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交换
穆萧萧，陈惜命，千妤，三人骑在马上，互相对视着，一时之间怔怔无语。
难道鬼医真的是面前这个千妤公主的先祖？
那么岂不是说雄鹰王庭的传承是从鬼医而来？
这让穆萧萧一时之间无法接受。
千妤面露沉思之色，她猛然想起在乐羊的时候似乎是真的听说过，穆萧萧的师父是一位红尘外的高人。
那么便很可能活了两百多岁，与自己先祖的年龄便也吻合。
穆萧萧说道：“公主殿下，若您想知道真相，恐怕需要将您先祖的事说说了。”
千妤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师父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从来没有提起过关于草原的事。”
穆萧萧摇头道：“我师父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草原的事，甚至他曾说自己根本无儿无女。”
千妤皱眉道：“这也难怪，我那位先祖并不知道他走的时候祖婆婆已经怀有身孕。”
千妤又问道：“姑娘的师父也是个医生吗？”
穆萧萧点头道：“没错，我师父医术高超，世所罕见。”
千妤闻言摇了摇头说：“那便说不通了，我那位失踪的先祖并不懂得医术。”
陈惜命的声音响起：“时间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也许在这两百年间他偶然遁入医道也说不定。”
千妤依然眼中现出为难之色，说：“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王庭的隐秘，又可是算得上是……”
“丑闻吧。”
很明显千妤并不愿提起这件事。
穆萧萧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
陈惜命看在眼中，眸光闪动，说道：“我们也不为难你，这毕竟是你们家族的秘密，不如这样好了，我们先帮你一个忙，你再考虑要不要说。”
千妤与穆萧萧同时诧异地看向陈惜命。
陈惜命先是微微欠身，然后才道：“对不起，可能要挑起你心中的痛。”
两女的眼神更加诧异。
陈惜命看了一眼穆萧萧才道：“千妤公主，想必你也知道，我家萧萧是个名医，曾经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
我家萧萧？
听到这四个字穆萧萧不由得脸上一红，甚至没有认真去思考陈惜命后来的话。
千妤却好像是明白了什么，眼放精光的第看着陈惜命。
陈惜命接着道：“而且萧萧的师父是个修士，不仅仅能治凡人的病，就算是那些不可为的伤也不是没有办法。”
穆萧萧也打起精神听着陈惜命的话，不明白陈惜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惜命看着千妤问道：“我想公主殿下正值芳华，一定不想永远戴着个面纱吧？”
千妤听到这句话明显是全身一震！
“不如让我家萧萧给你看看如何？”
穆萧萧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不由得心中一惊，难道这位千妤公主之所以戴着面纱是因为脸上有伤？
毁容了？
可是这疤痕想要除去可不容易，穆萧萧自问她还没有这种本事。
千妤却是骤然停住了马！
整个人骑在马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眼神激动地看着陈惜命与穆萧萧。
“真的可以吗？”千妤有些颤抖地问道。
穆萧萧反问：“公主殿下……脸上有疤痕？”
千妤的前胸剧烈起伏，半晌才带着颤音道：“嗯。”
穆萧萧与陈惜命也挺住了马。
穆萧萧先是与陈惜命对视了一眼，难怪刚刚陈惜命提及她脸上的面纱时她会那么激动，甚至眼眶泛红，原来是因为毁了容。
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孩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穆萧萧想了想然后才问道：“可是烫伤或者被利刃所伤？”
千妤摇了摇头道：“不是，应该……应该算是……”
“中毒。”
“中毒？”穆萧萧眉毛一挑思考起来。
千妤眼中满是憧憬问道：“怎么样？能治吗？”
穆萧萧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说道：“若是因为中毒导致毁容的话或许还有办法，不过我要具体看看。”
千妤紧紧捏住了马的缰绳。
穆萧萧淡淡一笑，然后高举双手道：“原地扎营休息！”
此刻虽然尚且没有走出雄鹰王庭多远，但是也已经行进了小半天了，穆萧萧的命令一下达，身后的骑兵立刻领命停止行进。
穆萧萧下马道：“走吧，公主殿下，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千妤用力点了点头，随着陈惜命与穆萧萧一起向着队伍中的一辆马车而去。
那辆马车原本便是给穆萧萧用的，只不过穆萧萧喜欢骑马，所以那马车中就只有临舒在。
陈惜命没有跟着两人一起进马车，毕竟那关系到千妤的容貌秘密，他识趣地没有当这个无所谓的旁观者。
孟佳忽然从另一辆马车下来，小跑道陈惜命身边问道：“怎么了将军哥哥？”
“没什么。”
孟佳噘起小嘴说：“将军哥哥你怎么这么冷淡啊？是不是讨厌人家。”
“没有。”
“那就是喜欢了？”孟佳满脸惊喜。
身后马车里忽然传出了穆萧萧的咳嗽声。
陈惜命淡淡一笑，然后突然喊道：“孟良，带你妹妹找个凉快地方吃饭，孩子饿了。”
孟佳争辩道：“我没饿！”
陈惜命淡淡一笑说：“吃吧，吃上了就会把嘴堵住，吃饱了就睡，省得整日胡思乱想。”
说着抬手弹了孟佳一个脑瓜崩。
然后头也不会地向着队伍后方走去，嘴角带起了一抹笑意。
孟佳这个小姑娘让陈惜命想起了一个人，胡冰冰。
他是看着胡冰冰长大的，胡冰冰对陈惜命的感情很特殊，也很复杂。
在胡冰冰像孟佳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对陈惜命心生爱慕，那时候可是令胡飞头疼不已啊。
不过随着胡冰冰渐渐长大，那份情窦初开的幼稚爱慕之感渐渐化为了亲情。
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想起胡冰冰，陈惜命不由得叹息，向着秦国的西北边境望去。
陈惜命却不知道的是，孟佳心中对陈惜命的感觉可一点也不复杂，她很明白自己心中想的是什么。
雷督走到陈惜命身边问道：“王叔，有件事我不明白。”
陈惜命一边查看着辎重马匹一边反问道：“你指的是雄鹰王？”
雷督点了点头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那样雄鹰王庭便唾手可得了！”
陈惜命依然没有看雷督，淡淡地问道：“杀了雄鹰王我们恐怕无法全身而退。”
雷督说道：“可是我们并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啊，而且完全可以将雄鹰王抓回来，而不是带着这个千妤。”
陈惜命转头看向雷督，拍了拍雷督的肩膀说：“雷督，眼光要放得长远些，否则就算将来打下了整个草原，你也做不好这个草原王。”
雷督神色立刻一凛，恭敬地道：“请王叔指教。”
陈惜命淡淡一笑，继续去查看辎重，又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在雄鹰王庭的时候戳破你吗？”
雷督神色又是一变，他自然是明白陈惜命指的是在雄鹰王庭的时候，雷督有意将雪狼卫与金狼王庭捆绑在一起的事。
“雷督不明。”
陈惜命淡淡地道：“因为你的为人，我很欣赏，你的一些做法我也很欣赏。”
“这世界终究需要稳定，战争可以复仇，却也会制造更多的仇恨。”
“有些事你父王知道，你也心知肚明，只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我们借助草原的势力建立自己的根基，你父王也借助我们的实力统一草原。”
雷督不语，因为这些事他确实心知肚明。
第三百九十三章 草原未来的王
陈惜命叹息一声接着说：“战争终究是不可避免了，但总有一天战争也会结束。”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历史给我们的经验。”
陈惜看着雷督道：“而一旦天下归于和平，草原需要一个明主去领导。”
“曾经我觉得世子你不堪大任，但是经历这许多事之后，我的看法有所改变。”
“未来如果草原出现唯一的一个王，我希望可以是你！”
雷督闻言神色大振，双手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虽然他心中明白，一旦金狼王庭统一了草原，那么他必然会变成草原王的继承人。
可是有了陈惜命的肯定，那么意义便非同凡响了。
“多谢王叔！”这一声雷督是发自内心的。
陈惜命轻笑道：“别谢得太早，身为一个王者，你还不够资格，未来需要你去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眼界，实力，都必不可少。”
雷督道：“雷督受教了。”
陈惜命淡淡地道：“虽然我知道你曾经在东宫国学习过一段时间，自负比草原上的武士都要胸怀韬略。”
“但在我看来，你与你父王相比，差得远。”
雷督很谦卑地躬身道：“是。”
陈惜命接着说：“在没有彻底征服雄鹰王庭之前，不能杀了雄鹰王。”
“杀一个雄鹰王容易，但是如果当着雄鹰王庭士兵的面杀了他们的王，你会得到三种结果。”
雷督问道：“请王叔明示。”
就在这个时候，穆萧萧忽然走了过来，笑着说：“不如我来讲与世子听。”
雷督赶紧恭敬地道：“军师指明再好不过。”
穆萧萧走到陈惜命身边道：“第一种结果，你会彻底激怒雄鹰王庭的人。”
“届时他们带着满腔的仇恨不顾一切，那么我们想活着出来就难比登天了，就算杀出来，那些辎重也带不出来。”
“而且我们一定损失惨重。”
“最主要的是，雄鹰王庭的人一旦同仇敌忾，怀着悲愤与我们王庭发生战争，这将对于我们极为不利。”
“首先，现在我们的重骑兵还没有建立起来，不是发起战争的好时机。”
“其次哀兵必胜，这样一支怀着仇恨的雄鹰大军，必然会给我们制造不小的麻烦！”
雷督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穆萧萧继续道：“第二种结果，雄鹰王庭的人在心底里便会对雪狼卫有所惊惧，一旦二叔当众杀了雄鹰王。”
“那么除了变成复仇之师意外，另一个极端便是彻底击垮他们的勇气与战斗意志。”
“就算最后金狼王旗插遍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雄鹰男儿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锐气，得到这样一个部落，想必不是世子想看到的吧？”
“草原人尚武，没有了锐气与豪气的武者只会拖累整片草原。”
“举个例子世子便会明白，雄鹰王庭当年几乎统一草原，但是却被魏无极一战打到了如今的地步。”
“原因便是魏无极屠杀十万俘虏，不仅仅伤了雄鹰王庭的元气，也伤了雄鹰男儿的锐气！”
“如果世子一直将雄鹰王庭当作敌人，这样做自然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世子将来想到草原王，那要时刻记得。”
“这些人以后可都是你麾下的兵，你的臣民！”
雷督看着穆萧萧的眼神充满了敬佩，穆萧萧的话使得雷督如醍醐灌顶一般。
再次看向穆萧萧的时候，雷督的眼神又变了。
这个比自己年龄还小的姑娘，看得竟然如此长远！
如陈惜命所言，这便是眼界了！
雷督极为恭敬地躬身道：“军师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军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王叔说得没错，过去我不过纸上谈兵罢了。”
穆萧萧笑着扶住雷督道：“世子不必向我行礼，我是金狼王庭的军师，你是未来的金狼王。”
然后穆萧萧深吸了一口气，道：“臣永远是臣，君永世为君！”
雷督凛然，赶紧道：“军师切不可再说这种话，连我父王都与军师平起平坐，我怎敢在军师面前行此君臣之道。”
穆萧萧还要说什么，雷督却道：“军师不必多言了，你是金狼王庭的军师不假，但同时也是王叔的人，草原之上没有人敢不敬雪狼王的。”
“王叔虽然不是草原人，却是草原人心中的无冕之王。”
“我们草原也不会拘泥于中原人那些君君臣臣的条条框框，何况未来军师注定是要成为王叔的……咳咳，到时候按照中原礼节，我倒是还要称呼军师一声婶婶。”
穆萧萧闻言表情变得极为古怪起来，磕磕巴巴地重复着：“婶……婶婶？这……”
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的陈惜命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扶起还在躬身的雷督道：“世侄，孺子可教也。”
“二叔！”穆萧萧羞恼。
惹得雷督也是轻笑，更有一丝自嘲，想到自己当初还曾对穆萧萧动过心，不由得觉得自惭形秽。
咳嗽了一声，雷督问道：“军师，那第三种结果呢？”
穆萧萧白了一眼还在偷笑的陈惜命，没好气地道：“他笑得那么欢，让他说吧。”
陈惜命赶紧止住笑声说：“还是你说吧，让我说我还真就没有你说得明白。”
穆萧萧俏皮地冲着陈惜命吐了吐舌头，看着雷督一阵傻眼。
这前后形象变化也太大了。
穆萧萧咳嗽了一声说：“第三种结果也是最有可能的结果。”
“雄鹰王有很多妻子，也同样有很多儿子。”
“他的那些儿子有哪一个不是野心勃勃啊，若不是雄鹰王这些年一直震着，就是这些王子之间的争斗便已经会让雄鹰王庭陷入水深火热了。”
“而一旦雄鹰王死了，世子猜猜他的那些王子第一反应是什么？”
雷督眼中一亮说：“争夺王位？”
穆萧萧点头道：“没错，本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想法，他们很大可能不会同仇敌忾，而是倒戈相向。”
“这样一来，王子间的争斗便会使得雄鹰王庭支离破碎。”
“于我们而言，虽然更容易使得我们有机会对其各个击破，但是同样骏马王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分一杯羹。”
“如我刚才所说，就算最后我们征服了雄鹰王庭，也不再是一个完整的雄鹰王庭。”
“没有了凝聚了，散得也快。”
“而且一个搞不好，我们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徒给骏马王做了嫁衣，一旦骏马王庭壮大，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穆萧萧淡淡一笑道：“综上所述，无论怎样，现在杀了雄鹰王都不是明智之举。”
穆萧萧又补充了一句：“世子始终要牢记一点，无论是金狼王庭，或者是雄鹰王庭与骏马王庭，将来都是你的王庭。”
雷督再次深深鞠躬道：“多谢军师。”
穆萧萧让开了这一拜，陈惜命沉声道：“起来吧，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
“是是是。”雷督满脸激动，眼中的惊喜掩饰不住啊。
陈惜命看向穆萧萧问道：“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看过了？能治吗？”
穆萧萧叹道：“看到的第一眼还真是吓了我一跳，我刚刚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已经有了大概的计较。”
“至于能不能治病还需要仔细检查，我是来叫二叔帮忙的。”
陈惜命眼神微动问道：“我能帮什么？”
下一刻突然警觉道：“穆萧萧，你不会又要霜月的血吧？我和你说没门！”
第三百九十四章 孟昭
穆萧萧听到陈惜命的话一愣，然后双手叉腰道：“二叔，你以为你的马是仙丹啊？包治百病？”
说完话一拉陈惜命的手便走，不顾一旁茫然的雷督。
陈惜命随着穆萧萧一路来到马车旁，穆萧萧回身轻声道：“要有个心里准备哦，别表现得太明显，会让千妤公主伤心的。”
陈惜命有些不耐烦地说：“我像是那么没有定力的人吗？”
然后推开了马车的门。
然后就那么愣在了当场……
穆萧萧赶紧在陈惜命腰间掐了一下，陈惜命才赶紧回过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吓到将军了吧？”千妤带着些许凄凉的声音响起。
“哦……没有。”陈惜命回了一声，在穆萧萧的推搡下上了马车。
穆萧萧随后上车，并随手关上了马车的门。
马车里，陈惜命看着面前的千妤，不由自主地便皱起了眉头。
看得千妤一阵为难，赶紧低下了头。
“怎么弄的？”陈惜命终于问了出来。
千妤依然低着头，说道：“练功练的……”
“练功？什么邪功会……”陈惜命问到一半忽然恍然大悟，千妤的师父可不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邪修士吗。
千妤的声音缓缓响起：“其实我师父，哦，也就是那个邪恶的修士，他很早便出现在我们王庭了。”
“差不多有四五年前，在他展现过自己的本事后，父王便对他毕恭毕敬，将统一草原甚至统一世界的理想都寄托在了那人身上。”
“哼，雄鹰王真是老眼昏花了，白白活了六十几岁。”陈惜命毫不客气地道。
千妤苦笑，接着说：“那人说我有修行天赋，便收我做了徒弟，我父王自然欣喜。”
“我也想帮父王完成他的宏伟理想，便一直随着那人修行他所谓的神功。”
“没想到却落得这般下场，邪功反噬，毁了容貌。”
陈惜命为什么会如此震惊呢？
便是因为此刻千妤那面纱下的容貌已经不能用丑陋来形容，而是恐怖。
千妤的两侧脸颊之上竟然没有一丝光泽，皮肤之上或是皱褶横生，纠结成一片片死皮，如同随时都会脱落一般。
就像是死而不腐的干尸。
而有的地方则是凸起一个个脓包，隐隐闪着绿莹莹的脓水，似乎随时都会涨破一般。
这哪里还是一张正值芳华的脸庞，分明是一个妖怪……
“疼吗？”陈惜命忽然问道。
千妤低着头道：“起初是有些痒的，只有脓包破裂之后才会疼，疼得钻心，仿佛有一个个小虫子在脸上撕咬。”
说到此处千妤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陈惜命随后低下了头，皱着眉思索了起来。
穆萧萧叹息道：“这种情况我没有见过，只是当年在医术上读到过关于这种毒的记载，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惜命忽然接口道：“尸毒！”
穆萧萧忽然一惊，看着陈惜命惊讶道：“二叔你怎么知道？”
千妤也是震惊地看着陈惜命。
陈惜命深深吸了一口气，挣扎了良久才道：“我曾经有一个朋友便是中了尸毒，最后落得个凄凄惨惨的下场。”
“能讲讲吗二叔？”穆萧萧好奇地问道。
陈惜命的思绪飘向过往，然后眼中竟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极为不愿意提起那段往事一般。
陈惜命看了穆萧萧一眼道：“这件事……与孟家有关。”
“孟……家……”穆萧萧喃喃地念着。
陈惜命点头道：“还想听吗？”
穆萧萧紧紧抿着嘴唇，孟家？自然是孟琅的家族。
沉吟了良久，穆萧萧点头道：“我想知道，也许对公主的病有帮助。”
陈惜命点头道：“好，还请公主不要外传，这关系到我朋友的名声。”
千妤自然点头。
陈惜命缓缓道来：“孟家满门忠烈，孟长生之后的孟家二代尽皆战死沙场，孟家老三与我是莫逆之交，但是最后被乱箭钉死在了树上。”
“孟琅的父亲则是因为断水断粮最后使得自己的手下兵变，死在了自己部下的刀下。”
“至于孟家老二，军报上只有两句话，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这些穆萧萧是知道的，如今更是知道这一切都是秦家的手笔。
但是此刻在次被陈惜命提起，穆萧萧忽然便发现了疑点。
孟琅的二叔作为秦国大将军之子，死得过于不明不白了。
这军报未免太简单了些。
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这样一个身份地位的人，就算是敌人也会想办法找到他尸体的，至少可以确认他已经死了。
而秦家没有见到尸体，又怎么会放心呢？
穆萧萧皱眉道：“我听说孟琅的二叔是被秦曜阳派人刺杀的，所以军报才这么模棱两可。”
陈惜命摇了摇头说：“没这么简单。”
“孟家老二是孟家二代里第一个战死的，那时候孟长生还没有怀疑秦国，他作为武将第一人，位列三公之上，怎么会不去查呢？”
“之所以最后给出这样一个结论，也是孟长生默许的，因为孟琅他二叔死的太难堪了……”
陈惜命缓缓讲述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八年前，孟琅的二叔奉命清缴叛军，两军在一处密林中大战，极为惨烈，死伤无数人。
作为秦军主将的孟昭，也就是孟琅的二叔在混战中死于剑下。
但是后来知道他是死在了自己人的剑下，否则凭借他的功夫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敌人杀死呢？
杀他的人是秦曜阳派去的，这没错。
秦曜阳当时还要倚仗孟长生，自然不能留下把柄，所以必须杀人灭口。
但是他们没想到孟昭天生异于常人，内脏不在常人的位置，心脏长在右边。
听到这里穆萧萧惊呼一声道：“镜面人？这世界上真的有镜面人？”
陈惜命点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当时也很吃惊。”
所谓镜面人便是内脏左右交换，就如同和正常人照镜子一般。
所以那对孟昭致命的一剑只是刺穿了孟昭的肺部，而不是心脏！
陈惜命继续讲道：“但是为了毁尸灭迹，那个杀了孟昭的人趁人不注意将他塞进了死人堆，并脱了他的衣服。”
“战场之上不知要死多少人，很多人都是面目全非，辨别是敌是友，是亲是朋，多数都是从衣服上。”
“主将不知所踪，更是死得不明不白，所以那一战秦军败了。”
“战罢之后，敌人打扫战场，将无法辨认的死人都推进了树林中的一个深坑之中。”
“不知是不是因为敌人的将军是个新手，所以并没有掩埋或者焚烧尸体，而是直接带兵走了。”
这是大忌，死尸不处理，很容易爆发瘟疫的。
陈惜命接着道：“结果后来天下大雨，浇醒了死人坑中的孟昭。”
“他自然想活着，但是那深坑根本爬不上去，他就那么在那坑中和数不清的死人待了一个月。”
“那时候孟家老三正好在西北，得知家兄战死，尸骨无存，心中不愿相信，便不顾阻拦冲去了战场。”
“我因为与他关系很好，便一起随着去了。”
穆萧萧问道：“你们找到了孟叔叔？”
陈惜命叹息点头道：“是，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变得不人不鬼了，就与千妤公主殿下一般。”
“在死人坑中坚强地活了一个月，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吃，所以……”
穆萧萧与千妤同时捂嘴惊呼。
第三百九十五章 严刑拷打
陈惜命长长叹息一声，才接着说：“我和孟家老三带着他二哥离去。”
“本来是想去寻访名医的，可惜的是孟昭并没有坚持到见到医生。”
穆萧萧惊问：“尸毒发作了？”
陈惜命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说：“那时候竹落雨他师父医仙还没死，我们得知了他的所在，便决定去请医仙给看看。”
“一路上孟昭总是一副浑身无力行尸走肉的模样，似乎一起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候还偶尔发狂。”
“直到一天夜里，他突然失踪，我们带人去找他……”
停顿了一下陈惜命才说：“看见他正趴在一个新坟里……”
穆萧萧忍不住问：“在做什么？”
陈惜命脸颊的肌肉轻抖道：“吃东西。”
穆萧萧与千妤都是一阵干呕。
陈惜命怅然道：“他中了尸毒，竟也染上了这种让人心底发寒的嗜好。”
“一代名将落得这般田地，他心中自知难以再面见孟长生和昊京百姓，便在又一天夜里不堪受辱，自杀了。”
“孟老三为了保住他哥哥的名声，所以才认栽了那份军报，战死沙场，尸骨无存……”
陈惜命将目光转向了千妤，千妤立刻摇头道：“陈将军别误会，我没有那种嗜好的。”
陈惜命摇头道：“冒昧问公主一句，身上其他地方可有这种毒伤啊？”
千妤犹豫了一下道：“胸口和后背上有。”
陈惜命道：“这便对了，和当初孟昭一样，都集中在前胸后背以及脸上。”
穆萧萧想了想说：“孟叔叔当年直接接触死尸，又因为肺部被贯穿，所以中毒太深。”
“可是公主……可曾接触过……”
千妤赶紧摇头道：“没有，其实……其实是因为我接触过我师父……”
陈惜命皱眉：“那老畜生对你做了什么不堪的事？”
千妤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只是师父曾经传功于我，从那以后我便开始出现这种症状。”
穆萧萧怒哼一声道：“恐怕传功是假，传毒才是真，好一招移花接木！太过阴毒了！”
千妤眼含希冀地问道：“穆姑娘，能治吗？”
穆萧萧沉吟了一下道：“若真是尸毒，我倒是有办法可解，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千妤听闻可以解毒，立刻激动地眼含热泪，声音都在颤抖。
穆萧萧道：“只不过过程会很痛苦，而且很漫长。”
“我不怕的！只要能解毒我不怕的！我不想做个活着的鬼——”
“我不想自己一点点腐烂掉！”
穆萧萧拉住千妤的手说：“公主先别急，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尸毒，我需要进一步确定，可能会需要……公主的一点点血肉……”
“没关系的！”千妤立刻道。
“会很疼很疼！我需要确定中毒到什么程度。”穆萧萧表情严肃地道。
千妤紧紧攥着穆萧萧的手道：“不管多痛苦我都能忍受住。”
穆萧萧深吸了一口气道：“需要见骨，尸毒特殊，不能用任何麻痹血肉和神志的药物。”
千妤听到后微微一呆，喉咙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
良久之后千妤忽然问道：“若是成功了，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穆萧萧肯定地道：“我不能保证公主恢复到原本一模一样，至少可以有恢复到原来容貌的八成。”
千妤一咬牙道：“好，就现在吧！”
穆萧萧不由得这个纤细的女子心生敬佩。
千妤看着穆萧萧道：“想必姑娘也是想现在就替我确诊吧？毕竟我身份特殊，不能随便在你们身边。”
穆萧萧点头道：“是，若是真的是尸毒，我可以解，但是公主要随着我去金狼王庭一段时间。”
千妤点头道：“好，我会派人给父王传信。”
然后千妤看向了陈惜命道：“想必姑娘叫陈将军来就是为了帮我确诊的吧？”
穆萧萧点头。
千妤脸上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微笑说：“看来真的很疼呢？要不然也不会让陈将军来按住我。”
穆萧萧叫陈惜命来，就是控制千妤的，因为那过程很痛苦！
陈惜命点头道：“放心，交给我。”
穆萧萧说：“不能从脸上取血肉，否则以后会毁容的。”
千妤自嘲地一笑说：“我还怕什么毁容呢？那就从身上取吧。”
陈惜命突然鬼使神差地说：“取后背吧。”
穆萧萧与千妤同时眼神怪异地看向陈惜命。
“你们看我做什么？”
穆萧萧一噘嘴说：“要不然你还想取哪？想得美！”
千妤低下了头，虽然脸上因为中毒看不清颜色，但是耳朵却已经红了。
“我……”陈惜命一阵无语。
马车外，扎木正在巡视着他的宝贝重骑兵铠甲，身边跟着孟良。
孟良可是乐羊国正牌的御林军，那可是实打实的王牌军。
关于重骑兵的作战和铠甲兵器的选择可是极为精通。
扎木在见识到雄鹰王庭那些重枪手的时候，便想着要回去怎么武装重骑兵了。
但是关于重骑兵作战方式他是一窍不通。
草原作战向来是硬打！
谁的军队更勇猛，谁就赢了，所以兵法布局他并不是很精通。
他又不敢问雪狼卫，那些雪狼卫可都冷得和冰山一样。
所以扎木就抓住了原乐羊御林军孟良。
“小良子，你听我说，到了金狼王庭就和我混，绝对有肉吃！在金狼王庭我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孟良笑道：“那就多些扎木将军了。”
扎木一楼孟良道：“叫大哥就行，别那么生分，还没有媳妇吧，等到了王庭我给你找个草原媳妇！”
孟良赶紧道：“多谢扎木大哥费心了。”
“那你是不是也替我的重骑兵费费心啊？”扎木挑了挑眉毛。
“自然是。”
扎木哈哈大笑，然后看向那些重骑兵铠甲说：“我都恨不得早点飞回去，这夜长梦多让人抢了怎么办？”
“可是军师和并肩王偏偏下令停止前进，也不知道他们带着那个雄鹰王的女儿进马车做什么了？”
孟良道：“想来是谈论两个王庭的事吧。”
扎木撇了撇嘴说：“不像是讨论，我倒是觉得他们是在审问，想要问出了雄鹰王庭有什么王牌军啊，有什么战术啊，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扎木忽然又神秘地道：“弄不好还严刑逼供。”
雷督突然过来斥责道：“扎木，别胡说，军师和王叔才不是那种人。”
话音未落，那马车里骤然间响起了一声惨叫声。
那惨叫声之凄厉让人心底发颤，声音之大，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那马车。
扎木立刻喊道：“我说什么来着？上大刑了吧？哎呀，这个惨啊——”
“闭嘴——”雷督呵斥道。
但是随后那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雷督也不禁面露疑惑。
扎木咧着大嘴道：“这……这下手也太狠了点！那毕竟是个小姑娘啊……”
雷督没好气地道：“小姑娘？你忘了在王帐里这个小姑娘差点要了你的笨命！”
但是说完话雷督自己也忍不住脸上肌肉一阵牵动。
终于叫声停歇。
扎木拍着孟良的肩膀说：“信不信，这是疼昏了。我猜并肩王马上就会出来！”
话音刚落。
马车的门打开，陈惜命真的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竟然带着血……
扎木瞪大了眼睛道：“我的妈呀，这也太狠了，不会给凌迟了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拔苗助长！”
雷督哼了一声道：“你个笨货还知道凌迟，再胡说就把你重骑兵队长给撤了！那叫辣手摧花……”
第三百九十六章 阿娅
经过穆萧萧的检查，基本可以确定千妤所中的便是尸毒。
世上的毒药千变万化，但所谓一物降一物，有毒药必然会有解药。
这隐隐也暗合阴阳之理。
但是唯有这尸毒不同，这种毒产生的诡异又突然。
也许上苍也没想过世上会有这种毒，所以自然界基本上没有尸毒的解药。
一直以来，对于尸毒世上罕见，也就没有哪一个名医会去专门研究一种解药去解毒。
所以穆萧萧才说，对于千妤的尸毒，彻底根除可能需要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试想一下，若是尸毒易解，那当初那个恶人也不会将尸毒传给千妤了。
如此一来，千妤自然便要随着一起去金狼王庭。
入夜，雪狼卫找了一处相对背风的地方扎营，扎营处有一个不算大的小湖泊。
草原之上的人多以游牧为生，有水的地方便会有人。
此处也不例外，明显是有几个放牧的人家在，大约有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甚至带着孩子。
但是他们可不会犯傻到去招惹雪狼卫。
穆萧萧坐在湖边，陈惜命则手里拿着一根鱼竿，竟然在悠然自得地钓鱼。
靠在松软的草地上，陈惜命不禁感叹：“等有一天我们都老了，就找上这样一处好地方，喝喝茶钓钓鱼，养上几头牛羊，好不惬意。”
穆萧萧撇了撇嘴说：“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变老那一天。”
陈惜命轻轻一笑。
穆萧萧没好气地道：“我第一次见到大晚上钓鱼的。”
陈惜命则笑道：“总有几条喜欢熬夜的鱼会经不住诱惑上钩的。”
然后转头看向穆萧萧问道：“你为千妤治病有所谋划？”
穆萧萧嘻嘻一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二叔，真是老而成精啊。”
“不过也说不上是谋划吧，替千妤公主治病倒是真心的，毕竟我是一个医生，但是如果能有些意外收获也是好的。”
“什么收获？”陈惜命问道。
穆萧萧想了一下说：“二叔说得对，战争一定会死人，但是战争又不可避免，如果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当是最好不过。”
陈惜命问道：“你想通过千妤让雄鹰王与金狼王合作？”
穆萧萧摇头道：“不，不是合作，而是让雄鹰王投降，这个草原上只能有一个王！”
就在这时，千妤缓缓从远处走来。
陈惜命与穆萧萧也结束了谈话。
“打扰你们了吧？”千妤问道。
穆萧萧轻笑摇头，然后拉着千妤的手坐了下来。
“公主殿下有事吗？”穆萧萧问道。
千妤深深呼吸了一口草原夜晚的清凉空气，然后才道：“我想好了，既然萧萧姑娘能治好我的病，我便也不该隐瞒什么了。”
穆萧萧一下来了兴趣，问道：“殿下是想要告诉我关于你先祖的事？”
这可是关系到鬼医啊，就连陈惜命此刻也提起了兴趣。
千妤点头道：“这件事是我们雄鹰王庭的隐秘，还希望两位可以替我保密。”
陈惜命与穆萧萧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千妤长叹一声道：“这个故事说来话长，还要从两百多年前的草原说起……”
两百多年前的草原还不像现在这般三足鼎立。
那时候草原上有许多实力相当的部落。
而千妤的祖先便是其中一个传承极为古老的部落的首领。
算得上是一方强大的势力。
之所以说他们部落古老，是因为整片草原就只有他们部落还沿袭着更古的传统，母系部族！
也就是说当时他们部族中的首领是个女人。
而故事的主角便是这个草原上唯一的女王，千妤的祖婆婆。
这个女人名字叫做阿娅。
那时候的阿娅刚刚继承她母亲留下了的王位，是一位新的草原女王。
不过因为阿娅的母亲是突然病逝的，所以当时的阿娅尚且是个少女，并没有什么婚配对象。
按照传统，等阿娅到了一定年纪便可以从部落中挑选适龄的青年成婚。
而且就如父系部族一般，阿娅甚至可以挑选多位男子成婚。
生下的女儿便可以继承未来的王位。
本来一切都将按照古老的传统进行下去，不出意外的话阿娅会生下几个儿女，过完她身为女王的一生。
但是一切都因为一个人的到来而改变了。
那是一个中原人。
一个玉树临风的文人，一个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无限魅力的男子。
按照那个男子自己的说法，他将要去草原以北寻找天地间最珍贵的东西。
不过可惜的是那男子在草原上被狼群袭击，险些丢了性命。
是阿娅的族人救了他。
阿娅虽然身为女王，但是极为善良，便决定收留那男子在部族中养伤。
男子的伤很重，加之当时草原上气候正值恶劣之时，所以他在阿娅的部族中养了很久的伤。
时间一长，日久生情，正值芳华的阿娅便爱上了那个从中原来的奇怪男子。
之前部族中的长老曾经不只一次催促过阿娅挑选男子成婚，但是阿娅都选择拒绝了。
因为她始终坚信，总有一个人在生命的长河中等着她。
那一日，阿娅在见到男子的刹那，突然便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等待的人终于出现了。
男子的儒雅，潇洒，以及那令人赞叹的学识与文采，都无时无刻不吸引着阿娅。
所以阿娅不顾族中长老的反对，向那个男子示爱了。
哪知道得到的却是拒绝。
第二天一早，尚且没有痊愈的男子便启程离开了。
这让阿娅伤透了心。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巫神有意捉弄，那个男子再次被另一个部族捉住。
最后还是阿娅带着军队才救回了男子。
男子虽然感动，但是对于阿娅的对他的爱依然是无动于衷。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阿娅找到了当时与她最亲近的族中巫者。
巫者给阿娅出了一个在母系部族中看来并不违和的方法。
得到他的人总能得到他的心。
所以阿娅最后给那男子喝了一种草原上古老的药酒。
那一夜朦胧之间，男子和阿娅有了夫妻之实。
但是即便是如此，男子最后还是选择离阿娅而去。
阿娅很爱那个男子，那种刻骨铭心的程度连阿娅自己都难以置信。
所以她不仅仅放了那个男子离去，还送给了男子一柄金刀作为临别的定情信物。
但是令阿娅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辈子至死都再也没见过那个男子。
更加意外的是，在男子走后不久，阿娅怀孕了。
冒着整个部族的反对，她毅然决然地生下了那个孩子。
是个男孩。
因为对那男子刻骨铭心的爱，即便是身为女王，阿娅这辈子都再未成亲。
部族的王位自然便传给了那个唯一的男孩。
那男孩长大成人后竟然一鸣惊人，带领着部族中的战士在几年间横扫了大半草原，最后建立了草原上第一个成规模的王庭。
便是当初的雄鹰王庭！
所以雄鹰王庭的王族实际上并不是纯粹的草原人，他们身体里有那个中原男子的血脉。
阿娅这辈子都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子，但是她留下了祖训，未来无论她的血脉后人有多少，女孩必须要有人继承中原人的姓氏。
姓千！
听到此处，穆萧萧不禁感叹千妤的祖婆婆阿娅的痴情。
陈惜命疑惑地问道：“那男子姓千？”
千妤摇头道：“姓百……”
第三百九十七章 回家
“姓百？”穆萧萧诧异地问道：“那为什么你先祖的后人要姓千呢？”
千妤眼中露出凄然神色，说道：“从家史中我们了解到，之所以我姓千，是因为我的那位先祖在睡梦中的时候总是喊着另外一个姑娘的名字。”
“千月。”
穆萧萧猛得站了起来，震惊道：“牵月！大秦国的开国皇后！”
穆萧萧这一声直接吓走了一条熬夜出来遛弯，即将上钩的鱼。
但是此刻陈惜命也顾不得那鱼，同样满脸震惊。
真是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
陈惜命叹息一声道：“那么你其实应该姓牵才对。”
穆萧萧也看着千妤问道：“你那位失踪的先祖，可是叫百一书？”
这一次轮到千妤满脸震惊了，惊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他真的是你那位师父？”
穆萧萧与陈惜命对视一眼后，怅然地摇了摇头说：“若真是百一书的话，便不是我师父了。”
“因为确实如公主所言，你的那位先祖已经仙逝了。”
千妤疑惑地问道：“萧萧姑娘怎么知道？”
穆萧萧叹息一声说：“不瞒公主，我与二叔曾经去过极北之地，那里有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冰原，也有着连绵的雪山。”
“在一座雪山顶的洞窟中，我们发现了你那位先祖的尸骨。”
“百一书，原名百里一书，是两百多年前的一位诗词大家，留下了无数传世名篇，公主能有如此先祖，当真是不凡。”
草原上对于中原的诗词传承不甚了解，只是在阿娅写的手记中才偶尔能见到几句百一书随口而言的名句。
但是却万万不知道她的先祖竟然在中原有着这么大的名声。
千妤激动地问道：“我先祖的尸骨在哪？你们能带我去找吗？”
穆萧萧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那里很危险，而且需要长途跋涉，不过也算是会当凌绝顶，就让前辈在那里安息吧。”
千妤沉吟了良久又问道：“那么大秦皇后牵月又是怎么回事？”
穆萧萧叹息一声，将她所知道的关于百一书与牵月皇后的悲情故事讲给了千妤听。
千妤听后久久不语，眼眶似乎都隐隐湿润。
这一点穆萧萧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当初她第一次知道百一书最后死在了归途上的时候，也不由得落泪。
这段往事又使得穆萧萧想起了竹落雨与春雪。
造化弄人，总要相似的人重复着相似的悲剧……
想到此处，穆萧萧下意识向着身边伸出了手，她想抓住自己此刻拥有的幸福。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了穆萧萧的手。
陈惜命看着穆萧萧，眼中尽是温柔。
这一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穆萧萧解下腰间的那柄金刀递给了千妤道：“想来这柄刀是师父在雪山上捡的，既然是你先祖的东西，今日便物归原主吧。”
千妤摇了摇头，将金刀推回说：“萧萧姑娘，留下吧。”
“这金刀辗转经年，通过姑娘的手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使得这段情重现人间，便说明这金刀与姑娘有缘。”
“姑娘有曾经替我们这些子孙祭拜过先祖，便更是缘分使然，姑娘便留下做个念想吧。”
穆萧萧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欣然接受。
又经过了两天的路程，众人终于是出了雄鹰王庭的领地。
再向前便是金狼王庭的领地了。
扎木骑在马上仰天长啸：“啊——老子回家了——”
不只是他，那些金狼王庭的人都忍不住大喊。
就连雷督脸上都掩饰不住地兴奋。
终于回来了。
无论走多远，这里终究是家！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众人却经历了太多。
乐羊一行，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也不未过！
听着那些金狼男儿的欢笑声，穆萧萧也忍不住浮现喜色，只不过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伤感。
这里是他们的家，哪里又是自己的家呢？
想到此处穆萧萧忍不住轻声叹息。
令穆萧萧没想到的是，平时神经大条的扎木，此刻却是注意到了穆萧萧的变化。
扎木来到穆萧萧身边，拍着自己的胸膛说：“军师，这里不仅仅是我们的家，也是军师的家！我们早就将军师当成自家人了。”
穆萧萧脸上露出一丝讶异，她没想到扎木观察得这么仔细。
她又哪里知道，她的心事不经意间流露给了彩雀。
而彩雀又不经意间说与了扎木。
扎木环视着自己的部下，然后对着穆萧萧坚定地道：“军师的事扎木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军师多我们金狼人好，我们都记在心中。”
“我金狼男儿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军师的曾经的家被秦国的狗贼悔了，这个仇我们帮军师报！总有一天这天底下没人在能欺负军师！”
“想要欺负军师的人，必须从我金狼男儿尸体上踩过——”
扎木话音刚落，立刻便响起一声声附和之声。
穆萧萧被扎木的一席话惊在了马上，眼中的泪珠忍不住打转，最后终于决堤！
扎木扭头看向了雷督，问道：“世子，扎木说得可有不妥？”
雷督在马上将腰杆挺得笔直，斩钉截铁地道：“扎木将军，本世子今天对你很满意。”
“扎木将军的话便是金狼王庭对军师的承诺！”
此言一出，就连陈惜命都是忍不住变色。
扎木说话或许是凭借着一腔热血，但是雷督的话便不同了。
雷督是金狼王庭的世子，未来的草原之王！
他的承诺便是一诺万金啊！
雷督抬手制止住了身后部下的欢呼，然后提高了嗓门，高声喊道：“军师，咱们回家——”
身后金浪男儿同时高举弯刀喊道：“回家——”
穆萧萧捂着自己的嘴，眼泪忍不住簌簌而下。
然后扭头看了陈惜命一眼。
陈惜命没有说什么，而是高举手中长枪喊道：“回家了！”
身后三千雪狼卫也加入了高喊之中。
“回家——”
穆萧萧终于止住了眼泪，脸上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喊道：“好，咱们回家！”
身后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孟良起马跟在陈惜命身边，忍不住心中惊叹，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金狼男儿的豪情。
便是这一次，便已经使得他忍不住要去那金狼王庭看看。
马车里，星岚怀中的小穆与陈张着双臂，竟然也在咯咯地笑个不停。
星岚抱着自己的孩子，将头与小穆与陈相抵，说道：“乖女儿，以后我们就生活在这里，你喜欢吗？”
一个声音在马车车窗外响起：“会喜欢的。”
星岚望去，说话的正是穆昰。
看着穆昰的笑容，星岚忍不住脸上带着笑容，然后竟然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穆昰哈哈一笑，跟着众人喊道：“回家了——”
马车里，穆玥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又看了看星岚，然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得，看来我马上就要当姑姑了，白捡了个大侄女……”
彩雀则是望着马车外，忍不住笑道：“这次算扎木那个憨货办了件好事！哼！”
然后竟然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穆玥又眼神怪异地看了一眼彩雀，再次嘟囔了一句：“我该去陪着临舒姑娘的，我觉得自己这时候有点多余了……”
另一辆马车里，千妤惊叹道：“穆萧萧到底有怎么的魅力，可以同时征服这些桀骜的金狼和那些冷酷强大的雪狼。”
身旁的临舒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如春天阳光般的笑容。
第三百九十八章 娃娃亲
就在众人激动地欢呼之时。
突然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从远处传来，大地都在跟着轻微的颤抖。
远处烟尘四起，一条黑线由远及近。
孟良惊呼道：“是骑兵！看样子至少有近两万人！”
扎木却是嘿嘿笑道：“放心吧兄弟，是自己人！”
穆萧萧也笑道：“大王来接我们了。”
没错，那骑兵队伍虽然仍然隔着不小的距离，但是队伍中明晃晃的金狼旗却是那般的醒目。
正是金狼王带着金狼王庭最精锐的骑兵赶到。
陈惜命一抬手喊道：“升旗——”
一面“命”字旗自雪狼卫中高居而起，向金狼王的队伍表明身份。
骑兵转眼便至，带起了大片的烟尘。
“吁——”
一声喊声响起，金狼王骑着一匹雄壮的墨云马停在了众人之前。
众人赶紧翻身下马。
“参见大王——”
金狼王大步上前，没有去管跪在地上的雷督与扎木。
而是直接来到了躬身的穆萧萧身前，扶起穆萧萧说：“萧萧啊，我的大军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可急死本王了！”
穆萧萧皱眉问道：“是不是王庭出了什么事？”
金狼王摆手笑道：“王庭怎么会出事呢？倒是你们，当真是让我担心不已啊。”
“我都听说了，这趟乐羊之行太过危险了！本王这些日子每日为你们提心吊胆，不久前有探子汇报说你们被雄鹰王那个老家伙给抓了。”
“我知道你们人手不够，所以赶紧调集了两万骑兵过来接应你们！”
“大部队就在后面，一旦那只老秃鹰胆敢对你们不利，大不了鱼死网破！”
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金狼王的话都令穆萧萧心中一阵温暖。
脸上带着笑容，穆萧萧问道：“所以大王是来接我们回家的了？”
金狼王先是一愣，紧接着开怀大笑，喊道：“对！本王来接你们回家——”
扎木忽然在一旁道：“大王太小心了，有并肩王在，雄鹰王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金狼王没有斥责扎木的无礼，而是笑道：“没错，有我贤弟在，谁敢动萧萧啊？啊？啊哈哈！”
穆萧萧脸色一红。
金狼王转向陈惜命，当着所有人的伸手紧紧拥抱住陈惜命，道：“辛苦了。”
陈惜命只是点头微笑。
扎木突然凑过来说：“大王您是不知道，这次我们可是带回了好东西，保准您笑掉大牙！”
雷督推了一下，哼道：“你这憨货，早晚死在这张嘴上！”
其他人也是不由得哈哈大笑。
或许是再次见到穆萧萧与陈惜命，金狼王心情大好，摆手道：“无妨，今日便饶了你，不过以后你得给本王多读书，要不然保护在军师身边太丢人了！”
扎木一脸的窘迫，嘟囔道：“又说我……”
金狼王转向穆萧萧道：“萧萧，我都知道了，这次我们能得到乐羊的……”
穆萧萧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笑道：“大王，我们队伍里可是还有一位特殊的客人在，这些事我回去会向大王汇报的。”
金狼王微微一愣，问道：“什么客人啊？”
马车门打开，千妤走了出来，对着金狼王躬身道：“雄鹰王庭千妤见过金狼王。”
金狼王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恍然道：“哦，你是雄鹰王那老小子的女儿吧？”
千妤恭敬地道：“正是千妤。”
金狼王看着穆萧萧与陈惜命道：“军师和王弟好本事啊，非但没有被雄鹰王抓到，还抓了个公主回来。”
穆萧萧却是道：“回大王，千妤公主不是俘虏，她现在是我的病人。”
“未经大王允许便将人带回来，而且还有可能会在王庭主上一段时间，请大王恕罪。”
金狼王眼珠微微一动，摆手道：“军师此言差矣，凭借军师的心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带谁回来都无妨。”
“而且既然是客人，我们一定会善待千妤公主的，本王可不是雄鹰王那种家伙。”
说完还瞟了千妤一眼，问道：“小丫头，你服吗？”
千妤轻笑道：“服与不服是金狼王庭与雄鹰王庭的事，而我现在只是一个病人。”
金狼王哈哈大笑道：“好，是个机灵的丫头。”
“唉，说起来当初我们差点就成了一家人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忍不住一惊，千妤也是瞪大了眼睛。
金狼王问道：“你爹没和你说过？”
千妤茫然地摇头。
金狼王说道：“你娘和本王的王妃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好姐妹，因为这层关系，所以你小时候，我和你爹曾经给你和雷督定过娃娃亲！”
“什么？”
惊呼声此起彼伏。
雷督更是一脸的懵啊，张大了嘴说不出话，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千妤同样如此。
扎木嘿嘿一笑用胳膊怼了一下雷督说：“世子，看不出啊，小时候挺风流啊！”
“滚——”
雷督转向金狼王说：“父王，此事可不能开玩笑啊！”
金狼王皱眉道：“我怎么可能用这种事开玩笑啊，小时候我可是见过千妤还几次，她可比她爹讨人喜欢。”
“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小名是叫萌萌吧？”
萌萌？这名字与千妤的形象差得太远了！
千妤一脸的窘迫，但是也掩饰不住那一份震惊，点头道：“正是，这么说我真的……”
说到此处却再也说不下去。
雷督也是一脸的尴尬。
金狼王叹息一声说：“本来这也是一段美好的姻缘，若是成了，我们两家现在早就称霸草原了！”
“可惜你娘死得早，定下这门婚事不久便去世了，你爹呢？那个老秃鹰不知道被谁灌了**药，他竟然悔婚了！”
千妤尴尬地低着头，然后偷眼看了一眼雷督，发现雷督竟然也在看她，顿时羞囧地再次低下头。
扎木就像看戏一样，又是忍不住嘿嘿笑出了声，碰了碰雷督道：“哈哈哈，世子，你媳妇前不久可是差点弄死我们啊……”
“滚——你个憨货！”
金狼王却是皱眉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吗？是不是有人欺负军师了？”
穆萧萧还没解释，扎木已经一脸苦涩地道：“大王这次真错了。”
“谁能欺负军师啊？军师欺负人还差不多！倒霉的只有我和世子，那个惨啊，两个年轻力壮的大老爷们让一个老头按地上揍……”
雷督一回头瞪着扎木道：“你闭嘴吧将军。”
“好嘞！”
扎木说得自然是在雄鹰王庭王帐中的事。
本来挺惊险的一件事，被扎木说出来竟然十分滑稽！
穆萧萧都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赶紧道：“大王，确实是出了些问题，不过有惊无险。”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去一路我在说与大王听。”
金狼王看到穆萧萧没受到什么伤害，也就放心了，点头道：“好，回去说。”
然后大手一挥，看着穆萧萧身后的雪狼卫和那些金狼男儿，豪情万丈地喊道：“英雄们，你们都是金狼王庭的英雄。”
“王庭已经准备好了醇香的马奶酒，牛羊已经随时可以架上烤架！随我回家纵情畅饮！”
“谢大王——”
金狼王满脸笑意，然后有对着陈惜命道：“贤弟，王兄知道你喝不惯马奶酒，特意让人花了大价钱从大黑山那边买了些烈酒回来！”
陈惜命眼中光芒骤然一亮，竟然有些动容地问道：“西北的酒？”
金狼王哈哈一笑说：“于我们而言，是东南。”
陈惜命点头道：“大王有心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三年之内
金狼王庭的王帐之中。
穆萧萧与金狼王一起面对着一面巨大的地图。
穆萧萧皱着眉在思考着什么，金狼王便静静地等待着穆萧萧。
唯有陈惜命，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喝着茶。
这已经是他们回到金狼王庭的第三天了。
第一天回到金狼王庭，少不了举办一场篝火晚会，载歌载舞，开怀畅饮。
穆萧萧的酒量一贯很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长进过。
所以第二天头疼了一整天。
直到今天才开始向金狼王汇报这一次乐羊之行的收获。
千妤公主被安排在了穆萧萧大帐附近，方便穆萧萧对她进行治疗。
星岚和小穆也陈也已经被安排妥当，就住在王庭之中。
毕竟就算星岚没什么身份，那小穆与陈可是陈惜命的干女儿啊！
谁敢怠慢？
穆萧萧转过身对着金狼王说道：“狼叔，我们得抓紧训练我们的重骑兵了，如今的铠甲足以装备三千重骑兵，但是我打算只装备两千人。”
“一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神驹，二是也要留下一些铠甲储备起来。”
没有外人的时候，金狼王一直让穆萧萧叫他狼叔。
金狼王问道：“可是，两千人是不是有些太少了？”
穆萧萧则道：“恕萧萧直言，草原之上的骑兵大多没有什么阵型可言，这两千重骑兵训练得当足以顶住草原上任何一股骑兵的冲击。”
“当然除了雪狼卫，嘿嘿。”
金狼王也轻笑一声。
穆萧萧接着说：“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就如同二叔的雪狼卫一样。”
“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也能有一支媲美雪狼卫的重骑兵队伍！到时候让整片草原不只见到雪狼旗恐惧，见到金狼旗也胆寒！”
金狼王闻言眼中精光大放。
穆萧萧继续道：“两千人不是我的终极目标，但是目前我们只能先装备两千人。”
“我已经与乐羊国的乐羊璟公主说过了，不久后便会有乐羊使者来到我们金狼王庭与狼叔您商谈一些合作的事。”
金狼王一拍手道：“太好了，有了乐羊国的支持，我们金狼王庭一定会越发强大的。”
穆萧萧点头道：“狼叔，我们草原想真正强大起来，想要改变中原人多我们刻板的蛮荒印象，就不能固步自封。”
“璟儿姐姐，也就是乐羊璟公主已经答应我，允许我们派去一些年轻人学习冶炼锻造的技术！”
“未来我们便可以自己打造重骑兵铠甲了！”
金狼王看着穆萧萧忍不住叹息道：“萧萧啊，你知道吗？我常常在想，我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便是当初从马匪手里救了你。”
“认识了你，简直是金狼王庭的幸事，也是整个草原的幸事啊！”
穆萧萧笑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不过狼叔，我们从乐羊得到好处，相应的也要给予乐羊国好处。”
金狼王点头道：“应该的，互惠互利的道理你狼叔还明白，我们的眼光该放得长远一些。”
“狼叔圣明。”
金狼王看着那张地图忽然问道：“萧萧啊，我们什么时候开战啊？”
穆萧萧笑道：“不急，敌不动我不动，一旦战争打响，那么毕将死去很多人。”
“只要雄鹰与骏马两大王庭不动，我们便不动。”
“趁着这段时间我们逐渐壮大自己，充实自己，等有一天开战的时候便可以用最小的伤亡换取一整片草原！”
金狼王明白穆萧萧的意思，也知道穆萧萧是对的，毕竟现在金狼王庭如果挑战两大王庭，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如穆萧萧的意思，不战则已，战必完胜！
否则就算最后惨烈地侥幸获得了胜利，可是草原的将士都死在了战争中，那就算得到了整片草原也是一个千疮百孔的草原。
想要恢复元气不知道要多久，若是这个时候再遭遇外敌，那么草原便危险了。
但是明白道理是一回事，身处其中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狼王犹豫了一下问道：“萧萧，狼叔年纪大了，有没有你二叔那种长生不老的本事，我的意思是……”
停顿了一下才又问道：“如果他们两大王庭一直不动怎么办？”
穆萧萧轻笑道：“狼叔放心，他们一定会动的！那两位王可是比您年纪大上不少，他们比您更急！”
“就算他们真的能耐得住性子，我也可以向狼叔保证，三年之内如果他们不动，我们便主动出击！”
金狼王疑惑道：“可是刚刚你不是说要积攒实力吗？”
穆萧萧自信地一笑说：“三年之内，我有信心使得我们王庭的实力完全凌驾于其他两个王庭的总和！”
“一旦战争打响，必然会摧枯拉朽！”
金狼王眼中精光大放，一挥手道：“好，那狼叔就等你的好消息！”
穆萧萧看着那张草原地图，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用手指在地图上圈了一角说：“这片骏马王庭以北的荒原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了。”
“我觉得我们那里很适合我们训练重骑兵，那里地方隐蔽，不会被其他两个王庭注意到的。”
金狼王点头道：“嗯，那片区域我已经布置了一部分兵力，应该问题不大。”
穆萧萧点头道：“过几天我想带兵过去看看，这片荒原很重要，利用得当足以给骏马王庭致命一击！”
金狼王笑道：“自从有了你啊，我可真是觉得越来越轻松了，哈哈。”
穆萧萧也是轻笑。
回到了金狼王庭，生活又回到了正轨，穆萧萧每日不是研究兵书就是研究医术，忙得不亦乐乎。
她的那匹小黑马一个月不见越发健壮了起来。
那匹马可是与照夜玉狮子七名的踏云乌骓啊！
穆萧萧很喜欢牵着“雪影”在晚饭后漫步在大草原之上，穆萧萧忽然发现她越发喜欢上了草原的生活了。
入夜，穆萧萧在大帐中手里捏着银针，一点点刺进了千妤的后背。
一点点绿色的毒水从千妤后背的伤处渗出。
千妤整张脸上都密布了细密的汗珠，实在是麻痒难耐。
长出了一口气，穆萧萧收回银针说：“千妤姐姐，你这毒要彻底根治还真有些棘手啊。”
千妤穿好衣服叹息道：“妹妹尽力而为便是，我不怕疼的。”
随着两人的相处，原本的隔阂已经渐渐淡化，此刻已然以姐妹相称呼。
穆萧萧点头道：“姐姐放心，我说过一定会还姐姐一张完美的脸。”
千妤道：“不需要完美，只要能让我摘下这面纱我便知足了。”
穆萧萧忽然问道：“姐姐，如果你容貌恢复了，你打算找一个怎样的驸马啊？金皓将军吗？”
千妤愣了一下然后摇头道：“不，其实我对金皓没有那种感觉的，我也和他明说过，他太痴情了……”
穆萧萧试探着问道：“他知道你的脸吗？”
千妤摇头道：“金皓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没有中这尸毒，后来他来到王庭之后，我的尸毒才爆发。”
“说来挺对不起他的，他对我的爱怜始于这张脸，为了这张脸不惜背弃自己的国家。”
“可是从他来到雄鹰王庭后却再也没见到过我的脸。”
穆萧萧心中暗暗叹息道：“看来那位金将军这么多年一直是单相思了。”
穆萧萧忽然问道：“姐姐觉得世子怎么样？”
“世子？哪个世子？”千妤问道，随即恍然道：“你说雷督吗？”
第四百章 烈阳冥月
“你说雷督吗？”千妤问道。
穆萧萧笑道：“自然是我家雷督世子了，难不成还能是骏马王庭的默笛不成。”
千妤闻言缓缓低下了头，半晌才道：“雷督世子自然是人中龙凤，可惜我们注定是不可能的。”
“虽然妹妹没有直说，但是金狼王庭与雄鹰王庭终究避免不了会有一战。”
“我们……说到底还是敌人。”
千妤眼中露出一丝掩饰不住打的惆怅。
穆萧萧淡淡一笑，眼珠轻转道：“可是若是姐姐与雷督世子真的能够结成百年之好，那么两大王庭不就成为了一个王庭。”
千妤摇头道：“永远没有这个可能的，父王与金狼王都想统一草原，若是两大王庭联姻，那么就是平等的关系。”
“这不是两位大王想要的。”
穆萧萧一边帮着千妤整理散乱的头发一边说：“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如几天前我们不也是敌人吗？”
千妤微微一愣，陷入沉思。
然后说道：“先不说这个了，刚刚提到默笛，妹妹可一定要小心啊。”
穆萧萧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难道他想对我不利？”
千妤点头道：“就如父王与金狼王一般，骏马王也想着吞并其他两大王庭。”
“默笛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废物，他很有野心，同时心狠手辣！”
“那日妹妹在乐羊国帝都天乐城的惊艳表现已经引起了默笛的深深忌惮。”
穆萧萧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无妨，难道他还能杀到我们王庭来不成，再说我还有二叔呢，嘻嘻。”
千妤也笑道：“是啊，有陈将军保护着你，这草原上恐怕还真的没有人能伤到你。”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穆萧萧他们已经回到金狼王庭第五天了。
这几日最忙的人便属扎木。
但是扎木却是乐得繁忙，整日都乐得合不拢嘴。
因为穆萧萧已经下令将从乐羊国带来的重骑兵铠甲装备下发下去，与原本的一千重骑兵合在一处，组成了一支两千人的重骑兵大队。
虽然人数上只有两千，与中原各国的重骑兵军团没办法相比较。
但是有这两千人在，金狼王庭便足以在草原上傲视群雄了。
而且穆萧萧也打算将这两千人打造成与雪狼卫一般的超级骑兵队伍！
倒是后配合着雪狼卫这三千轻骑兵，这五千人的队伍必将给整个草原带来巨大的冲击。
两千重骑兵，一半是黑甲黑骑！
一半是赤甲红马！
黑色的铠甲是扎木从骏马王庭劫来的，这一千人手握同样漆黑如墨的长柄狼牙棒，挥舞起来所过之处必然摧枯拉朽！
胯下骑着威武雄壮的漆黑墨云马，组成了一道漆黑的钢铁雄师！
红色的铠甲是乐羊璟赠送的，这一千人手握与扎木一样的长柄战斧，斧头之上带着常常的枪尖，光是看着便令人胆寒，
而所骑乘的良驹则是从乐羊国要来的上好枣红马，与魏无极当年所骑的是同一种战马。
此刻一红一黑两支泾渭分明的重骑兵队伍站在旷野之上，威风凛凛，让人光是看上一眼便感受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抑感。
金狼王站在重骑兵之前，身旁站着陈惜命穆萧萧，还有雷督。
这个地方是一处罕有人至的旷野，距离王庭的人群聚集处有不小的距离。
既然这一支重骑兵队伍是要成为金狼王庭的秘密武器，那自然要避免让更多的人知道才好。
此刻金狼王看着这两千人，眼中都在绽放光芒，忍不住一阵激动。
转身看着穆萧萧，金狼王激动地道：“萧萧啊，我真的想不到，有生之年我们王庭也能拥有如此一支重骑兵队伍！”
“有这样一支队伍，足以威慑草原了！”
穆萧萧则是笑道：“大王，依萧萧看来还不够。”
金狼王疑惑，问道：“此言何意啊？”
穆萧萧反问道：“大王可曾听说过铁浮屠？”
金狼王闻言眼神一变，点了点头说：“相传在很多很多年之前，我们草原以北的荒原之上曾经有过一支骑兵队伍。”
“那支骑兵浑身都包裹在厚重坚硬的特殊铠甲之中，刀枪不入，遇到任何对手都能碾压而过，可谓是天下无敌啊！”
随后金狼王轻轻一笑说：“但是那毕竟是传说，现在荒原上已经人迹罕至了，活着都成问题，哪里还有什么铁浮屠啊？”
“而且我们其实一直拿那所谓的铁浮屠当做故事来听的，从没有人能够证明这支骑兵存在过。”
穆萧萧摇头道：“依我看未必，传说就算不一定全是真的，但是应该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毕竟就算是幻想也需要实际作为参考的。”
雷督突然问道：“军师的意思是这铁浮屠真的存在过？那现在又在哪呢？”
穆萧萧道：“相传在很久之前，荒原上还不是如此荒凉，那里生活着荒人，他们有一种从他们所信奉的蛮荒大神手中得到的冶炼锻造之术。”
“能够将坚硬无比的天外陨铁锻造成铠甲，便是所谓的铁浮屠了。”
“只不过后来因为这支军队制造了太多的杀孽，所以遭到了天神的惩罚，而被毁灭在了天雷之下。”
“铁浮屠也就此消失在人间。”
金狼王笑道：“这不还是传说吗？”
穆萧萧道：“依我看铁浮屠应该是存在的，因为我从一本古籍上看过，历史上确实有过一段时间，中原大地遭受到了荒人的袭击，险些尽数归于荒人。”
“不过后来荒人还是败了。”
金狼王显然还是不信铁浮屠的传说，问道：“那萧萧你说，既然荒人有这么强大的铁浮屠，刀枪不入，怎么会败呢？”
穆萧萧微笑说：“这世界上没有永远不败的军队，战场之上只有生死更替，依我看那铁浮屠骑兵定然是遇到了更加善战的良将。”
然后穆萧萧看向陈惜命问道：“若是换了二叔，你遇到铁浮屠会怎么做？”
陈惜命思考了一下说：“硬碰自然不明智。”
“在厚重的铠甲也必然会有缝隙，而且有利必然有弊！”
“铠甲如此厚重，一旦摔倒便很难站起来，灵活性便受到了局限。”
金狼王与雷督都静静地等待着陈惜命的话。
陈惜命眼神中寒光一闪道：“列阵陷马脚！或事先将士兵埋伏在战场地下，突然暴起以利器直接砍断马腿！”
“只要重骑兵落地，便以短斧或是重锤击之！利器砍不透便用钝器砸，铠甲里的人最后只能碎在重骑兵铠甲中！”
金狼王与雷督倒吸了一口凉气啊，若是如此，那铁浮屠恐怕真的便会成为铁甲里的亡魂啊。
陈惜命说得没错，落下马的铁浮屠不过就是一堆铁疙瘩罢了！
穆萧萧微微一笑说：“所以我们的重骑兵不能变成那些铁疙瘩，要厚重更要灵活，这便是我的想法。”
“不能一味地靠着这身铠甲硬碰硬，还要有足够的作战能力！”
穆萧萧看了金狼王一眼说：“之后我会让雪狼卫训练这两千人，有雪狼卫的战斗训练经验在，这些金狼男儿未必不能成为又一批雪狼卫！”
雷督被穆萧萧的豪情感染，大喊了一声：“好——”
随后眼中光芒连闪，问道：“军师，该给这支军队起一个响亮的名字番号啊！”
金狼王也看向穆萧萧说：“萧萧，你做主吧。”
穆萧萧脸上露出一股英姿飒爽，望向那两千人，充满女儿家少有的豪情道：“既然他们红与黑如此分明。”
“那这支军队便叫烈阳冥月！”
“红骑名曰烈阳骑！黑骑名曰冥月骑！”
第四百零一章 一见钟情
烈阳冥月！
金狼王眼中精光大放，赞叹道：“好名字！”
就在此刻，扎木骑着一匹格外健壮的墨云马飞奔而来。
“吁——”
扎木翻身下马，来到众人身前骄傲地喊道：“怎么样？我的重骑兵威风吧！哈哈哈哈！”
金狼王笑着哼了一声说：“这么重的担子军师交给了你，你可千万别丢人啊！”
扎木拍着自己的胸膛道：“大王您放心，有我扎木在，这些重骑兵一定能称霸草原！”
穆萧萧轻轻一笑道：“扎木将军身为主将，怎么没有穿铠甲啊？”
扎木摸着自己的光头道：“这不是没有我这么大号的吗。”
穆萧萧道：“这个好办，找人给将军改一套便是了，将军想穿红的还是黑的啊？”
扎木嘿嘿一笑说：“军师你看，我身为主将，总要与众不同，再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总不能有所偏颇不是？”
“要不这样，一半红一半黑！”
陈惜命突然开口道：“嗯，很好的创意！”
扎木难得听到陈惜命的称赞，立刻激动地笑道：“你看吧，并肩王也觉得我的创意好，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哈！”
没想到陈惜命紧接着却道：“战场上一眼就能认出你，然后便方便敌方的弓箭手集中攒射了，倒是帮助士兵转移攻击的好创意。”
扎木哑然，吭哧半天说不出话。
其他人却是哈哈大笑。
穆萧萧止住笑声问道：“好了，扎木将军，骑兵的人选如何。”
扎木立刻拍着胸脯道：“这一点军师放心，我选出来的人绝对靠谱，按照军师的要求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在草原上都能徒手打死一头牛。”
“而且最后的人选是并肩王确认过的，都是练武的苗子！”
穆萧萧点头，就算她不信任扎木也相信陈惜命啊。
穆萧萧又望了一眼那些骑兵，然后道：“扎木将军，这些人便交给你了，一定要做好保密，再过两天我们便去一趟荒原。”
“那里便是我们的练兵之所！”
扎木立刻领命道：“属下遵命！”
金狼王看了一眼空中的太阳说：“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吃饭了，我还有些事要问萧萧。”
众人翻身上马，穆萧萧则与陈惜命骑乘同一匹马，自然是霜月。
而她的那匹小黑马雪影则紧紧跟在霜月的身后。
回到王庭之后，众人吃过饭，穆萧萧又与金狼王相聊了很久，都是一些关于金狼王庭发展的事。
陈惜命也没有参与其中，他去了星岚那里。
轻轻敲门后，星岚的大帐门缓缓打开。
出来的人却是令陈惜命微微一愣。
“主上。”穆昰看着陈惜命一脸的尴尬，然后竟然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陈惜命眼神有些怪异地回看了穆昰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想要做什么总要光明正大才好，偷偷摸摸像什么样子。”
“你未娶她也是自由身，何必摆出这副难为情的样子？”
穆昰赶紧道：“事主上，穆昰明白了。”
“我……我只是觉得她们孤儿寡母的挺可怜的，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陈惜命饱含深意地一笑，然后问道：“那你帮她做什么了？”
“我……我……”穆昰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惜命小声在穆昰耳边道：“我看你是想当我干女儿的后爹吧？”
穆昰闻言赶紧摆手道：“不不不，主上您……”
“我误会了？”陈惜命打断道：“你脸都蓝了！”
穆昰一脸的尴尬。
陈惜命望了一眼大帐之内，星岚并没有出来，好像是在里面做饭。
陈惜命将穆昰拉到一边，确认距离上大帐里一定听不到他们说话，才小声道：“穆昰，你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敢做不敢当吗？别让我瞧不起你！”
穆昰低头不语。
陈惜命停顿了一下问道：“她长得很漂亮是不是？”
穆昰点头。
陈惜命又问：“看着我的眼睛，你喜欢她？”
穆昰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道：“回主上，我喜欢星岚，从那天在溺凤湖里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她！”
陈惜命淡淡地道：“一见钟情？那是不是一厢情愿啊？”
穆昰道：“我不知道，但是她好像并不讨厌我。”
陈惜命无奈道：“她不讨厌的人多了。”
看着说不出话的穆昰，陈惜命问道：“你了解她吗？”
“知道一些。”
陈惜命看向那座大帐道：“穆昰，她曾经有过别的男人。”
穆昰立刻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她都有孩子了，自然有别的男人，我不在乎那些，我是真的喜欢她。”
陈惜命沉声道：“你没明白，我不是问你嫌不嫌弃她，而是告诉你，她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如果你自问无法接受她那已经逝去的过去，便不要主动招惹，免得她再被你伤害一次。”
“虽然曾经我很看不上她，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位好母亲，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她在受什么苦。”
穆昰斩钉截铁地道：“主上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但是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挣扎与犹豫。”陈惜命冷声道。
穆昰脸色骤然一变，随即叹息道：“什么都瞒不过主上，确实如此，我……”
“你在犹豫什么？”陈惜命的声音越发低沉。
穆昰叹道：“我毕竟不是一个纯粹的人，我身体里流淌着鲛人的血脉。”
“胡说！鲛人不是人吗？你再瞧不起你自己的祖先？”
穆昰赶紧道：“不不，我没有！”
陈惜命道：“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是东西便是爱，最简单的东西也是爱。”
“我也是后来才明白这个道理的。”
“与你相比，我与萧萧所隔着的便不是血脉的问题了，隔着的是一整片虚无的世界，但是我选择踏过这片世界。”
“我希望你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穆昰沉默不语。
陈惜命忽然道：“你可还记得那次随我去古楼的船老大和他的儿女。”
穆昰点头道：“他好像叫……程九刚！他女儿叫什么来着？”
“程橙橙，儿子叫程龙儿！”陈惜命接着道：“其实我很佩服程九刚的，也是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程橙橙与程龙儿不就是程九刚与一个纯粹的鲛人所生吗？何况你还只是身体里有鲛人血脉而已。”
穆昰沉默了，仔细思考着陈惜命的话。
陈惜命接着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便去了解她，同时也让她彻底了解真正的你，包括你的身份，血脉。”
穆昰猛地抬头道：“可是这是我们南海的秘密。”
陈惜命斜了穆昰一眼说：“这世界早就没有秘密了，而且难道你想欺骗她？”
“如果你真的想和她共度余生，那么一切都瞒不住的，别有一点欺骗。”
穆昰再次陷入了沉思。
陈惜命再次道：“早做决断，如果你认定了这个女人，便早点对她说明，给她一个合理的身份。”
“虽然我们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但是她未必。”
“她毕竟是个……表面上的……”陈惜命犹豫了一下才道：“寡居之人。”
“又是初来一地，你这样总是向她这里跑，又名不正言不顺，时间久了，难免别人说她的闲话。”
“所以早点决断。”
穆昰轻轻点头。
陈惜命忽然眉头一挑说：“别说，你还挺合适的，巧了。”
穆昰疑惑地看着陈惜命。
“我干女儿叫穆与陈，你也姓穆，正好不用改姓了……”
第四百零二章 离别
就在陈惜命与穆昰正聊着的时候，星岚突然从大帐中走出，手里还拿着一柄勺子，显然正在做饭。
“穆大哥，就快好了……”
星岚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陈惜命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随即赶紧道：“陈将军吃了吗？正好我做了些酒菜，如果将军不嫌弃便一起吃吧。”
陈惜命淡淡一笑说：“算了，吃过了，我是来看小家伙的。”
星岚脸上露出笑容，赶紧将陈惜命请进大帐之中。
陈惜命是真的喜欢小穆与陈，就如同他当初喜欢小陈陈一样。
但是如他自己所说，在星岚这里停留太久，难免会惹来闲话。
所以陈惜命只是看过小穆与陈便离开了，穆昰自然相送。
站在大帐门口，陈惜命淡淡地道：“穆昰，本来过几天我准备带着你出一趟远门，如今既然如此，你便留下吧。”
“不过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将这件事完美解决。”
穆昰眼中现出复杂的光芒。
陈惜命眼含深意地看了穆昰一眼道：“夜长梦多，别让人家等太久。”
说完迈步离开。
入夜，漫天繁星闪烁，闪烁在空中，也闪烁在地上人的心中。
穆萧萧与陈惜命相依在草原的山岗之上，望着满天的星星与被星星拱卫其中的明月。
穆萧萧的脸上尽是幸福的微笑。
“二叔你知道吗？我最喜欢这样看着星星，看着月亮，每当这个时候心里就会格外的宁静。”
陈惜命脸上露出笑意道：“要不然我把星星摘下来给你？”
“好啊，那我要最亮的那一颗！”
穆萧萧说完话再次将头靠在了陈惜命的肩膀上。
“二叔，你说这天底下的人看到的星星都相同吗？”
陈惜命淡淡地道：“千里共婵娟，同一个月亮，自然也有同一片星海。”
“那星星应该能够传递思念吧？”
陈惜命疑惑地问道：“你在思念谁？”
穆萧萧抬起头看着陈惜命，然后用手指轻点陈惜命的额头说：“不是我啊，是二叔，你的思念已经写在脸上了。”
“这么久没见，一定想小陈陈了吧？”
陈惜命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穆萧萧摊手道：“某些人天天往星岚那里跑，别和我说你是去看孩她娘的。”
陈惜命哑然失笑。
穆萧萧继续道：“一定是太过思念小陈陈才会总去看小穆与陈吧？”
陈惜命叹息道：“是啊，太久不见了，不知道陈陈如今长高了没有，应该会越来越帅吧。”
“他爹都这么帅，陈陈一定差不了的！”穆萧萧挽着陈惜命的胳膊笑道。
“可是我不是陈陈亲爹……”
穆萧萧叹息一声，看着陈惜命道：“二叔你可真无趣……”
“打算什么时候走？”穆萧萧随后问道。
陈惜命想了想说：“明天吧，明天我就去，快去快回，将陈陈接过来和我一起住。”
穆萧萧点头道：“别忘了把东宫殇和东宫烁的儿子也一起接来。”
陈惜命满脸疑惑。
穆萧萧思索道：“东宫国是早晚要去的，而且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时刻很快就会到来。”
“有东宫殇在，我们也会方便一些。”
陈惜命皱眉看着穆萧萧道：“你和临舒学了预言术？”
“没有啊，本小姐天生丽质不行吗？嘿嘿。”
说完话穆萧萧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将自己玲珑的身段完美的展现在了陈惜命面前。
突然，穆萧萧发现陈惜命正眼含神情地看着自己。
“你看我做什么？”
陈惜命笑道：“我在想我的萧萧真的长大了。”
穆萧萧先是一愣，随后双手环抱在胸前说：“呸，登徒子！”
然后一转身笑道：“明天本小姐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路上小心，对了，早上不用和我辞行了，我要睡到日晒三竿……”
说完话小跑向了自己的大帐。
陈惜命轻笑，跟在穆萧萧身后而去。
第二天一早，天空尚且昏暗，那一抹天边的鱼肚白还没有泛起。
陈惜命并没有听穆萧萧的话，而是直接解开了穆萧萧大帐的房门，悄悄走了进去。
在穆萧萧床边看了很久，然后轻轻吻在了穆萧萧的唇上，随后转身离去。
陈惜命刚刚离去，穆萧萧便缓缓睁开了眼睛。
贝齿轻咬双唇，脸色有些羞红地道：“坏蛋，进女孩子闺房手法这么纯熟，一看以前就没少偷偷进来……”
想到此处，脸色更红了，赶紧钻进了被窝里，捂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被窝里，穆萧萧的脸上渐渐挂起了一抹伤感，叹道：“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二叔了……”
心中一阵酸楚，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她何尝不想和陈惜命一起去呢？
但是穆萧萧不能，因为金狼王庭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去做。
为了那个最终的目标，穆萧萧别无选择。
“二叔，等战争结束了，萧萧一定好好陪着你，走到哪就跟到哪，一辈子都粘着你……”
陈惜命一个人走了，但是似乎并没有引起金狼王庭的震动。
金狼王似乎早就知道陈惜命的去向，而那些雪狼卫也并没有随着陈惜命离去。
金狼王庭王帐之中，金狼王与穆萧萧站在地图前。
“萧萧，按照你说的，明天一早我们便将重骑兵拉去那片荒原进行训练，到时候还要麻烦雪狼卫啊。”
穆萧萧点头道：“狼叔放心，雪狼卫那里二叔已经交代过了，他们会全力训练这支重骑兵队伍的。”
金狼王点头道：“那就好，与雪狼卫的将士们说，就说训练归来，本王一定会给每一人丰厚的酬谢的。”
金狼王的话说得很讲究，他说的是酬谢而不是奖赏。
这有着本质的区别。
奖赏只能是对自己的部下，酬谢则是平起平坐。
金狼王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虽然如今陈惜命与雪狼卫屈居在金狼王庭，但是并不是他的手下。
雪狼卫在草原上可是有着相当大的威势。
他们有着他们的骄傲。
能够与金狼王庭合作，金狼王已经感到很知足了，因为离开了金狼王庭，骏马王庭与雄鹰王庭都会很乐意接纳雪狼卫的。
穆萧萧看着那幅地图道：“狼叔，这一次去荒原，我想跟着一起去。”
“嗯？”金狼王面露疑惑。
穆萧萧道：“虽然那里之前曾经被世子与二叔征服了下来，但是我还是想亲自去看看，做到心里有数。”
“我有预感，未来统一草原，这片荒原将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去看一看，也好决定我下一步的部署。”
金狼王迟疑道：“可是……若是遇到危险的话……”
穆萧萧笑道：“狼叔放心吧，有着扎木将军带着烈阳冥月重骑兵，又有着雪狼卫在，还担心什么危险呢？”
金狼王点头笑道：“你说得也对。”
“不如这样，让雷督和你一起去，毕竟那里是他打下来的，对那里他更加熟悉。”
穆萧萧沉思了一下说：“世子总是要去的，但是不是现在，等那里稳固之后，世子是最适合统帅荒原的人。”
“但是这一次，世子还是先留在王庭之中，世子有世子要做的事？”
“哦？”金狼王疑惑地看向穆萧萧。
穆萧萧道：“这一次去恐怕会耽误几日，我担心乐羊使者会来，关于与乐羊的合作事宜，世子也非常清楚。”
“若是我赶不回来，世子则是最适合的接待人选。”
第四百零三章 荒原
金狼王沉吟了一下道：“那好吧，便让雷督留下，不过萧萧一定要尽快回来啊。”
“王庭可不能没有你。”
穆萧萧轻笑道：“好的狼叔，对了，我走这段时间，麻烦雷督世子帮我照看一下千妤公主。”
“她的病已经稳定住了，只是还缺几味药进行最后的医治。”
“就让千妤先留在咱们这等我吧。”
金狼王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冲着那孩子的母亲，我也会好好待她的。”
金狼王没有听出穆萧萧话里的意思。
按理说千妤作为一个女子，理应有公主雅若进行照看，这才符合礼仪。
让雷督照看算怎么回事啊？
但是穆萧萧自有其深意在。
第二天一早，三千雪狼卫便护送着穆萧萧离开了金狼王庭，一起离开的还有穆玥与彩雀。
穆玥自然不用多说，她一直负责保护穆萧萧的安全，这也是陈惜命给她下的死命令。
而彩雀则是金狼王执意让穆萧萧带着的。
说是为了照顾穆萧萧的起居，毕竟整个军队中都是男人，穆萧萧一个女孩子多有不便，有彩雀照顾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但是穆萧萧不知道的是，在前一天晚上，扎木曾今跑去了金狼王的王帐，不知道说了什么。
守卫王帐的士兵后来说：“扎木将军从王帐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傻笑。”
临舒这一次并没有随着穆萧萧一起去。
自从上次在雄鹰王庭将第五轻尘传送来之后，临舒便一直很虚弱，也是不是会出现神情恍惚。
穆萧萧曾经给临舒医治过，却是找不到病因。
临舒只是告诉穆萧萧，她上次对自身消耗太大，用不了多久便会恢复。
所以这一次，便将临舒留在王庭静养。
等穆萧萧带着人赶到汇合地点的时候，大约有七千人已经等在原地。
除了那两千重骑兵之外，余下的五千人是派去驻守的军队。
穆萧萧说过，那片荒原很重要。
所以自从征服那片荒原之后，便一直派遣军队守护，也在那里依山建成了一个小型且简陋的军事要塞。
这五千人中还有一些事负责后勤的，带着足够的粮草种子。
还有穆萧萧从乐羊国带了的先进农具。
放牧方面，中原人自然是比不了草原人，但是在耕种方面，草原人却要相对于中原人逊色太多了。
穆萧萧也想试一试，能不能将荒原变成了宝地。
这五千人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
换防！
现在驻守在荒原的是一年多之前派去的。
荒原距离金狼王庭有着一段距离，那些将士的家都在草原之上，总不能一直让他们亲人分隔两地。
所以才有了这换防一说。
这也是穆萧萧最先提出来的。
扎木离老远便策马冲了过来，停在穆萧萧身前笑道：“怎么样军师，扎木没迟到吧？嘿嘿嘿。”
穆萧萧看着扎木道：“将军，不迟到不是身为主将应该做的吗？”
扎木尴尬地一笑说：“军师就会说我。”
但是转瞬间却道：“这段时间军师一直忙忙碌碌，扎木我看得都觉得累，这次去荒原，换个风景换个心情，军师您也放松一下。”
穆萧萧眉毛轻挑说：“扎木将军，荒原风景很好吗？”
扎木却是心不在焉地嘿嘿傻笑道：“您就当它好不就行了吗？”
扎木虽然在和穆萧萧说话，但是眼睛却紧紧盯着穆萧萧身后的一匹马，那马上坐着的人正是彩雀。
而此刻彩雀也在看着扎木，嗔道：“憨货，就会傻笑。”说完自己也是忍俊不禁。
穆萧萧眼神怪异地看了看两人，然后突然伸手拍了扎木的肩膀一下。
这一下倒是吓了扎木一跳，因为他刚刚的心思全然没有注意到穆萧萧这一下。
“军师有事？”扎木愣愣地问。
穆萧萧表情耐人寻味地道：“没事，只不过我终于明白，原来将军眼中和我看得不是同一种风景啊。”
说完笑着纵马而去。
扎木摸着自己的大头，一脸的茫然。
彩雀起马过来，拍了一下扎木说：“走了，想不明白还想，笨！看你那傻样，嘻嘻……”
“嘿嘿嘿，傻人有傻福呗。”
那片荒原距离金狼王庭的中心着实不近。
众人走走停停，花费不小的时间才走到荒原之上，幸亏他们带着足够的干粮。
地上的草渐渐稀少起来，空气中带着一股干冷。
穆萧萧也不得不加厚自己的衣服御寒。
终于，一望无际的草原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突出地面的山石，和荒凉的大地。
灰黄色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旋律。
扎木咧着大嘴说：“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让人心情不爽！”
穆萧萧则是深深呼吸了一口荒原之上的冷冽空气，空气里似乎都夹杂着一股荒凉气息。
“呼——”长出了一口气，穆萧萧感叹道：“这里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啊。”
扎木随后道：“可不是吗，嗯？”
随即扎木反应过来，看着穆萧萧惊奇地问道：“军师来过这里？”
穆萧萧点头道：“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们一共五人……”
提及当年他们穿越这片荒原的往事，穆萧萧不由得心中一阵绞痛酸楚。
那时候他们五人为了竹落雨的爱情而去寻找明月花，一路上经历了几番生死。
最后，花是找到了。
但是结果却让人难以接受。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竹落雨终究没有用上那一朵明月花，而是做了乐羊国的驸马爷。
孟琅如今却也身在九泉之下，往后经年，穆萧萧再想听一句孟琅那插科打诨的轻挑言语都再也做不到了。
穆萧萧是多想再听孟琅喊上一句：“姑奶奶。”
想到此处，两行清泪顺着穆萧萧的眼角滑落。
滴落在手背上，带着转瞬即逝的温热。
扎木等人也观察到了穆萧萧的变化，于是试探着问：“怎么了军师？”
穆萧萧收敛心神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心有所感罢了。”
扎木瞪着眼睛问道：“是不是这荒原上的荒人曾经欺负过军师啊？”
一旁的彩雀赶忙嗔道：“傻子，不知道别瞎说！”
扎木似乎是拿彩雀没有一丝办法，只能闭口不言。
穆萧萧在听到扎木的话以后，却是眼中神色一动问道：“这荒原上荒人多吗？”
扎木摆手道：“都是小股的部落聚集在一起，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大部落。”
“荒人顽固，不肯离开这片荒芜之地，也不知道因为点啥？”
扎木继续道：“这片荒原原本没有这么荒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荒凉寒冷，已经使得荒人难以再继续正常生活了。”
“可是那些荒人却还是守着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恶劣的环境已经使得荒人的数量越来越少了。”
“如今整片荒原上大约还剩下八千人左右了，其中还有一些老头老太太。”
穆萧萧惊道：“八千人？这也是不小的数目了。”
扎木则道：“军师错了，这荒原何其之大啊，八千人已经很少了，零零散散地在荒原上艰难地生活着。”
“传说原本荒人的数量可是用百万来衡量的，毕竟他们曾经差一点征服整个中原啊！”
“沧海桑田，都死没了。”
“等最后这八千人死光了以后，荒人也就灭绝了！”
彩雀却是笑道：“嘿嘿，不错啊扎木将军，现在都会用成语了，还知道沧海桑田？”
扎木得意地道：“那当然，整天和军师在一起，受到军师熏陶，近墨者黑吗……”
第四百零四章 征服
穆萧萧想了一下问道：“扎木将军，当初二叔和世子来此的时候，可曾遭到过反抗啊？”
扎木一边控制自己的马一边说：“当然遭到了抵抗！”
“这些荒人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却对于自己的领土格外的看重。”
“其中有一些人的战斗能力还很强，为了活捉那些当初雪狼卫可是费了好大的劲。”
穆萧萧疑惑地问道：“活捉？”
扎木点头道：“正是，我听世子说这是并肩王的意思。”
“他们当初在草原上征讨小部落的时候倒是真的经历了几场大战，但是在荒原的时候，并肩王却是下令不得随意杀伤荒人。”
对于这一点我也是很奇怪。
穆萧萧眼眸微微绽放光彩，不由得叹道：“二叔真的是有远见啊。”
跟在穆萧萧身侧的孟良不解地问道：“军师为何如此说？”
穆萧萧淡淡一笑，一边催动着马继续行进，一边道：“孟良，二叔对你极为看重，但是想要辅佐二叔，你还需要多多学习才行。”
“不单单是武力上，你要明白，二叔缺的不是一个可以以一敌百的高手，毕竟若是如此，雪狼卫中任何一人都可以轻易打败你。”
孟良惭愧地低下头，实际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陈惜命这么看重他。
穆萧萧继续道：“二叔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战场上为他出谋划策的智将！”
“我虽然可以辅佐二叔，但是却不能时刻在他身边，战场之上临场应变，需要一个可以代替他接管雪狼卫的人。”
“这一点世子做的很好，所以二叔才会突然对世子转变看法。”
穆萧萧的话一点也没有背着扎木，扎木其实心中明白，也看得出来，自从上一次在东国国那场变故之后，陈惜命对雷督的态度明显亲和了不少。
甚至有一次，雷督在帐中与扎木喝醉，还激动地喊道：“我终于得到了草原上最无敌的雪狼王的肯定！”
穆萧萧看着那个比自己还要年长两岁的孟良笑了笑说：“这一次我将其中的道理说与你听，以后你就要自己去想了。”
孟良点头道：“多谢军师。”
穆萧萧道：“扎木也认真听听，要不然以后可会被一些如机灵鬼一样的女孩子骗的。”
彩雀在穆萧萧身后顿时脸上一红，但是随即隐去。
穆萧萧终于道：“草原与荒原不同，虽然隔着的不过是一道斑驳的草线，但是却是相差了极大。”
“也因此征服草原与征服荒原的方式不同。”
“草原人尚武，如扎木将军一般，他们会崇敬无敌的高手，就如同他们敬畏我二叔一般，要知道我二叔可算得上一个外人。”
穆萧萧看向扎木笑道：“我如此说将军不会生气吧？”
扎木大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道：“自然不会，草原上谁敢说不服并肩王啊？”
穆萧萧道：“所以以武力征服草原上的部落，虽然输的会多少带着一些仇恨，但是大多是最终臣服！”
“弱者依附于强者，这没什么觉得丢人的，除非是有化不开的灭族血仇！”
穆萧萧接着道：“但是对于荒原人便不同了。”
“荒原人虽然也会崇拜强者，但是他们的骨子里那份倔强和孤傲使得他们不会轻易臣服任何人。”
“从他们不顾族群的灭亡依然留在这片荒凉之地便可以看出他们的倔强！”
“而且毕竟他们曾经辉煌不可一世，他们差一点便统治了中原大地！”
“也因此如今他们只剩下八千人，那么这八千人一定会格外的排外，所以若是以武力镇压，最后只能适得其反。”
“闹不好玉石俱焚！”
孟良听后连连点头。
穆萧萧看着孟良思考的样子满意地一笑。
随后又问道：“扎木将军，孟良，我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真正的关键却不在此，你们可能想到问题的关键？”
扎木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眯着眼睛皱着眉，不时偷眼看着穆萧萧。
彩雀没好气地道：“你个憨货，别装了，演得太假了。”
扎木尴尬一笑道：“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可真是冰雪聪明啊！”
彩雀忍不住掩嘴轻笑。
穆萧萧看着正“眉目传情”的两人，忍不住心中又是升起了一阵怪异。
这怎么看，两人也着实有些不太搭啊……
就在这个时候，孟良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喜地道：“我知道了！”
扎木也是大惊，问道：“你知道了？不能吧？你比我聪明？”
孟良看着扎木眼中那明显有些威胁的意思，忍不住神色一变，哭笑不得。
彩雀突然道扎木身边掐了他一下说：“真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笨啊？”
“我笨吗？”扎木顿时激动地摸着自己的光头说：“你看我头发都没了，都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我这都聪明绝顶了！”
彩雀一脸震惊地道：“你原来不是光头是秃头啊？”
扎木一愣反问：“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光头是有头发不想留，秃头是想留但是没头发！”
扎木赶紧道：“那我是光头。”
穆萧萧看着两人忍俊不禁，笑道：“别闹了，听孟良说。”
孟良也是强忍着笑意，点头道：“这其中的关键便是种族！”
穆萧萧赞许地点头，然后示意孟良继续说。
孟良接着道：“征服草原其他部落可以用铁血手段，甚至可以做到以战养战！因为就算从部落上看不是一家，但是大体上还都是草原人！”
“就如同家族内斗，就算是输了，也会在一段时间接受事实。”
穆萧萧眼中的赞许更盛。
孟良继续说道：“但是对于荒原不同，我们一方是草原人，荒原上则是荒人。”
“彼此没有完全相同的文化，甚至没有相同的信仰，据我这些日子听说的，草原上信封的是巫神，而荒人好像并不信奉巫神。”
“总而言之，我们来到荒原与其说是征服，不如说是侵略！”
“如此一来，会激发荒人同仇敌忾的决心，也会使得他们对我们的敌意越发浓厚！”
孟良深吸一口气说：“因为我们是彻彻底底的侵略者，是敌人！”
“这些年荒人在这片荒原上自给自足，艰难度日，却不曾向草原移民，而此刻我们却代表草原来侵占他们的土地。”
“所以我们本就不占道理公义！”
“若是再过多杀伤荒人，那么便会更加加深仇恨，那么我们就算最后征服了这片荒原，得到的也可能是一片死寂之地！”
“而活捉荒人最后放了他们，不但可以震慑荒人，让荒人知道他们无法与我们抗衡，更能最大限度地削减仇恨，甚至是留下一丝好感！”
啪啪啪啪——
穆萧萧忽然鼓起掌来，笑道：“难怪二叔这么欣赏你，你真的是一个天赋极佳的聪明人。”
孟良赶紧道：“军师过奖了，如果不是军师提醒，我想不到这么多的。”
穆萧萧笑道：“我那里有一些书，回头我拿给你看看，一定对你有帮助的。”
“谢军师。”
扎木立刻有些埋怨地道：“军师真偏心，扎木这么护着军师，怎么不给我几本书看看。”
穆萧萧却是叹息道：“将军，你得先学会认字啊……”
扎木尴尬地剧烈咳嗽几声，然后嘟囔道：“没有带图的吗？”
穆萧萧摇头轻笑道：“可是我觉得以将军的年纪不适合看年画了……”
第四百零五章 荒人
穆萧萧等人继续向着荒原之中进发，沿途尽是一片荒凉，荒草之上甚至覆盖着一层层冰雪。
穆萧萧骑在马上说道：“孟良，扎木将军，你们要记住一点。”
“征服不仅仅要做到征服土地，更要征服人心。”
“如果不是二叔当初的决定，那么我们想在这里扎稳脚跟将会极为困难。”
“就算我们将军营建在此处，也会时刻遭受荒人的侵扰的。”
“至少我们现在要荒人相安无事，虽然算不是朋友，至少不是势同水火，这便是个好的开端。”
孟良与扎木同时点头。
彩雀问道：“荒原的风好冷啊，这里一直都这么冷吗？”
扎木明显是来过几次荒原，也算是对这片土地有所了解，于是说道：“也不是，每年总有一小段时间相对较为暖和，要不然荒原上的动物和人岂不是都饿死了。”
“不过荒原上粮食是大问题，荒人多以猎取野兽为生。”
彩雀道：“真不知道他们在坚持什么？”
穆萧萧眉头轻皱，看向一旁的穆玥道：“我倒是觉得他们似乎是在守护什么。”
就如同穆玥的族人世世代代守护那座青铜古楼一样。
穆玥的脸色很差，对于荒原她极为不适应。
她从小生活在南海，虽然海底深处温度也不算高，但是海面之上却是很暖和的。
可是这里呢？
恰恰相反，寒冷干燥，草原上至少还有大一些的湖泊河流，雨水充沛。
但是此处就只有干冷的荒草了。
就在此刻，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军师小心——”
扎木大吼了一声，猛得扑向了穆萧萧，就要挡在穆萧萧身前。
可是他发现得他晚了，一枝漆黑的羽箭对着穆萧萧面门便射了过来。
当——
蓝光闪过，穆玥已经挡在了穆萧萧身前，手中两柄短刃泛着森然寒光。
远处的山石之后，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眨眼间钻进了一片山石荒草之中。
扎木怒吼一声：“他娘的，老子劈了你！”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从马上腾空而起，如同一只暴熊一般冲向了那人消失的方向。
因为用了过猛，巨大的反震力使得他胯下那匹健壮的墨云马都是身体一颤。
巨大的战斧直接将一块巨石劈成了两半，扎木吼道：“小子我看你往哪里跑！”
说着已经追了上去。
穆萧萧赶紧道：“快去人拦住扎木，一定要留活口！”
雪狼卫中立刻分出了三个人朝着扎木追去，剩余的雪狼卫直接散开，将穆萧萧护在中间。
这些无敌的雪狼卫此刻一个个背后冷汗直流啊！
他们可不是惧怕敌人，而是想到刚刚的危险。
若不是穆玥挡住那一箭，穆萧萧说不定便要香消玉殒了。
穆萧萧是什么身份？
她要是死在这里，雪狼卫如何向他们的主子交代啊！
陈惜命回来会发疯的！
倒时候不只是这片荒原，空怕就连整片草原都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陈惜命一怒，草原之上谁能拦住他？
此刻所有雪狼卫都神情紧张地环视着周围，一个个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他们心中也在震惊。
雪狼卫任何一人拿出去都足以当成一个将军，这些人战斗经验与对危险的嗅觉何等敏锐，可是刚刚在那一箭射出之前，他们竟然没有一丝察觉。
细思极恐啊。
穆萧萧已经翻身下马，穆玥紧紧跟在她身边。
穆昰这一次没有跟来，因为陈惜命在临走的时候特意和穆萧萧说，让穆萧萧将穆昰留在王庭。
给他和星岚一点独处的机会。
穆昰在穆萧萧等人离开的时候给她妹妹下了死命令！
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穆萧萧！
显然穆昰的决定是很正确的。
穆萧萧弯腰就要捡起那枝羽箭，孟良突然喊道：“军师，小心有毒。”
穆萧萧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没有毒，我能看出来。”
她开始鬼医的土地，对于那种涂抹在兵器上的剧毒，她只需要一眼便能分辨出来。
拿起那已经被穆玥斩断的半枝羽箭，穆萧萧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然后喊道：“陈飞，你来一下。”
一名雪狼卫快速来到穆萧萧身边。
陈飞，便是当初在东羊城下与雷督争吵的雪狼卫首领，乃是陈惜命最得力的部下之一。
而且此人身后之好，就连陈惜命也是经常夸赞。
穆萧萧将那枝羽箭递到陈飞面前说：“你看一下，这羽箭好特别，过去见过吗？”
陈飞接过半截的羽箭仔细看起来，不由得眼中一阵惊疑。
只见那半截羽箭通体漆黑如墨，箭头不似普通羽箭，而是十字交叉头的，生着倒钩，且四条利刃的两侧都有着两道血槽。
在箭头上刻血槽，这也很难的。
而在箭头后端的金属上甚至带着一些不知名的花纹。
箭杆也是漆黑如墨，泛着金属的光泽，但是却又很轻，否则这箭矢怎么可能射出这么远呢？
陈飞皱眉道：“这箭头的锻造手法简直比一些弩箭还要精密，箭杆的材质也很特殊，坚硬如铁，却轻薄如竹片一般。”
“而且这箭头的金属我也没坚固，当真令人惊叹。”
穆萧萧眼中精光闪烁，道：“难道这便是荒人的锻造技术？”
“昰当初锻造铁浮屠铠甲的技术吗？”
然后穆萧萧看着孟良问：“你也看看，这种箭矢与你们乐羊的相比如何？”
孟良认真地道：“反正御林军中没有这么好的箭，也许将军们或者一些世家公子哥有吧？”
穆萧萧又看向陈飞问道：“若是有如此锻造技术，可还用去找中原的铁匠？”
陈飞明白穆萧萧的意思，认真地摇头道：“中原的铁匠恐怕也未必都能锻造出这种箭矢。”
对于这个回答，穆萧萧很满意。
草原为什么要从中原花大价钱购买铁器，就是因为草原人不懂得精密的锻造冶炼技术。
穆萧萧看着那箭头，就像如获至宝一样。
时间不久。
扎木与三名雪狼卫一同从远处走回来，扎木的肩头上还扛着一个人。
“军师，抓到了，要不是这几个兄弟拦住我，我一定一斧子劈了这王八蛋！”
穆萧萧无奈道：“扎木，你能不能别总这么鲁莽，要稳重些。”
“这小子差点杀了你，我还能饶他吗？”扎木一下将他肩膀上的人扔在了地面上。
砰——
那人落在地上，眼睛紧闭，显然是已经昏倒了过去。
后脑上还有淡淡的血迹，应该是扎木打的。
男子身上穿着兽皮和粗布缝制的衣服，看起来倒是很厚重暖和。
这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岁的年纪，与穆萧萧年龄相仿，皮肤略微有些泛着黑色，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红色。
应该是被寒风吹红了脸颊。
不过这男子倒是生得眉清目秀，身材高大，但是却不笨重，而是给人很结实的感觉。
穆萧萧矮身查看。
孟良立刻拦住穆萧萧道：“军师小心。”
扎木却道：“没事他醒不来，吃了我一下要是还不晕，我这金狼第一勇士也就白叫了！”
穆萧萧无奈地看了扎木一眼，然后取出两根银针，在那昏迷的男子头上不同的穴位缓缓刺了进去。
彩雀好奇地道：“这就是荒人啊？也没有那么可怕啊。”
穆萧萧一边施针，一边说：“荒人又不是蛮荒的野兽，你以为他们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吗？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人。”
第四百零六章 乌云蔽日（上）
彩雀看着倒在地上的荒人男子，不由得脱口而出：“没想到这荒人长得还挺英俊的。”
“啊？哪英俊了，长得和荒原上的死树似的。”扎木立刻喊道。
彩雀白了扎木一眼，然后道：“反正比某些人长得要俊多了，哼！”
扎木咬着牙，对穆萧萧说：“军师，这王八蛋刚刚要袭击你，依我看就弄死算了。”
“我亲自来，大不了回去刷斧子！”
说着话扎木已经举起了他那柄恐怖的战斧。
穆萧萧没好气地道：“我二叔都舍不得杀的荒人，将军还是收敛点好。”
扎木砰得一声将斧子杵在地上，哼了一声说：“看在并肩王的面子上饶这小子一命。”
就在这时，穆萧萧缓缓将男子头上的银针取了下来。
痛苦地哼了一声，那荒人男子竟然缓缓挣开了眼睛。
朦胧间感觉有人围在他身边，来不及细想，几乎是下意识地，荒人男子一伸手便向着穆萧萧咽喉抓去。
一杆银枪直接抽在了男子的手臂上，疼得男子大叫一声。
陈飞的枪尖已经点在了荒人男子的胸口处，冷声道：“想活着就老实点。”
此刻那荒人男子也终于完全清醒，看见了陈飞的装扮忍不住惊道：“雪狼卫！”
扎木嘿嘿笑了一声说：“这小子还有点见识！”
荒人男子终于看清了自己此刻的处境，环视了一周，最后狠狠地看向扎木。
“你瞅什么？再看一眼，老子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荒人男子突然如野兽一般嘶吼正就要冲向扎木，却再次被陈飞一枪抽在地上，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男子倒在地上眼中带着无尽的恨意，然后怒道：“杀了我吧！要不然总有一天我会杀光你们这些草原的恶魔！”
扎木闻言顿时大怒，拎着斧子喊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一斧子便劈了下去！
“扎木住手——”
穆萧萧怒喝了一声，眼中冷光闪烁怒视着扎木。
看到穆萧萧眼中的怒意，扎木赶紧停手，竟然有些委屈地道：“他先挑衅的。”
彩雀拉住扎木轻声道：“好了，憨货，别惹小姐不高兴。”
扎木竟然极为顺从地点了点头，但是看向那荒人男子的眼神还是充满了威胁。
穆萧萧眼中神色连变，她知道这其中恐怕有些误会了。
上前一步，穆萧萧抬手将陈飞的银枪拨离那荒人男子的胸口，然后柔声道：“我叫穆萧萧，是金狼王庭的军师，我们能聊聊吗？”
男子擦干净嘴角的鲜血，警惕地看着众人。
但是刚刚陈飞的两枪也已经使得这荒人男子冷静了下来。
“军师？你是这些恶魔的首领？”荒人男子惊疑不定地问道。
穆萧萧轻挑眉毛道：“首领？暂时算是吧，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
男子怒哼一声道：“蛇鼠一窝！没想到恶魔的首领竟然是个女人，看来真的应了那句话。”
“什么话？”穆萧萧问道。
男子盯着穆萧萧道：“最毒不过妇人心！”
扎木彻底憋不住火了，咬牙道：“你可真是在挑战老子的暴脾气啊！娘的，我……”
后面的话没说完，却被穆萧萧的眼神瞪了回去。
扎木都要气炸了，指着那个荒人男子喊道：“军师，你让我杀了他吧，要不把他舌头割了吧，这小子他娘的说话太气人了！”
荒人男子怒极反笑道：“哈哈哈哈，恶魔，你终于暴露本性了！来啊，杀了我啊！反正落到你们手里也没有好下场！”
“来啊，给爷爷一个痛快——”
扎木气得将斧子柄都捏得咔咔作响！
穆萧萧则是转身看着扎木道：“将军，做为一个统帅，如果被对方几句话便刺激得不顾一切，那你就中计了。”
“若是如此容易被激怒，有一天你会害了你的部下的。”
扎木咬牙道：“可是军师……”
穆萧萧突然道：“没什么可是的，给我忍着！”
“好嘞！”
随后穆萧萧笑着看向了那荒人男子道：“最毒不过妇人心？看来你对中原文化还很了解啊？”
那荒人男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中原人有什么了不起，我们祖先的铁浮屠曾经踏破了中原的每一座城墙！”
“你就吹吧，可劲吹，草原上的牛都让你吹飞了——”扎木在一旁呛道。
穆萧萧则是眼中精光一闪，有些激动地问道：“所以真的有铁浮屠吗？”
那荒人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之色，道：“这是我们荒人的事，和你无关！”
穆萧萧淡淡一笑，说：“别误会，我只是听说过铁浮屠的神威，所以有些好奇。”
听到穆萧萧的夸赞，那荒人男子挺胸道：“我们的铁浮屠是战无不胜的！”
穆萧萧淡淡地道：“最后还是败了不是吗？我很好奇当初铁浮屠是怎么败的？”
没等那荒人男子说话，扎木已经抢先说道：“被城墙压死的呗！你以为你们骑的是龙啊？还踏破城墙？”
“你……”荒人男子终究是没说出来什么。
穆萧萧摆手示意扎木不要说话，然后对着那荒人男子道：“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激怒我们杀了你？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
荒人男子看了穆萧萧一眼，然后道：“作为荒人的战死，我宁愿痛痛快快地死去，然后埋葬在荒神的怀抱中，也不愿意被你们这些肮脏的恶魔折磨得不人不鬼！”
穆萧萧听后不由得深深皱眉，她已经从这个荒人男子的话语中听出了很多东西。
缓缓站直身体，穆萧萧皱眉问道：“扎木，距离我们在荒原上的军营要塞还要多久？”
扎木先是一愣，然后思考了一下道：“我们刚刚进荒原，荒原其实大得很。”
“想要到咱们的军营，按照现在的速度，大约还要两天时间，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一天就够了。”
穆萧萧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陈飞吩咐道：“陈飞，传令下去，就近找一处避风的地方，咱们原地扎营休整。”
“是！”陈飞立刻转身离去。
扎木则是不解地问道：“军师，今天这刚走不久，何不快些赶路，也好去咱们的要塞里喝些热和的肉汤啊？”
穆萧萧摇头道：“我自有安排，将军照做就是。”
扎木点头道：“好嘞，反正军师说得都是对的。”
彩雀笑道：“算你这憨货还说一句明白话。”
扎木则道：“我一直都明白，跟着军师鹏程万里！”
“嘿嘿，军师，这成语用得还行吧？”
穆萧萧淡淡一笑道：“不错，值得夸赞，不过现在将军得快些安排扎营，收拢物资了，要不然今晚咱们都会被荒原的风冻成冰雕的。”
“扎木领命！”说完便离去。
穆萧萧将目光投向了依然倒在地上，被一名雪狼卫看着的荒人男子，说道：“孟良，带着这个荒人朋友下去休息。”
“找个暖和的帐篷，熬些肉汤给他喝，再弄些粥，粥里的肉要切得碎些，他应该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能暴饮暴食。”
孟良稍微疑惑了一下，立刻道：“是，属下立刻去办。”
穆萧萧刚刚将这个荒人男子唤醒的时候，探查了一下，发现男子很虚弱，推断出他应该饿了很久了。
那荒人男子在听到肉汤的时候，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但是转瞬间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