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叶寻溪的声明
讲完这一切,叶寻溪意外的发现自己很平静,平静到没什么情绪。或许是因为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好久,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生活太幸福美好,以至于那些悲伤的过去都可以被抹平和治愈。
他淡笑着说道:“后来我上吊失败,就遇见了你!”
郁知暖瞧着叶寻溪情绪还不错,也就放心的玩笑,嘚瑟的说道:“所以,是我给了你第二次的生命?”
“可以这么说!”
“那你就更应该对我好点啦!我可是你的恩人呐……”郁知暖笑眯眯的眨眨眼。
叶寻溪无奈的笑笑,认命道:“好好好,我以后一定对城主大人感恩戴过,做牛做马!”
“嗯嗯,不错不错!嘿嘿~”郁知暖美滋滋的点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大口。
她看叶寻溪的情绪十分平静,正色道:“无论如何那些都过去了,眼下我们要商量如何面对现在的问题。”
叶寻溪微微皱眉,本能的有些烦躁。那个女人怎么总没完没了!
郁知暖看出叶寻溪眼底的烦躁,宽慰道:“事情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百姓们也是将信将疑的状态,毕竟你如今的职务是育才学堂的校长,所以旁人还罢,学生和家长可不能对你有什么质疑,我们只需要尽快做出声明,再加上以往积累的好感和信任,应该就可以化解眼下的难题。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二日上午,郁知暖便在育才学堂的操场上召开了期末动员大会。因为大家对叶寻溪事件的过分关注,郁知暖允许学生家长进入,无论是非,这些孩子的家长是最应该了解叶寻溪品性的人,这样才能让他们把孩子放心的送到学校。
郁知暖的方法就是不逃避,大大方方的面对大众,坦诚的告诉真相。
毕竟是期末动员大会的名义,前面的环节还是照常举行。
郁知暖上台讲话,分享了一些读书的意义,鼓励大家在校园追求知识,学会独立思考和客观的看待问题;然后是主管教学的老师介绍了本学期学生学业的总体情况;最后就是万众期待的校长讲话。
叶寻溪一改往日青衣打扮,穿了一件白色的锦服,头发打理整齐,看起来清爽干净又值得信赖。他从容的上台,照例对学期工作进行总结,鼓励大家认真备考,并取得好成绩。然后,叶寻溪平静的说道:
“针对之前我的姑母叶娟在浮城大道中心广场肆意败坏我名声一事,我想着这里向学生及家长做一个严正说明。首先,我很抱歉因为我的私事占用大家的时间,但是作为育才学堂的一校之长,我有必要对这件事做出澄清,让孩子能愉快的这里学习,家长能放心的把孩子交给我们。”
“叶娟,的确是我的姑母,我也确实曾寄住在她家,但是针对她所提到的‘背信弃义,冷血无情’等,我一概不认,这都是她为了私利的恶意诽谤。”
“这个女人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只是因为她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育才,而我拒绝了她。毕竟那个表弟,顽劣放纵,不学无术,且不符合育才学堂的入学标准,就这件事儿而言,我叶寻溪自问没有做错。”
“那个是我姑母的女人说我不孝顺她,这一点我是认的。毕竟她曾对我肆意辱骂,还逼死了我的母亲,这样的人我确实孝顺不起来。”
“以上,是我对整个事情的回复,再次抱歉因为私事耽误大家的时间,希望得到大家的行人和支持。最后,也祝所有的同学们期末取得好成绩。”
叶寻溪的回复简明扼要、铿锵有力,既说明了不孝的缘由,又指出了遭受诽谤的原因。
下面的学生家长也不是第一次和叶校长接触,自然相信他的为人,肯定他的人品。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相信叶校长!”
然后东边一处、西边一片,大家陆陆续续的说道“相信叶校长!”“支持叶校长!”为这整个期末动员大会加舆情事件说明画上圆满的句号。
结果才一下午,浮城的话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郁氏旗下的工作人员主动维护叶寻溪,直言是叶婆子在叶寻溪那里要不到钱才出言诽谤;后来又有学生家长自主的和身边亲戚朋友解释,是叶婆子逼死了叶校长的母亲,又要强把自己的孩子塞进育才,才有了这次的作妖和泼脏水。
总之,一个下午的时间,头天还“耀武扬威”的叶娟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原本的客栈老板也不敢让她再住,直接将人撵了出来。路上的行人看到她也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里满是鄙夷和不耻,甚至还有人朝她扔小石子和烂菜叶。
叶娟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慌忙之下只想找郁薏宁帮忙。
可始作俑者却躲在郁宅的芙蓉水榭,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悠然姿态,一点不在乎叶婆子的死活,甚至还在心底暗骂她无用,浪费了大好机会。
叶婆子无奈只得在郁宅大门口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要见叶寻溪,要见郁薏宁,直言都是郁薏宁指使她做得这一切,又引得不少百姓侧目。
郁知暖知道后,无奈的摇摇头,毕竟那个人也姓郁,说出去还是丢自己的脸。郁知暖捏了捏眉心,只得让家丁把叶娟带了进来。
郁知暖实在不想应付这种市井泼妇,这种人一旦缠上就和狗皮膏药一样麻烦。她索性撂挑子给鹿鸣,让他选两个最凶神恶霸的护卫去警告叶婆子,最好离开浮城,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才会有活路;否则,整个庸州都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后事如何郁知暖已经没有再管了,总之把话题风向掰正了就好。她是面向广大人民群众做生意的,好感度和信赖度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格外重视舆论。
但经过这件事,郁知暖愈发警惕郁薏宁,不想她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派出去监视的人也比之前多,一举一动皆要悉数告知。
这天,州府唐大人亲自到郁宅,亲自送来皇帝收到郁知暖回信后的答复。
唐大人福气的脸庞又笑着了一朵菊花,乐呵呵道:“小知暖啊,还是你厉害哟,虽然拒绝了陛下,但是不仅没有被斥责,还获得陛下的肯定和赞誉,真棒!”
郁知暖尴尬的笑了笑,有些受之有愧。毕竟那封信是容弈写的,自己只是提供大体方向,是容弈言辞恳切的表达了中心思想,才能获得皇帝陛下的认可。
她朝着容弈开心的眨眨眼,一脸的肯定骄傲。
唐大人知道这二人腻乎,就当看不见两个人的打情骂俏,继续说着正事:“陛下的意思是,虽然你推了县主,但你什么时候愿意,还是可以把这个名号拿回去的!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哦!”
唐大人说的一脸羡慕,好似自己也可以得个县主似的。
郁知暖直言道:“那陛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自然是有的,你自己看咯。”唐大人鬼使神差的拿出一道密信递给她。
郁知暖接过,认认真真的读起来。
一边读脸上的笑意一边变淡。
这个皇帝陛下还真是老狐狸,刚许了自己的职务,立马就布置起工作了,还真是一点也不耽误啊!
容弈看着郁知暖略显无奈的神情,问道:“怎么呢?”
郁知暖一字一句道:“陛下说,既然已经是财政顾问了,就要做点实事,让我做一份学堂建设的详细规划给他……”说话间透着一种淡淡的无力。
容弈也摇摇头,名头给了就忙着要人干活,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郁知暖收起密信,朝唐大人道:“信我收到了,陛下要的东西我也会尽快准备的,不过建设学堂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需要一些时间筹划周全。有劳唐伯伯今儿专程跑一趟了!”
“不辛苦的!”唐志图笑眯眯道,“你如今是财政顾问,官职比我大哦!”
“是吗?”郁知暖对古代职级不是很懂,问道,“那我这个属于什么职级,对标什么官职呢?”
唐大人想了想,解释道:“你的官职是陛下特设的,大约就是户部尚书的位置,毕竟你是和陛下直接对话的!”
“这样啊!”听到这个,郁知暖的眼睛不由得睁大,还有点淡淡的得意。和户部尚书一样,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和郁薏宁的爹平起平坐了吗?想想还有点得意了!
容弈看着小姑娘嘚瑟的笑颜,瞬间就明白她在想什么,直觉郁文以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
第一百六十九章 郁敏琳放肆买买买
经过叶寻溪姑母事件,郁薏宁倒是收敛了一些,毕竟郁知暖虽然没有明着警告什么,但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监视的人多了起来,出入也一定会有郁宅的人跟着,这样她很不高兴,偏那些人明显经过训练,各个和人精似的,举止言谈十分得体,她又挑不出什么错,只得忍着。
郁薏宁懂得收敛,可郁敏琳却不懂。
这些日子郁薏宁忙着“指导”叶婆子,借力打力对付郁知暖,对郁敏琳疏于管束,而郁敏琳则乐的一个人逛街购物,放肆买买买。
这些事情郁知暖也知道,不过她很无所谓,甚至乐见其成。郁府那样的大户人家来“送钱”她乐的欢喜,郁敏琳靠一人之力拉动浮城gdp也是很有实力了。
然而事实是,郁府姐妹来庸州确实带来不少银钱出门,可也经不起郁敏琳这样的花钱方式,不过两天郁家小妹的钱包就空空如也了……
可惜从小娇生惯养的郁敏琳并不知道什么是克制,照例大大方方的出门购物。
近期琳琅阁推出了一系列皇冠主题的珠宝首饰,每一款郁敏琳都爱不释手,恨不能统统买回去,可看到价格终究还是有些为难了……都买回去,要好几百两银子了,这里毕竟不是京都,能不能赊账呢?
旁边的小丫头看出她的纠结,知道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两天郁敏琳放肆购物的行为已然成为她们的大客户,况且她还姓郁……
小姑娘面带微笑的说道:“郁姑娘,您是我家的大客户,又是郁城主的妹妹,若是喜欢这一套珠宝首饰,便是给您打个折也是可以的!”
郁敏琳听到“郁城主的妹妹”,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又听到可以打折,不免又有些心动。她有一种背叛了自己姐姐的错觉,可是面对这些精美的珠宝……真的很好看啊!
郁敏琳想了想,其实自己无论有多讨厌郁知暖,自己确实就是她的妹妹,况且如今她是庸州城主,借着她的名头买点东西又怎么了!于是眼波转了转,忽然想到一个自以为不错的主意,义正言辞道:“没错,我可是你们郁城主的妹妹,若我记得没错,这家店便是她的吧,我在我自己姐姐家买东西,还需要给钱吗?!”
卖货了小姑娘震惊了,她说的是打折,为什么这位小姐会理解成“免费拿!”训练有素的小姑娘脸上闪过片刻尴尬,不过很快恢复镇定,一脸微笑着说道:“话虽如此没错,可……便是郁城主在这里拿东西也是需要签单的,要么是她自己签,要么是容公子……所以,您看看拿个郁城主的私章,您在这里随便拿都可以!”
郁敏琳生气的一拍桌子,怒道:“怎么,你觉得我拿不到郁知暖的私章吗?”
“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姑娘额间冒出些冷汗,她并不知道这位郁姑娘是个这么不讲理的主,依旧努力微笑着说道,“这……这是城主大人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郁敏琳看着精致华美的首饰,终究不舍得放下,可让她去求郁知暖,那又是不可能的。
两边正僵持着,一旁的店经理上前,礼貌道:“郁姑娘若是懒得走,不若我们派人去告知城主大人一声,只要得了她的许可,怎么都好说。”
郁敏琳想了想,这倒是可行。要是郁知暖同意了那最好;要是不同意,就说是店长自作主张的,和自己没关系,也不算丢人。
郁敏琳懒懒的在软垫上一靠,慢悠悠的开口道:“行吧,那你问问去。”
而此时的郁知暖却是一点也不悠闲,她如今有了财政顾问的官职,又得了皇帝的密信,自然要做出些事情来。正忙着和容弈、叶寻溪商讨学堂建设的具体规划,听到琳琅阁的店经理来汇报郁敏琳的行径,简直快要气笑了,她到底哪里来这么大的自信那么大的脸,觉得自己会允许她在自己的店里“随便拿”!
叶寻溪因着前事,对那两姐妹本能的没好感,连带着脸色都阴沉下去;容弈一脸看戏的姿态,他比较好奇郁知暖会怎么回怼回去。
郁知暖或许高估了郁府的收入情况以及对郁家两姐妹的宠爱的程度,不至于几百两的东西还要亲自问她,问道:“她这两日买了很多东西吗?”
容弈淡淡的答道:“约莫有小一千两了吧!”
郁知暖摇摇头道:“很豪气啊!看来我这位二伯父收入不菲吧,一个小女儿都可以这么花钱的,我爹年底给我的红包也才这是数吧!”
想起这些郁知暖有些愤愤不平,自己爹戍守边关保国土完整,一年的俸禄不过那些;而二伯父一个在京都享福、日常动动嘴皮子的文臣给自己女儿的零花钱就有那么些,实在是很不公平!!!
店经理察言观色,三位主子的神情都不太好,便怯生生的说道:“不若我去回绝了郁姑娘……”
郁知暖正欲点点头,就看到手边正在撰写的策划案,忽然划过一大胆的想法,或许可以借此机会,给郁府两姐妹一点教训,也能给皇帝陛下提给醒~
郁知暖莞尔一笑,“不用,你去告诉她,喜欢什么随便拿!”
“啊……?”店经理有点看不懂事件的突然发展,不禁眉头紧蹙,一脸懵逼。
郁知暖笑眯眯道:“并且告诉她,不仅仅是琳琅阁,浮城的任何铺子她都可以这么干,不过……要签个单子!”
店经理觉得这位城主的想法也很清奇,虚心请教道:“城主大人是意思是……?”
“意思是郁敏琳买的东西只是赊账,当然要留下凭据。你们就按照原价列单子,然后让她签字盖手印,回头……我找他父母把该给的钱一分不少的要回来!”
容弈瞬间明白了郁知暖的意图,她这是要给郁敏琳挖坑了,真是……调皮。
机灵的店经理也明白过来,虽然感觉到城主可能是想整那个小姑娘,可是于他而言,不影响店铺的正常收益就行,而且说不定还能增长收入,也是挺好的事情!于是领悟了郁知暖用意后,店长微笑着躬身退下。
容弈看着一脸狡黠的小姑娘,笑道:“看来这郁敏琳是惨了……”
“哼哼!”郁知暖傲娇道,“她姐姐虽然懂得收敛,可偏放出个惹是生非的傻妹妹,我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告诉二伯父注意教养自己的孩子,给她们一个教训,另外……借着郁敏琳的手也拉动拉动咱们浮城的经济发展啊!”
一脸的一本正经,毫无愧疚之心。
旁边的叶寻溪也明白了郁知暖的用意,隐隐觉得她是在为自己“报仇”,竟然有些浅浅的开心!
那边郁敏琳知道后喜的无可无不可,暗赞郁知暖还算懂事,知道尊卑。有了这个由头,更加可以肆无忌惮的买买买了!
店经理让郁敏琳签字按手印她也毫无防备的照做了,在她看的理解里,只有这样郁知暖才能老老实实的给自己买单。
随后,郁敏琳更加放肆张扬,席卷了胭脂蔻、暗香阁、锦绣阁等等店铺,琳琅阁的店经理机灵的派人自己人一路陪着郁敏琳,一边帮着拎东西,一边及时想其他店铺传达城主大人的“核心思想”,以至于郁敏琳到了每一家店铺都受到帝王般的尊贵待遇,小姑娘都瞬间志得意满的飘飘然,到了后来连账单也不看,直接大笔一签就开心的走人,看着大包小包的一大堆东西,有种特别的满足感。
日色渐晚,郁敏琳还没回来,郁薏宁有些担心,便亲自到二门前等着,结果没等多久就看到妹妹差使了两三个人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里走。郁薏宁有些疑惑,这些日子敏儿已经买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她是哪里来的钱呢?
郁敏琳抱着最喜欢的一套首饰乐呵呵的往回走,压根儿没看到门口的姐姐,直到一声叫唤,她才回过神来。
“敏儿,你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哪里来的钱?”
听着郁薏宁的质问,郁敏琳本能的有点心虚,可是她又不愿意告诉姐姐这是郁知暖“送”给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找了一个拙劣的借口道:“姐姐,这些东西很便宜的,你别看这么多其实没有花多少钱!”
“真的吗?”郁薏宁有些不相信。
“真的真的!”郁敏琳一个劲儿的点头,“而且商家听到我姓郁,都……主动给我打折,特别大的折扣那种,是真的……”
郁薏宁自然知道这个姓郁的背后是卖的哪个人的面子,有些恨铁不成钢,正打算好好教训一番,就听到一道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
郁知暖笑眯眯的问道:“买了这么多礼物,是要准备离开了吗?”
郁敏琳快人快语道:“你是巴不得我们离开吧?”
郁知暖点点头道:“还真是!”
“你……”
“敏儿!”郁薏宁轻声呵斥,这么纠结下去没有意义,淡笑着道:“叨扰了这么些日子,我们是该离开了,只是孟家表姐究竟如何,也该有个回复。”
郁知暖冷笑道:“她如今既然投奔了我,就和你们没什么关系了,更谈不上给谁回复,毕竟若有可以回复的人,也不会将她送到这么远的地方。”
郁薏宁被堵得哑口无言,尴尬的笑了笑,又道:“也罢,我们收拾收拾,明儿就走。”
“好啊!”郁知暖笑的一脸灿烂,赤果果的把送客之意摆在脸上,还积极主动道,“我安排人帮你们收拾啊。”
郁薏宁也懒得维持端坐,冷笑道:“多谢,不必了。”
郁知暖却始终微笑着:“不要客气嘛……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接纳不喜欢的人在自己家里住着!”
“哼哼!”郁薏宁冷哼一声,算是终于撕破了脸,拉着郁敏琳傲娇的转身离开。
郁敏琳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有些不舍,她还想明天继续买呢,有些纠结的问道:“姐姐,我们这就回去了吗?”
“不然呢,留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吗?还是等着被人撵?!”
郁敏琳不满的嘟着嘴道:“都怪郁知暖,真是个坏女人!”她似乎瞬间就忘记了正是因为郁知暖她才能在浮城肆无忌惮的买买买……
郁薏宁闭着眼偏过头,手里狠狠的抓扯着帕子。
郁知暖,你等着!
第一百七十章 尴尬的兄妹重逢
第二日一早,郁府姐妹便告辞离开,不过由于郁敏琳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郁知暖非常好心的多派了一辆马车随行,不过到底没有亲自来送。一则是今日育才学堂期末考试,她作为一城之主,又是学堂的创办人自然要去现场瞧瞧;二来,她也是真的不想送……于是派了花谢去打发二人,当然送行的还有来了郁宅之后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孟予恩。
郁薏宁看着畏畏缩缩的孟予恩,冷嘲热讽道:“孟表姐,以后有了郁知暖这棵大树靠着,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话当然是调侃和讽刺,孟予恩自然听得出来,只是疑惑了偷偷瞟了郁薏宁两眼,毕竟这位大小姐一向自视甚高不愿意和自己搭话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的低头不语。
郁薏宁也知道自己的失态,不过她不在意,一来她知道花谢不过是容弈身边的随从,即便长相尚可也不是什么尊贵的;另一个就更无所谓了。而现下的失态很大原因是对郁知暖气的怒气转移罢了。
花谢不太待见郁薏宁,尤其是那个时候她在京都一边吊着容弈又一边勾搭太子,看着孟予恩被欺负默不啃声委委屈屈的可怜样,笑嘻嘻的说道:“郁姑娘就放心吧,我们家念汐心肠好,人又随和,孟姑娘跟了她自然是有好日子过的,怎么着也肯定比在郁府好就是了!”
郁薏宁恶狠狠的瞪了花谢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坐上马车。
孟予恩却被花谢的几句调侃拨弄了春水,被郁薏宁暗怼的委屈一下子就消失了,因为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人替自己说话了……
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红衣阳光少年郎,他脸上的笑意是那么的张扬肆意,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印刻在自己的心里。
花谢不太注意郁知暖之外的女子,随性的朝着孟予恩点点头,便抬脚回了园子里。
孟予恩看着花谢离开,才终于敢抬头正大光明的看那个人的背影,一下子竟然有些痴迷,然后就听到了自己心脏传来扑通扑通的跳声。
若能得他一生庇护,该是多好的事情啊……
郁薏宁一离开,郁知暖就传话告诉了叶清风,他们毕竟才是正儿八经的表兄妹,才是该见上一见的。
郁知暖让人把孟予恩请了来,之前郁薏宁在,加上俗事缠身,她一直没大管这个表姐,只知道是个安静的,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园子里,便是闲逛也不会走太远,就送郁薏宁那次出了一下下大门,比起那两姐妹,实在是乖巧得多。
但郁知暖骨子里并不太喜欢这样的人,太……刻板呆愣了些,有一种封建社会下典型的恭顺女子模样,听话、柔弱、服从,未来会是个传统家庭中相夫教子的好妻子,但注定不会有什么鲜活的色彩。郁知暖总觉得不是一路人。
对比坐在下方规规矩矩的孟予恩,郁知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女流氓了。她清了清嗓子,尽力温柔的说道:“孟表姐不必拘谨,我这些日子忙,也没有机会和你好好聊聊的。”
孟予恩低头浅笑:“知暖妹妹俗事缠身,顾不上我也是常有的,倒是我……还怕给你添麻烦了。”
郁知暖微微笑着,却总觉得两人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尴尬,努力缓和道:“既然来了我这里,我也不会不管不顾,只是也该问一句,表姐今后……有什么打算?”
听到这话,孟予恩以为是郁知暖觉得她无用,怕是要撵她走……于是静静的低着头,不言不语。
郁知暖一看她这做派就烦心,典型的没主见没想法,便是她拿根棒子,也不知能不能撑得起来。
她保持着好脾气道:“我的意思是表姐整日待在园子里怪无聊的,也可以找些事情做。我在浮城倒是有些铺面,你若是感兴趣,也可以学着管理经营。”
孟予恩不知所措的捏着手帕,有些茫然的抬头问道:“女子……也能做生意嘛?抛头露面的……会不会不太好……”
郁知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结了,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竟然是个老古板!看样子是将女戒根植于心的人啊!
郁知暖尴尬道:“呵呵,那怡花弄草、制作胭脂可感兴趣,不用抛头露面,就在自己园子随便做做~~”
孟予恩也听明白了,郁知暖这里不养闲人,自己也要会些活计或是手艺才能长久的留下来。
她有些委屈的点点:“这些……我都不会,但是……我会学习的!”
孟予恩抬头看着郁知暖,楚楚可怜的双眸里蓄着浅浅的泪水,好似在祈求不要赶她走。
这表情,看得郁知暖都无奈了……
自己的表达难道有问题吗?还是她的理解有问题?整天在院子里吃了睡睡了吃不会无聊吗,我是好心才给你找事做的,怎么好像我逼着你做苦力似的!
郁知暖实在是不擅长对付这么娇滴滴的女子,又咳了咳道:“对了,我今儿还请了一位故人,与你相见。”
孟予恩疑惑道:“故人?”
郁知暖点点头,浅笑着朝侧间道:“表哥,出来吧。”
叶清风从从容容的侧间走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孟予恩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的站起来,看着眼前人,慌里慌张的连话都说不清,指着他颤声道:“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郁知暖简直要被她的认知气笑了,光天化日哪儿来的鬼,而且她这话的意思的盼着叶清风死吗?
叶清风俊朗的眉梢也问问皱起,这个表妹也太胆小了些,只得淡定道:“我是人,我没死。”
“扑哧!”郁知暖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实在是因为刚才叶清风一本正经的说那句话的神情太好笑了……
叶清风无奈的看着郁知暖,有种浅浅的宠溺。
郁知暖装模作样的捂嘴咳了咳,道:“那啥……你们兄妹慢慢儿聊,我先退下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经过叶清风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托付感。
孟予恩看着两人的互动,才确定这人就是表哥叶清风,也确定他没死不是鬼。可是为什么和郁薏宁说的不一样,不是叶家都……没有活口了吗?
孟予恩伏了伏身子道歉:“对不起表哥,是我偏听则暗,误会了……”
叶清风看着这个娇滴滴的表妹,淡淡的说道:“无妨。”
叶清风和孟予恩聊了小半个时辰,就请丫头把她送回芙蓉水榭,自己去暖阁找了郁知暖。
此时郁知暖正在和容弈下五子棋,她这些日子被京都学堂规划建设搞得头疼,美其名曰要转移注意力,劳逸结合。
叶清风没有通传就直接进了暖阁,看着正欲悔棋的郁知暖,长长的叹了口气。
郁知暖看到叶清风来了,也顾不上悔棋,笑嘻嘻的说道:“表哥辛苦啦,搞定孟表姐了吗?”
叶清风接过婉玉递来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吐槽道:“应付这个表妹,简直比打一场马球还累。”
“怎么说?”
“你不是知道嘛,还来问我!”
郁知暖甩开手里的棋子,感叹道:“这个表姐吧……确实有些木讷,没主见没想法,偏偏小心思还多,一个不小心就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害得我的好心都成了驴肝肺,再不敢多说什么……”
叶清风应和道:“可不是嘛,方才我也听到了你们对话,我知道你是好心让她有事可做,可她却以为你要撵她。简直说不清……”
“那你们呢?聊得怎么样?”郁知暖好奇的问道。
叶清风无奈的摇摇头,又喝了一大口茶,才道:“基本没什么明确的结果。我问她是否愿意跟我走,她摇头;我问她想做什么,她摇头;交流了半天,我能得出的结论就是她还是想待在郁宅……混吃等死。”
郁知暖点点头:“最后这四个字——总结到位!可她一直在郁宅也不是个事儿啊。也不是说我养不起她,可也不能养一辈子吧,她到了年纪也该谈婚论嫁,难道还要我去给她找媒婆相看吗?这也……不像样啊!”
“可不是嘛!”叶清风道,“我也间接问过她这方面的意思,她还是低头不语,可我看她那神色……大约是看上你郁宅的人了!”
“呵呵!”郁知暖一拍桌子,调侃道,“我郁宅的人就那么招人吗?刚送走俩儿,这还有一个?!”说完还瞪了瞪容弈。不过转念一想,又道,“不过她这些日子一直宅在屋子里,能看上谁啊?”
“我怎么知道?”叶清风两手一摊,也是无奈。
容弈也端起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若和孟予恩有交集的,就只要花谢了。”
郁知暖想了想,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昨天两个人一起送郁薏宁,那一下下,这……也行?”
叶清风想了想,也道:“孟表妹这些年过得不好,见到的人大多冷心冷情,更没什么好脸色,她又心思过细,难得见到花公子那般肆意张扬、乐天又开朗的,便是芳心暗许……也是有可能的。”
郁知暖斜睨着他,问道:“表哥,你不会想替孟表姐向花谢说媒吧?”
“当然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
容弈暗暗皱了皱眉,问道:“你有什么放心的?”
郁知暖没有品出容弈的醋意,反而一本正经的分析道:“花谢那样的人,看起来随和好相处,实际上有些自己的坚持和底线,是不能随意触碰的。况且这些年我从未干预过任何人的婚事,就是因为我希望大家可以自由的追求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而不是因为一些别什么原因去选择伴侣。花谢吧,我也不敢说有多了解,但总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孟表姐那样的人,把话说出去了,反而还尴尬。”
叶清风点点头,他自然明白郁知暖的道理。
容弈则若有所思,郁知暖的不干预,是不是也默认和允许其他人追求她呢?容弈相信,以郁知暖的聪慧,不会看不出园子其他男子对她的心思……
郁知暖不知道容弈的心思又飘到哪里,继续和表哥一脸忧愁的四目相对,商量着孟予恩的安排与归处。
最后叶清风和郁知暖决定还是暂时把孟予恩放在郁宅,让她先跟着女师傅学着做胭脂,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之后……再看着办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白成功上位
叶清风走后,容弈问道:“阿暖,在你心里,我们的定位是什么?”
“什么定位?”郁知暖正在吃点心,有些囫囵的问道。
容弈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在你心里,童漾是弟弟,柳絮是姐妹,那……花谢、叶寻溪、云默和鹿鸣呢?还有……我呢?”
郁知暖有些莫名,容弈怎么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的答道:“花谢是最佳损友,鹿鸣是始终保护我的哥哥,寻溪和云默是朋友也是工作伙伴,至于你……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嘛!”说罢有些娇羞的低下头。
容弈觉得自己突然生出一股执拗劲儿,就想从郁知暖口中听到那个答案,“我不知道,你告诉我!”
郁知暖嘟了嘟嘴有些不满,若隐若现是暧昧,是情趣,可判若黑白就有些无趣了。但看着容弈难得执拗的眼神,郁知暖暗暗的叹了口气,算了,就……宠着他点吧。
照现代的说法容弈是男朋友,可是他未必明白。郁知暖想了想,勉强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是情人!”
容弈听着小姑娘直白的宣布,心脏忽然被塞得满满的。原来,这就是自己的定位,所以可以不顾他人眼光和自己住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偏爱,因为从一开始,自己就是特别的!
容弈也顾不得还有丫鬟在场,搂住郁知暖就强势的吻了上去。
郁知暖有些不明所以,小容儿最近有点躁动啊,稍微撩一下就上火了,自己是不是也该注意点。
察觉到怀里的人分心,容弈不满的咬了咬某人的唇瓣,然后缠着她和自己一起沉沦……
孟予恩如今暂时在芙蓉水榭待着,每日和女师傅学着做胭脂,一开始或许有些抗拒,后来自己也找到些乐趣。郁知暖和叶清风得空也去看过她一两次,虽然这个姑娘没什么主见又有些板正,但是性格还算乖巧,也安分守己,郁知暖就没多管她,甚至还劝她主动出去走走,别整日待在屋里把自己闷坏。
孟予恩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郁知暖却始终忙个不停,毕竟她如今有财政顾问的职务,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经过一个多月的细致商讨,京都学堂规划才有了最后了的模型。这天,她正和容弈、叶寻溪共同敲定京都学堂规划的最后细节,凝香上前传话道:“家主,两位公子,北蒙的苏婉姑姑来了~”
郁知暖心底咯噔一下,距离小白离开也有快两个月了,苏婉这时候过来自然是传消息的,也不知小白的情况如何……
郁知暖放下笔,郑重道:“请苏姨在正厅说话,我这边收拾收拾就过去。”
容弈打量着郁知暖微蹙的眉头,问道:“是在担心忽尔吗?”
郁知暖摇摇头,“说不上担心吧,但是无论如何终会有个结果的,一起去听听?”
“也好。”
于是三人便一道来了正厅。
郁知暖一进门就撞见了苏婉略显兴奋的神情,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郁知暖微笑着说道:“苏姨请坐,怎么这时候过来?”
苏婉微笑着说道:“自然是来兑现我家少主对姑娘的承诺。”说罢朝着身后的仆从一个眼神,便有一个北蒙男子端着一个托盘恭敬的曲身上前。
苏婉微笑的揭开红绸缎,便是一摞整整齐齐的黄金。郁知暖不用数都知道,这便是那剩下的一千五百两。
郁知暖低头浅笑,感慨道:“看样子……可敦是得偿所愿了。”
是可敦得偿所愿而非忽尔白赤,只是小白怕是也没有选择。
苏婉倒是没听出郁知暖语气中淡淡的失落,开心道:“是啊,少主……哦不,现在该叫大汗了,已经登位,他始终记着对姑娘的承诺,这不命我赶紧把这些送来,感谢姑娘的教导之情。”
郁知暖淡淡的笑了笑,“说不上什么教导,我也不过是……那钱办事罢了。”
苏婉这时候才察觉出郁知暖有点细微的情绪,她觉得自己大约懂得,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做选择。
郁知暖打起精神笑着问道:“那大汗……我是说小白的父亲,如今怎样呢,还有……大王子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虽然是北蒙朝事,苏婉倒是没想避着郁知暖,毕竟这位姑娘和北蒙交情颇深,如实相告道:“大汗大病一场,身体大不如前了,如今不过拿药养着。传位给了如今的大汗,自己倒是得了清闲,若是用你们天耀的话来说……那就是太上皇了。”
“至于大王子……怕是废了。因为知道大汗传位的人选,一怒之下竟然……意图逼宫,不过被少主成功阻拦。我家主子又是个心善的,念着兄弟感情,将人软禁了起来,到底也没伤他。我偷偷去看过大王子一两次,大约精神不太好,有些颓废了……”
闻言郁知暖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大王子最后会做出逼宫的事情来,这就成了原罪,也不知是一时冲动还是受人挑唆,当真可惜了。
郁知暖叹道:“我当初在北蒙险些摔马,还是大王子出手相救,终是欠他一份人情。若是苏姨方便时,也多照顾照顾大王子,一来替我还人情,二来……他终究是小白的哥哥。”
苏婉莞尔一笑,点点头道:“放心吧,大王子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大汗也念着旧情不会伤他。等大王子缓过来了,朝堂之上依旧有他的立足之地。”
郁知暖满意的点点头,暗自感叹,还是北蒙好啊,若是天耀还不知是怎样的你死我活……
郁知暖欲留苏婉休息两日再行返回,她却道新王登基又俗事缠身,婉拒了郁知暖的邀请,送完黄金便告辞离开。
郁知暖随手拿了两块小金砖在手里把玩,思绪却飘飞远方。
叶寻溪缓缓的开口道:“当初你不是还宽慰我们吗,现在知道结果,怎么反而自己想不开了呢?”
“我也不是想不开,只是觉得……有点可惜。”郁知暖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小白不适合做大汗,他更适合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年,喝酒吃肉打马球,放肆玩笑做生意,而不是被拘在那个位置上。如果小白成了一个成熟的帝王,或许就不再是我们认识的小白了;可他如果不能迅速的成长,北蒙的朝局就该忧心了……”
容弈拍拍郁知暖的肩膀,安抚道:“放宽心吧,忽尔或许不擅长朝局,可是有可敦和苏婉她们从旁协助,未必就不能胜任的,而且他生意做得那么成功也说明是个聪明的,未必就会被朝局所改变。说不定……说不定忽尔白赤统治下的北蒙会是一种全新的面貌也为可知。”
郁知暖点点头:“小容儿说得对,倒是我庸人自扰了!”她看着身侧的黄金,终于露出了财迷本色,“无论如何,这些黄金还是很和我心意的!”
郁知暖迅速的调整情绪,笑眯眯的宣布道:“为了庆祝小白成功上位,我决定今天请大家去风见吃涮羊肉火锅!”
容弈看着重新打起精神的郁知暖也微微一笑,这才是他熟悉的阿暖呀。
没过几日,远在京都的皇帝陛下也知道了北蒙新王登基一事,一想到如今的大汗是当初在庸州见到的那个耿直爽朗的傻大个儿忽尔白赤就觉得有些可笑,可无论北蒙局势如何,有了忽尔白赤的坐镇,北蒙和庸州的联系与交融都会越来越深。与国家发展而言利弊尚且不好断定,可单说经济,那绝对是大有裨益的。
正思索着北蒙的局势,密探就送来了庸州州府唐志图传来的信函,一个超级大的厚信封塞的满满当当的,皇帝陛下莞尔一笑,这便是郁知暖所做的学堂规划方案了。充满期待的打开,里装着细致的装修设计图、学堂布局规划图、课程设计、教师培训、招生方案等,皇帝陛下看着这些乐的合不拢嘴,这个郁知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做出的方案详细又周全,简直可以直接下发立马实施开工了。
皇帝想了想,那次庸州之行除了郁战,最熟悉的就是大学士沈昀了,倒是可以让他牵头来做,然后让户部、工部等从旁协助。他一边整理着一份份详尽的草案,一边吩咐道:“大海,传大学士,还有户部、工部尚书……等等!”
李公公正欲点头,就见陛下的御桌上出现了一个小信封,上云“请尊贵的皇帝陛下转交给户部尚书”一行字。
皇帝有些纳罕,这是哪里掉出来的。
御桌上除了文房四宝还有一堆的奏折密信,能用这样的口吻说话的,那就只能是郁知暖和方案一起送来的东西。皇帝一点没有窥探别人**的自觉,大大方方的拆信观看,看完后——哭笑不得。
李公公看着皇帝陛下神情,有些好奇。陛下看那信时候的神情是一种戏谑的调侃,有些看戏的意味。他又想着陛下方才看郁知暖学堂规划方案时不住的赞美和肯定,越发确定庸州那位未来定是个惹不起的人物,随随便便写的什么就让陛下开心至此,若是长久下去那还得了,作为大内总管和皇帝的贴心小棉袄,最重要的就是让陛下舒心、开心、放心!
李公公堆起一张灿若菊花的笑脸,问道:“陛下,这是怎么呢?”
皇帝陛下看着手里的信,无奈的摇摇头,感慨道:“这个郁知暖,是把朕当成她的追债人了,也是大胆!
明明是呵斥,却有一种淡淡的调侃和纵容。皇帝收好信件,“罢了,大海,你先去把他们叫来吧,对了,把太子也叫来!”
“是!”李公公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一会兴许有好戏可以看。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请皇帝帮忙催账
御书房。
皇帝看着下方的臣子,随口感慨道:“前儿朕心血来潮,和沈爱卿、郁爱卿一道微服私访,出去……溜达了一下,遇到了许多好玩儿的事,有趣的人。今儿把诸位叫来就是分享朕这番行程的感悟,好的东西要学习效仿,优秀的人才……也该为朕所用。”
太子殿下恭敬的行礼说道:“无论怎样的人才,能被父皇相中,便是他的福气!”
“福气吗?”皇帝砸吧砸吧滋味,不禁想起郁知暖前儿的那封言辞恳切的婉拒信,感慨道,“也不尽然,有些人未必觉得是福气,还怕是祸患呢!”
“……”太子原本想拍拍马屁,结果一朝不慎拍到了马腿上,只好低着头默不言语。
不过皇帝也没在意,继续言道:“此番朕专程去了庸州,那里的变化便是‘天翻地覆’亦不足以形容,总之就是非常的好,甚至不次于京都。”
这个评价就有些高了,除了真真正正见识过的沈昀,其他人脸上都显示出一番迷茫和疑惑。
皇帝没有搭理臣子们的疑虑,继续自言自语道:“这其中的育才学堂格外引得朕的注意,无论是人才培养、课程设置还是整体规划都非常的好,所以朕想着好的东西就要推广,所以朕决定在京都也办一所这样的学堂,汇聚天下有才之士,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
皇帝给了李公公一个眼神,道:“把总体策划方案给太子看看。”
太子恭敬的接过,入目第一句就是“教育乃国之根本”的大字,有点被这种浑然大气给震撼,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更是欣赏做出这份策划之人的才气和能力。感慨道:“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这样大气的豪言壮语,这样周密详实的计划,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皇帝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浓茶,淡淡的说道:“庸州城主——郁知暖!”
“郁知暖?!”户部尚书郁文有些惊奇的叫出声,随即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恭敬的把身子弯得更低。
太子有些疑惑,便问道:“郁……知暖?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啊。”
“哼哼~”皇帝陛下轻笑道,“正是郁爱卿的侄女,郁战的亲闺女。”
“是镇远大将军的女儿?!”太子殿下不禁皱眉疑惑,喃喃自语道,“是那个姑娘啊……”
关于郁知暖,因为郁薏宁的关系太子也略知一二,不过印象中是个骄横跋扈、不懂规矩、长相丑陋的粗鄙女子,似乎七八岁的时候因为行径恶劣被赶去了庸州。可看看手中娟秀的梅花小楷,行云流水的笔触下一个宏大的构想跃然纸上,很难和那个他认知中的人化为一体。
皇帝暗暗打量着众人神色,不紧不慢道:“郁知暖……思维活跃、想法新颖,执行力和创造性十足,朕已下令封她为财政顾问了。”
郁文脸上闪过片刻迷茫,他不知这样的安排是喜是忧,明明封赐的郁家人,可他总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一直安静的工部上位轻声问道:“这郁城主……是个女子,也可……做官?”
皇帝陛下随意的挥挥手,“无所谓,不过是个名头,重要的是她能做事。而且郁知暖远在庸州,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和大家一起朝堂论政,直接和朕书信往来禀告工作就行。所以……是男是女的也就无所谓了。”
听着皇帝的肯定,太子殿下拱手道:“父皇英明,如今要开设学堂广纳天下才子,更不能被性别所拘,这位郁姑娘既然有才华,自然该为父皇所用。”
听闻这话皇帝倒是满意的点点头,可一旁的郁文却皱了皱眉头,太子殿下似乎对郁知暖……很感兴趣。
之后众人商讨了学堂建设一事,由太子殿下和大学士牵头筹办,户部工部主要协调,定要全力建造出天耀第一学堂。
商量完正事,众人正欲告退离开,皇帝陛下却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事情,随口说道:“哎呀,还忘了一见事儿呢!朕真是老了啊……”说罢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黄色的信封,一脸戏谑道,“郁爱卿,这是你的小侄女,朕的财政顾问,庸州城主托朕转交你的信。”
郁文有些茫然,他和大哥郁战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更何况这个连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的小侄女。虽然疑惑,但还是恭敬的从李公公手里接过了信件,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封面上“请尊贵的皇帝陛下转交给户部尚书”一行小字,不自觉的有些牙疼。
他想着或许是什么家事,也就没打算拆信,回去再看。
可皇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一点也不愧疚的随口调侃道:“知暖那丫头粗心大意的,信都没有封好,一堆的材料文件放在一起,朕无意……也就看了。”
郁文潜意识觉得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只得恭敬的低着头等着下文。
谁知皇帝陛下不紧不慢的调侃道:“老郁啊,你这官做得不错啊,每年的俸禄怕是不少吧;对闺女也是宠爱至极,这些年的收益都花在女儿身上了吧?”
郁文听着皇帝这话噗通一声跪下,有些不明所以,额间冷汗直冒。
皇帝随意的摆摆手,“爱卿怎么跪着呢?起来说吧,咱们君臣除了朝堂政事也能稍微唠唠嗑,说说家常嘛。”
皇帝的“亲和”只让郁文心底的疑惑加重,莫非自己两个女儿去庸州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郁知暖告状道皇上这里了……?
皇帝十分体贴道:“先看信吧。”
郁文手抖的打开信件,入眼就是大大的两个字“账单”!然后详细的罗列了郁敏琳在庸州买的所有东西,包括品名、货号、数量以及售价,下面还有自己女儿的签字和红手印。郁文只恨不得立马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这个……败家女儿,是要害死亲爹吗?看到最后的总价,郁文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当场昏过去!
要不是他还谨记着这里是御书房,面前坐着的是当今圣上,他简直想要爆粗口了!
太子看着郁文的表情有些担忧,关心道:“郁大人,怎么呢?可是身体不适?”
郁文尙来不及回话,上位的皇帝“好心”解释道:“前些日子郁府的两位小姐去了庸州,买了……好些东西,这不郁知暖把账单寄来了嘛。朕大概瞧了一眼,也就……三千多两吧?”
听了皇帝的解释,便是太子也忍不住微微皱眉。郁薏宁姐妹去庸州一事他也知道,郁薏宁临行前还专程来太子府告知,不过五六日的事情,竟然能花这么多钱?这两姐妹未免太过肆意挥霍了吧。
想到这些,太子也背起手不再说话,暗自决定“和郁薏宁的婚事还是拖一拖再说吧。”
郁文留意太子神情,自然看得出他的介意和不满,可眼下的场景他又不好去解释。只能一边暗骂郁知暖的恶毒过分;一边恼怒两个女儿的胡作非为!
皇帝陛下却继续“友情”提醒道:“郁爱卿啊,如今庸州城主也是朝臣,你们虽是一家子,但也不能欠债不还吧,毕竟朕看那小丫头做生意也挺不容易的。”皇帝想了想,微笑着问道,“朕看那单子上面有零有整的,不如这样吧,朕卖个面子,也就三千两整吧,回头和朕的回信一起送回庸州。你看是你把银票送过来,还是……朕先帮你垫着,然后……在你日后的俸禄里扣。”
一直安静看戏的沈大学士不禁咳了咳,实则是憋不住笑意用咳嗽来分散注意力。这个郁知暖实在厉害,轻飘飘的一封信就狠狠的将了户部尚书一军。不仅报复了自己幼时的悲惨经历,在郁文面前立了威,还加深了郁薏宁和太子隔阂,一举数得,也是个有心计的。
皇帝看着郁文惨白的脸色,纠结的神情,当然明白郁知暖就是借着自己的手让郁文给郁府两位姑娘一个教训。
作为一国之君,他也有强大的控制欲,所以对于郁知暖的过去现在也进行过详细调查,自然知道她和郁府其他人不和的消息,更知道她小时候过得并不好。然而一朝天子并不会在意人家宅院的家长里短和勾心斗角,可如今局势不一样,郁知暖是自己亲封的财政顾问,亦是自己的臣子,他盼着郁知暖能带着整个天耀的经济更上层楼,所以这点好处自然愿意给她,毕竟对皇帝而言,不过是一两句的话的事儿。
郁文深知这件事既然闹到陛下这里是没办法私了的,而且陛下更是摆明了要帮那个丫头讨债,事到如今自己只有认栽。
郁文无奈的说道:“微臣明日一早便将银票送到!”
皇帝陛下满意的点点头:“这就是了嘛,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了,更何况是姐妹间,难为你这个当爹的了。”说罢还赞美道,“不过郁爱卿这宠女儿得劲儿,朕还真该好好学学!”
走出御书房,微风一吹,郁文才觉得稍微清醒了些,无论回府后如何教训敏琳,都不能让薏宁跟着受牵连,忙朝着太子道:“殿下,庸州之事是微臣管教不言,做出这放肆举动的也是敏琳,和薏宁无关啊?”
“无关吗?”太子喃喃道,“确实,和本宫也无关……”说罢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郁文看着太子傲然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郁府姐妹掉坑了
京都,郁府。
“啪!”郁文狠狠一巴掌把郁敏琳打倒在地,嘴里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败家女,为父的名誉,还有你姐姐的婚事都被你影响耽误了!我这么会有你这样的孽障!”
赵氏有些搞不清状况,放在还和两个姑娘在一块说说笑笑,怎么丈夫一回来发这么大的火,还动手打了最心爱的小女儿,忙冲上去抱住郁文的手,哭喊着求情道:“老爷,您冷静一点,孩子还小,有什么事您好好说啊!”
郁薏宁也有些奇怪,看着父亲气冲冲的走进来,直接一巴掌打了素来娇宠的妹妹,也有些疑惑。原是立马就想替妹妹求情的,可听到后半句不由的迟疑了……只得冷静的问道:“父亲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动怒,竟然会动手打了敏儿,还有……为何会影响到我的婚事?”
郁文看了眼不明真相的妻女,又看了看窝在赵氏怀里哭哭啼啼的小女儿,怒斥道:“你自己在庸州究竟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郁敏琳抽抽噎噎的不明所以,一边捂着脸默默流泪,一边低声抱怨道:“我们哪有做什么,不就是把孟家表姐送过去嘛!”
“呵呵!”郁文简直要被天真无知的女儿气笑了,拿出郁知暖的账单,一手甩在郁敏琳身上,怒吼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郁薏宁和赵氏纷纷上前捡起飘落一地的白纸,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都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脸色发白!
郁薏宁喃喃道:“敏儿,你都干了些什么呀,你不是说那些东西很便宜吗?!这……这……怎么会这么多?”
郁敏琳自己也拿起来看了看,入目第一眼就是自己的签字和红手印。郁敏琳没想到郁知暖居然会把这个寄到父亲这里,忙急红着脸辩解道:“爹爹,爹爹!这是郁知暖陷害我的,这些……不是这样的……爹爹,你要相信我啊!”
郁文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指着胡搅蛮缠的女儿呵斥道:“她陷害你,你就老老实实的上钩,老老实实的签字画押?!如果不是你贪慕那些东西,又怎么会掉到别人的坑里?”
“我……我……不是……就是……”郁敏琳有些惊慌所措,慌乱中不知该如何解释。
赵氏仔仔细细看着单子,又看了眼刚才女儿还在给自己显摆的香水,拿起来质问道:“这么一瓶香水要一百二十两,你居然还和我说只要二十两?!”
“这……这……这可是暗香阁的新品啊……”郁敏琳低声解释,慌乱中找到一个“不错”的理由,忙忙慌慌的解释道,“这些店都是郁知暖开的,她就是老板,也算是我们自家的产业!我拿点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呢吗?!”
“拿?!”户部尚书被刁蛮的女儿气笑了,“你凭什么觉得这些东西是你能随便拿,凭什么觉得郁知暖的店铺就是郁家的产业,更凭什么觉得被你从小欺负的姐姐会老老实实的让你‘随便拿’?!”
郁薏宁也在一旁摇头叹气,她当时就察觉出了妹妹的不对劲,只是被郁知暖干扰心绪没有深究,没想到如今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好在郁薏宁还算冷静,问道:“父亲,郁知暖只是将账单寄给您,都是自家人,不如就给她些钱,私了了吧……”
“就是就是!”郁敏琳忙点点头道,“郁知暖就是想借您的手教训我,偏不让她得意!”然后委屈兮兮的扯着郁文的袖子求情道,“爹爹,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知道错了,您就别气我了……”
郁文第一次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两个女而居然蠢到这么厉害,竟然会天真的以为郁知暖想要私了,还会把账单寄给自己……?
“私了……?到底是什么让你们觉得郁知暖是想私了的?如果是家事私事,我用的着这么生气吗?”郁文简直气红了脸,眼睛瞪得很大,往日的温润亲和荡然无存,反而还有一种狠戾的暴气!
郁薏宁弱弱的问道:“爹爹……您究竟是从何处拿到这些账单的?”
“呵呵……从当今陛下的手里!”
郁文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们的‘好姐妹’郁知暖,直接把账单寄给了当今陛下!”
“不可能!”郁敏琳大叫到,“郁知暖怎么会和陛下有接触,又怎么能亲自寄信给陛下?”
“怎么不可能?郁知暖如今是庸州城主,陛下亲封的财政顾问,直接可以和皇上对话,别说是寄一封账单,就是把你们在庸州的一点一滴悉数告知陛下也未尝不可!”
屋子里的三个女人被郁文的解释震惊的瞬间空白,呆愣着消化方才吸收的信息……
郁知暖是陛下亲封的财政顾问……
郁知暖可以直接和皇帝对话……
郁知暖把郁敏琳的账单寄给了陛下……
郁薏宁想起父亲大人前面提及的“你姐姐的婚事都被你影响耽误了”,忙问道:“爹爹,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能否悉数告知?”
郁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今日陛下帮郁知暖转交账单依旧当时的话语全部告知,无力道:“陛下说了,这些钱要么明日送进宫陛下帮着转交郁知暖;要么……在我未来的俸禄里扣!”
“老爷,怎么会这样呢?!”赵氏腿软,绝望的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郁文听着就来气,呵斥道:“你还好意思说,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惹出这么些事情,连带着陛下也对我质疑,当时太子殿下还在,他会怎么看我,怎么看薏宁?”
郁薏宁听完全过程也是被这个不懂事的妹妹气得不行,更气的是那个一直在背后搅弄风云的郁知暖!都已经离开庸州这么久了,她居然还能作妖。
郁敏琳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但是她没有一点的反思和懊悔,只有无尽的怨恨,都怪郁知暖,她才会这么难堪……
赵氏忙问道:“老爷,三千两啊,整整三千两啊,都要……给那个小贱人吗?!”
“你给我住嘴!”
“可这一切摆明了就是她陷害敏儿啊!”赵氏着急辩驳道。
郁文拿起桌子上精致的琉璃瓶子,反问道:“郁知暖陷害又如何,如今东西在郁府,账单上还有敏儿的签字手印,难道你还能赖着不给钱!更何况现在是陛下亲自帮着郁知暖讨债,便是没有这些证据,陛下一句话也得把钱老老实实的送上去!”
“啪!”的一声,郁文摔掉了那只精美的琉璃瓶,里面的香水洒了出来,房间里是肆意弥漫的浓郁香气,明明是幽然清香,一瞬间的炸裂自觉得刺鼻难受和现场氛围的格格不入。
郁敏琳看着满地的碎渣子,竟然不合时宜的有些心疼。都知道是一百二十两了,竟然还这么砸掉,这才是真正的败家吧。
但是这些话,她一句也不敢说。
郁文又看了眼脸色惨白的郁薏宁,抱怨道:“薏宁啊,你怎么也不看着你妹妹!”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嘱咐道,“太子怕是对你也有什么成见,你找机会去和他好好解释解释……”
“嗯……”郁薏宁淡淡的应下,整个人却没精打采的,谁都没想到郁知暖还留了这么大个后手,更可气的是还直接影响了太子对自己的观感!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有些隔阂……
郁敏琳像是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扭捏的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啊?”
“怎么办?!你还好意思问?!”郁文按了按疼的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无奈道:“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三千两银票进宫!”
赵氏捏着帕子也是烦躁不已,一来也怪女儿挥霍肆意,二来更恨郁知暖的蛇蝎心肠。可是如今事情闹这么大,她也不好再替小女儿分辨什么。
郁文有些头疼的难受,朝着赵氏道:“郁敏琳禁足三个月,今年就不用再要任何的银钱了!”
郁敏琳惊叫道:“爹爹啊!”
郁文心中烦躁,一甩袖子直接抬脚离开,暂时不想对着这母女三人,索性去了温柔懂事的小妾房里,好几日不见赵氏。
这边看着郁文抬脚走了,郁薏宁也没什么心思。自己和太子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偏偏傻妹妹掉了郁知暖的陷阱,让自己落下个管束不言、肆意挥霍的坏名声,她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再对着郁敏琳,随意的朝着母亲行了礼,就面无表情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郁敏琳还坐在母亲脚边低声哭泣,赵氏也是无奈,可终是自己女儿,又不能真的不管不顾一脚踹开!只能一边安抚一边教育,但也在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等着有朝一日找郁知暖讨回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小白意外来浮城
没过多久郁知暖就收到了皇帝陛下的回信以及整整好好的三千两银票。郁知暖看着白花花的银票很是欢喜,眼睛中冒着财迷特有的光芒,笑眯眯的把银票递给容弈,道:“小容儿,这是郁敏琳欠下的账,如今算是清了,归账吧!”
容弈笑着接过。
花谢正巧也在一旁,乐呵呵道:“还是念汐你机灵哈,不声不响的就给郁府姐妹挖了个坑,也不知道京都郁府那些人看到账单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嘿嘿嘿。”犹自想了想,某花的脸上露出一丝猥琐。
郁知暖好心提醒道:“花店长,注意形象啊!”
花谢嘚瑟道:“呵,本公子的形象一向好到掉渣!”
“是挺渣的!”郁知暖面无表情的接话。
“额你这就没意思了,难道你就不好奇吗?”花谢神叨叨的问道。
郁知暖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从容平静的缓缓说道:“做人要淡定,反正也大概猜得到!就算郁文再怎么斥责郁府两位姐妹,最后也还是得把欠的钱老老实实的还清,毕竟有皇帝陛下的帮忙,所以过程嘛,并不是很重要啦。”
容弈莞尔一笑,确实猜的到,那边怕是闹翻了天吧。
然而,都与他们无关……
郁知暖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金子银子和各种珍贵的珠宝堆了好几间大仓库,加上财政顾问的身份加持,以及在郁敏琳欠债这件事情上皇帝的“热心帮助”,郁知暖开心的和皇帝不断扩大合作内容。她直接在京都天子脚下买了好些不错的土地,不同于以往暖心驿站那一类的体验店,而是在京都也开设了胭脂蔻、暗香阁、锅里捞、锦绣阁、养心堂、合家欢超市等一系列郁氏旗下的核心产业店,并且直接对标庸州的模式,有意打造成旗舰店。
除此之外,郁知暖受现代购房意识的影响,私心认为买房投资能增加收益还能保值,在京都还买了一处不错的宅院。她虽然乐的买房,但是懒得自己去折腾,依旧只是做了设计图和具体规划方案,让手下人去帮她布置装修,计划等京都的彻底店铺运营起来之后,去京都考察的时候可以住。毕竟她从未想过,如果去了京都要回郁府那个所谓的“家”。
一转眼,忙忙碌碌又到了年底,今年可谓是郁氏商铺全面发展的一年,京都的店铺已经全面铺开,郁知暖计划开春了天气好些亲自过去考察一番。其他的州府她也没有落下,在核心城市也开设了旗舰店,货源面向全国各地。
骏马快递和顺水物流可谓发展最为迅速的,因为皇帝的暗中扶持,在官道水运上有了许多便利,团队本身也吸纳了许多员工,加上优渥的待遇逐渐形成一种不断壮大的趋势,那日云默和她汇报运输团队的成员统计,大约有五万余人。
郁知暖随口感慨道:“妈呀!这简直都能比得上一支军队了!”
郁知暖说着无意,旁边的云默和容弈却听者有心。
的确,如今郁氏旗下的商铺和团队就算垄断整个天耀都是有可能的,如果郁知暖意属朝堂,那绝对可以动摇朝政。
郁知暖没有那么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一以贯之的商人思维只是不断强化企业“以商品为中心,以服务消费者为指标”的核心思想,强调除了客户满意度外,还要保证快递小哥的各种福利和安全,让他们开心满足的在郁氏工作。
正因为郁氏的不断壮大,年中总结大会也邀请了其他州府的负责人和主管来庸州参加年会,郁知暖直接大手一挥包下了整个天下客,只用来接待郁氏的员工。不仅如此,提前一个月她就亲自筹备要给大家的年底奖励,除了众人皆爱的黄金,还有郁氏旗下的精品,根据职级包装了好些礼品盒子,有香水、胭脂、珠宝首饰和精美华服,不仅丰富多样,而且价值不菲,很好的在年底这种阖家团圆的喜庆时刻进一步凝聚人心。
除此之外,郁知暖效仿一般的企业团建,借用育才学堂的操场,还组织了几场比赛,除了马球、蹴鞠、跳绳、拔河等常规的,她还效仿现代综艺节目设计了许多创新创意的活动,基本上是参与就有奖,当然赢了更是奖励丰厚,一整天活动下来每个人都乐的合不拢嘴!
而且今年的年终总结大会也格外的热闹,郁知暖为了振奋人心,除了现场要发放的奖品,她还直接搬了小半个仓库的金子,大大方方的堆在了总结大会的活动现场,颇有一种现代土豪老板发钱的既视感。
虽然直白了点,但也掩盖不住一众员工看向黄金时赤果果的神情!不由得再次感叹,城主大人——果然大气!
整个年会并团建活动和总结大会一共搞了七天,好在她们提前一个月就在筹备,所以虽然忙碌但并不慌乱。郁知暖看来,这可不是花钱赚吆喝的事情,而是增加团队凝聚力的必要之举。就这几天就有不少的管理人约见自己,商讨计划着要如何进一步扩大商业版图,郁知暖满意的点点头,都是一群有上进心的好员工啊!她简直可以预见未来财源滚滚、日进斗金的大好前景!
除夕前夕,才完美的结束了年会的系列活动,郁宅众人又转身投入新年的筹备之中。
郁知暖这几日应付工作上的同事着实有些疲累,除夕当天又是不管不顾的睡起了懒觉。在她看来除夕是关起门自己在家过节,就没那么多的讲究,索性宽心着酣然大睡。
容弈心疼她这几日辛苦,没舍得叫她,更是嘱咐了丫头们不许吵着她,自己一早便起身忙去。
日上三竿,郁知暖才悠悠转醒,酣畅淋漓的睡了一大觉,整个人瞬间回血,活力四射!
她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着外间明亮的阳光,觉得有种难得的悠然闲适,即便今天原本该是忙碌的除夕。
凝香安静的进来替郁知暖梳洗,问道:“小姐睡的可好?”
“非常好!”
凝香微笑道:“容公子一早就醒了,专程叮嘱了不许任何人吵你,不然怕是不能这样酣睡的!”
郁知暖听着凝香话里有话,问道:“早上可有什么事吗?”
凝香答:“自然是几位公子照例来给您送新年礼物,还有就是各个商铺的管事以及员工带了家里的特产给您的孝敬,不过这些有容公子打理,倒也无碍。不过,今儿倒是有一位特别的客人……远道而来!”
郁知暖想了想,问道:“是宋峥叔叔吗?说来他今年还没给我压岁钱呢!”
凝香一边梳头一边摇头道:“不是宋大人,老爷传话来,大约初二初三的样子会亲自到庸州陪您过年,压岁钱怕是老爷亲自给了。”
郁知暖笑了笑,“我爹要来,倒是难得。这次希望不要有意料之外的人了。”又对着凝香道,“好了小香儿,别和我绕圈子了,直接说吧,那远道而来的客人是谁?”
“是……忽尔白赤……大汗。”
郁知暖转头看向她,再次确认道:“小白来了?”
“是呢!”凝香点点头,“听说是昨儿晚上到的,知道您这几日忙就没来立刻来打扰。今儿上午才来,容公子亲自接待了,正巧清风寨的几位公子今年也是来这边过年的,一早也来了,这会子所有的公子们都聚在梨花厅里和忽尔公子说话呢,家主醒了也过去吧,正好一起用膳。”
郁知暖点点头,心里却满是疑惑。
如今年关小白怎么会有时间来庸州,北蒙不忙吗?而且大臣们会允许一国之君大过年的到处溜达吗?还是说北蒙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情……
郁知暖下意识催促凝香快些,收拾好就立马抬脚去了梨花厅。
刚到厅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嘻嘻哈哈的说笑声,还有调侃和打趣,以及小白一如既往的嘚瑟和自恋,他还大声嚷嚷着错过团建马球比赛很可惜,扬言要和清风寨再比一场。
郁知暖听着里面熟悉的欢笑声,心头的疑惑和担心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大家还能和往常一样,就是最好的安排。
郁知暖快速调整情绪,扬起喜悦的笑脸,开心道:“哟,这是哪里远道而来的贵客啊,还没走进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忽尔白赤看到郁知暖,扬起一口标志性的大白牙,脸上笑得灿烂,嘴里却依旧嘚瑟:“当然你最优秀的合作伙伴,北蒙第一帅——忽尔白赤啦!”
郁知暖噗嗤一笑,还真是一点没变。
她也没在乎什么北蒙礼仪,径直走上去随手拍了拍忽尔的胳膊,感叹道:“大体没什么变化,就是有点瘦有点黑了,你是在天天晒太阳吗?”
“哪有!我可是很勤谨的。”忽尔白赤替自己辩解道。
郁知暖点点头,说道:“也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嘛。”
“不对!”忽尔白赤故作神秘道,“现在和以前——一样!!!”
郁知暖微微皱眉看了眼屋子里众人低头微笑或者了然于心的神情,直接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这时候来庸州?”
忽尔白赤傲娇的一甩自己的大辫子,嘚瑟的说道:“因为那个大汗,我不做了!现在的我,依旧是自由的我,快乐的我,和以往一样的我!”
郁知暖一脸尬笑的看着嘚瑟的某人,觉得他的汉话是彻底学坏了,竟然还能自己重音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当三个月皇帝就够了
郁知暖直接无视了某人的嘚瑟,一脸淡定的坐到软塌上,招了招手让福喜先给她拿点吃点,毕竟她一大早起来啥都没吃呢!
忽尔白赤觉得自己受到的无视,一屁股坐到郁知暖对面,质问道:“难道你就不好奇吗?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做大汗,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庸州吗?”
郁知暖接过福喜递来的杏仁奶酪,悠哉的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反问道:“我不好奇你就不会说吗?”
“我当然会说!而且我刚都和他们讲了两遍了!”
郁知暖自顾自的吃着,“讲了两遍再讲不会无聊吗?”
“当然不会!”嘚瑟白上线,傲娇,“这可是能载入北蒙史册的忽尔白赤传奇史啊,就是再讲二十遍我也不会无聊!”
他看了眼吃完了奶酪,又准备吃水晶虾饺的郁知暖,吐槽道:“额不是啊,暖……你这个状态不对啊!你就一点也不关心我嘛?不关心我当上了大汗,又不当大汗,而且你现在吃这么多,一会儿还吃的下吗?我可专程带了北蒙的马奶酒和烤羊排,马上就要吃中饭了啊!”
郁知暖一来确实是饿了,二来就是不想忽尔白赤那么嘚瑟,才头也不抬的塞了一口虾饺,囫囵的咽下去,道:“我当然关心你了,而且我现在就吃点早饭垫垫,我也十分、非常、格外的好奇‘能载入北蒙史册的忽尔白赤传奇史’又多么的惊天地泣鬼神,那么,现在,请你,开始,讲,第三遍,吧!”
“这还差不多!”忽尔白赤清了清嗓子,然后再次讲述起这几个月在北蒙发生的各种事情。
当日他被大汗紧急召回,确实发现父亲大人身体不适,不过他回来前带了一些许闻之大夫开的救急药,请他们的太医看了确认无误,也就给大汗服用了!
谁知原本还有些意识的大汗状态突然就更不好了,大王子一党的人立马斥责小白意图弑君篡位,甚至还欲将他下狱。若不是可敦拼死相护,怕也免不了牢狱之灾。
可意外的是一宿过去后,大汗的病却忽然好了起来。原来许闻之的药初服用时看似凶猛,实则后劲缓慢,疗愈极佳。大汗醒来,可敦就各种暗示大王子在大汗病重时意图夺权之事,甚至还陷害自己的儿子。
可耿直白一点没有体贴母亲的用心良苦,一个劲儿的替大王子辩解,只道是关心则乱,可敦看着傻儿子一个劲儿的替竞争对手说话气的着急上火,大汗却对这个率真二儿子有了新的认识。
大汗的病暂时缓和,朝政之事也照常进行,不过他专程强调忽尔白赤也该学习朝政,也让他学着每日听政。
朝堂之事忽尔白赤就是个半吊子,偏又被郁知暖强行灌输了一堆理论指导思想,虽然不能完全参与到论政当中,但是偶然冒出一两句却颇得上心,大汗越发觉得这个儿子其实是个隐藏的天才,好感度也逐渐增加。就连大王子也不免侧目,那些话,不是忽尔白赤能说出来的!
大王子派人调查,自然知道这是郁知暖教导出的结果。在他看来,没有一个皇帝是突击和补课得出来的,十分看不上忽尔白赤现在的言行举止,加上大汗的偏爱,身边人的挑唆,终于在又一次大汗发病时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获取上位!
然而,这不过是大汗测试人心的一场试探,当他有意传位二儿子的时候就察觉了大儿子的野心,这才和忽尔和演了一出戏,为了在他离开前为小儿子铺平道路。
后来,大王子被俘获,二儿子上位,大汗成为太上皇!
郁知暖听着这一段北蒙政变,疑惑道:“大王子看起来不像是会逼宫的人啊,就因为对你不满就……总觉得不像是他会做出的事,会不会事出有因呢?”
“我当初和父王合谋,就是笃定大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连我带去捉拿大哥的人手都没几个。我觉得大哥也不是真心想反,我都还没动手,他就认输了……”
郁知暖皱着眉头,问道:“所以,大王子是被挑唆的,事到临头又被亲情唤醒,后悔了?”
忽尔白赤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后来调查得知大哥身边有个军师,一直在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诱导大哥,最近更是查出来那是个天耀人!”
“啊!那后来呢?”郁知暖显然被故事吸引,早把手边的吃食丢开了。
忽尔白赤看着满脸好奇的郁知暖十分满意,更加绘声绘色的讲述起来。
原来那军师一看大王子失败就欲逃走,刚被忽尔白赤的人抓住就服毒自尽了……
郁知暖眼底滑过遗憾,要是那个人活着,说不定能查出背后之人呢!
“后来呢?”郁知暖追问道。
“后来大哥就被软禁起来了。”忽尔白赤叹了口气,“我去看过大哥几次,也告诉了他天耀密谈挑唆一事,可见他精神不太好,也就没有细说,只叫他静一静,调整调整状态。”
紧接着忽尔白赤就顺应天时地利的上了位,成为新任大汗。
然而就和大王子设想的那样,一个突击学习的人是做不好大汗的,忽尔白赤正是如此,他空有郁知暖教导的理论,没有实践,更没有长久的积累,对于应付各种朝事实在的手忙脚乱、慌张无措。好在还有可敦和前大汗从旁指导,朝局倒是没乱。
忽尔白赤为了不辜负父母期待只好咬牙忍着,不踢马球,不和朋友赛马,整天埋在一堆奏折文章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不开心,多痛苦!
终于有一天,他难过的告诉了母亲自己的真实想法。看着以往率性快乐,自由无忧的儿子这么痛苦,可敦不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乘着月色,忽尔白赤拎着酒去找了大王子,两兄弟借着酒劲,把话说开了……
第二天一早,忽尔白赤当众宣布将王位禅让给大王子!
朝野震惊,但却没人提出什么质疑。
毕竟二王子在朝政上的勉强他们看得到;毕竟大王子在朝政上的从容他们更看得到。再加上可敦和前大汗就在二王子身后,这显然是他们商量过后的结果,如今不过是通知大家一声。
软禁了三个月的大王子重见光明,他一身着天子装扮,从容的走到弟弟和父母面前,看着年迈的父亲、疲惫的继母以及依旧纯真的弟弟,郑重其事的跪下来行礼,然后接过了弟弟手上的重担,决心要带领北蒙成为最强大的民族!
听完第三遍的叶清风感慨道:“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忽尔兄弟将王位让给了大王子,真是意料之外。”
众人也不免低头沉思,毕竟那可是一个至尊之位,多少人趋之若鹜,他就这么拱手让人,实在是令人唏嘘。
忽尔白赤讲完这些,看着托腮细思的郁知暖,问道:“暖,你也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啊!我只是比较担心而已。”
“担心什么?”
郁知暖一拍桌子道:“担心你把钱要回去啊!”然后义正言辞道,“我是辅助你上位了的啊,你是自己让位的,所以绝对不能把钱要回去!”
忽尔白赤阳光的脸庞难得闪过一丝尴尬!
自己最忠诚的伙伴,最睿智的军师……果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财迷,她到底是怎么帮着自己上位的呢?
忽尔白赤翻了个白眼,无奈的摆摆手,说道:“我不会把钱要回去的!但是——我虽然不做大汗了,但还是北蒙第一首富,第一商人,我们的合作还是要继续!”然后一脸谄媚着笑嘻嘻说道,“我听说这半年来你的业务越来越大,都扩张到京都了,我强烈要求要在京都也开一家北蒙风情馆!”
“可以考虑!”
“那就好。”
郁知暖喝了口奶茶,问道:“所以现在就是大王子管理朝政,你负责经济!”
“大概就是这样!”忽尔白赤笑道,“暖暖师傅总结到位!”
他也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大口,看着郁知暖一脸无所谓的神情,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暖,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失望?为什么?”郁知暖不明所以。
忽尔白赤想了想,扭捏道:“因为……我辜负了你的教导,不能彻底贯彻你大同社会的理想信念;因为我没有成为一个成功的大汗……只当了三个月就……”
郁知暖平静的摇摇头:“不会啊,这有什么可失望的!”
“真的吗?”忽尔白赤冒着星星眼看着郁知暖。
郁知暖点点道:“当然啦,你又不喜欢做大汗,更不适合做大汗,若非可敦逼迫,或许的人生里从来不会有这件事,所以现在不做了,也挺好的呀。”
林靖叹了口气,感慨道:“我还是觉得可惜!”
郁知暖扫了一眼众人神情,不少人认可林靖的观点,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郁知暖看着忽尔白赤,莞尔一笑道:“小白,在我认知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成功,就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
“你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喜欢肆意张扬,无所顾忌的开怀大笑,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喜欢并且能够感到快乐的事情,就是你的成功。并不是只有登顶上位才叫被认可啊!”
傲娇白瞬间被郁知暖两句话激活,挺起胸膛志得意满道:“没错,我觉得现在的自己特别成功!”
郁知暖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啊!
众人看着忽尔白赤和郁知暖的互动相处,不由的会心一笑。
一切都没变,真好!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见如故成闺蜜
忽尔白赤得到了郁知暖的肯定,忽然又想到什么,乐呵呵的说道:“我当大汗这三个月,虽然在朝局上没什么建树,也不太开心,但是却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
郁知暖问道:“什么意外之喜?”
忽尔白赤咧着大白牙神秘一笑,朝着侧间道:“小雅,出来吧!”
只见一名身姿曼妙的异域少女翩然的出现在众人眼前。那女子眼窝较深,鼻梁高挺,大眼睛,长睫毛,有点混血的感觉,观其打扮,对标现代社会,应该是新疆那边的女子模样。
看着身姿婀娜的美丽女子,郁知暖道:“你的意外之喜,就是一个姑娘?”
忽尔白赤傲娇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姑娘!”
郁知暖:“对……她是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
“她是我的妻子!”
“啊……!!!”郁知暖有些惊讶,转头看看那姑娘,再看看小白,肯定道,“那还真是意外……之喜啊。”
忽尔白赤笑得一脸蠢萌,主动上前拉着女子的手走到郁知暖面前,说道:“郑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西域长公主戈雅!”又指了指郁知暖道,“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我的师傅、好友兼合作伙伴——庸州城主郁知暖!”
郁知暖立马站起来笑眯眯的朝着对方点点头。
那姑娘长相艳丽,为人却很豪爽,笑道:“一直听大白提起你,今儿倒是有幸见着了,还真是个奇女子呢。”
郁知暖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也客套道:“公主也是端庄优雅,十分随和呢。”
戈雅随意的摆摆手:“这里是天耀,既不是北蒙也不是西域,就没必要以公主相称了。叫我名字就行!”
郁知暖看着西域长公主随性大气,倒是心生喜悦。想来这位公主是个豪爽之人,否者小白也不会如获至宝般珍宠。她瞟了一眼站在戈雅公主身边傻乐的忽尔白赤,隐隐觉得这货以后会是个耙耳朵。
郁知暖点点头:“也好,那我就叫你小雅吧,你叫暖暖就行。”
戈雅也笑着点头,很自然的拉了郁知暖手,赞道:“你刚才的话说的真好?”
郁知暖想了想,她刚才……都说了啥?
“不会把钱还回去的?!”
“意外之喜是个姑娘?”
戈雅看着郁知暖迷茫的小表情,主动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成功,就是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过一生!我很喜欢这句话~”
郁知暖继续保持着尴尬的微笑,因为这话……也不是她说的。不过现在没什么解释的必要,她笑眯眯的拉了戈雅在软塌上坐下,直接聊起天来。
忽尔白赤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一见如故的两个人有点矛盾,一边欣喜她们能成为朋友,一边又担心……如果这两位联合起来,自己可能不会有好日子。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就默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和孙皓他们说话,一边心不在焉的交谈,一边注意那两位的情况。
容弈打量着十分投机的两个小姑娘,他隐隐觉得,以郁知暖的性格,可能很快就会推进和西域的合作。
然后……果然如此!
一开始两人的话风还很正常,多是些少女八卦。
例如:
郁知暖:“没想到你作为西域长公主竟然会嫁给忽尔白赤,属于——政治联姻吗?”
戈雅:“当然是,不过我是父王母后最宠爱的女儿,只嫁给北蒙的大汗,所以就嫁给他啦。”
“那……”郁知暖微微纠结,迟疑着问道,“小白现在不是大汗了,你还有你的父王母后……可会介意?”
戈雅点点头:“父王母后自然会有一些意见,但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大白。”
郁知暖没想到这古代的公主竟然这么直白爽朗,好感度飙升,暧昧的挑了挑眉眼,一脸的八卦,满脸写着:“我想知道细节!”
西域长公主一点也不扭捏,直言道:“大白耿直率真,没什么花花肠子,而且我们这些大漠儿女、草原民族最向往的就是自由。他不喜欢做大汗,我也不愿意当可敦,我觉得现在这样最好!”
郁知暖笑嘻嘻道:“这么说,你两算是一见钟情呢?”
戈雅想了想,点头道:“应该是吧,我觉得大白很阳光,虽然不擅长政事,但是生意做得很好。”说罢还顺势夸奖了郁知暖,“我听说你是他经商方面的师傅,我还用过你家胭脂蔻、暗香阁和养生堂的东西,都很不错呢!”
“是吧,你喜欢就好。回头我带你去铺子里逛逛,喜欢什么随便拿!”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以上话题还算正常,然后就是步入下一轮正题。
郁知暖随口抱怨道:“我特别喜欢喝葡萄酒,我还自己酿过呢,不过葡萄比较一般,天气也不是很合时宜,味道嘛就很普通了……”
戈雅:“我们西域盛产葡萄,若是用我们西域的葡萄酿酒,那口感滋味可是醇厚绵长~~”
郁知暖:“想想就好期待啊,我要派物流小队去购买一大批回来好好品尝!”
戈雅:“这有什么,我派人给你送一批就行!”
郁知暖:“这怎么行啊,不如这样,咱们合作吧!你提供葡萄酒,我负责售卖。”
戈雅:“那就更好的,我可是听说过你的商业能力的哦!”
郁知暖:“一般般啦,主要还是合作共赢嘛!”
“……”
容弈在旁边听着,两个小姑娘从八卦聊到了葡萄酒,又从西域水果聊到了特色干果,然后竟然还有地毯、丝绸、馕饼和骆驼,有了之前北蒙合作的打样,和西域的商路开通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
容弈觉得要不是场合不予许,郁知暖或许就要拉着西域公主去签合同了!
他看着言笑晏晏的郁知暖,暗暗感慨,她和北蒙、西域拉近关系也好,如今她又在天耀朝廷挂职,未来即便自己离开,她有强大的背景扶持,也没人能害得了她,至少明面上没人的能得罪她。
这样,很好。
两个人除了商贸之事聊得投契,性格也很相似,都是说做就做的行动派,而且直来直去没什么小心思,相处起来很是舒服,要不是容弈和忽尔白赤提醒着该用膳了,这两人或许就手拉着手去闺房密聊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戈雅和郁知暖又是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直接把日常坐在郁知暖身边的忽尔白赤挤到了一边。忽尔白赤看着师傅和媳妇亲亲蜜蜜,只好老老实实的让座。
今儿虽是除夕,但郁宅照例是晚上团年的,所以中午用的比较随意,也没什么规矩。郁知暖直接笑眯眯的邀请忽尔夫妇一道过年,好好体验一番中原传统佳节的氛围。
她知道忽尔一行一时半会儿也会不离开,所以没有着急和戈雅敲定西域合作的事情,而是先把自己的事儿顾好,下午正和丫头们筹备年节的礼物,郁宅的男人们又三三两两的来暖阁送礼。
如今这年底互送礼物已经成了习俗,像柳絮、夏泽宇这些性格温和体贴的,连带暖阁的大丫头也会送上一些。原本郁知暖准备的就不少,还有公子们的好意,郁宅每个人脸色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郁宅的除夕团年饭素来热闹,今年尤甚!除了郁宅的常驻人口,还有清风寨的当家,忽尔白赤夫妇一行,洛枳、夏泽宇、许闻之等新晋核心干部以及安静的孟家表姐都参加了。郁知暖倒是一如既往的欢脱,开场说的祝语也是别出心裁妙趣横生,坐在郁知暖身边的戈雅笑道合不拢嘴,甚至在郁知暖坐下后大大方方的捏着她的脸道:“你怎么这么俏皮呢!”
众人对郁知暖的语言表达方式已经习以为常,只有和凝香坐在一桌的孟予恩远远的瞧着,有点淡淡的羡慕。
她来郁宅也有小半年了,但总是个这个宅子的氛围格格不入。虽然大家都对她很好也知礼,但就是融不进去。她看着坐在郁知暖身边的戈雅,知道那位是今天刚来的,才小半天就能和郁知暖相处成那样,真的有些羡慕,可这些……她终究是做不来的。
还有那个红衣男子,他今日也格外好看,穿着新制的锦衣,上面的白鹤栩栩如生,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他梳着光洁的头发,一柄白玉簪束发,整个人清爽俊雅,又张扬肆意。她看着他主动给郁知暖夹菜,帮她挡酒,还会出言打趣……可这都说明他们感情很好,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说笑玩闹……
孟予恩只有低叹一声,安安静静的用膳,中心区域的热闹,终究与自己无关。
然后是常规的发红包送礼物,玩游戏守岁,看烟火许愿,有郁知暖这个现代人的脑洞大开,活动内容格外丰富。所有人都可以主动参与,毫无顾忌的欢笑说闹,就真的和一家人一样。有的人在游戏中赢了彩头,有些人表演了节目,郁知暖照例贡献了自己的琵琶弹唱作为城主专属福利。最开心的就是西域公主戈雅了,她觉得自己收获了一个最棒的朋友,有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未来的生活一定会很精彩。
第一百七十七章 花式讨好老丈人
守岁结束后,照例是容弈扶着有些微醺的郁知暖回暖阁休息,以及在新年的第一天,送上自己的专属礼物。
郁知暖拿着容弈给的墨玉佩仔细打量,上面全是她不认识的文字和图案,本就有些上头的郁知暖一脸迷离的问道:“这玉佩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容弈一边给她喂醒酒汤,一边随口道:“没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我从小到大一直佩戴在身上。”
“哦~~~~”郁知暖一个字念出了千回百转的滋味,暧昧的说道,“既然是小容儿的贴身之物,那就我明白啦!”郁知暖朝容弈眨巴眨巴眼俏皮道,“我也会贴身戴着的。”
“好!”
郁知暖喝了醒酒汤,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容弈看着小脸通红的小姑娘,不由自主的伸手抚摸她娇嫩的脸庞,喃喃自语道:“阿暖,我还有半年的时间……但是你要相信,无论我走多远,终归会走到你身边的,请你……一定要等我!”
然后郑重其事的吻了上去……
大年初二,郁战果然如约来到庸州浮城陪郁知暖过年。不同于上次左手皇帝、右手大学士,身后跟着太监总管的尴尬局面,这次他只带了宋峥和两位副将,轻车简从的就来了郁宅。
郁知暖对这个父亲还是尊崇的,对外郁战是赫赫有名的镇远大将军,是保家卫国、坚守边境的英雄;对内,是她的父亲。现代郁知暖和父母的感情很好,从小也似小公主般宠溺着长大,如果不是那场意外逼着她迅速成长,或许她依旧会是个不谙世事的贴心小棉袄;至于原主郁知暖,对父亲大人也有崇敬之心,更有依赖之情,只是局势所迫不得不天各一方长久分离,才使得那些小人有机可乘,挑拨关系。但是郁知暖能够感觉到,原主对郁战的感情,是痛苦的压抑和纠结,但从来没有怨恨,只有敬爱。
郁知暖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自然也希望和郁战好生相处,一来弥补原主的遗憾,满足她的心愿;二来自己也可以转情,把那份原该属于自己父母的感情寄托在郁战身上,因为这个铮铮铁骨的男人,他配的上。
郁知暖一见着郁战,就笑眯眯的扑上去,挽着他的胳膊亲亲腻腻的说道:“爹爹可算来了,既来了浮城,可要多住些日子才是。”
郁战看着笑眼吟吟的郁知暖,虽然有片刻的不习惯,但心还是被瞬间融化。上次郁知暖见着他虽然亲近,但毕竟有外人在,他能感觉出一些做戏的成分。可这次再见,郁知暖脸上的欣喜不似作假。
郁战一脸慈爱的说道:“就在你这待个五六日吧,到底还要回京复命。不过以后见你的机会就多了……”
郁战虽然说得模棱两可,但郁知暖却清楚其中缘由,也不点破,笑眯眯把郁战请了进去,照例是住在了落霞阁,等他收拾妥当,又带着他去见了郁宅众人。
叶清风、忽尔白赤等都在,热闹非常。
郁战见到忽尔白赤,倒是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
郁知暖有些疑惑,不知缘由。郁战便主动解释道,忽尔白赤上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力发展经济,减少边境战争。如今北蒙和天耀事故多发地带西北一脉已经主动退出了边境战线,显有休战之态。
毕竟除了意图开疆扩土的君王,没有人喜欢战争。
忽尔白赤还主动解释道:“现在虽然是我大哥执政,但他的想法也和我一样,让北蒙百姓过上好日子并非只有打仗一条路可走,之后时机成熟会想天耀皇帝提出停战协议。”
郁知暖笑道:“那就太好了,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扩张商贸之路了。”
郁战看着一脸生意经的女儿,无奈的摇摇头。
郁战上次来郁宅事出突然,又和这些年轻人不甚熟悉,所以相处难免拘谨了些。这次就不一样了,一来是过年过节的氛围好,又喜庆,便是长辈关心问候也理所当然;二来郁知暖也快十九岁了,早该叫人相看寻找亲家了,可她情况特殊,所以郁战没有主动提及,而且他看得出来园子里这些人对自己女儿的心思,看着一屋子的俊朗少年,人中龙凤,更没必要去外面找了,正好借此机会好好考察一番。
郁战主动和宅子里的男男女女搭话,小白和戈雅是贵客,自然不能轻怠的,孙皓和林靖他也主动问上两句;郁战还主动关心了孟予恩,到底是媳妇家的远亲,又知晓那是个安静规矩的姑娘,所以也关心一番,一派慈爱的长辈模样,之后却默默的把目标放在了郁宅几位格外突出的公子身上。
孟予恩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郁战问什么,她便老老实实的回答,众人说笑,她也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不过打量着窝在郁战身边撒娇的郁知暖,心底到底疑惑……
原来郁薏宁姐妹从始至终都在骗她,什么郁知暖胡作为非、心思恶毒、手段狠戾都是假的,她虽然不擅言语,但也知道自己能毫无压力的住在郁宅都是郁知暖给予的。而且郁敏琳信誓旦旦的郁知暖克死母亲,遭亲身父亲嫌弃也不过是笑话。孟予恩曾经还默默的庆幸,虽然郁知暖现在过得很好,可她和自己一样,在父母亲情上不得圆满,她的母亲早逝,又和父亲不睦,这么想着既然能有一点点异样的满足。
可今天她才知道,郁战的疏远是无奈,但是保护和宠爱却是真的。明面上顺从家族的意思把郁知暖赶来了庸州,可事实上却给了她自由和安全,原来郁知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是极好的……
孟予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失横,用过午膳就告辞回房休息了。
孟予恩毕竟只是可有可无的“外人”,自然没人在意她的去留,毕竟今日的主角是郁战,大家都不傻,多少感觉到郁战试探考察的意味,各个都铆足了劲儿要在镇远大将军面前表现一番,隐隐有种讨好老丈人的意味。
刚用过午膳,郁战就说想下棋,叶寻溪便毛遂自荐了。
郁知暖虽然不喜欢下棋,只是偶然拉着容弈陪她下下五子棋,但也看得懂围棋的规则,所以大约也能看明白,叶寻溪同志在高级又委婉的让棋,既让郁战认可他的棋艺,又让郁战能赢得开心……
可郁知暖却觉得没意思。
下了几局,郁战又说要试试叶清风的身手,两人便切磋了一番。
郁知暖拉着戈雅在一旁嗑瓜子看戏,要不是场上的是她爹和她哥,她都想扔些赏银拍手叫好了。
郁战对叶清风显然是客观指导,可对着毛遂自荐也想和将军大人切磋的花谢就是隐隐有些试探之意了。不过花谢毕竟实力在那,两人比划了一番,竟得了郁战的连连肯定。
郁知暖心道,若是有战力指数排名的话,那花谢应该在叶清风上面。她看热闹不嫌事大,嚷嚷着让鹿鸣和花谢也切磋切磋,她很好奇这两位谁更强。
两人倒是从善如流的比试了一番,但郁知暖作为一个半吊子,其实看不出来好坏,只是从郁战的评价中得知大约鹿鸣更胜一筹。
郁知暖自己也跟着寒梅学过武义,见此也手痒脚痒想比划比划。
容弈担心那些人下手不知轻重误伤了她,便提议自己陪着她玩玩就好,毕竟他最清楚郁知暖的实力,更知道她的习惯性打法。
郁战武将出身,见自己的女儿对这些感兴趣自然欣喜,有种后继有人的特殊满足感,一直微笑着鼓励她。
郁知暖的打法没有章程,但是在容弈的刻意喂招下,看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郁战浅笑着看着女儿的花拳绣腿,只当是她是娱乐游戏,锻炼身体,虽然嘴上满是鼓励和肯定,但眼神却留意到和她对招的容弈,这个男人,或许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容弈和郁知暖交手就和玩儿似的,偏偏又不能表现的太轻松让郁知暖不高兴,但是对上郁知暖的胡搅蛮缠偏偏又游刃有余。说明他对郁知暖很了解,同时也隐藏了真正的实力。
后来戈雅看得有兴趣,也要秀一秀自己鞭子,只有他丈夫忽尔白赤陪着玩儿。一群人倒是说说笑笑的十分热闹。
谁知到了第二天,郁战又找叶寻溪下棋,还谈论起诗书字画;依旧找了花谢切磋,这次还拉上了云默。
这些事情头一天看着有意思,天天看就没兴趣了。郁知暖索性拉着戈雅去浣花溪游湖钓鱼,正好最近的梅花开得正好,赏完花还可以吃火锅吃烧烤。
容弈老狐狸一样的男人,自然知道园子里那些人铆足劲在郁战面前表现的目的,但他更在意郁知暖,加上他清楚自己半年后离开的必然趋势,所以现在讨好郁战意义不大,还不如等到最后尘埃落定再来。毕竟他很清楚郁知暖的性格,在感情的选择上,她可不是会遵守父母之命的人。
于是,上午陪了郁战下棋论诗的叶寻溪,下午也陪着郁知暖去了浣花溪,当然同行的还有忽尔白赤夫妇和郁知暖永远的跟班容弈。
郁知暖笑眯眯的说道:“叶校长,我爹今儿一直夸你呢,优秀哦!”
叶寻溪清清嗓子,有些不自在道:“郁将军胸有沟壑,我那些东西,不过是他抬举了。”十足的谦卑恭敬。
郁知暖躲着他挤眉弄眼的和容弈做表情偷笑。
明明就很得意,还在这儿端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父亲大人操碎心
郁知暖和戈雅到了浣花溪,也要听一听最近的新曲,这些姑娘唱完曲,还三三两两的拿东西给叶寻溪看。
郁知暖好奇,伸着脖子张望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开口问道:“叶校长,干嘛呢?”
其中一个模样出挑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说道:“叶校长在帮我们检查作业。”
“作业?”
“是呢。”那姑娘微笑着说道,“我们没能赶上育才学堂建立的好时候,又没读过什么书,叶校长便请了女夫子抽空来给我们上课,好歹能识字的。今儿见校长难得过来,姐妹们便舔着脸请他帮忙看一看了。”
郁知暖笑眯眯的点点头,挺好的事,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叶寻溪能这样,说明也是长进了。
郁知暖朝着那位娇俏女子问道:“你的曲子唱的不错,说话机灵又讨喜,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茜茜。”
“茜茜,我记住了,下次来还点你唱曲。”
那姑娘郑重的行礼,道:“多谢城主。”
这些日子,郁战忙着试探郁宅的男人们,就连被定义为好姐妹的柳絮都被旁敲侧击的多次问话,更何况是叶寻溪、云默、花谢这些重点对象,唯一遗憾的就是容弈的没探查出多少消息。一来他总是跟着闲不住郁知暖,少见人影;二来容弈刻意收敛,对答亦滴水不漏,看不清虚实。
而郁知暖一点不在意父亲大人的各种行为,在她的认知里大约是一种父母综合症,到了一定的年级就张罗着子女结婚生子,况且这里又是古代,催婚和催生的时间和节奏自然更快。
好在郁战也没找上郁知暖,只是自己一个劲儿的在那里试探。郁知暖无所谓,索性带着戈雅乐呵呵的深入了解浮城,重点了解自己的产业。
戈雅不知是不是受了小白同志的影响,在生意上颇有一些积极性,甚至观点看法还和郁知暖不谋而合,几番考察下来,志趣相投的两个小姑娘立马签订了合作草案,首先敲定了葡萄酒的合作。
现代郁知暖尤其喜爱葡萄酒,而且每天一杯葡萄酒,还能提高免疫力,美容养颜助消化。戈雅知道她喜欢,专程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两桶过来,趁着年节满足大家的口腹之欲。
这天晚上,郁知暖沐浴过后,拿着琉璃杯,在烛火下欣赏着里面紫红色的液体,对着窗外的圆月,竟然生出些背诗的情绪。
她低头轻轻抿了一口,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诗的情绪氛围和现下一点也不搭,不过是郁知暖记着第一句,就随口全文背了出来,念出来后又觉得不合适,自顾自的摇摇头,端起酒又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正在思索着怎样的诗句更加宜情宜景,就见一只宽厚的大手毫不客气的端走了郁知暖的酒杯,那人正色道:“阿暖,你白日里已经喝了很多了。”
郁知暖皱着眉,嘟着嘴看着容弈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把杯盏递给凝香让收下去,十分的不满。
不许自己喝,他倒是喝的很欢乐。
容弈始终一脸宠溺的温柔,好似没有看到郁知暖脸上的不满,亲亲腻腻的将她搂在怀里,呢喃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莫不是后天郁将军要离开你舍不得,竟然作此悲语?”
郁知暖自己知道是背诗的惯性思维,并不是什么情绪感受的影响,毕竟是盗窃古人诗句,也不好深究,只随口道:“我胡诌的……并不是什么离愁别绪。”
容弈莞尔一笑,温柔的亲了亲郁知暖嘴角,宠溺道:“我的阿暖真是个小诗仙,随口胡诌也能这样的浑然大气又寓意深远。”
“不说这个呢!”郁知暖并不想和他品诗论词,十分直接的转移话题,道,“这几日我爹爹的行为你这么看?”
容弈低头一笑,反问道:“我以为……你很清楚。”
郁知暖一脸狡黠,说道:“所以,你的态度呢?一点也不在意——未来老丈人的考察?”
“未来老丈人。”郁知暖简单一句话,轻轻松松的在容弈心底掀起滔天巨浪,情绪似山崩海裂,却又在一瞬间归于平静,只留下海面上的阵阵波光。
容弈坦诚的说道:“郁将军怕是更看重寻溪和云默。”
“那你呢?”郁知暖追问道,“你就一点也不在意吗?不去争取一下,表现一下吗?”
容弈看着小姑娘脸上的不满,心里却满足的不行。她担心自己不争取,担心自己没有给郁战留下好印象,究其原因,是因为他的阿暖,心是偏向他的。
容弈深情凝视着郁知暖黑曜石般的眼珠子,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更在乎你!”
郁知暖瞬间泄气了,想想也是,这些日子自己带着戈雅满庸州的到处溜达,容弈又时刻跟在身旁,哪有时间去讨好郁战啊。
不过……他的情话,自己还是很受用的。
郁知暖勉为其难道:“算了,原谅你了。”可是偷笑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原本郁知暖还在得意郁战只是自个儿折腾没找上自己,结果,走的前一天下午就被请去了落霞阁问话。
只能说,郁知暖高兴的太早……
郁战倒是没有绕弯子,直言道:“暖暖,你也快十九岁了,可有想过嫁人一事?”
郁知暖一本正经道:“没有啊。”
郁战太阳有点疼,直觉今天的谈话不会很顺。这个女儿现在太懂事,又太独立,即便身为父亲,也不好多干涉什么,只好委婉的说道:“你大姐姐都许了人家,其他同龄的庶妹也已婚嫁,你就不想——找个如意郎君?”
郁知暖点点头,说道:“大姐姐确实许了人家,不过……不是还没成亲嘛。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太着急吧?”
郁战退而求其次道:“那先不着急婚嫁,有没有中意的男子呢?”
郁知暖笑眯眯的点点头道:“有很多啊!”
郁战一听这话就知道小丫头要和自己打哈哈,果然见郁知暖扳着手指头数起来:“小容儿、小默默、小叶子、小花花、小鹿、小柳儿……他们都很不错啊!”
郁战看得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女儿,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明知道她在自己这里装傻,又舍不得责骂,他觉得自己想说服郁知暖达成一些目的是不可能的,索性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毕竟最后的选择还是在她自己手里。
郁战语重心长道:“暖暖,这几日在郁宅,我细细留神了几位公子,我的意思是更看好叶寻溪和云默。”
郁知暖看着郁战,一脸疑惑。
郁战继续说道:“虽然我看的出来你更偏心容弈,但是为父多年直觉,那个男人藏得太深,心思又太细,我担心你跟着他……会受委屈。叶寻溪骨子里是个文人,虽然有些刻板,但是为人正直,才华横溢,也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为父觉得不错;云默虽然寡言少语,但是做事细心周到,身手也不错,我冷眼瞧着,他的文墨风骨亦不次于叶寻溪,也是个上上人选。至于最后的抉择,还是在你。”
郁知暖笑着调侃道:“想不到短短几日,父亲大人就把我宅子里的男人摸了个透。”
郁战也浅笑道:“因为我不认为你会选择外面的男子,这些人知根知底的对你又好,我也放心。”
郁知暖低头浅笑,虽然郁战的做法有些冲动鲁莽,但她也能理解,毕竟是关爱儿女之心,一年到头的又见不着几次,所以想着有合适的人照顾他也能放心。
郁知暖体贴郁战的用心,就没和他打哈哈,认真的说道:“父亲大人,我很谢谢您把最后的选择权交给我,但我同样希望您给予我信任。确实如您所测,未来的丈夫我会在郁宅的男子里选择,但是成婚论嫁绝不会在这一时半刻,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
“至于您的建议,我也会认真的考虑思量,毕竟是人生大事,轻率不得。但是无论最后结果是谁,我都真心希望您能够理解我,也支持我。”
郁战看着郁知暖,松了一口气,回想起自己这几日的行为不觉有些滑稽,原来自己的女儿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心知肚明。他按着郁知暖的肩膀,赞道:“我的知暖长大了,懂事了,渐渐的都不需要父亲了。为父觉得……很抱歉,身为父亲,错过了很多你成长的点滴。”
郁知暖看着郁战眼底的疼惜,心里也柔软的一塌糊涂,软乎乎的靠着郁战怀里撒娇:“父亲不用觉得抱歉,您戍守边疆,保家卫国,我才能这么平安、健康、快乐的长大。父亲大人……可是我心里的大英雄了。”
郁战搂着郁知暖,开心道:“就你嘴甜。”
父女两又聊了些私房话,郁知暖就开开心心的离开了。
看着郁知暖欢脱的背影,郁战终究有些浅浅的遗憾。
一旁目睹全程的宋峥道:“小姐长大了,也懂事了。”
“是啊,可我也终究错过了。”
宋峥:“暖暖小姐会理解您的。”
郁战看着园子外的点点梅花,感慨道:“我倒是希望她不理解,想以前那样娇蛮任性……也挺好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浣花溪乐女出事
第二天,郁宅的一行人郑重的为郁战送行。
站在郁宅大门口,郁知暖终究不舍,扯着郁战的衣袖一脸的不高兴。
郁战本来还在意女儿长的太快错过了许多,这会儿看着黏黏糊糊的郁知暖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冷硬的面庞也泛出柔和,温柔的和郁知暖叮嘱道要少喝酒,注意保养,不要忙着工作就忘了休息……
郁知暖看着唠唠叨叨的郁战也偷着乐,好久好久没有父亲在身边唠叨了,真的很怀念也很温馨。她乖巧的点头一一应下,这才念念不舍的告别父亲。
郁战离开后,郁知暖开始了和西域的全面合作策划,连着几天拉着戈雅并相关负责人商讨合作细节。
戈雅也对郁知暖刮目相看,她对郁知暖的印象和认识一直在改变,从最开始的温柔体贴到古灵精怪,从思维缜密到想法周全,对郁知暖的好感觉直线飙升。
这期间,最无奈的就是容弈了。
最开始郁战在他只好避闲回了竹苑,这会儿郁战走,戈雅又成了郁知暖的闺中密友,自己就不方便去暖阁了,只得继续在竹苑待着。
容弈旁敲侧击才知道忽尔一行打算二十左右才回去,也只好认栽,毕竟郁知暖和西域的合作正在兴头上,他也不能为了自己那点私欲赶人。只能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回头找郁知暖一一讨回来。
这天上午,郁知暖正和戈雅等敲定和西域的合作的最后细节,就见凝香匆匆忙忙跑进来,慌张道:“家主,不好了,出事了!!!”
郁知暖皱眉问道:“喘口气,好好说,发生什么事了?”
凝香深呼吸两口,让自己好歹能平静下来,才一字一句道:“涴花溪唱曲的姑娘迟茜昨儿投井死了!”
“什么?!”郁知暖猛的一下站起来,问道,“那姑娘好好的怎么会投井死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因为……”
凝香还没来及回答,又有一个小厮匆忙跑进了,禀告道:“家主,诸位公子,门口一个叫迟栖的学生,嚷嚷着要叫城主,求您为他姐姐主持公道。”
“迟栖,迟茜,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眼熟啊!”郁知暖呢喃道。
叶寻溪:“迟栖是上次你来学堂遇见的男孩,就是那个特招生,迟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迟茜是她姐姐,你也见过!”
“对啊!”戈雅道,“我想起来了,前儿我们在浣花溪见过的那个姑娘就叫茜茜,莫非就是……”
叶寻溪点点头:“正是……”
郁知暖皱着眉道:“把那孩子请进来吧。”
不一会,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孩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脸色涨红,满是焦急,还隔着两三米远,就啪的一声跪在地上,郁知暖都心疼他的膝盖。
男孩大声哀求道:“郁城主,叶校长,求求你们为我姐姐做主啊!”
郁知暖忙上前把人扶起来,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们,若真有冤屈,我们断不能让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白白牺牲!”
迟栖看着郁知暖坚定的眼神,好似看到了希望。他一擦眼泪站起来,悲痛的陈述了整件事情的发展。
迟栖家境不好,母亲身子弱,日常都是拿药吊着,父亲有腿疾,是个手工匠人,收入一般,一家子勉强度日。一开始他家是住在庸州的边地小镇,后来郁知暖带人扶贫,镇子才慢慢发展起来。
叶寻溪看中迟栖的才学,平白埋没了可惜,就举荐了他去育才读书,作为特招生。为了迟栖的前程,一家子都搬来了浮城。浮城发展最快,相对应的物价也较高,虽然迟栖读书费不了什么钱,但是家里日常开销不少,还要攒钱迟栖未来上京赶考,所以姐姐迟茜也主动在浮城找工作。她模样好,声音又清亮,就入了浣花溪唱曲。
浣花溪不是青楼妓院,虽然给客人唱曲,但都是清清白白的姑娘,拿的是干干净净的例钱。她们的工作分为固定表演和随机接客,固定表演是下午和黄昏的两场,乘着小船在溪水上位所有的客人表演歌唱;随机就是有些客户会点一些姑娘单独唱曲,姑娘们可自行选择,实在没有的由管事安排协调。
迟茜为人勤奋,又想着为弟弟攒钱,为父母分担,所以一些客人要求的单独唱曲她总会主动接,毕竟多做一份就多一分收入,而且就在浣花溪,周围也有工作人员,大部分的客人都只是老老实实的听曲,一般不会出什么事。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这天来了一位外州的公子哥儿,听了傍晚的唱曲意犹未尽,就又点了姑娘单独再唱。冬天天短又冷,一般的小姑娘都婉拒了,可迟茜想着近来母亲身子不好,需要药钱,也就接了,结果……就是她噩梦的开始。
那公子哥儿的雅间比较幽静,又是四五个牛高马大的护卫在一旁守着。迟茜只当是哪家富贵公子,也没在意,老老实实的唱着。可那公子一开始还安静听着,过了一会就动气手动脚起来。
迟茜忙着推拒,请人自重。然而那人根本不在意小姑娘的推拒,还当做一种情趣,给了身后护卫眼神,迟茜就被那几个护卫按在地上,捂住了嘴巴,任由那位公子……为所欲为!
小姑娘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就像身处恐怖的噩梦迟迟无法清醒,那位公子结束后,还让他的护卫继续……
最后,一行人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离开前,那公子还得意道:“小姑娘滋味不错,嫩生生的,好好教导定然更加**。本少爷乃是平州州府的儿子,你要是愿意,可以来平州投奔我,我保证叫你……吃香喝辣!”说道就神清气爽的满意离开。
可怜了花骨朵一样的曼丽少女,就这么被摧折了。
迟茜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可她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那群畜生,更不希望其他的姐妹不明真相再遭此不测。但是已经狼狈不堪的她没有勇气面对世人的眼光,所以留下一封遗书,投井自尽……
迟栖留着泪讲完这一切。
郁知暖瞬间暴怒,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确定就是平州那个狗崽子做得吗?要让他们给个说法啊!”
迟栖抽泣着道:“今儿一早,我便去州府击鼓鸣冤,可唐大人……”
郁知暖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唐大人和平州州府柯大人同级,而且那又是个老油条,轻易不肯得罪人的,肯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息事宁人,迟家没身份没背景,说不定还想着拿钱调节就这么结案才是。
郁知暖问道:“迟栖,唐大人什么意思。”
云默冷冷道:“若是唐志图,肯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协调平州给迟家补偿了事。”
迟栖咬着牙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云默的推断。
叶寻溪也皱着眉道:“知暖,唐大人的做法虽然不近人情,但是……这或许是唯一的办法,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对迟茜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郁知暖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瞪着叶寻溪,质问道:“人都死了,你还在乎那些虚无的名声,他是州府的公子又怎么样,有权利、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客观来说,郁知暖说出这样的话有点违和,但是现在也没人敢反驳她。
郁知暖冷漠的扫了一眼屋子里的男子,问道:“所以,你们都觉得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息事宁人,给钱完事……?”
郁知暖的质问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漠,叫人不寒而栗。
花谢反问道:“不然呢,冲到平州去杀了那个畜生吗,就算了结呢?”
迟栖看着众人的神情,一点点的心寒,没想到他敬重的校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有一种发自心底的绝望在迷茫。看着站在中间为他据理力争的郁知暖,或者,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了……
迟栖默默的祈祷着,祈祷郁知暖不要做出和唐志图一样的选择,不要让她的姐姐就可怜冰冷的消逝在井底,更不要让他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
郁知暖深呼吸两口气,目光灼灼的看向众人,一字一句的问道:“如果今天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你们还能这么淡定,这么平静的想着息事宁人吗?!”
“阿暖!”容弈厉声呵斥道,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众人也不敢言语,他们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是郁知暖,他们会做些什么,甚至……他们会不会疯!
他们可能会把那些畜生大卸八块!
他们可能会让那个罪魁祸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可能会放火烧毁整个平州州府,让他的家族为他的恶性赎罪……
但是他们,绝不会想着心事宁人!
云默再次平静的问道:“你想怎么做?”
花谢也被刚才的设想吓到了,他甚至注意到容弈竟然有些下意识的恐惧,拳头握紧,手背青筋暴起。
他也站起来,义正言辞道:“念汐,你说要怎么做,我去平州把那个畜生给你抓过来,任你处置!你花大爷什么都不怕的。”
就连一向寡言少语鹿鸣也道:“需要我派人把平州州府请来吗?”
迟栖看着郁知暖一句话就让局面逆转,看向郁知暖的眼神就像看到神,内心激动不已。他们的城主,真的是能带给百姓幸福的神!
郁知暖看着刚才他们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就烦躁,这会瞧着士气调动起来,反而自己平静下来,冷静道:“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这么暴力嘛。”
郁宅众人:“……”
第一百八十章 让平州府大人自己选择
郁知暖道:“大家都是文明人,不要这么暴力嘛。”
郁宅众人:“……”刚刚那个激愤的人是谁啊,现在又不要暴力了。
原本在一边围观的戈雅都忍不住问道:“暖啊,不暴力你打算怎么给迟茜姑娘伸冤?难道你指望平州州府会自己把儿子送过来为迟茜姑娘忏悔赎罪吗?!”
“对!”郁知暖一拍手道,“我就是要让平州州府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过来向迟家父母忏悔赎罪,然后一命抵一命,割下他的狗头去祭奠可怜无辜的迟茜姑娘!”
柳絮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这样……很难吧。确定……不需要暴力吗?”
郁知暖平静下来,淡定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字一句道:“恶人才会以暴制暴,我们是文明人,不用那见不得人的不干净手段。虽然不能暴力用解决问题,但是我可以经济制裁嘛。他不就是有钱嘛,我比他还有钱!他的权,也未必比得过我!”
容弈打量着郁知暖,越发觉得看不透她。但他很期待郁知暖所谓的“经济制裁”,因为容弈隐约觉得,郁知暖情绪激动、愤懑不平的背后,除了同是女性的共情难过,应该还有……其他的目的。
郁知暖转头道:“叶寻溪,你去写一封《告平州州府书》,简要说清他儿子的罪行,怒斥他教子无方,劝诫他把儿子送来浮城服罪,否则,庸州会开始对平州进行经济制裁,希望州府大人不要为了一己私欲,影响了整个平州的发展;也希望州府大人,有能力承担后果。注意措辞,写完后给我看一下,然后快马加鞭送去平州,我要立马知道他的反应。”
“如果他肯老老实实的让那个畜生为他的错误承担后果,那就选个‘好日子’,在菜市口当众把人砍了吧;如果他选择包庇,呵呵,那就请他准备好承担我的怒火!”
众人听着郁知暖的话,虽然有点违和,但莫名觉有些带感。
郁知暖朝着迟栖郑重道:“迟栖同学,我作为庸州城主郑重的答应你,你姐姐不会平白受辱冤死,我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的!”
迟栖又啪的一声猛然跪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城主大恩大德,迟栖感激不尽,便是当牛做马业也难报答城主大恩。”
“好了,起来吧。”郁知暖把人扶起来,“你既然叫我一声城主,这也算是分内的事,毕竟你和你的家人都是庸州子民,我怎会不管不顾!”
郁知暖随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安抚道:“虽然我会为你姐姐讨回公道,但是逝者已逝,你也该节哀。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参加科举了,调整好情绪好好复习,其他的事情先不用管,我会盯着的。迟栖,你姐姐努力的背后,也是为了你,不要让她失望。”
迟栖收起眼泪,朝着郁知暖郑重的拱手行礼,然后挺直着身板离开了郁宅。
容弈看着郁知暖柔弱但坚毅的背影,忽然觉的郁知暖其实一直都很强大,甚至超越他们这些男子,便问道:“阿暖,对付平州你打算怎么做。”
郁知暖收起难过的情绪,平静的说道:“先等结果,如果他当真拒绝了,我要在浮城中心广场做一个简要宣讲,并且将那份《告平州州府书》发出去,之后,就开始我的经济制裁。”郁知暖想了想,补充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平州州府的秉性如何,是会徇私舞弊死不承认,还是会秉持正义把儿子交出来。总之,做两手准备吧。”
云默素来寡言少语,只平静的说道:“如果他拒绝,我们要做什么准备?”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郁知暖正色的布置道:“鹿鸣,知道结果是拒绝,你就立马安排人在中心广场搭一个台子,不用太复杂,庄重一点就行。”
“容弈,你去通知平州所有的郁氏店铺,连夜关停,人手全部撤回庸州,有特殊原因的报告上级,暂时停职拿基本工资。调回来的人手可以安排一些去京都,那边正好需要人。”
郁知暖继续说道:“云默,物流和快递除了已经签订的照常进行,平州区域内全部停止,尤其是平州州地肃城。”
“柳絮,我记得当初在平州买了好些花田吧?”
柳絮点点头:“是的,我们的花材大部分从南梵进口,有些急需的也在附近的花田采买。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始收花了,平州位置比庸州偏南,气候更适宜花木生长,再加上这些年花材需求大,价格又好,他们把好些良田拿来种花了。”
“那不正好!”郁知暖道,“如果要制裁的话,今年的花一朵都不能从平州进,隔壁云州也有,另外再多找花弄月那边买吧,早点联系,他那边价格好,种类还多。”
郁知暖想了想,呢喃道:“还有什么呢?”
“还有道路!”容弈补充道,“陛下批下了你的道路规划,庸州这边差不多了,下一步就是平州。”
郁知暖恶狠狠的点点头:“没错,还有最重要的交通,既然如此,那就不管平州了,先便宜了云州吧。”
“好。”容弈立马应下,满脸纵容。他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郁知暖背后的目的,甚至也想看看,如今的郁知暖在天耀,究竟能有多大的影响力。
当天下午叶寻溪就拟好了告书,郁知暖和容弈看过后没有问题就快马加鞭的送了过去。
平州就在庸州隔壁,不过两个时辰,当天夜里就送到平州柯大人手里。
正逢年节,柯大人一家正在用膳,他看着送来的急信,有些疑惑,接过后看了看,简直快气笑了。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庸州那位城主大人亲自写信告知,甚至还要自己把儿子送去庸州谢罪,简直可笑。
正妻朱氏看着老爷面色阴晴,低声问道:“老爷,怎么呢?”
柯护端冷哼了一声,道:“还不是你教出的好儿子,竟然做出这些事。做就做了,也不知道低调些,偏还漏出些首尾,叫人拿住话柄。”瞪了一眼儿子,抱怨道,“也是胡闹。”说罢把信随手给了身旁的妻子。
主位的老太太听闻这话,不满的撂下筷子道:“我的宝贝孙子怎么啦,怎么就胡闹呢?大过年的也值得州府大人在饭桌上教训他?!”
柯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老太太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便是亲爹也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几句重话。却不知正是这种无法无天的宠溺才造就了柯大少爷无法无天为所欲为的性子,也为以后的悲惨埋下祸端。
柯少爷压根不知道什么事,左右眼下有老太太护着,随口问道:“怎么了嘛?”
那边朱氏看完了信, 抱怨道:“儿子,你真是……家里那么多小妾丫头还不够,偏偏还要去招惹外面的,还闹出了人命,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太太不满的瞪了朱氏一眼,直接拿过信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不以为意道:“不就是庸州死了个唱曲的丫头嘛,也值得上心,她是自己投井死的,又不是我孙子推下去,凭什么怪在我孙子头上!”说罢高傲的抬头扫了一眼畏畏缩缩的朱氏,不满的教训道,“你是他娘,总该是护着她的,‘如何是好’是你该说的吗?多给那户人家一些银子就是了,也值得为了这些小事吵闹。”
柯少爷一听“庸州唱曲的丫头”就知道是什么了,还“有情有义”的感叹道:“居然就这么死了,可惜了……”但眼底一点没有反思和自责,那份可惜平平的浮在表面。
朱氏看着婆婆的态度,又无奈的看向丈夫。
柯护端道:“我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儿子送出去,但这次的事情也是个教训。那庸州城主郁知暖虽是个女子,但是颇有手段,和庸州州府唐大人私交甚笃,若为了这点小事得罪了也不好,回头为父写封信给老唐说叨说叨,你这些日子收敛些,就在家待着吧。”
柯少爷却完全没有抓住重点,反而一脸好奇的问道:“庸州城主是个女子,叫……郁知暖?长得好看吗?”
柯护端剜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和这个儿子说话。把信随手递给身旁小厮,放在火炉里一把烧了。
大约子时左右,蛰伏在平州府的暗卫迅速返回庸州,把平州州府柯家人谈话一字不漏的传给郁知暖,听完之后,郁知暖直接气笑了!
郁知暖:“我大约知道有人不要脸,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也是少见啊!”
容弈帮她拍拍后背,道:“阿暖,不要为了这种人生气。”
容弈虽然嘴上安抚着郁知暖,事实上他的火气也不小,尤其是听到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柯少爷竟然敢打听郁知暖,胸口就是一阵无名火。
郁知暖深呼吸两口,平静道:“罢了,现在太晚了,你去把结果告知鹿鸣一声,请他明天一早安排人搭台子,就赶紧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暗卫拱手抱拳,恭敬的退身离开。
郁知暖又嘱咐了凝香,明儿一早告诉叶寻溪大批量印刷《告平州州府书》,争取明天下午她可以当着庸州百姓,将平州州府公子的恶性公之于众,让舆论去声讨他的罪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号召群众抵制平州
第二天下午,郁知暖穿着一身素服,头戴白色小花,不施粉黛更无任何首饰,一脸正色的来到了浮城中心广场。
鹿鸣和叶寻溪很有效率,一上午就搭好了一个简易的台子,一千份白纸黑字的告书也印刷完成,郁知暖带着郁宅众人十分严谨的走上了讲台。
浮城中心大道是最繁华地带,百姓们早上就看到鹿大人带着人忙忙慌慌的搭台子,下午城主大人就带着人来了,还都穿的一身素缟,众人不免好奇,纷纷围上去想看个究竟。
郁知暖拿着特制的大喇叭,悲痛万分的说道:“亲爱的父老乡亲们,亲爱的朋友同事们,今天,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个悲伤的消息,希望大家能耐心听我讲完。”
“正月十三,同是庸州子民的迟茜姑娘,遭受羞辱,投井自尽!”
郁知暖话音落下,下面的百姓不满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毕竟……这并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好事,未出阁姑娘做此举动,还能说得上一声壮烈的,不过到底可惜。
只是城主大人做什么要把这种事大张旗鼓的讲出来,多臊得慌啊……
郁知暖看着众人交头接耳,也大约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毕竟这是一个封建的古代,这是一个要求女子三贞九烈的时期。
她没有任由舆论发酵,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闻此噩耗,吾夜不能寐,我们的庸州不够安全了吗?大家的生命不能得到保障了吗?连平安健康的活着都成为奢望了吗?作为城主,我很自责。可是经过调查了解,才知道整个恶**件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平州州府的公子所为,一个外来者,肆无忌惮的欺辱和伤害我们的子民,凭什么?就因为他的父亲是平州州府吗?!”
郁知暖情绪逐渐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相对应的,下面百姓的讨论声就越来越小,不知道是被郁知暖的情绪感染,还是对权贵的天然仇视。
郁知暖声音有些哽咽,依旧振振有词的说道:“我知道有些人或许认为我在小题大做,有些人认为不过是死了个唱曲的姑娘,但是我想请大家知道,死掉的人她是迟茜,她是浣花溪的姑娘,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同样,她还是庸州的子民,和你们一样!”
“我想问问,同为庸州子民,你们不觉得愤慨吗?如果今天遭受**伤害的是你们的孩子、妻子、姐妹,你们还能这么平静的无所谓吗?她,是迟茜;但她,不是别人,而是我们!”
郁知暖看着百姓的情绪被调动起来,继续义正言辞的说道:“今天,我要在这里向隔壁的平州州府喊话,请他把儿子交出来,接受正义的制裁,还迟家一个公道!所以,我会从现在开始,抵制平州的一切,希望大家也和我们携起手来,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为正义出一份力!”
“我今天的所作所为,绝不仅仅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所有的庸州子民。我希望你们活得有底气,更有勇气!希望你们在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时,有所依靠,而我们的依靠就是团结的庸州人民!”
郁知暖拿起一叠《告平州州府书》,挥洒向庸州百姓,大喊了一声“抵制平州!”
“抵制平州!”
“抵制平州!”
“……”
从断断续续到振聋发聩,百姓们自发的举起拳头呐喊起来,不仅仅是为了迟茜姑娘,更是为了所有庸州百姓好好生活的勇气。
郁知暖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十分满意。郑重其事的弯腰鞠躬,感谢所有人的支持。
容弈一直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郁知暖,郁知暖弯腰敬礼之时,容弈隐约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勾起……
郁知暖的所作所为当天就传到平州州府柯护端的耳里,然而他并没有把郁知暖放在眼里。在他看来,郁知暖不过是个靠着男人起家的生意人,抵制平州,不过是句调动人心的口号罢了,居然还想让自己把儿子交出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事同样传到了唐大人耳里,当天傍晚,唐志图就亲自来到郁宅,一见到郁知暖,福气的脸庞立马皱成一坨屎,焦虑道:“哎呦,我的小知暖额,你这又是弄啥呢?”
郁知暖倒是一脸淡定,微笑道:“伸张正义啊!”
“你这孩子!”唐志图像是看着调皮任性的稚子,十分无奈道,“这事……你至于闹成这样吗?”
郁知暖看着明显是来劝和的唐大人,一字一句道:“至于啊!”然后反问,“唐大人,如果是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协调平州州府,给迟家一些钱,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事吗?唐大人,您的做法就不怕伤了庸州百姓的心?”
唐志图有些不明白,不是迟家吗,怎么就到了庸州百姓?却还是解释道:“知暖啊, 我能理解你的气愤,可这样闹下去是没结果的,你真的觉得平州柯大人会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送来,让你砍了他的头?你还不如派人暗杀来的实在点!”
郁知暖听着唐大人最后一句抱怨,低头轻笑:“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商人,又不是什么杀手组织,暗杀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既然是商人,就只能用商道的手段来解决。”郁知暖站起来平视着唐志图,笃定道:“唐伯伯,柯护端会把儿子送来的,信我!”
唐志图看郁知暖这样就知道这事没法交流下去,只得摇着头无功而返,默默的关注整件事情的发展。
然而,郁知暖的经济制裁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她原本以为起码要一个月才能有点起色,三个月才能出点效果,结果才七天,平州就开始感到各种不适应。
首先,最明显的就是快递和物流,除了已经签订协议的运输,其他的全面停止,平州百姓不明真相,问及缘由,骏马物流的人就把告书给客人看,委婉表示上级命令,只得服从。大约五六日的光景,平州的快递运输全面停止,习惯了在附近的暖心驿站下单就可以买到各种好物的人们纷纷不适,可究其根本,却是自己州州府的儿子闹出来的祸事,却平白叫百姓遭殃,也是无奈。
然后反应最快的就是郁氏旗下的产业。因为平州距离很近,所以也早早的开设了胭脂蔻、锅里捞、锦绣阁、养生堂、素问馆等一系列郁氏旗下的门店,都是分店的规模。然而三天之内全部关门,店铺里的活计人手大部分转移回庸州,部分不方便离开的平州本地人只得申请了停职拿基本补助,但这份愤恨,同样算在了平州州府的头上。而选择回庸州的一批人,大部分被高薪调任转去了京都等其他城市,却是开开心心的收拾行李出发。
受挫最大的,自然是花材商人。因为这两年郁氏旗下胭脂蔻和暗香阁的迅速崛起,对花材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商人们见此良机也大肆种植花材来。
郁氏所需的花材大部分是从南梵花弄月那边进口的,但是南梵毕竟路途遥远,所以也向周边州府征集采买,价格也不错,不少花材商人还借此机会大赚了一笔。谁知道忽然出了平州州府这事,郁氏果断直接表明不从平州采买一朵花。如今正值初春,看着曾经的粮田里一朵朵的五颜六色的娇艳小花,要是郁氏不买,那大部份只能烂在土里……一想到这些损失,花材商人的心就在滴血,恨不得冲进平州府把那个畜生绑出来送到郁城主面前,求她为平州商户留一条生路。
短短七天,肃城主干道人丁凋零,店铺大多关着门,日常采买受影响的百姓只得亲自去隔壁的庸州或者云州,这种时候更加怀念快递的便捷。
大家也不傻,明白这就是典型的神仙打架百姓遭殃,也不知道这种境况要维持多久,索性收拾了家当去隔壁的州府投奔亲戚。
短短半个月,平州肃城近乎成了空城,明明是一州最繁华的地域,却在郁知暖的经济制裁下空旷寂寥毫无生机。
平州州府柯家也并不好过,柯护端到底轻视了郁知暖的能力,从未想过一个小丫头能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他家的日常生活是彻底的不能好好进行了。
柯家的家丁出采买,一听是州府大人家里的,百姓们都不买,甚至还扔臭鸡蛋和烂菜叶打他们,吓得家丁们都不敢出门。好在年前储备了好些,才能勉强维持一个多月,但是下人们的饮食明显变差。
不以为意的柯少爷出门寻欢,谁知刚出了大门就被人蒙的脑袋暴打一顿,还是几个家丁拼死相护,才把人拖了进来。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宝贝孙子,老太太心疼的无可无不可,只得狠戾又恶毒的诅咒郁知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解心中的怨气。
除了柯家不能采买,出门被打,有天还发生了一场小火灾,大约是几个顽童在柯家门外玩耍,被大人耳濡目染的认为这里住着一屋子的“坏人”,于是几个小伙伴一起偷偷往屋子里扔火把,好在是最远处的空屋子,没有伤着人,但到底烧毁了不少东西。
大约一个月后,平州的日常经济生活和发展被严重影响,不知是那家起的头,组团在在平州府门口大骂,往门上扔臭鸡蛋、泼脏水,好好的一座平州府,竟然被百姓们自发搞成了瘟神之所,原本高高在上的平州州府也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见此惨状,平州州府柯护端很是无奈,怎么也没想到郁知暖一个经济制裁竟然会产生这么严峻的后果。让他把这件事上达天听告知皇帝,他不敢,毕竟这件事的源头是自己的儿子犯错在先,若是皇帝要惩戒,自己和儿子都未必有好果子吃;让他把儿子送出去,他更舍不得,毕竟这是唯一的亲骨肉,打骂斥责尚可,若真要了他的命,怕是老太太也受不住。
柯大人一个头两个大,看看家丁们收拾东西偷偷离开,看着家里越来越少的存粮,除了对不懂事的儿子的怨恨,更多的还有对庸州城主郁知暖的恐惧,她的一纸告书竟然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叫人生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皇帝出手干预制裁
平州发生的各种各种,郁知暖全部知晓,但她十分淡定,也很平静。她的告书里写的很清楚,什么时候平州州府把儿子送过来,什么时候结束制裁。
她如今正十分冷静的和容弈、柳絮、花谢等计算这次制裁对自己的经济损失,毕竟人口转移、平州店铺全面关门和花材更换进货商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经济损失,然而全部核算完之后,郁知暖美美的喝了一大口奶茶,笑眯眯的表示完全可以接受。然后在心里默默的感慨:“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容弈看着郁知暖一脸满意,就知道小丫头的目的达到了。
借着迟茜之事让庸州在天耀立威,以后怕是没有哪个州敢随便的得罪她,更不敢轻易伤害了庸州人。一旦如此,郁知暖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就会不断提升,不仅利于后期郁氏的扩张,便于人才的招募,而且如果她后期再想做什么,就连朝廷也会慎重思考,谨慎抉择。
郁知暖用金钱给自己打造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就如她最开始动员大家努力挣钱的理由一样,用金钱开道,选着自己想要的人生。
花谢滴溜溜的打着算盘,乐呵呵的说道:“念汐啊,虽然在平州损失了一笔,但是在京都赚的可不少哦!”他把账单往郁知暖面前一递,指着收入嘚瑟道,“看看我锅里捞这一个月在京都的收入,都快赶上庸州了!”
郁知暖十分没有诚意的赞美道:“了不起。”
柳絮也笑道:“胭脂蔻和暗香阁在京都的收益也十分可观。”
郁知暖拿了一块点心,正在看容弈做得汇总表,看到总收入十分满意,也笑着说道:“京都天子脚下,毕竟是权贵富商的聚集之地,那边的消费能力更大,消费群也更集中。”转头对着容弈道,“小容儿,你派人去视察一番,有合适的铺面再买一些,现在只有几个招牌的店铺在那边有旗舰店,可以适当曾加一些分店,其他的也可以在京都推广。”
容弈低头浅笑着应下。
在平州的损失大部分被京都的收入补上,甚至还有盈余,简直不要太开心。于是郁知暖美滋滋的嘱咐张大厨要做大餐,好好犒劳近来辛苦的郁宅众人。
然而平州一事到底还是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里。
此时他正看着郁知暖传来的财务汇报以及分给国库的部分,皇帝正满意的点点头,暗赞郁知暖的经商之道,就闻得暗探传来庸州制裁平州一事。
皇帝陛下听完,立马怒发冲冠,拍着桌子说道:“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的李公公听完,只得默默的把头低得更深,因为还不清楚皇帝这火气到底是冲着谁,是因为平州州府的教子无方,还是因为郁知暖的经济制裁。
其实皇帝自己,也说不清怒从何来,就是觉得心底一股无名之火蹭蹭直冒。
一方面是平州州府轻视人命,放纵儿子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十分令人恼火;另一方面,则是对郁知暖经济制裁的气恼,气恼的背后还有一些隐隐的恐惧和害怕。
郁知暖,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一个边境之地的庸州城主,竟然凭借着经济制裁,在短短一月之内让整个平州经济停滞,州地肃州沦为空城,州府大人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种手段,不费一兵一卒就轻而易举的击垮了平州,如果今天她针对的对象不是平州,是京都,是皇城,又该如何?!
皇帝看着郁知暖上报的财务汇报,方才的欢喜满意渐渐消散,心里余留的只剩浅浅的惊慌和愤怒。
皇帝深呼吸两口气,命人传话将郁战、郁文、沈昀和太子叫了来,他很好奇,面对这件事,他们会有怎样的看法。
看到郁战恭谨的站在下方,皇帝调侃道:“老郁啊,听说回京之前你还去了趟庸州,怎么样啊?”
郁战恭敬的答道:“尚可,主要是陪陪孩子。”
“呵呵,你倒是关心女儿。”皇帝叹了口气,换了语调感慨道,“不过你这个女儿,倒是个厉害的人物啊!”
郁战不明所以,只低头不言。
皇帝一脸平静的讲述了庸州制裁平州一事,讲述了郁知暖如何一月之内逼停平州发展,把肃城变成空城。
皇帝的阐述虽然平静,但下方众人却神色各异。
郁文是有些看戏的心思,沈昀却私心里偏袒了郁知暖的做法,郁战是不知圣心的茫然无措,而太子,则是惊喜万分。
太子殿下万万没想到郁知暖竟然有这样的实力,如果这份力量能够为己所用,那么……
皇帝说完,拿起手边的告书道:“你们看看吧,庸州城主郁知暖下发的《告平州州府书》,白纸黑字,要言不烦却言之有物,先是陈词恳切的阐述了平州州府公子的罪行,然后义正言辞的表示要为庸州百姓的生命安全着想,最后理所应当的动员群众发起对平州的经济制裁,直言平州州府不把儿子送去庸州认罪伏诛,这事儿就没完!”
皇帝挑了一下眉头看向始终低头不语的郁战,问道:“老郁啊,这事儿……你怎么看?”
郁战听着皇帝不冷不热的询问,摸不清陛下圣意,只好最保守的答道:“知暖到底年轻,又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难免……冲动任性了些。老臣一定好生管束!”
“呵,管束。朕在庸州就说过,你管不了她的。”皇帝把手里的告书递给李大海,又道;“冲动任性,这就是你的看法。一个小姑娘的一个冲动任性就逼停了偌大的平州,这份冲动任性连朕都有些惧怕……”
听完这话,郁战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饶道:“老臣该死!”
皇帝不理他,继续问道:“太子,这事你怎么看?”
太子殿下道:“郁知暖的做法虽然冲动,但却事出有因。儿臣方才看了这告书,平州今日境况虽是郁知暖的经济制裁的结果,但也是平州州府的选择所致。”
太子义正言辞道:“按我国律法,州府公子所犯之事按律当诛,平州府却无视人命,包庇纵容,才是整件事情的源头。如果一开始平州州府就将整件事公事公办,根本就不会有后面的制裁。儿臣以为,郁知暖所做作为……并无差错!”
“哦~~~”一个字念出了九转八折的调子,皇帝自言自语道:“公事公办,怕是没那么容易吧。所以……你是这么认为的啊。”
一旁的沈昀也拱手道:“臣以为,郁知暖所为虽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但确实如太子所言是平州柯大人的选择所致,若是遵守国法,便不会有今日之事。如今虽是平州百姓遭殃,但也是平州州府导致的。况且,郁知暖身边能人志士诸多,若是真要报复还有很多手段,既然选择这么光明正大的对峙,也说明她心中无愧。”
郁文暗自皱眉,大学士偏袒也就罢了,毕竟学堂建设一事他和郁知暖对接频繁,被收买了也有可能,可太子的出言庇护则让人不安,毕竟这些年来太子可没对哪个女人如此关照过。
郁文私心里自然不希望郁知暖好,毕竟不久前才被她坑了一笔,这会也想借机反击。只是明面上他依旧是郁知暖的二伯父,若是说难听了终究不合适。
郁文斟酌着道:“知暖毕竟是女孩子,却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不过这手段确实……正如太子和大学士所言,祸端毕竟是平州州府,可让无辜的平州百姓受罪确实有些欠妥……”
皇帝审视着下方众人,每个人的话听起来都有道理,但也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但有件事情他们说的很对,整件事的祸端是平州府,所以即便下罪也只能是平州府。至于郁知暖,她虽然挂名财政顾问,但是正经身份是个商人,而且整件事她有千万种说法庇祸,根本无从定罪。从法律政策上,她占理;从人情世故上,她事出有因;单说经济,人家也可以是调整战略目标等等。所以就算自己贵为天子,心底潜藏愤怒和恐惧,也不能把郁知暖怎么着,这反而才是皇帝最生气的事情。
皇帝道:“那诸位爱卿以为,这件事该如何呢?就任由平州这么停滞、萧条下去?”
太子上前一步道:“儿臣以为,平州柯少爷侮辱民女,逼人致死,理应问罪;而这祸头问罪了,制裁一事自然也就应运结束,再来恢复经济也就理所应当了。”
皇帝眯着眼打量着太子,这个儿子心里有什么他还是看得懂的,今天两次三番的为郁知暖说话,怕不是动了别样的心思。
皇帝好似无意道:“太子是这个意思啊,到底是随了郁知暖的心意啊……”
沈昀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以为除了惩处柯少爷,还应严令郁知暖迅速恢复平州经济,既然是她挑起的事端,也该由她结束。”
听闻这话,皇帝才点点头,好在大学士没有昏了头忘了重点。
皇帝看了眼始终跪在地上的郁战道:“郁爱卿起来吧。”想了想道:“大海,拟旨吧。平州州府柯护端教子无方,贬为庶民,其子流放。”他到底不想随了郁知暖的心意,所以只判了流放。又道,“命宋峥即日赶往平州上任州府,一月内恢复平州经济,若做不到,就提头来见吧。”
李公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