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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庞钠文     铁雪云烟txt下载     铁雪云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五十三)酸楚

    “你的任务不都是杀手组织里的专人交代的吗?为什么这次的任务是孙固业亲自交代给你的?”孟廉问道。

    丁大天道:“转移到齐翼的杀手组织后来被剿灭了,组织里的人只有我一个侥幸逃脱了,于是我做了一名单独接任务的杀手,不再被组织控制,想做的任务就做,不想做的就不做,比以前自由多了。这次孙固业这个奸人给我的任务我根本就不想做,但世事难料,大地竟然恰恰是他的手下!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发现我和大地的相貌看起来一模一样,后来他便知道了我和大地的关系,我不想接任务,他就用大地的命威逼我替他做事,我又一次尝到了被人要挟的滋味。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孙固业这个奸人,他竟然是个私通鸿骆国的卖|国|贼!”

    丁大地听了丁大天讲述的经过,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楚——那些年,他大哥就是为他活下去的。

    的确,自从丁大地突患重病开始,丁大天活得一直都很痛苦,他曾想到死,但他为了丁大地活了下来。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自己的死可以换来他弟弟的健康,他绝对会死得义无反顾。对于一个不怕死的人来说,为一个人去死其实很容易,死了也就不知道痛苦了,真正艰难的,是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在痛苦里活着,一直那样活着。虽然艰难,但丁大天做到了。丁大地同样可以做到,他在孙固业这种人手下做事,日子难得很,他之所以告诉丁大天他过得很好,差事很轻松,只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他为的是不让丁大天担心,也想让丁大天看到他终有一天可以不再做杀手的一点希望。丁大地之前没主动告诉丁大天他在谁手下做事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孙固业这个人多么难以伺候,他不确定丁大天是否也有耳闻。他大哥当初做杀手,就是为了给他治病;他到孙固业手下做一名官兵,正是为了让他大哥有朝一日可以不再做杀手。可是丁大天到了齐翼以后想法变了,尽管丁大地依然活在让他大哥不再做杀手的希望里,但他大哥却已经不再想收手。

    “大哥……”丁大地对丁大天说,“其实……后来……你是有机会的,对吗?”

    “对。以前大哥做杀手是没有办法,没有机会改变,那些日子都撑过去了,后来机会来了,大哥却一直错下去了……你不停地劝大哥收手的时候,大哥不该嫌你罗嗦,不该因为这个没再理你。你知道吗,大哥好久没有见你,心里有多想你!大哥去行刺尹姑娘那天,本想声张出来以死成事,但大哥觉得死之前必须要再见你一面,否则就会死不瞑目。今日,上天真的成全了我,让我在死之前见到了你。”丁大天接着说道,“可惜……时间只会向前,人生没有退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一百五十四)躲避

    昭霖慨叹之余,想起之前丁大天说“爹和娘都是很正直的人”,便问丁大天:“你们的爹娘没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么?”

    “爹和娘在我们小时候就已经被鸿骆国的侵略者逼死了。”丁大天从这里说起,向众人道出了他们爹娘生前的事。

    那一年,丁大天、丁大地和他们的爹娘住在丁宿村。他们的母亲丁尚和父亲丁森是村子里最擅长射箭的两个人。

    当年鸿骆军侵略景隐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丁宿村人烟稀少,又不是战略要地,所以并不时常遭到侵袭。

    就在景隐军即将完全将鸿骆军击败之际,一群一直驻扎在景隐国的鸿骆国侵略者气急败坏地来到了丁宿村附近。为首的人名叫王列瓷,他因在军中犯了错误受到惩罚想找丁宿村的平民发泄。

    丁尚无意中发现了有侵略者手执兵器出没,便带领全村人提前躲避到了人迹罕至的隐蔽之处。

    虽然大家躲避到了那里,应该不会被鸿骆国的侵略者发现了,但丁氏夫妇还是考虑到了一种极低的可能——被发现。如果鸿骆国的侵略者要伤害村民,丁氏夫妇就一定会挺身而出,哪怕牺牲也会尽力保护其他村民。因此,夫妇二人提前告诉年纪尚小的丁大天和丁大地,万一大家的所在地被侵略者发现,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要冷静,不要哭闹。

    丁氏兄弟以前就问过爹娘,万一发生什么事,他们要怎么做才能帮上忙,丁森告诉他们:“你们还小,保护好自己,不给爹娘添麻烦,不让爹娘为你们担心就是帮了大忙。”

    虽然以前就对两个孩子说过类似的话,丁尚此时再次对丁氏兄弟叮嘱道:“记住啊,就算娘和爹被抓去或者被杀害,你们看到后也一定不要吭声,不要让侵略者知道你们是爹娘的孩子,不要做无谓牺牲,你们以后要跟着梁师傅学好武功,长大了要做对景隐国有用的人,在你们以后有能力为抗击侵略者尽一份力的时候,就要和侵略者斗争到底!你们不仅要勇敢,还要懂得用智慧。”

    “对,记住,无论爹和娘出了什么事,你们都一定不要吭声,你们要是吭声就会引起侵略者的注意,他们才不会因为你们是孩子就不杀你们!如果爹和娘出了什么事,梁师傅会尽力保护你们的,你们不能哭闹,否则连梁师傅都有可能会被你们连累。”丁森接着丁尚的话说道。

    丁氏兄弟听到爹娘的话,又一次感觉像最后的嘱托一样,非常难过,但两人还是答应了。自从鸿骆国侵略景隐国起,两个孩子就开始听类似这样的话了。

    丁氏夫妇早就和武功高强的梁师傅说过了相关情况,如果他们死了,两个孩子就拜托给他帮忙照看了。他们所说的梁师傅名叫梁聚鸣,一直住在丁氏家里,他虽然年纪大了,武功却依然高强,丁氏兄弟的武功便是他所传授的。每次村子里有什么危险,他总会站出来保护孩子们和其他较容易受到伤害的人。

(一百五十五)叛徒

    丁宿村的人万万没想到,他们躲避到隐蔽之处没过多久,王列瓷便带兵找到了他们。

    “怎么会这样?”丁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丁森也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隐蔽的地方,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这些侵略者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知道丁宿村村民躲避到这里的只有他们村自己的人,可他们都是景隐国人,整个丁宿村没有一个鸿骆国人。

    丁尚不情愿地想:难道景隐国人会在这种危急时刻出卖自己国家的人为鸿骆国残暴的侵略者引路?难道丁宿村的人会出卖自己的同村人,让自己村里的人被凶狠的侵略者欺凌?

    可悲的是,事实就是丁宿村的一个村民把他们躲避的地点告诉了鸿骆国的侵略者。

    和王列瓷及其手下一同到达这个隐蔽之处的还有一个丁宿村的人,正是这个人在鸿骆国侵略者的利诱下说出了丁宿村的村民们转移后的所在地,出卖了全村人。这个叛徒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侵略者承诺的巨额赏钱,结果被王列瓷当众一箭射死了。

    在王列瓷的号令下,残暴的鸿骆国士兵如猛兽般围了上来攻击无辜的村民,连老人、小孩子和孕妇都不放过。

    侵略者到来之前,这里还是一处清静的躲避场所,此时此刻这里却已死伤遍地,哀号不断。

    梁聚鸣一边施展武功奋力抗敌,一边尽自己所能保护其他人。

    丁尚和丁森不停地射箭,百发百中,短短的时间就已射死了大量侵略者。

    一向对射箭兴趣浓厚的王列瓷发现丁尚和丁森的射箭功夫都好到了让他惊叹的地步,便产生了专门观看这两人表演射箭的欲望。他想出了一个自己觉得很有意思的主意,于是立即下令让手下的士兵对剩下的那些还没被杀的村民采取只抓不杀的行动。

    王列瓷带来的士兵既多又狠,梁聚鸣要保护的村民那么多,他根本保护不过来,丁氏夫妇的箭也用完了,不一会儿,尚未被杀死的村民大多被侵略者控制住了。

    虽然王列瓷已经下令对剩下的那些活着的村民采取只抓不杀的行动,但丁大天恨透了那些侵略者,尽管那个时候他的武功还嫩得很,他却好像忘记了爹娘的话一样硬要挣扎着打那些士兵,他的行为让一个士兵一怒之下对他突下杀手,梁聚鸣为了及时保护丁大天不被杀害,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救了丁大天,如此一来,他自己却被身后的士兵们擒住了。毕竟之前王列瓷已经下过命令,那个士兵冲动过后也没再次对丁大天下杀手。

    丁氏夫妇虽然射箭本领极高,但武功却很一般,箭一用完,他们没打多少招就被生擒了。

    王列瓷命令士兵们将所有擒到的村民全都捆绑了起来,让那些村民既不能动手也不能迈步走路。接着,他又让士兵们拉着除丁氏夫妇以外的那些村民,把那些村民摆成了一个非常大的圈,并使村民与村民之间留出一段距离。

(一百五十六)游戏

    多数士兵们摆弄完那些村民,便根据王列瓷的要求从村民身边离开,回到了王列瓷的身前保护他,只有摆弄梁聚鸣的那几个士兵没有归队,而是在王列瓷的命令下继续在旁边看守着他,防止这个武功高强的人挣脱绳子或是使出什么招数。王列瓷之所以没有让士兵立即杀掉梁聚鸣,就是想让梁聚鸣眼睁睁看着接下来的一切却无可奈何,然后,再让他这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被人绑着无法反抗的情况下被和他同属一村的人亲手杀死。

    王列瓷让士兵们把丁氏夫妇押到了村民们围成的大圈子里,丁尚被押到了偏东的位置,丁森被押到了偏西的位置,二人之间有一段距离。王列瓷又让士兵给他们松了绑,刚一松绑,两人就动手攻击起了押他们的士兵。

    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箭从王列瓷手握的弓中射出,直射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身上,那孩子大叫一声,当即倒地,睁着眼睛死去了。

    “你们两个要是再对我的手下动手动脚,或是敢过去救任何一个村民,他们这一圈村民,全都立刻就死!”王列瓷笑道。

    丁氏夫妇不能再做什么,押他们的那几个士兵从村民围成的圈子里走到了圈子外面。夫妇两人看着那个死去的孩子,神情凝重悲痛。几天前那个孩子的爹娘还带他到丁家做客,如今一家三口人都已经被侵略者杀害。

    “你们两个怎么一副苦瓜脸?我只是想邀请你们玩个游戏,你们这叫什么表情?我看你们箭射得好才让你们玩的,看得起你们是你们的荣幸,你们竟然摆脸色给我扫兴!告诉你们,要不是我看你们箭射得好,才不给你们机会玩,你们现在会和他们一样仍然被绑着!”王列瓷指着那些被绑着的村民对丁氏夫妇大声说道。

    王列瓷清了清嗓子,继续高声说:“下面我说游戏规则,你们两个听好了。我的士兵一会儿会把你们的弓还给你们,还会每次扔给你们两人每人一支箭,你们要给我挨个射死这圈村民,我就想看看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都能做到百发百中,是不是真的每发一箭都能将人置于死地。如果一箭射死了一个村民,我的手下会为你们鼓掌欢呼;如果射中却没射死,我的手下就另外砍死一个村民;如果没射中,我的手下就另外砍死两个村民;喊口令的人一喊‘射’你们就要立刻射箭,如果拖延时间不动手,我的手下就另外砍死三个村民!一会儿,我会站在那座小山上观看,你们自然是射不到我的,但你们如果不识趣敢把箭射向我的任何一个手下,我的其他手下就把那圈村民的脑袋全都砍了,一个也不留!”

    王列瓷对丁森喝道:“你,射北边那半圈人,从东边那个驼背的老家伙开始射起,依次往西射!”他又对丁尚喝道:“你,射南边那半圈人,从西边那个孕妇开始射起,依次往东射!”

(一百五十七)灵犀

    一个三十多岁的村民突然扯开嗓子咒骂了起来:“畜牲!战场上打不过我们景隐军,就会拿我们这些村民下手!你们猪狗不如!反正也要被你们杀了,死就死,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们!就算被你们推进地狱也要咒你们这帮畜牲一会儿就死在我们景隐国的土地上!咒你们鸿骆畜牲军今天就全军覆没!全军覆没!全军……”

    在他还没咒骂出多少的时候,王列瓷就已经对离那个村民最近的士兵大喝了一声:“砍了他的脑袋!”

    那个村民第三个“全军覆没”还没喊完,人头便已落了地,滚在地上的头颅似乎还要继续高喊“全军覆没”。

    王列瓷看了看地上的头颅,又看了看被绑着的村民们喝道:“这等满口秽语污言找死的无赖,我都懒得用箭射!你们还有谁想骂的,出来骂啊!你们出个声试试!”

    所有村民都没有再说什么,就连刚才一直哭号着的村民也强迫自己停止出声了。

    “早都这样多好啊,偏偏有人不知好歹急着去死!”说完,王列瓷便大声向他自己手下的士兵们问道:“游戏规则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你们都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众士兵齐声回应道。

    “嗯,听清楚就好,按我说的规则做,该砍的时候尽管砍,先砍哪个脑袋随你们高兴!今天你们就尽情地玩吧!”王列瓷道。

    接着,他又分别给他的三个手下分配了任务:“你们两个一会儿把弓还给他们,到时候还要给他们两个扔箭!你,出来喊口令。”

    三个士兵站了出来。

    “我现在就到那边的小山上去,你们看到我的手势再给他们弓和箭。这种表演,一定要站在高处看才有意思。”说着,王列瓷就在几个士兵的保护下往那边的小山走去。

    丁尚和丁森互相望着对方,心有灵犀。

    丁尚对丁森说:“一会儿一定要一箭射中!”

    丁森点了点头道:“当然了!不仅要一箭射中,还要一箭射死!”

    丁尚听了丁森的话,觉得他果然明白自己的心意,热泪潸然而下。

    丁森也流出了眼泪,望着丁尚。

    王列瓷带着几个士兵到了小山上,哈哈大笑,说道:“居高临下的感觉果然好啊!这场表演一定看得很过瘾!”说着,他便望向他安排过任务的三个士兵,打了个手势。

    三个士兵点了点头。

    其中两个士兵把两把弓分别还给了丁尚和丁森,然后走得离他们远些,又分别扔给了他们每人一支箭。

    王列瓷安排好的那个喊口令的士兵大喊了一声:“射!”

    丁尚和丁森快速把箭搭在弦上,用尽全力拉满了弓,便立刻松开了弦。

    两支箭分别从丁尚和丁森手里的弓中飞出,疾速在空中飞过。

    停止的时候,两支箭已经分别深深地刺入了两个人的心脏,硬生生地插在了那两个人的身上。鲜血从那两个人的身体里汩汩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衫,染红了土地。

(一百五十八)归宿

    在场的一些鸿骆兵愣了一愣,围成圈的村民们依然不敢出声。

    “生是景隐国的人……”只听丁尚道。

    “死是景隐国的鬼!”丁尚和丁森一同说道。

    “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景隐国的人!”丁尚道。

    丁森接道:“我也一样!来生……我们还在景隐国相见……在一起……”

    丁尚用最后的气力说道:“一定……就在这里见……”

    话音刚落,丁氏夫妇双双倒地。

    原来,丁尚和丁森都把箭射向了对方的心脏。

    在口令已发出的情况下,他们这一箭是必须要射出的,如果不立即射出,就要有三个村民被鸿骆国的士兵砍死,但他们又怎能射杀那些被绑着的村民?那些村民都是丁宿村人,都是景隐国人,他们全都是无辜的。

    之前二人灵犀相通,说的一定要一箭射中而且要一箭射死,就是指一定要射中彼此的心脏,将对方射死。一方面,让他们射杀自己同村的其他无辜村民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去做的,只要他们两人死了,王列瓷等人就无法再让他们去射杀其他那些无辜村民了。另一方面,他们两人同时认为与其死在侵略者的凌辱之下,远不如心甘情愿让自己爱的人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既然早就把活着的时光分享给了爱人,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索性就把让自己死的权利也一并交给了爱人,能中与自己互爱之人射出的箭而死反而成了他们不幸中的大幸。他们互相射中对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死,对于他们两人来说都已是最好的归宿。

    被绑着围成圈的村民里不仅有梁聚鸣,而且有丁氏夫妇的两个孩子丁大天和丁大地。夫妇两人为了不给两个孩子带去危险,至死也没有看孩子们一眼。

    丁大天和丁大地眼睁睁地看着丁尚和丁森用箭射死对方,自始至终强忍着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丁大地一直牢记着爹娘交代的“一定不要吭声”,咬着牙一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喊一句。丁大天在丁氏夫妇倒地的那一刻非常想大喊,但想起之前因为自己一时没忍住愤怒就连累了梁师傅被绑起来,便尽全力克制自己,他当即又想起了爹娘之前的嘱托,就强迫自己完全忍住了。丁大天从那一刻起,真正学会了忍耐着不吭声。他本是个有点容易冲动孩子,但一旦学会了忍耐,他的忍耐力爆发时便会显得比平常人更能忍。两个孩子好像在那一刻突然就长大了,或者说是被情势逼大的。那日发生的一切加深了丁大天和丁大地对鸿骆国侵略者的痛恨,简直恨之入骨!同时,他们对背叛景隐国的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看到丁氏夫妇竟然把箭射向了对方,二人双双倒地,宁可自己死也坚决不射杀其他那些无辜的村民,王列瓷在觉得惊讶的同时,又觉得很扫兴,他没想到他要看的那场表演被丁氏夫妇用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终结的。

(一百五十九)围剿

    王列瓷带着和他一起上了小山的几个士兵往山下走,还没走几步,“嗖嗖嗖嗖嗖嗖嗖”,忽然无数支箭从各个方向同时射向了他们,他们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猝不及防。数不过来的箭同时戳入了王列瓷的身体,他浑身鲜血迸射,来不及说什么就登时倒地,气绝身亡了。临死前他心中闪过了这样两个感慨:我一生好射箭,到头来竟然会被乱箭射死;那个无赖村民刚才咒我们一会儿就死在景隐国的土地上,我居然真的就要这么死了!

    王列瓷的尸身被乱箭穿得不成样子,死相难看之极,和王列瓷一同上了小山的鸿骆国侵略者也全部中了多支箭而死,横七竖八地躺在山上,几只乌鸦“呱呱呱”地欢叫着向他们的尸体飞去……

    山下的士兵和被绑着的村民们忽然听到了隆隆的脚步声和阵阵喊声。

    “包围!”

    “冲啊!”

    脚步声和喊声越来越近,霎时间,天宇之下大地之上腾起了震天动地的响声。

    “是敌军!”一个看到了景隐军旗帜的鸿骆国士兵道。

    那些鸿骆国的士兵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便离开了围成圈的村民外围,准备应付来者。

    “是景隐军!是我们景隐国的士兵们啊!”一个村民高喊道。

    众村民看到景隐军冲上来的样子,顿时热血沸腾。

    “真的是景隐军啊!连这么偏僻的地方我们的景隐军都能找到!”一个村民激动地说。

    “啊!真的是啊!真的是景隐军啊!不过,他们不是在战场上打仗呢吗,怎么来这里了?”也有人不解。

    一个鸿骆国的士兵说:“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投降吧……”

    “投什么降?那次向我们投降的景隐军俘虏还不是被我们杀死了?我们投降下场也一样!少废话!都给我冲上去!杀了他们!杀出去!”由于王列瓷不在,另外一个在那些士兵中级别最高的人作为临时的领导者说道。

    “是……”鸿骆国的士兵们答道,他们大多信心不足。

    “拿出你们刚才的威势来!冲!”那个临时领导者给了个手势,下了命令。

    “杀——”鸿骆国士兵们便像发了疯一样挥着兵器向从各个方向包围过来的景隐国士兵冲去。

    鸿骆国的士兵离村民远了,一些刚才忍耐了太久的村民骤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其中包括丁大天和丁大地。

    “景隐军必胜!”一个村民高喊道。

    其他一些村民也跟着喊了起来。

    “景隐军必胜!”

    “景隐必胜,景隐必胜,景隐必胜……”

    丁氏兄弟一边哭着也一边喊了起来。

    村民们的哭嚎声、高喊声,兵器声,景隐军振奋士气的呼号声以及鸿骆军狼狈不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景隐军士气高昂,人数又比王列瓷带来的士兵多得多,没过多久,王列瓷手下的那些士兵全都躺在地上没了动静,景隐军几乎没什么损伤。

    景隐国的士兵看到那些村民被绑着,便迅速过去替他们解开了绳子。

(一百六十)烧房

    “娘!”“爹!”丁大天和丁大地身上的绳子刚被景隐国的士兵解开,他们便喊着,飞快地扑向依然插着箭的丁尚和丁森,跪在那里嚎啕大哭。

    一个不了解情况的村民问一个景隐国士兵:“你们不是在战场上打仗吗,怎么到了这里?”

    那个士兵兴奋地说:“战场那边,我们今天已经打胜了!景隐军大获全胜!鸿骆军全军覆没了!鸿骆国已经宣布投降了!”

    “什么?景隐军大获全胜……鸿骆军全军覆没……鸿骆国已经投降?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那个村民激动地说道,声音已经颤抖。

    “这消息让我说一万遍我都愿意啊!”那个士兵重复道,“景隐军大获全胜!鸿骆军全军覆没了!鸿骆国已经宣布投降了!”

    “是啊!”旁边的另一个士兵兴奋地说道,“我们景隐国大获全胜了!”

    “景隐国大获全胜了!景隐国大获全胜了啊!”那个村民激动地喊道。

    旁边的村民们听见这个激动人心的消息先是一愣,接着便是不断地高呼。大悲之后的惊喜欲狂,让他们一个个心潮澎湃,百感交集,不能自已。

    “侵略者已经投降了!”

    “我们赢了!”

    “再也不用受禽兽欺负了!”

    “大家听到没有,我们景隐国的士兵说,鸿骆军全军覆没了啊!全军覆没!”

    这个时候,一个村民看了看因咒骂王列瓷而被其手下砍了头的那个村民的尸体道:“应验了!应验了!鸿骆军全军覆没了啊!是全军覆没!真的是全军覆没!”

    丁大天听到景隐军大获全胜的消息说道:“爹,娘,景隐国胜利了!”

    丁大地道:“爹,娘,侵略者全军覆没了,景隐国赢了!”

    景隐国的士兵们帮村民给死去的人料理了后事,又向上级报告,想办法帮丁宿村房子被毁的村民重建房子。

    当时景隐军打了胜仗后走在返回的途中,从丁宿村经过,他们看到村子里有座房子浓烟滚滚,走近一看那房子正着火,便过去救火。谁知到了那里,他们竟发现有个鸿骆国的士兵正拿着火把和油桶在放火烧丁宿村村民的房子!他们奔过去抓住他并抢过他手中火把的时候,除了一座已经被火完全包围了的房子以外,另一座房子也已经被放火者点燃,火势越来越大。众士兵救火过程中发现丁宿村的所有房子里全都没有人,便逼问那个放火者到底是怎么回事。放火者起初不肯说,景隐国的士兵拿着放火者烧人房子的火把告诉他如果他不说就烧死他,他便向景隐国的士兵说出了自己是王列瓷的手下,王列瓷已经起身前往村民躲避的场所了,让自己留在这里烧了村民们的房子。景隐国的士兵又逼放火者说出王列瓷前往的地点,放火者故意说错地点欺骗了景隐国的士兵。

    景隐军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救火,大部队都赶去抓王列瓷一行人了。由于他们不确定这个放火者告诉他们的是不是真话,便让其中一个士兵继续拿着放火者烧房子时用的火把在他身边挟持着他一起去找王列瓷,一旦发现他说的是假话,也好再用这火把威逼他把王列瓷的真实去向说出来。

(一百六十一)凑巧

    这个景隐国士兵控制着放火者,拿着火把跟在大部队后面,和大部队拉开了一段距离。放火者心有不甘,伺机欲逃跑。刚拐过一个弯的时候,他突然挣扎起来,攻击这个景隐国士兵,这一攻击一乱动,放火者正好碰到了火把的火焰。由于放火用油的时候已经沾了油,他身上很快就着了起来。放火者大叫一声,就地打滚,前面走在队尾的士兵便回头看发生了什么。就地打滚并没使放火者身上的火完全熄灭,之前控制着他的士兵还想一会儿继续控制他和他们一起走,但眼前没有河,他自己带的解渴的水也在前面另一个士兵那里,他便要收集走在前面的士兵携带的水扑灭放火者身上的火。那个放火者一想,只要落在他们手里怎样都是死路一条,于是他借着那个景隐国士兵和前面士兵说话的时候撒腿就跑。由于他们当时还在拐弯处附近,放火者跑起来一拐弯就跑出了那些景隐国士兵的视线,待那个控制他的士兵追回来在拐弯处望向来时路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放火者的踪影。

    放火者害怕自己再次被那些景隐国的士兵抓住,都不回头望一望,不顾身上的火只顾拼命地跑,结果他跑得越快火烧得也越快。他一心想跑向有水的地方,可怎么也看不到水,很快他就实在忍受不住了,便又停下来在地上翻滚,可惜那时候火势已经太大了,周围又没有一个人,他便被火烧死了。

    这下那些景隐国的士兵知道就算他们被那个放火者欺骗了,也无法再次从他口中得到王列瓷一行人的真正去处了。他们只好听天由命地继续向放火者说的地点走去。

    本来按照放火者说的路走他们并不容易看到村民们的躲避场所,谁料歪打正着,王列瓷偏偏要到小山上去看丁氏夫妇射箭,而在景隐军走向放火者说的错地点的那条路上恰好能看到王列瓷上小山的那个方向,他们凑巧看见了穿着鸿骆国衣服的王列瓷和几个士兵往小山上走的情景。

    景隐国的弓箭手们迅速地赶到了小山脚下,悄悄地往上走,走到合适的地方就从几个不易被人察觉的方向同时放箭,射死了王列瓷等人。

    此前,就在弓箭手们上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暗中俯瞰到了下面的村民和众多侵略者,便派了其中一个弓箭手悄悄下山通报其他景隐国的士兵。接着,景隐国的士兵们便从不同方向冲到了侵略者欺凌村民之处,包围并彻底消灭了王列瓷手下的那些士兵。

    那些景隐国的士兵将王列瓷手下的士兵歼灭后,为首的人便让一部分士兵离开,一部分士兵帮忙给死去的人安顿后事,另一部分士兵护送一些村民回丁宿村。他们回到丁宿村时,那里的火已经完全扑灭,火场也已经清理完毕。留在丁宿村救火的景隐国士兵正要起身去找大部队,就见到护送村民回来的士兵们了,他们正好也不用去特意找了。

(一百六十二)旧识

    丁大天就这样把当年他爹娘的那些情况大致说给了在场的人,丁大地听着,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一幕幕。在场的人对丁氏夫妇很是敬佩,同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为什么丁大天听到孙固业私通鸿骆国之后便不顾一切地把他这个幕后指使者供出来,也更加深刻地理解了丁大地为什么能因孙固业叛国而气得昏倒在地了。

    景隐王神色凝重,眼圈已红,鼻子发酸,回忆起了往事。他对丁大天说:“你们的爹叫丁森,娘叫丁尚,他们又都擅长射箭,他们两人用来射箭的那两把弓,是不是叫晖罗弓?”

    站在一旁的昭霖听到“晖罗弓”三个字,觉得有些新鲜:父王给我的剑叫晖罗剑,原来这世上还有晖罗弓,不知这晖罗剑和晖罗弓之间有没有什么渊源。

    丁大天听到景隐王的问话后先是一愣,然后回答道:“是啊!他们最后正是中了对方用晖罗弓所射的箭而辞世的。”他非常惊讶,完全没想到景隐王连他爹娘用的弓的名字都能说出来,他回答了问题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吃惊了。

    丁大地激动地问道:“陛下,您见过小人的爹娘,是不是?”

    “嗯。”景隐王道,“他们竟然那么早就已经与世长辞了……唉!在朕的印象里他们还一直都是当年的样子,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说来也是,朕都老了。”景隐王想到了当年丁氏夫妇的样子,又不仅仅想到了他们,还想到了和这对夫妇有关的别人,也想到了自己的曾经。想了一圈之后他脑海中的画面又定在了丁氏夫妇这里,他对丁大地说道:“你们的爹娘对景隐国如此忠心,为了村民们而牺牲,他们是英雄!朕有机会一定要去祭祀你们的爹娘。他们都葬在丁宿村吧?”

    “是的。”丁大地答道,“他们的墓很好找,墓碑旁边有一座双人石像,石头雕刻的两个人都拉满弓,弓上的箭互相指向对方的心脏。那石像是后来丁宿村的村民建的。”

    “你们的爹娘辞世后,你们一直跟着梁师傅生活?”景隐王问丁大天。

    丁大天道:“没错,梁师傅一直教我们习武,只是多年以后他老人家与世长辞了。他本是钩碌城的人,辞世前他说希望我们能把他葬在钩碌城,我们为他办完后事,想在那里多陪他一些岁月,便在钩碌城定居,可惜还没住多久,大地他便突患重病了。”

    说完,丁大天看了看丁大地,又看了看景隐王说:“能不能先给我松绑?我想过去好好看一看很久没见的大地,和他说说话。我是个罪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决不会趁机逃跑,这里有高手在场我也逃不掉。再说,大地他在这里,我也不可能逃。”

    景隐王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岁月,便同意为丁大天松了绑。孟廉还是有些担心丁大天会使什么诡计,但他一想景隐王都同意给丁大天松绑了,景隐王又认识丁氏夫妇,他也就没说什么。

(一百六十三)抵赖

    松绑后,丁大天来到了丁大地身边,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昭霖对他们说道:“如果不是那些鸿骆国的侵略者逼迫你们的爹娘,你们的生活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鸿骆国的侵略者何其暴虐残忍!丁宿村的那个叛徒也着实可恶!”

    “那个叛国者就该碎尸万段!”景隐王说此话时立即联想到了孙固业私通鸿骆国的事。他愤怒地说道:“快把孙固业和吕珏丰押上来吧!”

    景隐王下令后,丁大天和丁大地两人便低声说起了话。

    孙固业和吕珏丰同时被押了上来。

    “陛下饶命啊!罪臣昨夜擅自进入您的寝宫自然不对,还望从轻发落!至于别的事都是冤枉的啊!”孙固业刚一被押上来就忙着辩解。

    昭霖怒气冲冲地说道:“孙固业,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给我父王提供的方子,若是直接使用可强身,别人试用也没有中毒,但父王他以前一直在用冯御医的方子,长期用冯御医方子的人一旦换用了你提供的方子,就会慢慢中毒,到一定时候突然发作。你提供那样的方子,不是谋害陛下又是什么?”

    孙固业听了心里忐忑不安,但仍装作无辜地说道:“太子殿下,冤枉啊!罪臣真没想到那方子还会有那样的作用啊!”

    柳齐梅已经实在忍不住把她对孙固业的一腔愤怒发泄出来:“孙固业,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你谋害陛下罪无可恕,别以为狡辩就可以逃脱死罪!”

    “王后啊,如果就这样将罪臣置于死地,那罪臣死不瞑目啊!”孙固业继续装作无辜说道。

    景隐王让人把那些信递给自己后,举着信对孙固业道:“那如果是因为这些信将你置于死地,你总可以瞑目了吧?你私通鸿骆国,证据都摆在了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固业一看他的信都已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才知道事态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他大汗淋漓,头脑一阵混乱过后,立即强辩:“这……这……罪臣是遭人陷害……遭人陷害啊!只有这些信也不能证明我做了什么啊!”

    景隐王、柳齐梅和昭霖看都到了这个时候孙固业仍然嘴硬,怒火烧的更旺了。他们想,一定要让他无话可说,便让人立刻将洪冕和崔从带了上来。

    洪冕和崔从当堂把事情的真相全都吐露了出来,朱连知被害和刑能被害得事也一并真相大白了。

    之前,孙固业看昭霖似乎既无心国事又非能挑大梁之人,便觉得一旦景隐王驾崩,篡权并非难事。孙固业以重金拉拢邢能并向其许下重诺,让邢能助他消灭景隐王。邢能本就有谋朝篡位之意,自身却无力达成愿望,见孙固业拉拢他联手,便答应了,他只是想利用孙固业谋一己之私,先与孙固业联手,待事态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再用其他手段将孙固业干掉。

(一百六十四)诡计

    逼走御医冯靳磊,换强身汤药方一事便是孙固业和邢能走的其中一步棋。当时冯靳磊已经感觉到有人要对景隐王不利,为了保一条命深感无可奈何,便告老还乡到梓贵村生活了。邢能毁掉了冯靳磊留下的强身汤方子,假称方子丢失只是找个借口用孙固业的方子给景隐王下毒,其实他与孙固业早就策划好这阴谋了。

    孙固业和邢能本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邢能本来不知道孙固业私通鸿骆国之事,可谁料某一天,邢能无意中得知了孙固业与鸿骆国当权者有来往出卖景隐国之事,他便与孙固业有了矛盾,决定再也不与孙固业联手了。

    邢能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虽然想篡权,却极其痛恨鸿骆国侵略者。早在多年前,也就是丁氏夫妇将箭射向彼此心脏的那一年,鸿骆国的侵略者杀光了邢能的家人,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世上了。从那时起,邢能就对鸿骆国恨之入骨。当邢能知道孙固业竟然私通鸿骆国的时候,他也是恨得咬牙切齿,但他毕竟曾和孙固业联手做过不可告人之事,孙固业手中握有他的把柄,所以他暂时并没对孙固业做出什么大动作,他认为就算要揭发也要等待时机,便姑且忍耐。

    可孙固业却觉得邢能知道了他太多事情,心想决不能再留他在世上。邢能活在世上一天,孙固业就无法安心。

    孙固业的手下崔从了解整个过程,孙固业想干掉邢能便让崔从去行动了。

    适时恰逢邢能身体不适,让洪冕前去诊治。洪冕去诊治过一次以后,便被孙固业和崔从控制了。孙固业让崔从指使洪冕加害邢能,洪冕对孙固业非常忌惮不敢不从,心中却怕得要命,寝食难安。

    此前,朱连知由于向昭霖透露了换强身汤方子一事,孙固业知道后一直怀恨在心,就想除掉他。孙固业便告诉崔从只要一有机会,就把朱连知置于死地。

    那日,洪冕在崔从的指使下在药房里为邢能煎药并下毒,崔从收买的侍卫守在药房外面。崔从得知朱连知出现,起初还觉得事情不妙,但听到朱连知说‘我是要进去给陛下煎药的’,他便想到除掉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起初不让向朱连知进入药房,谎称是给孙大人煎药,药味刺激怕其他人不适才不让他人进入,接着他进入药房就告诉了洪冕如何加害朱连知。

    崔从非常清楚孙固业就是要将景隐王置于死地,他替孙固业做过不少事,就连丁大天这个杀手都是崔从亲自去联系的。当崔从知道朱连知是要给景隐王煎药的,便想出了一石二鸟之计——让洪冕给景隐王的药下毒,嫁祸朱连知。景隐王一中毒身亡,朱连知必死无疑。崔从当时想,如果自己此计达到目的,连景隐王都除掉了,孙固业一定心花怒放惊喜万分,将会重赏自己,待以后孙固业掌权事成,自己自然也就发达了。

(一百六十五)手帕

    当时崔从让收买的侍卫拦住朱连知禁止他离开,自己进药房指使洪冕给景隐王下毒。崔从知道毕竟煎药的人是朱连知,他们二人还要赶去加害邢能,不可能等朱连知煎完药再下毒,更何况他们也不知道朱连知要用到哪些药材,于是崔从便让洪冕将剧毒弄到药锅的倒药口,然后两人就赶快离开,这样待景隐王中毒后,最大的下毒嫌疑人就是朱连知了,因为朱连知煎药时崔从和洪冕都不在场了。洪冕受到崔从指使后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本来加害邢能一事就让他内心一直处在紧张状态,再加上这件事更是让他无法放松,但他畏惧孙固业,便假装平静地和朱连知寒暄,接着便下了毒。

    没过多久,崔从便将之前收买的那个守在药房门口的侍卫暗中杀害了,因为他担心那个侍卫说出什么。

    就在洪冕和崔从被捉拿以后,崔从起初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孙固业的秘密,但后来崔从从逼问他的人那里拿到了一件东西,又知道了一些事,态度立即转变了。崔从深爱的女子陆欣瑶一年前留给了他一封绝交书便离开了都城齐翼,信中陆欣瑶表示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要和那个男人一起走,此后崔从再也没有见过陆欣瑶,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逼问崔从的人拿出了崔从以前赠给陆欣瑶的手帕告诉崔从,陆欣瑶离开都城后过得并不好,前不久已经因病离开了人世,这手帕是陆欣瑶临终前想尽办法让人转交给崔从的。崔从想起了以前陆欣瑶说过,这手帕在手一天,她就会和崔从在一起一天,但是两人今生若无缘同行,她便一定会将这手帕还给他。陆欣瑶当时离开得太匆忙,思绪又凌乱,一时间忘了将手帕归还给崔从,后来她又总是拿着手帕默默幻想哪一天出现奇迹自己能和崔从重逢,便一直迟迟没有归还。她临终前才费尽心思请人帮忙将这手帕带给了崔从。逼问者还告诉了崔从,其实一直有人知道当初是孙固业用手段逼迫陆欣瑶离开都城的,但迫于孙固业的压力没敢将此事告诉崔从。孙固业之所以逼迫陆欣瑶离开,是因为他觉得崔从总和陆欣瑶见面,又总想着陆欣瑶,实在太分心,难以全心全意替他办事,他同时也担心崔从对陆欣瑶口无遮拦,无意中将他的秘密吐露出去,又担心一旦出现什么事,他人若以陆欣瑶为人质要挟崔从,崔从恐怕会应了他人的要求背叛自己。崔从在世上早已没有亲属,只要陆欣瑶一离开他,他就真正无牵无挂了。所以那时候孙固业告诉陆欣瑶该如何做才能保住崔从的命,陆欣瑶为了崔从得以生存而写了那封绝交书离开了他。当逼问者告诉崔从以前发生的那一切时,崔从如遭晴天霹雳,恨不得将孙固业千刀万剐,便将孙固业的底细全部透露了出来。

(一百六十六)私怨

    孙固业听洪冕和崔从把他的秘密当众全都说了出来,愤恨之余也想不通为什么崔从这么可靠的人会背叛自己。此时物证和人证俱在,他只好不停地叩头求饶:“求陛下饶命啊!饶命啊!”

    “先让孙固业、吕珏丰、洪冕、崔从四人跪成一排,将他们绑起来!”景隐王道。

    侍卫们很快就照办了。

    “吕珏丰,你和孙固业是不是一伙的?和他一起出卖景隐国?”景隐王问已经被绑起来的吕珏丰。

    “不是!绝对不是!他竟然私通鸿骆国?微臣真的不知道!他怎么可以如此放肆!微臣身为景隐国官员,如果知道他私通鸿骆国,一定会报告给陛下啊!”吕珏丰急切地辩解道。事实上,他确实不知道孙固业私通鸿骆国。

    孙固业强烈地感到自己目前的情况糟糕之极,定是难逃一死了。他想,既然吕珏丰落井下石,就索性拉上吕珏丰陪葬。于是孙固业说道:“他明明知道我做的全部事情,不仅如此,而且很多事情还是他提议的!就说昨天的事,如果不是他的手下通知我,我怎么能去拘捕尹如尘?”

    “孙固业,你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诬蔑我,陷害我!”吕珏丰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叫诬蔑和陷害?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要说‘陷害’的话,那也是你陷害我!我都说了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孙固业说。

    “陛下,现在微臣就坦白,确实是微臣派人通知孙固业拘捕尹如尘的,但那完全是因为微臣和孙固业都与尹如尘有私人恩怨,和孙固业出卖景隐国一事并不相干。微臣确实没想到孙固业这个人是个叛国者,如果微臣知道,就算暂时放下自己和尹如尘的私人恩怨,也不能和孙固业有什么瓜葛。”吕珏丰立即辩解道。他明白,如果自己说出事实真相,也就相当于揭穿了自己曾经的恶行,但无论是其他什么罪,都不像叛国罪那样重。吕珏丰从来都没有叛国的想法,与其被冤枉成叛国者而被治罪,倒不如把真相说出来。

    柳齐梅心想:看来我的感觉果然没错,这个吕珏丰之前针对尹如尘果真并不是仅仅为了给我办事好让我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助他升官。

    “什么私人恩怨?我做那些事明明是听了你的建议!”孙固业继续把事情往吕珏丰身上牵扯。

    “你是看自己犯了叛国罪必死无疑,故意把我也牵连进去陪你是吧?别妄想了!我吕珏丰对景隐国一向都忠心耿耿,叛国这种事情只有你这种人才做得出来!”吕珏丰道。

    “私人恩怨?”景隐王看了看尹如尘问道,“尹姑娘,你们之间可曾有过私人恩怨?”

    “回陛下,民女并不知道他所说的‘私人恩怨’指的是什么,在来到王宫之前,民女从没见过他们。”尹如尘回答。

    “你说,尹姑娘和你们有什么‘私人恩怨’?”景隐王问吕珏丰。

(一百六十七)靠山

    这个时候吕珏丰又担心如果自己干脆利落地把真相说出来,景隐王乍一听会很惊讶,那么自己更容易受到很严重的惩罚,于是他含含糊糊地说:“尹如尘以前的一些行动,曾干扰微臣下面的人按微臣的意思做事,当然也曾干扰孙固业下面的人按他的意思做事……所以微臣之前才会和孙固业共同对付这个起过干扰作用的尹如尘。”

    景隐王又看向尹如尘问道:“尹姑娘,他说你干扰过他下面的人做事?”

    尹如尘考虑到自己以前执行任务确实打击过不少恶官,便想:莫非孙固业和吕珏丰都是恶官背后的靠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确实有可能干扰过他们下面的人做事。但如果吕珏丰所说的“干扰”真的是指这类事的话,就证明他本身指使下面的人做的就不是什么好事。

    尹如尘回答道:“民女只是‘干扰’过一些恶官做恶事。”

    尹如尘这句话虽然不长,却如重锤一样击在了吕珏丰的心上,他本想慢慢向景隐王道出真相,让景隐王接受起来有个缓冲过程。但尹如尘此话一出,他就算不立刻坦白自己让下面的人做的是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吕珏丰,你是否曾经指使恶官做恶事啊?”景隐王问。

    吕珏丰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难回答的?”景隐王皱眉道。

    “微臣下面的人是做过不太好的事,和微臣确实也有些关系,不过,做恶事的官员都已经被惩办了……”吕珏丰吞吞吐吐地说道。

    “说清楚些!你下面的人做恶事,如果是你指使的,你就直接说是你指使的!什么叫‘也有些关系’?含糊其辞!到底是什么事?”景隐王厉声道。

    吕珏丰让下面的人做过的恶事不止一件,这时候他也不知道拿哪件出来说能显得自己的罪过轻些。不料这个时候,孙固业插嘴道:“他让下面的人横征暴敛,对不交的百姓进行武力威胁,并让下面的人把所得的钱财一部分上交给他,还说如果出了什么事就由他负责。由于尹如尘替不交的人对抗武力威胁,又搅局将事情闹大,引起了某官员的注意,结果他下面的人就真出了事,这个时候他便落井下石。最后,他下面的人被惩办了,他却还在这个位置安然无恙。当时要不是他去求我,我替他想了办法,他早就不可能在这里说话了!”

    这次孙固业所言确实是实话,他话里提到的“某官员”指的是位高权重的清官周荣,因为他非常痛恨周荣这个挡过他财路的人,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肯在这个时候提周荣的姓名。

    吕珏丰知道孙固业这次说的是事实,但却不是以他能接受的方式说出来的,因此他并没正面承认:“孙固业就是想把微臣也拉下水!”

    尹如尘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欺压百姓的恶官背后的靠山就是吕珏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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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届全球华语新锐小说大赛终极决赛入围作品*她在雪地中救他,已是第三世相逢。为拯救浩劫,二人穿越至前两世。第一世,在蓝甲部族长到七岁的她被带回铁仓部族,被看成没出息的挂名少族长。她目睹过铁仓人对蓝甲人的残暴欺压与杀戮,却听父亲说母亲是被蓝甲人害死的。同年她认识了八岁的他。长大后她练成神功,在妖入侵之际带兵作战屡立奇功,在一些人眼里她却是恶魔。后来他为何决定以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穿越回第三世后,拯救大计遭大变故,看到的活路会不会正是绝路?一生光阴,三世悲欢,铁雪塔成了永恒见证。*本文开始写于2009年*入围2018华语言情大赛总榜的作品于2019年1月24日至2月14日打榜,本文在影视赛区,感谢支持铁雪云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铁雪云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铁雪云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