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二百二十二)小看
“这时候诺验在你的颈部绕了一圈,你的嗓子就不似之前那样沙哑了,是吧?”灰手人道。
“对啊。”那个人道,“就像刚才我跟你说过的那样。”
言至此处,那个人又有点紧张,赶紧说道:“没错,就是刚才……刚才我跟你说的我……我想的……没错!没错!”
灰手人听那个人说这话似乎没说清楚,便问:“什么?”
“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人道,“我记得我还跟他说,这么快就能好……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绝对没记错,一点都没记错……而且……而且我还可以证明我跟你说的别的话……也没记错……刚才……刚才我跟你说的都是对的!”
灰手人看了一眼树珠,发现树珠仍然是刚才那个方向,自从转向了能将寒虚发向那个人之后,还没转到别的方向,就知道在这段时间里,那个人说的一定是实话,所以灰手人认为现在依然可以对那个人说些令他不要那么紧张的话,让那个人认为自己就是绝对相信他说的额。
灰手人再次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我知道!肯定是对的!不会错!”
原本以为这样一定能安抚那个人的紧张情绪,谁知道这句话竟令那个人更紧张了些。
“我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啊……”那个人道。
“又说了什么啊?”灰手人好奇道。
“我……我不该跟你说……刚才我跟你说的我……我想的……没错!没错!”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道,“这怎么了?”
“我说这话……就好像……就好像在告诉你你不知道的事情一样。”那个人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意思就是……其实……其实我不用告诉你这样的话。”那个人道,“如果我说出来了,反而……反而会好像小看了你一样。”
“小看了我?”灰手人道,“我没觉得啊。”
“是吗?”那个人道,“如果你没觉得,刚才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什么话?”灰手人问。
“你刚才说……说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你知道,肯定是对的,不会错……”那个人道。
“我说这话仅仅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些紧张啊。”灰手人道,“我以为我说了这话能安抚你的情绪,令你不要那么紧张。”
那个人说:“你不是厌烦了?”
“没有啊。”灰手人道。
那个人说道:“这事情不大对啊……”
“怎么不对啊?”灰手人觉得莫名其妙。原本觉得时间紧迫不该纠结这些细小的事情了,但发现那个人的反应太大,感觉如果不在这个时候赶紧把事情搞清楚,说不定接下来会因为那个人紧张而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灰手人担心那个人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所以还是问了这话。
“你说那样的话,并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小看了你?”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二十三)全知
“不是啊。”灰手人回答,“你怎么会想到小看这件事?”
“原来……你真的没那么想……”那个人说。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刚才在跟你说话的过程中好像……好像忘了一件事。”
“忘了什么事啊?”灰手人问。
“忘了……其实你是有本事知道……很多……很多我的事情的,哪怕……哪怕我不说,你也知道。”那个人道。
灰手人没想到对方这样说,因为知道那个人认为自己可以知道他在其他世界遇到的事情,却没想到那个人到了现在,在说起以前在现实世界中的经历时,也会认为自己有办法知道。
灰手人说道:“你认为我都知道哪些事啊?”
那个人说道:“我在别的世界的事情……你……你肯定是可以知道的,刚才……刚才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你说的话都已经证实这个了。”
“还有别的吗?”灰手人问道。
“还有……是不是……我以前的经历……你其实也能知道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自然没正面回答,而是说道:“还有别的吗?”
“你这么问了……那……那就应该证明还有吧……”那个人道,“我……我在这里看到过的情景……以及……以及我在迷黯围境里遇到过的所有事情……你……一定都能知道!”
灰手人又问:“还有其他呢吗?”
“还有?”那个人道,“那可能……你了解我的过去,我的当下……甚至……甚至你连我未来的事情都知道?全知?像你这种有本事的人,嗯……有可能的!有可能是全知的!很多……时候……你问我话,其实……其实只是为了听听我对你说不说实话,对不对?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其实……我的一切都在你眼皮底下……你什么都能看到……却只是在考验我,对不对?”
灰手人其实并不想否认他这话,但是发现他这个时候也太紧张了,想过否认一下,但是又觉得这种事情,只要自己正面否认了,那么不否认的好处自然就占不到了。
灰手人犹豫了一下,并没立即否认,只是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相信你说的话是真实的!”
“你……你不是相信!”那个人道,“并不是相信啊……不能说……相信……”
“啊?”灰手人道,“我是真的相信!”
“我也……也不是说你不相信……我的意思是说……你这种……不叫相信,不能叫相信,对不对?”那个人道。
“能叫相信啊,为什么不能叫?”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我对你说的就是实话……而……而你自己本来就知道我说的是实话……你只是把……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情况跟……跟你用你特殊的本事了解到的我的情况对照了一下,然后……然后发现……的确是一样的。这……这只是你证实了我说的是……真实的……只是证实!”
(五千二百二十四)出入
灰手人实在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认为自己能了解那个人以前的事情。虽然灰手人不是普通人,但毕竟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无法随便使用那些功夫的。灰手人觉得估计那个人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和褐手人能否使用那些功夫其实是受很大限制的,哪怕是在不受限制的情况下,两人也不是只要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的。
灰手人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否定他说的,觉得还是不直接否定比较好,于是对那个人说道:“其实我是不是知道没什么啊。”
那个人道:“你本身就是全知的,而我……而我刚才……刚才却一再跟你强调我是诚实的,我没有骗你……那……那就很不合适了啊。我那么说……就好像……就好像我不认为你什么都知道一样……就好像小看了你一样。你明明就是比我有本事的人,是……是我惹不起的人……我那么说,也……也太不给你面子了,是不是?”
灰手人道:“你那么说是这个意思啊,没事,不用在乎这个。”
“你不在意?”那个人问。
“对,我不在意。”那个人道,“你总可以放松了吧?”
“也只能……只能是不那么紧张而已……要想做到放松……还是……很难的。”那个人道。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灰手人问。
“怕的太多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都特别奇怪啊。”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别想那么多了,就想此时此刻,你接着跟我说就是了。”
“哦……说……我说到什么地方了……”那个人道,“我想一下……”
灰手人说:“你不用想了,我问你现实世界里关于诺验的事情,诺验在你的颈部绕了一圈,你的嗓子就不似之前那样沙哑了,然后怎样了?”
那个人道:“然后……我从施法者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诺验的情况。”
“什么情况?”灰手人问。
“诺验之前之所以……之所以在我的颈部绕了一圈,就是因为……知道了我……说话不算话了。”那个人道,“就是说到了的,并没做到。”世纪
“它在你颈部绕一圈对你有危险吗?”灰手人问。
“第一次是……没有的。”那个人道。
“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就有危险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并且一次比一次更……危险。”
灰手人道:“可是那个施法者不都改用别的方法了吗?”
那个人说:“是的,但是……但是诺验依旧能发挥作用。”
“能发挥多少次作用?”灰手人问。
“正常情况下……是……是三次。”那个人道。
“你后来向他承诺的,如果没有做到,也会有严重后果的吗?”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是啊。”
“后来你又出现过嗓子沙哑的情况吗?”灰手人问。
“出现过。”那个人道。
“在说什么话的时候?”灰手人问。
“又是……又是说某些没做到的话时。”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二十五)起过
“后面你说话时,并没尽力喊叫?”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没大声喊叫,你却依然沙哑了?”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啊……我明白了,我明白我在那个世界为什么会……嗓子沙哑了!”
“为什么?”灰手人问。
“就是因为……我说的话……其实不符合实际。”那个人道,“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我在那个世界的时候……虽然说着让他们来杀了我,让他们快来……动手,不要多想……但是……但是实际上,我是希望他们能放了我的。”
灰手人道:“你还是求生的?”
“有些时候……我以为我在求死,但心里……应该还是想求生的吧……希望能放过我。”那个人道,“可以这么说……如果……如果让我一直待在那个黑暗又寒冷地方……自然不如让我死……但是……如果让我死……不如……放了我。如果能活得没那么痛苦……我可不愿意死啊!”
灰手人说道:“可是你刚才说过,如果不是人把你变成那样的,只是你受了环境或者某种力量的影响,声音变得沙哑,那你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道:“是……我……确实这么说过。”
灰手人又问:“刚才你甚至都不知是怎么回事,现在却又说得那么清楚了。”
那个人说:“我是……后来才想起来的,是真的后想起来的。之前……我的确是没想起来,什么都不知道的。”文笔书吧
“你现在还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
“什么地方?”灰手人问。
“我记得……我记得那诺验,在现实世界里……好像起过……三次作用了。”那个人道,“倒是没想到,到了另一个世界,还能再用。”
灰手人更觉奇怪了,以为此前两人是实实在在听到那个人的嗓子变得沙哑,很快又变正常了的,这并不是发生了那个人所说的另一个世界,这就是发生在灰手人和褐手人眼前的事。
这时褐手人也认为事情很新鲜,于是小声对灰手人说:“刚才他嗓子确实不沙哑了,这事情在你我看来,可不是他说的另一个世界的事啊。”
灰手人小声道:“是啊,如果说他所说的另一个世界是他自己根据在现实世界里的情况想象出来的,那嗓子沙哑这么快就好了,又怎么解释啊?”
褐手人道:“诺验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引出来的?”
“不知道,问问他可能就知道了。”灰手人说,“我现在就问。”
于是灰手人看向了那个人,道:“你觉得你的嗓子在那个世界变得沙哑后,很快就恢复了,仅仅是在你说的那个世界发生的事吗?”
“是啊……我说的就是在那个世界发生的。”那个人道。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想了一下,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道:“但是……这事情不正常啊……”
(五千二百二十六)发痒
“哪里不正常?”灰手人问道。
“我……我这次根本就没看见诺验啊。啊……到底怎么回事?”那个人道。
“你确定这次也是诺验?”灰手人问道。
“我……不确定。”那个人道,“但……但不是诺验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想不到别的,就觉得是诺验。”
灰手人道:“诺验不是只能起三次作用吗?”
“对啊,正常情况下……真的应该是……只起三次作用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那这次你确定是诺验起的作用?”
“是……是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我嗓子的感觉非常像……像当年诺验围着我的颈部绕一圈时的……那感觉。”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什么感觉?”
“嗓子……先发痒,再发凉,然后就……就不沙哑了。”那个人道,“我说是这么说,但……但实际上那种感觉……我很难描述。因为……不是普通的发痒,也不是普通的发凉,只有诺验在我颈部转一圈的时候,我才能……才能出现这种感觉。”
灰手人又问:“自从你被那个施法者用了法术以后,那个诺验会一直跟着你,是吗?”
“是的。”那个人道。
“平时在哪里?”灰手人问。
“我也不知道,平时……平时我是看不见的。”那个人道。
“发挥作用的时候才能看见,是吗?”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说。长沙
“以前在现实世界里,有没有出现过发挥了作用,你却没看见的情况?”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从没这种情况发生。只要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我就……就……能看见它。”
“总共看见了三次?”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它每次发挥作用之后,会到地方去?”灰手人问。
“就……自己消失了。”那个人道,“到什么地方去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说我体内吧……毕竟那个给我施法者说它是会跟着我的。”
灰手人道:“每次都是直接消失,你从没看到过它消失时的路径?”
“对,从没看见过。”那个人道,“每次都是……直接就消失了。”
“除了你自己以外,别人有没有看到诺验的?”灰手人问。
“有啊,就是他。”那个人回答。
“你是说那个给你施法的人?”灰手人问。
“是的,就是……他。”那个人道,“他是肯定能看到的。我看不到的……他都能看到。这个我能看到的,他……也能看到。本来就是他给我……施的法。他……本事那么大。”
“除了他以外呢?”灰手人又问。
“那应该……就只有我能看到了。”那个人道。
“他告诉你的?”灰手人问。
“是的,他是跟我……这么说的。”那个人道,“而且……我也验证过了,事实确实如此。”
“诺验曾经在你当着别人的时候起了作用?”灰手人问,“别人没看见?”
(五千二百二十七)高估
“是的。”那个人道,“肯定没一个人看到了。如果……如果有人看到,不会没人跟我说的。”
灰手人又问:“通过没人跟你说,就判断没人看到?”
“主要是因为……给我施法的人跟我说过这事啊。”那个人道,“如果没跟我说过,我……我也不会这么认为的。”
“你非常相信给你施法者的话?”灰手人问。
“是的……一直都……非常相信。”那个人道。
“给你施法者有没有说过这诺验会在特殊情况下第四次起作用啊?”灰手人问。
“啊?”那个人道,“没有啊!你懂这个?是不是……是不是你明白这次它为什么又起作用了?”
“我只是在问你,问你他有没有跟你说过。”灰手人道,“你回答我问题就是了。”
“哦……好……好……我回答你的问题。”那个人说,“我……不记得他跟我说过具体的……但是……但是……哦……哦……我好像又想起什么来了!”
“什么?”灰手人问。
“施法者可能跟我说过,在……在我做那件事情彻底失败之后,诺验有可能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功能。”那个人说道。
“你彻底失败了?”灰手人问。
“是的……彻底失败了。”那个人道。
“你并没有解决自己的问题?”灰手人道,“而不是好了以后再次出现的问题?”
“是的。”那个人道,“我……我这问题从来都没解决。”三九
“为什么解决不了?”灰手人问。
“大概是因为……我没有严格按照施法者说的做吧。”那个人道。
“既然当时那么想要解决问题,又为何没严格按照施法者说的做呢?”灰手人问。
“我……我以为我能做到,但……但我真的做不到。”那个人道,“是我……是我高估了我自己。”
“跟如何对待蓝甲人有关系吗?”灰手人问。
“有。”那个人道,“就是这件事……这件事我做不到。如果这件事我能做到,也许……也许我的问题早就解决了。”
“现实世界里,在你见到诺验之后,当时给你施法的人不是都选择其他方法解决你的问题了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但是……虽然是其他方法……也仍然需要我从今以后对待蓝甲人的方式跟以前不一样。虽然……难度好像降低了,低到了那个施法者感觉我如果拼尽全力能做到……的程度……然而……我还是没有做到。”
“你有没有拼尽全力?”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为什么没有?”灰手人问。
“因为……我不好克制我自己。”那个人道,“如果我要做到施法者跟我说的那样,我……我就需要克制自己。但……那克制的过程太难受了,我……还是没有忍下去。”
“忍?”灰手人说,“需要你忍什么?”
“忍着……不能对蓝甲人做一些事情。”那个人道。
“什么事情?”灰手人问。
(五千二百二十八)收技
“就是……就是以前我经常做的一些事”那个人说道,“比如有时候会……欺负蓝甲人。”那个人道。
“你平时忍不住?”灰手人问。
“我已经尽量在忍了,但……但还是有忍不住的时候。”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忍不住时会怎样?”
那个人说:“是说我?”
“先说你吧。”灰手人道。
“我……忍不住的时候……会……像以前那样做。”那个人道,“但……只有两次机会。”
“你说的两次机会是跟诺验有关的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后来发生了两次我……对蓝甲人不好的事情……那两次,我的嗓子都变哑了,然后……诺验都发挥了作用,我的嗓子都很快就好了。”那个人道。
“诺验的主要作用是做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是……是向给我施法的那个人报告吧。”那个人道。
“报告你做的跟你说的不一致这件事?”灰手人问。
“没错,就是……这个。”那个人道。
“报告之后呢?”灰手人问。
“那个人就……就知道我的情况了。”那个人道。
“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区别?”灰手人又问。
“如果……知道了,那个人就会做出……做出‘收技’,这样……这样可以……减少他那边的损失。”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给你施法,如果他没能解决你的问题,他那边也有损失?”
“是的,主要是……主要是……功力方面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说:“他采用了收技对你这边会有影响吗?”
那个人回答:“应该……没影响。”
“你知道吗?”灰手人问。
“你是问我是否知道他使用了收技吗?”那个人问。
“是的。”灰手人回答。
“他跟我说过……用收技那一刻,我这边是……知道的。”那个人道。
“怎么知道?”灰手人问。
“那一刻,我的颈部会出现一种……皮被捏起来的感觉。”那个人回答。
“你如何辨别这种感受是来自他使用了收技还是其他原因引起的?”灰手人问。
那个人回答:“如果是他使用了收技……那……那这感觉会……持续一个时辰。而且……在他使用了收技之后,我颈部的皮有被捏起感觉的时候……我耳内还能听到某些……声音。”
“什么声音?”灰手人问。
“就是……他在给我施法时,我曾经听到的声音。”那个人道。
“是说话声还是什么?”灰手人问。
“不是说话声……就是……那种很小的,好像……好像琴弦发出的声音。”那个人道。
“特殊的声音,所以容易分辨?”灰手人问。
“对。”那个人道,“不会错的,我非常清楚。”
灰手人又问:“他使用收技后,你还需要做什么吗?”
“其实那诺验第三次起作用的时候,我就……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败了。”那个人道,“他使用了收技……这事情也就……也就彻底结束了。”
(五千二百二十九)羲网
“意味着你的问题解决不了了?”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还意味着,他……他跟我说过的巨大代价……以后一定会降临在……我头上。”
这时那个人眼中再次出现了更眼中的恐惧,然而那恐惧立即就消失了,消失得快到令人觉得莫名其妙。
褐手人便小声对灰手人说:“树珠上出现了‘羲网’。”
“那就说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人会对以前极其害怕的事情不恐惧?”灰手人问。
“就是这样。”褐手人说。
“我赶紧问。”灰手人道。
正如两人所认为的那样,这段时间树珠上出现羲网,恰恰意味着那个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因为以前特别恐惧的那些事而恐惧。
“到底是什么巨大代价,能说出来吗?”灰手人问。
“我上一辈的人……直系亲属……会……会因为我而……遭受巨大痛苦而死。”那个人道,“确切说,只有我爹,我……当时……已经只有我爹了。”
这反应恰恰证明了灰手人和褐手人之前的想法是对的。若是其他时候,那个人或许还没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想到了,就会立即被严重的恐惧包围,接下来,他的这种严重的恐惧便会使他出现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而这次,他不仅就这样说出了那样的话,而且并没再次出现那种明显比之前更恐惧了的神情,也并没有要因为恐惧而再次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的迹象。
其实就在不久前,他眼中再次出现了更眼中的恐惧,然而那恐惧立即就消失了,消失得快到令人觉得莫名其妙,那就是因为他因为想到了以前现实世界的可怕的事,但那种恐惧刚刚冒头,羲网就出现在了树珠上,他那种恐惧消失得那么快就是因为羲网的突然出现。
灰手人在听他说了那话后,便确定了这个这个时候他的确没再次变得比之前更恐惧,也没再出现那种快要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便觉得可以趁机多问一点别的时候不能问的问题。灰手人知道羲网出现在树珠上其实是无法持续很久的,所以更要抓紧时间问那些其他时候自己不敢问的。当然,灰手人也不是没有顾虑,毕竟在此之前,那个人也出现过没有任何预兆就直接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事,这一刻,灰手人又想到了这个,但是又觉得既然树珠上出现了羲网,说不定那个人也不容易像之前那样变得无法与人正常交流。这算是灰手人对自己的一种安慰,也算是给自己抓紧时间多问些别找的理由。
灰手人道:“在作法之前你了解这种代价吗?”
“了解,完全了解。”那个人道,“那个人都……都跟我……说得清清楚楚了!施法者跟我说的意思是……劝我先不要让他给我……那样施法。让我先试试自己……能不能做到某些事情。”
(五千二百三十)七年
“先试试?”灰手人问,“其实就是拒绝你了?”
“可以这么说吧,他让我试的时间也……也太长了all”那个人道,“长到无法想象。”
“有多长啊?”灰手人问。
“试上七年!七年啊!这……这七年之内,有可能出现其他……解决办法。那样的话,我就不需要用那种……那种危险的……方法了。”那个人说道。
“也就是说,尽管如此,那个施法者其实还是不想直接做这件事的?”灰手人问。
“他应该是担心出问题吧。”那个人道,“其实他这个人还是很……很愿意帮人解决问题的。我对他这个人的印象很好……特别好。”
“你呢?”灰手人问。
“我没同意。”那个人道,“我觉得……没有必要。”
“那个会法术的人就同意帮你解决问题了?”灰手人问。
“没立刻同意,我……我求了很久,当时还让他考验我。”那个人道。
“他考验了?”灰手人问。
“考验了。”那个人道。
“你通过了他的考验?”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我为了……我了让他看到我解决问题的决心……真是……真是特别努力了。”
“考验你的事跟蓝甲人有关吗?”灰手人问。
“只有……其中一关,跟蓝甲人有关。”那个人道,“其实按道理来说,其他那些关的……难度……比跟蓝甲人有关的那关……大多了。可是对我而言,最难的……竟然是跟蓝甲人有关的那一关。”
灰手人又说:“其他那些关是哪方面的?”
“各方面都有……每次会让我在接受他考验的时候……有危及生命的感觉。”那个人道。
“跟蓝甲人有关的那关是什么内容?”灰手人问。
“我……我不能说这个。”那个人道。
“你之前想到你能过那关吗?”灰手人问。
“我……以为……根本做不到,但是……但是……”那个人道,“我却想起了以前……我那个……那个蓝甲亲戚有关的事情……就……就因为有这么个蓝甲亲戚……我……我就过了。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至于更多的……我真是不能……说具体了。”
灰手人又问:“之后怎样了?”
“之后……事情就……我没有做到。”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道:“他也没想到你最后没有做到?”
“我觉得……应该是吧。”那个人道。
“后来那些代价按他说的出现了吗?”灰手人问。
“我……我也不知道。”那个人道。
“不知道?”灰手人问,“那你爹呢?”
“我不知道啊。”那个人道,“因为……因为我……从今以后……再也没见过我爹了。”
“你去找过吗?”灰手人问。
“找过啊……到处……到处找,就是找不到他了。”那个人道。
“你认为你爹可能去了哪里啊?”灰手人问。
“我……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根本都不知道该怎么想才能想出点什么来。”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三十一)逃避
“你认为你找不到你爹了,跟那个给你施法的人说的事情有关吗?”灰手人问。
“我……一直不敢面对这件事。”那个人道。
“你不愿意相信那个给你施法的人的话?”灰手人问。
“是不敢……不敢相信。”那个人道。
“你后来见过那个给你施法解决问题的人吗?”灰手人问。
“没见过……再也没见过了。”那个人道。
“该不会连那个人你都找不到了吧?”灰手人问。
“不是找不到,是我……不敢找!”那个人说,“我这一生……也不想再见到他了。虽然……虽然他这个人我觉得……特别好,但……但我不能见他了……不能。”
“你不见那个给你施法者的原因是?”灰手人问。
“我也说不清楚。”那个人道,“也许……也许是我一旦见到他就要……就要面对些什么吧。”
“你担心他说的代价已经成了事实?”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不想面对?”灰手人问。
“其实……其实我心里觉得……他说的……可能早已成了事实,但我一天没见到真相,我就可以不信。”那个人回答。
“你其实一直在逃避些什么,是不是?”灰手人问。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也不能反驳。”那个人道。
“你不愿意承认自己在逃避吗?”灰手人问。
“当然不愿意。”那个人说道,“如果我承认了我在逃避……是不是……是不是就相当于我变相认为……那种代价……我已经付出了?我……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怎么说,总之,那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我不要那样!”
“拿你同时还在到处找你爹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这个时候你又不担心面对什么了吗?”灰手人问。
“这个……我担心也要找啊。”那个人道,“那么一个大活人,就……就找不到了。”
灰手人道:“其实有些事情,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数了?因为那个施法者告诉过你一些事情。”
“那个施法者……以前跟我说过的所有事情……都跟事实相符……是所有……所有……”那个人道。
刚刚说到这里,那个人又说:“哦,也不能就这么说……不能这样。”
“不能就这么说?”灰手人道,“怎么讲?”
“还有一件事啊……还有一件事不能说跟事实相符。”那个人道。
“什么事?”灰手人问。
“就是这件事啊……就是……跟我爹有关的这件事。”那个人回答。
“竟然是这件?”灰手人道。
“这件事,我一天没见到真相,我……我就不能承认它与事实相符……对……我不能承认的。”那个人道,“所以……这是唯一一件事,一件我无法确定他说的是否与事实相符的事情。”
灰手人道:“除了这件事外,其他事情,所有以前发生了的其他事,那个施法者说过的全都跟事实相符吗?”
(五千二百三十二)刺醒
“是的,全都是。”那个人道,“我宁可希望不是这样……我宁可希望能找出他说的与事实不相符的事情,但是……很遗憾……没有。”
“你刚才说他跟你说过,在你做那件事情彻底失败之后,诺验有可能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功能,你知道可能出现什么功能吗?”灰手人问。
“功能……他好像……好像没跟我说过……我不知道。”那个人回答,“我……想不出来。”
那个人在说这话的时候,褐手人发现树珠上的羲网突然不见了,赶紧跟灰手人说:“羲网没了。”
那个人刚刚说完这话,就突然显得特别恐惧了。
灰手人认为此前就是羲网使他避免陷入恐惧的,这事羲网突然消失,灰手人又看到那个人突然发生的变化,便感觉不妙,担心那个人突然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立即不敢再问现实中的事情了,想要立即将话题转移到那个人所说的另一个世界那里,于是问道:“刚才那个世界,我想问刚才那个世界的事,你有没有听到?”
灰手人这么一说,那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刺醒了一样,先是一愣,然后道:“啊?刚才……那个世界?”
“是啊,此前,我们不是在说你在那个又黑暗又寒冷的世界的事吗?”灰手人问。
“此前……此前……”那个人道。
灰手人看那个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于是赶紧接着说:“就是那个你想让人理你却没人理你的地方,你该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
“那个地方……”那个人道,“哦……哦!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啊!记得!”
灰手人觉得自己这样把话题硬转到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的确使那个人的恐惧感看上去不似之前那么强烈了,尽管灰手人想要问的跟现实世界有关的问题还没问清楚,但那个人毕竟没有再次陷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这倒是令灰手人觉得欣慰的。三九
“接着跟我说,你记不记得你刚才说到什么地方了?”灰手人问。
“我……”那个人思考了起来。
灰手人不想等太久,又想继续牵着对方的想法,便赶紧说道:“在那个世界,你声音变得沙哑,但恢复得很快,是不是?”
那个人道:“是,是这样的。”
灰手人又问:“你的声音是一下子就变好的,还是有个过程啊?”
“有……有个过程。”那个人回答。
“在完全不再沙哑之前,是不是有一段时间,虽然依然有点沙哑,但是比之前好点?”灰手人问。
“这个……嗯……好像是。”那个人说道。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说什么?”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我好像……好像问过……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
灰手人想到了当时听到对方说的,便觉得对方说的没什么问题,为了继续牵着对方的想法,便赶紧问道:“你当时依然根本看不到那些人,是不是?”
(五千二百三十三)
“是啊。”那个人道。
“但你依然感觉他们能听到你的话吗?”灰手人问。
“其实……不是。”那个人道。
“怎么,这一刻,你觉得有什么变化了吗?”灰手人问。
“我其实也没察觉到什么变化,但是……但是我已经不确定有没有人能听到我的话了。之前我觉得……只要我说话,肯定有人能听到,但是……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我其实就是……觉得不管有没有人能听到,我就这么一直说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可以做。”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这个时候你感觉到自己声音已经不似之前那样沙哑了吗?”
“我……没有。”那个人道。
“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我没想这个。”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接着……接着……我就还是说……说那些。”那个人道。
“比如?”灰手人道。
“我就说……让他们动手啊。”那个人道。
“在这段时间里,你有没有听到其他世界的声音?”灰手人问道。
尽管这个时候灰手人估计对方和之前一样,还是听不到其他世界的声音的,但是,因为这个时候那个人嗓子沙哑的情况已经不似之前那般严重了,灰手人认为他很可能受到了诺验的影响,便又想问了。灰手人想到了,说不定诺验会使那个人出现意想不到的新情况,觉得诺验若是发挥了什么难以想象出来的作用,能使对方突然听到其他世界的声音,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虽然灰手人认为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既然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灰手人就想问问。毕竟在之前那个人说“动手啊!”的时候,灰手人已经故意继续跟他对话了,当时的目的是希望能让他变回能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
“没有啊……我……一直都听不到啊。”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了,但又觉得如果下次出现类似的情况,可能自己还是会问,毕竟多问一句,便少一些可能错过重要信息。火热电子书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还是没回应你吗?”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说……不要折磨人了。”那个人说道。
“接着呢?”灰手人问。
“我就……让他们快……”那个人道。
“快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快!快!’就是让他们快动手。”那个人道。
“这时你有没有注意到你的声音是不是沙哑的?”灰手人问。
“依然没注意。”那个人回答。
“也没有人回应?”灰手人问。
“是的,完全没有。”那个人说道。
“你又说了些什么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就……又说……我不要活在这么黑暗的地方……我不要承受严寒。”那个人道。
“这是你的心里话吗?”灰手人问。
“这……是的吧。”那个人道。
(五千二百三十四)
灰手人见这个人回答时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便认为可能当时这个人说这话的时候想到了些什么。尽管认为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但还是觉得有必要问一下当时那个人的内心状态如何。
“你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感觉异样?”灰手人问。
“回想起来,当时我内心……的确有……不舒服的感觉。”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因为……这话不该是我说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不该?”灰手人问。尽管已经大概想到对方会怎么说了,灰手人却还是这样问了。
“我不能……这样……”那个人道,“我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可是……这又是我心中所想的。”
“说‘哪种话’?”灰手人问。
“说不要活在黑暗的地方……还有……还有不要承受严寒。”那个人道,“我觉得……这不应该是我说的话。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会感觉到……不舒服吧。”
灰手人道:“其实人不想活在黑暗的地方,不想承受严寒也正常吧?”
“好像是。这个……回想起来……我还是觉得说出来不太……不太令我自己舒服。”那个人道。
“你能想到深层原因吗?”灰手人问。
“深层原因就是……我那话里面好像隐隐约约有那种意思……”那个人道。
“哪种意思?”灰手人问。
“就是……就是好像……好像我多向往光明与温暖一样。”那个人道。520小说
“即使是当时你身在痛苦之中,也依然会这样想?”灰手人问。
“是的……我……我觉得我……好像是……依然这样想了。”那个人道。
“向往光明与温暖到底怎么了?”灰手人问道。
“就是……好像……好像要主动……主动消磨自己的意志似的。”那个人道,“有点……丢人。”
“你认为就算在那种环境下,也不该这样吗?”灰手人问。
“好像……好像奇怪了些。”那个人道,“但我似乎又没法控制自己……没法让自己完全不向往光明与温暖。消磨意志也许……也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
“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灰手人问。
“别的原因……别的……”那个人道,“好像我当时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我……我是铁仓人啊!”
“这跟铁仓人有什么关系?”灰手人问。
“在那个地方想到……想到的光明与温暖,大概……大概与之前我在那片光里看到的……看到的春天有关吧?”那个人道。
“你认为有关?”灰手人问。
“是的……我认为……认为有关。”那个人道。
“那又怎样?”灰手人问。
“那光里看到的春天是……是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啊……不是铁仓人的春天。”那个人道,“如果……如果那一刻,我所向往的所谓……所谓的光明与温暖……其实……其实真的跟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有关的……那……”
(五千二百三十五)独属
这时那个人叹了口气,道:“这么想,真不该啊!那……那我就好像……就好像在向往蓝甲人愿意看到的春天一样啊!这……这多可耻!我……我是铁仓人啊!我怎么可以……在那一刻说出那样的话啊?刚才你要是不问,我还……没想到会……会那么不舒服,你问了之后,我仔细一想,我……那样还真是不对劲了!但是……但是幸好我当时感到不舒服了,证明……我还有那种属于铁仓人的自觉……并不是不知道耻辱的!”
灰手人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想了那么多,这么点事也能生出那么多的耻辱感
灰手人又问:“然后你怎样了?”
“我……我好像就是因为感觉到不舒适了,当时……当时突然就狠狠地说……‘下手!你们敢不敢?’这样的话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们敢不敢。”
“你之前不也说了类似的话?”灰手人问。
“也是,但是……但是这一刻……情况不一样了。”那个人道。
“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我又……有些希望赶紧死去了。”那个人道。
“为什么?”灰手人问。
“大概……大概就是因为那种不舒适的感觉吧。”那个人道。
“跟你感到耻辱有关系?”灰手人问。
“有关系。”那个人道。
“就因为你觉得你在那一刻向往了光明和温暖,你就觉得自己该死了?”灰手人问。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这只是原因的一部分吧。”那个人道,“我当时本来就……痛苦得不得了……快被黑暗与寒冷折磨死了,而且……我不知道我要在黑暗与寒冷中待上多久啊!”
“你想要脱离黑暗与寒冷,但同时你又不愿意承认你向往光明和温暖?”灰手人问道。
“是啊,就如……就如刚才我所说的……如果那光明和温暖不是独属于蓝甲人的,那……向往光明和温暖其实……就是向往那种消磨我意志的东西吧……但如果……那种光明和温暖是独属于蓝甲人的,那……那就是我莫大的耻辱啊!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应该……不应该啊!可能……我当时忽然觉得自己就那么该死,更多的是因为想到了后者……想到了那光明与温暖是蓝甲人独属的……那的确很侮辱我自己啊!”那个人道。
“可是其实你也并不能确定那种光明与温暖是蓝甲人独属的啊?”灰手人问。
“就算不是蓝甲人独属的……我也觉得……觉得那种光明与温暖,不会是独属于……铁仓人的。无论怎样,也不会是……独属于我这种……铁仓人的。”那个人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在那光里看到蓝甲人的春天了啊……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还会出现什么情况呢?那光明与温暖,怎么……怎么也不会是独属于铁仓人的……绝对不会!”
灰手人道:“你认为,那样的光明与温暖,一定要独属于谁吗?”
(五千二百三十六)共享
“肯定是啊。”那个人道。
“你是否觉得,世上的各种东西,都是独属于一部分人的?”灰手人问。
“是吧。”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各种东西?”
“是啊。”那个人道。
说完这话,那个人又好像在想什么,然后道:“虽然……虽然我听过一种说法……但是……但是我无法像他那么去想。”
“谁?”灰手人问。
“就是那个……给我施法的人。”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听对方再次主动提起了那个施法者,先是有点担心那个人会不会因为想到了现实世界中过去的事情后再多想些别的而又陷入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但见他说完这话后似乎还没想更多,也没给人一种就要进入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状态的迹象,便稍稍放松了点。然而接下来灰手人又想到了此前那个人曾经毫无预兆地就陷入了那种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状态之中,便没继续告诉自己对方肯定没事了,只是暗暗地告诉自己,要往好处想,毕竟此前那种毫无预兆就变得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的情况也不是自己想防就能防的。
灰手人并没立即岔开话题,而是试探着问:“他跟你说了什么啊?”
“他说过,有些东西是……大家可以共享的。”那个人回答,“他还跟我说过,世上这种东西……很多。”
“你认为他说得对吗?”灰手人问。
“我不觉得自己可以在……在这个时候轻易否定他说过的话,但是……但是我真的无法像他那么去想。他在跟我说……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提到了阳光的……”那个人道。
“你说无法像他那样想,证明你试过?”灰手人问。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就……试过。”
“但是没做到让自己那样想吗?”灰手人问。
“这个怎么说……”那个人道,“我是无法……做到心底真正认同。”
“为什么无法真正认同?”灰手人问。
“因为我觉得……资源是有限的,甲占有了……就是甲占有了,甲乙之间必然是竞争的关系。”那个人道。
“很多时候,并不会形成竞争关系。”灰手人道,“甲有了,不一定会影响乙。”
那个人又说:“总有个多与少的区分吧。”
“多与少?”灰手人道。
“资源这东西,甲和乙一样多的机会有多少呢?”灰手人道,“多数时候……不是甲多乙少,就是……就是乙多甲少。”
“为什么一定要一样多?”灰手人问。
“不一样多的话……肯定会有一方不满吧?”那个人道。
“不一定。”灰手人道,“我就是举个例子,甲够用了,乙也够用了,那么哪方要不满呢?”
“少的那方啊。”那个人回答。
“我说的是够用。”灰手人道。
“有‘够’这一说吗?”那个人问。
“满足需求不就够了?”灰手人问。
“这个……不会想要更多吗?”那个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