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七百二十七)糊住
言之此处,他又有点说不下去了,感觉那种令他恶心的耻辱感快要用腹中上涌,由稀的渐渐变成稠的,然后变成类似糨糊的东西,把他的嘴糊住了一般。
灰手人还在等待那个人继续说,便要立刻问,打算说“是什么?”这种话。
那个人感觉灰手人还会继续问,为了防止出现上次那种时间被拖得更长的情况,他在灰手人刚说出了个“是”字之后,就立即说下去了。
“我就是……就是举例说一下,让……让他知道,他……让我承认自己蠢其实……其实也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的。”那个人道,“即使是我当时说出那些……那些可耻极了的话的时候……我……我也没有一个瞬间曾经承认他是我爹!”
灰手人说道“他说什么?”
“他……他说……我之前已经不认他了……那他自然可以说我蠢,因为……因为不认他这个爹……这本身就是一件莫大的蠢事。”那个人道,“他还问我,既然……既然我……我已经这样说了……那是不是就表示……表示我承认是他爹了。”
“你呢?”灰手人道,“听后什么反应?”
“我当时听了那话,觉得……觉得他简直胡言乱语。”那个人说道。
“你否认了他的话?”灰手人问道。
“当时……没有。”那个人道。
“这一次,你连他自称是你爹的事都没否认?”灰手人又问。
“我……我问了他别的……我并没承认他是我爹。”那个人说。
灰手人又问“你问了他什么?”
“我问他……如果我承认了……他会不会放过我……就……就是……从此不再攻击我了。”那个人道。
“如果他表示会放过你,你真的会认他当爹?”灰手人问。
“我没说这个。”那个人道。
“那你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灰手人问。
那个人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一下……”
“你认为他会放过你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认为……他是不会放过我的……”那个人道。
“为什么那样认为?”灰手人问道。
“因为之前他就已经说过了……就在他变成那个蓝甲人之前……他就说了……就算我承认了,也已经晚了。”那个人道。
“既然他刚才说了,你还这样问,你是想试试他会不会改变主意吗?”灰手人问。
“我当时应该……应该是有这种想法的。”那个人道,“这一件事他会改变主意的话……就……就意味着别的事……他也有可能会改变主意……比如……比如会不会用攻囊攻击我的那种事。”
“我想知道,如果他真的会改变主意,如果这个时候你认了他这个爹,他就不再攻击你了,不再用任何方式攻击你了,当时你会认他当爹吗?”灰手人问道。
“这……这是那个世界的事情……我……我现在在这个世界说……也说不清楚……我不知道如果自己在那里,会怎样想。”那个人道。
(四千七百二十八)算是
那你就在这里说,在这里想。”灰手人道,“我现在问你,你现在想象一下。”
“我……我实在……做不到……”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连想象也想象不出来吗?”
那个人道:“或许……我只是……只是不敢想象。”
“因为担心你会认了他这个爹?”灰手人问。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人道。
“你这不是已经回答我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算是吧……”
灰手人看那个人说得好像很不坚定的样子,道:“你是在告诉自己‘不会的’,还会使在告诉我‘不会的’?”
那个人并不敢说假话,只道:“大概是……是在告诉自己吧。”
灰手人说道:“那你现在告诉我,想象一下,告诉我。”
那个人说道:“我现在……我算是想清楚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认他当爹……就算……就算我被他折磨死,我也……也绝对不能认他当爹!”
这一次,那个人说得非常坚定。
灰手人看了褐手人一眼,褐手人小声对灰手人道:“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灰手人“嗯”了一声后,又对之前说了“我没那个胆子,所以没要求去啊,这就是你跟我不一样的地方啊”的那个人说道:“你觉得……不认一个蓝甲人当爹,是最重要的?”
“此刻,我就是……就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上一刻,你问我时,也是。”
灰手人又问:“如果你真的身在那个世界,你认为……情况……会不会不同?”
那个人说道:“不知道……但此刻,我倾向于……不会不同。”
这一次,那个人说得又很坚定。
灰手人说道:“你问他,如果你承认了,他会不会放过你,从此不再攻击你,这之后他是怎样说的?”
“他……他就跟说我……让我先承认,再说别的。”那个人道。
“那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那个人说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我又在说谎了。”那个人说道。
“你呢?”灰手人问。
“我说,我没有说谎……这一次……我的心里就是……就是这样想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心里这样想,也仅仅是我的想法而已……而我想的……不一定就是对的。”那个人道。
“他这意思是有可能放过你?”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他表面上应该……应该是这个意思。”
灰手人问:“表面上?莫非你知道他的真实意思?”
“不能算知道……但可以说是猜到了。”那个人说道。
“你如何知道你猜的是不是与他所想的一致呢?”灰手人问道。
“其实……其实我算不上知道。”那个人说道,“但感觉就是那样。”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有可能真放过你?”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说道,“我已经不相信他了。”
(四千七百二十九)多充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如果你认他为爹,他就真的会放过你,而你却没有相信他的话,你会不会后悔?”灰手人问道。
“我想……应该是不会的。”那个人道,“虽然我是这样说的,但……但更大程度上,我这样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灰手人问道:“已经如此坚定?”
“是的。”那个人道,“当时在那个世界,我……我实在无法相信他的话。”
“那你对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也可能吧……”那个人道,“不对就不对吧。”
“他呢?”灰手人问。
“他哈哈大笑,还说……还说他攻击我……还是不够狠。”那个人道。
“这时候你害怕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起初没怕,但是……但是看到他的眼珠又往出努了一下,这才有些怕。”那个人道。
“你因为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看我没反应,又跟我说,其实……其实……想要让我求饶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所以他不着急立即……‘修理’我,还说……要是……要是让攻囊再多充上一会儿,到时候攻击起我来,那场面才会更有意思。”那个人说道,“他说完这话之后,努出来的……眼珠又……又收回去了……然后……然后没再往外努。”
灰手人问:“你听到他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感到更加害怕。”
“其实……是有的。”那个人道,“我不知道一会儿他会做出什么……什么事来。我虽然不了解那攻囊到底怎么回事……但听他说的……我觉得如果他用攻囊攻击我的话……那我应该……应该会很痛苦吧……”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跟他说……那他想让我怎样做。”那个人道。
“你问这话,是表示想要按照他说的做吗?”灰手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我就是想……想了解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知道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说出来……我才知道。”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又在装。”那个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
“我说我……没在装。”那个人道,“还说就是……就是他要说出来,我才知道他想让我做什么。”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问我,他说出来,我会不会照着做。”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回答了,但……没正面回答。”那个人道,“我说我……要听听他要怎么说。”
“他说了?”灰手人问。
“说了。”那个人道,“他先是说既然我装,那他就配合我一下吧……但是……但是配合是有代价的,代价是要……我来付出的……而这代价……与攻囊有关系。”
(四千七百三十)叫爹
你听了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与攻囊有什么关系?”那个人问。
灰手人说道:“他回答你了吗?”
“他回答了。”那个人说道,“他说……他就会用多些时间来充攻囊了,这样……到时候攻击起我来……那……那场面会有趣得多……场面有趣,自然……自然是要我付出代价的……他还说,看来我……我也是希望他攻击我的场面有趣的……既然这是我期待的……那他就……就满足我这个让场面有趣的愿望。他……他又说……其实我这种蠢本身就挺好玩的……毕竟……毕竟让他攻击我的场面变得有趣……我又看不见我自己那落魄的样子……只是他能看见而已……而我……而我还要为场面变得有趣而……而出力。说完之后,他就……就哈哈大笑起来了。”
灰手人问道:“你听到他说这些后,一定更害怕了。”
“是的,更……害怕了。”那个人道。
“你跟他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是关于更害怕那方面吗?”那个人问。
“不是。”那个人道,“我完全没提那方面的事。”
“那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就跟他说……他还没告诉我他要让我做的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他回答你了吗?”
“回答了。”那个人道,“很侮辱人的回答。”
“怎么说的?”灰手人问。
“他只跟我说了‘叫爹’两个字。”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么想?”灰手人问道。
“一方面有些愤怒,另一方面,也……也有点怪自己。”那个人道。
“他让你‘叫爹’,你怪自己做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我有点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太……不太好……”那个人道,“我何必呢?明明觉得他让我做什么我也……不一定真会去做,却还要问他……问他要让我做什么。我一个铁仓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管他一个蓝甲人让我做什么?虽说他……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蓝甲人,但……但他的指甲也是蓝色的。再说……他还是个自称是我爹的蓝甲人,是个攻击我的蓝甲人……也许……也许我问他这个……本身就是多余的!”
“这个时候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就问他,如果……叫,有什么好处。”那个人道。
“你该不会真打算叫吧?”灰手人问道。
“这个时候……真的……真的不打算叫。”那个人说道,“之前为了防止被攻击得更狠而……而做出那些可耻的事……我已经……已经觉得够了……”
“也就是说,你已经打算接下来不管他怎样,你都不会再做耻辱的事了?”灰手人问。
“有这个想法,但……但其实在那个世界里的时候,我……我并没这么坚定。”那个人道,“因为我还是不知道……不知道他……到底……到底会怎样攻击我……如果……”
(四千七百三十一)先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想了想后面的措辞,他不太清楚自己那种说话会不会再次令自己感到腹中翻涌,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也要跟灰手人说出实话来,防止自己被灰手人和褐手人攻击得更狠。
他还没说完的时候,灰手人就问:“如果什么?全都说出来。”
这时想得差不多了的那个人说道:“如果痛苦到了我……实在无法忍受的程度……我……我也许会妥协,但是……此刻的我……已经打算尽量不妥协。尽量……尽量……”
灰手人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他怎么回答你的?”
“他就说,让我……先叫。”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我还不知道叫完会怎样,自然……自然不敢叫。”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问。
“他笑着说,我竟然连……叫个爹都不敢叫。”那个人道。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
“我问他,如果是他……他敢不敢叫。”那个人说道。
“他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我好大胆子。”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他说话前后矛盾。”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问我怎样矛盾了。”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是觉得我胆大,还是觉得我胆小。”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怎么说的?”
“他说……在叫爹方面,我就是胆小如鼠,但是……但是在冒犯爹方面,我倒是胆大包天。”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问道:“你听后手什么了吗?”
“我跟他说,我不会随便乱认爹……叫爹方面……我不会胆小,前提是对方真是我爹。我冒犯的也……也不是我爹,所以……所以也不存在什么在冒犯爹方面胆大包天的事。”那个人说道。
“对方听了什么反应?”灰手人问。
“他说……明明他就是我爹,我就是……就是连叫爹的胆子都没有……我就是胆子像老鼠一样小……而且……而且冒犯自己的爹胆大包天并不是有勇气的表现……在冒犯自己的爹时胆大包天的人,实际上可能就是个胆小如鼠的人……而我……恰恰证明了……我这个敢冒犯自己爹的人还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那个人道,“说完这话之后,他还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老鼠……如果有老鼠,那……那老鼠可能会不高兴……毕竟……毕竟其实我的胆量根本就比不上老鼠……我这话,倒是可能让老鼠听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灰手人问:“你听了这话心中怎样想?”
“我自然很气愤……但……但也没法就这样向他发泄,毕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那个人道。说完这话,他又补充道:“当然了,我没发泄不是因为害怕蓝甲人啊,只是……只是……在当时的情境下……我不适合发泄。”
(四千七百三十二)解气
灰手人之前就已熟悉了他这样回答的习惯,听到后倒也不新鲜,只是说:“那你怎样了?”
“我就问他……他要是觉得这样侮辱我之后就解气了……那是不是就不用再用什么攻囊了。”那个人说道。
“你希望他不再用攻囊攻击你,所以这样说?”灰手人问。
“是。”那个人道。
“但你觉得他可能听你的吗?”灰手人问道。
“似乎不可能。”那个人道,“但我也想说出来……起码……起码试试。”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没侮辱我。”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又问。
“我就跟他说……如果我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会不会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不一样。”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问他怎么不一样?”灰手人问。
“问了。”那个人说,“他说……他说……如果是我说他……这完全是一派胡言……根本就……根本就不是事实,而他说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
灰手人道:“你听后什么感觉?”
“自然是很生气。”那个人说道。
“那你当时有什么反应?”灰手人又问。
“当时我就跟他说……是不是事实,不是他说了算的。”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是攻囊说了算的。”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敢继续说什么。”那个人道。
“又是因为不敢了吗?”灰手人问。
“算是。”那个人道,“我就是担心……他攻击我,我根本就不想被他……攻击……那样的话……可能更可耻。”
灰手人又问:“然后他什么反应?”
“他……他又绕回了之前的问题……问我……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认为……凡是能说出口的话不一定首先就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那个人道。
“你如何回答的?”灰手人问道。
“我说……大概他说的是他自己。”那个人道,“我还说,反正我是会在心里出现过的,但他……但他自己认为不一定……那可能就是在说他自己吧。”
灰手人问道:“对方听了什么反应?”
“他说,他说的……是我,不是他自己。”那个人说道。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要是一定要那么说,那就说吧。”那个人说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就是在……在我心里出现过的。”
灰手人又问:“他呢?”
“他说……让我猜为什么他会这样说我。”那个人道。
“你猜了?”灰手人问。
“起初没猜。”那个人道。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我说……说他怎么想……我没必要猜。”
灰手人问道:“他呢?”
“他说,既然我不肯猜,那……我就选择一下,是让眼珠来替我猜……还是让攻囊来替我猜。”那个人说。
“你听后害怕了?”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三十三)愚昧
“是的。”那个人道。
“你就猜了?”灰手人问道。
“也没真猜,但是……但是就随便说了说。”那个人说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我说……我说我猜……大概就是因为他不相信我。”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是这个原因。”那个人道。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有些担心……担心我因为说错而……而被他进行更猛烈的攻击。”那个人道。
“那你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也……也没说什么。”那个人道。
“是因为不敢说?”灰手人问道。
“有不敢说的因素,当然……也有别的因素……就是……就是觉得没必要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那他什么反应?”
“他就……就直接跟我说……看我这愚昧情况,也不像能猜出来的,倒是不妨直接告诉我。”那个人道。
“你听后呢?”灰手人问道。
“没什么反应,就等着他说。”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那个人道:“他说……就是因为……我的心是黑色的,黑色的心……里面已经不会有什么正经东西了。”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觉得他就是在侮辱我。”那个人道。
“然而也不能反驳他?”灰手人问道。
“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那个人道。
“所以你没说话?”灰手人又问。
“我……我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为什么要说我的心是黑色的。”
“他回答你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说道:“回答了。他说……在我杀了他的那一刻……他就看到我心的颜色了。”
“你说什么?”那个人道。
“我说……被我杀的一刻……他应该已经没有心思看我心的颜色了。”那个人说道。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说……然而他看到了……实实在在地看到了。”那个人道,“他还说因为……他是我爹,只有在自己亲生的孩子杀了自己父亲的一刹那……做父亲的才能看到孩子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灰手人道:“你听了什么感觉?”
“吓了一跳。”那个人道。
“因为相信了他说的吗?”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我不可能相信的。我只是……只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说法……就觉得……觉得挺吓人的。”
灰手人又问:“为什么你会觉得吓人呢?你都不信。”
“大概……大概纯粹因为新鲜……没接触过这种说法吧。”那个人道,“在我思考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根本不可能的时候……我……我立刻就没那么害怕了。”
“你在害怕的时候跟他说了什么?”灰手人问。
“没有。”那个人道。
“在不害怕之后呢?”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他说谎的时候会把自己带进去的。”
(四千七百三十四)更难
灰手人问道:“他明白你这话的意思吗?”
“我也不清楚……感觉……他好像没明白。”那个人道,“因为他问了我,是一本正经问我的,并不像……并不像明知故问的样子。我这个时候觉得……觉得他有点奇怪。”
灰手人又问:“他怎么问的?”
“就直接……直接说让我说清楚点什么意思。”那个人道。
“你为什么觉得奇怪?”灰手人问道。
“因为……因为刚才我还觉得……他好像能知道我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但是这一次他问的时候……又好像是一副根本就看不出来我到底想的是什么的样子。”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跟刚才比起来,区别很明显?”
“非常明显了……所以我觉得不对。”那个人道。
“你有没有怀疑他这次是装出来的?”灰手人道,“装不知道的样子?”
“也怀疑过了,但……但当时我更多的是怀疑……怀疑之前的他……好像是在……装作了解我心里想的是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问道:“你不觉得装作知道更难吗?”
“当时在那个世界,我……我确实没这样想……但是……但是现在,听你这样一说……我又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了。”那个人道。
“你现在倾向于认为他后来是装的,还是之前是装的?”灰手人问道。
“现在……就是因为听了你说的话……我就觉得他后来应该是知道装不知道了。”那个人道。
“纯粹因为我话的影响吗?”灰手人问道。
“是的。”那个人道。
“这么快就推翻了你在那个世界时的想法?”灰手人问道。
“没错。”那个人道,“毕竟……如果根本不知道却……却装作知道……就是很难做到的事。如果……如果他没有那种特殊的能力……那……那就算是看我的表现也应该……应该很难了解到……我当时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他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那……那的确就容易得多了。”
“你在那个世界时,关于这件事的想法,从头到尾都是倾向于他起初不知道却装作知道的吗?”灰手人问道。
“真实这样。”那个人道。
“现在想想,你不觉得当时那样想,有些不可思议吗?”灰手人问道。
“是啊,的确有些不可思议,我当时……为什么会那样想呢?”那个人道,“现在我也搞不懂。”
“你现在思考一样,能想到为什么在那个世界时你不像现在这样想的主要原因吗?”那个人问道。
“可能……可能是……因为他之前侮辱了我……我便不愿意认为他之前说的话有什么道理吧……”那个人道,“也许那个时候……在那个世界,我觉得如果他之前表示自己能看出我在想什么的事是假的……那么……那么他之前侮辱我的话也全是假的吧……其实在那个世界这样想也没什么道理,我也知道,但是……”
(四千七百三十五)离谱
那个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觉得其实这理由根本就不充分,但是他觉得自己能找到的理由也就是这样了。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又担心自己说下去的越多,灰手人就会觉得越离谱,甚至觉得自己在欺骗灰手人,所以停下来想了想。
灰手人问道:“但是什么?”
他问灰手人:“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我想听的是你怎么想的。”灰手人道。
“我知道。”那个人道,“如果……如果我说的这些,在你听来就像是找理由,那我说下去是不是反而不好。”
“你是在故意找理由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并没想你问的这个问题……现在……现在现想……所以……能想到的也不一定就是实际情况,我只能说……说这是我现在真实能想到的东西而已。”那个人道。
“反正没有故意骗我吧?”灰手人问道。
“没有!”那个人道,“不可能故意骗人……”
“那你就继续把话说完。”灰手人道,“你刚才说到‘但是’了,但是什么?”
“哦,我刚才要说的是……”那个人道,“但是有时候……人可能是会在不经意间找些理由安慰自己的。”
“就这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听灰手人这样一问,倒是吓了一跳,说道:“是啊,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我还以为你后面还要说多少。”灰手人道。
那个人“哦”了一声,才踏实了一点,但内心依然是有些不安的。
灰手人看出了对方的不安,虽然依旧不耐烦,却也忍着说道:“让你说你就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你说了这么半天,我要是不相信你说的,能是现在这样吗?”
那个人听了这话,其实也没多放下心来,只是又“哦”了一声。
灰手人又问:“你的意思,是不是你觉得你之所以要否定他能了解你心中所想的,就相当于可以否定之前你认为他侮辱你的话?”
“是。”那个人道。
“但你此刻又认为这二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所以你内心矛盾?”灰手人问道。
“是这样的。”那个人说道。
灰手人又问:“归根结底,你是担心他之前说的,你认为他在侮辱你的话是真的?”
那个人思考了起来,没立刻回答。
灰手人立即问道:“你所想的,认为他在侮辱你的话是什么话?是不是就像他说你心是黑的这种话?”
“是的。”那个人道,“包括这个……其实……也包括一些其他的……还有……还有说我杀了我爹之类的……这种……这种我也觉得他是在侮辱我。”
“那你是不是也怀疑过他说的那些你认为是在侮辱你的话是真的呢?”灰手人又问了一遍差不多的。
“这……”那个人道,“其实……像他说我的心是黑的……这种侮辱我的话……我当时觉得……不可能是真的。”
(四千七百三十六)委婉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会出现那样的想法呢?你若是本来就不相信那种侮辱你的话,又何必刻意通过否定他能了解你心中所想的方式来否定你认为他侮辱你的话?”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思考了一下,道“大概……大概……我……我就算在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内心深处也还是……也还是有一丝担忧的吧。”
“担忧什么?”灰手人道,“还是担忧他的话是真的吗?”
那个人又想了想,道“可我感觉我在那个世界其实并没那么想……也许……也许……其实我心里真的有你说的这种想法,可是……我当时没感觉到吧。”他为免出现问题,并不敢把话说得太绝。
灰手人说“你内心无法绝对地抛掉那种……那种……那种担心。”
“应该……是无法抛掉的。”那个人道。
“你自己知道为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人道,“如果现在想想的话,那……那很可能是因为……因为我……时不时会想起很多年前的事吧……”
“跟什么有关的事?”灰手人问。
“跟……跟我爹有关的事……当然……还有……还有我自己……”那个人道。
灰手人虽然此刻已经想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目前要问的还没问完,便打算将这事先放一放,刚刚想要问那个人话,便听那个人反过来问灰手人“你们是……是真的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的吧?不会像那个世界自称是我爹的人……那样……在无法了解的情况下表示自己能了解吧?”
灰手人说道“你看我们像是在你面前装样子呢吗?”
“我看……不像。”那个人回答。
灰手人又问“你觉得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区别吗?”
那个人道心想如果对方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说话就得更小心了。不然的话,万一说错什么,那岂不是很危险?
尽管是这样想的,但灰手人直接问出来,那个人也不愿意把自己这种心态说得太明确,因为,一旦说出来,很容易被对方认为自己是想说假话,担心被对方发现而要了解对方是不是早就知道。
刚刚想要说得委婉一点,但一想,如果灰手人和褐手人本来就已经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那就算自己说得委婉了,也容易给人一种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的印象,这反而可能成为对自己更不利的事情。
想来想去,他决定把心里的真实想法告诉灰手人。
但就在他想的过程中,灰手人问道“这个需要多想吗?”
那个人才回答“不需要,我只是在……在考虑怎么说出来更合适……。”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啊,说真实的想法就是合适的。”灰手人道。
“是……也是……”那个人说道,“其实……是有一点区别的……但……似乎只是我内心的区别吧。”
(四千七百三十七)精准
“什么区别?”灰手人问道。
“就是……如果我知道你们早就认为我心里是怎么想的……那我说话时……可能会担心我将话说出来没那么精准地……表达出我心里的意思……然后……然后引起你们误会。但如果我认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我内心可能就……就不至于有那种担心了吧……”那个人说道。
“你是担心你说出来的没精准地表达出我们了解到的你内心所想的东西,还是你想考虑一下自己要不要对我们说实话?”灰手人问道。
听灰手人这样一问,那个人的确吓了一大跳,原以为自己已经解释得相当清楚了,却没想到对方还是问出了另一种可能。
灰手人见对方表现出了有些害怕的样子,起初觉得之前自己那么问是不是有点过火,会不会吓得他因为恐惧而在此无法跟人正常交流,但看了看对方发的样子又觉得没那么严重,他又开始想对方吓成那样是不是真的考虑欺骗两人,于是又觉得自己这样问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对方惶惶道“我不是想不说实话啊……我一直都在跟你们说实话……难道我之前真的出现我表达不准的情况吗?”
灰手人觉得如果再问下去,倒是容易暴露自己和褐手人其实并不知道那个人在另一个世界到底经历过什么,立即压住自己内心的不耐烦,表现出了一副在安抚对方情绪的样子,说道“没事,你害怕什么,我就是问问,了解一下。”
“哦……”那个人说道,“你们放心,我回答你们的话,都是真实的。”
灰手人道“其实你刚才回答的,并不是我问的问题啊。”
“啊?”那个人不解。
灰手人说“我问的是,你觉得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没有区别,但是你回答的呢?”
“我……我回答的……我印象里我回答的就是你这个问题……”那个人道。
“不是。”灰手人道,“你回答的其实是,你认为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认为我们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没有区别。”
那个人回忆了一下,道“也是啊……其实也是。我刚才没注意到这两个的区别……这……我并不是故意的啊……真的不是。”
灰手人说道“对于这个,你也没必要紧张。”
那个人“哦”了一声,
灰手人说“那你回答一下我们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你内心怎么想的有没有区别吧。”
那个人道“如果不涉及我的想法……其实……其实对于我来说,你们知道我内心怎么想的跟不知道我内心怎么想的……没有区别。”
灰手人觉得有这句话就行了,倒是也不认为那个人真会欺骗他们。
这时候灰手人便继续问那个人“继续说那个世界的事情,他直接让你说清楚点什么意思,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清楚?”
(四千七百三十八)不选
“说清楚了。”那个人道,“我就跟他说……如果他说我的心是黑的……同时他又说他是我爹的话……那……那他就相当于说自己的心是黑的。”
“他听后怎样了?”灰手人道。
“又笑了。”那个人道,“还说我真是不一般的蠢。”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我不觉得自己这样说……有多蠢。”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正常。”那个人道,“还说……蠢人经常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蠢。”
灰手人问道:“你听了他的话感觉如何?”
“有些生气但是又……又觉得不适合对他说些什么。”那个人道。
灰手人又问:“你没有说话?”
“没有。”那个人道。
“忍了?”灰手人问道。
“忍了。”那个人说。
“你有没有感到耻辱?”灰手人问道。
“当时……感到了一点吧……毕竟那时候我……我已经很痛苦了。”那个人道,“痛苦……有时候是可以淡化耻辱感的,当然……当我那种耻辱感太重的时候,就算是痛苦……不管是精神上的痛苦还是身体上的痛苦都……都也只能淡化一些而已……无法将耻辱感抹去。”
灰手人又问:“对方呢?怎样了?”
“对方竟问我……知不知道自己蠢在哪里。”那个人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我根本不蠢……所以……所以不存在蠢在哪里这个问题。”
“他呢?”灰手人问道。
“他就跟我说……我不知道……那有东西可以告诉我。”那个人道,“他问我是选择让眼珠告诉我,还是选择让……让攻囊告诉我。”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我回答了。”那个人道,“我说都不要。”
“你当时害怕了?”灰手人问。
“是的,很紧张……因为……我在听他说那样话的时候……又一次看到他的眼珠……眼珠往外努了努,并且……在他说完这话之后,还没立刻回到原来的位置。”那个人说道。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灰手人问。
“我……我说我都……都不想选。”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人在很多时候,根本……根本就没有不选的机会。”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怎样得到这种机会?”灰手人问道。
“他说……他说我听不懂话。”那个人道。
“接着如何了?”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话。”那个人道,“他就跟我说……做谁的父亲……本身就不是有选择的……还说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孩子是谁……他……并不会选我。”
“你听后什么感觉?”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情绪很复杂……既害怕,又有一丝担心,同时还……还在想他最好别再强行认我当他孩子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三十九)亲爹
“我说……那……那他就别选我了……找个别人……认别人当孩子……说不定……有人正好……正好想认个爹呢。”那个人道。
“你当时真的觉得有人会想认他当爹吗?”灰手人问道。
“我当时……起初不是这样想的。”那个人道,“我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想……谁会认他……这样一个十个手指甲都是蓝色的人当爹……简直是自取其辱!但是又一想,万一……万一有别的十个手指甲都是蓝色的人……愿意呢?也说不定……反正那种人自己就是蓝甲人……认个蓝甲人当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蓝甲人,自己就是一种耻辱……一个耻辱认另一个耻辱当爹……着实没什么新鲜的。但是我说出那话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一丝恶心的。”
“你都想到了蓝甲人认蓝甲人当爹的可能,那你还恶心什么啊?”灰手人问道。
“因为起初我……我在说出‘找个别人’的时候……想到的是铁仓人。一开始我是没想到蓝甲人的,毕竟我想到的‘别人’首先是人啊……一说起人来,我想到的就是铁仓人,我不容易想到蓝甲人……平时……平时就没有把蓝甲人当人的……那个习惯……所以……就算是后面我想到了蓝甲人可以认蓝甲人当爹的事……也会为之前曾经想到过一个铁仓人认……认蓝甲人当爹的事而……感到恶心。”那个人道,“那个感觉,就……就好比……我在想到牲畜认牲畜当爹之前,先……先想到了人认牲畜一样……就算后面考虑到了牲畜认牲畜当爹的这种可能……也会因为之前自己曾经想过人认牲畜当爹的事而……而感到恶心啊。”
灰手人说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在他面前显出你觉得恶心来吧?”
“应该……应该没有吧……”那个人道。
“他听了怎样?”灰手人问道。
“他说……那不是……认爹……而是……亲爹。”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什么,因为……因为实在无话可说了。”那个人道,“他一个蓝甲人,一次次自称是我这个铁仓人的亲爹……这……太恶心了!他这话说在我刚刚想到了那种恶心的事之后,就是……就是铁仓人认蓝甲人当爹这种恶心的事之后……他……他竟然说一个……一个蓝甲人时……是我这个铁仓人的亲爹……联系其之前那种恶心的感觉之后,那……简直……简直恶心得我要把五脏都吐出来了!但是……但是他又不是普通蓝甲人……又……说什么眼珠啊,攻囊之类的……我……我又不能表达我的恶心……这种憋着的感觉……就会使恶心的感觉变得更强烈……但我……当时毫无办法。”
“你又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是的,已经恶心到……说不出话了。”那个人说道。
“那他呢?没问你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四十)狡猾
“他……竟然说……说我终于承认了……但是……也晚了……没有任何用处。”那个人道。
“你肯定不愿意承认他说的吧?”灰手人问。
“当然不愿意,所以……所以我就直接说了……我并没承认。”那个人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用着急……攻囊再充一充……我承不承认也无妨了。”那个人道。
“你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没说什么。”那个人道,“我担心……他很快就……就又攻击我。”
“接着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接着他……他跟我说……我现在终于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不乱说话了……下一步就会让我知道……该说话的时候……我必须说话。”那个人道。
“你呢?”灰手人问道,“这个时候说话了吗?”
“没有。”那个人道。
“然后他怎样了?”灰手人问道。
“他又说……可惜我……我听话太晚了……要是早就听话……也就不至于现在这样了。”那个人道,“说完这话他就又大笑了起来。”
“你依然没说话?”灰手人问道。
“依然没说。”那个人道。
“然后怎样了?”灰手人又问。
“然后他让我自己说……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是……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是黑色的。”那个人道。
灰手人道:“他呢?”
“他说……我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承认……真嘴硬……他问我有没有看过我的心是什么颜色的。”那个人说道。
“你回答了吗?”灰手人问道。
“我说不用看……就……知道。”那个人说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
“他说我是没看过的……随便就说……而他……可是看过我心的颜色的。”那个人道,“他说,就是黑的。”
“你听后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默默告诉自己……他这么说就是……为了侮辱我。”那个人说。
灰手人问:“你对他说了什么吗?”
“说了。”那个人道,“我问他,有没有看过……他自己的心是什么颜色的。”
“他回答了吗?”灰手人问。
“他说……现在在说我……不是在说他。”那个人道,“他说我不要以为……以为对他说些狡猾的话就行了……他说蠢人狡猾的时候也……也还是蠢人。”
“你呢?”灰手人问道。
“我说……他怎么知道我看不到他的心的颜色。”那个人说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这个蠢人还在犯蠢。”那个人道。
“你怎样?”灰手人问道。
“我就跟他说……他其实根本就不敢看自己心的颜色。”那个人说道。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不敢看的……是我。”那个人道。
“我……我说他……说的话……经常是说不通的。”那个人道。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四千七百四十一)透彻
“他问我怎么说不通?”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说……不止一句话……而是……不少话都说不通。”
灰手人道,“他呢?”
“他就说……不是我说他的话说不通……实际就真说不通的。”那个人道,“他又一次说他是我爹,还说作为我爹……跟我说话他已经说得很透彻了,可我蠢……就以为说不通。”
“你听后如何?”灰手人问道。
“自然觉得恶心……”那个人道,“我就说……他……总是说他是我爹……还说我的心是黑的……要是按照他的说法……那他的心就是黑的了。”
灰手人道“你说‘按照他的说法’时,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肯定不舒服,但是……不管我是否这样说……我都已经不舒服了……所以……所以也不在乎多这么点话了。”那个人道,“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他说的话……很蠢。真正纯的是他……”
灰手人道“他听后说了什么?”
“又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那个人道,“然后跟我说……我是不是以为我的心……从生下来起就是……就是黑色的……”
“你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的心从我出生起就不是黑的……现在也不是。”那个人道。
“他又说了什么吗?”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的心……出生的时候跟现在的颜色……肯定不一样了。”那个人说道。
“你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吗?”灰手人问答。
“也不能说没道理……我还觉得……可能每个人的心都是每天颜色都不一样的呢。”那个人说。
“你跟他说出来了吗?”灰手人问道。
“说了。”那个人道,“我跟他说……有可能。”
“他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终于承认了?”灰手人问道。
“我说我从来就……就没否认人心的颜色可能会变。”那个人道,“还说……我甚至觉得……每个人心的颜色……说不定每天都不一样,不光过包括我,也……也包括他在内。”
“他说什么?”灰手人问道。
“他说……我又开始自以为很聪明地跟他说话了。”那个人道,“实际上,我还是那么愚蠢。”
“你什么反应?”灰手人问道。
“我问他,为什么我表示同意他那话……他却说我愚蠢……那是不是表示……他说的话本身就透着他自己的愚蠢。”那个人道。
“他呢?”灰手人又问。
“他竟然说……我明显故意把他的话说成了别的意思。”那个人道,“他又问,我是不是听不出来……他实际上是说我的心是……是后来变黑的。”
“你回答他了吗?”灰手人问道。
那个人道“我回答了……我说……他是什么意思……那只是他的想法……我……我是否明白他到底……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根本不重要。”
“他又说了什么?”灰手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