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二百七十一)往外
“他直接说了?”铁红焰问。
“他就告诉我,他需要用到一种功能,化根有那种功能,他就用法术去复制了那种功能。”铁今绝道。
“他并没说出是什么功能?”铁红焰问道。
“这时没直接说,但我问了,这时他就告诉我是他作法需要用的功能。我问是什么功能,他依然没说出具体的来,只是说就是他作法需要用的功能。我问他是不是别处没这功能,他说是。我问他从化根那里复制那功能,是否不会对化根产生不利的影响,他说让我放心,绝对不会有不利影响。他还强调化根对铁仓廷对铁仓部族有多重要,他很清楚,他不会做对化根不好的事情。”铁今绝道。
“他后来有没有告诉舅舅他具体做了什么?”铁红焰问。
“后来说出来了。”铁今绝说道,“总之不是对铁仓廷有害之事。今日班方士也说过化根一切正常。正常……正常就好。”
说到这里,铁今绝再次想到了厉庚弥,想着之前厉凭闰跟他告别时的样子,他突然间不想再接着说这件事了,他对铁红焰说:“你之前说过有分寸,那就一定要掌握好分寸。”
说完他便往外走。
“舅舅,我还不知道厉方士到底做了什么事。”铁红焰说道。
“会知道的……早晚会知道的,不要问别人,不要跟族长说这方面的事,知道吗?”铁今绝道。
铁红焰也并没打算跟族长说什么,只是道:“我没打算跟族长说。其实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啊。”
“我先去忙其他的了。”铁今绝道。
铁红焰没想到铁今绝竟没跟她说完,便离开了她的个室。
尽管铁今绝并没表现得很明显,但铁红焰已从他的反应看得出他内心一定装了事,那种事大概会令他心中堵得很,但他又已因为某些原因而说不出来了。
铁今绝很少出现类似这次的这种反应,她明白,在他这样的情况下她一定不适合继续问,她也不会追出去多说什么,只是想着可能出现了怎样的情况,然而又没想出来。
她想:班方士都说化根没什么问题了,那应该就是能令人放心的,班方士也说了一切都正常,这样就好。只要厉方士的行为没给部族带来危险,那这件事我是不是立即知道应该区别不大。舅舅不想说下去就不说了,他显然是确定了没危险的,如果他怀疑什么,他会跟我说的。
铁今绝之所以在实在不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就不说了,也确实是因为他知道是安全的。之前那些关乎铁仓部族安全的事情,班近能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这本就令他感到踏实。尽管后来他又特意向厉凭闰确定是否不会给铁仓部族造成危险,但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已听班近能说过那些情况了,他当然知道如果对部族有什么危险,班近能便不会那么肯定地说没有,在这种情况下铁今绝只是为了听一向诚实的厉凭闰亲口说出那些话。
(三千二百七十二)开启
厉凭闰也确实对他说了他想听到的部族不会有危险的话,然而另一方面,厉凭闰也说出了他实在不想听的关于他救人后没多久便会离世的话。这种复杂的情绪使铁今绝在想到厉庚弥的时候实在难受,当然,这与此前他第一次在厉凭闰说话的时候开启了他带在身上的那个东西的特殊功能是分不开的。
铁今绝身上带的某个防止作法者对他做不利于他身体之事的东西有一种特殊功能,那种特殊功能可用的次数有限,而且只能对会法术的人使用。在铁今绝使用的时候,其他人并不会知道。
这一次,尽管铁今绝并不认为厉凭闰会欺骗他,也不认为厉凭闰做的事会对铁仓部族有多不好,铁今绝却因为厉凭闰第二次去那个区域这件事太过古怪而默默地开启了那东西的那个功能。
铁今绝知道他那个东西恰好可以针对练厉凭闰这路法术的人使用,他又已对厉凭闰比较熟悉,便能用得得心应手。
在铁今绝开启那个功能后,如果厉凭闰说了假话,铁今绝的那个东西就会出现特殊反应,那种反应铁今绝自己是能明显感到的。
那功能一旦开启,当次就要用到结束,中途无法关闭。
开启这功能后,铁今绝不仅可以知道厉凭闰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还能多听到更多话。
之前厉凭闰虽然本来也不介意向铁今绝倾诉一番,然而如果不是铁今绝开启了那个功能,他也不会滔滔不绝地跟铁今绝说那么多。
尽管厉凭闰作法水平高会导致他依然能对自己进行一些控制,比如让自己不说出“蓝甲人”三个字,然而在铁今绝开启那功能后,厉凭闰说很多话都像是从心里流出来的一般,并没经过他自己太多的控制。
铁今绝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开启了那个功能的,他后来觉得厉凭闰似乎顾虑重重,如果不开启这功能,自己不一定能很快就得到真实答案,便打开了那功能。
此刻,铁今绝走在回弘风殿的路上,他心中依旧不舒服,有很大程度是因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
他以前不是从来都不曾用一些跟法术有关的东西测别人或是引别人说出些什么,但这次他的感觉实在不同。他以前曾将被方士作过法的东西的功能打开,试不会法术的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以前做类似这种事时虽然他也曾感觉自己其实没必要用到那样的功能,他也想过自己实际上可能是在浪费极其珍贵的资源,然而却没有一次像这次给一个会法术的人用这样难过。
铁今绝回到弘风殿后,进了议事厅,关好了门,坐在桌前回忆着之前自己问厉凭闰话时他那副真诚的样子,想象着自己如果当时不开启那功能,这次道别前的交谈会是怎样的情景。
可是他想不下去,他觉得凭自己做事的方式,无论多相信厉凭闰,他也一定会开启那功能,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不到不做些什么只是听他说话。
(三千二百七十三)相悖
铁今绝想:我开启那功能时不着痕迹,厉方士却从一开始就是以诚相待的。起初他不想说得明白,不想让我知道什么,那也是明明白白的,让我明显看出他是不想告诉我的。那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做危险的事,谨小慎微,有时候我并不喜欢自己这样,但是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在我心里,我已认为那不是我可以选择的。厉方士真诚地跟我说话,我却对他开启那样的功能。我用了那功能后,方能感觉到就算我不开那功能,他也并不会跟我说假话。在他看来,之前跟我说话是倾诉,而我……我其实却使了个手段。若不是开启了那功能,他虽然也会跟我说一些,但不会那样跟我说,说那么多,仿佛那些话就是从他心里流淌出来的。他在我面前好像无顾忌一样,像对一个可信的人倾诉,而我,这个被他觉得可信的人,却开启了那样的功能。在我知道他的生命已经没有多久的时候,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这个时候我能够选择关闭那功能,我会关吗?不,不会的!我已经习惯了怎样严谨怎样做事,就算那时能关闭,我也不会考虑,幸好,那功能一开启,中间便不能关闭,这样还显得我似乎有点身不由己,还显得我那样对待一个不久后即将离世的生命有那么一丝不由我决定的意味。其实……其实真的完全不由我决定吗?不是的,如果事情重来一次,我依然会开启那样的功能,不着痕迹。他依然会诚实地告诉我我想知道的真相,依然会在我开启的那功能的影响下说很多话,把他明明可以不说的话也都告诉我。我还是会像上次一样,使手段,哪怕我面前那个人是厉庚弥的哥哥,哪怕这个人不久就会离世,哪怕这个人本身就相信我,本就不会对我说谎……
铁今绝低头看着议事厅的那张桌子,再次想起了之前另一个房间里曾经放过厉凭闰小时候穿过的那件衣服的那张桌子,想着之前厉凭闰从那衣袋里将信拿出来时的情景,他觉得自己对厉庚弥有一种说不出的歉疚。
铁今绝用手抚了抚桌面,想到了之前那放过那小孩子衣服的那张桌子。铁今绝想着如果此刻摸的是那件厉庚弥托他转交给厉凭闰的那件小孩子的衣服,他是否还能发自内心地感受到那小孩子的衣服是软的。
此刻,他觉得那样的“心”很难找回了。
铁今绝想:厉方士说他都已经将它烧了,我又何必还想着?就算他没将它烧了又怎样,那件小孩子的衣服自然是软的,然而我这手这些年来做了多少这种与我本心相悖之事?这样的手就算还能再次摸出那小孩子的衣服是软的,我的心还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那种软吗?那些与人最初几年有关的,那些与精神有关的东西,是不是对我来说早已变成了其他的什么?
(三千二百七十四)坚硬
铁今绝用手指关节敲了敲那桌子,发自内心感受到了那种坚硬。
他又想:在我的世界里,用手段是正常的。即使是像刚才那样面对厉庚弥的哥哥厉方士,我也会开启那功能,不然我就会觉得哪里奇怪。人用惯了手段,便习惯那种感觉。时间长了,其实都好像很难选择用不用手段了。就算对方是跟我一起做过很多事的厉庚弥的哥哥,就算他满心真诚地跟我说话,我也依然会用。他那颗真诚的心面对的是我开启了的功能,他从内心流出来的话语面对的是我的手段。尽管我开启的功能,我的手段并不会直接伤害他,但这真是人与人交流该有的状态吗?他说他信我,其实我觉得我也是信他的,可是,我就是这样“信”他的吗?
铁今绝长出了一口气,想:身不由己……是的。厉方士以自己的命为代价救了那后两批人,在他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我在面对他时不依然要假装生气的样子?他刚才就那样从弘风殿离开了,走之前,我让他看到的不依然是冷漠?一点暖意都没有,也不会有。我还要做事,也就是这样了,活着一天,就要这样一天。那一切,从开始的那天起,就注定会是这样的。目前这环境,依然残忍啊……至于坚硬,坚硬真算好的了。如果用坚硬才能改变残忍,那么就一直这样坚硬下去吧。不然呢?世上还有太多生命在残忍中挣扎,那些生命……太多生命……没到时候,便只能这样了。
铁今绝的手与桌子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他感到了桌子那个位置变得有点暖了。
他想:每个到世间走一遭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带来些暖意。不是吗?厉方士,哪怕他离开前面对的是我的冷漠,那暖意也还是在的。我不能对他多说什么,也不能为他多做什么,我想知道,在他与这世界告别的刹那,天空会不会有一轮暖阳?那暖阳,是否足以融化我带给他的冷漠?
铁今绝自然想到了厉凭闰因为认为他痛恨蓝甲人而从未奢望他在得知他救了那些人后对他态度多好,然而他还是希望在厉凭闰离去的时候天空有一轮暖阳,能替他用那种暖,向厉凭闰说出他无法对他说出的话。
铁今绝拿起了资料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想起了自己是否很快就要告诉铁红焰他已在七星醉仞亭使用了双极闪的事。考虑到此处,再次想起厉凭闰的时候,他竟有一丝欣慰,他想:厉方士只是先走一步,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其实我也是很快就会过去的。到那个世界,我应该是可以随意跟厉方士说话的吧,就算我不直接说,厉庚弥也会告诉他我曾在这个世界做过些什么吧?到那个时候,似乎已无需我多解释,厉方士也一定会明白的。那个世界,会不会到处都是暖意?如果那里的暖阳一直都在天上,没有黑夜,如果……
(三千二百七十五)颂晨
想着想着,他忽然又觉得好像在给自己找理由一样,然而不管怎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他知道不能再次找到厉凭闰跟他说什么,他清楚自己不能主动去做那些他认为危险的事,他觉得到时候暗暗地让人将厉凭闰葬了已经算是一种冒险了,于是只好让自己不继续想。他告诉自己想多了也没用,便又看起了那些资料。
【第三百一十七章】
当日,铁红焰想着上次在那个房子里那个位置突然闪了一下黄色的光,她在那光里看到了幻缨的样子,接着那光很快就消失了,这时她决定再次试用绝地心法意传,想了解一下情况。
铁红焰试着在房间里使用幻缨枪法的绝地心法意传,并没听到任何声音,她觉得或许要到之前自己将那些蓝甲人转移走的那个房间试试才行。
她便再次去了之前转移那些蓝甲人的那个偏僻的空房子。
她特意往那座空房子的角落里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新鲜的。
这时候尽管她觉得之所以那次会看到这样的情况也许不一定跟这个地点有直接关系,但她还是觉得既然到了这里,就在这里试,说不定能试出什么来。
第一次使用幻缨枪法,他没跟那个前辈联系上。
再次试,还是没联系上。
第三次试的时候,她终于再次听到了那个声音。
这一次,那前辈说得很快,她感觉可能跟她说不了多一会儿,便认真听着前辈跟她说话,她自己完全没多说什么。
尽管她根本就没问问题,但那个声音就似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一样,给她的就是她想知道的其中一件事的答案。
她从前辈那里得知,她上次之所以会在这个房间里一闪的黄光里看到幻缨的样子,是因为她往世外隐陆转移蓝甲人达到了一定的数量,因为救了足够多的人,她练幻缨枪法在早已突破十级的情况下进入了一个叫“颂晨”的隐秘阶段,这个阶段世上连知道的人都极少,更不用提进入了。
她知道她之所以会在这个地点在一闪的黄光里看到幻缨的样子,正是因为她是在这里转移那些蓝甲人时达到能进入颂晨阶段的数量的。
铁红焰本想从那声音那里进一步了解进了颂晨阶段是怎样的,然而那声音突然消失了。
她再次使用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进行意传,却没再听到那个声音。
铁红焰在回去的路上想着之前从那个声音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她希望能知道更多,但也明白能否了解到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走一段路后,见那位置也没什么人,铁红焰便再次试用绝地心法,还是没听到任何声音,后来她便没立刻再试。
当她走到傲乾殿门口时,她遇到了等在门口的武寻胜。
两人一起进了内居,关好门后,武寻胜问:“你刚才出去,没再出现头痛的情况吧?”
铁红焰摇了摇头后,打手势问他之前在傲乾殿门口东张西望是在做什么。
武寻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回答:“等你。”
(三千二百七十六)摆脱
铁红焰拿出了写字用的东西,准备了一番,然后写了起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需要她做。
“没有。”武寻胜道,“看到你回来了,没什么事就好。我刚才敲你个室的门后才知道你出去了,然后就一直有些担心。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想到今天的事都已做完,我便忍不住到傲乾殿门口等你,还好,没等太久你就回来了。”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她没什么事。
“今天你又出现了头痛的情况,这之后我便感到不踏实。”武寻胜道。
她想到了之前武寻胜特意去了一趟弘风殿问厉凭闰事的情况,便写了些字,说他之前还去弘风殿问了。
“铁长老来看你了吧?”武寻胜问道。
铁红焰点了点头。
“其实我觉得我之前有点冲动了,因为我知道厉方士会去弘风殿找铁长老,我又需要问他,就直接去弘风殿了。”武寻胜道,“这样做会令铁长老担心,但我还是做了。我担心你将引牵功融入幻缨枪法中使用会对你身体有什么不利影响。”
铁红焰又在纸上写了些字,大意是说当时他见厉方士时的情况。
武寻胜看过后,说道:“是的,厉方士对我摆了摆手,就是告诉我不会有不利影响。”
铁红焰通过写字问他是不是踏实了。
武寻胜摇了摇头,说道:“我又问了厉方士,如果你以前身体上有什么问题,做了那样的事是不是肯定不会加重,厉方士又对我摆手。”
铁红焰又写了字问他是不是这下便踏实了。
武寻胜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不踏实。”
铁红焰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
“不是。”武寻胜道,“我休息得不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铁红焰通过写字安慰他,说也许会发生什么大好事。
武寻胜听后并没觉得轻松,依旧显得忧心忡忡。
铁红焰将之前写了字的纸烧掉后,用另一张纸将灰包好后,写了些字,问武寻胜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之前在想,也许我是担心你头痛的事。”武寻胜道,“但后来想想,又好像觉得不仅仅是这个。”
铁红焰写字问他还有什么事。
“我说不清楚的。”武寻胜道,“我担心的事可能也并不会就在这几天发生,但我觉得越来越近了。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但似乎又无法立即摆脱。”
铁红焰听他这样说,便想起了别人说过的从举行盟联礼那天算起,武寻胜最长只能再活一年时间,而且在这一年之中他随时有可能离世之事。
因为想到了这个,她感到心中极其不舒服,她很希望他的那种感觉与这件事并无关系。
为了确认,她又在纸上写了些字,问他之所以会有那种感觉会不会是因为最近陪她练引牵功太累了。
武寻胜赶紧摇头,道:“没有。其实我能感到,练引牵功时你不希望我累,总是找各种理由让我轻松些。”
(三千二百七十七)排遣
铁红焰又写了些字,告诉他毕竟他还是一直在陪他练的。
武寻胜说道:“我总共也没有多少时间是在练功的,你练的时候我经常是在野地里看着你练,你休息的时候我就跟你一起休息。肯定不是这方面原因了。”
铁红焰写字问他是不是的确没感觉到很累。
“当然了。”武寻胜道,“都没怎么练,这要是再感觉累就奇怪了。”
铁红焰再次写了些字,问他是不是因为想到了其他什么部族里的事,所以心中不踏实。
武寻胜道:“也不像是因为这个。不知道如果你头痛的问题彻底解决了,我会有怎样的感觉。有时候人觉得自己在担心多件事,其实有可能就是担心一件事引起的。当然,我也并不是说我这种感觉就是这样……我……我也说不清楚。”
铁红焰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于是写字让他不要再担心她头痛的事了。
武寻胜说道:“你有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啊?”
铁红焰再次写了些字,只是告诉他事情也许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武寻胜一听她这样告诉他,便知道她依旧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但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有些事铁红焰是的确不能跟别人说的,他理解她的无奈。
“那……希望你休息……休息好吧……”武寻胜道。
铁红焰通过写字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因为她头痛这件事而想太多了。
在给他看字的时候,铁红焰微笑着看着他。
武寻胜点了点头,但其实依然无法令自己完全放松下来。
铁红焰将写了字的纸烧掉并收拾好后,便示意他她要回自己的个室了。
武寻胜又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回个室了。”
说完,他便转身朝自己的个室走去。
铁红焰又对他点头后,也往自己的个室走。
当他走到他个室门口时,她也走到了她个室门口。
两人几乎同时打开了各自个室的门,然后又几乎同时回了一下头。
尽管已经离得较远,但两人看到对方与自己同时回头后,还是对望了片刻,然后又几乎同时转过了头,进了各自的个室后,几乎同时关上了个室的门。
回到个室中的铁红焰想着为什么武寻胜会有那样的感受,她一边想一边安慰自己也许是这段时间两人接触引牵功这种跟法术有关的功夫多些,所以他难免有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尽管她这样根本就无法说服自己,但她还是尽量对自己这样说,好像这样便能掩盖她内心的不安一般。她希望武寻胜只是想多了,并不是有什么预感。
铁红焰为了排遣那种感觉,便再次在房间里用幻缨枪法中的绝地心法意传,这时她也并没多期待再次听到那个声音,只是一次次地试,好像试一试便能使她不再多想跟武寻胜的寿命有关的事一样。
【第三百一十八章】
次日,铁红焰去霸空殿跟铁万刀说一些部族里的事情时,从铁万刀那里得知了厉凭闰已自尽而亡的消息。
(三千二百七十八)暖阳
铁红焰并没多问什么,她担心自己多问反而容易令铁万刀多想。
铁万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他还留下了信,他这人啊,承受力也太差了!就他家里那点小破事也算事,有什么想不开的!”
铁红焰感到奇怪,她并不觉得厉凭闰是因为家里的什么“小破事”而亡的,但她自然不会在铁万刀面前表现出什么来。
“幸好他昨天就把要办的事都给我办好了!”铁万刀道,“这点还算负责任!就是以后要是找方士就不能找他了。其实也好,他知道的也太多了,我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他。”
当日铁今绝依然要跟铁红焰说部族里的事情,铁红焰进了弘风殿的议事厅后,便看出铁今绝当日心情沉重得很。
铁今绝关好门后,只是声音沉沉地说让铁红焰坐下来。
铁红焰感觉铁今绝好像已经知道了厉凭闰的事,便问:“舅舅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大好?”
铁今绝“嗯”了一声,道:“厉方士已经离世了。他离世时,阳光正照在他身上。我昨天还在想,在他与这世界告别的刹那,天空会不会有一轮暖阳……”
铁红焰没想到铁今绝竟这样说,便问道:“昨天?舅舅昨天就知道厉方士会……”
铁今绝“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啊?”铁红焰问道,“厉方士不是自尽的吧?”
“不是。”铁今绝道,“他这个人跟我说话算话,他都答应我不会自尽了,自然不会自尽。”
“那他怎么会……”铁红焰说。
“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他去复制化根的功能了吗,你记得吧?”铁今绝道。
“记得啊。”铁红焰说,“舅舅今天能告诉我他到底做了什么吗?”
“能……能……”铁今绝道,“其实我昨天就能告诉你,我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昨天……昨天我后来实在说不出来了……说不出来了……我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厉庚弥,但我也不知道能怎样。厉庚弥跟我一起做事做了那么久,她的哥哥要离开的时候我却……总之,厉方士他复制成了,他昨天就跟我说他复制成了,他用了那种法术,救了那些人。”
“救人?”铁红焰道。
“是的。”铁今绝道,“摩宇台附近的那些蓝甲人。摩宇台附近原本要有三批蓝甲人离世,第一批已经离世,后面两批,被他救了。代价就是……厉方士的命……”
铁今绝说完这话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了其中一张桌子,想到了之前那次在另一个房间里厉凭闰把那小孩子的衣服放在桌子上的情景。
“舅舅昨日就知道了他以自己的命为代价救那些蓝甲人的事?”铁红焰问道。
“是的。”铁今绝道,“昨天厉方士来见我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救人的事,那时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多久的命了。”
铁红焰心中难过,这时她忽然想到了厉凭闰在教她引牵功时流露出的那种笑容。
(三千二百七十九)没救
她明白了早前厉凭闰就已经做了那件救人的事,所以才流露出那样的笑容。
“看来,厉方士在教我们引牵功时流露出了那种快乐,是因为他已经救了那些人?”铁红焰问道。
“正是这样。”铁今绝道,“他以前觉得无法平衡,后来因为救了那些人,便感到能平衡了吧。”
“他告诉舅舅他没有多久的命了,那时候他是真的已经没救了吗?”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今绝叹了口气道,“真的没救了……”
“舅舅说得如此肯定,难道是使用了什么跟法术有关的东西?”铁红焰问。
铁今绝听铁红焰一下子就这样问出来了,想起自己用了那种“手段”的事,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他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用了。我用我那东西了解到了厉方士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其实我是相信厉方士的,然而那时候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痛痛快快跟我说出我想知道的事,我便开启了那个功能。”
说到这里,铁今绝摇了摇头。
铁红焰缓缓低下了头,想着厉凭闰以自己的命为代价救了那些蓝甲人的事,心中感触多得难以立即说出话来。
铁今绝看她有这样的反应,突然想她之所以出现了这样的表现,是否与知道自己开启了那个功能有关。尽管他觉得铁红焰不一定会这样想,但还是感到他做过的事情令他心里没那么痛快。他不知道说些什么能压住他内心的那种感受,便说起了厉凭闰跟他说过的之前已做好准备的话。
“在此之前,厉方士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后来他都没有再次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住在了客栈。”铁今绝道。
铁红焰问道:“为什么?”
“他跟我说,他的住处有几个跟法术有关的东西扎根于地,他无法挪开。做了救人的事后,他的身体会发生一些变化,这时如果他再次进入他以前住的地方,就会引起那几个扎根于地的跟法术有关的东西给在他住处附近住的人造成伤害。”铁今绝说道。
说到这里,铁今绝想着“扎根于地”这四个字,深深地感到了无法言说的压抑。
铁红焰微微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铁今绝继续说道:“他把他房子的钥匙给了另一个人。他甚至跟我说他想过给我,他说我并不需要那些,再者他起初只是打算默默地离世,并没想让我知道此事。如果不是因为好奇让他去了弘风殿一趟,今天我也依然会得到他离世的消息,然而却无法知道是他救了那么多人。若不是我问,他便不会特意告诉我他救了人的事,再说我又开启了那种功能,厉方士自然就把真相告诉我了。”
说出这些时,铁今绝就好像将自己对开启那种功能的不好的感觉讲出来了一点一样,然而他并没说得多明确。
铁红焰感觉出了铁今绝心中有遗憾,又认为直说会加重那种遗憾,便说:“一切都已成为过往。”
(三千二百八十)劝慰
谁知道这话还是令铁今绝内心涌起了更多伤感,他对铁红焰说:“是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往。现在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很多……都会成为过往。”
铁红焰从铁今绝的眼中看出他仿佛望穿了人世之行终如梦一场,她自己也明白某些道理,便说:“所以我们要在那一切尚未成过往的时候,珍惜。”
这时铁红焰又想起了费存异在她小时候跟她和武寻胜说过的话,没多想便说:“那个时候,费师傅跟我们说过,人活着要懂得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的美好。他的话我一直记得。尽管那时的日子也已成过往,但很多年以后的今日,想起他的话时,我的感触却好似更深了。”
“多珍惜些,是否一定会少后悔些?”铁今绝道,“然而昨日,就在我面对厉方士的时候,我是那样冷漠。”
铁今绝还是直接对铁红焰吐露出了他内心的遗憾,他继续道:“听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尽管他没有直接说出‘蓝甲人’三个字,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后面原本要离世的那两批人都是蓝甲人。我听说他救了那些人后,便表现出了生气的样子。后来我知道他很快就会离世的时候,我也依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温暖,我就那样冷漠地,看着他离开了。我脑海里闪过了他妹妹厉庚弥跟我一起做那些事的情景,我想起了厉庚弥跟我说过的那些跟他有关的话,想着这一切,我也无动于衷。在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觉得就算我没开启那功能,他也不会跟我说假话,他只会要么说真话要么不说。他妹妹跟我一起做过那么多跟蓝甲人有关的事,厉方士自己又相信我,然而我,就在他离开之前,我也依然让他认为我对他救蓝甲人这种事是不满的。毕竟长久以来,他都不知道我对蓝甲人的真实态度,我不敢暴露什么,我始终担心一旦暴露出我的真实想法会出什么大乱子,我们的事情都做到现在这样了,我无法让厉方士看到真实的我自己。他从那房间走出去,我知道或许我永远也无法再见到他了,我依然没有给他一丝温暖,他走的时候一定会认为我依然对他不满。他说我帮过他多次,他相信我,他视我为恩人,然而就是我这个恩人,却让他带着那样的感受离开,却以那样的方士与他诀别。”
铁红焰感觉到铁今绝内心积聚了太多情绪,为了劝慰他,说道:“舅舅,那么多年,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有时候表现出了真实态度,便可能使很多人命消失。”
“我知道,我明白这个道理,毕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早就习惯了掩藏。”铁今绝说,“可是,我总有一种对不起厉庚弥的感觉。厉庚弥如此在意她哥哥,她跟我一起做过那么多事,到头来,我竟是用这样的态度送走她哥哥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总感觉不对劲。”
(三千二百八十一)掠过
铁今绝以为前一天想到去另一个世界就能见到厉庚弥和厉凭闰解释一番后他心中便能放下这件事,然而今日得知厉凭闰真的已离世这消息对他内心的冲击大得很,使他再次想到了昨日他与厉凭闰见最后一面时的情景,前一天出现过的那些想法再次翻涌了出来,一次次在他心头掠过,每掠过一次,都如刀刮过他的心一样。因为厉庚弥的原因,他一直想帮厉凭闰的,却又不能让厉凭闰知道他的真实想法,他知道其实厉凭闰也并不想让他生气,可就因为他不能说出来,厉凭闰在离开时便以为自己救了那些人依然令他生着气。其实有些事没说清楚对铁今绝来说一点也不新鲜,多年来他也早已适应了很多事不能说清楚的状态,然而这次他的感觉有些不同,毕竟厉庚弥是因为跟他一起做那件大事而离世的,而厉凭闰离开前他又让厉凭闰感受到了冷漠,铁今绝便感到难以释怀。
“舅舅可以这样想,如果你告诉厉方士真相,但部族里有其他人知道了呢,后果如何?”铁红焰道,“我倒不是认为厉方士一定会说出去或是如何,只是举个例子,万一隔墙有耳呢。”
“是……是啊。”铁今绝说,“我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说的。其实,尽管现在我心中并不舒服,但如果事情重新来一次,我依然会在厉方士面前表现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依然只会让他认为我是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以及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的份上才没有主动惩罚他的。说不定,我会比上一次显得更加冷漠,更加不近人情。”
“既然如此,这事情就放下吧。”铁红焰道。
听到“放下”两个字,铁今绝竟又想起了以前与厉凭闰的对话,道:“那次我问厉方士为什么会转变如此快,他说厉庚弥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很明白,厉庚弥希望他能放下执着,好好活下去。那天我们的对话里,他不止一次提到了‘放下’。他……终究是放下了……然而自从他离开,我却好似有什么难以放下了一般。”
“记得舅舅跟我说过,厉方士说他也不会再执着于在走错路停止后要一个好结果。”铁红焰道,“舅舅觉得,在厉方士看来,目前这样的结果能不能算个好结果呢?”
铁今绝想了想,道:“虽然我不是他,但我觉得,在他看来,应该算吧……我只知道他很开心,很满足,这我看得出来……你和武寻胜不也都看出来了吗?可是想起他这样的开心,想起你跟我提到过的他流露出的那种快乐,我总会感到无可奈何,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跟命运有关。那些蓝甲人能活下来,那么多生命得救了,本事一件令人快乐的事,然而因为我知道厉方士的一些事情,尤其从他妹妹厉庚弥那里听说了以前的一些情况,所以每每想到,我的心情总是很复杂。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想跟你说这些,大概是……”
(三千二百八十二)心绪
铁今绝自然是又想到了自己已在七星醉仞亭附近使用了双极闪的事,但言至此处又没说出什么来。
铁今绝又跟铁红焰说起了关于厉凭闰的一些其他情况,铁红焰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能感觉到铁今绝内心积聚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大概跟她说出来就会舒服不少。
她想起小时候铁今绝会教她做控制情绪的事,那些年间,两人也曾通过交流来缓解某些压力,此时此刻,铁红焰觉得能够在铁今绝心中压抑的时候听他说这些应该能令他心情好些。
铁今绝又跟她说了些话后,果然感觉痛快了些,然而他很快就又想到了自己一直想告诉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之事,他的心绪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其实人总归是要离开的。”铁今绝看着铁红焰说道。
“是啊。”铁红焰说。
“不光是厉方士。”铁今绝接着说道,“离开这个世界后若是真会到另一个世界去,其实也真不错,在这里没说完的话,便可以在那里说清楚了。”
铁红焰听到这话便又感到一种悲凉,说道:“另一个世界……太远了。”
铁今绝想:远吗?真的远吗?
铁红焰发下铁今绝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她感觉并不大好,想问铁今绝些话,但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铁今绝拿出了资料,要把部族里的事情说给她听。
这使铁红焰又想起了之前她感到铁今绝总是要很快地把一些事情告诉她的情景,好像晚一些就来不及说了一样。
“舅舅又是着急告诉我?”铁红焰问道。
“早点知道多好。”铁今绝故作平静地说道。
“如果没早点告诉我呢?”铁红焰道,“如果很久以后再告诉我,真的会有很大不同吗?”
“真的会有。”铁今绝很快便说道。
铁红焰问:“哪些不同?”
“很多事都不同了。”铁今绝说。
“舅舅,我真的很想问,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铁红焰问道。
原本快到嘴边的话被铁今绝吞了回去。
铁今绝竟说:“你没发现我总在告诉你部族里的事情吗?”
“发现了。”铁红焰道,“就因为发现了,我才这样问啊。”
铁今绝立即说道:“总在告诉你,就不能叫瞒着你了吧?不说才叫瞒着吧?”
“舅舅说的是部族里的事吧?”铁红焰问道。
“是啊。”铁今绝道。
“我说的不是部族里的事。”铁红焰说,“部族里的事,舅舅总是迫不及待地告诉我,这我清楚得很。我就是想知道,在舅舅迫不及待告诉我部族里事情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我不知道的事情。”
见铁红焰一副认真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道:“每个人都有不少不知道的事情,有些事永远无法知道,有些事大概过些时候便会知道了。”
“那么我什么时候能知道更多?”铁红焰问道。
铁今绝再次因为没做好准备而把话题转移到了部族里的事上,道:“你先看这份资料。”
(三千二百八十三)这段
铁红焰的目光刚刚移到那份资料上,铁今绝便指着资料上的一个位置对她说:“你先看这段吧。”
她感觉得出铁今绝又想转移话题,更觉得不对劲,便说:“这也是部族里的事。”
“是部族里的事。”铁今绝道,“你先把部族里的事本身了解清楚了,以后再了解一些其他事时你的看法便会不一样。不说别的了,你先看吧。”
铁红焰这次抬起头看着铁今绝,道:“舅舅……”
铁今绝说道:“红焰,部族里的事在你心里是极其重要的吧?”
“是……”铁红焰道。
她还没说出后面的话,铁今绝就赶紧说:“先看资料吧。”
铁红焰感觉得出铁今绝又不想说其他的了,据她对铁今绝的了解,她感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她继续问,铁今绝也不会立即跟她说出来,于是便看起了资料。
很快,铁今绝便跟她说起了资料上的事情,由于是部族里的重要事,她听得很认真。
接着,铁今绝又让她看起了另一份资料,然后又跟她说了起来。
直到铁今绝把当天要跟她说的全都说完,她才再次问铁今绝:“舅舅,今天要跟我说的部族里的事情都说完了吗?”
铁今绝认为如果自己承认说完了,她便会又问其他问题,他仍然不觉得此刻适合告诉她,于是说:“时间关系,就先说到这里,下次有时间我再继续跟你说吧。我要先做些别的了。”
铁红焰问道:“如果心里总藏着一件事,会感觉没那么痛快的。”
铁今绝听她又提起来了,但仍不打算说那样的事,便再次故意把话题引到部族上的事上,说道:“部族里的事再多也得一件一件说。我先出去办别的事了。”
说着他便往外走,连资料都没收拾。
“那些……”铁红焰指着没收拾的资料道。
“就放在这里吧,我回来再收,说不定收之前我还要再看看呢。”铁今绝道。
铁红焰只好出了议事厅。
路上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到武寻胜之前跟她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时,她便暗暗告诉自己希望这不是他的什么预感。
正走着,她突然发现那边天空闪过了蓝黄双色混合的光,她便往那个方向望去,刚一望,那双色光就消失了。
她在想会不会是自己看错了,但还是感到实实在在看到了双色光。
她想到自己看到的双色光大概是从暮夕阁方向过来的,又想起了之前暮夕阁发生过的事情,便往那边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她便遇到了她的一个手下,那手下正在找她。
手下跟她说了重要的事,她知道需要先去处理那件事,她往之前出现双色光的方向看了看,没再发现什么异常现象,便跟手下一起去处理那件事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铁仓廷的某个地室中。
聂挥毫大喝了一声:“怎么又停了?”
权出猛战战兢兢地说道:“我怀疑刚才……”
(三千二百八十四)斜睨
“怎么了?”聂挥毫道。
“刚才天空可能……可能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光。”权出猛回答。
“什么叫不该出现的光啊?”聂挥毫借着烛光斜睨着权出猛问道。
“就是……如果我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的话,就会出现更大的动静,就一定会被人发现了。”权出猛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聂挥毫说。
权出猛说:“就是我目前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了。”
“你说什么?”聂挥毫道,“你再说一遍!”
“我目前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作法而重设巩魂符了。”权出猛道。
“如果不能通过给那些遗物做法而重设巩魂符,我还能不能进入快涨阶段?”聂挥毫问道。
“聂长老,其实慢练也有慢练的好处啊。”权出猛道。
“别给我扯别的!”聂挥毫喝道,“你就直接说我还能不能进入快涨阶段!”
“不能。”权出猛直接答道。
聂挥毫一把将一根燃烧着的蜡烛扇到了地上,说道:“我等了你那么久,等来的就是这结果?”
“聂长老……”权出猛想要解释。
还不等权出猛说什么,聂挥毫便又说:“你记不记得我上次问你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我依然能像以前有巩魂符时那样功力快涨后,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那时候情况跟现在还不大一样。”权出猛道。
“我现在问你什么呢?”聂挥毫大喊一声。
“问我记不记得。”权出猛说。
“我问你记不记得,你回答我那时候情况跟现在不大一样,你这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吗?”聂挥毫道。
“是。”权出猛说。
聂挥毫道:“你的嘴是什么做的,这么硬?”
“我只是在跟聂长老说明情况。”权出猛说。
“说明个屁!”聂挥毫说,“现在咱俩谁是铁仓部族的长老?”
“聂长老是。”权出猛道。
他已经忍了一阵子,尽管心中有些害怕出现什么想不到的后果,但他仍觉得聂挥毫对他这样说话他实在不舒服。
他想: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一定要忍下去!
“我让你回答问题,是不是我问什么你就该答什么?”聂挥毫问。
聂挥毫点了点头。
他心想:是啊,现在他是长老,他有权有势,我还没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又能如何?可不是他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
“说出来!”聂挥毫道。
“啊?”权出猛看向了聂挥毫。
“我让你说出来!”聂挥毫道,“给我大声说出来!”
“哦……是。”权出猛道。
“是什么?”聂挥毫说,“给我大声说全了!”
“聂长老让我问我什么,我就该答什么!”权出猛大声说道。
他心中依旧在害怕,因为他知道他告诉聂挥毫的事令聂挥毫极为不满,他也无法改变现状了。尽管如此,但他也不希望聂挥毫就这样对他大呼小叫,他心中愤愤不平,但又感到自己无法反驳聂挥毫,这种憋气的感觉令他极其不舒服。
(三千二百八十五)那套
聂挥毫感到自己因为没权势和地位而受到了侮辱,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没有权势和地位的人其实受到侮辱本来就是活该的,他是打心眼里认同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可以这样侮辱无权无势者的,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关系其实有问题。也正因为他内心认同这样的关系,他才更想要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认为这样他在有了权势地位之后便可以对那些没有权势地位的人呼来喝去,任意侮辱那些人了。
他并不会因为自己感到受到了侮辱就想他所信奉的那套东西其实是会伤害到大量人的,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一直都是他心中那种有权势有地位的状态,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受他信奉的那套东西伤害的对象。
尽管他没有因为感到自己受到侮辱就那么思考,但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人与人之间因为他所信奉的那套东西而互相伤害仿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听着聂挥毫对自己大呼小叫时他也会不舒服,但他不会觉得他不愿意忍受的恰恰是他所信奉的那套东西造成的,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处境只因为自己还没成为有权势有地位者,他以为成为有权势有地位的人以后,那些他不愿意忍受的东西就自然会离他而去了。
尽管憋气,他还是大声说了出来,然后看着聂挥毫的眼色。他气不过,但同时又希望聂挥毫对他这样的表现满意。
然而聂挥毫并没表现出满意的样子,而是用更大的声音对他说:“你刚才是不是没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啊?”
“是。”权出猛道。他并不认为自己那样回答算是没好好回答聂挥毫的问题,但为了防止接下来出现他更不想见到的情况,他便这样说了。
“你是不是做错了?”聂挥毫又问。
权出猛觉得聂挥毫简直是得寸进尺,然而他又认为自己为了将来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能现在多忍一忍,于是说道:“是!”
聂挥毫心想:还算会说句人话。
他又一次感到权出猛有可能被他塑造成自己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聂挥毫又说:“刚才我问你什么问题呢?”
权出猛说:“聂长老问我记不记得上次问我有没有别的办法让您依然能像以前有巩魂符时那样功力快涨后,我是怎么回答的。”
“还好有记性。”聂挥毫道,“那你应该怎么回答啊?”
“我应该回答我记得。”权出猛道。
“然后呢?”聂挥毫说道。
“然后说出记得什么内容。”权出猛说。
“那你倒是说啊!”聂挥毫道。
“是,聂长老。”权出猛道。他回忆了一下,便说:“当时我对聂长老说,我作法助您练功不代表我就不想办法了,我肯定会用尽心思想办法。我还说要是哪天真想出办法来了呢……”
聂挥毫道:“你说完这话,我说听你说话这口气,看来是希望不大,你说对于未来的一些事,少报些希望挺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