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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庞钠文     铁雪云烟txt下载     铁雪云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零三)呜咽

    费存异一边呻吟着一边抬起了手,他想把手放在方飘兰的鼻子下面看她是否尚有气息,可他刚抬起手又放下来,再次抬起,又放了下来。他忐忑不安,心乱如麻。

    费存异终于将手放在了她鼻子下面,令他欣喜的是方飘兰气息未断。他激动地说道:“飘兰,你一定要醒来,明天,我们还要一起看日出!”

    说完他又看了看洞外,雨还在下,那雨如泪般从天上洒下,洒在洞外的地上,也洒在了费存异的心上。

    费存异紧紧抱着方飘兰,他的泪滴在方飘兰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或许是因为被疼痛折磨得太久,费存异便出现了筋疲力尽的感觉,他不想让自己睡,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睡去是否还能醒来,便强撑着,然而没过多一会儿,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费存异突然听到了有人在不停地呼唤自己的名字,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了泪水满面的方飘兰已经不在自己的怀抱之中,而是坐在了自己的身旁。他开心地说道:“飘兰!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你吓死我了!刚才我叫了半天你都不醒……”方飘兰放声大哭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抱住了对方,紧紧相拥。

    费存异又开始强忍身上的痛苦,一边轻拍着方飘兰的后背一边半开玩笑道:“我没事啊,你太过担心了!是你先吓我的对不对,这下扯平了啊!”

    “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这种事情你都能开玩笑。”方飘兰伏在费存异的怀里忧心忡忡地说道。

    费存异往洞口外面看了一眼,发现天已不那么黑了,雨也已经完全停了,说道:“飘兰,你看外面!”

    方飘兰转头向洞外一看,说道:“天都有些亮了!”

    “是啊,雨也停了啊!”费存异微笑着说道。

    方飘兰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伤感,偎依在费存异的怀里呜咽道:“没想到这一夜这么快就过去了……以前每个黑夜在睡眠中度过,醒来后都觉得平平常常,那时候我从没想过,原来一夜的时间是这么短暂。那个时候每次睡下去,醒来,便觉得自己再次睡下去后仍旧会像从前一样醒来,那样的日子没想过太多……我以前真的以为人生好长,从没去想每个人随时都有可能一觉睡下去,就永远也醒不来了。那一天未必就在多久以后,可能已经接近自己了,自己却并不知情,也有可能已经接近自己身边的人了,自己却还没来得及学会珍惜。如果我早就想过这些事,可能以前的每一天都会过得更认真些,可能有些对别人耿耿于怀的事也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费存异看着方飘兰,觉得自己就算再开什么玩笑大概也无法让她摆脱伤感了,只说了一句:“想哭就痛痛快快哭吧,我会一直这样抱着你。哭痛快了,我们就一起去看日出,到时候,我们都笑着,好不好?”费存异说完,自己也落下了泪。

(三百零四)日出

    “嗯!”方飘兰点了点头,在费存异怀中尽情痛哭。

    不一会儿,方飘兰便止住了哭声说道:“太阳快要升起了吧?我们出去吧!”

    “好。”费存异擦干了她的眼泪,给了她一个微笑。

    方飘兰看着费存异,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两人扶持着对方走出了山洞。

    是时还看不到渐渐升起的太阳,但天已经亮了。

    山野被雨水彻底洗过,焕然一新。一根根草,一棵棵树,都干净而充满生机。一尘不染的花瓣上,水珠晶莹剔透,映着周围的花草树木,映着费存异与方飘兰——映着山野间的众生。静静观照着天地万物的水珠,仿佛知晓世间的悲观离合,仿佛早已看透了浮沉生灭。待太阳升起后,天空将一片光明,大地将渐渐升温,水珠也将坦然离去。

    这个时候,两人呼吸着极为清新的空气,都变得兴奋了起来。

    方飘兰走到了一朵大大的花跟前蹲了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花的香气,嘴角上扬,花上的每一颗水珠便都映出了她甜美的微笑。她只是对着那朵花笑了一下,那花用多颗水珠映给她的便是多张甜美的笑脸。人与人相处时同样如此,给别人一个微笑,便可能有更多微笑出现在你面前。

    方飘兰那一刻的笑容衬着鲜花映入了费存异的双眸,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上,纵使时间将会带走太多人和事,那印在灵魂深处的一个个瞬间也已在岁月的洪流里凝为永恒,哪怕人已不见,那些美好都会以超脱了生灭的形式活在天地之间。

    “上一次这样蹲下来闻花香好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年少。”方飘兰看了看费存异说道,“人一长大了,便总是在如梭的岁月中匆匆奔忙,忽视了很多伸手便可触及的美好。其实这些年来,花香一直都在,只是曾经闻花香的那个孩子长大了,再也没像小时候那样蹲在花前,为闻到花香而开心了。现在重温这个动作,我忽然间有一种回到儿时的感觉。”

    “是啊,儿时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人一长大,让自己快乐的本能反而可能渐渐丢失了,不过丢了的东西,还是可以找回来的。”费存异用温和的眼神看着方飘兰说道。

    方飘兰站起来和费存异相互扶持着一同往高一点的地方走去了。

    二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偎依着,等待太阳升起。

    没多久,万道霞光之中,一轮旭日喷薄而出。过了一会儿,整个山野都被万丈光芒染上了金色。

    两人本来一直都在静静地欣赏,这时被壮观之景震撼到的方飘兰微笑着叹道:“真的好美!”

    费存异也是一脸微笑,说道:“是啊……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朝霞和晚霞很像啊……”

    “嗯!确实像啊!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看日落,好不好?方飘兰兴奋地说道。”

    “好……日出日落,都一起看……永远……”费存异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方飘兰身上,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三百零五)汇报

    方飘兰的目光从已经升起的太阳那里转到了费存异身上,她看到费存异那被阳光照耀着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她把费存异抱在了怀里,突然拔出了一支箭,想用箭刺自己,立即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她一转念,便觉得以这样的方式离去会对不起舍身救她的费存异。她想:他来救我就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我说什么也不能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哪怕还要多忍受一会儿痛苦,也不能自尽!其实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人生之路立即就要走到尽头了,又何必用这种对不住费存异的方式消逝?

    于是,她放下了那支箭。她没有喊叫,也没有再哭。她就那样抱着费存异的尸体,静静地坐在之前两人共同坐的那块石头上,沐浴着阳光,呼吸着山野里带着花草淡香的清新空气,听着鸟语虫鸣,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过了一会儿,她感到自己的灵魂像要从躯体中离开一样。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她仿佛重温了自己这一生的很多经历,她看到了儿时的住所,看到了早已故去的爷爷拿着一件准备送给她的新衣服在向她招手,看到了自己曾经和费存异在一起时的情景,最后,看到了费存异微笑着呼唤她过去。此时的她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脸上再次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在阳光的照耀下,山野中花草上的水珠也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六十三章】

    铁今绝在自己的手下们应付完铁万刀的检查后,才秘密叫那些被派去助费存异和方飘兰逃跑的手下们到自己那里汇报情况。

    铁今绝从他们那里了解了费存异的状况后,很想知道为什么在他们这样的高手的帮助下,费存异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被飞锥打中后被困山洞之中的命运。

    众手下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寂,又互相看了看。当时张寂正略微低着头,刻意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铁今绝立刻便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秦顶说道:“我们担心暴露目标,所以……”

    其他几个手下纷纷点头。

    铁今绝先让包括张寂在内的几个手下回去了,继续问其余的手下。其实他只是想让张寂一个人回去,多让几个手下回去正是为了不引起张寂的警惕。

    当张寂等人离开以后,铁今绝的其他手下便一五一十地向铁今绝说明了情况。

    “你们说,几次都是张寂差点暴露目标?”铁今绝皱眉道。

    “是的,而且是关键时刻,他每次一差点暴露目标,我们就必须躲避起来,不能继续帮那两个人了!”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说道。

    “哦?除了这次行动以外,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举动?”铁今绝追问。

    “完全没看出来,所以我们才不明白他到底在搞什么。我们都感觉他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巧?”另一个铁今绝的手下说道。

    “是啊,他几次差点暴露目标,我就觉得他是在阻挠我们帮助那两个人逃走!”

(三百零六)密查

    秦顶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猜道:“当时他的马匹突然失控,会不会也是张寂所为?”

    “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有可能!”

    “难道张寂想加害那两个人?”

    “万一他不仅仅是想加害他们,而是根据族长的意思潜伏在咱们这些人之中,那岂不是更糟?”

    “是啊!万一他是族长设在这里试探我们的,那我们的行踪不是全都暴露了吗?”

    铁今绝的手下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一直觉得我派出去的手下都是极为可靠的,真没想到这次会出现这样的事。”铁今绝觉得事情有些严重,问道,“以前那些行动,他从来都没像这次这样形迹可疑吗?”

    “说来也是啊!”其中一个手下道,“他该不会是刚刚被族长安排在我们这里的吧?”

    “也就是说,族长开始怀疑我们了?”

    “难怪族长今天要检查我们,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族长今天检查你们,是因为他听人说那个黑衣人像你们其中的一个人。”铁今绝道。

    秦顶道:“这该不会只是个借口吧?”

    “不知道啊……”铁今绝想了想说,“目前还看不出族长是否对我们有所怀疑,你们以后行事一定要更小心了!”

    “是,铁长老请放心,我们知道!”

    “为免引起怀疑,今夜你们一定不能再出铁仓廷了。明天……明天还是要去秘密调查一下那两个人的情况……如果他们已经归西……那就悄悄将他们埋葬,免得他们的尸体受辱。但是,一定要加倍小心了!”铁今绝想起费存异曾经对自己的恩情,心中又有些难过。

    “铁长老,明天的行动,是否带着张寂?”秦顶问道。

    铁今绝想了想道:“带他去!若他不是卧底,他去了也无妨,如果他真是对大家别有用心,那他也已经知道咱们帮助二人逃走一事了,明天索性就带他一起去查那二人的状况,注意他有什么反应。”

    “我们明白!”

    “从今天起,你们要保证张寂身边时刻都有咱们自己人在,别让他单独出去做什么,最好同时能做到不让他感觉别扭,以免他采取措施应对。”铁今绝道。

    次日,也就是费存异和方飘兰离世那日,太阳出来不久,铁今绝的那些手下就秘密开始了寻找费存异和方飘兰的行动,张寂也在其中。

    他们在洞崩塌的废墟中翻了翻,却没有翻到任何人的尸体。洞的另一个出口很大,且在洞崩塌时并未完全损坏,铁今绝的手下便由此判断出他们有可能从洞的另一个出口逃开了。他们知道,就算费存异和方飘兰可以逃出洞,费存异也已经中了飞锥之毒,很难活下去了。

    “还要继续找下去吗?”张寂开口道。

    “你的意见是什么?”秦顶故意问。

    “哦……听你们的……我只是问问。”张寂道。

    “你们说还要不要找下去呢?”秦顶问其他几个铁今绝的手下。

    “找啊!往山上走走看。”

(三百零七)合葬

    “当然要继续了,还没怎么找呢!”

    “继续。”

    铁今绝的其他手下纷纷说道。

    众人往山上走了走。

    张寂和其他铁今绝的手下一起继续找,并未察觉其他人大多在用余光注意着他的举动。

    寻找了一段时间以后,只听秦顶说道:“你们看!”

    众人望向他正看着的方向,便望见了方飘兰抱着费存异倒在阳光里。

    “终于找到了!”一手下道。

    众人接近了两具尸体,发现他们脸上都挂着微笑。

    经检查,铁今绝的手下们确定费存异和方飘兰全都是中毒而死的。

    “唉!将他们葬了吧!”秦顶叹道。

    “葬在一起。”另一个铁今绝的手下道。

    “虽未同生,但已共死。让他们死后同穴吧……或许他们还可以在另一个世界重聚。”秦顶说道。

    就在此时,暗中观察张寂的人都发现他的神色变得痛苦了起来,痛苦之中还现出了一丝诡异。

    张寂突然说话了:“分开葬比较好吧……”

    “啊?”众人惊讶。

    “为什么?”秦顶问道。

    “你们也说了,两个人都是中毒而亡的,葬在一起,到时候……”张寂一时没想出合适的借口,含糊地说道,“不太好吧……”

    “反正都已死,中毒而亡的又怎样呢?不会有什么危害吧?”秦顶道。

    “哦……没事……我就随口一说,随你们,随你们……”张寂道。

    众人便迅速将费存异和方飘兰葬在了一起。

    张寂的表情仍然不太自然。

    众人回到铁仓廷后,秦顶和另外几个铁今绝的手下报告了情况。

    “张寂说要分开葬?”铁今绝疑惑道。

    “是的。我感觉,他并非要对咱们这些人不利,也不大像族长派来监视咱们的人。”秦顶道。

    “难道其中另有隐情?莫非他们之间曾经有什么仇恨?可我从没见张寂和他有何来往啊。你们是否见到张寂和他有来往?”铁今绝问道。铁今绝及其手下说话的时候为了防止祸从口出,并没提费存异的名字,而是直接说“他”,铁今绝这么问,手下们都能听明白铁今绝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正是费存异。

    “我们也从来都没见过张寂和他有任何来往。”

    “是啊,没见过。”

    “张寂认识他吗?从来都不知道啊!”

    铁今绝的手下们纷纷表示并没见过张寂和费存异有来往。

    “这样啊……哦……你们就继续观察张寂,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告诉我。”铁今绝道。

    “是!”手下们应道。

    夜晚,和张寂同一寝室的铁今绝手下们大都已经睡着。“吱呀”一声门响吵醒了其中的两个人。

    两人借着月光看到张寂正往门外走,其中一人便说了句:“张寂,你去哪儿啊?”

    这声音又吵醒了寝室里其他的铁今绝手下。

    张寂立即说了句:“我去茅房。”

    “哦,我也去。一起吧!”另一个手下说着便用火折子点亮了一根蜡烛。

    在烛光的照耀下,其他铁今绝的手下看到张寂已经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了。若他真的只是去一趟茅房,又何必把衣服穿成那样?

(三百零八)盯梢

    当时那个铁今绝的手下恰好有小解的意思,他小解后便站在茅房门口等张寂。

    张寂一直蹲在茅房中装作肠胃不适,过了一会儿便对那个铁今绝手下说道:“我还没法立刻回去,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那个铁今绝的手下当然知道张寂是装的,便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说完他便一边盯着茅房一边往寝室的方向走,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另外两个铁今绝的手下已经从寝室中出来,向之前到茅房小解过的那个人问了情况。

    “你先回寝室,以免张寂看你还没回去起疑,盯着他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两个吧。”其中一人对之前小解的那个人说道。

    之前去小解的那个人觉得有道理,就回寝室了。

    后出来的那两个铁今绝手下轻手轻脚地朝茅房走去了。

    他们刚走到茅房附近,便看到张寂从茅房里出来了。

    张寂看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心上一惊,口不择言:“你们怎么也来了?”

    “当然是上茅房啊!睡着的时候不觉得啊,这一醒了就想起上了。”其中一人答道。

    “哦……可不是嘛!”张寂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寝室,脱下了外衣回到了床上。

    那两个人并没进茅房,在张寂赶回寝室一段时间之后也回到了寝室之中。

    天亮后,铁今绝的几个手下迅速将夜里发生的事情报告给了铁今绝。

    铁今绝道:“夜间你们轮流监视他,如果再发现他有什么可疑之处,不要叫他,跟在他后面看个究竟。只要他没有做对我们有威胁之事的迹象,就暂时不用惊动他。万一看他要做不利于我们的事,你们还需随机应变。一有情况就要立刻向我报告,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

    张寂和其他铁今绝手下一起走在铁仓廷里时,听到树丛另一边有两个铁万刀的手下在议论。

    其中一个铁万刀的手下说:“他们当时在场的人都受了伤,让我们这些当天没去的人找那两个人,不好找啊!”

    “听他们说,估计那两个人都死了。”另一人道。

    “族长说死要见尸,估计又要抛尸解恨维护面子。为了找两具尸体,让我们几个大活人奔波,也真麻烦。”

    “麻烦归麻烦,这些我们也就是说说,该做的事还是要去做的。”

    “当然要做了。”

    当时铁今绝的手下们将费存异和方飘兰二人合葬之后并没在地面上留下标记,这样做正是防止铁万刀的手下发现二人的尸体后分尸抛尸,因此,铁万刀的手下找来找去也并没找到他们所葬之处。

    张寂在听到“族长说死要见尸,估计又要抛尸解恨维护面子”这句话时,突然不由自主地朝树丛的方向望了一眼,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这一举动,已经被秦顶看在了眼里。接下来的一路上,张寂心事重重,看起来似乎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自然,但其他铁今绝的手下都多少看出了些迹象。

(三百零九)酩酊

    当夜,张寂认为寝室中其他人都已熟睡,自己便出了寝室。是时,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并未睡着,只是在装睡。寝室里的几个人之前早已约好各个时段分别是谁监视张寂了,如果到时候轮到的人还没醒来,就由上一时段的监视者悄悄提醒。如果在一个人监视的时段内张寂有什么行动,那个人便要立即通知寝室内需要监视张寂举动的其他人。

    张寂刚一出去,此时段醒着的这个铁今绝手下便通知了寝室中的其他人,接着他便轻手轻脚地跟了出去。

    他与张寂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暗中跟着,借着月光,他见张寂拿着几坛酒来到了僻静之处举起酒坛就往口中狂灌了下去。

    那个铁万刀的手下想:张寂到底想干什么?还需要用酒壮胆?难道是要取谁的命不成?

    几坛酒下肚后,过了一会儿,张寂突然站了起来,由于已经酩酊烂醉,他还没站直便跌倒在了地上。这一跌便把他跌个生疼,他顿时怒气冲天,抄起一个坛子便狠狠地往地上砸去,说道:“姓费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合葬又怎样?”

    铁今绝的那个手下一听张寂竟然把这等秘密之事说了出来,情急之下立刻冲了过去。

    张寂见有人冲了过来,没继续说那件事,而是喝道:“你找死!”

    说着,另一个空酒坛子便从张寂手中飞出,飞向了那个铁今绝的手下。那个铁今绝的手下一个空翻便躲过了酒坛子,接近了张寂。

    张寂想施展武功攻击他,可头晕脑胀,浑身酸软无力,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攻击了。那个铁今绝的手下便很快到了他跟前控制住了他。

    之前就在那个铁今绝的手下跟踪张寂的时候,另有几个铁今绝的手下跟在了那个铁今绝手下的后面。到了此时,除了一个跑去通知铁今绝的人和一个回去拿东西的人以外,和张寂同一寝室的其他人全都走向了张寂。

    “你们想干嘛?你们是不是那姓费……”张寂的话还没说完,先过来制住他的那个铁今绝手下便将他的嘴捂住了。

    张寂张口便咬向那个铁今绝手下的手指,那人立即将手抽了出来,点了张寂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等东西拿来,让他稍微清醒一点再给他解穴。”一人说道。

    不一会儿,回去拿东西的那个铁今绝手下拿着名叫“千樽醒”的解酒奇药跑了过来。这种解酒药的解酒速度快得非比寻常,但服入的药量影响解酒解到什么程度。服下此药者都会立即昏过去,如果只服少量,服下者醒来后便仍在醉酒之中,只是比未服前稍微清醒一点,如果服用量大到一定的程度,服药者昏过去后一醒来便可以完全清醒。

    “先给他用一点,别让他太清醒,只要让他知道我们不是他说的那个人派来的人就行。”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对拿着千樽醒的人低声说道。

(三百一十)愈喉

    “当然,我知道。”拿着千樽醒的人压低了声音说道,“酒后吐真言嘛。”

    他只给张寂服了一点千樽醒,张寂就昏了过去。

    “一会儿可千万别让他大声说话了!”其中一个铁今绝的手下说道。

    “是啊,刚才很危险,他要是继续那么大声说下去,被人听到麻烦可就大了!”

    “如果他偏要大声说怎么办?”

    “我去拿祖父给我寄来的治疗喉痛的‘愈喉散’吧,我今天刚收到的。不管喉部是否疼痛,服下愈喉散后的一个时辰内说话声音都会变得又小又沙哑,一个时辰过去后,喉部便会变得极其舒适。愈喉散不是一般的‘药’,它对服用者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好,你快去拿吧!”

    那个人便跑回去拿愈喉散了。他在拿完愈喉散赶向张寂所在之处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铁今绝和去通知铁今绝的那个手下,于是三人同行,路上他对铁今绝简单说了说之前的情况。

    三人到达的时候,张寂尚未醒来,那人便给张寂服下了愈喉散。

    铁今绝指着地上的瓷片说道:“都是他摔的?”

    “嗯。铁长老,他一到这里就开始猛灌酒,刚才醉得不成样子了。”最先过来控制张寂的那个铁今绝手下忽然将声音降到特别低说道,“他摔酒坛子的时候说‘姓费的,你有什么了不起?合葬又怎样?’大家过来的时候,他还说‘你们想干嘛?你们是不是那姓费……’听起来像是把我们当成了费存异派来对付他的人。”

    “他有没有多说别的?”铁今绝担心道。

    “我们听他这么说,担心他暴露我们的秘密,立刻就过来阻止他继续乱说了。一会儿他醒来虽然仍会醉着,但说话声音就大不起来了。”那个手下继续小声告诉铁今绝。

    就在这时,张寂睁开了双眼,之前点了他穴道的那个铁今绝手下给他解了穴说:“你认清我们是谁了?”

    “你们都在啊……咦……铁长老怎么也来了?”张寂说话的声音又小又沙哑。他终于认清眼前这些人了,没再攻击他们,但依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他这样的状态正是铁今绝的手下们希望看到的。

    “你深更半夜出来到底要做什么?”铁今绝问道。

    “我……我……我来喝酒。”张寂道。

    “那昨天夜里呢?”铁今绝问。

    “昨天?昨天是哪天啊?夜里……夜里当然是睡觉了。”张寂昏昏沉沉地说道。

    铁今绝看了看他的手下们。

    “不是。昨夜你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出来想做什么啊?”一个铁今绝的手下道。

    “昨夜……昨夜……哦……我想起来了!昨夜我起来上茅房了……和……和他一起去的……他知道……”张寂指向和他一起上茅房的那个铁今绝手下说道。他顿了顿又说:“我上完茅房,还遇到了他们两个。”说完他又指了指之前那夜他从茅房出来时遇到的那两个铁今绝手下。

(三百一十一)倾吐

    “你去趟茅房怎么还穿得那么整齐啊?”那个铁今绝的手下接着问。

    “我……我想想啊……哦……我本不想去茅房的……”由于处于醉酒的状态之中,张寂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说出来了,说得那么自然,他都没觉得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

    “我……”张寂的目光中突然透出了带着无奈与苦痛的狠毒。

    在场的人从没见过他露出过如此凶恶的眼神。

    “我想去把那个姓费的和姓方的分开……他们不该在一起……不该!”张寂道。

    “他们都已经死了啊!”

    “嘿嘿……当然死了……”张寂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要不是我石子发得及时,他们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死呢……哈哈哈……”说着说着,他突然收住了笑容,五官皱到一起,一副欲哭无泪之状,道:“可是……可是……我原本……我原本以为我的目的达到后我就会很高兴……但事实上……当我看到他们尸体的那一刻……我心里……一点都不痛快!我一点……一点……一点都不开心!我比之前更痛苦!”他的表情又狰狞了起来,狠狠地说道:“我看到他们死在了一起,脸上都带着微笑,我恨……我恨!铁长老让我们助他们逃走……我这人一向……一向忠诚,也不想让大家……暴露目标,我……我本来坚定得很,可是……当我看到姓费的和姓方的一起奔逃的时候,我强忍却忍耐不住……忍耐不住……才冒着暴露目标的危险,心里挣扎着,将他们陷于险地……我险些暴露目标没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大家都不能继续……继续帮姓费的和姓方的……我要让他们死!让他们死!可是……可是他们死在一起,又被葬在了一起,却带给了我更多的痛苦!我要把他们的尸体分开,永远分开!不然……他们印在我心里的笑……会永生永世折磨我!我昨天夜里……就是想去他们的葬身之所,把他们……分开,永远分开!可你们有人……有人问我去哪里,我就只好……只好……说去茅房了。回去后我想,如果我真的去了他们的……葬身之所,被人发现……那……那秘密就被我暴露了,那……我就……对不起大家……更对不起救过我命的铁长老了!我一直都忠于铁长老,也忠于我们要做的……大事……从没动过别的心思。我知道……大家想要做的事……不……不容易啊……我不想暴露大家的秘密……可是……可是我真的忍不住……真的忍不住要分开他们,难以忍受,我……好难受啊!”张寂痛苦得仿佛全身被各种虫一齐咬一般,又似内心被火灼烧一样。

    “那今天呢?你今天出来又是为什么?”那个铁今绝的手下继续问道。

    “我……我太痛苦了……我被折磨得睡不着……我要崩溃了!我想做的事都不能做……只能……只能出来喝酒!”

(三百一十二)扭曲

    “你想做的事都不能做?你除了想去他们的葬身之所把尸体分开,还想做什么?”

    “昨天,我听到族长的手下说……族长说死要见尸估计又是要抛尸解恨……我就想……既然我不方便亲手分开他们,那干脆……干脆就让族长的手下知道两人的葬身之所,等他们将两人分尸抛尸……我就不动手也能解恨了。但是……但是我又想到了大家,尤其铁长老……要是我故意让族长手下知道两人葬身之所一事被人传出……大家都会遭殃……就算我甘愿冒这个险……但铁长老和别人都不该被牵连。助二人逃跑那天情况紧急……我……我难忍冲动……便险些暴露了目标……当时是没有太多考虑的时间……但这次我有充分的时间考虑,我越考虑就越痛苦,越考虑就越知道不能那么做……铁长老救过我的命,我不能那么做啊……可我真的恨……真的恨啊!”张寂说着说着,整张脸都扭曲了。

    铁今绝听得既愤怒又痛心,当初听到他的其他手下说张寂的可疑行为之后,他就一直担心费存异的死因和自己的手下有密切关联,如今张寂亲口道出了这个事实,他已不得不面对。更让他痛心的是,张寂还是他亲手救过的人。铁今绝恨不得一掌打向张寂,但想起张寂确实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再加上张寂之所以没做后来想做的事而是借酒消愁正是因为心中仍念着自己的恩情,他便没立即下手。铁今绝紧紧地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铁今绝的那个手下一直觉得费存异是个不错的人,看张寂恨他恨到那个程度,便低声问道:“你口中那个‘姓费的’是打过你还是骂过你,你就这么恨他?”

    张寂道:“我和他……从没打过交道!我怎么会和他打交道?!”

    “没打过交道,却对他恨之入骨,还要置他于死地?莫非是你口中那‘姓方的’招惹了你,牵连到了他?”

    “姓方的是我最爱……不……最恨……最恨的人!我向她表白多次,她却从不接受,她说……她说她心里有别人……”张寂阴冷冷地说道,“那个人就是姓费的!我张寂哪点比不上他姓费的?那姓方的偏偏爱那个姓费的……姓费的也爱那姓方的……所以……所以他们两个就都该死!该死!我早就想杀了他们了,他们带给我的痛苦太多……太深了……是他们毁了我!”

    “啊?”众铁今绝的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惊诧于张寂的想法。

    事实上,张寂确实不是铁万刀派来监视他们的卧底,他之所以做出如此狠戾疯狂又荒唐之事,竟然是因为他爱的人不爱他。

    “不是他们毁了你,是你自己毁了你自己!”铁今绝道。

    “他们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之前,我从没这么痛苦过!”张寂的面部依旧扭曲着,正如他那因爱生恨,因恨而变得扭曲的灵魂。

(三百一十三)后悔

    铁今绝此时真正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自己的手下不仅仅是武艺高强、绝无二心就够了的,如果心理上出现问题,同样可以带来致命威胁。当手下心理失常以致于无法控制自己时,便可能做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危险之事。失常时的冲动不仅会让人迷失方向,还可能让人疯狂得近乎于恶魔。

    铁今绝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手下,想着费存异,痛心疾首地低声感喟道:“他曾不顾危险助我,到头来,却因我亲手救过的人而死!”

    众人正议论纷纷,只见张寂忽然拾起地上的一片尖利的瓷片,运足了内力,狠狠地将其插入了自己的心脏。他并没有呻吟,仿佛此时心上的痛并不比之前更厉害一样。

    “张寂!”

    “喂!”

    “你怎么……”

    铁今绝的其他手下边说着边凑近他看他的情况。

    血汩汩地流出,张寂的样子却仿佛顿时清醒了很多一样。他说道:“终于痛快了!”

    其他铁今绝的手下看了看张寂的伤势,确定他已经没救了。其中一人说道:“铁长老救过你,你却如此不珍惜这条命!”

    张寂道:“死在铁长老面前……是……是我应该的。”说完,他望向铁今绝,说道:“铁长老,他……他助过您,您救过我。您让我助……助他,我恨他恨之入骨,却一直念着您……您的恩情。既然他已经因我……而死,那……现在这样,不是最好的结局么?”

    铁今绝百感交集,立在那里看着张寂没有说话。

    另一个铁今绝的手下对张寂说道:“你一点不后悔你做的事?”

    张寂道:“不……不后悔!不后悔害死姓费的和姓方的,因为……因为他们该死!也不后悔用瓷片插进自己的心……因为我做了对不起我救命恩人的事……我也该死!”

    “唉!”那个铁今绝手下看他由于为情所困到了此时此刻仍旧执迷不悟,叹了口气。

    不料张寂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脸遗憾地说道:“啊……我现在又觉得后悔了……”

    “你后悔什么?”刚才叹气的那个铁万刀手下还以为张寂突然明白了。

    不料张寂说的却是:“我后悔我没早些自尽……如果我早就到……到阴间追……追姓费的和姓方的,说不定……说不定已经追上他们,已经把……把他们分开,已经把他们永远分开了啊!可惜……都过那么长时间了……现在……现在我去那边追他们……肯定……肯定也已经追不上了……”张寂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离开了人世。

    铁今绝之前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看张寂已经离世,轻声说了句:“将他葬了。”

    此时刚有铁万刀的手下经过,问了情况,铁今绝的手下说:“他在此酗酒,然后自杀了。我们正要将他葬了。”

    铁万刀的手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又看铁今绝也在场,也就没当回事,向铁今绝问了好便离开了。

(三百一十四)好坏

    【第六十四章】

    就在铁红焰问铁今绝“他怎么也会中毒啊?酒里的毒还能传给别人吗?”之后,铁今绝便把他所知道的部分情况告诉了铁红焰。

    铁红焰听的时候一直流着泪,听完也沉默着。

    叙述完以后,铁今绝又感到自己告诉她的比本来打算告诉她的多了些,便对铁红焰说:“红焰,舅舅告诉你的这些事,你决不可以让任何其他人知道,记住了吗?”

    “记住了。舅舅放心,我绝对不对别人说,就像我保守以前我们之间那些秘密一样。”铁红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说道。

    “再发个毒誓吧!”铁今绝道。

    “毒誓”这个词,铁红焰是七岁那年从武寻胜那里第一次听到的,当时她还不明白什么叫“发毒誓”,武寻胜给了她并不清晰的解释,她听后仍然不懂。后来她长大些了,铁今绝在告诉她一些特别需要保密的事情时,便会要她发毒誓,因此她早已非常清楚发毒誓是怎么一回事。以前她发誓的时候,尚需铁今绝教她,后来她已不需铁今绝指点便能自行说出了。

    铁红焰熟练地举起了右手,用中间三根手指指天,轻声说道:“我铁红焰今日发此毒誓,舅舅刚才和我说的费师傅的事,我决不外传!如违此誓,我铁红焰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铁今绝问:“红焰啊,舅舅又让你发毒誓,你不会觉得舅舅很麻烦吧?”

    “不麻烦。我们的秘密如果让外人知道,舅舅和我都会死得很惨。我发了毒誓,舅舅才能安心。”铁红焰在铁今绝的教导培养下已能理解他做一些事的用意。

    “红焰真懂事!”铁今绝道。

    铁红焰听了费存异的事后情绪一直低落,这时听铁今绝夸她懂事,她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说道:“舅舅,你刚才说的事,我有不明白的地方。”

    “哪里不明白?”铁今绝问。

    “你刚才说你那个叫张寂的手下‘爱方飘兰’,‘为情所困,因爱生恨’,没错吧?”

    “是啊,我是这么说的。”

    “他爱方飘兰,为什么还会害她?”铁红焰怎么都想不通。

    “我都说了是‘因爱生恨’。”

    “费师傅也爱方飘兰啊,他为什么会为了救她,连命都舍掉?”铁红焰说。

    “你现在还小,情爱的事,目前和你说不大清楚的。”铁今绝拍了拍铁红焰的肩膀道。

    “情爱是什么?它到底是不是个好东西?费师傅让我觉得情爱是好东西,可以救人;张寂又让我觉得情爱是很坏的东西,会害死人。”铁红焰喃喃道。

    “不要想太多了,等你长大了再问吧。说不定到时候,不用问,你自己都能理解了呢。”铁今绝道。

    听到“等你长大”四个字,铁红焰忽然联想起了自己曾经问狄师傅幻缨为什么能长在树上的事。她想:当时狄师傅说“这背后有个故事,等你们长大了我自会告诉你们”,难道那背后的故事也和情爱有关?

(三百一十五)更换

    【第六十五章】

    次日傍晚,微风轻拂。

    铁红焰和武寻胜在那片野地中又一次拼合了碎石。之后两人追跑了一会儿,玩累了就坐下来休息。

    武寻胜突然问:“费师傅……他……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铁红焰以为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有点紧张。

    “感觉啊……”武寻胜道。

    “只是感觉啊?”铁红焰问。

    “是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凭感觉猜了。”

    得知武寻胜并不知内情,铁红焰放心了,但同时她又想起了铁今绝对她说的那些话,前一日她没弄明白的事情也又一次浮现在了她心头。

    “他是不是还在人世,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既然爹不喜欢我们提他,我们就不要总提他了。不然的话,以后在爹面前不小心说出来可就坏了。”铁红焰并不能把她知道的事情透露给武寻胜,便如此说。

    武寻胜又一次感觉铁红焰的反应有些奇怪,说道:“他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前几天前也没少提他,今天怎么这么说?”

    铁红焰脑筋一转,说道:“因为知道了我爹不喜欢啊。”

    武寻胜没有再问。

    铁红焰想着前一日她没弄明白的事,随口问武寻胜:“你知道情爱是什么吗?”

    武寻胜道:“不知道,但我以前听大人提到过。”

    铁红焰问:“你说是什么意思啊?”

    “应该是两个人关系很好吧?我猜的。”

    铁红焰摇了摇头道:“不是吧?”她想,如果情爱是指两个人关系很好的话,那张寂便没理由因情爱而害死人。

    “怎么?你知道啊?那你告诉我真正的意思吧。”武寻胜说道。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对啊?”

    铁红焰明白当然不能把原因说出来,便答道:“我乱猜的啦。”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啊?”武寻胜问。

    “乱问的啦。”

    三个月后,铁红焰和武寻胜得知将换另一个师傅教他们骑射。

    两个孩子被王启带到了东骑射场。

    自从费存异不教他们了以后,他们已很久没来东骑射场了,再次出现在这里,铁红焰心中便隐隐有一种物是人非之感。

    很快,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英气勃勃的大眼睛女人——表情严肃,不怒自威。此人三十一岁,浑身散发着干练之气,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这位就是你们的新师傅——千师傅。”王启介绍道。

    千师傅对王启点了一下头。

    “千师傅好!”铁红焰和武寻胜齐声道。

    “不必多礼!我姓千名锐。从今往后就由我来教你们骑射。你们策马绕此地三周,到那边向箭靶射箭,让我了解你们目前的水平。”她的声音清亮而干脆,和她的衣着一样干净利落。她说话的语调似乎有一种让人难以违抗的魔力,仿佛听到她命令的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做她要求的事。

    说完,她便立即牵出了两匹马,让铁红焰和武寻胜上了马,又把弓箭给了他们。

    铁红焰和武寻胜按千锐的要求策马奔了起来。

(三百一十六)英姿

    【第六十六章】

    光阴似箭,十年岁月匆匆飞过,东骑射场附近的树木都长高长粗了不少。经过修整后的东骑射场看起来焕然一新,箭靶的颜色也更加鲜明了。

    这又是一个春季,从附近吹来的杨絮在东骑射场上伴着阵阵春风飞舞。

    一匹白色骏马负着一个身着红色披风的粉衣女子疾驰而过。

    只听“嗖嗖嗖”几声,箭靶中心区域便插上了几支箭,粉衣女子射出多支箭无一失误。

    一阵掌声顿时响起,虽然只有一个人在鼓掌,但声音却大得很。

    “好!不出意外的话,过些天的骑射比试得胜者非少族长莫属!今日训练到此为止,你们回去休息吧!”这声音干脆利落得很,正是千锐所发,之前鼓掌的人也是千锐。

    此时的千锐,虽然从皮肤可以看出有了些岁月的痕迹,但那双大眼依旧炯炯有神,高挑的身材并未有明显变化,气质上更是比十年前增了几分成熟稳重之感。她的表情仍然是严肃的,但鼓掌之时她的眼神中却明显透露着愉悦与欣赏之情。她说话时给人感觉依然如十年前那般严厉,这份严厉来源于认真负责。

    站在千锐身旁的一个身穿黛蓝色衣服的俊朗男子对千锐点了点头。

    千锐话音刚落,只见之前射箭的那个身着红色披风的粉衣女子腾空而起,从白马身上跃了下来,一个洒脱而凌厉的转身,红色披风高高扬起,无与伦比的飒爽英姿便呈现在了和煦的春风里,飞舞的杨絮间。

    “千师傅近来为我的事多有操劳,辛苦了!”粉衣女子道,话语之中也透出了类似千锐的干脆利落。

    千锐先后分别对粉衣女子和身穿黛蓝衣服的男子点了头,没再多说什么便立即离开了。

    这粉衣女子正是铁红焰,身穿黛蓝衣服的男子便是武寻胜。

    第三世中成年的尹如尘与颜漠鹰,相貌上和成年的铁红焰与武寻胜无异,但气质上却有较为明显的分别。

    成年的尹如尘眉宇间也有英气,但她毕竟是喜爱清净之人,本性内敛含蓄,目光里常常透着平和、淡然与冷静。成年的铁红焰则似乎浑身上下都充分散发着勃勃英气,举手投足间都带有震慑人心的大气魄,双目中会时不时闪出犀利的光芒。

    成年的颜漠鹰看上去明显一身正气。成年的武寻胜则给人一种难以捉摸的感受。

    千锐走后,铁红焰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了武寻胜一眼,说道:“我们回去吧!”

    “嗯。”武寻胜看到她那充满自信的表情,随口说道:“看来你对这次比试信心十足,我也觉得你应该是赢定了的。”

    “但愿如此。”铁红焰道。

    两人并肩往傲乾殿走。

    从过去某年的某一天起,不再有人接送他们;从过去某年的某一天起,他们便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手拉手前行了。

    “其实,就算你不参加比试,‘真正的少族长’之位也一定是属于你的了。”武寻胜道。

(三百一十七)服众

    “这我知道,但既然聂长老、田长老和连长老一致希望通过比试确定‘真正的少族长’是谁,我就有必要让别人心服口服。”铁红焰道。

    “过去的三年里,你屡立奇功,单凭那些战绩,直接将你确立为‘真正的少族长’,其他人也无话可说。”武寻胜面无表情地随口说道。

    “可如果我没经过比试就被定为‘真正的少族长’,那么以后要做族长的时候,就难免有人会拿我没经过比试一事当个话柄。既然可以稳扎稳打不留后患,那当然就不要贻人口实。”铁红焰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那么说……该不会是不大希望我参加比试吧?”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没有不希望你去比试的意思,应该是我没表达清楚。”

    接下来,两人一直沉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虽然他们有时仍会在一起,但沉默的时候却多了,事实上,这些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确实比以前少多了。多年前傲乾殿整修,武寻胜住的陪练居虽然仍设在傲乾殿之中,但位置变得甚是偏僻,若非特意去找他,通常谁也不会走到他的住所那边。位置变化以后,陪练居距离铁红焰所住的房间比以前远多了,如果不是夜深人静之时,就算有人在铁红焰的房间里唱歌,身处陪练居里的人都听不到。房间的距离远了,他们两人随着长大也越来越少去找对方了,只有在需要一起学习一起练功夫的时候,两人才会见面。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被安排跟着师傅学习和练功夫的时间越来越少,更多的时间是自己学自己练了。若非不久后铁红焰就要参加比试,这段时间两人也不会频繁地出现在师傅面前。两人一起跟着师傅学习,练功夫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交流,来去的路上偶尔说些话,其余的时候,也就沉默着了。他们就那么沉默着一声不吭往前走,却也不会觉得尴尬。

    虽说他们很早就习惯了在一起时不说话,但就在一段日子以前,铁红焰带兵打仗身受重伤后的那段时光,他们曾经走近过彼此,但后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他们以静默的方式远离了对方,仿佛不曾有过走近的日子一样。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过怎样的感情波折。

    二人还没走出多远,一人手执长刀发了疯一样冲上前来,对铁红焰大吼道:“你这个心肠狠毒毫无人性的东西,上次那些蓝甲人是不是都是你亲自放火烧死的,烧完了还要将他们的骨灰扔得远远的,让他们的亲人一生一世连他们的骨灰都找不到?”

    铁红焰瞥了一眼他手上蓝色的指甲,满不在乎地说道:“这里虽然不是明令禁止蓝甲人进入的区域,但也不是能让蓝甲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行刺我?好啊,你会比你说的那些人更惨!”

    “我就算死也要拉你陪葬!为那些无辜的人报仇雪恨!”说着,他便用长刀刺向铁红焰。

    铁红焰轻松一出招,便将那个蓝甲人手中的长刀夺了过来,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武寻胜,你先回去吧!这个人,我要好好修理修理。”铁红焰冷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道。

    武寻胜看了一眼那个蓝甲人,便回傲乾殿的陪练居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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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全球华语新锐小说大赛终极决赛入围作品*她在雪地中救他,已是第三世相逢。为拯救浩劫,二人穿越至前两世。第一世,在蓝甲部族长到七岁的她被带回铁仓部族,被看成没出息的挂名少族长。她目睹过铁仓人对蓝甲人的残暴欺压与杀戮,却听父亲说母亲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同年她认识了八岁的他。长大后她练成神功,在妖入侵之际带兵作战屡立奇功,在一些人眼里她却是恶魔。后来他为何决定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穿越回第三世后,拯救大计遭大变故,看到的活路会不会正是绝路?一生光阴,三世悲欢,铁雪塔成了永恒见证。*本文开始写于2009年*入围2018华语言情大赛总榜的作品于2019年1月24日至2月14日打榜,本文在影视赛区,感谢支持铁雪云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雪云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雪云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