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全军反响
刘范命令镇北军在广宁县以北四里的空旷场地,建设一座大型军营,作为镇北军的营寨,将所有朝廷给的装备和粮秣,以及刘范给的马匹等全都搬进营寨里去。依照《演练大纲》中的耐力锻炼,镇北军全军每天早晨都要负重十斤,从大营跑到广宁城,然后休息一炷香的时间,再负重五斤跑回大营来。一里地大约五百米,所以镇北军每天早晨需要长跑四公里。
每一个伍共住一个营帐,所以镇北军营寨里大约有五千多个营帐。按照编制,营寨分为六个部分,刘范亲自带领虎卫军和陷阵营居于核心,五个营则围绕着核心,拱卫刘范的营帐。
虎卫军和陷阵营不仅作为刘范的亲兵部队,负责保护刘范的安全,而且还拥有计算军功、确定罪行、执行军法、监督参将的权力,可谓是悬在五个营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而且虎卫军是从黄家和刘家几万个奴仆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高大威猛的一千人,陷阵营也是从镇北军全军选出来的最强壮的七百人,虽然人数少,但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营。
至于斥候,日常训练时全军每五天都要进行关于培养斥候技能的训练,平时不设专门的斥候队伍;到了战时,再从五个营中随机抽签,选择出几个屯来作为斥候,日夜轮值,帮大军打探和传递情报。
刘范考虑到东汉生产力落后、商业落后,可能用五铢钱作为粮饷对军士没有多大的用处,于是决定可以用布帛和粮食来代替一部分五铢钱。这个时代,连朝廷大员的等级都叫多少多少石的,比如郡守两千石、刺史一万石等,可见粮食有多么重要。丝帛也不便宜,至少可以让军士们拿回家去给家人做漂亮衣服。
考虑到他规定的每天训练六个时辰,恐怕时间一久,军士们会吃不消,于是决定改变以前军队里只吃两餐的惯例,让军士们都吃三餐。不吃肉食,力气难以增长。于是刘范又只得忍痛割爱,出钱向甄家购买家禽的肉和蛋、猪肉、羊肉以及鸡蛋等荤菜,其中,军侯以上的将领吃昂贵的家禽肉和羊肉;军侯及军侯一下的只能吃贱价的猪肉;鸡鸭鹅的蛋就留给比军士更辛苦的战马,把蛋打了,和在秣草和麸子里,不仅可以增加口感,而且能让战马保持营养。当然,肉还是很贵的,所以普通的军士只能一天吃一餐猪肉。
……
这些规章制度出台之后,在军士之间引起巨大反响。首先是五个参将,黄忠、赵云、文聘、张辽、张郃,这五个人中,最年长的黄忠也不过三十三岁,文聘、张辽、张郃,都是二十几岁,而最小的赵云只有区区十八岁!这让很多年纪比他们大的人十分不服,为什么五个参将全都是少年人?刘范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秋天准备来了,迫在眉睫,不得不起用他们,黄忠还好说,他曾经在南阳郡统领过郡兵,但其他的四个少年人,对于军旅之事可是全盲全瞎啊!就连赵云等人都对自己身居高位感到惊讶。军士们议论纷纷,后来,刘范只能向军士们解释,提拔他们是因为他们武艺最高强。崇尚武力的军士们,这才稍稍停止对参将都是小孩子这个问题的非议。刘范松了口气,要是这么说,那他这个还没有加冠的将军,当的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第二是《薪资标准》。刘范定的薪资,就连最低级的普通军士,都有一百钱的粮饷可用!要知道,就连雒阳的南北两军,普通士兵每个月也不过只有三十钱的粮饷。刘范却出手阔绰,一掷千金,实在是令军士们感到惊喜不已。在镇北军当兵一个月,军士们每个人都能养活自己一大家子的人了。最关键的是,从参将到普通军士都心照不宣,这是刘范发给他们的粮饷,不是朝廷,由此,他们更加在内心深处认定他们是刘范的私人武装,而不是大汉皇帝的兵。
还有就是镇北军的伙食,军士们大多来自穷苦人家,一年到头可能都难吃上一块肥肉,更何况如今刘范让他们一天吃一餐肥肉呢?穷苦人家的军士纷纷喜不自胜,心花怒放!都大呼加入刘范麾下是祖宗坟上冒青烟了!而那些少数分子——世家公子可都傻眼了,他们在家里,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如今一天才能吃一餐油腻腻的肥猪肉,他们心理落差实在太大了。但见其他人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为了行伍团结,他们也就只能忍了。
然后是演练大纲,本来东汉的练兵制度,是每五天才训练一天的,但镇北军却要天天训练,不仅是来自锦衣阶层的军士,连那些布衣阶层的军士,也都感觉有些吃惊及难以置信。但为了不丢人,为了刘范给的那么多粮饷,大多数人还是认可了。
关于刘范的《军规》,军士们纷纷都觉得有些严苛,有些人心里再想着当兵痞是不可能了,只要一个不小心,就随时被军法从事。但好歹后面还有奖励性军规,而且奖励的数额比他们的粮饷都还要多,军士们这才平衡些。
最让军士们感到震惊的无疑是最后的演练大纲了。军士们得知自己还可以在镇北军里识字,都惊喜交加!要知道,基本古代都是文盲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读书识字对穷苦人家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总而言之,军士们对刘范的这些改革还是很满意的,他们意识到,只有在镇北军里、只有在刘范的麾下,他们才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才能赚钱养家!针对刘范一个人的忠诚,一点一滴地在两万五千员军士心中生根发芽。
刘范也十分满意。这些规章制度不仅保证了他的地位,树立了威信,还奠定了他以后称王称霸的基础。只要镇北军练成了,他有了自己的武装,那不论是何进,还是汉灵帝刘宏,亦或是整个大汉朝廷,想要与他为敌,都先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或许刘范如今还很弱小,他还要夹着尾巴做人,何进和刘宏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等镇北军成军了,刘范就几乎可以为所欲为了。
第七十七章 训练成果
第二天,等军士们对各项规章制度有了心理准备,刘范便决定开始正式训练了。早晨的长跑,要从大营一直南下,到达广宁城休憩一炷香的时间,吃早餐;吃饱喝足之后,再从广宁城跑回大营。
酉时,也就是后世的五点到七点钟之间,镇北军全军都起来了。刘范身先士卒,和虎卫军、陷阵营带头长跑。军士们本来还是有些抱怨的,但见刘范也在长跑队伍中,也就没理由抱怨了。七个参将要带领各自的部曲,不能独立长跑,于是刘范占了便宜,总是跑在整个镇北军队伍的前头,军士们见了,佩服不已。其实刘范知道,要是七个参将不用看着自己的营,他在七人中只能跑得过高顺、文聘、张郃三个人,赵云、黄忠、典韦三个顶尖武将,他就不敢说大话了。
当镇北军跑到广宁城下时,惊讶地发现,城门口聚集了一大堆前来围观的百姓,他们都在饶有兴致地议论和指指点点。原来,这是刘范刻意散播的消息,故意引百姓来观看,如此一来可以对镇北军起到监督敦促的作用。果不其然,军士们叫百姓们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于是心气儿就自然而然地变高了,即使是已经累得像条狗一样,他们也要拼尽全力,不敢给自己所在的部曲拖后腿。
镇北军在广宁城下用了早餐之后,又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于是又挂上十斤中的一块甲胄跑回去了。当跑进了大营里,他们以为,没有比长跑更能折磨人的了,但是他们都错了,前方还有更加变态的训练模式在等着他们……
……
转眼间,时间的指针被秋风吹偏了,指向一年中的十月上旬,东汉的风总是要比后世的风冷上几分。这一天,刘范正长跑回来,身后还拖着一大群身着红色军服的汉子。长跑的队伍里,刘范跑在第一位,第二是高顺的陷阵营,第三是典韦的虎卫军,第四赵云的疾风营,第五是黄忠的苍狼营,第六是张辽的飞虎营,第七是张郃的捷豹营,第八则是文聘的迅雷营。
本来迅雷营整体速度甚至可以超过苍狼营,但是今天迅雷营有十几个军士身体有些疲惫,他们给迅雷营拖了后腿。按照刘范定的规定,出于团结一致的原则,每个营长跑不能落下任何一个人,就算有一个人拖了后腿,全营的人都必须等着他,不然最后即使得了顺数第一,也只能算做倒数第一。
迅雷营其他的军士也并不抱怨那些拖后腿的人,而是和他们跑在一起,不停地鼓励他们;那些跑得慢的军士则是羞红了脸,拼尽全力要追上来,但奈何力气已尽,无力回天。最终,刘范在帅台上宣布,迅雷营这次是倒数第一名,输了。刘范罚迅雷营参将文聘,在全军将士面前做两百个俯卧撑。文聘天生神力,力大如牛,做两百个俯卧撑自然不费劲;但迅雷营的五千军士因为参将被罚是他们导致的,个个愧不敢当,那些拖后腿的甚至泣不成声。全军默然看着,并不言语,因为七个参将,个个或多或少都被刘范这么惩罚过。
文聘轻轻松松地做完之后,全军开始了一天的训练。刘范下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高有三丈的帅台上观看。贾诩和田丰两个人凑了过来,站在刘范身后。台下,典韦正在指挥虎卫军如何在战时护卫主帅,主帅也就是刘范;黄忠正在指挥苍狼营、赵云指挥疾风营,两营都在训练骑射,隐隐有些竞争的模样;张辽在教导飞虎营在极速奔驰的马上用枪捅刺身边的敌人;张郃在教捷豹营“镫里藏身”,这还是刘范发给军士们马镫时,张郃首先领悟到的,刘范还没来得及教,他已经无师自通了;文聘拿着双刀,在教迅雷营于马背上挥舞大刀;高顺最厉害,他在指挥陷阵营演练八门金锁阵。
刘范知道,八门金锁阵是同时代的名将——曹仁创立的,曾经被用来对付刘备,虽然被徐庶发现破绽,但仍然不失为一个极其玄妙的阵法。若是用来对付没文化的蛮夷,他们必定看不懂,在八门金锁阵中吃大亏、倒大霉。于是刘范将八门金锁阵的特点描述给贾诩和田丰听,两人运筹了几天,终于将八门金锁阵给排出来了。由于这个阵是步兵的战阵,刘范便特许高顺先学。
此时,镇北军已经训练两个月十几天了,成果斐然。首先是军纪方面,严格缜密的军规将镇北军驯得服服帖帖,极少有军士触犯军规,又有奖励性军规的存在,镇北军军纪更加严明了;其次是训练方面,镇北军每日训练,吃的伙食也好,经年累月,现在每个镇北军士兵都拥有整齐的八块腹肌,高耸入云的肱二头肌几乎能顶破皮肤;军士们对兵器、马匹的掌握程度越来越高,兵器在他们手里,就像两支筷子一样听使唤,战马本来很是彪悍,不服管束,但战马都是有灵性的,随着一天天的接触,现在人马已经融为一体,只要骑兵叫它往东,它绝不敢往西!再而是忠诚方面,随着相处日久,军士们更加信服刘范,又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刘范给的,这让军士们从心里就默认刘范的主君地位,只要刘范让他们去捉鸡,他们绝不会去撵狗!
帅台之上,还插着两面旗帜,一面旗帜上用楷书写着:扛得住扛;另一面旗帜上写着:扛不住滚。每当军士们训练疲惫时,只要看到这两面旗,就能鼓舞精神,再次投入到训练之中。
旗下,刘范得意地点点头,不转头,道:“文和、元皓,你们看,我的镇北军如今如何?”
贾诩微笑着道:“主公之镇北军,训练刻苦,意志坚韧,力大如牛,忠心耿耿,雄健勇武,威风堂堂,真威武之师也!主公之镇北军,训练之间,不忘学习,学识渊博,成绩优良,知书达理,威武不屈,真文明之师也!倘若镇北军被放上战场,则敌军必要给主公退避三舍,不敢再战!主公有此强军,他日称霸天下,逐鹿中原,天下个人能与主公匹敌?”
刘范闻言,得意地笑了,道:“全军之中,就属你贾文和的拍的马屁我最喜欢!元皓,你也说说吧!”贾诩呵呵一笑。
田丰硬着脸,道:“禀主公,镇北军军纪严明,训练得当,又都是万里挑一的勇士,所以属下以为,天下少有能与之匹敌之军。”
刘范点点头,扭头过来,笑道:“既然元皓都这么说了,想来文和说的也不假。”贾诩得意地欠了欠身。
刘范道:“那你们说说,镇北军能与檀石槐的鲜卑骑兵相提并论么?”
贾诩尴尬地笑道:“额,这个嘛……呵呵……”没有下文了。
田丰比贾诩要老实得多,他道:“禀主公,属下觉得不能。”
“为何不能?”刘范疑惑不解。
“禀主公,鲜卑骑兵,选拔自鲜卑族中成年男子,每人均是从小就能无鞍骑马的骑马能手,少年时就能开弓射箭,箭术精湛。虽然镇北军有了主公的马镫帮助,与战马配合也默契,箭术也算得上是高超,但终究是差了一些。”田丰道。
刘范道:“继续说。”
“喏!主公,镇北军虽然训练刻苦,主公的模拟实战也十分巧妙,贴近实战,但训练终究只是训练,永远也不能代替实战。镇北军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没有见过血肉模糊的那一幕,只是模拟实战罢了!但真正的战争瞬息万变,镇北军士兵应对战场变化时,还欠缺经验。而反观鲜卑大军,他们在鲜卑内部的统一战争中磨练已久,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斗经验丰富,应对战场形势变化的能力超强,战斗意志坚固,悍不畏死,实乃镇北军强敌。”田丰继续直言不讳地给刘范泼冷水。
贾诩也来凑热闹,他道:“而且镇北军虽然战力强劲,虎狼之师,但镇北军不过只有两万五千人,加上主公的亲兵虎卫军,也只不过有两万六千人!鲜卑人口超过六七十万,檀石槐若是拼尽全力,能筹措到最高三十万骑兵大军,是镇北军的十几倍!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便是如此。”
田丰又道:“前代朝廷曾经允许少数的鲜卑部落定居在上谷郡,现在上谷郡处处有鲜卑的斥候,他们能够轻易地打听到镇北军的情报,也知晓镇北军的大营和粮道在哪;但主公却对鲜卑的弹汗山知之甚少,鲜卑人又是逐水草而居,这更让我们难以探查到鲜卑人的动向。敌在暗,我在明,相形见绌。”
第七十八章 大战将起
刘范点点头。现在镇北军早晨长跑已经变成广宁城的特色人文景观了,每天早晨,都会有一大群百姓聚集在北城门下等着看镇北军。人群之中,保不齐就有鲜卑人在人群里面窥视。而且镇北军的大营创立以来,早就为人所熟知,很多百姓都知道。照这么估算,那鲜卑人估计早就把这个消息传回弹汗山了。而弹汗山就是后世的内蒙古省内的大青山,离如今的上谷郡只不过几百里地的距离,但因为是鲜卑人的老巢,刘范屡次派遣斥候前去刺探情报都被鲜卑人发现了,差点有军士牺牲。刘范一直不清楚弹汗山的兵力布防等机密,敌在暗,我在明,这样的形势对刘范很不利。
刘范道:“文和、元皓说的是啊。这外面秋风冰冷彻骨,我们进营帐里谈吧!”
“喏。”贾诩和田丰便跟着刘范进了帅帐。刘范坐下。刘范道:“秋季到了,鲜卑人必要为过冬而杀进幽州来打草谷。而且我们这一练兵又太过招摇了,估计檀石槐那老贼已经知晓我们有所准备了,必定要来打击镇北军。我们肯定是和鲜卑人来一场大战的,如之奈何?”
贾诩道:“主公,依属下之见,主公对付鲜卑,对付檀石槐,若是以正战迎之,恐怕难以取胜,只能在智计上弄一些花样。”
“那如果正战的话,我们又有几分胜算?”刘范忍不住问了句。
“三分吧!就三分!”贾诩想了想。
“依属下看,镇北军只有两分的胜算!”田丰毫不犹豫,毫不客气。
刘范叹了口气,道:“胜算如此低,何以拒敌于国门之外?”
贾诩道:“主公勿忧,属下业已与元皓商讨过对策了。”
刘范这才精神起来,道:“哦!你们可有什么计策?快说吧!”
田丰道:“喏。主公,檀石槐一代雄主,狡诈多端,想要战而胜之,宜应利用檀石槐的弱点,如此,我等胜算就大了。”
刘范道:“檀石槐能有什么弱点?你们怎么看出来的?”
田丰道:“檀石槐确实厉害,但是人便有弱点。主公试想一下,檀石槐如果知晓他的对手是一个还未曾加冠的少年人,他又会作何感想?”
刘范想了想,道:“檀石槐建树颇多,当知晓我就是他的敌人之时,必然会自恃自己纵横草原未尝一败,一定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贾诩道:“主公英明。那檀石槐席卷草原,诸狄纷纷倒在他的刀下,可谓是一代天骄!而反观主公,出身皇室,身娇肉贵的;不仅年纪轻轻,而且战斗经验并不丰富。两者相差甚远,他檀石槐再怎么多疑,也断然不会正视主公的。况且他作威作福日久,受手下日日恭维,必定骄傲自满,更不会看重主公。”
刘范点点头,道:“既然他自大,那我就应故意示弱,他就会放松对我的警惕。放松了警惕,我便可出其不意,大败之!”
田丰道:“主公所言极是。不仅主公要表现出虚弱的一面,更要让镇北军如此。镇北军与鲜卑骑兵短兵相接时,假装战败而后落荒而逃,那檀石槐本就在心里瞧不起主公,这下就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由此他一定放松警惕。”
贾诩道:“属下与元皓的计策就是,让主公与镇北军假装不敌,落荒而逃,而后多次佯装被鲜卑军打败,让檀石槐和鲜卑人都以为,主公的镇北军不堪一击。而后主公故意逃跑,鲜卑军必来追击。追击途中,秘密派出奇兵北上,佯装偷袭弹汗山,实则是在去往弹汗山的路上设伏!然后主公便退守一城,避战不出。
“弹汗山是鲜卑人的老巢,山上是鲜卑几乎一半的人口和牛羊。失去了弹汗山,鲜卑就像一个失去了心脏的人,不仅丧失信心,更必将受重创,难以再次翻身重来。主公再放出消息,只告诉檀石槐说弹汗山已经被偷袭了,那檀石槐心惊胆战,必定要回军去救弹汗山,主如果公在路上偷袭鲜卑军,则檀石槐必败!”
刘范听完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围魏救赵之计!先诱敌深入,再迂回设伏,妙计妙计!我记得,之前大将军卫青以及霍骠骑,也用过这招来对付匈奴人,大败之。”
刘范想了想,又道:“不过,此计还有些缺陷。”
贾诩道:“请主公明示!”
刘范道:“若是我百般示弱,檀石槐仍不相信呢?而且,在追击路上,鲜卑人虎视眈眈,我又怎么派出奇兵前去设伏呢?”
贾诩和田丰对视一眼,好像已经猜到了刘范会提出这个问题。贾诩道:“主公英明!至于檀石槐不信主公示弱这个问题,元皓已经想出了对策,那就是主公可以诈死一次!”
“诈死?!”听到这个词,刘范有些吃惊。
田丰道:“不错,就是诈死!只要主公诈死,然后镇北军一败再败,檀石槐必定以为镇北军群龙无首,无心恋战,警惕心也会消弭大半。”
“而关于主公说的如何安排埋伏,属下认为,主公可以在战前就暗中安排奇兵于隐秘之地,主公再挑衅檀石槐,檀石槐以为主公狂妄,必定全力来打击主公,那那支奇兵就有用了。”
刘范点点头,道:“如此,这条计策便完整了!”刘范笑了,道:“这次一定要留下檀石槐的头颅!”
刘范又道:“若说吸引檀石槐来战,莫过于直接写一份战书!那檀石槐看了我的战书,必然会以为我狂妄自大,不仅会放松警惕,还可令他将矛头指向我,而无视其他方向的威胁。”
贾诩和田丰道:“主公英明,属下佩服!”
……
于是当夜,刘范便写了一份战书,派遣一个斥候送到鲜卑人手中,再让鲜卑人递上去给在弹汗山的檀石槐;又命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将大战所需一切都准备好;最后,刘范找来黄忠、赵云、文聘、张辽、张郃等五个参将,将计策全都告诉他们,让他们抉择,是跟随刘范佯装逃跑,还是作奇兵去设伏。结果五个参将都踊跃报名,要去设伏。五人争执不下,于是刘范让他们抓阄,谁抓到了谁就去。结果,是赵云抓到了阄,于是刘范拍板了,让赵云率领疾风营前去设伏。
第七十九章 各自备战
刘范又下令,让全军饱食一顿牛肉,并且发下酒水,让全军痛饮。军士无不兴奋鼓舞。他们也知道,古往今来,当士兵在军队中吃得最好的时候,那就是有仗要打了。
光做好这些还是不够的,战争会在上谷郡中打响,势必会波及到无辜的平民百姓。刘范于是又命令上谷太守以及各个县令,通知上谷百姓,要和鲜卑开战了,叫太守和县令带领百姓们南下躲避战乱。上谷太守的权势是不如刘范的大的;也在广宁城见过刘范手中的兵,于是乖乖听话,带领上谷郡百姓迁徙到了代郡和中山国。而那些定居在上谷郡的鲜卑人,刘范则派兵把他们赶走,赶回大汉疆界之外。这样,弹汗山就失掉了观察镇北军动向的眼睛了。
接着,刘范又上奏朝廷,请朝廷准许开战,并下令敦促幽州进入战备状态。刘焉和黄琬认为刘范才练兵两个月,不可能战胜鲜卑人,出于安全考虑,于是劝汉灵帝刘宏不同意;但早就想致刘范于死地的何进同意了,并且还有很多热血沸腾的朝臣不知深浅,竟怂恿汉灵帝同意。朝堂上的意见都指向开战,刘宏便下令让刘范开战。一时间,几乎全汉国的人都知道了刘范要和鲜卑开战的消息,战争的阴云笼罩在汉人和鲜卑人的头上。
……
弹汗山,此时,檀石槐还未曾发现刘范派出疾风营藏匿起来。大帐之中,檀石槐高坐在座位上,两排是鲜卑各个大人,步度根、轲比能、素加、弥利、厥机、蒲头、慕容氏、段氏、宇文氏
、拓拔氏,还有三十几个小部落的大人。
大帐之中,站着一个鲜卑探子,他得到了刘范送的战书。探子将那上面满是侮辱性词句的战书递给了檀石槐。檀石槐看了战书之后,不怒反笑,笑道:“哈哈!这个刘范好大的胆子!练兵不过一年半载的,竟然就敢来给我下战书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唉!年轻人就这一点不好,他们总是如此的狂妄自大!这样也好,这次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他!好让他为他的狂妄自大负责!”
众位大人纷纷点头认同,握紧了拳头。只有轲比能又站出来了,他痛心疾首地道:“大单于不可放松警惕啊!我的勇士向我汇报,那个刘范练兵很有天赋,每天练兵超过几个时辰,手法多端,已经将他的镇北军练成劲旅了,着实不可轻敌啊!”
檀石槐一听,笑脸瞬间扭曲成一张狰狞的脸,檀石槐十分气愤,用力一拍桌子,喝道:“闭嘴!轲比能,你是在怀疑我的统帅指挥的能力吗?!嗯!”
众位大人被吓得都瑟瑟发抖了,轲比能立即跪下,苦苦哀求道:“轲比能不敢,但单于不可如此轻敌啊!那个刘范真的很厉……”
檀石槐像只狂怒的雄狮一般,披在双肩上的白发仿佛要竖起来,他怒吼道:“不什么可!你再敢质疑我的决断,我立即把你扔出去绑在柱子上喂狼!”
轲比能浑身也发抖了,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看着地上的羊毛毡,一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盛怒之下的檀石槐真的杀了他。檀石槐气消了些,又道:“我不明白,当初你们部落的人都是眼瞎了吗?为什么会选出你这个胆小鬼出来当大人!若不是念在你为我立有多次战功,就凭你多次忤逆顶撞,我早就把你杀了!如若你再夸大刘范,那你这个大人也不必再当了!懂吗?!”
“是,大单于,轲比能再也不敢了,求大单于原谅。”轲比能只得妥协。
听到轲比能服软,檀石槐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檀石槐道:“这次南下打草谷,我需要二十万大军!我本部人马出兵十万,你们都是手握雄兵的大人,对鲜卑族有着责无旁贷的责任!你们这次必须跟随我出兵!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愿意出多少?”
步度根第一个响应,道:“父亲!父亲!我出四万骑兵!”
“素加出一万骑兵!”素加第二个响应,他相信檀石槐能够成功。
“弥利也出一万骑兵!”弥利也对檀石槐武略深信不疑。
檀石槐对轲比能道:“轲比能,你出兵多少啊?”
轲比能叹了口气,道:“轲比能出兵三万!”轲比能只有四万兵马,却出了三万骑兵。
檀石槐这下转变了对轲比能的态度,他道:“嗯!好!你虽然胆小,但还是把鲜卑全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一点就很好!等回来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我另外再多给你一些!”
轲比能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道:“谢大单于厚恩,轲比能永远都会铭记在心。”
之后,厥机、蒲头等人也纷纷同意出兵,最终檀石槐得了恐怖的二十二万大军!檀石槐也学汉人的样子,在弹汗山脚下搞了个不伦不类的誓师大会,鲜卑人都兴奋不已,整个弹汗山融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
此时,刘范也开展了誓师大会。刘范走上帅台,台下是将近两万的镇北军,都在静静地看着他。刘范走到了台上,镇北军立即抱以一声大吼:“拜见主公!”军士们都半跪下来。
刘范扶着栏杆,道:“都起来吧!”
“喏!”军士们纷纷起身。
刘范道:“在募兵的檄文里,我早已说明白了,镇北军就是因要对付鲜卑檀石槐、保护大汉北疆而建。现在,鲜卑准备要侵犯我大汉边疆了,我要打鲜卑人了,你们可曾后悔?”
“不后悔!”军士们都一齐大力拍打胸部,齐吼道。
刘范道:“檀石槐这次打草谷,估计他会出兵二十万以上,是我们的十倍有余。且鲜卑男子生来就会骑马射箭,身经百战,好几次都打败了大汉其他的军队,实在是强大。说实话,连我都害怕。”听到这里,军士们有些嘀咕。
刘范提高了声量,朗声道:“但害怕有用吗?我告诉你们,没用!我们是北疆最后一道防线,若是我们未能打败鲜卑人,幽州就会陷落,然后是冀州、并州、兖州、青州……整个中原都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灾难之中!我们的父母会被杀死,我们的兄弟会被奴役,我们的妻女会被污辱!而我们呢,都会沦为整个民族的罪人,会被钉上耻辱柱上,受尽后人指摘唾弃!这难道就是你们所希望的吗?”
请不如激,军士们一听,不禁都精神抖擞起来,气息变粗,胸中仿佛凝聚着一股冲天怒气!刘范喝道:“为了整个大汉更美好的未来,为了我们的家人能生活得更好,为了我们自己军人的荣誉,这一仗我们只能赢!不能输!我们也输不起!说到这里,你们还怕不怕!”
军士们齐声大吼道:“不怕!不怕!不怕!”三声惊天地泣鬼神。
刘范朗声道:“好!不怕牺牲,这才是我刘范的兵!你们听着,这次决战,不管战局如何,不得惊慌,我自有主张!更不得触犯军规!谁敢不听军官管束,触犯军规,一律按照军法从事!听懂了吗?!”
“谨遵主公吩咐!”镇北军又半跪下来,吼道。
“好!出师!”刘范道。
……
东汉中平元年,公元一百八十四年十月十八日,汉国镇北将军刘范宣战鲜卑,出兵两万五千员;鲜卑单于檀石槐也对汉国宣战,出兵汉国二十二万骑兵,声势浩大。天下一片哗然。大战一触即发。
第八十章 诈败之计
刘范率镇北军北上寻找鲜卑大军的踪迹,朝弹汗山袭来;与此同时,檀石槐也领着他的二十二万大军南下,向上谷郡扑来。终于,在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原上,两支雄赳赳气昂昂的军队最终狭路相逢了。
在广宁城以北三十里,斥候给刘范带回了鲜卑大军的消息,言鲜卑大军离镇北军只有十里了。于是刘范命令镇北军停下,整肃军阵,调节武器,等待鲜卑大军到来。
鲜卑大军最前头,檀石槐骑马走在最前头。看着草原无边无际的绿色,檀石槐踌躇满志,一想到等下就要见到那个宣称要打败他的刘范,他心里就直发笑。这次出征,在他看来就相当于是一次外出打猎一般,刘范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只拦住他的马蹄的兔子,只需一脚下去,便能让他毙命,呜呼哀哉。
鲜卑大军离镇北军只有一里,便停下了。檀石槐向南望去,果然看到了刘范和他身后的镇北军。此时,刘范为了示弱,故意让镇北军排列阵型排得乱七八糟的,不同毛色的战马掺杂着,象征军队的朱红色旗幡也是散布在军阵之中,毫无章法可言。从檀石槐的角度看出,只见镇北军就像一群乱哄哄的乱民,军阵整个是椭圆的,而非方正的;军阵中的军旗东倒西歪,战马时常驮着骑兵在军阵里走来走去,士兵们拿着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步度根等人打马骑到檀石槐的身边,檀石槐扭头对大人们道:“你们看!那个长得像个女孩的就是刘范!”众人眯着眼睛一看,果然看到了刘范,都大笑。
檀石槐笑道:“再看他们的阵势,汉人无论做何事,一向都以严整谨慎为要,而如今的镇北军,士兵连阵列都排不好,各色战马相互混淆,而且连军旗都是靡乱无章,可见这个刘范连最简单的兵法都不懂!轲比能,你竟然惧怕这样一个人,真是可笑之极!”
“哈哈哈哈!”众位大人大笑,轲比能虽然也认同檀石槐的分析,但还是半信半疑。檀石槐道:“这个小贼,练兵不过两个月,兵书都没看懂,就敢来下战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今日必叫他长长记性!”
……
刘范这一边也在观察鲜卑大军以及檀石槐。鲜卑大军有二十二万之多,全都身着灰黑色的毡裘,飘扬在头上的旗幡也是铁黑色的,看上去仿佛是一道灰黑色的高墙、一片昏黑的大海,难以逾越。鲜卑大军是镇北军的十一倍,气势恢宏,就连鲜卑的骑兵们呼吸空气,听起来都像是一阵雷霆。
而由大人们簇拥着的檀石槐也被他看见了,檀石槐生得威武凛凛,相貌堂堂,虽然已经白头,但隔着一里地,刘范仍能强烈地感受到檀石槐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王八之气。
刘范屹然不惧,跃马出阵,用马鞭指着檀石槐喊道:“对面的老贼檀石槐,勿要作缩头乌龟,快快出来受死!”
檀石槐笑了,慢吞吞地骑马出阵,回应道:“我就是檀石槐!你想必就是那个号称要攻克弹汗山、斩杀檀石槐的刘范吧!”
“老贼既然已经知道是我来了,应知你死期将至,何不早降?不降则死!”刘范举着马鞭指着檀石槐大声骂道。
檀石槐根本不生气,他笑道:“哈哈哈哈!少年人,勿要口出狂言!在我纵横大漠、战无不胜的时候,你爹和你娘恐怕还未曾拜堂成亲呢!”鲜卑骑兵闻言,纷纷大笑,笑声隆隆如雷。
刘范又骂道:“呔!檀石槐老贼垂垂老矣,安敢辱我?!镇北军何在!”
“在!”镇北军军士大喝道,声音一点也不输给鲜卑大军。
“此战,斩杀或俘虏檀石槐老贼者,赏五十万钱,官升五级!”刘范喊道。镇北军士兵已经被军官们吩咐过,此战要诈败,于是纷纷响应刘范。
刘范奋然拔出剑来,指向对面的檀石槐,吼道:“燕然勒石,封狼居胥,只在今日!将士们,随我杀啊!”刘范纵马向鲜卑大军奔驰而去。后头的镇北军也大吼:“杀呀!”镇北军故意发生一些混乱之后,便纵马要追上刘范。刘范因此和镇北军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万骑兵呼啸而过,不论镇北军再怎么竭力掩饰,气势还是在的。
鲜卑骑兵本来和檀石槐一样轻敌,但见镇北军如此汹汹,又有些慌乱了。这时,鲜卑骑兵看见纷纷有在外围的镇北军士兵掉下马背,紧张感顿时消弭。檀石槐一看便大笑,道:“连马都骑不稳,这算什么骑兵?他刘范难道是傻子么?”
刘范独自一人纵马在前,檀石槐更觉得刘范这是找死了。刘范越来越接近了,于是檀石槐缓缓扬起右手,当刘范纵马进入射击范围之内,檀石槐兴奋地大笑,挥下右手,喊道:“放箭!”
“咻咻咻!”下一秒,鲜卑骑兵纷纷放开了食指和中指,弓弦快速弹回,箭矢离弦而去,天空突然被箭矢笼罩住了,向刘范一人一马钻来。刘范连忙挥舞剑挡开铺天盖地的箭,他将宝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像蝗虫一般的箭矢竟然一支也射不中刘范的坐骑,更别说刘范本人了。
忽然,刘范看见一支在阳光之下闪着光的箭向他飞来,刘范估摸着,那支箭是准备要射中他的胸膛的。于是刘范大喜,刻意假装忽略那支箭,不用剑去阻挡。远处的檀石槐眼力劲特别好,一眼就看到了那支将给刘范致命一击的箭,他攥紧拳头,嘴里默念着:“中!中!中!”
同时,檀石槐攥紧了缰绳。果然不出檀石槐的预料,那支箭真的射中刘范的胸膛了!被射中时,刘范感觉胸口就像被人用力打了一拳,身体向后动了一下。刘范在战前早已穿好了黄金软甲,再加上胸口的甲胄,虽然箭很轻易地射破了甲胄和软甲,箭矢顶尖还刺入了刘范的皮肤,但却被阻拦在肌肉之前。只要箭矢再没入半根手指的距离,刘范必死无疑。
刘范稍微缓了缓,灵机一动,他毅然决然地咬紧牙关,咬破了舌尖,又向伤口用力拍击,继而,刘范大口地喷出一口血水,伤口也有血液流出,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重创了。然后,刘范假装身体微微颤抖,目光呆滞,身体慢慢地无力,向后仰面倒下马背。掉到地上时,刘范硬是忍着剧痛不吭声。
对面的鲜卑人都惊呆了!没想到刘范就这样轻易地死了!檀石槐也是吃了一惊,前些日子还叫嚷着要杀了他的刘范就真的死了!檀石槐愣了一会,然后大笑,道:“刘范这个无能的家伙,不会治军不说,竟然自己就在阵前被射死了!哈哈!真是天助我也!鲜卑勇士们!杀呀!”檀石槐大吼。
鲜卑骑兵喜不自胜,纷纷驱动马儿,朝刘范的“尸体”奔驰而去。但是檀石槐没注意到,典韦已经离刘范的“尸体”很近了,典韦跳下马,把刘范的“尸体”双手捧起,刘范的“尸体”一动不动,软绵绵的。
第八十一章 鲜卑无谋
镇北军从战场仓皇失措地向南撤退,鲜卑大军虽紧紧跟在身后,却未能和镇北军短兵相接。奔驰三十里后,镇北军进了广宁城,关闭四门,鲜卑大军追击镇北军也累了,没有攻城的力气了,只得就地安营扎寨,将广宁城三面包围起来,只留下南门给镇北军。
广宁城里,镇北军就位之后,典韦捧着刘范的“遗体”向县衙走去。刘范依然保持死亡的状态,双眼紧闭,头无力地垂着,四肢无力地随着典韦的走动而晃动,脸色苍白,头发散乱飘零,身上的铠甲残破不堪,露出里面的军服,显得毫无生机可言。典韦一脸的凝重和哀伤,步履维艰,双腿仿佛都注满了铅,双手抱着刘范的“遗体”走上广宁县衙。贾诩和田丰两人跟着典韦,垂头丧气,亦步亦趋,他们啜泣着,时不时用衣角擦拭眼角的泪水,泪水打湿了衣襟。军士们见到如此,都以为刘范是真的是阵亡了,悲戚不已,纷纷不自觉地围上来看刘范。见刘范胸口上直直地插着一支凝结着黑红色的血液的箭,军士们纷纷崩溃了,泪水夺眶而出,像丢了魂似的无力地倒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一时间,广宁城处处可以听见喧天的哭声。
刘范被捧进了县衙之中,贾诩和田丰关上了大门,于是刘范便活了过来,从典韦手上跳了下来,又一咬牙一跺脚,忍着极大的痛苦将胸前的箭拔了出来。刘范对典韦、贾诩和田丰笑道:“行了!开始吧!就真的把我当做死了吧!”
“喏!”贾诩等人道。
……
当日夜晚,镇北军在县城衙里摆设灵堂,当着军士们的面,刘范的遗体经过清洗之后,被装入一个楠木棺材里,入殓。全军军士除下兜鍪,披麻戴孝,军旗也换成白幡,全军跪在县衙之前广场痛哭流涕,一遍又一遍的背诵《从军歌》,歌声惊天地泣鬼神。之后,愤怒悲伤之极的军士们纷纷向暂时掌握兵权的两位军师请战,要杀出城外,杀鲜卑人,为主公报仇,用檀石槐的人头来祭奠刘范。贾诩和田丰两人感动之余,只得竭力安抚军士们,只对军士们言先韬光养晦,日后再为刘范报仇。军士们虽悲痛万分,但也知道镇北军的战略比什么都重要,只得暂时把报仇雪恨的心深埋心底。全军为刘范守灵直达天亮,贾诩苦口婆心劝止不住;田丰以军规相要挟也没有令军士们屈服,因为负责执行军法的虎卫军和陷阵营都不为所动,他们曾是刘范的亲兵。而此时,刘范安然无恙地坐在后堂,让黄忠给他包扎伤口。听着为他而哭的哭声,刘范也流下了泪水,整夜坐在后堂未曾入睡。
……
看完了广宁城里的情况,再看鲜卑大营这边。檀石槐听到广宁城里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哭声,激动得跑出营寨,看到广宁城上挂满了一片片白幡,幡下的镇北军士兵都跪在城墙上,扶着女儿墙失声痛哭。看到这一幕,檀石槐点点头,笑道:“刘范果然死了!哈哈!刘范死了,镇北军必定失去斗志,不足为虑。传令,明日打造攻城器械,务必要攻克广宁城!我要看看刘范的尸体,把他给挫骨扬灰!哈哈哈哈!”檀石槐得意忘形,放声大笑。
次日,鲜卑大军果然砍伐林木,打造成了云梯,鲜卑骑兵下马,抬着云梯,冲向广宁城。镇北军穿着孝服去抵挡鲜卑大军。战前,刘范就在广宁城准备好了守城的各项物资,镇北军士兵又都在盛怒之下,拼尽全力,于是攻城的鲜卑大军损失惨重,竟没有一个人攻上广宁城,也没有一个镇北军士兵阵亡。
轲比能看到这一幕,道:“单于,这是哀兵必胜的缘故,而且如此看来,看来镇北军恐怕是早有准备,我们不能立即攻破城防,为避免勇士们的伤亡加剧,还是先鸣金收兵吧!”
檀石槐不怒反笑,道:“镇北军失了主帅,必定哀痛入骨,使尽全力打击我们的大军!我早已预料到了,这又有什么奇怪的?等到镇北军累了,怒气自然消弭,到时候,镇北军失去了勇气,还拿什么来抵挡我们的鲜卑大军?轲比能,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不懂兵法!回去了,你要多看看汉人的兵书!我敢料定,只要持续攻打广宁城,不需三日,镇北军必定弃城而逃!你等着看吧!来呀!继续攻打,给我狠狠地打!”
“是!大单于!”又有一部骑兵下马,举着云梯拿着刀加入到攻打广宁城的队伍中。轲比能欲言又止。
就这样,鲜卑大军攻打广宁城持续两天之久,连女儿墙的边都没摸到,却留下了近八千多具尸体以及数不清的残破的肢体。伤亡如此惨重,然而檀石槐毫不可惜,依然准备明日攻打广宁城。
当夜,镇北军趁着夜色朦胧,鲜卑大军没有防备,从南门出逃了。在第二天正午时,鲜卑大军的斥候才发觉到广宁城空了。檀石槐大喜,下令继续追击镇北军。
镇北军又躲进了居肃县;坚守一天之后,再次南下撤退,退守涿鹿县;坚守半天之后,镇北军再次南下,逃进潘县;不久,潘县再被抛弃,镇北军又进入沮阳县;只不过一餐之后,镇北军再次南逃,逃进上谷郡最南的县城,下洛县。
期间,鲜卑大军紧紧地跟随着镇北军,未曾放过。檀石槐一连攻下上谷郡八个县城中的六个,踌躇满志,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虽然这六个县已经没有一个百姓还在了,府库里也没有什么粮草金银,但檀石槐还是不在意,只认为这是刘范惧怕自己会攻下上谷,于是事先将百姓迁徙出去。檀石槐觉得,只要能击破镇北军,那么汉国的北大门就会被彻底打开,到时候,富饶的冀州就是鲜卑的了!
……
下洛县衙后堂里,刘范狡黠地笑着跪坐在垫子上,等着喜讯的传来。不一会儿,典韦一脸喜色地进来,神神秘秘地道:“回禀主公,赵将军来信了!”典韦将一面丝帛呈给刘范。
刘范接过信件,上面只写着几句话:禀告主公:属下赵云已于射雕谷设伏,属下保证,若设之伏万无一失,只要主公动手,必能重创鲜卑,故属下于射雕谷敬请主公动手。
典韦解释道:“主公,据赵小将军说,射雕谷是一道狭长的峡谷,因曾有一位乌桓大力士在此地射下了一只大雕而得名,后来鲜卑实力超越乌桓,此地又被鲜卑窃夺。射雕谷是回到弹汗山最短的通道,就连这次鲜卑南下,也是从射雕谷出来的。按照鲜卑大军的行军速度,若是绕开射雕谷,经寻道路返回弹汗山,那就会平白多浪费四五天的时日。”
刘范折叠好赵云的信,对典韦淡淡地道:“嗯!好!叫两位军师来,就说,我也要在那里射下一只大雕。”
典韦笑了,道:“喏!”刘范攥紧了拳头。
第八十二章 道破天机
第二天的辰时,檀石槐率领鲜卑大军出营,涌向上谷郡的孤城,下洛县城下。下洛县城的城墙只有两丈,几乎来个撑杆跳就能跳上城墙。故而檀石槐信心满满,觉得今日下洛城必定不难攻克。下洛县以南,就是冀州的代郡和中山国了,只要攻克下洛,冀州就会彻底暴露在鲜卑大军的马蹄之下;而且镇北军连续被鲜卑大军追击,连连撤退,一连丢失了六个县城,早已是人困马乏,师老兵疲,想必就算想跑也跑不动了,那下洛就会成为镇北军的坟墓。
鲜卑大军于下洛城下列阵。下洛城上,镇北军都纷纷张起弓弦,搭上锐利的箭矢,对准鲜卑大军。檀石槐打马出阵,用他一口流利地道的雒阳口音,朝城墙上的镇北军喊道:“镇北军听着!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快快投降于我!不论镇北军的哪位将军投降,我檀石槐给他一个部落,牛羊女人,应有尽有,要多少我给多少!镇北军的士兵,你们投降于我,也可以化为我的子民,长生天的子孙,安享乐平!如果你们不投降,等我鲜卑大军攻破下洛城,就拿你们的头颅来垒成京观!”
城头上的镇北军均嗤之以鼻。突然,一声爽朗的怒喝回应了檀石槐:“哈哈哈!檀石槐老贼休得猖狂!有我在,看你今日如何攻破下洛城!”
檀石槐一听,感觉有些熟悉,好像记得在哪里听到过这种清脆爽朗的嗓音。正在檀石槐百思不得其解时,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的人出现在女儿墙边。檀石槐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人将斗篷脱去,露出脸来,顿时引得众人大惊!那人就是刘范!见到了刘范,城头上的镇北军士兵纷纷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了,愣了好久,纷纷半跪下来,哭喊道:“拜见主公!”
刘范也心动不已,他道:“将士们,都快起来!我并没有死去,只不过是诈死罢了!这些天,你们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也没有违反军规,你们都是好样的!等打败了鲜卑贼,我重重有赏!”
“谢主公!”军士们再拜。谢恩声响彻云霄。
而此时,檀石槐已经完全惊呆了,他还是不相信刘范还没死,认为那是镇北军故意找来的替身。檀石槐给刘范来了个仔细的肉眼ct,但那确实是刘范,根本不像是假冒的。顿时,檀石槐又惊又怒,仿佛懂得了什么。鲜卑大军内,众人也是议论纷纷,都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轲比能瞬间想到了什么,他对檀石槐道:“不好!大单于,刘范这是用了诈死的计策啊!我们这是中了他的诡计了!”
檀石槐不愧是雄主,一会儿就平复下来。他道:“不用急,先听听他怎么说。我就不信,都到这步田地了,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了来!”
刘范又扭头向檀石槐道:“檀石槐,你知道吗?你这头雄狮已经老了!尖牙利齿都也已脱落了,再也不能咬死人了!”
檀石槐冷笑一阵,骄傲地扬起下巴,傲然道:“我的身体是老了,但我这颗心。”说着,檀石槐用力地拍了拍坚实的胸口,“可还是年轻的!”
刘范微笑着道:“是,你的心确实没有变老,但你的脑子已经老了!不是吗?”
“不见得吧!你以为,你来了个诈死之计,就能改变战局吗?我的大军已经包围了下洛四门,这一次,你就是插翅也难逃!”檀石槐执拗地道,并伴着不知所然的微笑。
“哈哈!你还敢说你的脑子没有变老?你连我为何诈死,都还没弄懂,怎不见得你已垂垂老矣?!”刘范也冷笑一阵。
檀石槐想了想,将这次战争从头到尾理了个遍,终于想明白了!想通了的檀石槐,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嘴巴张得大大的,能塞进两个鸡蛋去。刘范笑道:“不愧是纵横大漠数十载的檀石槐,一点就通!聪明!这样的对手,才配得上和我一较高下!”
檀石槐大怒道:“你这是故意在引诱我,引诱我带上大军追击你来到这下洛城,是不是啊?!”檀石槐怒发冲冠,头上的兜鍪都被弄歪了。听得懂汉语的鲜卑人听到这句,都惊呆了,纷纷告诉其他同伴。一时间,鲜卑大军又是议论纷纷,十分嘈杂。
刘范道:“你终于懂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得多煎熬!唉!可惜了!等你想清楚了的时候,你已经在下洛城下了!”
檀石槐想了想,又仰面朝天大笑一阵,鲜卑人不知所措。刘范则是笑意更浓了。檀石槐笑道:“就算你已经成功把我引诱到了下洛城,但又有什么用呢?你和你的镇北军,还在危险之中;就算不攻打下洛,我还可以绕开下洛南下,进军冀州!你又奈我何?难不成,你敢用你那连续疲于奔命十几天了的镇北军,来对抗我生龙活虎的大军?!”
镇北军士兵一听,都面面相觑。刘范也大笑,道:“看来你已经没有脑子了!你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檀石槐了!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而已!你以为,没有任何用处,我会费尽心机地诈死、诈败,将你引到这离你弹汗山相差一千多里的下洛来吗?”
檀石槐想不明白。但轲比能反应过来了,打了个激灵!他朝檀石槐道:“不好了!大单于,弹汗山!弹汗山有危险了!”
檀石槐听罢大惊失色!弹汗山就是他的大本营,失去了弹汗山,他就失去了全部。刘范笑道:“还是轲比能大人聪明!想必在场这么多大人之中,只有你一人一直在提醒檀石槐提防我吧!尽管他根本就不相信你,你还是那么做了!对吗?”
轲比能未有以应。檀石槐也瞬间醒悟了,若是他能早些听从轲比能的建议,不对刘范轻敌,情势也不会演变成这样了!鲜卑骑兵们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也惊吓不已,弹汗山上可都是他们的家人啊!还有他们精心饲养的牛羊,他们多次抢来的财物,所有的一切,全集中在弹汗山上。失了弹汗山,他们差不多就一无所有了。
檀石槐惊慌之中忽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他笑道:“哈哈!刘范,你以为,我就只有这二十二万骑兵吗?你以为,我会蠢到没有给弹汗山留下后手吗?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为了保证弹汗山的安宁,我可是留了五万大军驻守在山下,所以弹汗山称得上是固若金汤!而且我敢料定,你最多只能调拨出几千人去偷袭弹汗山,可是几千人又怎么撼得动我的五万大军呢?如此一行,只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哈哈!”听到这里,鲜卑人稍微安静了些。
刘范早就想好了对策。刘范胸有成竹地道:“你实在是太聪明了!不错,正如你所说的,我这次只派出了五千人,面对你严阵以待的五万大军,当然是飞蛾扑火!”
檀石槐冷哼一声,而轲比能、步度根、素加、弥利等人屏住了呼吸。刘范又道:“可你还没有发现一个漏洞。”
檀石槐疑心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一定是你又在使诈!”
刘范笑道:“哼!想必现在我的死讯和你连续攻破上谷郡六个县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弹汗山了吧!想想看,你的五万骑兵如果得知你已经取得大胜,他们是会继续尽忠职守地日夜巡防,还是会滋生骄傲,放松警惕呢?”
听到这句话,檀石槐以及众位大人都瞪圆了眼睛。刘范又道:“还有,你的五万大军,都是临时召集成年男子来组建的,闲暇时他们还要放牛放羊呢!如今听到你已解决镇北军,他们不回家放牛放羊,难不成还留在弹汗山吗?”
檀石槐一听,又是大惊失色!如果无仗可打,现在又是秋季,他的骑兵肯定是要各回各家的!如此一来,五万大军又化为普通百姓了,也就是说,弹汗山已经无人驻守了!
第八十三章 狗急跳墙
镇北军士兵们一听,兴奋不已;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镇北军士兵们都开怀大笑,原来弄来弄去,胜利还是他们的。士兵们纷纷议论道:“主公真是英明啊!”
“是啊是啊!这下檀石槐可要哭了!”
“不仅是檀石槐,恐怕鲜卑军全军都要披麻戴孝了!哈哈!”
“哈哈哈哈!”镇北军全军均大笑。
而这下鲜卑大军可就悲哀了,他们的命根子都在弹汗山,失掉了弹汗山,他们不久也会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步度根、轲比能、弥利、素加、蒲头、厥机等人也都是吓得魂飞魄散的,虽然弹汗山下的鲜卑部落是单于檀石槐自己的,不是他们的,但他们有很多关键的物资都集中在弹汗山上,归檀石槐管辖。他们都知道,作为鲜卑心脏的弹汗山失守了,他们也将元气大伤,跟着倒霉,接着,整个鲜卑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檀石槐的脸现在都是白一阵又红一阵的。刘范继续道:“不设防的弹汗山,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当我的五千奇兵纵马一路杀到弹汗下,恐怕你的五万大军还在家里挤牛奶吧!”镇北军士兵们一听,笑得肚子都痛了。鲜卑大军则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檀石槐未有以应。刘范道:“大单于,想必我的五千勇士已经在去弹汗山的路上了!你还不带兵回去援救弹汗山?你不怕你的单于庭沦为一片废墟吗?你不怕弹汗山上你的子民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吗?”檀石槐低着头,一声不吭。
步度根突然喊道:“刘范,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派出五千骑兵去偷袭弹汗山,而是借这个由头来恐吓我们,逼我们退兵回弹汗山吧!”
刘范哈哈大笑,道:“是步度根大人吗?你实在是太可爱了,你觉得我千辛万苦地把你们引诱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多跑一趟,是为了逗你们玩吗?你不信我的话,那也可以!只不过,弹汗山毁了,你们可也就没了根基!你愿意和我打个赌吗?不赌别的,就赌我有没有派出那五千骑兵!不过,赌注就是你们弹汗山的生死存亡哦!”
步度根顿时脸都白了,他想了想,道:“不可能!这几日以来,我们的二十万大军一直在你们身后紧追不舍,镇北军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之下!如果你能派出五千人如此之多的骑兵,我们怎会察觉不到?哼哼!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是在欺骗我们!你这是见你们被包围了,这才使出这等诡计来!”步度根得意不已。
刘范深吸一口气,继而大笑,道:“不愧是檀石槐的儿子,步度根大人果然聪明!但是你想想,如果我早在宣战之前,就派出那五千骑兵蛰伏在隐秘之地,等待时机呢?”
步度根的笑容又收敛回去了,小脸儿惨白惨白的。刘范阴笑,对檀石槐道:“大单于,你现在总算知道了,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为什么敢狂妄地给你下战书了吧!”
轲比能打了个冷颤,惊呼:“不好!他这是故意吸引我们的注意,而让我们忽略其他方向的威胁!”
刘范朝轲比能挥了挥手,喊道:“轲比能大人好生机智啊!你放心,我这人一向看重英雄!等檀石槐受死了,我一定上奏朝廷,把鲜卑单于的位子让给你坐!”“哈哈!”镇北军得意洋洋地大笑。
“不!”一语不发的檀石槐终于封印不住他的洪荒之力了,两手愤然伸向天空,白得炫目的头发四散飞扬,眼睛大睁着,嘴大张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仿佛他真的是一头雄狮。
“刘范小儿!我贵为一族单于,你不过一个孺子罢了!安敢屡次欺我!今日我定要把你给碎尸万段!来人啊!给我攻城!狠狠地攻城!谁能斩下刘范小儿的头颅,我赏给他一个一万人的部落、再加五千头羊、五千匹马、上五千头牛!”檀石槐怒得大吼。
“大单于不可啊!弹汗山现在有危险,我们还得回去救弹汗山啊!常言道:主不可怒而兴兵啊!”轲比能又苦苦哀求。
“是啊!父亲!汉人有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步度根也清醒过来了。
“大单于三思啊!还是赶紧回去援救弹汗山吧!”弥利等人也道。
檀石槐回望轲比能,快速地道:“轲比能,之前是我错怪了你,这才导致中计,弹汗山危急!我知道这次弹汗山危险,但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一定要杀掉刘范才行!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就先带兵回去营救弹汗山!”
轲比能愣了;步度根则是妒火中烧。檀石槐又扭头对刘范喊道:“刘范小儿,你敢与我的鲜卑大军较量较量吗?”
镇北军士兵一听,纷纷跃跃欲试。刘范应道:“有何不敢?!镇北军,我敢,你们敢不敢?!”
“敢!敢!敢!”镇北军大喝三声,声音惊天地泣鬼神。
“好!听令:陷阵营出城迎敌!”刘范喝道。
“喏!”高顺以及七百陷阵营勇士没有犹豫半秒,立即下了城墙。典韦立即吩咐虎卫军擂鼓助战。鼓声隆隆,陷阵营七百勇士,气宇轩昂。
一旁的黄忠道:“主公三思啊!那陷阵营全是步兵,且只有区区七百人,怎么能敌得过鲜卑大军啊!”
“黄参将说的是啊!主公还是派我们骑兵出战吧!”张辽、张郃、文聘纷纷道。
知情的贾诩和田丰不说话。刘范道:“放心,我不会平白让陷阵营去送死的,我对陷阵营有信心。你们且看看吧!”
“喏!”四人这才作罢。
不一会儿,下洛城北门大开,高顺一人骑着马,率领陷阵营走了出来。檀石槐定睛一看,见是步兵,便道:“刘范竟然让这么少的步兵出战!这其中必定有诈!先按兵不动为好!”于是,陷阵营在鲜卑军阵前列好了八卦阵,又等了许久,鲜卑大军都没有动静。
刘范道:“檀石槐,鲜卑族伟大的大单于,你怎么不挥军来战啊?是不是你怕惯了我,见我派出区区七百步兵,觉得有诈,不敢动啊?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此举就是有诈!你不敢打,就滚回弹汗山去!勿要再在此丢人现眼!”
本来檀石槐已经平静下来了,但刘范这挑唆,檀石槐心中仍有怒火,于是他失了理智,道:“怕你?那我就不是檀石槐!颂元、盘齿!你们两个率军出战!务必要杀杀刘范小儿的威风!”
颂元和盘齿是檀石槐手下的两个千夫长。两人得令,便带领各自一千骑兵,合兵一处,裹挟着一阵黄沙和草叶,如同快速流淌的炽热的岩浆一般,向傲然屹立的陷阵营袭来。
陷阵营早已排列成玄妙的八门金锁阵。此阵,分为八门:休、生、伤、杜、景、死、惊、开,敌军若从生门、景门、开门进入阵中,则吉;若从伤门、惊门、休门进入,则伤;若从杜门、死门进入,则亡。进入八门金锁阵,敌军会被牢牢锁住,难以再逃脱出来。
颂元、盘齿两人领两千骑兵,一头就扎进了八门金锁阵的杜门。陷阵营并未阻拦半分,颂元和盘齿顺利进入阵中。于是,陷阵营开始行动了,高顺令旗一挥,陷阵营开始紧缩,将八门层层锁尽,并利用军士组成的一条条锁链,将鲜卑骑兵慢慢瓜分,鲜卑骑兵的战马也动弹不得。鲜卑骑兵就像走进了一个迷宫,根本不懂该如何是好,于是纷纷试图砍杀陷阵营军士,但由于八门金锁阵阵型巧妙,陷阵营军士的防御装备好,他们竟没有砍中一个人!
下一秒,一场单方面屠杀开始了。随着陷阵营将鲜卑逼迫分开之后,高顺又摇动令旗,陷阵营一边举着盾牌,一边用长枪捅刺鲜卑骑兵。鲜卑骑兵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就一个个地掉下马背。
第八十四章 镇北军首战
“噗嗤!噗嗤!”陷阵营军士的长枪不断地捅破鲜卑骑兵的胸膛,圆形的伤口喷涌出源源不断的鲜血,鲜血淋漓,打湿了陷阵营的盾牌,八门金锁阵中,鲜卑骑兵们死前最痛苦的哀嚎不断传出来,城头上的刘范等人都看呆了,黄忠也不再担忧陷阵营的安危了。
鲜卑大军这边,檀石槐听到了连绵不断的哀嚎声,但却看不见陷阵营内的情况,担忧不已,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其他的大人们也都是望眼欲穿,十分急躁。突然,哀嚎慢慢变得稀疏了,最后,哀嚎声消弭了。檀石槐的那一股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了。突然,陷阵营再次变回原来的阵型,檀石槐等人纷纷极目远望,这一看不要紧,把前军的鲜卑骑兵都吓得不轻。只见陷阵营的八门金锁阵内,地上全都是身穿鲜卑服饰的尸体,尸体上只有众多不知所措的战马,吓得站在原地打转,不敢乱动。
少顷,一个陷阵营军士受高顺指派,双手提溜着两个圆溜溜的头颅,快速跑到檀石槐面前,轲比能和步度根想要杀了他,却被檀石槐给制止了。那个陷阵营军士看着两人,脸上竟然连半点惧怕的神色都没有。他将两颗血淋淋的头颅交给檀石槐的亲兵之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回陷阵营去了。檀石槐等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他派出去的颂元和盘齿!
前军的鲜卑骑兵都大惊失色。檀石槐等人也都是惊愕的神色。没想到区区七百步兵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把两千骁勇善战的鲜卑骑兵给全杀光了!而且最令人吃惊的是,这七百人,虽然伤者很多,但竟然没有一个人阵亡!这简直是战争史上的奇迹!
镇北军也沸腾了,虎卫军更加卖力气的击鼓,其他掌旗士纷纷摇动军旗。然后,陷阵营将两千匹早已吓得大小便失禁的鲜卑战马押送进下洛城。城门再次关闭。
镇北军鼓噪了一阵子便停了下来。刘范又依靠着女儿墙,朝铁青着脸的檀石槐喊话道:“大单于,你觉得如何?还要不要攻打下洛城?”
檀石槐喝道:“刘范小儿,你休要得意!有种你就派遣骑兵出战!使出这等诡计算什么英雄好汉?!”
刘范本可以不出战的,固守城池即可退敌;但想到镇北军太过于稚嫩,如果不让他们见见血,就难成大器;且镇北军人数虽少,但胜在精锐,对上良莠不齐的鲜卑骑兵,也未必会落在下风。于是刘范笑道:“好!只要大单于不再惧怕我,我愿奉陪到底!镇北军听令!”
“在!”镇北军全都半跪下来。刘范道:“虎卫军、飞虎营、捷豹营、苍狼营、迅雷营,随我出战!”
“喏!”听到了命令的镇北军各部,立即下去整军备战。刘范也穿上戎装,挂上铠甲,戴上兜鍪,率领虎卫军下城墙。城门大开,檀石槐第一眼就望见了刘范。刘范用力地踢了一下战马腹部,战马吃痛,于是飞奔出城门,刘范身后的镇北军也纷纷驱动战马,并齐声大吼。
一时间,镇北军鱼贯而出,喊杀声震天动地。鲜卑骑兵十分惊讶,心想:这就是昨天还抱头鼠窜、落荒而逃的镇北军?
檀石槐也奋然拔出金刀,吼道:“鲜卑勇士们,随我杀啊!”鲜卑大军虽无心恋战,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冲向远比他们雄壮的镇北军。镇北军准备接近鲜卑大军弓箭的射程之时,二十万鲜卑骑兵纷纷张起弯弓,抽出箭枝,对准镇北军。
刘范见鲜卑大军距离自己很近了,并且到了弓箭射程之内,于是命令典韦挥旗,典韦挥旗,这就是一个相约成俗的命令,命令镇北军准备回马射。镇北军马上约束战马,调转马头,向后逃跑。带领鲜卑大军的檀石槐在匆忙之间不知所措。被追了一段时间后,刘范扭头一看,鲜卑大军还浑然不觉,而且业已进入弓箭射程了,于是又让典韦摇旗,命令镇北军回马射。
镇北军纷纷有秩序地各自散开,并悄然放慢战马速度。鲜卑大军都觉得这是镇北军战马疲惫了,于是加紧冲向镇北军。镇北军拉起弓弦,刘范也拉起弓弦,猛地一转身,朝背后近在咫尺的鲜卑大军射出第一箭,那箭是响箭,发射时会传出一阵刺耳牙酸的声音。刘范的响箭,当即射中一个鲜卑骑兵的面门。
主帅的第一箭是响箭,这就是回马射开始的信号。于是镇北军纷纷趁鲜卑大军没有防备,转身放箭!鲜卑大军根本就不懂镇北军能够骑射,更别说技术含量很高的回马射了!顿时,鲜卑前军遭到了两万多支箭矢的猛烈打击,鲜卑骑兵纷纷倒地,倒进滚滚尘埃中,就连檀石槐也差点中箭。
由于鲜卑大军加速冲向镇北军,速度快,导致惯性大,所以鲜卑前军倒地了,处在中军的鲜卑骑兵即使是看见了,也难以让处于高速奔驰的战马迅速停下,于是进击中的鲜卑中军将幸免于难的鲜卑前军撞得落花流水,七荤八素的!一时间,鲜卑大军阵型大乱,凌厉的冲击势头停滞了下来,人和马都是伤亡惨重!
鲜卑前军的骑兵,有的是被镇北军的箭矢射死的;有的是掉下马背之后被后面的战马给活活踩死的;有的没有落马,被箭矢射中也没有立即阵亡的,却又被中军的骑兵给撞得人仰马翻,头像倒栽葱似的插进土里,十分惨痛。
撞击了前军,中军也伤亡惨重,许多战马撞到前面的战马,强大的惯性,让它们粗壮有力的脖子立即就断了,像一根纤细的火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折断成两截一样!继而,战马背上的鲜卑骑兵也被阵亡或重伤的战马甩下来,头颅插进坚硬的土里,或者头颅撞到战马和袍泽的尸体,没有死去,一抬头,看到的全是断裂的尸体,极为恐怖!一个不小心,让鲜卑大军一败涂地,十亭立即就伤亡了一亭,二十多万就伤亡了足足两万!自相践踏而死的,数都数不清。
纵使檀石槐见过许多大风大浪,也经历过几次战败,但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败过,还败得那么惨痛!檀石槐很快就清醒过来,他扯着嗓子大吼道:“撤退!撤退!”正在他命令撤军时,第二轮箭雨又狠狠地扎进了鲜卑大军里。此时,鲜卑大军已经停下了死亡的步伐,听到檀石槐的命令之后,纷纷向后撤退。
刘范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他又率领镇北军反身追杀鲜卑军,痛打落水狗!不一会儿,镇北军就追上了鲜卑大军,军士们纷纷换上长枪,刘范和典韦两人率先虎入羊群,在密集的鲜卑大军中杀开一条血路,幸免于难的鲜卑骑兵纷纷自觉地躲避他们俩,有的只是看见刘范朝他们瞪一眼,便吓得在马背上昏厥过去。而后,黄忠、张辽、张郃、文聘、魏延等五位勇将,也加入到了剿杀鲜卑大军的团战中来。鲜卑骑兵纷纷吓得不知所措,只知道自己要快点脱离镇北军,在极度的慌乱之中,他们甚至都忘了,此刻他们的人数和战斗力依然远超镇北军!
因为鲜卑大军已经沦为惊弓之鸟了,就算镇北军追不上,对他们不能造成威胁,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害怕!但镇北军连续几天长途奔袭已经累了,尤其是战马,于是鲜卑大军慢慢地摆脱镇北军,伤亡也越来越少。于是刘范便命令疲惫不堪的镇北军停下,放鲜卑大军北上撤退。
看到镇北军驻马了,檀石槐的心思又活络了!他对身边的各个大人道:“镇北军想必累了!来人,转身再和镇北军打上一仗!”
“不可啊!父亲!我们人数虽多,我们根本打不过刘范!”步度根第一个就不同意。
“是啊!镇北军如此强劲,还是算了吧!”弥利还对刚才的惨剧心有余悸。
“镇北军竟然还会骑射和回马射,那我们就更加打不过他们了!”素加也道。
“大单于忘了,我们还要回去救弹汗山呢!要是回去晚了,那勇士们的家属可全都要死于非命了!”轲比能道。
“好吧!”檀石槐无奈地看了周围骑兵一眼,他们的家人都在弹汗山,自然想要回去。
檀石槐转身看向南方,那个熟悉的背影,檀石槐咬牙切齿地吼道:“刘范小儿,等我卷土重来,必取你性命!啊!”檀石槐仰面朝天,大吼一声,随后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忠奸不分
战后,据虎卫军统计,此战,镇北军共阵亡一百三十五人,重伤七百多人,轻伤三千多人;而鲜卑大军共阵亡四万六千多人,还有很多残破的四肢数不清完。这简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胜!就连当年北伐匈奴的战争中,卫青等名将都还没有将伤亡比例降到这样的程度,多数还是和匈奴骑兵打得难解难分的。而且,鲜卑大军仓皇失措地退兵,没有烧掉大营。
鲜卑大营里,还有鲜卑军留下作为军粮的三千多头牛、七千多只羊,以及两万多石粮秣,以及一些金银珠宝。军士们都兴奋不已,仿佛捡了宝似的。
刘范见战场上鲜卑人和鲜卑战马的尸体还堆积如山,久而久之,还散发出一股尸体腐烂的恶臭。于是刘范下令,让镇北军全军去处理鲜卑人马的尸体,要是战马的,就个大坑掩埋起来;人的话,就把头颅割下来,垒成一座京观,人的尸体随马匹一同埋葬。
其实,说到底,京观这件事对于礼仪之邦的中国是不太相符的。但历朝历代都爱这么干,比如同时代的朱儁,就垒成京观过,就连隋炀帝征讨高丽棒子,竟然都被高丽棒子用隋朝将士的尸首来垒成京观!但也没见有多少史官口诛笔伐过,所以刘范也决定这么干,一来可以让世人记住,是他打败的鲜卑;二来可以让鲜卑牢牢记住这次大败,以后攻略汉国,他们也要三思而行。
刘范亲眼见证一座京观垒成了。军士们你一个、我一个的,把各色各样的头颅集体丢在一个地方,只消半个时辰,人头堆积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一座高达十多丈的京观便垒成了!就算刘范已经不是童子军了,但看到这么多头颅,那还是第一次,而且鲜卑骑兵的表情各不相同,有的面无表情,有的怒火冲天,有的不甘心,有的惊恐万状,刘范凝视着久了,都会感到头皮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这让谁看谁都觉得恐怖。
不一会儿,军士们又挖掘泥土,也将战马的尸体和无头尸体掩埋好了。于是,刘范下令犒赏全军,宰杀鲜卑人留下的牛羊,饱餐一顿。镇北军将士们虽然身体疲惫,苦不堪言,但依旧神采焕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好不热闹!刘范则不时地望向北方,看看有没有报捷的信使赶来。
……
次日,檀石槐总算醒了。回想起昨天的大败,以及弹汗山未曾解除的危机,檀石槐就顾不上躺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养病,就立即重新骑上马,命令已经行进很快的鲜卑大军加快速度。作为鲜卑族的大单于,他比任何人都更明白弹汗山有多么重要,何况那是他自己的领地。
这几天,对于刘范实施的各种计谋,他也想通了。要说檀石槐这辈子最恨的一个人,除了他自己,就是之前他毫不在意的刘范。这也不能怪檀石槐识人乏术,刘范确实太不起眼了。檀石槐现在想的,就是尽力挽救弹汗山,在刘范的奇兵袭击弹汗山之前拦住他们,然后休养生息几年,等他的势力恢复了,再率领大军和刘范过过招。
虽然轻敌使鲜卑大军蒙受重大损失,但檀石槐多年积累的威严还是在的,鲜卑大军也恨透了刘范,更害怕弹汗山上他们的家人,于是拼了命地往西北奔驰,就连他们的战马跑得累死了,他们也毫不可惜,毕竟弹汗山上该有的是。
在这样的速度下,不过三天,疲惫不堪的鲜卑大军终于行进到了射雕谷前。此时正是清晨,射雕谷内阴森森的,狭窄幽清的幽谷里,飘着一两缕似有若无的薄雾,山谷中的巨石白森森的,像一颗颗巨大的牙齿,山谷上的树木郁郁葱葱,却没有一只鸟雀鸣叫,时间静得可怕。一心要回家的檀石槐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异样,不假思索就要率军过去,然而轲比能好像懂了什么,道:“大单于慢着!”
檀石槐迟疑了一下,还是示意让大军停下。檀石槐道:“怎么了?”
轲比能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不能走射雕谷,必须绕路回去!”
“为什么?”不只是檀石槐,步度根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轲比能沉稳地道:“你们看,射雕谷今日好像有些不对!以前这射雕谷里常有鸟雀飞出鸣叫,而今日却出奇地没有任何一只,难道不可疑么?”
檀石槐不太相信。步度根一路上长途跋涉早就累了,于是便不耐烦地道:“切!现在不过是清晨,兴许是鸟儿们还没有起来呢!轲比能,这射雕谷都是我们鲜卑的地盘了,就连乌桓都鲜有知道这里的,刘范的人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你何必再疑神疑鬼!该不会是被刘范打怕了吧!”
轲比能对步度根的嘲讽不屑一顾,坚持道:“大单于,这射雕谷实在是不太正常,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绕道走吧!还有另一条路通向我的部落,大军先到我的部落休整一番,再回弹汗山吧!”
檀石槐看了射雕谷很久,摇了摇头,还是觉得没什么不同。而一旁的几个大人,一听到轲比能这么说,都气得跳脚了!归心似箭的弥利道:“不行!若是从你的部落回去,至少还要花六天的时间,而过了这射雕谷,行程只不过一天而已!怎么能因为你觉得射雕谷有古怪而舍近求远呢!”
“就是!我们一路跋涉,人困马乏的,哪里还能再跋涉上六天之久?!况且弹汗山危在旦夕,再多花六天时间回去,说不定早就让镇北军给偷袭了!”素加也抱怨道。
檀石槐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步度根冷笑几声,道:“众位不用猜测,我知道轲比能大人舍近求远的深意!”
轲比能顿觉不好。檀石槐瞟了一眼轲比能,道:“你说!”
“父亲,轲比能大人这是要抛弃弹汗山了!我们都知道,轲比能大人的部落毗邻汉人的幽州,比起弹汗山来更容易受到刘范那支奇兵队的攻击!且汉人很有可能并不知道弹汗山具体位置在哪儿,这时候,他们必定优先选择攻击轲比能大人的部落!”
轲比能百口莫辩,确实他有这个可能。檀石槐、弥利、素加、蒲头、厥计、慕容氏、拓拔氏、段氏、宇文氏等人纷纷提高了警惕,盯着轲比能看。
轲比能辩解道:“非也!轲比能真的是觉得这射雕谷奇怪,恐怕埋伏有镇北军的奇兵啊!”
步度根道:“你敢保证谷里真的有汉人吗?”
“不,不敢!”轲比能说了实话。
步度根冷哼一声,道:“各位请看,轲比能大人这一定是想让我们大军先回去营救他的部落,这才编造出射雕谷有埋伏的谎言!弹汗山是大鲜卑的心,你不知道吗?你为了你的部落,而欺骗我们放弃大单于的弹汗山,真是其心可诛啊!”
轲比能吓得跪倒在地上,哀求道:“大单于明鉴!轲比能绝对不敢对您不利啊!”
檀石槐看向轲比能的眼神越发冰凉,默然不语,仿佛被定住了。步度根笑了,继续添油加醋道:“刘范还曾经当着全军的面,向你许诺让你当新一任单于!不过你也太心急了吧!大单于的弹汗山可还没被镇北军攻下呢,你这就要动手了?怎么?在行军的路上不好动手,到了你的部落,你的地盘,就容易下手了么?”
这句话一出步度根的口,轲比能好不容易在檀石槐的心里重新建立的信任,又彻底地毁了,这次比上次毁得彻底!轲比能惊恐不已,连连给檀石槐叩头,哀声道:“大单于请相信我,轲比能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步度根又道:“哼!之前大单于威慑四方之时,你自然不敢背叛大单于!可如今大单于的弹汗山危在旦夕,你又对之前大单于误解你怀恨在心,难保你不生出异心呐!”
每一个枭雄都是多疑的,他们缺乏安全感,于是面对任何可能对他造成不利影响的人和事,都是宁杀错,不放过。檀石槐更是如此。檀石槐叹了口气,道:“轲比能,念在你曾经力劝我不要轻敌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次!下去带你的兵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语气冰冷。
轲比能抬起早已磕红了的额头,慌乱之中,他冷静地思考了一番,绝望地道:“轲比能谢单于不杀之恩。”之后,轲比能便下去了。
檀石槐看着轲比能远去的背影,惋惜不已。
第八十六章 大雕陨落
檀石槐扬起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轲比能如此才华横溢,可惜了!可惜了!
一旁的步度根察觉到了这点,便安慰檀石槐道:“父亲,不必为了一个逆贼感伤,我们还要赶回去营救弹汗山上危在旦夕的同胞们啊!”
檀石槐低头不语,一会儿,颓废地道:“好吧!传我命令,全军通过射雕谷!你派人去监督轲比能,若是他敢擅自脱离大军,就直接斩杀他,再把他的部落勇士都给笼络到我们这一边!”
“不用父亲吩咐,孩儿早已安排好了!”步度根得意忘形地道。
檀石槐深深地看了步度根一眼,没有言语,而是带着他剩下的十八万大军进入幽深寂静的射雕谷。鲜卑大军行进得很快,只用了一炷香,全军就都进了射雕谷,只是不知为何,越往里走,越感到不安,手脚开始感受到一丝寒冷。
……
射雕谷两边的山上,林木郁郁葱葱,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不能发现林木之下藏匿着许多个镇北军士兵。这就是刘范派来设伏的疾风营。参将赵云趴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冷静地看着从射雕谷走过的鲜卑骑兵。虽然脸上一副冷静的神色,但其实赵云此刻的内心已经想一锅滚开的沸水,热血沸腾!只要今天能把鲜卑大军的主力消灭在这里,那他赵子龙就会一跃成为天下名将了!主公刘范也会更加器重他!想到这里,赵云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观察鲜卑大军的动向。
射雕谷夹在大山的缝隙之间,曲折回环,十分狭窄,确实很隐秘。若不是行军途中,赵云遇到一个乌桓小部落,然后得到一位乌桓老者的指点,他根本不会找到这里。乌桓和鲜卑在几百年前还是匈奴的附庸,后来汉武帝兴兵北伐,匈奴元气大伤,北匈奴逃窜到了欧洲,南匈奴进入河套放牧,不然鲜卑和乌桓是不可能离开匈奴的掌控的。
而后,乌桓和鲜卑大肆瓜分匈奴的国境,因此由患难与共的友邦变成敌人。因为利益,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射雕谷本是那个乌桓小部落的地界,檀石槐在弹汗山上称霸后,考虑到这里险要,于是占领了这里,并将当地的乌桓部落驱赶走。于是,乌桓人乐意看到赵云能打击鲜卑人。
在檀石槐未曾回军的这十几天,赵云在射雕谷给他布置了一个天罗地网,他让疾风营的军士将山下的石头搬运上山,还在山上采掘石头,又大肆砍伐山上的林木,将粗壮的林木加工成具有弹跳力和翻滚力的滚木。现在,射雕谷上全是巨石和滚木,狭窄的山谷间放置了很多引火之物,如麦秸、干草、干木头、火油、硝石等,只要一粒星星之火,就能将整个射雕谷烧红。总而言之,只要檀石槐进入射雕谷,那就是插翅难逃。
不一会儿,鲜卑大军已经进去到了伏击圈,领头的就是檀石槐。赵云看准时机,命令军士树立起军旗来,这一举动顿时将鲜卑大军吓得不轻。然后,赵云也从巨石上站了起来,檀石槐看到了他。赵云哈哈大笑,道:“哈哈!檀石槐老贼,赵子龙奉我家主公命令,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檀石槐大惊失色!这才想到轲比能之前给他提的醒!赵云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他吼道:“打!打!给我狠狠打!”
没有回应,疾风营军士就都立即用力推动立在山崖边的巨石和木头,一时间,巨石和木头像一阵雨一般向鲜卑大军砸去!鲜卑大军一抬头往上看,巨石和木头十分密集,简直达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只看得见巨石和木头的阴影!鲜卑人顿时吓得哭天抢地,纷纷想要逃跑!但射雕谷太过于狭窄,鲜卑大军人又有十八万之多,人的海洋挤在一起,竟然难以动弹!下一秒,巨石或木头砸到了他们的头上!一刹那,射雕谷变成了一个活地狱,巨石及木头砸到地面的隆隆巨响犹如地震般,与鲜卑人马死前的哀嚎声,混合在一起,惊天地泣鬼神,声波仿佛要摧残整个山谷。
疾风营军士看到这一幕,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死亡,害怕不已;但死的是鲜卑人,得的是大大的功劳,所以激动不已,更加卖力气地推倒巨石和木头,向底下抱头鼠窜的鲜卑骑兵砸去。几乎每一块巨石都是比人的胸口大的,每一根木头都是一人合抱的,只要砸中鲜卑骑兵,那借助强大的势能,人和战马都会被砸死。巨石和木头被扔得多了,一些尸体就被砸成人马肉酱,十分骇人!鲜卑军士各个吓得大小便失禁,望着头顶那在巨石和木头之间的缝隙中射出的一丝阳光,看得一愣一愣的。鲜卑的战马也被逼疯了,马儿们纷纷人立起来,高高扬起身子,将鲜卑骑兵摔下来,然后就向自己逃跑,但射雕谷太窄了,它们也逃不掉了,只是踩死了许多已经落马了的骑兵,他们还没死,却被自家的畜生给踩穿肚皮了。
在伏击行动中,檀石槐是重点攻击对象,但他十分狡猾,躲避到了一处向高处倾斜的山窝窝里,步度根、轲比能等人纷纷跟着他躲进这个避风港。赵云看不见檀石槐,也奈何不得他。
砸了一炷香的时间,巨石和木头都用完了。赵云不慌不忙地命令军士们装上箭矢,朝下面还在四处逃窜的鲜卑骑兵放箭!没了巨石和木头,鲜卑骑兵以为疾风营拿他们没办法了,但下一秒,又有一阵箭雨淋到他们身上!有的鲜卑骑兵被箭射的全身都看不见一块完整的皮肤了。鲜卑大军的哀嚎声又响彻整个射雕谷,活像鬼哭狼嚎。
只有这些,赵云觉得还不够。于是,又命令军士点燃火箭,朝放着引火之物的地方放箭,顿时,火光将整条射雕谷全都给点亮了。马儿是很怕火焰的,于是他们纷纷挣脱缰绳,四处奔逃,将本来就风雨飘摇的鲜卑大军撞得七荤八素的。
巨石、木头、箭雨、火焰,四样东西轮番上阵,鲜卑大军遭受了四次严重打击,伤亡了整整十几万人。躲在岩壁下的檀石槐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步度根紧紧地抱着檀石槐的一条大腿,跪在地上,看着对面被巨石砸的面目全非的鲜卑骑兵。
关键时刻,还是轲比能管用。当谷内的引火之物耗尽之时,火焰慢慢变小,轲比能立即对檀石槐道:“大单于你快看,火已经灭了!镇北军的石头、木头也都用完了!我们还是快逃吧!”
檀石槐惊得像只被从睡梦中惊醒的小猫,四处张望,果然发现疾风营的攻势减弱了不少。檀石槐疯狂地大笑,道:“长生天果然没有抛弃我们!快!快!下令让还活着的勇士们向北继续行进!”
步度根等人都道:“是!”于是他们纷纷指挥幸存的鲜卑骑兵聚集在一起,向射雕谷内跑去。
疾风营所储存的巨石、木头等确实也已经耗尽了,只有箭矢还残存有一些。檀石槐见疾风营的攻势停下了,于是便在亲兵的搀扶下出来了。见到檀石槐出来了,赵云眼睛一亮!于是赵云引弓搭箭,对准被簇拥着的檀石槐。赵云曾经渡江射帆,箭术精湛,堪比黄忠。赵云根据檀石槐移动的速度,简单心算了一下距离,于是放开了拉着弓弦的手指。刹那间,箭矢被弓弦弹开,朝檀石槐射去。檀石槐及其亲兵在慌乱之下根本没有防备,只知道簇拥着他赶紧走。赵云的那支箭,准确地射中了檀石槐的脑袋!
第八十七章 战后商议
箭矢深深地没入了檀石槐的脑袋,箭头强有力地从檀石槐的后脑勺一直传到他的额头,最终檀石槐的额头上露出箭头最尖利的一部分!檀石槐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更说不出话来,在惯性的支持下,他甚至还能踉踉跄跄地走上几步,但几步以后,他停下了匆忙的脚步,身体剧烈地颤抖一阵子,脑袋最终失去了依靠,无力地垂下了,身体像一条无力的蛇慢慢地瘫软下来,额头上慢慢地流出殷红的鲜血。鲜卑人听见箭矢破空声大吃一惊,本能地扭头看向被他们簇拥着的檀石槐,见檀石槐被箭射中了脑袋,比遭遇伏击还要震惊!这可是一代枭雄檀石槐啊!他干倒了数不清的敌人,却在自家的领地上被射死了!
“父亲!不!”步度根第一个哭着喊了出来,声音嘶哑。
“大单于!不!”轲比能也迅速反应过来,痛心疾首地大吼。
疾风营看到檀石槐被射死了,欢欣鼓舞,擂鼓摇旗,山谷上传来一阵欢笑声。
步度根怒火攻心,怒不可遏,还想带着鲜卑士兵给檀石槐报仇,但是轲比能等人都不同意,于是步度根只得忍下悲痛,带着檀石槐的尸首逃跑了。
赵云深知穷寇勿追的道理,手头上也没有箭了,便放步度根等人逃跑了,消失在幽深的射雕谷里。
见步度根等人跑了,赵云放心了,使军士们清点鲜卑军的伤亡,最后发现,鲜卑军在此次伏击中一共阵亡了十五万两千多人,重伤的鲜卑骑兵和战马,赵云就让军士们给他们一个痛快,其余的没有轻伤。赵云以及疾风营军士都兴奋得手舞足蹈。赵云又立即写了一封报捷信,让信使上呈刘范。
……
居肃城。刘范自打上次在下洛城打败鲜卑大军之后,又休整了一天,便又向北行进,想要回到广宁城。路上,刘范接到了赵云的信,一看信,便仰面朝天大笑!然后刘范将“射雕谷大捷”告知全军,镇北军士兵们听罢高兴得不得了!当夜,刘范再次犒赏全军。
两天后,刘范回到了久违的广宁城,赵云也在广宁城等候。进入县衙,刘范落座,各个文武站成两排。刘范夸赞道:“子龙这一仗打的好啊!不仅消灭了鲜卑大军十五万有余,还把一代枭雄檀石槐给射死了!好好好!等战后事了,我重重有赏!”
赵云喜不自胜,道:“为主公效力,这是云的本分!更是云的福分!子龙就先谢主公赏赐了!”
刘范点点头,道:“嗯!不必心急!接下来还要打呢!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贾诩和田丰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刘范觉察到了,便道:“文和、元皓,你们都说说,下一步我该进军何处?”
贾诩站出来,道:“回禀主公,属下与元皓意见一致,觉得主公不宜再进军了!”
贾诩说完,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黄忠,他不满地道:“贾军师这是哪里话?如今主公连番取得大胜,那些个鲜卑狗贼怕极了主公,根本不敢来战,现在宜应乘胜追击,为何不能进军?”
刘范也道:“是啊!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就连檀石槐都阵亡了!”
贾诩悠悠地摇了摇头,道:“主公听属下一言,虽然鲜卑大军这次二十二万只回去了不过三万人,已是重创,檀石槐已死,鲜卑士气降到低点,看起来确实是我们进军弹汗山的好时机!但主公继续进军,鲜卑被逼到墙角了,他们还能凑到十万骑兵,如果他们去借扶余、匈奴的兵,则又有几万大军,到时候,主公想要打败哀兵必胜的鲜卑人可就难了!”
贾诩的一番话,瞬间将堂中众人点醒了。田丰也站出来,道:“而且连番大战,我军将士早已疲惫不堪,我军的战马都是人手一匹,每匹战马都累得不能动弹了,若我军与卷土重来的鲜卑人对抗,难以取胜。”
刘范觉得有理,别说普通军士,他自己都觉得累了。贾诩微微一笑,道:“主公不必纠结于此,其实,在属下看来,不进军鲜卑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刘范点点头,道:“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你说的是轲比能与步度根之间的龌蹉吧!”
贾诩道:“没想到主公已经想在了属下的前头,属下这个谋士做的惭愧啊。”
刘范道:“不必惭愧,继续说下去吧。”
贾诩道:“喏。檀石槐已死,但死前他并没有立下后一位单于。经此一战,轲比能的实力与步度根已经相差不远,步度根虽是檀石槐的儿子;但轲比能身有能力,又曾经多次进谏檀石槐提防主公,而步度根多次阻挠过他,轲比能一定不服他,步度根不会放弃单于之位,所以两人之间必有一战。如若主公入侵鲜卑,那他们定会暂时放下现在的嫌隙,先联合在一起,在勾结其他大人,一起抗拒主公,如此,主公恐怕占不到便宜。但如若主公放任他们二人龙争虎斗,此二人定会为瓜分檀石槐的领地而闹掰,如此,对主公方是上策。”
刘范道:“嗯!轲比能与步度根皆为野心勃勃之辈。如今檀石槐已死,他的广阔领地无主,两人实力又是最强,争夺起檀石槐的棺材本起来,必定要针锋相对。”
田丰道:“主公睿智。如此一来,主公即使不出兵,也能使鲜卑陷入内乱,使轲比能、步度根、弥利、素加、蒲头、厥机之辈自相残杀,这比主公出兵,得到利益大的多。”
刘范深以为然。黄忠等人就泄气了,看见赵云立下最大功劳,他们都跃跃欲试,意犹未尽,但刘范已经同意了贾诩和田丰的建议,他也知道其中利弊,于是作罢。
贾诩道:“主公,所谓趁人之危,如今鲜卑四分五裂,元气大伤,对主公惧怕三分。主公不出兵,还可以恐吓鲜卑诸部,逼迫他们给主公赔偿军费,如此也可以削弱鲜卑势力。”
刘范点点头。田丰道:“这次赔偿,属下有上中下三策。”
古代的谋士最喜欢这样,他们最爱给自个儿的主君提出三条计谋,故意显摆才能。有才华的人才会显摆才华。刘范道:“哪三策?”
田丰道:“上策,可逼迫鲜卑将被掳掠到鲜卑的全部汉人遣送回来;中策且主公爱马,可以让他们赔给主公马匹;下策,才是让他们赔偿给主公军费。”
刘范道:“这些我都想要!何如?”
田丰想了想,道:“额,这个嘛,,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主公派遣部曲,佯装成要进军鲜卑的阵势,鲜卑本已震慑,必定不敢不从。”
刘范道:“这倒是好办。但被掳掠的汉人被接回来了,我该如何安顿他们?”
田丰道:“现在上谷郡的百姓都迁移到了代郡和中山国,上谷全郡都空了出来,正可将他们安顿在上谷。主公再分发些粮草与他们,过冬不难。等明年开春了,他们种下了种子,便可以安定下来了。”
刘范道:“元皓真乃国士,为百姓着想,殊为不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第八十八章 胜利果实
正当刘范以为这次会议可以结束了,没想到赵云站了出来,道:“主公,将士们连续十几日大战,已然疲惫,且劳苦功高,故属下敢请主公大赏全军,以彰其功,以慰其劳!”
黄忠一听,心想,这赵云年龄虽小,但很会做人啊!于是黄忠也站出来,道:“主公,属下以为,赵参将所言极是,请大赏全军!”
“属下附议!”张辽、张郃、文聘三人也兴奋地站出来。
刘范笑了,道:“我知道,这段时间将士们都辛苦了,好!等下我就进行大赏,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
“慢着!主公,当下大赏,时候太早了些!”贾诩不同意。
刘范很疑惑,犒赏全军这本就是应该的,为何不可?刘范道:“为何不可?”
贾诩道:“主公忘了?您还要威逼鲜卑赔偿军费呢!这个时候,怎能先赏赐全军?”刘范一听这话,就完全明白了贾诩的意思。
张郃道:“贾军师,威逼鲜卑与赏赐全军,又有何干系?”
贾诩微微先张郃欠身,道:“儁乂将军请想,赏赐全军,历来都是休战之后进行的,也就是说,赏赐全军就是不想再战的标志。而如今主公仍要假借大战余威,来威逼鲜卑人献上汉人、马匹等。若是主公真的这就赏赐全军了,那鲜卑人必定以为主公已经不想再打仗了,之所以威逼他们,只不是虚张声势,那鲜卑就不会把主公放在眼里,主公的大计可就泡汤了!”
张郃一点就通,道:“贾军师真是神思敏捷,是儁乂愚钝了!”其他的参将也十分尴尬。
刘范笑道:“能懂得军师深意,儁乂也不简单!不必妄自菲薄!”
……
轲比能等大人抬着檀石槐的棺椁回到了弹汗山,将檀石槐埋葬了。弹汗山自然没有遭到攻击,繁盛的人口还有,滋味肥美的牛羊还有,弹汗山的一切,都还像檀石槐还在的时候一样繁盛。但随着檀石槐的死去,弹汗山上的所有的人口和牲口,全都变成了无主之物。于是,所有的大人都不由自主地眼红了。众位大人先是假惺惺地开始商议谁应担任新任单于的问题,商议了两天,没有任何结果,因为轲比能、步度根、弥利、素加、蒲头、厥机等巨头都想坐上单于之位。
最后六人彻底闹掰了,带着自己的残兵败将,在弹汗山四处掳掠人口、牲畜等,最后人口和牲畜都被瓜分完了,六人又想抢占檀石槐的领地。檀石槐的领地处于漠南之地、鲜卑中部,草原面积最为广阔,也最为肥沃,饲养牲畜十分有利。轲比能在其南部,步度根在其西南部,蒲头在其西部,厥机在其西北部,弥利在其东南部,素加在其东部,六个部落都和檀石槐的领地接壤。
于是,六人先是带兵在弹汗山下混战一番,杀得不分你我。既是混战,自然也就分不出输赢来。于是六人便回到自己的领地去了。
一回到领地,他们都接到了一封信,就是刘范送给他们的。信中,刘范宣言,他已经给鲜卑各个大型部落发信了,向他们索要全部被掳掠去鲜卑的汉人、三千匹三四岁的、未曾去势的公马、七千匹三四岁的母马、两万匹健牛、五万头羊,两千头骆驼。六个部落中,哪个敢不答应的,刘范便先出兵打击之。
顿时,听闻了这个消息的六个大部落的鲜卑人都是大惊失色!刘范只在十几天之中,将鲜卑大军二十二万剿灭了十九万有余,自身不过损失两三百人,这个惊天噩耗,随着六个大人率领残兵败将回来,传遍了整个蒙古草原!连鲜卑人的生死大敌,乌桓、匈奴、丁零、扶余等都知道了,他们正要厉兵秣马,趁鲜卑人之危了!
这次南下,鲜卑不仅损失了十九万英勇的骑兵,而且连续半个月的大战,还损失了许多粮草和牛羊,本来鲜卑人都难以过冬了,又在汉国境内没有半点收获,于是鲜卑现在的情况雪上加霜。
镇北军的超凡战力,已经让整个蒙古高原震动了,镇北将军刘范以及他手下射杀檀石槐的赵云,两人的威名也已深深地嵌入鲜卑人的脑子里,就连轲比能和步度根,两人虽足智多谋,审时度势,却也得了“镇北军恐惧症”,根本提不起勇气和刘范大干一场。于是,轲比能等六个大人都屈服了,刘范的条件他们都答应了。他们派遣使者,将他们历年来劫持到鲜卑的汉人加起来一共有七万八千三百三十二人,全都送到上谷郡来。汉人在这个时代就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智慧,而且还能帮鲜卑人放牧,对鲜卑族很重要。但为了全部落的安危,把本来就不相干的汉人送回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所以,六个大人都忍痛割爱了。
随行的还有刘范要求的一万匹马、两万头牛、五万头羊,经查验都是合格的。刘范想让鲜卑内乱加剧,于是向六个大人的使者宣言,谁能一统鲜卑,朝廷将授予他单于封号。六个使者俱大惊。六个使者将消息传回鲜卑,这次六个大人都学乖了,他们知道这是刘范的离间计,于是相互之间都事先打了招呼,相约不同意刘范的宣言。于是刘范的这一条计策失效了。
之后,刘范让贾诩和田丰两人将回来的七万多汉人以家庭为单位安置上谷郡,每家分发一头牛,三只羊,以及一些粮食,以让刚回到国土的人们平安过冬。
能从鲜卑部落那个地狱回来,这是难民们想也不敢想的,但却在今日实现了!重新踏上汉境,难民们一扫在鲜卑人手下的委屈耻辱,更加感谢将他们救回来的刘范,难民们纷纷表示,等他们安置下来了,一定要给刘范建生祠。
刘范求之不得,古来只有那些著名人物或者特别清廉的地方官才能得到百姓自发筹款建立生祠,如果刘范得到百姓们的供奉,那就等于是得到民心了。得民心者得天下,日后有了民心支持,就算有再多敌人,刘范也不怕!
之后,鲜卑境内果然传来了轲比能率先与步度根火拼的消息,其他的大部落也纷纷动手,却不是掺和两人之间的战争,而是把矛头对准其他的小微部落。轲比能和步度根实力最强,弥利、素加、厥机、蒲头等人自知还不能与之对抗,于是秉承着柿子挑软的捏的原则,他们趁着轲比能和步度根无暇来攻击他们,先兼并小部落。
扶余、匈奴、丁零等族也颇有意动,在边境上摩拳擦掌,准备要对鲜卑动手了。而乌桓因为靠近幽州,靠近镇北军,不敢有什么动作,因为乌桓也害怕镇北军对他们下手。可以预见,因为这次
鲜卑遭受重创,整个蒙古草原的秩序和平衡全都被打破了。
第八十九章 着眼未来
整个草原因摄于镇北军的赫赫威名,又见到鲜卑全族的惨状,也不再入侵汉国北疆了。而且许多游牧民族都有意来个墙倒众人推,正好刘范帮他们大大削弱了鲜卑的实力,那些和鲜卑为敌的游牧民族现在都在摩拳擦掌,磨刀霍霍,整个草原都乱套了。很多已经懒得再给大汉进贡的游牧民族,又重新恢复向大汉的进贡制度,更有的部落直接进贡给刘范,希望他不要攻击他们的部落。所以,可以预见,今年的秋天,汉国北方一定没有警报传来了。
大战总算尘埃落定了,刘范便大赏全军将士,用粮食、布帛、牛羊等赏赐。因为这次与鲜卑大军大战时,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放箭的手段杀死鲜卑骑兵的,还有就是疾风营伏击鲜卑大军时,也都是集体作战的功劳,只有在下洛城追击鲜卑大军时,才有些军士得以亲手斩杀鲜卑骑兵。古时候都是用敌人的首级来计算功劳的,于是刘范先赏赐那些斩杀鲜卑人的军士,再对全军进行统一赏赐。最终,军士们都是平均分得三千八百钱,将领们可以依据官职,特别赏赐数量不等的牛羊。
鲜卑六个大部落除了遣返七万多被奴役的汉人之外,还屈辱地赔偿给刘范各一万匹马、两万头牛、五万头羊、两千头骆驼。其中,一万匹马匹中包含有三千匹公马,另外的是七千匹母马。当初刘范思考该索要什么东西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战马。刘范就是以骑兵起家的。镇北军每人只有一匹战马,大战时不能换乘战马,长途奔袭就十分吃力。现在好了,有了如此多的战马,镇北军追击敌军时可以持续很久。比如,后来蒙古骑兵纵横四海之时,每个蒙古军士都有几匹马,当第一匹战马累了,骑士还可以换乘第二匹,直到所有战马都累了,他们会停下。靠着这样如风般的速度,欧洲大半的城堡都被蒙古人的铁蹄所踏平。
刘范深知,要想保持一支骑兵队伍,就必须保持战马的供应,最好是自己能够保证供应,而不是购买马匹,受制于人。于是刘范这次着重要求母马,有了母马,刘范就可以自己饲养战马,不用花费钱粮去购买甄家的了。
至于牛和羊,刘范打算把赏赐镇北军士兵剩下的大部分留给自己家,还有一些就上贡给汉灵帝刘宏,作为支持他开战的回报;至于骆驼,刘范在后世看过一些杂书,知道这种奇特的生物就是在汉朝时被发现并引进中原来的,于是想要一些回来玩玩。听说在清朝时,葛尔丹曾经利用骆驼来打仗,训练骆驼跪着围成一大圈,葛尔丹的叛军就躲在骆驼身后放箭,致使康熙的清军伤亡惨重。最后,财大气粗的康熙,动用红衣大炮才摆平了他。
战胜了大汉的劲敌鲜卑,还杀了檀石槐,这就是震古烁今、前所未有的大功,按照汉朝惯例来封赏的话,刘范应该能当上一州刺史这样的官。因为汉朝风气较为尚武,故而朝堂上都是文武不分家,文官可以当武将,武将也可以变成文官。比如卢植、朱儁、皇甫嵩三个名将,卢植之前根本就没有带过兵,朝廷却敢用他去剿灭已经有能力推翻汉朝统治的张角;历史上,朱儁在黄巾起义平定之后,还被封为河南尹,皇甫嵩则被封为冀州刺史。
刘范在心里合计着,他不想当刺史。因为刺史除了监察州里的官员有没有贪污受贿、以及州里的豪强有没有逾越礼制的权力之外,也没什么实权,说白了,刺史就相当于是后世的中纪委巡视组,虽然刺史是悬在官员们头上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但他们不能直接领导命令太守等官员。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守才能带兵,刺史没有带兵的权力。若是刘范被朝廷封为刺史,就是变相地剥夺军权了。没有军权,想要在东汉末年做个弄潮儿是不可能的,顶多只能学司徒王允那样。
但是,要是朝廷商议好了,硬是要授予刘范刺史的官衔,他也不能反抗,只能捏鼻子认了。正在愁苦之时,刘范灵机一动,想到了刘焉!刘焉在原来的历史上曾经为了保住性命,上奏朝廷,重新确立州牧制度!
州牧州牧,一州之牧,代天子牧守国土,既能统领武装,又能管辖州郡,军政结合,就相当于是一个州的土皇帝。就连天子反悔了,都要再三斟酌。现在全国的人和朝廷还不知道刘范大败鲜卑之事,还以为刘范阵亡了、幽州和冀州告急。若是让刘焉在刘范战胜檀石槐的消息传开之前,奏请朝廷再开州牧制度;然后等朝廷答应了,刘范再把这个消息传回雒阳,那依照旧制,刘范铁定能当上州牧。
想到这里,刘范就茅塞顿开了。但要朝廷达成一致,通过任命他为州牧一事,比较困难。但刘范一想,现在卢植是太仆、黄琬是少府、刘焉是光禄勋,因为血缘的关系,宗正刘虞想必也是刘焉的人,九卿和等九卿之中,有四个大臣支持他,想必不难;而且何进也还不知道上谷郡发生的大转折,他一定想不出刘焉在丧子之痛未曾削减之时,还尽忠职守地给朝廷、给皇帝献言,到底有何目的,何进为了稳固起见,一定不会阻止刘焉的建议;再加上十常侍中最有权势的两个人之一,赵忠也是站在何进的对立面,刘范的同一边,他肯定会支持刘焉。这样,刘范想,当上州牧也不难。
但问题又来了,当哪个州的州牧好呢?贾诩建议当冀州牧,因为冀州是大汉最发达繁荣的州,商贾往来密集;人口众多,虽遭受黄巾起义的打击,但仍然保存有大约六百万人;土地肥沃,粮食产量高;而且最重要的是,冀州人民也很支持帮助他们打败张角和檀石槐的刘范,民心所向。
刘范想了想,不同意,正因为冀州太过于繁华,太受人瞩目了,只要刘范一有点动静,雒阳朝廷一定会非常警觉。刘范自知,汉朝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只有镇北军一张牌,根本玩不过有整整一副牌的朝廷。
田丰又建议去益州。益州者,天府之国也,土地肥沃那是肯定的;益州的范围,从北到南大约就是后世的陕西汉中市、四川大部、重庆大部、贵州大部、云南大部,面积真不是一般的广阔,在十四个州里首屈一指;益州的人口也有不少,在黄巾起义之后,还有五百五十多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益州的边界都是崇山峻岭围着的,易守难攻,只要派少量士兵把手几个重要关隘,敌人就很难攻进来,只能望关兴叹。
刘范本来觉得也是不错的,但深思一会儿刘范又反对了。原因很简单,因为益州虽然陷固,是一道铜墙铁壁;但这道铜墙铁壁也会演变成一座牢笼,将人囚禁起来,人的雄心壮志全都给消磨殆尽,因为在益州躲着就能自保,又何必冒险出川,攻伐天下呢?纵观中国历史,雄主都是北方崛起的,南方的倒也有,比如刘裕和朱元璋,但是从蜀地崛起的几乎一个也没有。刘范想,若是他到了天府之国,被蜀地风气所影响,难保不会失去争霸天下的锐气。
第九十章 打定主意
之后,贾诩又提议割据并州,还没等刘范否决,田丰就第一个不同意贾诩的建议,在田丰看来,并州有很多坏处,第一,并州就在司隶的头顶上,众所周知,司隶就是大汉的心脏部位,受不得半点震动。并州离司隶的距离比冀州还要近,自然吸引的眼球也就还要多;第二,并州虽地域辽阔,但大体处于黄土高原和沙漠上,所以土地十分贫瘠,粮食产量极为低下,不足以养民和养军;第三,并州人口太少了,只有区区几十万人口,虽没有被黄巾起义波及,但后来又有黑山军崛起,在太行山上藏匿着,时不时就下山来抢掠,官军很难剿灭,朝廷也没钱了,于是硬的不行软的来,朝廷只能暂时封给黑山军的张燕一个杂号将军。
刘范点点头。贾诩不服气,说让田丰举一个州看看。于是田丰又举了一个州,徐州。徐州大约就是后世的苏北地区和山东省南部。田丰说,徐州处于东海之滨,有鱼盐之利,灌溉方便,处处耕地,气候温和,人口繁多,虽面积狭小,却有三百二十多万人口,例如糜家这样的商贾比比皆是,人民殷富,不知饥馑。
贾诩反对。因为徐州在东海之滨,地势上极为不利。面对中原的敌人没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战,战略位置不好,极易受到来自中原地区和江东的威胁,坚持不了多久;地势平坦,易攻难守,没有任何地形可以凭借,只要有大队骑兵,基本就可以迅速攻下徐州。
之后,贾诩和田丰又争论了很久,好像每一个他们提出来的州都不能住人似的,刘范知道,这是一场他们之间的战争,无关利益,无关立场,只关于才能谋略的战争。刘范想了想便问两人,道:“你们不必争论了。我听你们举荐那些州郡的理由,无非就是人口、地势、地位、生产力、民心向背以及朝廷是否在意等问题。在这些因素中,你们认为,这其中哪一个对我最重要?”
“朝廷!”两人转向刘范,异口同声地毫不犹豫地道。
刘范拍拍手掌,道:“这不就结了?不过,你们为什么认为朝廷是最重要的因素?”
贾诩和田丰对视一眼,田丰道:“主公,人口不多,我们可以再吸引百姓移民,这不成大碍;地势、地位不好,我们可以勤加练兵,用勇猛的兵士来抵御敌人;粮食生产落后,我们可以劝课农桑。如今阻挡主公的,只有朝廷了。朝廷虽衰颓,但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主公更是惹不起!特别是皇帝,此人从小就被阉宦们蒙蔽,但凡听闻有人造反,必定尽全力捕杀!如当年陈蕃下狱,阉宦进言党人造反,他就斩杀众多党人,其余禁锢于家。主公是汉室宗亲,和皇帝是一家人,皇帝这才没有疑心。若是主公动作大了,惊动了他紧绷的神经,那主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刘范心神一凛。作为一个历史系大学生,他又主修东汉历史,刘范对于汉灵帝还有有些了解的。汉灵帝刘宏,本是冀州一个普通的小侯爷,衣食无忧。窦太后和大将军窦武两人想要干政,于是他们需要一个不会处理朝政的皇帝,最好是一个小孩子。于是他们选中了不起眼的刘宏。刘宏一登基,外戚集团和宦官集团之间的矛盾随之升级。不久,大宦官曹节和王甫两人密谋,除掉了大将军窦武,掌控整个朝局。
后来,又发生了党人与宦官们之间的冲突。刘宏就没过过一个安生日子,朝局一团乱麻,又有外戚和太后干政,于是他养成了多疑的性格,只要有人哄骗他将有某某造反,对他的皇位造成威胁,他便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最后宁杀错,不放过。虽然汉灵帝的一生只是个冷笑话,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才能,国家不会治理,臣下不会统御,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掌握对全国人民的生杀大权,不是刘范惹得起的。
田丰道:“还有大将军何进。自主公担任镇北将军开始,主公又不愿臣服于他,那与他的矛盾是少不了的。而且主公在朝堂上还有可以与他抗衡的力量,这就更触了他的逆鳞了。若是主公不远离朝堂,远离世人的视线,他必然不会让主公安生。”
贾诩道:“不错。最好主公离朝堂、离雒阳离得远远的,届时,何进对主公放下了戒心,就算主公折腾得多厉害,他也可能懒得管。”
刘范叹了口气,道:“我能远离权力中心,自然也能回来。何进是不会放过我的。”
贾诩道:“主公何须惧怕何进?别忘了,主公如今也是一员外将,统兵数万;朝中亦有势力;且皇帝和十常侍忌惮何进胜过主公千倍,何进想要对主公不利,无疑艰难曲折。”
刘范点点头,笑道:“文和说的对。有你与元皓在,天下何忧?”
“谢主公夸奖!”两人长揖。
刘范看着地图,突然眼睛一亮,便指着地图上一个形似长长的骨头的州,道:“你们看凉州怎么样?”
贾诩有些惊奇,眉头一皱;田丰则凝神看向地图上的凉州。刘范满怀期待地道:“怎么样?”
“恕属下直言,主公是从远离朝廷、不引人注目的角度选的吧?”
贾诩一语道破。
刘范道:“不错。凉州够偏远,够贫瘠,够荒无人烟,简直是整个大汉最无人问津的地方,朝廷就算再怎么忌惮我,也断然不会认为我在凉州有什么重大威胁。”
田丰皱着眉头摇摇头,喃喃自语地道:“虽说朝廷的眼睛不会光顾凉州,但凉州的弊端实在是太多了!”
刘范道:“凉州有什么不好?”
田丰道:“第一,凉州狼烟四起,饱受战乱摧残,在凉州,大汉与羌人、氐人时战时和,难分难解,一言不合,就能引发一场战争!第二,由于山东之人歧视凉州等西地,凉州人也极度排斥山东人;第三,凉州人口太少,只有不过七十三万人,而且现在还是逐年降低;第四,凉州土地多年以来无人衡中,沦为荒地,开荒不易!”
山东,不是后世的山东,而是崤山以东。
刘范道:“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就是因为这些不利条件,朝廷才会对凉州不屑一顾,才有利于我们暗地里发展。这些弊病虽多,但只要我们悉心治理,未尝不可将凉州变成大汉最发达的一个州。而且凉州连接着西域,汉人亦或是外境蛮夷,想要交易,就必须经过西域。凉州的河西走廊,正可沟通两方,我们也能从中获利。”丝绸之路对于中国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不然后世也不会费尽心思再开建设新丝绸之路了。
田丰道:“主公想过没有?若是凉州破败时,朝廷自然是不屑一顾;但等凉州在主公的手上繁荣昌盛起来,那形势可就变了,朝廷定会更加敌视主公。”
刘范道:“凉州发达之时,朝廷掌握的其他地方恐怕早已破败,朝廷的统治,也会越来越力不从心,又怎会来触怒已经坐稳凉州的我呢?”
田丰想了想,微微点点头,道:“主公远见卓识,属下拍马莫及。”
刘范笑道:“我自己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招揽你们了。文和,你说怎么样?”
贾诩道:“主公莫说是去凉州,就算是想上月亮,属下也会追随,绝无贰心!”
田丰道:“唯主公马首是瞻!”
“得你们两人,便知得天下不难矣!”刘范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