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银光
石也鹏回身向落虚一掌飞去,将他打倒在地,吼道:“快去找!找不到就永远别让我见到你!快滚!”说着又重重一脚将落虚踢飞。落虚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沿来时的方向跑了。
“师傅你看,那女的是什么人?”逐空指着前方一个正在上山的女子问道。
还没等石也鹏回答,飞无便说:“管她是什么人,我们是来追那孽种的,你还有闲工夫看别人!”
石也鹏向逐空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一个身着淡绿色衣服的女人上山时先飞出一条银绸,系住上面凸起的石柱,用手抓着银绸的另一端,再借力蹬几蹬,轻而易举地就能往上飞跃很多。
银绸闪入石也鹏的视野,使他忽然想到高才被救走的时候就有这样一道银光闪过!
“我们跟着她!轻点儿,不要让她发现我们。”石也鹏道。
“是!”飞无和逐空齐声道。
石也鹏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飞无低声和逐空说:“师傅不会是看上她了连我们要来干什么都忘了吧!”
“胡说,师傅一定是找到线索了。”逐空说道。
“开个玩笑都听不出来。”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啊?”
“啊!我知道了,你看那她手里拿的……”飞无恍然大悟。
在飞无的提示下逐空也明白了:“原来如此,救走那孽种的很可能就是她!抓到她,还愁抓不到她的同党还有那个孽种?”
二人加快脚步跟紧石也鹏。
三人一直跟踪前方的绿衣女子,越跟越近。
“好了,不能再近了,再近就容易被她发现了,能看见她就行。”石也鹏对两个徒弟低声说。
“她的内功一定极为深厚,中了我们洞口的吹芹雾到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反应。”飞无道。
“可惜我们给那孽种服了露林丹,否则……哼哼!”逐空跟道。
二人的声音亦小得只有他们能听到。
【第十章】
久岚门大厅内,容与正和弟子玉音扬商议外出的事。
“禀报门主,颜公子和高公子求见!”守在东南口的归元进来报告。
“请他们进来吧!”容与说道。又对玉音扬说:“先这样定下,如果有什么变动我会告诉你,你先回去吧。”
“是,师傅。”玉音扬从东南口出去了。
高才和颜漠鹰从东南口进来。
归元没有听到容与叫她回去,故继续守在门口。
大厅里只剩下容与、颜漠鹰和高才三人,门口只有归元一人。
“拜见门主!”颜漠鹰揖道。
“拜见门主!”高才跟道。
见到高才恢复得如此之快,容与实在忍不住说:“高公子,你的身体……”
“多谢门主关心!我已经全好了!不说我了,听说门主要把尹姑娘……”高才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如此失礼容易暴露身份,停了下来,对颜漠鹰说:“还是你说吧!”高才发现自己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颜漠鹰立即说道:“我们是来求门主不要惩罚尹姑娘的!她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救我们的命!”
(十七)察觉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不管她带你们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她都已触犯门规。本门凡触犯门规者,皆当惩处,从无通融一说。”容与回答。
“尹姑娘已经在酷寒之中冻了很久,现在她脸色苍白,双唇发紫,如果再冻下去,恐怕会出事……”颜漠鹰担心道。
“不要小看她的修为,以她的内功就算这样跪上三天三夜都不会有事。”容与道。
“是真的!我们已经看见了!”高才又忍不住说了一句,随即又想到自己还是不要说更好。
“门主,如果一定要惩罚的话,您可以随意惩罚在下,请不要让尹姑娘受苦了!”颜漠鹰说道。
“惩罚她是我们久岚门的事,本门的事,不需要其他人干预。颜公子你又不是本门弟子,对你又岂有惩罚之理呢?我当然知道她是为救你们才触犯门规的,但触犯门规的终归是她。从明天起,她就不再属于久岚门,往后,不管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惩罚她了。”容与语气坚定,看起来毫无回旋的余地。
“她要承受的一切惩罚皆因在下而起,她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却因在下被罚跪,又因在下将被逐出师门,至今为止都没有怨过在下什么。在下心中自有歉仄,觉得不管做什么都对不起她,如果让在下这样带着愧疚活下去,在下还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那样岂不是让在下生不如死?所以,恳请门主让在下代她受罚,加倍重罚也可以,不管吃多少苦头在下都心甘情愿,只要不再让尹姑娘承受痛苦就行!她……她现在……在下不忍心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在下而被逐出久岚门!”颜漠鹰言辞恳切,有些激动。
容与看着颜漠鹰的神色,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对尹如尘的关心似乎很不一般,看他无比诚挚的眼神和散发着炽热的神情,觉得他不仅仅是在为恩人求情,也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尊严和责任而陈词,他的诚恳里含着太多其他东西。于是容与故意问道:“如果让你以死为她抵罪,你会心甘情愿吗?”
听到这样的话颜漠鹰有些诧异,但还是诚心诚意地说道:“如果不是尹姑娘,现在早已没有在下了。在下这条命本来就是尹姑娘救回来的,只要能保证高才平安返回齐翼,就算让在下交出性命来免除尹姑娘受罚,在下也心甘情愿!”颜漠鹰虽然强调尹如尘救他性命一事,可他甘愿以死免除尹如尘受罚的心情却不仅仅源于报恩之心,他虽嘴上没有强调他对尹如尘的那份迅速燃起的炽烈情感,但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这番心绪。
颜漠鹰眼神流露出的情感被容与看得一清二楚,容与更加确定了之前的猜测,想多问一些别的,便对高才说:“高公子还是多多修养为妙,不宜多耗体力,可否先回寝室歇息?我想问颜公子一些问题。”又对守在门口的归元说:“归元,你先回去吧!”
(十八)触动
高才有些不快,心想:有什么事还不能当着我说?又一想:反正我不适合插话,还是出去更好,站在这里反而尴尬。为了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就算有些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高才便立即同意了,走了出去。他想,尹如尘在久荒园,如果自己此时孤身去那里采地湖花,孤男寡女若让人家门派的其他人看到就有被误会的可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等颜漠鹰回去后一起去采才好,于是他回了自己的寝室。
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容与问颜漠鹰:“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希望你据实回答,你……是不是……‘很喜欢’尹如尘?”
颜漠鹰忽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心里一怔,这件事情他本来没想让别人知道,但既然是尹姑娘的师傅在问,自己索性据实回答,他和容与的眼睛对视着,发自内心说道:“是的,在下爱她。”这几个字说得真诚而平静,毫不张扬却斩钉截铁。
容与一向排斥本门弟子爱上某个特定的人或者被某个特定的人所爱,在她的印象中,人与人之情爱是悲剧的开始,而这悲剧一旦开始,便有可能不止是两个人的悲剧。但此时此刻,她居然被眼前这个人的诚恳打动,居然并没有因此而大发雷霆,这对于容与来说实属反常!或许是因为厅上只有两个人,不会被弟子们看见;又或许,是因为在这视“小爱”为毒的多年里并没有真正接触“小爱”的她,今日亲眼见到了既熟悉又陌生并且真挚的“小爱”。即使如此,触犯门规的弟子就要被惩罚,这始终还是没有商量的。
“门规不可违,你还是回去吧!”容与道。
“门主,要在下做什么才可以饶恕尹姑娘?”
容与叹了口气,从东南出口走了出去。
【第十一章】
归元生性单纯,她自十七日那天和颜漠鹰交谈过后,便对他产生了好感。之前颜漠鹰那句“就算让在下交出性命来免除尹姑娘受罚,在下也心甘情愿!”已经真真地听到了她的耳朵里,切切地进了她的心中,反而颜漠鹰之前说的那些关于救命之恩的话却全然没有进入她的脑海。他所说的甘愿交出性命来免除尹如尘受罚的话令她感动,这似乎增加了她对颜漠鹰的好感,她平时也很欣赏尹如尘的为人,此时觉得心里有些话想去找尹如尘问一问。自己对颜漠鹰的感觉,她不敢让其他人知道,平素和师姐妹们形影不离,更是不可能提及这类事情。如今,尹如尘恰好在久荒园,那里又不会有其他师姐妹,而尹如尘又一直都是她可以推心置腹不用防范的对象,于是心中有话就不吐不快的归元便悄悄进了久荒园。
进去以后,她发现尹如尘所穿的并不仅仅是头一晚的那身白衣。
“咦?这不是颜公子的外衣吗?”归元心中嘀咕,“她怎么披着颜公子的外衣?”
她的好奇使她更想问尹如尘问题了。
(十九)诊断
归元轻轻地走近了尹如尘,由于害羞并没有走到她的对面,只是在她的侧后方轻轻地问:“尹师妹,颜公子去师傅那里帮你求情了,他说……就算让他交出性命来免你受罚,他也心甘情愿……你……你和他交情很深吗?”
尹如尘虽然没有力气转身看归元,但听声音已经可以确定是她。听到那话,尹如尘担心的同时周身就像骤然被取暖的火堆包围了一般,她知道,归元是从来不会说谎的。
归元跑到久荒园门口的时候,颜漠鹰正好进来,归元差点和颜漠鹰撞个满怀,她红着脸叫了一声“颜公子”就飞速跑开了。
颜漠鹰箭步跑到尹如尘身边,发现她正用手撑着地硬挺着,始终还是跪在那里。此时的尹如尘感到视野里的一切渐渐淡去颜色,思维似乎也越来越不清晰。颜漠鹰看到她虚弱的身体前后一晃,立即扶住她,说道:“尹姑娘,你怎么样啊?!”
尹如尘隐隐听到了颜漠鹰的这句话,然而意识却模糊得很,接着,她眼前陡然全白,晕了过去,恰倒在了颜漠鹰的身上。
“尹姑娘,尹姑娘!”颜漠鹰抱起尹如尘便快步往久荒园外走。
刚出久荒园不久,归元和容与就迎面而来。
颜漠鹰急切地说道:“尹姑娘昏倒了!”
容与看了看尹如尘的脸色,万分惊讶:“怎么会这样?!赶快去我的房间!”
颜漠鹰抱着尹如尘,跟着容与和归元,来到了容与的房间,轻轻地把尹如尘放在床上。
容与拿下披在她身上的颜漠鹰的外衣,给她盖好被子并开始为她切脉。
“她怎么样?”颜漠鹰心急如焚地问。
“从脉象看,她身中剧毒,但又看不出中的是什么毒。”容与皱眉道。
“啊?连师傅都不知道尹师妹中的是什么毒?那可怎么办啊?”归元急道。
容与立即拿出一颗药丸给尹如尘服下。
“这是什么药?”颜漠鹰问。
“喻灵丸,可使因中毒而昏迷的人醒来,亦可减缓毒质内侵脏腑的速度。”容与解释道,“从她的脉象看,她一天之内一定不会有事,但是如果到了明天还没有服用解药的话,恐怕……幸好她没有吐血,如果吐血的话就更严重了。”
“她……她是在哪里中的毒呢?”颜漠鹰开始回忆。
“这毒应该中了不到一天,颜公子,昨天你们一直在一起吗?”容与问道。
“没有,昨天在下醒来时,她去了石也鹏那里救高才。”颜漠鹰道。
就在这时,久岚门的钟声响起,原来是每日定时集会的时间到了。
“颜公子,麻烦你在这里临时照看一下如尘,我要先去大厅一会儿。”容与道。
(二十)暖流
听到了久岚门的钟声和外面那些女弟子随钟声而来的声音,颜漠鹰知道一定是有集会之类的活动,便道:“门主放心!”
归元和容与一起出了房间,去了大厅。
容与的房间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凝滞了一般。颜漠鹰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尹如尘,想着这短短几天内,生平第一次深深爱上一个人,这爱爆发得突然,表面虽风平浪静,内心却已排山倒海,剧烈而深刻。他回想:自己说过如果她日后有何差遣自己必将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然而这些天,自己又为她做了什么?只是给她带来伤害。如今她身中剧毒,只有在一天内服用解药才能救活,而自己,却连那是什么毒都还不知道!
从小到大,他习惯了凡事往最坏处想,这件事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然而这一次,他突然感到他的生命无法承受这最坏的结果,哪怕只是在脑海中闪现一下,他都无法接受。人之大悲不是你不知道能为一个人做些什么,而是当你要为那个人做些什么的时候,生命已经不再给你机会。想到这里,他突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悲凉,眼泪夺眶而出,然而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正当此时,尹如尘恰好醒来,她睁开双眼,看见了泪流满面的颜漠鹰。
颜漠鹰忙擦拭眼泪,笑着说:“尹姑娘你醒了!你冻昏过去了,好好休息,很快就会恢复的!”
尹如尘比之前多了些气力,已经可以说出话来,但看上去依然很虚弱。她平静地对颜漠鹰一笑:“谢谢你,颜公子,到这个时候还来安慰我。我自己有感觉的,那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会的!尹姑娘,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冻昏过去已经醒了,休息好了就会没事的!”颜漠鹰忙说道。
“我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你们的一些话,可就是睁不开眼睛。每个人都有那一天,只是早晚不同而已。”尹如尘依然很平静。
颜漠鹰听到这话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尹如尘看到面前这个人为她而流泪,心里又是一阵触动。虽然从小师傅就告诉她流泪是没有出息的,她自己也一直不会当着师傅流泪,但看到这个人的眼泪时,她的脑海中全无“出息”两个字的介入。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止一次令她感动了,但她始终不希望别人因自己而伤心,于是说道:“颜公子,不要这样!”说着她软弱无力地从衣服里取出一条手帕,慢慢地递给颜漠鹰。颜漠鹰接手帕的时候碰到她的左手,感觉虽然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冰冷,但还是凉的。他用双手握住尹如尘递手帕的左手,好想立刻把她的手焐热起来!手被他握住的那一刻,尹如尘感到一股暖流顿时传遍全身,她并没有把手收回来,她觉得自己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不想再理会那么多,在自己走之前,有一双手这样紧紧地握着自己手,倒也算一种特别的体验。她静静地看着颜漠鹰,目光中充满了安宁。
(二十一)告白
突然间,尹如尘心口一阵剧痛,鲜血从她嘴角缓缓流出。她不想让颜漠鹰看到自己痛苦的样子,故意把头向右转去。
“尹姑娘!尹姑娘……如尘!”颜漠鹰惊道,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害怕有些话如果不赶快说出口,今后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他握尹如尘的手握得更紧了,虽然他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要离开人世,不管你握她的手握得多紧也无法挽留,也无法抓住那一去就永远不会回来的灵魂。人生之悲莫过于如此相守着分离,更何况还要背负一生的亏欠,他实在不愿继续想下去,可似乎又难以抑制自己的思虑。
剧痛很快就过去了,尹如尘听到他叫自己“如尘”,想说话,又怕自己一说话会再吐血,于是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叫我‘如尘’?!”
他读懂了尹如尘的眼神,流着泪说道:“如尘,我……我爱你!”
尹如尘生平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却是在她也许将要离开人世的时候。如果是平时,她或许会因觉得这样的话无聊而疏远说这种话的人,毕竟师傅对她多年的教导会直接影响到她对这类事的回应,然而此时此刻,作为一个身中剧毒且认为自己即将离世的人,她的感受早已大大异于平素。想到自己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感到这样一份注定没有将来的爱,一份仅仅属于这个世界的带不走的爱,一份刚刚得到就会马上失去的爱,已经说不出是酸是甜还是苦,尹如尘直直地看着颜漠鹰,感到鼻子微微发酸时,她下意识地紧闭了一下双眼再睁开,又缓缓吸了一口气,自始至终没让眼泪流出,取而代之的是嘴角微微上扬的一个浅浅的微笑。虽然师傅多年的教导使她很清楚这“爱”是“小爱”,其实是毒,是悲剧的开始,但她还是因此而触动了,她之前也想不到自己在师傅教导下多年坚持的理念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被眼前这个人影响了。
在想到最坏的结果忍不住流泪的同时,颜漠鹰又早已坚定了誓死要找到解药救尹如尘的信念。
不一会儿,尹如尘感到有些疲惫,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十二章】
高才在寝室里有些等不及了,颜漠鹰还没回来让他颇感奇怪,他也不知道尹如尘怎样了,于是又向久荒园走去。
到了久荒园,高才发现尹如尘已经不在那里,大喜:“漠鹰果然有两下子,居然把门主说通了!不过,他怎么还不回寝室呢?”
高才亲手采了一些地湖花拿回寝室,放在了装了水的瓷瓶内,将花茎浸入了水中。
到了这个时候颜漠鹰还是没有回去,高才去找他,在大厅门口正碰上刚刚散会的容与。
高才问道:“门主,颜漠鹰呢?”
“跟我来。”高才跟着门主进入了容与的房间。
看到尹如尘的样子,高才大惊:“尹姑娘她怎么了?”
(二十二)真相
“她身中剧毒……刚才……刚才已经吐血了。”颜漠鹰道。
“什么时候中的毒?”高才问。
“门主说她中毒不到一天,我们还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高才,你回想一下她救你回来的途中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状况。”
“没有啊!”高才想了想说,“要是遇到什么状况,我现在也应该已经中毒了啊!”
“她是从哪里把你救回来的?”容与问道。
“野豪山的山洞里,这山名是尹姑娘告诉我的,我被挟持到山里的时候昏迷着,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到那个地方。直到临进洞口之前我才醒过来,我被他们绑着动弹不得。”高才继续回忆。
“野豪山?”容与自言自语。
“啊!想起来了!”高才说:“进洞口之前,黑衣人给我服了一种叫‘露林丹’的药,他们自己也服了!我还听他们其中一个人说在洞口布下吹芹雾真麻烦,连自己人回来也要先服解药,另一个人说也不算麻烦,服一次解药就很久都不会再被此毒所伤,万一有外人想闯进来这毒雾就起大作用了。我想尹姑娘一定是中了他们所说的吹芹雾!”
“我现在就起程去野豪山!”颜漠鹰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激动地说道。
“可是你没有露林丹,要是进去不是一样要中毒?”高才道。
“拿到露林丹就可以解毒了。”颜漠鹰回应高才。
“他们四个武功那么高强,你确定你能拿到露林丹吗?”高才问。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不去试,就肯定拿不到。”颜漠鹰道。
“先不要冲动。吹芹雾……”容与正在思考,此时她无意中想到高才之所以内伤恢复得那么迅速或许正和服用过露林丹有关。
容与想到的这点确实已经向真相迈进了一步,但事实上,高才并没有真正受过内伤。进入那个洞口布有吹芹雾的山洞的人,不管有没有提前服露林丹,只要在吸入吹芹雾后半个时辰内受了外伤,就会暂时昏迷,就算只受外伤没受内伤,其脉象也会在一定时间内显示受了很重的内伤,有濒死之象。如果提前服过露林丹,那内伤与濒死之象即为假象,事实上那个人并没有生命危险。提前服了露林丹的人,如果在吸入吹芹雾后半个时辰内受了外伤,会推迟昏迷时间,并且,那个人醒来后就会很快痊愈,脉象立即变得与昏迷时的衰弱之象完全不同。当然,石也鹏那里还有一种叫作兴决丹的备用药,万一他们师徒吸入吹芹雾后不慎受了外伤而昏迷,一服兴决丹,昏者会立即醒来,脉象也能立即恢复常态,但这药只有在受外伤者昏迷后使用方有效。不过这兴决丹只在需要人立即苏醒时才用得着服用,因为就算不服兴决丹,提前服过露林丹的人昏迷一段时间后也会自然醒来,脉象依然会自然恢复正常,只是苏醒和恢复脉象的时间上比服用兴决丹的人滞后而已,这兴决丹起的仅仅是加速恢复的作用。石也鹏的徒弟们拷问高才造成高才外伤时恰好在高才进洞口半个时辰之内,所以高才才会出现昏迷现象和内伤假象。在高才被背进久岚门以后,他本来就到了快要苏醒的时间,虽然脉象显示的还是奄奄一息,但只要一苏醒,脉象也会立刻恢复。恰恰在本来就要苏醒之前,他服用了回魄散,这回魄散不但强力加速了他的苏醒与恢复,还给他补充了气力,是以他苏醒之后的身体、精神状态和脉象都好得让人惊奇万分!
(二十三)机关
尹如尘醒来了,听到“吹芹雾”三个字,说道:“师傅,我中的是吹芹雾么?”
“应该是。如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容与问。
“我……好多了。”尹如尘说,“吹芹雾,这种毒的名字我在调查时听到过,村子里有人中过此毒,是用涅樱草解救的,只是,不知道哪里有涅樱草……”
“涅樱草?!”容与大喜道,“久岚山就有!这附近有个地方就生长着涅樱草,我现在就去找!”容与说道。
“在下也去!”颜漠鹰说道。
“你不怕被黑衣人发现吗?”高才说。
“既然你们来这里躲避,就不要出去了,留在这里照看她一下,我速去速回。”容与说道。她也不知为什么如此信任颜漠鹰,大概是真的被他的诚恳打动了。她对他们二人并非全然没有防备心,只是她觉得颜漠鹰在尹如尘旁边,尹如尘就是安全的。她想过让自己的其他弟子来照看尹如尘,但一来她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二来她不大想让其他弟子看到尹如尘现在的样子,毕竟尹如尘中毒以后又在雪地中跪了那么久是她造成的,虽然这是按门规处理,但众人的想法复杂多样,她不知道弟子们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不过归元已经知道了,所以在散会后她还特意叮嘱了归元,如果没人提起,就不要主动和其他弟子说尹如尘中毒的事了。
【第十三章】
石也鹏师徒三人跟踪那个绿衣女子,一直跟到了久岚山。
见绿衣女子向悬崖走去,三人均骇然:前面明明没有路了,她要做什么?
绿衣女子在悬崖边摸索着,摸到一个机关就用力按下去,下面弹出石板后便跳到石板上,又摸索机关用力按,下面弹出石板后又跳到下一个石版上……原来,进入久岚门的方法她了如指掌!
在那绿衣女子跳到从上面数第一个石板上的时候,石也鹏三人就觉得如果这时还不走近些看她在做什么,很可能就跟不上她了,那这一路辛苦就白费了。于是三人极轻地慢慢接近悬崖,当他们到达悬崖边上时,绿衣女子已经开始顺着梯子往下面那块石头上爬了。
此时石也鹏给两个徒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下,因而逐空和飞无分别下到从上面数第三层和第二层的石板上时,石也鹏才下到第一层石板上。
突然,多枚流风镖从下面飞将上来,三人由于身处绝地躲闪不开如此多的飞镖,皆被打中。
逐空和飞无由于分别在第三层和第二层,中镖后也暂时只好忍痛努力保持平衡,紧紧靠着崖壁以防身体一晃落入万丈深渊,而石也鹏由于刚刚下到第一层,中镖后便立即跳回了悬崖上。
待石也鹏跳回悬崖,二人刚要随之往回跳的时候,崖壁上的石板突然收回,原来是绿衣女子已经进了洞口扳动了机关。只听“啊”“啊”两声惨叫,逐空和飞无已坠入云雾之中。
(二十四)故人
“逐空!飞无!”石也鹏嚎叫着,突然头一昏,摔倒在地。原来这流风镖喂有剧毒!中此毒后只要半刻之内没有及时服解药,就算以后服了解药,也是必死无疑。
石也鹏紧闭双目,盘膝而坐,运功用内力抑制毒质蔓延,不敢乱动。
容与出了久岚门大厅不久,就在通道里遇到了那个绿衣女子。
“弟子叩见师傅!”绿衣女子道。
“夕苹树,你回来了!事情都办好了?”容与问。
这绿衣女子名夕苹树,正是久岚门的弟子。
“办好了!师傅,有三个黑衣人跟踪我发现了崖壁上的石板,他们都中了我的流风镖,有两个人已经坠落悬崖,还有一个人跳回了崖上,已中剧毒,应该走不到别处了。都怪弟子大意,被人跟踪却没有发现,差点泄露了本门机密。”夕苹树惭愧道。
容与一听到黑衣人这三个字,瞬间想到的就是尹如尘所描述的石也鹏师徒四人,可夕苹树说只有三人,让她略微有些不安,她急切地要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于是迅速奔到洞口,掀开洞的下壁那一块石盖,把石盖放在旁边,抓住原来被石盖遮挡在下面的抓手,向下用力按去,崖壁上的一切上去需用到的石板梯子之类一并弹出。
石也鹏听到崖壁有动静,很想上前看一看,可他怕稍一走动,毒质立即侵入脏腑。容与上来以后,还没有来得及去隐蔽之处扳动收回石板梯子之类的机关,就看到了崖边上的石也鹏。
“沧极?!”看到容与,石也鹏虽然始终不敢随意动,但仍不由自主地惊叫道。
听到这两个字和这样的声音,容与骤然如冰雕一般愣在了雪地里,吃惊地望着石也鹏。
“沧极,我是望年啊!”石也鹏不惜耗费气力说道,“我对不住你!我中了毒,命不久矣,死在你面前,也是天意吧!”石也鹏道。
“望年……石也鹏?用思必忘的石也鹏?”容与想到尹如尘的描述,感觉眼前这个人就是石也鹏。
“你都知道了?石也鹏就是尤望年。这些年来,江湖上没有尤望年,只有石也鹏。我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提起尤望年三个字,但是今天,上天又让我遇到了你……你一剑杀了我吧……”说到这里,由于毒性发作,石也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容与知道即使现在给他服了解药,他也不能马上恢复,不管他武功多么高强,几个时辰之内自己还是有把握轻而易举制服他的,于是将流风镖上那种剧毒的解药喂给了石也鹏,并点了他的穴道,使他不能动。
听到尤望年说“这些年来,江湖上没有尤望年,只有石也鹏”,她忽然想到了自己,想到早在很多年前,这世上就已没有了尹沧极,只有容与。
虽然石也鹏戴着面罩,虽然相隔多年,她还是从一开始就认出了这个黑衣人正是尤望年。但她依然想真切地看到他:“你肯以真面目见我吗?”
(二十五)女儿
“我对不起你,没有颜面见你!况且,我容貌早已尽毁……你不肯一剑杀了我也就罢了,又何苦给我解药?”石也鹏说着,摘下面罩,但还是戴着那狰狞的面具。从面具侧面的缝隙,可以看出他说自己容貌尽毁,所言非虚。
听到石也鹏说他容貌尽毁,又从面具侧面看到他的脸,容与心中一阵哀伤,她又想起了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人,那深嵌的明亮的双目,那高高的鼻子,那轮廓分明的俊脸。继而,她又想到了他的罪恶,心乱如麻。
此时,石也鹏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一口鲜血喷出。容与过去给他切脉,从脉象得知,在她看到他之前,他中毒就已经超过半刻了,所以虽然他已经服了解药,也是无法救活的,于是容与解开了他的穴道。
容与的思绪更乱了,既然理不清,索性不理,她知道“黑衣人”随身携带露林丹,可以救尹如尘,并且,有件事情如果现在还不让他知道,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她直说道:“露林丹在哪里?我们的女儿中了吹芹雾,危在旦夕。”
“我们的女儿?你说……你说……我们的女儿?我有个女儿?”石也鹏大惊。
“是的,她叫尹如尘,并不知道我们的事,甚至并不知道我是她娘。她去过野豪山,中了你洞口的吹芹雾。”
石也鹏听后苦笑了一声,他没想到自己有个女儿,更没想到自己一路苦苦寻找的敌人,竟然正是自己的女儿。
“露林丹在我衣服里,你过来取吧。已经中毒的人服药后毒性虽能很快解除,但一时间还会有些虚弱,不过没关系,毒肯定是解了的,不用再……再担心有任何危险。”石也鹏道。说完,他忽然觉得甚是奇怪,说道:“这吹芹雾,一般人中毒后会当即倒地,根本出不了野豪山的范围。内功越深厚,存活的时间就越长。她……年纪轻轻,靠什么支持……支持了这么久?我见过的内功极深的人,也没有支持这么久的啊……莫非……莫非她修练过行气护体的功夫?”
容与从他衣服中拿出了一个小瓶,上面有“露林丹”三个字。此时容与好像松了一口气,觉得尹如尘终于有救了。但面前的这个男人,自己女儿的父亲,一个自己曾经暗恋过又恨之入骨的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不久就要归西了,她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听到石也鹏说“这吹芹雾,一般人中毒后会当即倒地,根本出不了野豪山的范围”,她心中一惊,直听到“莫非她修练过传说中行气护体的功夫”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心里很清楚,她教给尹如尘的鼓越功,恰恰属于可以行气护体的。能行气护体的功夫本就不多见,鼓越功就更是极少有人知晓。这鼓越功,她只传了尹如尘一个人,此时她暗暗庆幸自己传给了她,否则,尹如尘虽然内功很深,也一定支持不到这个时候。
(二十六)青玉
容与答道:“她内功较深,也确实练过行气护体的功夫。她很有天赋。”容与回答了石也鹏,却绝口不提鼓越功,也不希望他问是什么功夫,就算问了,她也不会说。
石也鹏本想询问,但他觉得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就算知道也没有意义了,况且他想到了更重要的事,说道:“去救我们的女儿吧……沧极,答应我,一定不要让她知道我!虽然……虽然我很想在临死前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但我不能让她知道她有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爹,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倘若别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她……她会被人看不起的。”
听着石也鹏的话,容与不由自主地想:他曾经罪恶滔天,到临死的时候,他居然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了,他的那些话,也算是一个身为人父的人的临终诉说。
“我答应你。”容与道。
“沧极,一晃二十年了,我们都老了,可我还记得你当年的样子……我想我们的女儿,一定和你当年……很像……只是……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和……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石也鹏本已气息不足,说得断断续续,说着说着已经眼泪纵横。他想,自己的女儿从一出生就没有见到过爹,是自己在作孽。他甚至想到,人为什么要生儿女?自己在这世上受罪也就够了,何必造出另一个生命到这世上经历痛苦和死亡?他自己从没想过要生儿女,但自他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后,心里突然多了一份牵挂。想到他的女儿早晚有一天也会死去,他不禁悲从中来——如果不曾生下她,她就永远也不会死了。
容与第一次发现这个人也会流泪,她心绪起伏,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石也鹏担心尹如尘的性命,说道:“快……去给如尘解毒,有什么话,给她服了解药再……再来说,我在这里……等你!”容与也希望尹如尘能尽早服用解药,于是迅速回了久岚门。
看到容与走入房间,颜漠鹰赶忙问:“门主,找到涅樱草了?”
“不用找了,这是露林丹。”容与说着给尹如尘服了下去,就立刻往出走。
“露林丹啊!怎么找到的?”高才奇道。
“再照看她一下!”容与来不及回答高才的问题就已经走了出去。
她急切地在通道里奔走,不久便到了崖壁的石板上,就在她到了第一层石板上的时候,她发现石也鹏趴在崖上,半个身子已经探出崖边。
“望年!”她一边叫一边跳到了崖上。
就在她双足落在崖上的同时,石也鹏用自己最后的力气一蹬,坠落了悬崖。
容与呆立在了那里。
良久,她低下头,看见了他费力匍匐到悬崖边留在雪地上的痕迹,在那雪痕之上,赫然有一块扁圆的青玉。拾起一看,这玉石的一面刻着三个字——“尤望年”。翻转到另一面,也刻着三个字——“尹沧极”。
(二十七)开恩
【第十四章】
尹如尘服下露林丹后,颜漠鹰便关心道:“如尘,你感觉怎么样?”
高才听颜漠鹰叫她“如尘”,转过头看着颜漠鹰,似乎明白了什么。其实他先前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不确定而已。
“没事了,我去久荒园。”尹如尘感到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说着就要坐起来。
颜漠鹰过去扶她,说道:“不行的,你身体这么弱,一定不能去!”
高才说:“别开玩笑了!尹姑娘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明日卯初之前,我就要离开久岚门了,此前还要去思过。”尹如尘悠悠说道。
此时容与进来了,看到尹如尘坐起来靠在那里,脸色已不似先前那样苍白,双唇颜色也正常了些,放心了许多。
“师傅,弟子这就去久荒园。”说着就要动身。
“门主,尹姑娘的身体非常虚弱,求您让在下代她受罚!”颜漠鹰道。
容与的目光又一次触碰到颜漠鹰那诚恳的眼神,她自己心中也不忍让如此虚弱的尹如尘继续去跪在那里受罚,于是对尹如尘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明日卯初之前,离开久岚门就行了。”
“师傅……”尹如尘觉得愧对容与,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望着容与道:“多谢师傅……”
“多谢门主开恩!”颜漠鹰兴奋道。
“对了门主,我还是好奇,露林丹是从哪里找来的呢?”高才问。
“黑衣人那里。他们追到了崖上。三个黑衣人已经坠落悬崖,为首的也在其中。”容与答。
“尹姑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露林丹送上门来了!”高才说,“既然三个黑衣人都已坠崖,那我们走着就更放心了!漠鹰,我们快去收拾东西吧,地湖花我已经采到手了!”高才道。
颜漠鹰想:另一个黑衣人在哪里呢?虽然他不知道那人的行踪,但也知道自己和高才必须离开了,毕竟连尹如尘都要离开,再说黑衣人只剩下一个了,大家出去后小心些,高才也不至于有多大危险了。
“在贵地打扰多时了,多谢门主对我们的大恩大德!下山后在下会照顾好尹姑娘的。请再受颜漠鹰一拜!”颜漠鹰说着就向容与门主拜下。
“是啊,多谢门主救我一命并收留我们!”高才跟道。
听到颜漠鹰说“下山后在下会照顾好尹姑娘的”,又想到尤望年的遗愿“我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对她好的人,和……和他在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一向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有儿女私情的容与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心底有些感激。
她想,这次尹如尘下山和以前去执行任务不同,以前不管走到多远的地方,久岚门都是她的归属地,而这次她一走,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不知她会飘泊到哪里。如果不是逐她下山,容与大概怎么也不会接受颜漠鹰走进尹如尘的世界,在这个问题上,她对所有久岚门弟子都一样。但既然今后尹如尘不再是久岚门弟子,也不再回到这里,她怎样做也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看到颜漠鹰如此关心她又如此诚恳,又想起石也鹏临终前的话,容与反而觉得稍稍宽慰了些。
(二十八)辞别
“快快请起!”容与说着看了一眼尹如尘,又看了看颜漠鹰和高才,想说一些话又觉得不妥,只说了句:“有劳了!”说完就转过身往外走。
还没走出去,容与考虑到颜漠鹰和高才这两个人已经知道久岚门的不少情况了,万一他们说出去就麻烦了,她便转过头来对两个人说:“二位公子,久岚门一向是个秘密所在,此次二位来到此地实属偶然,为了今后本门能像从前一样,能否请二位发毒誓,保证不将这里的一切向外面的人透露?”
“这有什么难的?我的命都是久岚门的人救的,这点小事当然可以!”高才答应道。说完,他便三指指天一本正经地说:“我发誓,不会把和久岚门有关的一切告诉外面的人,否则就让我葬身鱼腹,或者……漠鹰和尹姑娘谁杀了我都行,我肯定不反抗!”
颜漠鹰道:“请门主放心,救命之恩非同小可!在下若把与久岚门有关之事向外面的人透露半句,必会当着如尘的面自刎,若在下没尽快自刎,高才和如尘也可亲手取在下的性命,在下绝无怨言!”
容与本来并不容易轻信他人所言,但她想,久岚门的人对他们有救命之恩,颜公子又对如尘一往情深,他们又肯在此发毒誓,再加上连如尘都要和他们一起下山了,此时还能怀疑什么?就算怀疑又能说什么?于是她只是“嗯”了一声,便没再对他们说其他的话。
容与又对尹如尘说道:“如尘,你曾是久岚门弟子,相信你一定不会泄密,是吧?”
“当然!”尹如尘诚恳地说道。
容与一直都认为尹如尘非常可靠,相信她虽然被逐出师门,也不会把久岚门的事说出去。此刻容与觉得也无需对她多说什么,便又“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了。
“四个黑衣人这么快就完了三个,真是大快人心!这就是劫持我们的后果,哈哈!”高才对颜漠鹰说。
容与听着这话,心情沉重,默默地走到了屋外,手中还紧握着那块刻着两个名字的青玉。
【第十五章】
十九日寅正,久岚门众弟子尚在熟睡之中。
尹如尘、颜漠鹰和高才拿好行囊从东南口走进大厅,行囊中有容与给他们的必需品。容与并没有休息,一直坐在大厅里。看到他们出来,容与给了颜漠鹰和高才每人一把剑作防身之用,并持蜡烛为他们送行,直送到悬崖之上。
“再次感谢门主!此时天寒,不要远送了,门主保重!”颜漠鹰道。
“是啊,不要送了。”高才说。
“保重。”容与道。
“师傅保重!”尹如尘沉沉一跪,把自己的剑和行囊放在旁边,向容与深深叩拜了三次。
颜漠鹰对容与最后一揖,三人拿好所有的东西,转身踏着夜雪远去了。
容与一直望着他们的身影,一直望到看不见他们,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回到了久岚门。
三人走着走着,天便渐渐亮了,红日初升。
(二十九)奇遇
尹如尘感到此时的红日似乎和平时不同,她又想起了从前,但她明白,有些事情,如果可以改变,就尽力去改变,改变不了的话,就接受,若是接受不了,就索性不要去想,选择遗忘。以前太多太多的事,她都可以或改变,或接受,或遗忘,所以她活得坦然。这次的事她并非无法接受,却依然要选择遗忘,可当她看到这轮初升的红日时,想要遗忘的昔日生活的影子又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有些责怪自己,怪自己这次没有像以往一样洒脱,怪自己还是不够理性,怪自己不由自主地想那些想了也无法改变的事。她对容与有着说不出的愧疚。此时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身边的颜漠鹰,这个让她尴尬过却带给她感动的人。尽管她被逐出师门一事因身边这两个人而起,但尹如尘心中却一点也没有觉得此时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始终认为那完全是自己的决定所致。
由于解毒后身体依旧有些虚弱,走着走着,尹如尘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站立不稳,幸好颜漠鹰扶住了她。
“如尘,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颜漠鹰问道。
“我没事。”尹如尘回答。
高才说:“尹姑娘需要休息,我们找个山洞歇歇脚吧!我也走累了。”
“嗯。”颜漠鹰点了点头。
没走多远,三人就发现前面有个山洞,于是进去休息。
进了山洞,尹如尘又感到身体有些不适,于是盘膝而坐,闭目运功调息。
“我去弄些柴来。”颜漠鹰对高才说。
“好,我留在这儿和尹姑娘一起等你回来。”高才道。
颜漠鹰往东北方向走了一会儿,发现了一片枯木林,林子里所有的植物都已枯萎,死气沉沉,甚是肃杀。
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想既然是来砍柴的,枯木正好,于是运气挥剑,便砍了起来。
当他砍完一大堆柴,捆好准备回山洞的时候,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向他走来。他看着老者觉得有些眼熟,却始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者对他说:“小兄弟,我家里的火就快灭了,急需用柴,又来不及砍,你能不能把这些砍好的柴给我啊?”
颜漠鹰一听,既是这样,当即爽快地答应了老者,老者很感激地道了谢,拿走柴远去了。
颜漠鹰又继续砍柴,当他再次砍完捆好的时候,发现老者又来到了他身边,和他说:“刚才的柴在半路上掉到水里弄湿了,小兄弟,这捆能不能也给我啊?”
颜漠鹰又把柴递给了老人,说:“前辈,您这次小心些啊!”
老人说:“知道了,一定小心!”
颜漠鹰又继续砍柴,当他第三次捆好柴的时候,老人再次朝自己走来。
颜漠鹰颇感无法理解,这次,老人对他说:“小兄弟,到我家里坐坐吧!”
“刚才的柴已经用上了?”
“是啊,火烧得可旺了,谢谢你了!到我家里坐坐吧!”
(三十)赠笛
“多谢前辈!只是,还有两个人在山洞里等着我砍柴回去……”
“我让你去你就去吧,到我家里住上几天,让我好好招待你。”
“前辈,我真的要回去找他们,还要赶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以后我和他们一起去拜访您吧!”颜漠鹰道。
“那倒不必了,你要是找我,一定要自己一个人来,我不习惯热闹。”
颜漠鹰越听越奇怪,说道:“那晚辈告辞了!”
“你都不打听我住在哪里吗?”老者问。
“前辈的私人住处,晚辈不便随意打探。”
“我都邀你去我家了,你还客气什么?以后啊,你肯定会来找我。”
“哦……”颜漠鹰一时语塞。
“你知道不知道你和一般人不同啊?”
“有何不同?”颜漠鹰好奇道。
“你身上散发着玄气,这玄气不是谁都可以发现的,你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异能,但这异能没有特殊条件是不会显现的。”
颜漠鹰越听越觉得不靠谱,他实在不知道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老者心智有些问题,不过他看这位老者短时间来回几次,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和离开,觉得的确蹊跷,故问道:“前辈此话怎讲?”
“既然你不肯去我家,我也判断不了。或许你的异能可以拯救景隐国未来的劫难。过些天我就不在这里住了,以后要是找我,就去久岚山上的归影峰,吹响这支玉笛。”说着,老者就将一只只有手指长的小玉笛递到了颜漠鹰手里,并说道:“切记,来见我的时候,你只能孤身一人!他人至少须在五里以外!”
颜漠鹰拿着玉笛刚要说些什么,那位老者立即转身奔去,速度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看不见人影了。颜漠鹰想要追问,但既然老者已经远去,山洞里又需要用柴,也不知道尹如尘身体怎样了,他收好小玉笛,拿起砍好的柴便向山洞的方向走去了。
颜漠鹰回到山洞内,三人休息了良久。尹如尘调息后感觉好了很多。三人吃了些东西,便一直围坐在火堆旁交谈。
突然,一只毒齿豺闯入洞内,张开血喷大口奔向高才,颜漠鹰拔出剑,还没刺到毒齿豺的时候,尹如尘的几枚流风镖就已经分别打中了它的要害。这毒齿豺抽搐了几下即倒地毙命。
毒齿豺是一种对人的生命有很大威胁的怪兽,嘴里长着长长的毒牙,食肉,且经常嗅到人的味道后就会突袭人类。
颜漠鹰和高才第一次见到毒齿豺,并不了解它的危险性,而在久岚山长大的尹如尘却很熟悉这种怪兽,又曾经遇到过,故而她出手奇快,且一出手便击中了要害。
“这是什么?”高才指着毒齿豺的尸体问。
“毒齿豺。很危险的,它的牙齿有剧毒,人如果被它咬到很难救活!只有打中它这些特定的地方才能迅速将其制服,如果打那些非要害处,不仅效果不明显而且容易被它反击。你们可以记下我打的位置,以后万一再遇到也能好对付些。”尹如尘一边说,一边将她刚才攻击的位置指给他们看,颜漠鹰在旁边看得非常认真,全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