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4 恶心事儿
“小俊、蓉蓉,抓紧时间写作业去,不许打扰敖爷爷和朋友聊天。”
妇女和敖辉寒暄几句后,很有眼力劲的将两个孩子打发走,很快院子里又只剩下我和敖辉。
“敖爷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爷爷。”
“爷爷我洗完作业帮你泡脚,最近我又学到一招新的捏脚技术,可棒啦..”
俩小家伙又跟敖辉撒了几句娇后,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偏房。
我冷眼看着一切,心说:如果他们知道那位天底下最好的爷爷在不久前刚刚结束了两条无辜的生命,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亲昵。
目送两个孩子回屋,敖辉颇为感慨的叹息一口:“呵呵,真好啊。”
“呵呵呵..”我嘲讽的扬起嘴角。
“你信吗,我其实经常做善事。”敖辉慢吞吞的从怀里摸出一张汇款单,平铺在桌面上:“我每个月都会给希望工程捐款,每个月都会给十多家养老院购买物资,我资助的不少孩子都已经结婚成家,却从未见过我长什么样。”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扫视一眼将近七位数的汇款单,我点燃一支烟,直勾勾的注视敖辉。
如果说,每个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那敖辉绝对属于无数矛盾拧巴在一块的结合体,他可以毫无人性的掠夺,也可以满面慈悲的赠予,可以像个恶魔一般食人肉、嚼人骨,也可以如同神佛似的慈航普度。
“我啊?”敖辉思索一下,摇摇脑袋:“我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究竟还能不能算个人,王朗你信吗?我们知道的越多,我们不知道的也越多,记得我刚踏足社会那会儿,我以为巡捕就应该除暴安良,我也以为扫h办就该打击罪恶,可当我走近才发现,世界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
听到他的话,我立时间陷入了思索当中,良久之后才认同的点点脑袋:“是啊,我们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就越多。”
“说说我的想法吧。”敖辉揪了揪鼻头,艰难的扶着桌子坐到我旁边,压低声音道:“我准备用这一家子的小命去换你我的自由,这事儿需要你帮助,因为我怕杨利民、林昆、王堂堂根本不知道这家男主人的身份,你可以把信儿给他们放出去,让他们自行查证真伪。”
我不可思议的望向他:“就这么简单?你丫不会又打算套路我吧?”
“事情简单,但操作很难。”敖辉皱了皱鼻子道:“因为国a跟他们属于不同部门,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想让他们给面子很难,所以这就需要你的能能言善辩,你可以承诺他们,只要放你我离开,我手里掌握的那些罪证可以全部销毁,并且我姓敖的,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国内半步。”
“如果我没说服他们呢?”我直接反问。
“那我..那我只能选择让这一院子的人跟我陪葬,并且在死之前,能毁他们多少毁多少。”敖辉清了清嗓子道:“包括你和头狼的其他人在内,当我闭眼的那一刻,就是辉煌公司和头狼这些年各种明争暗斗所有肮脏浮出水面的时候。”
我不屑的吐了口唾沫:“老敖,你真心埋汰,而且还龌龊。”
敖辉表情坦然道:“人性本恶,是不争的事实,路我给你了,怎么走,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
看到是宋阳的号码,我迟疑着又塞回裤兜里。
“接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敖辉自顾自的倒上一杯茶水。
“说得好像我已经答应要跟你合作似的。”我反感的翻了翻眼珠子轻笑:“你说的我会考虑,至于究竟咋做,我回头再给你回话,今天没啥主题了吧,那我就先撤了。”
敖辉抿了口茶水道:“他们最多再给你三天,我收到消息,最晚一周内,咱们的事情必须得出结果,你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不多了。”
我顿了一顿,没有再接他的话茬,拔腿继续往院门外走。
“叮铃铃..”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刚寻思着要不要开骂时,我发现竟然是王影的号码,忙不迭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手机那头,王影声音不大的呢喃:“小朗,你朋友把我带走了,他让我转告你,如果希望我安全,就想办法把敖辉身上的炸弹卸掉,不过我觉得你不用听他的,我从决定死皮赖脸跟你在一起时就决定不让你为难,如果有人把我当成你的软肋要挟,我宁愿..放开我!不要碰我!”
话没说完,王影的嘶叫声和男人的喝骂声突兀响起,接着电话便被挂断了。
我呆滞的愣在原地,慌忙又把电话给回拨了过去:“不管你特么是谁!我劝你最好别碰她,不然老子让你死无全尸!”
“王朗,我也很不想做如此没有底线的恶心事儿,但你得理解我,我端的就是这碗饭。”手机里陡然传来一道男声:“如果想要你的女人平平安安,我奉劝你最好把敖辉身上的炸弹下掉。”
我听出来是庞友的声音,咬牙切齿的质问:“是宋阳的意思?”
“你就当做是我的想法吧,我和他有点私仇,不得不报的那种!”庞友磕巴一下道:“最晚明天早上之前,要么你掐着敖辉出现,要么我送你的妻儿上天,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很抱歉!”
我深呼吸两下,尽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道:“你让王影接电话。”
“很抱歉,她现在状态很差强人意,我只能暂时让她昏迷,不过你放心,明早之前,我都不会伤害她半根头发。”庞友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后直接挂断了手机。
我杵在原地愣神好一会儿后,又回头看了眼院子里自斟自饮的敖辉,攥了攥拳头,掉头走了回去,径直来到他面前开腔:“我觉得,咱们还能更深入沟通一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情报网,帮我!然后咱俩共同想辙,撕烂他们的这盘大棋局...”
4555 盯紧宋阳!
“滋溜..”
敖辉仿若没有听到我说话一般,怡然自得的嘬着茶杯边。
“迪哥,到杨利民的住处跟我碰头,做好战斗准备吧!”凝视他片刻,我先是拨通地藏的号码,接着又按下李俊锋的手机:“五年,能蹲得起不?”
手机那头的李俊锋沉默几秒,接着发出爽朗的笑声:“我没问题,不过乐子和波姐说少了十年免开尊口。”
“谢了兄弟!”我心口瞬间暖烘烘一片。
“借用皇上的一句话,你跟我们客气你麻痹!今晚上见!头狼雄起!”
“头狼雄起!”
“头狼雄起!”
听筒里顷刻间传来孟胜乐和卢**的低吼声。
挂断电话,我的眼眶已然泛红,声音很小的呢喃一句:“雄起!”
“对嘛,这才是该有的态度。”坐在桌边的敖辉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颏,动作缓慢的掏出一部手机按下一串数字。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接电话的人掐着嗓子埋怨:“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现在的局势完全超脱我能掌控的范围,我帮不上你任何忙,你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算我求你了行么?”
“最后一次,帮我弄清楚王影在什么地方?”敖辉看了我一眼,沉声道:“这次之后,你我再无瓜葛,关于你的所有罪证,也会永久消失。”
“呼..”
对方重重的喘息一口,接着无奈的叹息:“等我电话吧,希望你言而有信。”
结束通话后,敖辉昂头看向我微笑:“等着吧,他不会让我失望。”
我惊诧的张大嘴巴,敢情这家伙的眼线就在宋阳或者杨利民的身边,并且地位还不低,刚刚我听那人的声音很熟悉,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究竟是谁,难怪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难怪他藏得如此轻松写意。
我一直都以为他山穷水尽,合着他的后手远远超出我理解。
“没了,这是我最后一张底牌,本来想着万不得已时候用的,现在借给你了。”敖辉一眼便猜出来我的想法,晃了晃脑袋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按你的计划走,让国a和他们互相咬,能多混乱就多混乱。”我吞了口唾沫道:“不过,我觉得咱们逃走的几率并不算大,如果你真没其他打算,那咱俩最好的结果可能就是抱在一块死。”
“打算倒是还有一点点,但我目前还不能对你全盘托出。”敖辉咳嗽两声,摆摆手道:“抓紧时间发挥你的作用吧,时间快要赶不上了。”
“敖爷爷,我洗完作业啦,帮你泡脚吧..”
“爷爷,我替你揉揉肩,最近天气太反常,你的风湿病是不是又严重了,我经常半夜听到你疼的直哼哼。”
这个时候,那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蹦蹦哒哒的从偏房里跑了出来。
“好啊,那我可要正儿八经的当一回地主老财喽。”敖辉一扫跟我对话时候的严肃,非常慈祥的搂住两个小家伙。
我抽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离开小院,走到巷子口时,恰巧碰上出去买菜的中年妇女。
妇女很友善的劝阻我:“诶兄弟,你怎么走了啊,不是说晚上在家吃饭的吗,我菜都买好啦。”
“不了,家里临时有点急事,下次吧。”我随意推脱开,迟疑几秒钟后,我又朝妇女道:“大姐,您和敖辉..敖先生是什么关系?没别的意思哈,我看你们挺亲密的,好像一家人似的。”
“别看他只是我家的租客,但我们还真跟一家人一样,他是个好人,平常我工作忙,都是他帮着照顾俩孩子,他退休工资很高,有无无女,所以对我的两个孩子特别亲,总送他们东西。”提起敖辉,妇女满眼感激道:“我家那口子在外地当兵,好几年回不来一次,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是特别宽裕,多亏了敖大叔接济。”
耐心听她说完后,我好意劝说:“大姐,如果可能的话..”
“玉芬呐,你手机响了!”
我话刚说到一半,身后传来敖辉的喊叫声。
“诶,您先帮我接起,我这就回去。”妇女冲我点点脑袋,忙不迭往回跑。
我转过身子跟敖辉对视几秒钟,他满脸挂笑的朝我比划一个“再见”的手势。
“唉..”我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
原本我是想劝女人赶紧领着俩孩子闪人,可听她的口气,估计怎么也不会相信我这个陌生人的话,再加上老敖的突然打岔,我直接错失了帮她的机会。
二十多分钟后,杨利民所在的小院里,我见到了宋阳和老杨。
“杨叔、宋先生!”我客套的朝俩人打了声招呼。
宋阳突兀“蹭”的一下蹿起来,毫无征兆的抡起拳头砸在我的腮帮子上,恶狠狠的臭骂:“你特么玩什么呢!没收到我和老杨的短信么,为什么不把坐标发给我们!”
我被他打的趔趄一步,咬着嘴皮回答:“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耍我呢,还是当我们全是傻子?”宋阳粗暴的扯住我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第九处替你撑腰就可以有恃无恐,我告诉你,没用!扫h办要治你,天都拦不住,说吧,敖辉跟你又密谋了点什么?”
杨利民站起身,将宋阳搡开,和事佬一般的劝解:“小宋,有什么话慢慢说,王朗如果不想替你办事,也不可能回来,先听他解释..”
我长吁一口气,实话实说的出声:“他住在城西一个叫王家巷的地方,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是国a局的,他还在院子里埋了很多炸药..”
听完我的话,宋阳当即冲杨利民冷笑道:“这是打算拿国a的人压咱们呐?你怎么看老杨!”
老话说得好,天若让其亡,必先让其狂。
宋阳已经狂到连对杨利民的称呼都再懒得虚伪下去,可想而知狗日的此时是有多膨胀。
不过杨利民似乎并不介意,低头沉默一下后,轻声道:“我觉得最好还是查下真假,不存在谁怕谁,主要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况且国a那帮家伙也都不是善茬,他们头儿最近可是特别受上面人喜欢..”
“查个屁,管他真的假的,直接硬来!”宋阳语气粗鄙的打断,随即朝我道:“王朗,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先想辙下掉敖辉身上的炸弹,然后再套出来他还在别的什么地方安放了炸药或者是引爆方式,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只要你能帮我把敖辉拿下,我马上安排你出国,决无戏言!”
“很难。”我摇摇脑袋苦笑。
“不要跟我找借口,我要听结果!”宋阳再次一把攥住我的衣领,硬扯到自己面前道:“你要记住,你只是我众多投资里的一个,就跟我圈养的阿猫阿狗没任何区别,我能给你跟我平等对话的权利,也能让你马上伏地求饶,不想你的女人出事儿,最好按照我说的做,听清楚没?”
“小宋!”杨利民沉着脸阻止。
“你给我闭嘴,如果在公园的时候,不是你和第九处那个混账认怂放敖辉走,咱们完全可以再拖延一会儿,让狙击手把他干掉!”宋阳回头一巴掌推在杨利民的胸脯上,继续薅拽我衣领发号施令:“明天早上之前,要么敖辉伏法,要么你和你的女人孩子一块出殡,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嗯,我听清楚了,我会按照您的指示完成任务的!”我抿嘴点点脑袋。
“废物,全他妈是废物!”宋阳松开我,骂骂咧咧的拔腿朝院外走去。
“叮铃铃..”
我的电话同一时间响起,是地藏给我打来的。
我看了眼杨利民,他马上故意背过去身子,当做不知道一般,犹豫几秒后,我干脆当着他的面按下接听:“盯紧宋阳,需要你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犹豫...”
4556 明白人
待我打完电话,杨利民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缓缓转过来身子。
“杨叔..”
我迟疑片刻,朝着他轻声招呼。
“解释我没兴趣听,你刚才跟谁打电话,我也不知道,更不想知道。”杨利民直接摆摆手打断:“但作为长者,我必须得规劝你一句,任何事情你都得想好、想透再做决定,很多事情没用回头路,尤其是在面对如斯庞大的组织时候,一步错意味着满盘皆输。”
我心里特别明白杨利民这是在故意对我示好,准确的说是他想表达对我关心的一种方式,前段时间我俩“荣辱与共”的那段时光,虽说并不漫长,但却足够刻骨铭心,尤其是对杨利民这种养尊处优半辈子的翘楚而言,无异于一场大的人生洗礼,他的感触应该比我更深更刺骨。
“叔,站在你的角度,实话实说的告诉我,最好的结尾方式应该是什么?”我抽吸两口气发问。
他低头陷入沉默,足足能有两三分钟,才叹了口气道:“要么你和敖辉双双入狱,要么你们齐齐去世,除此之外很难再有别的出路,上面绝对不会允许两个祸乱社会多年的势力一死一散,要么不治,要治就是全治!只要有一家无罪释放,那就说明我们的法律或者说执行法律的人出现了漏洞,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我咬着嘴皮呢喃:“那宋阳之前给我的承诺..”
“呵呵。”杨利民猛然笑了,晃了晃脑袋喘息:“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你扪心自问,承诺这种东西啥时候能真正成为约束,不过是骗子忽悠傻子的把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承诺都只是废话一句罢了。”
“我..”我磕巴一下,苦笑着呲牙:“那我懂了。”
“王朗啊,你还是没懂。”杨利民摆摆手道:“故事的结局是早就注定了,不管你费尽心思的挣扎,亦或者绞尽脑汁的布局,都不能改变走向,你要知道这次为你们书写故事的存在足以触天,至少在我们这个国度里,无人可以忤逆。”
“也就是只要我死,所有的东西都会烟消云散是么?”我咬着腮帮子上的腮肉再次发问。
“大侄子,我再跟你说句比较露骨的话,你可以作为衡量的尺码。”杨利民看了看左右,突兀勾住我的脖颈,拽到自己嘴边,压低声音道:“除恶的本质是什么?还社会一片朗朗乾坤还是告诉世人天理昭彰?”
“这..”我一下子被他问的有点不知所措。
“所谓的恶,肯定是伴随着大量不法收入。”杨利民莞尔一笑,努努嘴道:“我想你应该也听过很多次某某团伙覆灭,涉及到大量的非法来源、房子、车子之类,那么这些钱最后流到了哪里?”
我实话实说的回应:“我..我不清楚。”
“这才是除恶的本质。”杨利民浅笑一声道:“正如我初入广平时候,我可以眼睁睁看着你们倾囊而出的投资办厂,然后再把厂子变为国有,其实就是一个道理,多余的话,我不能再说了,你脑子不算笨,相信可以琢磨明白我在指什么,把该交出来的交出来,上面才不可能不去那么在意你们的死活。”
刹那间,一系列想法涌入我的脑海中,我当即感激的朝他抱拳:“杨叔..”
“谢谢之类的话就不要再讲了,听多了没意义。”杨利民摸了摸鼻梁骨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助人为乐,还是助纣为虐,只希望如果你能够侥幸逃脱,这辈子都不要再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也算是替我积了三分德。”
“我懂。”我舔舐嘴皮,再次朝着他深鞠一躬:“接下来,我可能会让您受点委屈,不求您能担待,只盼您再装傻一次,如果有机会,侄子一定给您亲自磕头赔罪。”
“亲自么?”杨利民那双浑浊的眸子陡然泛出一抹精芒,随即若有所思的直视我的眼睛。
这不是我俩第一次对视,但却是我头回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希冀的情绪。
“是!”我重重点头应声。
“虽然已经入夏了,可是晚上的风还是太凉了。”杨利民冷不丁裹紧自己的领口,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是门口执勤的小江么,我感觉今晚上风有点大,可能会降雨,你和你的战友们就不用再执勤了,安安心心的回招待所住一晚,有需要的话,我会随时给你去电话。”
没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是如何回复的,只见杨利民“嗯嗯哈哼”的几声后,转过身子慢条斯理的朝着自己的堂屋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哼声:“唉..这么大一栋宅子,今晚上只有我老头一个人住,寂寞啊..”
凝视着他的背影,我心情复杂的弯下腰杆,声音不大的开口:“大恩不言谢,倘若我能侥幸度过这一劫,余生一定将你奉若长辈。”
片刻后,我夹着脚步离开杨利民的小院。
当我走出门时候,发现门外那两个站姿笔挺的哨兵已然消失不见了,看来杨利民是真心明白我心底的那份破釜沉舟。
长舒一口气后,我拨通了宋阳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宋大公子才极其不耐烦的接起:“什么事!你不抓紧时间完成我交代你的任务,没事老骚扰我干嘛!”
我搓了搓腮帮子,照着提前想好的腹稿出声:“宋哥,咱哥俩找个地方单独聊聊吧,刚才当着杨利民的面,有些话我不太方便往外说,关于敖辉的,您看您有没有时间?”
“哦?你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不错不错,来县城的同一首歌吧,到了以后让服务员直接把他带到最大的包房,我在这边招待几个朋友,其中刚好有几个跟你比较熟悉的。”宋阳立时间发出满意的笑声:“速度稍微快点昂,你是知道的,我的时间很金贵...”
4557 狼
跟宋阳挂断电话后,我思索一下后,又拨通了敖辉的号码:“半小时之内,我会把宋阳带到你面前,现在我只想听你句真话,那间小院,你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跟你想象中差不离!”敖辉神叨叨的应声。
我呼吸粗重道:“希望咱俩能默契一次。”
敖辉顿时间发出粗犷的笑声:“老弟,我算的上一路看着你崛起的,不敢夸海口说百分百了解你的所感所想,但应该多多少少掌握一些,按照你的思路走吧,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咱们这对冤家拥抱入眠嘛。”
我没再跟他多言语,当即挂断了手机,思索几秒钟后,又拨通了三眼的号码。
他笑盈盈的接起:“一直在等你电话,没想到晚了这么久。”
“你知道我的想法?”我瞬间有些迷惑。
“我不知道,但是小胖前几天跟我通过电话,他说他老早之前就跟你研究过,最终的选择对象只能是杨利民,而杨利民至少还能算得上一个比较坦诚的青天,他不光要拿头狼和辉煌公司充当功劳簿,还得把咱们这些年赚到的黑钱拿回去充公。”三眼声音平淡道:“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事,我也打算背起来,当然也没人比我更合适,这些年只有我从未离开过头狼,也只有我身上的案子最少,我找专业的律师咨询过,不会超过十年,三千六百多天而已,我受得住!”
面对他如此坦荡的支持,我反倒有些无言以对:“三眼哥,我没想过会走到这一步,真的。”
“我想过,从跟你混到第一天起就在琢磨。”三眼轻声安抚我:“行啦兄弟,咱们兄弟风雨同舟这些年,一直都是你掌舵我划桨,这次让哥充一回大头,你秀秀姐和孩子们已经全部出国,我算过日子,蹲十年出来,刚好赶上我家老大娶媳妇,啥事不耽误,我这会儿人就在广平,你说地方吧,我随时可以行动。”
我诚心实意的呢喃:“三眼哥,你可以拒绝的。”
“吃香喝辣假朋友,上阵打虎亲兄弟!”三眼当即提高调门:“小朗,我希望咱哥们最后这一遭,没有矫情,只有真心!说你的计划,别特么让我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
我深呼吸一口开腔:“一个多小时后,乐子、疯子和波姐会涌入杨利民的住所,将他强制绑架,主要目的是让他发达不准围剿我们的命令,而你在一个半小时之后进入杨利民所在的小院,先把乐子他们劝服,然后将准备好的资金上缴,对外你可以宣称自己是头狼公司的总财务,只负责账目,其他一概不知,必须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我身上!”
“没问题。”三眼利索的接茬。
当他说完这句话,我俩齐齐陷入了沉默当中,那种明明还有千言万语没有讲出来,但又不知道如何提及的复杂感,将我牢牢的包裹起来,陡然间,几滴夹杂着温度的眼泪顺着我的面颊滑落。
约莫两三分钟左右,三眼粗声粗气的出声:“保重兄弟!我家老大结婚时候,你得给他当证婚人,这事儿肯定没商量。”
“我..我尽力!”我鼓着腮帮子哈气。
“尽力个机八,是必须!”三眼横声打断:“你给老子好好的,你要是敢特么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扒你坟、挫你骨!就这吧,你自己看着办!反正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已经一蹶不振,起死回生你都行,自渡成仙又有多难,别特么侮辱了你搁我们这帮好兄弟心目中的形象,总之,我不想到老了,连个喝酒吹牛的人都没有!”
不等我再多说什么,三眼速度飞快的挂断了电话,尽管他伪装的特别好,但我还是能听出来他在哽咽。
人生一世,要经历很多,遗忘很多,有些看似遗忘的东西其实深藏在记忆深处,一诶机缘凑巧,就会突然闪现我们眼前,灿烂如花!
不得不承认的是,三眼的话,确实勾起了我很多曾经的记忆,我自己都记不得这短短的半生到底经历过多少次生与死的磨砺,又见过多少次悲和欢的交织,过去,每当我濒临险境,首先想到的是如何逃脱,而这一次我那股子自信好像消失贻尽,也许是因为对手的强大,又或者是自身的渺小,但三眼却再次让我重拾信心,让我生出一种不过是风云路上的一段小插曲的豪迈心情。
“呸!插曲而已!”我恶狠狠的吐了口粘痰,伸手拦下一台出租车,径直赶往宋阳口中的夜场。
半路上,我又拨通李俊锋的号码,跟他如法炮制的叙述一番。
抵挡那家名为“同一首歌”的夜店时,刚好是晚上的九点半,望着头顶上皎洁无比的月亮,我扬起嘴角喃喃:“不过就是一场戏,甭管演员怎么变,老子仍旧是主角!”
“叮铃铃..”
跟着服务生往包房走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地藏的号码,我若无其事的接起:“嘛事哥。”
“连城、姚军旗都在房间,如果强制对宋阳动手的话,可能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你最好三思后行。”地藏凝声道:“我和牲口在隔壁房间,他们总共不到五个保镖,全部解决的话,不过超过一分钟。”
“仔细听动静,如果我摔瓶,你们马上行动。”此刻的我心意已定,咬着牙道:“办完这档子事儿,你和牲口就撤吧,接下来一段时间,广平县会变成高危区,再想走就很难了。”
地藏笃定的回应:“朗朗,我说过我肯定不会走。”
“这是命令!”我不容置疑的低吼:“迪哥,不要让我每次都对自己龙头的身份产生质疑,我是咱们这个家的话事人,甭管你愿不愿意听都得遵循,事情做完,你们必须走,你和牲口都已经被头狼除名!”
地藏一下子也急眼了,愤愤的咆哮:“你少跟我来这套,平常你呜狼嚎疯,不就是想告诉外人我和小宇的关系比你近么..”
我没听他吼完,也没打算跟他一一解决,语气不善的质问:“如果迪哥你还认我是龙头,就按我说的整,如果你觉得我说话没力度,我可以把位置让给张星宇,怎么选择看你!”
“呼..”地藏吐了口浊气,恼火的咒骂:“你特娘就是一根轴!”
我咧嘴一笑,大大咧咧的揣起来手机,随即在服务生的指引下直接推开了包厢的房门。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
房间里,宋阳正攥着麦克风声情并茂的高歌,旁边沙发上坐了好些男男女女,人群中我还真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正是本该远在上京的连城、姚军旗,叶小九竟也身处其中。
看到我进门,宋阳马上满脸堆笑的朝我勾了勾手指头,示意我挨着连城他们先坐。
姚军旗扫量我一眼笑骂:“你小子不地道昂,我们都来广平多半天了,也不知道过来碰个头,小宋没跟你讲吗?”
“我朗哥日理万机,哪顾得上理睬咱们这些穷朋友。”连城也附和着调侃。
“嘿嘿。”我豁牙一笑,先朝他们摆摆手,接着直接走到宋阳的跟前,在他满目诧异中,直接夺下来他手中的麦克风,凑到嘴边大声歌唱:“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
面对我如此不礼貌的举动,屋子里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宋阳更是愕然的张大嘴巴:“你抢我的话筒?”
“没人告诉你,我唱歌的时候不喜欢原声吗?把原声给我关了去!”我握着麦克风,颐指气使的手指宋阳的脑门:“挺大岁数的人,怎么连这点眼力劲都特么没有呢!”
宋阳一愣,接着气急反笑:“你跟我说话呢?”
“在所有人都还叫我朗哥的时候,我跟谁说话都机八这样!”我“哗”的一下用麦克风戳在他的脸蛋上,沉笑道:“本来我只想老老实实的当条哈巴狗,可你们瞧不起我,硬生生的把握逼成了一头狼...”
4558 最后一道命令
“你少特么跟我装疯卖傻..”
宋阳怔了几秒钟,大胳膊往前一抡,打掉我手中的麦克风,气冲冲的咒骂:“喝多少假酒啊,让你居然敢跟我这么对话!”
我没有回应,只是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宋阳。
面对我这种挑衅至极的目光,宋阳愈发更加愤怒起来,直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
“小宋,王朗的脾气我了解,今天来的时候指定没少喝。”
“对对对,这牲口就好喝酒装大头,其实本质老实的很..”
一看我俩撕扯起来,姚军旗、连城和叶小九慌忙跑过来劝阻,叶小九更是费劲巴拉的将宋阳薅扯我衣领的手指头掰开,推搡着我往旁边拽:“你说你酒量不行,就少特么喝点,都是朋友..”
“没事,你们都别管,我倒要看看咱们朗哥,今天到底准备作什么妖!”宋阳后退两步,摆脱开其他人的拉架,掐着腰冲我冷笑:“我投资过的货不在少数,还是头一次发现货物居然有脾气,来来来,有招你使!”
“诶,你这话倒是提醒我了,今天这架势属实应该喝点。”我扒拉开叶小九,走到茶几边,随手抓起一瓶啤酒,仰脖“咕咚咕咚”牛饮一大口,随即吐掉嘴边的啤酒沫子,目光依次掠过连城、叶小九和姚军旗:“这口酒敬高朋,感谢诸位曾赐我铜墙铁壁,教我不悲不喜!”
说罢,我再次仰头闷下一大口。
“这口酒敬宿敌,无关输赢胜负,皆是一场必由之路!”我再次往口中倒了一大口酒。
连城绷着脸,伸手想要夺掉我的酒瓶:“小朗,你疯了啊,这是什么场合,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头再说,我刚才还跟小宋聊咱们关系多亲近呢..”
我晃了一下胳膊,躲开他的手掌,将瓶中最后一口酒灌入口中,打了个饱嗝道:“最后这口酒,我敬岁月,昭华易逝跌跌撞撞、人生百年匆匆忙忙,敬它陪我成长、伴我坦荡!”
说罢,我举起手中的酒瓶直接重重摔在地上。
“啪!”
酒瓶子顷刻间四分五裂,荡起几瓣碎片。
“王朗,你他妈想干什么!给我把他按倒!”宋阳沉着脸,暴跳如雷的指向我。
沙发上,立即站起来几道身影,呈半圆状朝我围拢。
“嘭..”
房间门一下子被人踹开,地藏和二牲口宛如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头狼办事,他人回避!”
地藏低吼一声,箭步跨出,单手掐住一个试图拉拽我的年轻脖后颈,毫不费力的按倒在地,接着侧身又是一脚侧踹,把另外一个青年重重蹬出去两米多远,那家伙趴在地上半晌没能爬起来。
旁边又一个小伙马上跳起来踹向地藏,可惜还没等他的腿完全伸展,二牲口就地就是一记虎扑,异常粗暴的将那人拦腰扑倒,抡圆拳头“咣咣”就是一通猛砸。
“保护宋少!”
一个梳着分头的青年反应过来,急忙把手探向怀中,地藏掐着被他按住脖颈的小伙当暗器似的甩了出去,俩人撞击在一块,纷纷惨嚎着摔倒。
仅剩下一个剃着秃瓢头的壮汉意识到不对,两步跨出,挡在宋阳的前面,握着一把手枪对准地藏嘶吼:“别动!不然我开枪了..”
“呸!”这时候扑倒对手的二牲口满脸无所谓的站起身,拍了拍双手努嘴:“呵呵,你就一把枪,我们有俩人,你自己琢磨着应该先嘣谁。”
地藏也微微佝偻起腰杆,出现在两人的右侧。
“我让你们别动!”壮汉闻声,枪口忽左忽右的分别指向两人。
刹那间,房间里陷入安静,所有人全都望向我们这头。
连城咬着嘴皮欠身冲我吆喝:“小朗,别闹了,你知道宋阳的身份,这法子对别人好使,但是对他,那就是弥天大祸!”
躲在保镖身后的宋阳壮着胆子探出来脑袋喝骂:“王朗,你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就靠他们两个区区亡命徒能把我怎么样么?我告诉你,老子如果在这儿掉一根头发,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想想有孕在身的王影,再想想你那些好不容易才西装革履、洗去尘埃的兄弟,李俊锋、孟胜乐、卢**,这些可都是陪着你起家的好哥们,难道他们的死活你都不顾了吗?”
叶小九红着眼圈,朝我蠕动嘴巴:“朗哥,事情还没到最终结果,不必要走极端的..”
“呵呵呵。”再次扫视一眼所有人,我一屁股崴坐在茶几上,掏出手机拨通李俊锋的视频。
“我们到位了!”
屏幕中很快出现李俊锋、孟胜乐和卢**的模样,挺长时间没见,哥仨明显都胖了一圈,不过却清一水的剃成了光头,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再普通不过的t恤、牛仔裤,看他们的背景,应该就在杨利民的小院门前。
我将手机屏幕对准了宋阳:“宋大少,让我问问你们,准备咋死,你们派个代表跟他说道说道呗。”
“咳咳咳,那我作为家里的颜值担当整两句吧。”卢**摸了摸圆鼓鼓的肚子,挑眉开腔:“起步一句曹尼玛,你家大业大多个啥,身份能帮你防弹,还是地位能替他挨刀,在座的又一个算一个,听清楚我的话,我们哥几个既然能听王朗的话,西装革履、刀枪入库,就能为头狼再次换上t恤牛仔裤,扛刀拎枪、杀出一条血路,玩路子,我们不是对手,但论拼命,你们全是小丑,这些年哥几个没攒多少钱,千八百万还是有的,只要王朗发生一点变故,我们不介意把所有钱砸出来,雇佣亡命徒收割你们全家的头颅!”
“说得好!”
“马勒戈壁的,收起脾气不代表没有脾气,整急眼了,就特么干你!”
李俊锋和孟胜乐像两个憨憨似的拍手叫好,接着仨人对视一眼,齐刷刷的嘶吼:“最后一句,头狼雄起!”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我舔舐嘴皮,朝着宋阳微笑:“你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让我把你拖走!”
宋阳楞了好几秒钟,口干舌燥的出声:“王朗,你别犯浑,咱们是盟友,我答应过你..”
“牲口!”
他话还没说完,地藏轻喝一声。
那个护佑宋阳的壮汉闻声,条件反射的将枪口指向二牲口。
而另外一边的二牲口猛然作出一个俯冲的姿势,但却并没有往前撞,而是弯腰就地朝着旁边一滚。
同一时间,地藏如大鹏展翅一般,“嗖..”的一下凌空而起,脚尖踢在壮汉的手腕子上。
“嘣!”
枪声炸响,壮汉情急之下叩响了扳机,子弹射在天花板上,灰尘下雪一般簌簌脱落,当他再想要提枪时,地藏已然近身,左手攥住他握枪的手腕朝反方向一扭,膝盖利索的提起,连续几下磕在对方裤裆上,壮汉直接疼的晕厥过去,地藏顺势直接勾住宋阳的脖子,将他拽到怀中。
宋阳这下彻底慌了,口不择言的喊叫:“王朗,王朗,你不能这样,咱们是盟友,我可以帮你飞黄腾达,还可以保你化险为夷..”
没理会他的干嚎,我冲着地藏开口:“迪哥,他手上有功夫,我带着他不保险。”
“咔嚓!”
话音未落,地藏左脚往前一勾,将宋阳推到在地,接着抬起脚,毫不犹豫的跺在他的左手腕上。
“啊!”
宋阳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咔嚓!”
地藏面无表情的再次抬脚,又如法炮制的踏碎他的右手腕。
姚军旗鼓着眼珠子,恼火的冲我喝骂:“王朗,你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吗,你知道为了你,我们这些人跟他说了多少好话不?他背后还有你想象不到的势力..”
连城和叶小九虽然没吭声,但是眉眼间闪烁的担忧,不掺杂任何水分。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抱拳的朝他们鞠了一躬:“朋友们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没齿难忘,可有些事情必须得这么走!得罪的地方、亏欠的事情,我这辈子恐怕很难再还清,如果有来生,我愿意给诸位当牛做马,这辈子咱们就这样了。”
说完,我弯腰捡起来刚刚保镖的手枪,又一把薅住宋阳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直接朝包厢外走去。
地藏和二牲口迅速跟了出来:“朗朗,车在楼下。”
我闷着脑袋,咬牙开腔:“你们俩被头狼除名了,趁着时间还没响,有多远跑多远,这是我这个龙头对你们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
4559 时光易逝永不回
几分钟后,我拽着宋阳钻进了地藏提前准备好的轿车里。
已经驶出去老远,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地藏和二牲口仍旧直愣愣的杵在原地。
二人的表情僵硬,眼珠子都瞪得溜圆,尤其是地藏,紧紧攥成拳头的两条手臂甚至在微微颤抖着,我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如虎一般的男儿绝对不是因为害怕而哆嗦,他只是感到茫然、苦涩,还夹杂着太多太多的不甘。
是啊,相交多年,明知道我在飞蛾扑火,作为家里的“战神”,地藏怎么可能会甘心,别看这个男人性格冷漠,但他应该是最盼着这个家的所有成员都能无病无灾的人之一,但凡能够替我们扛下的祸端,他从未拒绝过。
我抽了口气,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呢喃:“对不住了迪哥,这些年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没了,所以这一程真的不能再让你陪伴,倘若有缘,咱们袍泽终身为伴!”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们这伙人能走在一起,既是巧合,又属必然,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张星宇一马,头狼固然存在,也不会发展的如此庞然,别看死胖砸性格怪异,但他的确实打实是这个家的小脑,对外运筹帷幄,对内招揽强强,家里这帮“杀神”,几乎都能跟他扯上关系。
“嘶..嘶..”
另外一边,被我强制拿安全带捆绑起来的宋阳因为双手被地藏踩断,疼的一劲儿直哼哼,当看到我的余光在观察他时,强大的求生欲立马促使他哀求起来:“王朗,不对是朗哥,咱俩之间关系一直都不错,就算我今天脾气没控制住,你也犯不上把我弄死吧,我背后的实力你也看到了,只要..”
“刚出社会那会儿,我最擅长的就是给人画饼充饥。”我气息平稳的打断:“宋少,我问你句掏心窝子的话吧,从一开始起,你是不是就没打算放过我?就算我这次苟活,我也得沦为你旗下一颗没名没姓、甚至没有自由的棋子,对么?”
宋阳先是一愣,接着慌忙摇摇脑袋否认:“王朗,你别听人胡咧咧,我跟那些混政治的不同,我玩的是投资,说白了,你往后玩的越大越好,我的收益自然也越丰厚,我是真心拿你当盟友、当哥们看待。”
“呵呵,嘴比骨头硬也是你们这些玩政坛人的一大特征吧。”我嘲讽的笑了笑:“哥们?盟友?在你的心中这些关系都不过是脚下的狗罢了。”
宋阳焦急的再次辩解:“兄弟,你听我解释,我这几天确实有些着急,但绝非我本意..”
“一个人的真面目,往往在对待比他地位低的人面前暴露无遗,因为对方不如他,他根本不需遮掩。”我搓了搓腮帮子,加大脚下的油门:“这是我在杨利民身上学到的,宋少,我这个人算不上天资有多聪慧,但是我很喜欢总结和自省。”
宋阳沉默片刻,强忍着手上的剧痛,咬牙问我:“你准备带我去哪?”
“见敖辉。”我轻蠕嘴角:“准确的说是陪伴我俩共同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宋阳愣了一愣,立时间反应过来,剧烈挣动起身体呼喊:“你他妈就是个疯子,放我下车!”
“当我还想用嘴巴跟你交流的时候,不要总逼着我动手!”我猛然拽出来手枪,戳在他的裤裆上,轻声道:“你既不用盘算包厢里的那群人会报警救你,我把地藏和二牲口放在那里,不是没有目的的,也不需要心存幻想,咱们会在半道上被人截胡,刚才通视频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我的兄弟此刻就在杨利民的住所,他们会帮我处理好一切,至少在咱们死之前,我想不会有任何人打断。”
宋阳睁大眼眶,呆滞的注视我几秒,接着更为剧烈的挣扎起来。
我没再犹豫,攥着枪托当武器,照他脑门“嘭嘭”就是几下子,直打的狗日的头破血流,不再敢呼喊,我才停手,喘着粗气道:“宋少,你这人吧,哪哪都好,就是太贪婪、耐性太差,你说你再多伪装一阵子,完全换取我的信任再亮出獠牙多好。”
宋阳咬着嘴皮,仍有鲜红的血迹顺着面颊滑落,表情狰狞的嘶吼:“王朗,我劝你想清楚,如果我有三长两短,王影和她肚里的孩子..”
“嘣!”
我枪口下移几公分,直接叩响了扳机。
沉闷的枪声伴随着宋阳的嚎叫一齐泛起,我吹了吹枪口,继续没事人一般拨动方向盘。
刚才的枪响,让马路上跟我们并行的一台小轿车吓了一跳,司机估计以为是爆胎了,马上靠边停驻,蹦下来检查,我也恰好趁着这个空当,一记地板油蹿出去老远。
挨了一枪的宋阳当即哭撇撇的抽泣:“我让庞友放掉王影行不,你给我条活路吧,不止是她,你们头狼的所有人,我都可以保证..”
“嘘!”我把食指抻到嘴边,比划一个禁声的姿势,努努嘴道:“别影响我正常驾驶,有时间你可以好好琢磨一下,待会应该给你父亲、家人留什么遗言,再让我烦,我可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活着见到敖辉。”
宋阳打了个冷颤,忙不迭紧紧闭上嘴巴。
我豁嘴微笑,随手打开车载收音机,一曲熟悉的旋律瞬间在车内萦绕。
“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我禁不住跟随节奏轻轻哼唱起来,车内的氛围异常怪异,宋阳想喘却又不敢喘的呻吟声、我不着调的鸣唱声、发动机高速运转的咆哮声,若即若离的交织在一起,让这场名为“不归路”的旅程变得分为凝重。
扫视一眼宋阳,我晃了晃脑袋,像是跟他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开口:“我跟这首歌其实挺有缘的,每次听,似乎都要面临重大的抉择。”
宋阳迟疑一下,抿嘴规劝:“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必抉择,只要你放过我..”
“这人呐,什么都不怕,怕的就是重新来过的勇气,所以每逢岔路口,都在观望,停滞不前,瞻前又顾后,这就是大部分人的一生写照,我虽明白,可又能如何。”我清了清嗓子苦笑:“从默默无名到声名狼藉,我走了差不多十年,我比谁都清楚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可又比谁都明白,自己恐怕再没勇气重走来时路,既然没胆了,那就干脆跟随我的过往共同烟消云散吧。”
宋阳张了张嘴巴,声音结巴的开口:“为什么是我,我们明明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你偏偏要把我拖下水!”
“你地位够,资历足,没有你,我怎么跟你父亲、杨利民现场直播我和敖辉的自杀秀!”我病态似的哈哈大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头,放大车载收音机的音量。
“时光易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的歌声彻底盖过车上的所有杂音,而我则放开嗓门,精神病一般扯脖高歌。
“叮铃铃..”
眼瞅着就要抵达敖辉住处时,我兜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是一串来自“缅d”的号码,我想了想后没有接听。
此时的宋阳已经完全变成惊弓之鸟,声嘶力竭的咆哮:“王朗,你为什么不接,也许是我父亲,也许是我背后的势力,你接起来完全可以跟他们谈条件,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他们绝对愿意..”
不等他说完,我将枪口戳在他的腮帮子上,再次比划一个“嘘”的手势,猛踩几脚油门...
4560 人生如棋
“不带悔棋的,敖爷爷你赖皮..”
“悔棋也是棋艺的一种,你还小,不懂!唉..人生如棋,可棋却总是落子有悔..”
片刻后,我搂着宋阳跨入敖辉所在的小院,生怕吓到院中的妇孺,进门前,我特意用外套罩住宋阳受伤的两只手。
刚一进院子,就看到敖辉坐在桌旁正笑盈盈的跟那个叫“小俊”的男孩在摆“楚河汉界”。
听到动静,敖辉很随意的昂起脑袋扫量一眼,像是邻里之间打招呼似的微笑:“来了啊?”
“来了!”我呲牙一笑,故意拍了拍宋阳的肩膀头,此刻的他双腿剧烈打着摆子,如果不是倚靠在我身上,估摸着早就跌倒在地上。
其实我也挺能理解他的,甭管谁面对两个已经陷入疯狂的亡命徒都不可能保持镇定,尤其这俩人还被他设计了很多次。
“这局咱们算和棋行了吧。”敖辉宠溺的拍了拍小俊的脑袋,一边收拾棋盘,一边努嘴催促:“不早啦,赶紧洗洗睡觉去,不然明早上又起不来。”
小俊郁郁不快的站起身,望了我们一眼,马上把目光盯向宋阳的大腿,惊诧的捂住嘴巴:“呀,叔叔你腿在流血,用不用我喊妈妈帮你包扎一下。”
宋阳刚要说话,我一把掐住他的肩膀头,皱着眉头浅笑:“话少的人都长寿,你懂我意思吧?”
宋阳干咳两下,不自然的缩了缩脑袋。
“不用担心,你叔叔是个卖肉的屠夫,刚收完摊子,猪血沾身上了。”敖辉冲着小俊摆摆手,再次催促:“快睡觉去吧,不然你妈往后又不让咱爷俩搁一块玩了。”
小俊再次狐疑的看了眼宋阳,不情不愿的道别:“爷爷晚安,两位叔叔晚安。”
等小家伙合上房门,我感慨的叹了口气:“还是少不更事幸福呐。”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对错,但孩子们却能看清楚善恶。”敖辉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旁边的凳子招呼:“过来坐吧,宋大少,咱们也算不远不近的认识很久了,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碰上面。”
宋阳当即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挣扎着搡开我,一瘸一拐的颠了过去,弯腰恳求:“敖叔,你认识我父亲,应该知道我们爷俩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只要你今天放了我,我拿自己的人格跟你保证..”
“恶鬼妄想取代神明的年代,任何承诺都只是一句废话。”敖辉摆弄着“将”字的棋子,晃了晃脑袋道:“王朗都跟你说了吧,我想用这一院子的三条命换我俩一份安稳..”
“可以,当然没问题!”宋阳慌忙狂点脑袋。
“我没跟他提这茬。”我径直走过去,盯着敖辉的眼睛道:“来的路上,我告诉过他,我想让他作为载体,直播一把咱俩自杀的画面!”
“什么?”敖辉顿时一愣。
“你懂我在说什么!”我语调坚定的凑到他耳边道:“置之死地而后生,以你的秉性,我不相信你没后手。”
敖辉仰脖回应:“我还真没了。”
“那正好,咱仨一块开拔,黄泉路上无老少,咱们也算凑齐了。”我阴森森的扬起嘴角,若有所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头道:“老敖啊,眼瞅就要谢幕的节骨眼,你说你还跟我变戏法有劲儿吗?”
宋阳气喘吁吁的低吼:“敖叔,他特么疯了,咱俩商量,我觉得你们完全没必要..”
“嘭!”
话音未落,敖辉冷不丁抓起手里的棋子重重拍在宋阳的脸上,后者踉跄的一屁股跌倒在地上,满眼全是不可思议。
敖辉厌恶的吐了口唾沫:“喊我叔之前,先考虑清楚咱俩的关系到没到那么近。”
“叮铃铃..”
就在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再次响起,看了眼屏幕,仍旧还是刚才那个来自“缅d”的号码,我再次挂断拒接,几秒钟不到,对方给我发来一条消息:我是张星宇。
看了眼敖辉,我不动声色的回复:我知道!就因为是你,我才不接,我也清楚你想劝我什么,事已至此,我不接受任何劝阻。
“叮铃铃..”
可手机那头的张星宇貌似并不接受我的回应,继续拨打我的号码。
无奈之下,我只得将手机揣起来,任由它响铃。
不用说也知道,张星宇肯定是通过叶小九或者是连城了解到我这边的疯狂举动,不然不会打的如此急促,可此刻对我而言,已经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拔,我不能再被任何外在因素改变自己的决定,不然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尽管已经打定主意不接,可是手机铃声的聒噪,还是让我烦躁到极点,我压抑无比的点燃一支烟,猛嘬几口,朝着敖辉道:“快点下决定,我兄弟坚持不了多久,至多天亮之前,咱们这儿就会被团团包围!”
“你真想明白了?”敖辉也取出一支烟点燃,眯缝起眼睛道:“这一步跨出去,如果不成功,你我可彻底断了退路。”
“现在还有退路吗?”我咬着嘴皮反问:“但凡还有一线生机,你会选择跟我这个恨之入骨的仇敌合作吗?”
“呵呵,确实!”敖辉吐了口白雾,侧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宋阳:“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敖叔、朗哥,咱们真的没到不死不休的程度,放过我吧。”宋阳艰难的爬起来,脸上泪如雨下一般的干嚎:“你们如果真要了我的命,别说你们两家的核心人物,就算是那些旁枝末节也绝对会受到我父亲和我身后势力的打压..”
面对他垂死挣扎的喋喋不休,我和敖辉谁都没有理会,对视一眼闲聊起来。
敖辉咬着烟嘴浅笑:“你说一个人自杀,究竟是想通了,还是想不通了?”
我思索一下回应:“可能是想通了想不通的东西吧。”
再次相视一眼,我和他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嗡嗡嗡!”
这时候,我的手机震动几下,张星宇再次给我发来一条信息:王朗,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如果你还不接,老子立马回国自首,把所有事情全都揽下来,你知道我脾气的,更清楚我从来不会在愤怒的时候开玩笑。
“叮铃铃..”
我刚看完短信,手机随即响起,盯着那一串数字,我抽了口气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不等我说话,张星宇先一步破口大骂:“曹尼玛的,跟我玩舍身取义是不是,我不想跟你废话,马上走!我让地藏和二牲口去接你,就算他俩血溅三尺,也必定会保证把你成功送出国门!”
我顿了一顿,低声道:“我只说四句话,第一,我和敖辉在一起!第二,宋阳被我绑票了!第三,我们准备在天亮之前引爆院子里的炸药共同起飞!如果你我足够有默契,我想你懂我在表达什么。”
“你麻痹的..”张星宇闻声沉默了足足半分钟,随即带着哭腔咒骂:“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一点就够,我已经想辙跟上京的数位大拿搭上了线了,到时候你先出国,我去上京走动,用不了五年,我完全可以保证,你在国外大杀四方,我到上京光芒万丈,咱们头狼可以卷土重来,可以雄起!”
“可我们缺的就是时间啊兄弟。”我苦涩的吸溜两下鼻子道:“好啦,遗言我也交代完了,剩下的路靠你帮着走了。”
挂断电话,我长吁一口气,冲着敖辉点点脑袋:“得了,我没遗憾啦!”
“那就开始吧。”敖辉摸了摸鼻梁骨,站起身子一瘸一拐朝堂屋的方向走去,没多一会儿,他居然抱出一卷洁白无瑕的宣纸和散发着清香味的笔墨纸砚,然后慢条斯理的平铺在桌上。
我也摆弄不明白这老家伙要干什么,回头踹了宋阳一脚,横声道:“我给你打两个电话的机会,如果你打对了,我保证你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如果你让我不满意,可能我得让你感受一把什么叫真正的扒皮抽筋。”
宋阳怔了一怔,表情痛苦的抬起自己骨折的手掌:“我手机在衣服口袋,麻烦朗哥帮我拿一下,然后先拨通通讯录里庞友的号码。”
“聪明人做聪明事,如果不是遇上我,你一定长命百岁,可惜了。”我笑了笑,顺势翻出来他手机,毫不犹豫的按下庞友的电话。
他立马朝着手机大声喊叫:“把王影放掉,不许有任何为难...”
4561 爆炸!
“王朗,你快跑!他们带着好多保镖去抓你了..”
随着宋阳的嘶吼,我听到手机里传来王影的娇喝声。
庞友也随即开腔:“宋先生,再坚持一下,我们距离你的所在地很近!”
听到他这话,我直接掏出手枪戳在宋阳的太阳穴上。
“不是我的意思,真不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宋阳何其狡猾,立即摇头辩解,同时朝着手机厉喝:“庞友,你特么给我马上站在原地,否则老子..”
“嘣!”
“嘣!嘣!”
他话还说完,手机里突兀传来一阵枪击声。
“有人半路拦截,是地藏和二牲口,所有人注意,务必活捉对方!”庞友愤怒的吼叫随之响起,接着听筒里再次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响和有人中弹的惨嚎,电话也戛然而止。
宋阳弱弱的歪头看了我一眼,磕磕巴巴的恳求:“朗哥,你相信我,这事儿跟我无关。”
我不由分说的拿枪管用力怼了他一下,冷笑着开口:“你还有第二次打电话的机会,我建议你视频,最好能把你父亲和杨利民拉在一个群组里。”
“好,我全听你的,我父亲的昵称是平安是福,你可以直接操作。”宋阳呼哧带喘的拿下巴颏指了指手机屏幕:“杨利民有备注,你往下翻一点就能看到。”
“合着你们达官贵人也发朋友圈呐。”我随意拨动几下他的微x,乐呵呵的将他爸和杨利民拉进一个群组,然后点开了群聊视频。
不多一会儿,手机屏幕中便出现杨利民和宋阳他老子的图像,杨利民还是老样子,不卑不亢的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李俊锋、孟胜乐和卢**一个不差的站在他身后,而宋父应该是在某台指挥车内部,他的身后隐隐可以看到有绿营士兵的身影。
“爸!”
一看到自己老子,宋阳立马很没出息的哭了出来,豆大的泪珠子和脑门上的汗水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他面颊的血污,直接变成了一张大花脸,瞅着既好笑又可怜。
杨利民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幽幽的叹了口老气,而宋父则完全坐不住了,脸上写满焦躁和悲伤:“王朗、敖辉,有什么困难,咱们可以谈,我现在只是以一个普通父亲的名义恳求你们,不要伤害宋阳!”
已经摆好笔墨纸砚的敖辉头都没往起抬,慢条斯理的将宣纸平铺开来,声音不大的开腔:“别喊我,我跪下来求你的时候,你让我滚蛋。”
说罢,他更加专心致志的研起磨来。
我将宋阳的手机支撑在桌边,阴笑着努嘴:“你有没有什么想跟你这些长辈说的?关于季会!”
“我..”宋阳结巴了一下,当看到我“咔嚓咔嚓”的拽动手枪保险时,他皱了皱鼻子,长舒一口气道:“季会是我示意王攀和贺光影杀得,庞友没有及时救援,也是因为我的安排,我杀季会的目的就是取代他,以此要挟杨利民,达到坐上扫h办高层的位置!”
“什么?”
“阳阳,你在胡说些什么..”
屏幕里,杨利民和宋父异口同声的开腔。
“哈哈哈,恶鬼妄想取代神明的年代,谁白谁黑?”俯身下毛笔字的敖辉顿时间狂笑起来。
“继续说,我枪里可还有四颗子弹,别让我在咱们死前全打你身上。”我晃动手里的家伙什,表情轻蔑的催促。
宋阳吸溜两下鼻子,哭腔十足的又道:“这几年我明里暗里贿赂多名同僚,目的就是时刻了解到杨利民和季会的动向,他们之间的矛盾有很多是我设计的。”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就看到地藏竟鬼魅一般出现在门口。
当我俩目光触碰到一起时,他咧开嘴角道:“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哦对了王总,我已经不再是你们头狼的人了,自由也就不再受你限制吧?”
我会心的一笑,翘起大拇指道:“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咚咚..”
又是一阵沉闷的脚步泛起,接着就看到庞友口喘粗气,无比狼狈的也出现在院门外,跟地藏碰了个脸对脸。
扫视一眼我们这边,庞友表情狰狞的低吼:“让开!”
“过道就这么宽,你叫我往哪让。”地藏甩动几下双肩,轻笑道:“想进院子没问题,从我尸上踏过去!”
“去尼玛得!”庞友咒骂一声,从腰后拽出来一把手枪,对准地藏:“刚才火拼的时候,老子就知道你没子弹了,别让我重复,马上滚!”
“呵呵呵。”地藏无视对方手中的火器,挑衅的勾了勾手指头。
“嘣!”
一声枪响突兀泛起,我以为地藏会像从前的无数次一般从容避开,可他的胸前却腾起一抹血污,身体禁不住摇晃两下,红血迸溅在他的脸上,让他瞅着宛如一头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滚,马上!”庞友额头上青筋暴起,再次举高手枪。
“你..应该也没子弹了吧。”地藏抬手摸了摸受伤的胸脯,接着一个箭步炸出,砂锅似的拳头径直抡向庞友。
庞友抬起握枪的左臂挡在半空中,可当地藏的拳头跟他胳膊碰撞在一起时,“咔嚓”一道骨裂声微微泛起,庞友趔趄的倒退两步。
还未来得及站稳身体,地藏再次一跃而起,粗壮的大胳膊往前一挥,直接将庞友的脑袋夹在自己的腋窝下,声音不大的开腔:“刚刚你放了二牲口一马,这一枪我替他还上了,你们之间不赊不欠,你算个爷们,我不用任何武器送你最后一程!”
庞友吃力的挣扎,双手用力的推打地藏,试图把脑袋抽出来,可地藏却越夹越紧,搡动中二人双双倒地,即便如此,地藏仍旧死死的夹着庞友的脑袋,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血丝几乎遍布眼球。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庞友挣动的力度变得越来越小,随着“咔嚓”又是一道骨裂声,庞友便没了动静。
“呼..呼..”
地藏这才松开他,吭哧带喘的抽着粗气:“你必须得死,不然没有我的戏码..”
“滴呜..滴呜..”
同一时间,急促的警笛声大作起来,听架势应该就在我们附近。
手机屏幕中,宋父咬牙切齿的呼喊:“王朗!敖辉!你们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否则的话..”
“啪!”
敖辉直接从腰间抽出他一直带在身上的液体炸弹拍在写满黑字的宣纸上,接着又从口袋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遥控器,轻轻戳动一下。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的爆炸泛起,我脚下的地面都在跟着颤抖,身影不稳,当即摔倒,接着就看到我们对面的火光冲天,半拉房顶都被掀起,爆炸点竟然距离我们不足几百米,看架势应该是巷子口的那家。
刹那间,我的耳朵轰鸣不止,聒噪的警笛声没了,敖辉朝着手机屏幕嘴巴一开一合,我却什么都听不清。
我费力爬起来的同时,瘫坐在院门口的地藏也跌跌撞撞的往里走。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来回拍打几下耳朵后,才总算听见敖辉的声音。
敖辉狞笑着大吼:“老宋,你和你们上面的人不是想要我和王朗这些年打下来的财产么,我告诉你,没门!我就算让那一切烟消云散都不会落入你们手中,今天我和王朗会死在这里,你唯一的继承人宋阳也得跟着陪葬。”
说罢话,他按动液态炸弹上的定时按钮,幽绿色的屏幕中马上出现倒计数:30、29、28..
“敖爷爷,外面发生什..”
“是不是打雷了敖大叔?”
而就在这时,偏房的门打开,院子的女主人带着一对儿女迷迷瞪瞪的走出来,当看到满脸是血的宋阳时,一家三口齐刷刷的愣在当场。
“这猎手呐,千万不能有感情,尤其是跟猎物之间,撑到底,我始终都下不了决心,你们走吧,忘记我和咱们在一起发生的一切,永远都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永远都不要把善良用错地方,顺着胡同左边的小巷一直跑,那里最安全!”
敖辉吐了口唾沫,冲着仨人挥手驱赶。
“快走!”
地藏低吼一声,拔腿就朝我们冲了过来。
“地藏,你要干什么!”敖辉怒目圆睁质问,朝我呼喝:“挡住他!”
“老子既然不是头狼的人,那就得戴罪立功,宋阳我保定了!”地藏咒骂一句,抬手将我推翻在地,接着抓起已经完全呆滞了的宋阳,撒腿就朝门外跑去。
“15、14、13..”
等我反应过来,液态炸弹上的倒计数已经疯走了十几秒。
“呵呵,没时间了!”敖辉冲着手机屏幕摆摆手,然后一把将电话抛出去老远,冲我指了指堂屋的方向:“快!”
我不假思索的跟随他朝着堂屋里狂奔,路过桌旁时,我条件反射的扫视一眼,见到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大字: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然与天齐!
当我前脚刚刚跨进堂屋,就感觉脚底下一软,整个人一下子朝下坠落,接着“嘭!嘭!”几声猛烈的爆炸震动,房屋轰然坍塌,而我的眼前也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什么都不看不到了...
4562 负责
“据悉,今天上午九时,备受关注的扫h办要员季某被杀一案,在上京高级人民法院开庭,涉案人员宋某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根据最新公布出的消息显示,宋某系扫h办工作人员,宋某的父亲曾担任巡s组主要负责人,父子二人长期利用不正当的方式结党营私,收受巨额资金、房产、古董等,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涉案人员多达百人之众,涉及单位和个人令人乍舌,造成部分地区塌方式的沦陷,堪称建国以来之最,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当中,本台会密切关注动向..”
七十寸的背投里,主持人面无表情的叙述着。
镜头一转,屏幕中出现身穿黄马甲,套着手铐脚镣的宋阳和他老子,以及一大群年龄不一的案犯,那群人全都像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内疚还是对自己的前途担忧。
即便镜头只是惊鸿一闪,但我还是看出来宋阳明显瘦了很多,头发剃成了秃瓢,两只眼窝深陷,目光呆滞空洞,腮帮子上更是一点肉都没有,跟他之前那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倚靠着床头,艰难的抓起遥控器想要换个频道,结果一不小心扯动到腿上的伤口,立马疼的“嘶哈”干嚎起来,使劲拍打床板。
半年前的那场大爆炸,让我的双腿发生严重骨折,背骨多处损伤,如果不是我身体素质还算凑合,估计当天就得活生生的疼死。
回想起那场骇人心魄的爆炸,我的思绪瞬间被拉了回去。
当敖辉按下液态炸弹的按钮,我跟随敖辉跑进堂屋时候,随着脚下地板的松软,我们一下子坠入了地下室,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老东西确实留着后手,而且还相当的不一般。
我们坠落的地下室其实是个挖空的防空洞。
这也是我后来从敖辉口中得知的,敢情敖辉之所以把住处安置在那栋小院,一方面确实是想借助院子男主人国a局的身份威慑各方势力,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他老早之前,准确的说是在他刚刚抵达广平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打听到那一片的地底下早年间曾有个防空洞,老东西借此发挥,替我们成功打开一条逃生通道,能把一切做到细致入微,倒也符合他老狐狸的性格。
因为跌落防空洞之后,我就陷入了昏厥,所以之后的事情也都不太清楚。
“根据巡捕方面再三确认,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广平县民居爆炸案也得到了实事进展,爆炸造成数十人不同程度受伤,两名炎夏籍男子下落不明,警方正在全力搜救,另外,爆炸的起因则是因为某间房屋有家工业肼的黑作坊,肼作为火箭和一些高科技飞行器的主要燃料,一经燃烧,温度可达三四千度,故此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证明遇害人身份的证据,有关部门提醒所有居民,一定要注意火灾..”
我正回忆的时候,电视机里再次传来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
“擦,这种事都能推到黑作坊身上,有关部门太牛批了。”我立马昂起脑袋吐槽一句。
“不是有关部门牛批,是黑暗和光阴就该交相辉映,当权者不会允许黑暗漫无天际,也不会允许每天都是阳光普照。”
一道声音冷不丁从客厅里出现,接着一阵“哒哒”脆响泛起,只看到一个跛脚的瘸子,拄着拐杖一颠一簸走了进来,他鼻梁上顶着一副宽厚的大墨镜,穿件灰色的宽松西装,正是我的“同命鸳鸯”敖辉。
对视几秒,他将手中盛满饭菜的海碗放到床头柜上,又随手按下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朝我呲牙微笑:“吃饭吧,电视里播放的新闻慢半拍,事实上咱们爆炸的那片地方已经开始重建了,好像是要盖什么高档小区。”
这段时间,我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就是面前的这台电视机,而见过的人也只有敖辉。
那场爆炸,不仅让我的受伤严重,敖老狗也永久的落下残疾,他的右腿粉碎性骨折,左眼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刺瞎,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我不明白明明是我俩一块掉进防空洞的,为啥他会伤的比我严重那么多,只不过我两腿都伤了,想走道都困难无比。
我挣扎着爬坐起来,表情厌恶的冲他低吼:“老王八蛋,你还打算继续关我多久?”
“我可没说过要羁押你,门一直都开着,你想走随时可以。”敖辉歪了歪脖颈,随手摘下来鼻梁骨上的墨镜,吧唧嘴:“不过要走,你是不是也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呢?”
他的脸颊坑坑洼洼,额头处好几条已经痊愈的疤痕,最可怖的是他的眼睛,一只眼很正常,另外一只眼则嵌着颗人造的假眼球,既不会转动,也毫无光泽度可言,每每跟他对视,我后脊梁都嗖嗖泛凉意。
“你好像特么在用屁股发言,来,你给老子弄台轮椅,你看我能不能干出去八十迈就完了!”我没好气的撇撇嘴,一把端起碗筷,大口往嘴里拨拉,接着含糊不清的骂咧:“再有,你说咱俩也算是同患难、共生死一场,你能给自己换假眼球、做手术,为啥要让老子自然痊愈?我问过你不下八百遍,咱们到底在哪,每次你要么含含糊糊,要么干脆不回答,都已经到一步了,还有必要藏着掖着么?就算啥也不告诉我,给我弄部手机不过分吧,没事我打打游戏、看看大片啥的也好。”
“你还年轻,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将来不留后遗症,我老啦,不定哪天突然就没了,肯定得赶紧把自己调理好。”敖辉顺势坐到我旁边,语调缓和道:“至于这是哪,很重要吗?咱俩现在都是去世人口,都是黑户,你能上哪?你敢上哪?最重要的是时间还不到,你强问不会有结果。”
“你少机八跟我扯没用的..呸!”我再次扒拉两口饭,嫌弃的吐出一根碎骨头,横着眉头啐了一口,嘟囔:“老东西,你今天这饭做的有点操蛋昂,是不是把昨天剩下的鸡腿掺里头了?”
该说不说,敖老狗虽然做人差劲,但是厨艺真心挺盖的,这段时间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他负责操办,非但没有瘦,还胖了一大圈,就连肚子上都出现好几层的游泳圈。
“呵呵,你这嘴巴是越来越挑剔了。”敖辉笑着摇摇脑袋:“说吧,晚上想吃什么?”
“噎着了,给我整点水去。”我使唤下人一般朝着摆摆手,又随意问了一嘴:“你刚才说的时间还不到是什么意思?”
“失踪人口满两年才能宣告死亡。”敖辉瘸着腿替我倒上一杯水,慢条斯理的开腔:“只有宣告死亡,咱俩才算是真正意义上人间蒸发,才能保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任何注意。”
“噗..”
我一口将水喷了出来,瞪圆眼珠子喝骂:“你丫跟我扯猫哨子呢吧,两年?意思是老子还得继续这么不人不鬼的陪着你呆七百多天?你赶紧一枪嘣了我吧,我不受这份洋罪!”
“你真想死么?”敖辉猛然弯下腰,睁大眼睛注视我,那只怪异的假眼球让我瞅着禁不住菊花一紧。
“王朗啊,我是真没算到你猴精到极点,决定跟我共同消亡的同时,不光给杨利民上缴出足够保命的票子,还把地藏也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就连你那群兄弟现在也全因为屁股大的小事儿服刑,用不了三两年时间他们全都能洗的干干净净。”敖辉接着朝我吹了口气沉笑:“我以为我足够算无遗策,到头来只是替你添做嫁衣,你不光算计了自己,还把我变成你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就算有一天咱俩同为黑户,你被查出来顶多麻烦一些,而我露馅,还得背上杀害季会的罪名,这场把戏,你才是真正的赢家呐。”
我不屑的冷笑:“咋地,听你这意思,我还得给你负责呗,往后替你养老送终好不好?”
敖辉思索一下,表情认真的点点脑袋:“好,你确实得对我负责..”
4563 斗转星移
时光飞逝,光阴如梭,秋去夏又至。
就这样,我以半残之躯在那间除了电视就是床的卧室里又捱了大半年。
此时,距离大爆炸已经过去一年之久,我基本上已经可以下地走道,只不过因为躺的时间太久,让我的肌肉有些萎缩,每天从卧室走到客厅差不多就是最大的活动量,每次距离房门两三米左右,我都已经筋疲力尽。
这段时间,我时刻密切关注着宋阳和爆炸两起案件。
就在前天,宋阳和他老子终于判了,小王八蛋处以极刑,老杂毛也被砸上了无期,至于他们那一系的,基本上都没逃脱,并且虽然案情延伸,甚至查到了某位常年出入钓鱼台的某位大咖。
敖辉当时还叼着烟卷浅笑:“事情差不多该终结了。”
结果随即宋阳一案就有了结果,至于那位隐隐约约提到的大咖也彻底不了了之。
很有意思的是宋阳父子宣判的那天,我在电视里竟看到了杨利民。
老匹夫一改之前的落魄,腰杆笔直、表情严肃的坐在证人席上,痛斥宋阳爷俩的斑斑劣迹和罪状。
一边听着电视机里播报的新闻,我扶着墙壁,乐此不疲的开始自己的康复恢复,一点一点的顺着房门口的方向一点一点挪动。
“今天上午八点钟,广平县城关镇王家巷子迎来了正式动迁仪式,在这一年来王家巷子作为一年前爆炸案的漩涡备受关注,此次名为“老城换新貌”的动迁仪式由崇市直接牵头,例如王者建筑有限公司、天门商社三建集团、羊城王良爱心基金会,多家国省级优秀公司强强联合,值得一提的是本次改造工程是义务改造,改造后的王家巷将成为我市首座人工园林旅游区,下面着重介绍一下此次义务参加改造的良心公司,王者建筑集体曾参与建设我国对科国的隧道援建项目..”
听到这儿,我瞬间竖起耳朵,回头观望,可惜我距离卧室的方向已经老远,完全看不到屏幕上的内容。
“王者、天门、王良!头狼没有灭!老子的头狼仍旧屹立不倒!”我咬着嘴皮,嗓音激动的重复着电视中出现的公司名称。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我两腿一下子没站稳,咣当一声跌趴在地上,摔倒的同时,一只手惯性的想去扶旁边的茶几,结果没曾想把茶几也瞬间给掀翻了。
“咔嚓!”
茶几的玻璃面瞬间摔的粉碎,发出巨大的响声。
“咣当..”
房间门立马从外被人推开,只看到敖辉拄着拐杖着急忙慌的颠了进来。
“你又作什么妖啊,上礼拜没听医生说么,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给肌肉康复按摩,不是着急走路,没划伤吧?”一边费力的往起搀扶我,敖辉一边像个老妈子似的碎碎念:“都特么憋一年了,我不信你就差这两天。”
“我给你滚一边子去,说的好听,康复按摩,你倒是给老子安排按摩师呐?这么久以来,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面对你那张老瘪犊子脸都快吐了。”我不耐烦的甩开他,扶墙面爬站起来,随意的朝着门外的方向扫量一眼,顷刻间愣在了原地。
门外,是一片宽敞无比的大院,地面全用水泥铺的平平整整,零零散散的停放着几台私家小轿车,五六个身穿红灰相间工作服的青年围簇在一台车头明显撞报废的越野车跟前拧螺丝、拆夹板。
他们的工作服的背后清晰无比的写着“临县辉狼汽修”的字样。
敖辉顺着我的目光也瞄了一眼,随即晃了晃脑袋叹息:“得,全让你看到了,什么秘密都没了。”
“临县?汽修?这是一家修理厂?”我拧着眉头呢喃,随即神经兮兮的笑了起来:“合着老子被你关在我老家的修理厂一年多,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哈哈哈..也不知道究竟是我傻逼,还是特么你足够谨慎。”
这么久以来,我几乎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一直都以为我们应该还在广平的某个居民楼里,哪料到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我才知道自己竟身处故乡之内,那种感觉既荒诞又特别的难以接受。
“我在房间外面装了厚厚的隔音板,再加上整个屋子没有开窗户,我也不许任何人进来,你想不到也很正常!”敖辉将我搀坐到沙发上,叹了口气道:“为了混淆你的视听,不让你产生任何疑惑,我们特意把电视设置到只能搜到广平地方电视台。”
我咬着腮帮子冷笑:“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进来吧,瞒不住了!”敖辉抓了抓侧脸,犹豫几秒钟后,从口袋摸出一部手机拨号。
“踏踏踏..”
半分钟不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三四条身影出现在我眼前。
几人身着跟院里工人一样的制服,为首的家伙身材矮小,剃个精神的板寸,呲着一口没有大门牙的海怪大嘴,望着我傻笑,竟是钱龙那个虎逼,而二牲口、白帝、吴恒依次站在他身后。
“你..你们特么的..”
我吞了口唾沫,眼眶瞬间酸涩无比,泪水控制不住的打转。
“朗哥!”
“朗哥!”
几人却一窝蜂似的齐齐冲我扑了过来,使劲将我给抱住。
“你们特么的,全瞒着我是不?一个个明明啥也知道,就是死活不跟老子讲,我槽尼们一群的姥姥。”我手舞足蹈的一手搂抱他们,一手用力的拍打,也不知道究竟是惊喜还是愤怒。
片刻后,钱龙对我道出了实情。
当日我和敖辉侥幸逃脱之后,因为我俩都受伤严重,完全没有动弹的能力,无奈之下敖辉拨通了张星宇的号码,而得知一切后的张星宇立即安排吴恒、白帝赶来救援,多亏了爆炸案造成的舆论和宋阳亲口承认暗害季会的实事,所以那天的广平很混乱,我们才能顺利逃出。
逃离之后,白帝和吴恒在张星宇的指挥下直接将我们带回了临县。
因为死胖砸知道,比起来马上出境,留在国内我们反而更安全,而国内最为保险的地方莫过于我的老家临县,这也是最早出来混社会时候,齐叔曾交给我们的第一个保命绝技。
听他说完之后,我迫不及待的发问:“死胖砸呢?我媳..算了,其他人呢!”
“小雅和你儿子同同也在临县,因为户口的问题,同同现在落在小雅的名下,可能是忘不掉你吧,爆炸发生几个月后,她带着孩子回到了这座生你养你的小城,目前同同刚上一年级,小雅也不知道你活着的消息,我们经常过去探望。”钱龙抽吸两下鼻子道:“这也是胖砸交代的,他怕有心人会盯梢小雅和孩子,小影在县里开了家网络传媒公司,现在搁网上也算个不大不小的红人,好些人喜欢听她唱歌,她给你生了个闺女,大丫头贼漂亮,哦对了,你吃的每顿饭都是她做的。”
“嗯。”听到这俩个跟我息息相关女人的消息,我的心情说不出来的纠结。
这一年多来,我几乎每天都会想她们,每天都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假设,有时候我确实希望她们能够忘记我,把我当做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可有时候一想到她们不再属于我,我的心就会如刀割棍戳一般的疼痛,可是当听清楚关于她们的一切,我又开始恐慌,因为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
“我蹲了仨月就出来了,自从宋阳承认他杀季会以后,我那点罪名干脆也一股脑全推他身上,说是他逼着我那么干的,加上小九和连城的运作,事情变得简单很多。”钱龙知道我的心情,马上岔开话题道:“乐子、疯子和波姐因为私闯民宅让判了一年半,下月差不多出来,这场杨利民真帮咱们了,甚至于老白和吴恒能带着你逃出广平县都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告诉胖砸,比起来扫掉头狼和辉煌公司,宋阳爷俩更能让他硕果累累,另外他还说,你的善良救了你一程,如果没有当初你俩共同住院那段时光,如果不是云南那家你资助的小学,如果不是杨家寨的工厂,他永远都无法说服自己,还有还有,胖砸和磊哥去广平了,他们搞了一家王良爱心基金会。”
我斜眼扫视旁边的敖辉:“放过我属于情理之中,那放过他呢?合着我做那么多铺垫,到头来是为了便宜他?”
“我真是捎带的!”老敖立马尴尬的缩了缩脖颈苦笑:“所以我一直跟你说,不是我要拘禁你,是你们在禁锢我,我倒是想走,你问问他们能同意么?”
钱龙撇撇嘴轻笑:“这老东西留着还有用,迪哥说了,等他忙完这阵子会跟丫好好算账..”
4564 王的故乡!
“叮铃铃..”
钱龙说话的过程,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立即眉飞色舞的朝我摇晃手机:“说曹操曹操到,迪哥估计回来了,人家现在牛逼克拉斯,那天冒着生命危险救下宋阳,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不光给颁了个什么奖章,还成了杨利民的贴身保镖。”
“啊?”我懵逼十足的张大嘴巴。
没理会我的惊诧,钱龙大大咧咧的接起电话:“喂迪哥,不用小心翼翼的了,直接来屋里吧,瞒不住喽,我朗哥已经全知道啦,你直接过来吧..”
“呵呵,我的日子到头了!”
这时候,敖辉缓缓的站起身,表情释然的开腔,随即又朝我道:“王朗,我应该感谢你,至少你让我又多活了一载,过去我挺怕死的,所以才会绞尽脑汁的去琢磨如何活,可这一年多来,看着你身边这帮着急的抓心挠肺,每天只敢趁你睡着偷偷看两眼的亲朋,我突然发现自己挺孤独的,曾经我也有过这样一群傻子兄弟的陪伴,只是我利欲熏心,把他们全都变成了踏脚石,其实现在想想,死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毁了你们当中很多人,现在要我还账,合情合理!”
我蠕动两下嘴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人是一种**生物,更是一种情感动物,我们很难在**和情感之中去辨别真伪,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多来的朝夕相处,我对敖辉确实产生了感情,一开始我认为是厌恶、是憎恨,可到后来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究竟是不是一种依赖。
毕竟呆在这间好似世界末日后的小屋子里,我每天唯一能见到的人只有他,哪怕是只蟑螂,估计也得多多少少生出一丝不舍。
“临走前,我给你个忠告吧,无论谁给你任何许诺,都不要再继续往前走,前面是死路,我试过了!”敖辉搓了搓额头,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来,挂在我的脑袋上,满目疮痍的脸上挤出一抹丑陋的笑容:“这幅眼镜是当年辉煌公司刚成立时候,郭启煌送我的,也算我俩兄弟情义无数不多的见证之一,送你啦!祝你余生无波无澜、也祝你们头狼雄起!不对,你们头狼已然雄起!”
“交代完遗言了吧?”
房门口,地藏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只见他套着一件合身的黑色休闲装,孔武有力的身躯一览无余,冷峻的面颊上不挂任何表情,朝着敖辉摆摆手示意:“交代完就跟我走吧,我替你准备了最豪华的骨灰盒和风水很好的坟地。”
“没问题。”敖辉深吸一口气,丢掉手中的拐杖,一瘸一拐的迈出房间。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开腔:“迪哥..”
“晚点再叙旧,我先处理私事!”地藏扫视我一眼,不容置疑的挥了挥手臂,接着他直接揽住敖辉的肩膀头,俩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攥着拳头沉吟半晌,最终下定了决心,径直站了起来,朝着钱龙道:“皇上,背我撵上迪哥,老敖不能死。”
“迟了!”
我话音刚落,地藏又突兀出现在门外,拍了拍手朝我浅笑:“我已经送走他了。”
“迪哥..”我瞬间有点哑然。
“嗯,送走了!从今之后世上再无敖辉。”地藏像是确定一般点点脑袋,接着从怀里摸出两张身份证,递给我:“杨主任让我转告你,王朗和头狼已经沦为历史,不会也不能再出现,但是他不介意多一个叫王良的忘年交,他还说对于朋友,他向来懂得珍惜。”
“王良..敖悔..”我拿起两张身份证,轻轻熟稔上面的名字,冷不丁提高调门:“敖悔!这是..”
“我也闹不清楚是咋回事,别问我哈,我就是个不问世事的小保镖。”地藏猛然呲牙一笑,抹擦两下自己的发茬,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黑皮赤星的工作证,展示在我面前,挑动眉梢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广,是杨利民的侄子!”
“你?杨广?”我脑袋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抿嘴道:“那真正的杨广呢?”
“半年前因为肾衰竭和脑部缺氧,因抢救无效与世长辞了。”地藏叹了口气道:“为了替他争取到能见杨利民的最后一面,晨子捐出去一个肾,差点给自己整没了,本来杨广这个名是要给他的,但他执意让给我,因为我始终都没有户口,而且晨子还说,他这辈子没别的身份,就只是头狼的管事,你们兄弟口中的大晨子。”
我感慨的笑骂一句:“这个夯货,多好的机会给扔了。”
“人家可不夯,因为他的高风亮节,杨利民对他分外有眼缘,目前兄弟生物有限公司应该算得上业内最大一支,专业负责给国家生产各类疫苗和抗癌药。他坐镇公司,小晖负责工厂生产!”钱龙撇撇嘴嘟囔:“不过他再牛逼,也就是个副总,正主是我良哥。”
“还有个事儿,皇上跟你说没?”地藏接着道:“目前咱们准备再在全国各地扩建几家工厂,顺子、大外甥、浩然、咚咚、大壮、小铭分别负责,基本已经各就各位,阿城和枯家窑也在积极转型,随时准备征地盖厂。”
我吞了口唾沫,不可思议道:“顺子他们出来了?”
“嘿嘿,杨主任说过他对朋友向来懂得珍惜。”地藏莞尔一笑:“这次你可别再舍不得了昂,必须得把那群小的拉出来好好历练。”
“不对啊,迪哥..”
钱龙迷瞪道:“之前胖砸不是说一下子盖这么多厂子,咱们资金根本周转不过来嘛,咋又有钱了呢,是波姐家同意赞助咱们一部分了吗?”
“另有贵人!”地藏神秘兮兮的眨巴眨巴眼睛,又看向我道:“你肯定想到点啥了吧?”
我思索片刻,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知道地藏把敖辉喊出去究竟说了点什么,但是从那天开始,他彻底消失了,我身处的汽修厂也正式更名“兄弟汽配”,我们汽配城的门岗多出来一个常年捂着口罩和墨镜的看门老头。
“哒哒哒..”
我们几人正寒暄时候,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地声响起,接着就看到一道倩影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
来人身材高挑,清爽的马尾束在脑后,上身穿件紧身的黑色背心,整条花臂夺人眼球,但却给人一种另类的妩媚感,下身穿条低腰牛仔裤,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禁不住眼前一亮,像极了性感的玫瑰,正是我刚刚还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不知道如何应对的王影。
四目相对,我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打招呼:“小影..”
“来不及了!快跟我走!”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连拽带搀的往门口薅扯:“同同班今天开家长会,这是孩子有生以来第一次家长会,别人都是爸妈一块去,不能叫孩子有任何遗憾。”
几分钟后,我被她带到一台纯色的奥迪q7车里。
我丈二和尚一般的发问:“咱们现在是去..”
“闭嘴,多看多听多想!”王影泼辣的白楞我一眼,随即又看了看我,从手扣里翻出个一次性口罩丢给我,命令似的催促:“不想这辈子留下任何遗憾,就麻溜戴上!”
说罢,她也给自己捂上个口罩,然后又扣上一顶粉色棒球帽,将帽檐压的很低,几乎看不到面颊,只能隐约瞅着口鼻。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洋房的附近,环视着车窗外既陌生又熟悉的高楼大厦,我愣神的来回晃动脑袋。
“没看出来这是哪呀?”王影瓮声瓮气道:“给你提个醒,你搁这儿长大的。”
“我家?”我这才恍然大悟。
“真羡慕你,有两个傻子为你朝朝暮暮!”王影叹息一口,接着朝我比划一个“嘘”的手势,迅速挂挡,拨动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随后降下来车窗玻璃朝外轻问:“是手机尾数0521的机主吗?你叫的专车吧!不好意思哈,路上有点堵车。”
“麻烦您了。”车外立马传来一道我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定睛一看,正是许久未见的江静雅,一年多的洗礼让她变得更加成熟稳重,长发及肩,皮肤白皙,两条笔直修长的小腿露在纯白色的短裙外面,宛如一朵绽放的莲花。
她轻捋耳边的乱发,温柔的点点头,随即拽开后车门坐了进来,回应:“不要紧..”
当看到副驾驶的我时,江静雅迟疑几秒,马上又准备开门下去。
王影赶忙解释:“不好意思江小姐,这是我亲戚,他最近也在学跑专车,我带他适应一下,如果打扰到您的话,我马上让他下去,他儿子也在您目的地的实验小学,走两步路没事的。”
江静雅再次犹豫一下,很善良的摆摆手道:“没事的,我不介意。”
征得她同意之后,王影才踩动油门上路,而我们的车内也一下子陷入了尴尬的沉寂当中。
大概沉默三四分钟左右,江静雅突兀问我:“这位先生,您也是赶着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吗?你孩子在几班?”
“咳咳咳,是啊,我儿子读..读..”我笨拙的扫视王影,直到她冲我比划一个v字的手势,我才讪笑道:“读二班,我平常工作忙,不太管孩子的事情。”
“是呀,大人每天都在忙忙碌碌,本心里是希望能给孩子创造一个优越的家庭,结果却忽视了孩子的成长,我们甚至都没有主动问过孩子,究竟需要什么,可能孩子要的并不是什么锦衣玉食,仅仅只是受挫时候爸妈的一个拥抱。”江静雅仿佛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我是个单身母亲,从小到大孩子的爸爸都很难像个正常父亲一般给予我们陪伴和关注,我虽然嘴上没有抱怨,但是心里矛盾重重,无数次想过要离开他,直到去年孩子的父亲突然发生意外,我才意识到我离不开他,哪怕是与人分享,只要他还在,一切都不那么重要,这一年多里,我试过以泪洗面,也试过借酒浇愁,还无数次想要随他而去...”
江静雅仿若回忆,又像是真的需要人倾听,声音温婉的讲述着自己一年多的生活。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要拽掉口罩和墨镜,好好的拥抱一下这个视我如命的女人,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因为我既没勇气,也不知道应该给予她什么。
“美女,先不去实验小学,到秀水街一趟吧,我在那边订了一块表,刚刚才想起来。”眼看车子快要到目的地时,江静雅突兀示意王影改变路线,接着又低声呢喃:“表是替我先生订的,因为他总是没有时间观念,答应我的事情常常做不到,不好意思哈,话题跑偏了,继续聊我儿子,我儿子特别的淘气,在学校不是跟人打架,就是往女同学的书包里塞毛毛虫,老师把他安排在最后一排,仍旧没有任何改变。”
“男孩子嘛,淘一点总比怂包强。”我忍不住接茬:“没听说嘛,后排靠窗、王的故乡!我小时候也总坐最后一桌。”
“是吗?”江静雅饶有兴趣的昂起脑袋,透过后视镜,我知道她在看我,赶忙耸了耸脖颈傻笑两声。
二十多分钟后,江静雅从一家表店取出一个锦盒,捧在心口重新坐回车里。
车子再次,虽然因为单行道的缘故绕了不少远路,但最终还是抵达一间小学的门口。
“江小姐,终点站到了!”王影靠边停驻,大有深意的侧头看向我:“终点站到了,再不下车,可就永远没机会了!”
“是啊,再不下车,可就永远没机会了!”江静雅冷不丁出声:“我故意绕远,把我和儿子这一年多的生活告诉你,把我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也全讲了出来,难道你真的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哪怕是一句想我,一个拥抱都没有吗?”
我的身体瞬间一颤,不可思议的回过去脑袋。
“刻骨铭心的爱一个人,真的能够透过任何一点点蛛丝马迹感觉得到他。”江静雅缓缓抬起手臂,摘下我脸上的墨镜,然后又取掉我的口罩,喉咙蠕动几下,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对不起!我爱你!”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她涌入怀中。
“你是黑户也好,你是通缉犯也罢,哪怕只能拥有你一半,只要你还在,一切都值得。”江静雅把脸颊紧紧贴在我的胸膛,抽泣着从她一直捧在怀里的锦盒中摸出一块黑色表带的机械手表,哽咽:“你回来了,我还在,真好!你还要不要陪我一块参加儿子的家长会,要不要陪我看着一对儿女长大成人?”
“儿女?”坐在驾驶位的王影也愕然出声。
“不然呢,我总不能把你和闺女都赶到国外去吧。”江静雅挤出一抹浅笑。
望着银色表盘里,狼头的标志,我使劲点点脑袋:“愿意!我特么十万八千个愿意!哎哟哎哟..”
“不许再花心!”
“不许再花心!”
话没说完,我的左右耳朵突然被王影和江静雅同时揪起...
全书完!
新书来啦!!!
新书来啦!站内搜索《虎夫》!
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不一样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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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爸对不起你,别治了,咱们已经倾家荡产..”
病房里,伍世豪脸色惨白的呢喃。
伍北禁不住颤抖一下。
随即挤出一抹笑容说道:“爸,钱的事情你别管!”
老爷子怔了一怔,灰蒙蒙的瞳孔闪过一抹亮光,长叹一口气,没有再吭声。
盯着爸爸被病魔折磨的瘦骨伶仃的身影,伍北借口上厕所,迅速跑出病房。
接着背靠墙壁,忍不住捂嘴呜咽起来。
他甚至不敢哭出声,唯恐老爷子有什么想法。
去年十月,伍北刚刚从部队退伍回来,而他爸又正好检查出肺癌中期。
这一年,他把家里能卖的全卖掉了,可面对巨额的救治费,仍旧杯水车薪。
如果可以,他情愿把自己的肺给他爸,可现实往往就是那么苍白。
伍北是个单亲家庭,上初中时候母亲因病过世,是他爸一手将他拉扯长大。
生怕伍北受委屈,直到儿子当兵以后,他才再婚。
“罗雪!她,一定可以帮我!”
猛然间,伍北想到一个人,慌忙奔向电梯。
一个多小时后,伍北来到崇市最大的地产开发公司“傲雪集团”门前。
这里过去叫“世豪公司”,是他爸伍世豪一手创立,犹豫几秒后,他拨通罗雪的号码。
电话响了半天,那头才有人接起:“谁呀?”
“雪姨,我是伍北,我爸的病情..”
伍北咬着嘴皮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钟后,罗雪说道:“来我办公室谈吧!”
怀揣着复杂无比的心情,伍北朝公司走去。
罗雪是他的后妈,在他当兵那几年,跟他爸伍世豪领证结婚,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把公司的股份一点一点转到了她自己名下,之后一脚把伍世豪踢出局。
这些事情,伍北也是退伍之后才知道。
伍世豪从来不让儿子联系罗雪,即便是最缺钱的时候,也不让他打电话,可现在伍北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
不多会儿,伍北在秘书的带领下推开罗雪的屋门。
将近二百平的豪华办公室里,此刻聚集了六七个人,一个个西装革履,精神抖擞。
浓妆艳抹的罗雪,坐在老板椅上,目光审视的看着他。
虽说是后妈,但罗雪其实比伍北大不了多少,今年也就三十四五,瓜子脸、丹凤眼,配上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神似年轻版的章子怡。
今天她穿一件纱质的白色低胸套装,雪白的肩胛分外吸人眼球。
同时被十多双眼睛来回打量,即便伍北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多少有点不自然。
“雪姨,我..”
伍北吞了口唾沫,微微低头。
“借钱是吧?”
罗雪昂起尖尖的下巴,目光中写满戏谑和嘲讽。
来之前,伍北就已经做好了被奚落的准备,紧咬牙关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希望雪姨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我爸。”
“小杂种,不会说话就闭嘴!谁和那个老废物是夫妻!”
话音未落,一个剃着光头的魁梧大汉,一巴掌扇向伍北。
多年的行伍生涯,练就了伍北过人的反应速度,不等对方贴近,伍北左手直接攥住光头的手腕,右手抬起,就要砸他的脑门。
“你干什么!”
罗雪猛然低吼。
伍北条件反射的顿了一下,光头趁机“嘭”的一膝盖磕出去。
伍北吃痛的蹲在地上,剧烈咳嗽几下。
“咯咯咯,就这两下子还用当五年兵,小北啊,我这当长辈的真得替你爸说一句,你对不住他的栽培..”
看到伍北吃瘪,罗雪立马兴奋的站起来,摇晃着曼妙的水蛇腰走到伍北面前。
从未有过的屈辱感在伍北身体里穿梭,可求人矮三分,他摇了摇继续低声下气道:“雪姨,我求求你帮我,哪怕让我当牛做马都可以!”
“牛马就不需要啦,当儿子的给妈磕几个响头,天经地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