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九百六十六)牵制
灰手人道:“我们会不会有办法破解那样的法术?”
“以前想过这个问题吗?”褐手人问。
“当然没有啊。”灰手人笑道,“那些事情不是我这会儿才细想的?”
“是。”褐手人道,“如果这个时候仔细想想以前我们有没有办法破解呢?”
“我觉得办法应该是有的,但是会不会是我们这样的人所能用的就不好说了。”灰手人道。
“也是啊,有多少办法是工具可以用的?”褐手人笑着说。
“你又说工具的事。再说,他的法术那么厉害。”灰手人说。
“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破解了的?”褐手人问。
褐手人说:“不算吧?”
“因为不是你我主动做的?”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笑道,“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要说破解,那就是完全不会继续受到那谁控制了才算破解了吧?”
灰手人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其实还是受他牵制的,所以谈不上什么破解不破解。哪怕是你我主动做了什么,做的结果是现在这样的,也依然谈不上破解。”
褐手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我认为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你我现在算是清醒了吗?”
“我看,只能说比以前清醒。”褐手人道。
“那么现在我们还能想出破解的方法吗?”灰手人问。
“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了。”褐手人道。
“在这闷雷声中,你我就这么说着话,好像这闷雷不存在似的。”灰手人道。
“可明明听得很清楚。”褐手人道。
“我又好奇了。”灰手人说。
“好奇什么?”褐手人问。
“好奇他是不是能听到。”灰手人道。
“哪个‘他’?”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着说道:“我一猜你就会这样问。”
“那你还不直接说清楚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这不是想试试你会不会问吗?”
褐手人道:“试过了,回答吧。”
“你知道是谁吧?”灰手人问。
“是离我们近的那个吗?”褐手人问。
“是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这次怎么不多说点什么?”
“说什么?”灰手人问。
“你就那么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倒是觉得没那么正常了。”褐手人道。
“我知道你就是明知故问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你觉得他到底能不能听清楚?”
“估计听不清楚吧,你看他那表情。”灰手人道。
“跟刚才比起来有什么大的变化吗?”褐手人问。
“大的变化没有,小的倒是很明显。”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没错,嘴角有点上翘了,是吧?”
“对。”灰手人道,“所以你认为这表情不像是听到闷雷后的?”
“是啊。”褐手人道,“闷雷持续响了这么久,他好像只是嘴角出现了小变化,眼神跟刚才也差不了多少。”
灰手人说道:“这么判断有充分的道理吗?”
(五千九百六十七)你看
褐手人道:“在这种环境下有什么理由是充分的吗?”
灰手人笑道:“我就在想我那么问完你会怎样说,你说的果然跟我想的差不多。”
褐手人说:“连这个你也是故意的啊?”
“我其实也是顺嘴就说出来了。”灰手人道。
褐手人说道:“你认为呢,他这样子像听见脆雷的吗?”
“不像。”灰手人说。
“理由呢?”褐手人问。
“应该没有充分理由。”灰手人道。
“你此刻说话倒是真严谨。”褐手人说道。
灰手人笑道:“也就还行。”
灰手人话音刚落,忽然就变成到处一片漆黑了。
“啊——”
“怎么回事?”褐手人问。
“连树珠都看不见了。”灰手人道。
“但我觉得树珠依然在那里。”褐手人说道。
“刚才那声‘啊——’是从他嘴里发出的吧?”灰手人问。
“我听着像。”褐手人道,“起码不像是从他腹部发出的。”
“那么大的一声,竟然在发出的时候盖过了脆雷的声音。”灰手人道。
“我想试着跟他对话。”褐手人说。
“你等一下。”灰手人道。
“怎么了?”褐手人问。
“我来。”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一起来吧。”
“你又觉得有什么危险吗?”灰手人问。
“也没这么觉得,但防范总不会错。”褐手人道。
“我们是此刻说,还是一会儿?”灰手人问。
“你是不是因为这里突然一片漆黑,担心出现别的问题?”褐手人问。
“是。”灰手人道。
“我也在考虑这个。”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那就等一下,你说呢?”
“等能看见些什么再说?”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我是这样想的,但如果你认为没这个必要,就跟我说,我现在就试着跟他对话。”
“这是什么道理啊?”褐手人笑着问。
“怎么了?”灰手人问,“这需要讲什么道理吗?”
“当然需要啊。”褐手人道,“如果我认为没这个必要,就应该是我试着跟他对话吧?怎么成了你了?”
灰手人道:“哎呀,有多大区别?”
“既然没多大区别,怎么就变成你一个人了?”褐手人道,“刚才还说好一起的。”
“那我先说,你后说,总行了吧?”灰手人问。
“怎么是你先说?”褐手人道,“如果是我认为没这个必要,结果你先说,你不觉得好笑吗?”
“不觉得啊。”灰手人说,“只要我本人不觉得好笑,又怎样?”
“我觉得好笑啊。”褐手人道,“那样的话我就会觉得自己是个笑话了。”
灰手人道:“看来就算是想要在一片漆黑的时候试着与他对话,你也你一定要两人同时说了?”
“倒也不一定啊。”褐手人道,“也可以我一个人说,你就别说了。”
“你看,你看……”灰手人说。
“刚才说这些的前提都是我认为没必要等看见什么再说的情况。”褐手人道,“现在呢,我可不觉得没必要。”
(五千九百六十八)又细
灰手人说道:“就你我一起说吧。”
“等亮了再说?”褐手人问。
“你能推测出大概什么时候亮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不能。”
“一点感觉都没有?”灰手人问。
“的确一点都没有。”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问:“已经亮了。”
“这么快。”褐手人道,“我是没想到的。”
“但你看树珠,跟刚才不一样了。”灰手人说。
“挺明显的。”褐手人说,“变成了绿的。”
“里面好像出现了蓝色。”灰手人道。
“刚出来的。”褐手人道。
“目前是蓝色与绿色相间的。”灰手人说。
“又变了。”褐手人说。
“我们现在着急问他吗?”灰手人问。
“我现在主要在看树珠的变化。”褐手人道。
“你好像很难顾上问他?”灰手人道,“那我问吧。”
“等等啊,先不要问呢。其实要是立刻问,也是可以的,但现在树珠的变化好像需要盯一下。”褐手人道。
“你就是想等盯完了自己问他,是不是?”灰手人笑着问道。
“还真不是。”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那我们就一起观察树珠,谁也不许先问他啊。”
“好,好。”褐手人说道,“说定了。”
“你看树珠绿色中出现的蓝色,越来越深了。”灰手人道。
“像什么?”褐手人问。
“刚才还像海面的颜色,现在看起来已经像黑夜来临前天空的那种蓝色了。”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道:“越来越像天空的颜色。”
“听,雷声。”灰手人道。
“此刻新出现的雷声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褐手人问。
“我怎么觉得是树珠里发出来的?”灰手人问。
“对,我也觉得。”褐手人道,“而且这次的是闷雷。”
灰手人说:“那就证明之前你我的感觉没错?”
褐手人道:“但为什么你我都会认为是树珠里传来的?”
灰手人道:“你认为会是我听错了吗?”
“不能排除我听错了这种可能。”褐手人说,“可能就是树珠给我的一种感觉是从它那里传出来的?”
灰手人又说:“又只说你。你看树珠里的变化。”
“我又不觉得我刚才说的有道理了。”褐手人道。
“怎么这么快就否认?”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因为我在树珠的‘天空’看到了闪电。”
灰手人说道:“我也看见了,但出现的时间非常短。”
“那道闪电还很短。”褐手人道。
“又细。”灰手人道。
“要不是一直盯着,真有可能错过。”褐手人说。
“所以说你的决定实在很明智。”灰手人道。
“这有什么明智的?”褐手人问。
灰手人笑道:“如果我把注意力集中到问他话上,可能这道闪电我就错过了啊。”
褐手人道:“不至于吧!像咱们这种人,不是经常同时注意多处吗?”
灰手人说:“这次这闪电也太不明显了。”
“你一定这样说的话,我也没办法。”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笑了起来。
(五千九百六十九)哑口
褐手人道:“你怎么又这样笑?”
“很正常。”灰手人说,“你说一会儿还会再次看到闪电吗?”
褐手人又说:“可能有吧。”
“你有感觉了?”灰手人问。
“不算有。”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那你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就是希望还有,当然也有认为还有的成分,只是,这希望大不大,我也说不清楚。”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猜我是怎么想的?”
“猜不出来。”褐手人说。
“是吗?”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问道。
“你不就是想听我说我猜你想的跟我想的差不多吗?”褐手人笑着问道。
“所以你是故意不那么说的?”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要是不故意呢?”
“自然状态下说吗?”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道。
“那又跟你一样了。”褐手人道。
“一猜就是这样。”灰手人说。
“都猜出来了还说。”褐手人说。
“反正你喜欢这样。”灰手人道。
“你这么说,我哑口无言啊。”褐手人道。
“证明我说对了。”灰手人说。
“哈哈,咄咄逼人啊。”褐手人道。
“这话我听着熟。”灰手人道,“又是那谁说我们的话,是不是?”
褐手人答道:“对。我就是故意那么说的。”
灰手人又说:“又让我回忆过去?”
“就是顺便回忆一下啊。”褐手人道。
“真是顺便吗?”灰手人道,“大概是我们也无法避免的吧?”
“反正不是回忆过去这种事,就是回忆过去那种事,总要回忆的。”褐手人说,“这环境下我们就这样,还能怎样?”
灰手人笑道:“你我看着树珠,现在说话,你就不担心错过什么?”
“树珠里还是刚才那样啊,天空,闷雷。”褐手人道,“没有闪电。”
灰手人说:“一会儿万一有呢?”
“你担心你我因为说话错过?”褐手人问。
“倒也不至于,刚才那闷雷那么响,闪电出现的时候,闷雷好像也没多大变化。”灰手人道。
“所以你我就这样说着呗。”褐手人道。
“那还问不问他?”灰手人道,“刚才我们说亮了以后问他,后来因为要盯树珠就暂时没问。”
褐手人说:“你是不是觉得既然你我可以这样闲聊,就可以问他?”
灰手人道:“也没这么觉得,就是想到底可不可以问,这个时候。”
“你有些迫不及待问了吗?”褐手人问。
“有一点,但又不想耽误其他重要的事情。”灰手人道。
“所以我来问啊。”褐手人道。
“你又这样。”灰手人说,“不行,算了!”
“怎么我一说我来问,你就这样?”褐手人故意笑道,“我这还跟你说了呢,要是不跟你说我就直接问呢,你怎么办?”
“我也想过这么做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赶紧说道:“别这样。”
灰手人道:“你紧张什么?我又没问呢。”
“你要是问了,那就迟了。”褐手人说。
(五千九百七十)也可
灰手人说:“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褐手人道,“这一切都是未知的啊。”
“来不及又能怎样啊?”灰手人问。
“你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吗?”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这也算吗?”
“算啊。”褐手人道,“什么都不管了。”
“也可。”灰手人笑道。
“你还是挺开心啊。”褐手人道。
“怎么说呢?”灰手人说,“开心只是此刻我复杂情绪中的一种。”
褐手人说道:“你竟然敢有复杂情绪!”
灰手人哈哈大笑:“是胆子挺大的啊,这要是让那谁知道,会怎样?”
褐手人又说:“当然是被惩罚了。”
“你怎么知道现在他不能知道啊?”灰手人问。
“我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知道啊。”褐手人道。
“你一点也不担心?”灰手人又问。
“不担心。”褐手人道。
“那你复杂情绪里还有哪些情绪啊?”灰手人问道。
“都说了,很复杂。”褐手人说,“要是一定要深究的话,大概就是还有些开心、害怕、不舍、不甘……肯定还有别的情绪,只是一言难尽了。”
灰手人又说:“害怕占得多吗?”
“不多。”褐手人道,“此刻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灰手人道:“也是啊,每一刻的情绪都在变化。”
褐手人又说:“你还记得上次他说‘咄咄逼人啊’时的状态吗?”
灰手人说道:“记得啊,同时跟你我说的。”
“你觉得上次你我算得上咄咄逼人吗?”褐手人笑着问。
“一点都不算。”灰手人道,“他误会了咱俩,结果咱俩异口同声说了‘不是’两个字。”
“那个时候你我就异口同声说话了。”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是啊,而且你我都只是为了避免惩罚而急着解释。”
褐手人道:“你认为我当时声音大吗?”
“不算大。”灰手人说。
“我认为你的声音也不算大。”褐手人道,“那你认为我当时的语气过分吗?”
“不过分啊。”灰手人道,“你认为我当时的语气呢?”
“也不过分。”褐手人说,“如果不急着解释才奇怪呢吧。”
“你我当时就那么说话,都能被他说‘咄咄逼人啊’,他到底认为你我什么样才能不算咄咄逼人?”灰手人问。
“不解释?”褐手人问。
“不解释那次的事可就更严重了吧?”灰手人问道。
“显然如此。”褐手人道,“他虽然说了你我咄咄逼人,但也许正因为你我在他眼里咄咄逼人了,他接下来才会让你我说为什么那样对他说话。”
“对,也正是因为你我有了机会说为什么那样对他说话,我们才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啊。”灰手人道。
“所以那个时候我们的反应还是给我们带来了些好处的。”褐手人说。
灰手人又说:“所以我们收到的惩罚还轻了很多。”
褐手人道:“只是因为说话的语气而受罚了,没有因为那件事本身受罚。”
(五千九百七十一)品出
灰手人道:“要是因为那件事本身受罚,会怎样?”
“你敢想?”褐手人问。
“都到了此时此刻了,就算敢想也正常吧?”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要不要大胆地展开想象?”
“你能想些好事吗?”灰手人笑着问。
“怎么不是好事了?”褐手人问。
“就刚才那个事,能想出什么好事来?”灰手人问。
“好事就是我在还是工具时就……”褐手人道。
“算好事?”灰手人问。
“别细想,就算啊。”褐手人说。
“你这话,又令我一本正经思考上了。”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思考了什么?”
灰手人说道:“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不细想,就算好事。”
褐手人说道:“嗯,有些道理。”
“什么道理?”灰手人问。
“本就如此,再好的事,想太细,也许都能品出些没那么好的成分。”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难有十全十美?”灰手人道。
“是啊。”褐手人说,“但这事要是反过来想,就给人另一种感觉了。”
“怎么反过来想?”灰手人问。
褐手人又说:“就是把你刚才那话换一个字想。世间很多事都是这样,不细想,就算坏事。”
“然后一细想,竟品出些没那么坏的成分了?”灰手人问。
“对呀。”褐手人说道,“你我刚才说着的那个事,其实不能说是别细想就算好事的。它应该属于一细想,就算好事的那种,我刚才好像说得有点乱了。那事一细想就……你明白我想说什么了吗?”
“你就这么让我猜啊?”灰手人问。
褐手人道:“是啊,就这么让你猜,你猜出来了吗?”
灰手人说道:“我如何确定我猜的就是你想的?”
“你得说啊。”褐手人说。
“我猜你的意思就是,尽管有那么两个人在还在工具的时候就走到尽头,但这两个人不用再经历后面这段美好的了,既然不知道这段美好的,那么也不用因这段美好的而感到难过了。”灰手人道,“我说了,但我觉得就这么猜,不一定能猜对啊。”
“你猜对了。”褐手人道。
“真的假的啊?”灰手人说,“我说了这么多话,没头没脑的,什么就猜对了啊?”
“真就猜对了。”褐手人说。
“开玩笑呢?”灰手人问。
“没有。”褐手人一本正经地说道,“刚才是你来了什么感觉吗?”
“不是啊。”灰手人道,“就是那么认为,就说出来了。”
“是这环境的原因吗?”褐手人道。
“不像。”灰手人问。
褐手人说:“那会是什么原因?”
“我看,很可能是你我接受化纳之前的原因。”灰手人道。
“还是要搞清楚过去的我们啊。”褐手人道。
“这事还是不要现在就做吧。”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现在还是要专心看着树珠变化啊。”
“这闷雷不断,天空暂时也没再出现闪电。”灰手人道,“搞得我都怀疑还会不会再次出现了。”
(五千九百七十二)面露
褐手人说道:“不就是慢了些吗?”
“对,但好像还不能不继续认真盯着。”灰手人道。
褐手人道:“继续盯着,也许一会儿就再次出现闪电了。”
灰手人说:“你又来新感觉了吗?”
“没有。”褐手人说道,“就是随便说的。”
灰手人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话听着耳熟啊。”褐手人道。
“你也听过?”灰手人问道。
褐手人说:“不就是那谁说我的吗?哦,对了你不知道,那次你不在场。”
“我还以为你没听过这话,其实我说这话就是自己想起了他说我的话。”灰手人道,“我还想着你会说我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会有点像那谁,然后我再跟你解释这就是那谁说我的话。没想到你也听到过。”
褐手人说:“他说我那次,面露凶相,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灰手人又说:“说我那次也是啊。”
“说你是因为什么?”褐手人问。
“就是因为我做事的过程中问了一下,如果我用另一种方法做行不行。”灰手人道。
“他就直接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不仅如此,他还说我是不是下一步就是连问我都不问就自己决定另一种方法做了。”
褐手人道:“你当时怎么说的?”
“我就说当然不敢。”灰手人说。
“他什么反应?”褐手人问。
“他问我是不敢还是不想。”灰手人说道。
褐手人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回答的是‘不想’。”灰手人道。
褐手人又说:“他呢?”
“他说我‘变得倒挺快’。”灰手人说。
“你是如何应对的?”褐手人问。
“我就说没有变,只是刚才说了一个方面,他问之后我说了另一个方面。”灰手人道。
“他信吗?”褐手人问。
“不信。”灰手人说,“他说我反应倒是挺快的。”
“哦?”褐手人道,“放过你了?”
“没有啊。”灰手人道,“他这是讽刺我呢。”
褐手人又说:“你怎么说?”
灰手人说:“我没说话。”
褐手人道:“他呢?”
“他直接就罚我了。”灰手人道。
“就因为你问了一下?”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他罚我时间不长,罚完我继续为他做事。”
褐手人道:“按照他说的那种方法?”
“对。”灰手人道,“尽管我知道那样做好像容易失败。”
褐手人说道:“结果呢?有没有失败?”
“失败了。”灰手人说。
“他怎样了?”褐手人问。
“他说我很差劲。”灰手人道。
“你呢?”褐手人问道。
“我就是听着他说我差劲啊。”灰手人说,“他说了不止一遍。”
褐手人道:“说完之后呢?”
“他就罚我。”灰手人道。
“又罚了一次?”褐手人问。
“对。”灰手人说,“罚完让我重新做。”
“你就重新做了?”褐手人问。
“是啊,这次他给我提了新要求。”灰手人道。
“什么要求?”褐手人问。
(五千九百七十三)也配
灰手人道:“他要求我按照他新说的方法做。”
“他就跟你说了新方法,然后你就做了?”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他那也配叫新方法?”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你怎么这么说他说的方法,竟然说‘也配’这样的话?”
灰手人道:“他以前不是也对我们这样说吗?而且更过分,说的是人啊!你还只是说他的方法。”
褐手人道:“以前他说了我们什么,我们要还回去吗?”
“有这个机会吗?”灰手人问。
“你不是都已经说出来了?”褐手人问道。
“新颖?”褐手人问。
“我们这段时间说的挺多话,做的挺多事,都很新颖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道:“那继续说说刚才那谁的事吧,继续说那个是不是也挺新颖的?”
“对。”灰手人道,“每时每刻都新颖。”
褐手人又说:“说吧。”
“同时对你我说‘快说!’那次的事吗?”灰手人问。
褐手人笑了笑道:“对。”
“刚才说到哪里了?”灰手人问。
“你忘了?”褐手人问。
“没有。”灰手人笑道。
“那你接着说就行,不用继续问我。”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道:“算了,我不故意那样了。我刚才说当时我听到他房间里的动静后还是有点印象的,然后他在惩罚你我的时候一说话,我就知道是当时他在房间里说过的。你问我会不会是跟法术有关的咒语。我说有可能,但里面又掺杂着话,我现在记不清楚了,我也很奇怪。就当说到此处吧,行吗?”
褐手人道:“然后呢?”
灰手人道:“你记不记得那次他惩罚你我的时候说了什么话?”
“当然不记得啊。”褐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记着。”灰手人说,“你我印象都那么深刻的事,却根本就不记得当时他说过的话具体是什么,不奇怪吗?”
“这么想,好像是奇怪。”褐手人道,“但你算不上不记得吧?”
“怎么算不上?”灰手人问。
“你刚才不是还说他在惩罚我们的时候一说话,你就知道是当时他在房间里说过的?”褐手人问道。
灰手人笑道:“是啊,可惜那是当时,当时我记得还挺详细的。”
“现在就只记得两者一样这回事了?”褐手人问。
“对,这事情怪就怪在这里了。”灰手人说,“为什么我明明能记得两者一样,但却无法记得具体内容?”
“你好歹比我多记了一方面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也算多记了一方面?”
褐手人笑道:“是啊,起码你记得两者一样。”
“如果换作是你,你也记得啊。”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说:“你怎么知道?”
“你只是没碰上他那件事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就算碰上了也不至于就真能跟你一样。”
“这种事,谁碰上都差不多吧?我知道,你又陷入了,行,我就不说了。”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笑了。
(五千九百七十四)拿布
“什么想法?”褐手人问。
灰手人说道:“我想的他争取下一次早点选好能成功的方法。当然,我是不敢说的。”
褐手人道:“你在他面前也会心口不一?”
灰手人点了点头,道:“是啊。你说‘也’?”
褐手人说:“是啊,我就会。”
“正常。”灰手人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以前要是心口完全一致,那此刻还能说话吗?”
褐手人道:“你这次说话时终于把我也带上了。”
“不是带上的问题啊,你我在这方面一样。”灰手人说,“上次他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怎么回事?”
褐手人道:“他让我给他搬东西,说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就去找了一块巨大的布,然后问他能不能用那块布把东西蒙上再搬,他就说我胆子越来越大了。”
灰手人问道:“他当时发火了?”
“是啊。”褐手人道,“一边瞪着我一边说的,显然是怒火中烧。”
灰手人又说:“他还说了别的吗?”
“说了。”褐手人道,“他说竟然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都没经他同意。”
灰手人道:“你听了什么反应?”
“我不觉得我是他说的那样。”褐手人道,“如果我真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就不会把巨大的布拿到他面前问他能不能把东西蒙上再搬了。”
灰手人说:“就是这个道理啊。”
“可他不这样认为。”褐手人道。
“他是怎样认为的?”灰手人问。
“他觉得我做错了。”褐手人道。
“你在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又说你自己想什么就做什么之后,你跟他解释了吗?”灰手人问。
“解释了。”褐手人说,“是小心翼翼地解释的。”
“你怎么说?”灰手人问。
“我就说,我把这块布拿来就是为了问他。”褐手人道。
“他听了呢?”灰手人问。
“他说我自作主张。”褐手人道。
“这也算自作主张?”灰手人问。
“在他眼里算。”褐手人说道。
“你又说话了吗?”灰手人问。
“说了。”褐手人道,“我就觉得必须解释,不然我就太危险了。”
“你是怎么解释的?”灰手人问。
“我跟他说,我不敢自作主张,才来问他。”褐手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把布都拿来了,就是自作主张。他还问我有没有让我拿布。”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你回答了吗?”
褐手人说:“回答了。就直接说的没有。”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我终于承认是自作主张了。”褐手人道。
“你有没有继续解释?”灰手人问。
“解释了。”褐手人道,“不然太危险了。所以我跟他说,我说我拿布来给他看就是因为不会自作主张。”
灰手人道:“他怎样?”
“他跟我说,他没让我拿布,我就拿了,本身就是自作主张。”褐手人道。
“接下来你又继续解释了吗?”灰手人问。
“这个时候还没。”褐手人说,“我看他在气头上,就没继续说话。”
(五千九百七十五)知错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他问我是不是因为自作主张知错了。”褐手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是知错了。”褐手人说。
“你就这么认了?”灰手人问。
“你不知道当时他跟我说话时的样子。”褐手人道。
“什么样子?”灰手人问。
“好像要把我噼成两半。”褐手人说。
灰手人道:“狰狞?”
“是啊。”褐手人道,“还不止呢。”
灰手人又说:“还怎样?”
“咬牙切齿地说话。”褐手人道。
“你怎么知道你必须认?”灰手人笑着问道。
“你又成心,是吧?”褐手人问。
“是的。”灰手人笑道。
“那我就不回应你成心时说的话了。”褐手人道。
“你要是想要回应,也可以啊。”灰手人说。
褐手人又说:“你想听我怎么说?”
灰手人道:“那得看你想不想回应了。”
“你想到了什么?”灰手人问。
“想到的是他说的做事,就是为他做事啊。”褐手人道。
“他作法用的那些物品,也是为他做事。”灰手人说道。
“没错。”褐手人说,“都是工具。”
灰手人说:“我们也是。”
“怎么又说回工具来了?”褐手人问。
灰手人道:“好像这个话题已经绕不开了。”
褐手人道:“似乎难以绕开,因为这关乎我们那段时间是谁,或者说,是什么。”
灰手人说:“这个‘什么’说得我想笑。”
“你又笑得出来。”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这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大不了不就是不是人吗?你觉得我在经历过化纳之后,还算人吗?”
褐手人道:“反正我不太像了。”
“你就是不肯说我。”灰手人道,“我就不像人。”
“你自己已经说了,不需要我再说啊。”褐手人道,“要不,你说说我?”
灰手人道:“没必要吧?”
褐手人说道:“你看,你也这样。”
“接着说那谁吧。”灰手人道,“怎么样?”
“嗯,接着说他,化纳这事吧,可能就是令你我变成更好使的工具。”
褐手人说道:“这是你从他的话里品出来的?哦,对了,可能都不用品。”
“是啊,不用品,此刻的我,稍微一想就明白。”灰手人道,“如果是以前的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褐手人又说:“我也是啊,毕竟我以前是工具,工具的话,这种事可不一定能想明白。”
灰手人道:“你又是只会说你自己。”
褐手人说:“你也一样啊。”
“行吧,那就各自说自己吧。”灰手人笑道。
褐手人又说:“接着说他啊,化纳的目的可能就是把我这个人,变成他更好使的工具,提升我这个工具为他做事能力。”
灰手人道:“应该就是了。”
“所以你认为,即使他真的在我们经历过化纳之后又给我们用了法术,那么化纳也是占‘大头’的,是这样吗?”褐手人问。
“对。我刚才就是这样想的。”灰手人说道。
(五千九百七十六)盖全
褐手人道:“然后他的反应就有意思了,他竟然让我检查一下到底是不是都盖住了。”
灰手人问:“也就是说,他已经不反对你这么做了?”
褐手人说:“是啊,他这反应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全都盖住会令他不满意,我就在那里检查,检查了半天。”
灰手人道:“半天?哈哈哈,你其实已经知道确实全都盖住了,对不对?”
“对。”褐手人道,“但我还要假装在继续检查,你明白原因的。”
灰手人说:“我明白,你在思考该说盖全了,还是该说没盖全。”
褐手人道:“没错,我就是在想这个。如果我说没盖全,不知他会不会说我给他出馊主意,这倒不是多严重的问题。如果我实话实说,说盖全了,不知他会不会找出别的更严重的问题来否定我的做法。”
灰手人道:“你当时一定很紧张。”
“是啊,像热锅上的蚂蚁,但还要显得没那么着急。”褐手人说。
灰手人说:“我明白,他要是找出别的更严重的问题来否定你的做法,那你接下来要受到的惩罚会是更严重的,而且,这还是未知的。当时你就觉得给他出馊主意已经不算最严重的事了。”
“你完全了解我是怎么想的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你以为我没有像你这样的时刻吗?”
褐手人笑道:“也是啊,你我当工具的时候,也都挺不容易的,什么话该怎么说,真是个问题,也是会紧张的,还不能表现出来,不然的话,又要被他惩罚了。”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灰手人问。
“我不敢立即给出确定的答桉,想再探一探他那边的意思,于是就说,我还没检查完,但检查了的部分是都是盖住了的。”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接下来他有怎样的反应?”
“他问我为什么检查得那么慢。”褐手人说。
“你呢?”灰手人问。
“我还没探出什么来,就跟他说,因为是他让我检查的,所以我必须检查得特别仔细,这样才能更好地完成他交给我的检查任务。”褐手人道。
“他听后有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冷笑了一声。”褐手人说。
“没说什么?”灰手人问。
“没说什么。”褐手人道,“但我又检查了一会儿,他就开始说话了。”
灰手人问:“又嫌你检查得慢了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但说得还挺狠的。”褐手人道,“他说检查得特别仔细不代表检查得慢,又说更好地完成他交给我的检查任务,这个‘更好’本身就包括速度快在内。”
灰手人道:“这时你打算跟他说实话了吗?”
“我来不及想太多了,毕竟还是没探出什么来。”褐手人道,“要是再拖下去,可能对我更加不好,于是我就先跟他道了个歉。”
“他接受你道歉了吗?”灰手人问。
“不接受啊。”褐手人道,“我就跟他说‘抱歉’,他说我说‘抱歉’没什么用。”
(五千九百七十七)快搬
“你直接说要说的了?”灰手人又问。
“是啊。”褐手人道,“我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那一刻脑海里是空白的,接着就告诉他,全都盖住了。”
“然后呢?”灰手人问。
“然后他就跟我说:‘快!’”褐手人道。
“快什么?”灰手人问,“他没说出来吗?”
“这个时候还没说。”褐手人道,“所以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灰手人道:“他呢?”
“他突然跟我说:‘快搬!’”褐手人道,“那声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像什么突然间震了震一样。”
“你就搬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可是我刚刚搬起来,他又叫了我。”
“这次叫你干什么?”灰手人问。
褐手人回答:“叫我放下。”
“为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想看看如果我放下了,盖在上面的那块大布会不会落下来。”褐手人道。
“你就放了?”灰手人问。
“对,我紧紧地按住那块布,将要搬的东西放了下来。”褐手人道。
“布有没有落下来?”灰手人又问。
“没有。”褐手人道,“我一直按着呢。”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问。
“然后他就跟我说,让我不要按着了。”褐手人道。
“你担心放开后布会落下来吗?”灰手人问。
“不担心。”褐手人道,“因为那块布实在很大。”
灰手人又说:“你放下后呢?”
“也确实没落下来。”褐手人道。
“那谁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问我能不能保证那布一路都不落下来。”褐手人道,“我说能。”
灰手人又问:“然后他就让你搬走了吗?”
“没有。”褐手人说,“他问我如果遇到有人用法术会,那布会不会落下来。”
灰手人道:“你怎么回答的?”
“我问他是什么样的法术。”褐手人道。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样的法术?我就是问你会不会落下来。’”褐手人道。
“他不说什么样的法术,你怎么知道啊?”灰手人问。
“是啊,所以我没法知道。”褐手人说。
“那你如何回答?”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说道:“我说我用些办法防止别人对它使用法术。”
灰手人道:“那时候就算用上能用的办法,也不可能做到防全部法术吧?”
“是的。”褐手人道,“无法做到,但我只想到了这种方法。”
“他呢?”灰手人问。
“他问我,如果我用了特殊的本事去防别人对它使用法术,会不会对他让我搬的东西本身造成影响。”褐手人道。
“是什么东西?”灰手人问。
“我根本不知道。”褐手人道,“是一个大箱子,至于箱子里面,我也看不到。”
“用特殊本事也看不到吗?”灰手人问。
“不敢对它用。”褐手人说,“他没说允许我看。”
灰手人问:“如果你对它用了特殊本事,看了里面是什么,他有可能就知道了。”
(五千九百七十八)辫王
“是啊,估计他也是这么想的,当然不想让我看。”
“你是怎么回答他的?”灰手人问。
“我没法回答他,担心一不留神就又被他抓到小辫子,于是我就直接问他,我是用特殊本事好,还是不用好。”褐手人道。
“他听了呢?”灰手人又问。
“他说:‘这种问题,你问我?’”褐手人说的时候还特意模彷了用主的语气。
灰手人道:“反正你怎么说都不对,是吧?”
褐手人道:“差不多吧,真不好办。”
“这种情况下,不好办,还是得办,是吧?”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我又不能不继续跟他说话,所以我就跟他说,我只是防止再次自作主张,所以问他。”
灰手人道:“你竟然把刚才的‘自作主张’用上了,真是用他说你的话来回答他的问题啊。”
褐手人道:“我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这样的。”
灰手人又说:“他怎样了?”
“他说我缺乏决定的能力。”褐手人道,“还说这种小事本来就该我自己决定。”
灰手人道:“他两面都能说啊。你要是自己决定了,他就说你自作主张,你要是没自己决定,他就说你缺乏决定的能力。他嘴上虽然说着大事小事,其实根本就不管什么大事小事,就是凭心情来的。”
褐手人说:“你也这样认为?”
“他以前也对我这样啊,才不是大事让他决定,小事让我决定。”灰手人道,“他就是想什么时候决定就什么时候决定。他想决定的时候,要是我决定了,那我面临的就是惩罚了。别说我决定了,他想决定的时候,就算我提出另一种方法来,或者提出一点别的小疑问,都有可能换来惩罚,还可能是那种意想不到的惩罚。他不想决定的时候,如果我没主动决定,我面临的也是惩罚。别说我没主动决定了,就算他不想决定的时候,我主动决定了,但决定得晚了点,也有可能换来惩罚,同样可能是那种意想不到的惩罚。”
“一说这事,你能连续说这么多啊?”褐手人问。
“可不是吗?”灰手人道,“还不止这些呢,关于他的那些,我想说的可多着呢。”
“你倒是真的是一点也不害怕。”褐手人说道。
“当然了。”灰手人道,“这个时候害怕什么?此刻,我一点都没怕的感觉。他抓小辫子的本事那叫一个厉害,令人猝不及防。我都想给他起个外号叫‘辫王’!论抓小辫子的水平,就算啊认第二,谁能认第一?哦,对了,我还忘了一点,他那种个性的人,不容易自认第二呢?也别想什么第二不第二了,他就是第一,就是辫王,名副其实的辫王。反正我见过的人也有限,在我这里他就是了。”
褐手人哈哈大笑,道:“你这说话的风格……哈哈……这些话真的是你本人说出来的吗?”
灰手人笑着问道:“难道是别处传来的?”
(五千九百七十九)狠度
褐手人道:“要是从别处传来的,岂不是过于诡异?”
灰手人说:“诡异就诡异了,就说今天,我们见到的诡异情况还少吗?”
褐手人笑道:“不少,但关于他的,好像还没那么多啊。”
“还不够多吗?”灰手人问。
“不都是在你我口中出现的吗?”褐手人问。
“是的,在你我口中出现的。”灰手人又说,“接着说‘辫王’的事啊。”
褐手人道:“他说我缺乏决定的能力,还说这种小事本来就该我自己决定。我就问他,如果我决定了,会不会受到惩罚。”
“你倒是真直接。”灰手人说。
褐手人道:“其实我当时就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又担心被他惩罚,就这么说了。”
灰手人说:“他怎么回答你?”
“他问我怎么这么问话。”褐手人道,“我就告诉他我只是想知道。”
“他是不是没回答你啊?”灰手人问。
“你怎么知道的?”褐手人问。
“他刚才那话,就给了我不打算回答的感觉。”灰手人道,“要是想回答,你问完他就直接回答的。”
“你还挺了解他这方面的。”褐手人说。
“靠经验。”灰手人道。
“你遇到这种事时就是这样的?”褐手人问。
“其实也不是每次都这样,但我印象里,有那么几次是这样的,他刚听到问题后没立刻回答,后来也没回答我。”灰手人道,“可能那几次给我的印象比较深,我想到你这件事时就会那么认为了。他肯定也有那种刚听到问题后没立刻回答,后来又回答了的情况。”
“你认为他接下来会怎么跟我说?”褐手人问。
“你连这个也让我猜?”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道,“你就随便猜猜呗。”
“反正在这样的环境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此刻我也没什么可怕的,是不是这个意思?”灰手人笑着问道。
“可以这么想。”褐手人笑道。
灰手人说:“我猜吧,他可能说,要看你的决定是怎样的。”
“差不多,差不多。”褐手人道,“你果然了解。”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灰手人说。
褐手人笑道:“那么一说都说成这样了。”
灰手人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只是告诉我差不多,还没说他的话。”
褐手人道:“他说:‘罚不罚你要看你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灰手人说:“其实我也不算完全猜中了。”
“已经非常接近了啊。”褐手人道。
“但单听他这话,我那话还是不够狠啊。”灰手人笑道。
“区别就在‘正确’那里。”褐手人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灰手人说,“这个区别带来了狠度差别。”
褐手人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带‘正确’的更狠。”灰手人道,“并没有人事先告诉你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吧?”
“是啊。”褐手人说,“他不止一次这样了。”
“在你决定之后,他就可以随便说了啊。”灰手人道。
(五千九百八十)呛死
褐手人说:“有道理啊。反正正确与否也不是我说了算,他能随便定义什么是正确的,我做的事,不管是怎样的,只要被他定义为不正确的,我也没法反驳什么。”
灰手人道:“他以前单独面对我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对我也这样了。”
“像我以前那种工具,在他眼里自然没资格定义什么是正确的。”褐手人道。
“他说完那句话,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只敢说我会担心自己做的决定不对。”褐手人道。
灰手人道:“他听了怎样?”
“他斜了我一眼,冷笑道:‘因为担心自己做的决定不对,就不做决定了?那大家因为喝水怕呛死,就别喝水了。’”褐手人说。
“他说这话的语气吓人吗?”灰手人问。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他说这话时语气也没那么吓人。”褐手人道,“但就是给我一种特别看不起我的感觉。”
灰手人又说:“他跟我经常这样,就是你说的‘斜了一眼’。现在想想,他有时会斜你一眼,有时会斜我一眼,他那眼睛会不会以后就那么斜下去了。”
“你又在说他的时候开玩笑。”褐手人笑道。
“现在就是有这个胆量。”灰手人道,“一点都不带怕的。”
“我听你说着也想笑。”褐手人道。
“你就没想在说他的时候开玩笑吗?”灰手人问。
“刚才还真是想到了一个。”褐手人说,“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刚才想到了什么?”灰手人又问。
褐手人道:“刚才我回忆他跟我说的话时,说了‘喝水怕呛死’,我就想到,我倒是不怕被喝水呛死,那时倒是挺怕被他的话呛死的。”
灰手人哈哈大笑,道:“你刚才怎么没把话说出来?”
“可能就是克制了一下吧。”褐手人道。
“也就是说,如果没克制,那时你就说出来了?”灰手人问。
“是啊。”褐手人说,“刚才差点就说出来了。”褐手人道。
“为什么要克制?”灰手人问。
“不明原因啊。”褐手人道。
“连克制也不明原因?”灰手人问。
“对。”褐手人回答。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灰手人问。
“没感觉到什么。”褐手人道。
“我还以为你突然感觉到他能听到你我的对话呢。”灰手人说。
“一点都没有,我还真没那个本事。”褐手人道。
“谁说你没有?”灰手人问。
“起码刚才就没有,现在也没有啊。”褐手人道。
灰手人又说:“可能一会儿就有了啊,过一段时间就不好说了啊。”
“反正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什么都是不好说的,你怎么说,我都不能说绝对的话来反驳。”褐手人笑道。
“那你承不承认可能一会儿就有了?”灰手人问。
“你又这样问我。”褐手人道。
“你怎么回答?”灰手人道,“还是不回答?”
“回答啊。”褐手人笑道,“我为什么不回答?”
“那你倒是答啊。”灰手人用调皮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