不多。
白天被我在汽修厂暴k一顿的刘琪竟然也在其中,不过他的“西瓜太郎”军团和那个叫小影的女孩没跟着一起。
刘琪脑袋上裹着几层纱布,畏畏缩缩的躲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寸头青年身后,指着我朝寸头青年结结巴巴的说:“哥..就..就是他晚上打的我。
看清楚那个寸头青年的模样后,我禁不住咽了口唾沫,随即缩头缩脑的打声招呼:“疯子哥,您有事啊?”
站在刘琪前面的家伙叫李俊峰,外号疯子,是我们上两届的,平常总爱在学校附近晃悠,属于混的比较牛逼的那种,我还念书的时候,就听说过他,不过以前没打过照面。
李俊峰一把捏在我肩膀头上,仰嘴冷笑说:到外面聊聊吧。
就在这时候隔着我两个人的钱龙突然“啪”的一把摔下耳机,怒气冲冲的起身看向我咒骂:“王朗,你特么是不是眼瞎啊,看不到那有人吗?”
所有人的目光顷刻间投在他身上,钱龙眨巴两下眼睛,下一秒马上掏出手机,贴在耳朵旁边,做出一副打电话的模样,悠哉悠哉的朝网吧门口走去:“卧槽,今晚上根本没法玩啊,挂逼太多了,有个逼养的徒步撵我上的车,问我兄弟买挂吗,贼**吓人。”
李俊峰推了推我肩膀狞笑:“走吧哥们,非让我拽你才好看呐?”
李俊峰他们正要把我往网吧外面拽的时候,钱龙一手摸后腰,一手捧着手机又晃晃悠悠的从外面走进来,龇牙咧嘴的喊叫:“行行行,咱再跟你干一把昂,就一把昂,让你好好见识见识,咱社会人到底多大的脚,跳伞以后跟我走,我知道哪有98k。”
听到钱龙那句98k,我顿时来了精神,半推半就跟着李俊峰一伙朝网吧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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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 安排
十多分钟后,我抵挡齐叔的炼油厂附近,离老远就看到齐叔和两个穿制服的青年在说话,怕给齐叔惹出来不必要的麻烦,我没敢距离太近,直到那俩穿制服的钻进警车,我才走过去。
“啥情况啊叔?”我好奇的问。
齐叔摸了摸鼻头轻笑:“没事儿,外地警局的,找我打听六子和中特的消息,有人举报六子过去犯的那点事儿。”
我搓了搓脸颊问:“六子过去犯啥案子了,我瞅警察三天两头的过来问。”
“过失杀人,故意伤人,好几起案子。”齐叔长叹一口气道:“算了,不说六子的事儿了,你让我帮你打听的东西,我刚才问过,陆国康的公司大体负责人就是他和他叔叔家的一个堂哥,那人叫陆勇。”
“效率这么高吗?”我搓了搓鼻梁出声道:“那叔你肯定有办法联系上这个陆勇对呗?”
“你个兔崽子,一天啥事不干,尽他妈算计我。”齐叔忍俊不禁的扇了我后脑勺一下道:“我让西北城过去的财务总监联系陆勇了,估计他今天中午能到市里,而且我还替你打听到,陆国康和陆勇最近因为杨晨入伙的事情闹了好多次,你可以抓这个梗。”
我迷瞪的眨巴两下眼睛:“哦?”
齐叔抬手弹了我个脑瓜崩儿笑骂:“小兔崽子跟我装蒜是吧,你想找陆国康公司高层不就是为了这事儿嘛,别看你叔现在上岁数了,你这点偷鸡摸狗的把戏,我比谁看的都清楚。”
我干涩的挠了挠后脑勺嘟囔:“哈,就知道啥事儿都逃不过我叔的明察秋毫。”
“这事儿你悠着点,他们两兄弟有矛盾不假,但如果你的想法涉及到他们内部的切身利益,这个陆勇绝对不会配合你。”齐叔表情认真的说:“再有就是你俩见面尽可能低调点,对方对你还是比较存在抵触心理的。”
我笑呵呵的点头回应:“好,我肯定给自己武装的跟阿富汗特务似的跟他见面。”
“那话怼我是不?”齐叔斜楞眼睛扫视我几秒钟后,长舒一口气道:“再有就是驼子和叶家父子那边,你得注意一下方式,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欠你的,可你不能持才傲物不是?”
“我就是绝对,我平常总给他们跑腿,他们狗**事儿不帮我,这都遇上多少次麻烦了,一有事,这帮家伙马上软,马上给我推到前线,赚钱的时候,一个个喊我朗弟,有麻烦时候全都拿我当夜壶。”我委屈的嘀咕:“真心话叔,我是真他妈忍不住了。”
齐叔嘬着嘴皮叹了口气道:“忍不住也得忍着,谁让你爹不是大官。”
我吐了口唾沫,硬压下去火气问:“对了叔,六子和中特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前天晚上康子给我电话回来说,绑走中特的好像是本地一个挺硬的人物,他俩不会有事吧?”
齐叔的眉头顿时皱的紧绷绷的出声:“他俩又不值钱,能有什么事情,绑中特的是重庆本地一个开炼油厂的,前几年那狗日的被我压着打,老温有几个嫡系在重庆当局有职务,现在老温倒台了,那个逼养的趁机发难,就等着我过去服软,完事把那边的市场交出去呢。”
“同行啊?”我微微一愣,随即歪着膀子道:“只有同行之间的仇恨是最**的,等我处理完陆国康的事儿,我带几个兄弟过去溜达一圈,看看这帮人到底啥斤两。”
正说话的时候,一台黑色的老款“雅阁”嗡嗡的朝我们的方向开过来,接着一个套着黄色紧身背心,穿条紧身裤衩子的小伙三跳两蹦的从车里蹿下来,朝我挥挥手打招呼:“哎妈呀朗哥,这地方太难找了。”
我指了指年轻人朝齐叔介绍:“叔,这是我朋友付炎杰。”
“齐叔,您喊我小付就行。”青年忙不迭的缩了缩脖颈,随即朝我白了一眼道:“朗哥,往后跟人介绍的时候,能不能别叫我大名,显得咱俩好像多生分似的。”
“哈哈,好好..”我点点脑袋,冲着齐叔道:“叔,我先跟我哥们聊几句,待会再跟你解释昨晚上的事儿。”
“不用解释了,你做啥我都支持。”齐叔表情平定的摆摆手道:“我累了,得先去休息一会儿,你们如果觉得门口不方便谈话,可以到我办公室。”
“不用齐叔,我就是跟他聊几句家常。”付炎杰马上摆摆手。
等齐叔离去,我长舒一口气一眼不眨的盯着付炎杰打量,他被我瞅的有点发毛,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干笑:“朗哥,我真性别男,爱好女,你瞅我也瞅不出来孩子。”
“滚你大爷的。”我抬手甩了他一记脑瓜崩儿,递给他一支烟道:“小杰杰,你摸着胸口说,你朗哥对你咋样?”
付炎杰探手摸在自己的胸脯上,表情认真出声:“真不怎么样。”
“诶卧槽..”我原地一蹦三尺高,抬腿就要踹他,付炎杰马上往后倒退两步道:“但是咱哥俩有啥说啥,每回你让我干活都没少给我钱,靠你的资助我才换了这台破雅阁。”
“想不想再换台破路虎?”我眨巴眼睛笑问。
“哥,我就是个倒腾药的小篮子,你别祸害我了行不?”付炎杰瞬间抱住我胳膊求饶:“你的对手不是孙马克就是江君这号级别,我这小胳膊小腿的真心跟他妈杠不住。”
“这回不跟马克家闹腾。”我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烟道:“昨晚上的事儿你也听说了是吧,跟我整事儿这帮逼养的叫金龙公司,一群刚搬进市里的小盲流子。”
“哥,你是不是当我缺心眼呢。”付炎杰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嘟囔:“小篮子你会搭理他吗?小篮子你能找我偷摸出来祸害人嘛,我也看出来了,我对你的帮助主要来自于暗处。”
“啥时候变得这么机智?”我撇撇嘴道:“这回真不祸害你,都不用你出面,你给我找几个溜冰成瘾,但是又没钱买药的选手,让他们马上到派出所去检举陆国康卖给他们药,害的他们家破人亡,别说你找不上这号选手昂,不然我真给你急眼。”
付炎杰低头沉思片刻后道:“哥,这号人有是有,关键他们胃口都忒大,这种人没脸,也不怕死,只要给他们口玩的,他们啥事都能帮你做出来,关键是需要足够的钞票..”
我从兜里掏出银行卡,眨巴眼睛坏笑:“所以我不是找你了嘛,他们要钱是为了干啥,还不是为了买药,与其那样,我不如直接给你转笔钱,剩下的事儿你帮我看着安排,该多少钱你直接说数,我再额外多给你百分之十。”
“这..”付炎杰明显陷入犹豫。
“杰子,做人得有良知昂,上个礼拜你俩兄弟卖药被抓,谁帮你找的人?”我轻怼他胸口一拳斜楞眼睛道:“而且我这么跟你说哈,哥下一步要干的事儿就是掌控全崇市娱乐场所和酒店桑拿,你想想,等哥真做到这一步,对你的生意有没有帮助,到那时候你再来求我,我甩你不?”
听完我的话,付炎杰沉默好一阵子后,躲了躲脚道:“哥,你这样的人不去当谈判专家属实可惜了,就你这张破嘴死的能说活,活的能说成仙,我服。”
“共同合作,好好赚钱。”我眯眯眼一笑道:“今天中午以前安排人去派出所报警好使不?”
“没问题。”付炎杰叹口气道:“不过你得提前给我转二十万,我也不知道对方啥背景,给你办完这事儿,得先找地方地方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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