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零章 偏见
正在梵辉陷入自我怀疑之时，一个青藤从天而降，落在他们父子两人的身前，背后着一个与她娇小的身材不对等的剑匣的梵音，从里面跑出来，兴奋的对梵辉道：“哥，我成功了！我成为一名剑修了。哥，你不知道，剑修有多厉害……”
“咳咳……”梵辉尴尬的干咳两声，打断了梵音，提醒着梵音。
梵音果然被打断了，不过并没有明白梵辉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不解的询问道：“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你的眼睛怎么了，一直眨个不停……”
梵音终于顺着梵辉的视线，看到了父亲，立刻明白了哥哥梵辉的提醒，只是……
“父亲，您，您怎么来了？”
梵截听到梵音的话，看着背着剑匣的身影，自然明白，女儿阿音，真的成功的通过了试练考核，得到了剑修传承。
女子怎么可以修炼？
会不会和武者一样，对身体不好？
若是真的，那应该怎么办？
梵截打量着梵音，沉默许久，在梵辉和梵音兄妹两人的忐忑不安中，梵截扫了一眼四周，看到剑士坊中人来人往的剑修，不由压下了心火，道了一句：“回家再说。”
父子三人一路沉默各怀心事的回到了家，梵截坐下后，看着忐忑不安，小心翼翼的偷偷打量自己的梵音道：“阿音，成为剑修后，你可有什么不适？”
梵音连连摇头道：“没有，父亲，没有，一点儿不适都没有，真的。”
现在没有，以后就说不定了。
自古以来，哪里有女子修炼的先例？
既然传承下来的，女子不适合修炼，自然有其道理。
我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被毁了。
唉，想到传下来的关于女子修炼的种种恐怖传说，梵截怜悯的看着女儿梵音，唉了一口气道：“好了，你也累了，先回去吧。”
梵截已经放弃了梵音了。
想着反正梵音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就放手吧，不管她了，让她好好的玩儿，别带着遗憾离开，这就算他对女儿梵音最后的关怀了。
梵音以为父亲原谅她了，理解她了，支持她了，兴奋的轻声欢呼了一下，蹿到梵截跟前，拽着父亲的右手，你然后冲梵截撒娇道：“我就知道，父亲最疼我了。”
梵截不自然的抽回了右手，道：“好了，出去玩儿吧，我有话给你哥哥说。”
梵音想到哥哥的好，开口向梵截求情，没想到梵截直接打断了她，让她不要多管闲事，让她出去玩儿，他们有正事要谈。
梵音给了梵辉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退出了客厅。
梵音离开后，梵截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判断和梵辉说了一遍，在梵辉震惊悲痛的神情中，要求道：“你妹妹的日子不多了，你，多让着她点儿。”
梵辉自责的点了点头。
一想到是因为自己，妹妹才……梵辉就自责的不行。
看着梵辉自责的样子，梵截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对梵辉最大的惩罚了，看着梵辉自责的样子，梵截都不忍心惩罚梵辉了。
“你不要在阿音面前露馅，让阿音，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的，度过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吧。”
梵辉沉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阿辉，你十六岁了，晋级罡气境，进入了狩猎队，还参加过了兽潮……你已经长大了，以后做决定时，可不能这么儿戏，不顾后果了，明白吗？”
想到妹妹只有几年可活了，梵辉重重的点头道：“是，父亲，儿子明白了。”
接下来的半天中，梵音发现，父亲已经完全不生气她和哥哥的气了，哥哥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惩罚，不禁放下心来，只是，感觉家里的气氛，有些奇怪……
哥哥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好像她成了一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一样。
父亲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严厉了，吃饭时有些一直改不过来的小习惯，之前父亲总是会不厌其烦的纠正她，现在也没有说她了。
这样的变化之大，一时之间，梵音还真的有些适应不过来。
梵音心想，这可能和她成为剑修，身份地位有了巨大的改变有关吧。
梵音留意到父亲吃过午饭后，休息片刻，就有理外出了。
梵音赶紧趁机找到在练武场疯狂练武的哥哥，兴奋的和梵辉分享着她的喜悦，继续着她刚刚从青藤上归还时，想对哥哥说的话。
“哥，你不知道，蜀山剑派可有意思了。它是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四周都是数丈高的巨石，巨石与巨石之间，有青藤连接下……”
梵辉很迁就的停止了练武，状若认真的听着妹妹的话。
眼神中尽是怜悯之色。
唉，妹妹只有几年好活了。
妹妹还这么为成为剑修这么兴奋呢，她若是知道了因为成为剑修，因为开始修炼，她只有几年可活了，该多伤心啊。
对，就像父亲说的，我一定要保护好妹妹，不让妹妹知道这个残酷的事实，让妹妹像现在这样，开开心心的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
“哥，你不知道，我盘坐下来后，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脚下，整座山，满山遍野，插满了剑。
“有石剑，有青铜剑，有木剑，有透明的冰晶剑等等，各种材质的剑都有。
“我试着拨起来一柄剑，发现并不费力，只是得到了这个地方的信息，名叫剑冢，这里即是命剑的诞生之地，也是命剑最后的归宿之地。
“而我们的考核试练，就是从剑冢数之不尽的命剑中，寻找到一把和自己最契合的命剑。
“于是我就一柄剑一柄剑的拨出来，挥舞几下，试试手。
“哥，你不知道，剑冢中，不仅剑的材质非常多，剑的样式也非常多，而且各不相同。
“有一尺长的短剑，三尺长的标准配剑，有近半丈长，半尺厚的重剑。
“甚至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剑，像月亮一样的没有剑柄，只有新月形剑刃，非常像像弯刀的剑，像一个‘乙’字形的剑，像长满鳞片的剑等等。”
第三七一章 幻音
梵辉本来是迁就的略带敷衍的倾听妹妹说话的，毕竟，是他害了妹妹。
可是，听着听着，梵辉越听越入迷了。
原来，蜀山剑派的试练考核，是这样的吗？
全是剑的山？
各种各样的剑？
寻找自己的命剑？
这，这也太有意思了吧？
梵辉充满期待的听着梵音继续讲道：“我刚开始的时候，很兴奋，拨出来一柄，挥舞两下，感觉不是我想要的，就放回去，然后继续找其它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试过了多少剑，还是没有找到属于我的命剑，可是我知道我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梵音好像陷入了回忆中，挥舞了两下右拳，为自己打气一番，继续讲道：“于是我继续找，继续找，在快要麻木，快要放弃的时候，我随手拨出了一柄青色的水晶剑。”
说到这里，梵音兴奋的讲道：“哥，你不知道，当我拨出来那只剑和瞬间，我就知道，这就是我苦苦寻找的命剑！”
梵音从背后将剑匣提到正面，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剑匣道：“刚开始我只是感觉这不是我的命剑，去不明白为何，直到真正的找到我的命剑，才明白，它就是我。我在寻找的，是自己，是自己的剑道！它就是我的剑道！”
说着，梵音轻轻从剑匣的一端，轻轻一拉，类似拉开一个抽屉一样，里面果然放着一把青色晶剑的一尺短剑。
“它的名字叫幻音剑。哥，你听……”说着，梵音轻轻的一敲青色水晶剑，一股清静空灵的剑音，从剑身上传来。
梵辉听到剑音的那一刻，眼前一花，看东西出现了重影，耳朵更不嗡嗡作响，头脑恍惚，感觉昏昏沉沉的。
梵音看到梵辉的样子，立刻明白，自己闯了祸了，吐了吐舌头，赶紧将幻音剑收入剑匣，眼神四处乱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幻音剑收入剑匣的一瞬间，梵辉瞬间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后，立刻明白，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
自己可是罡气境武者啊。
竟然被刚刚获得剑匣，还没正式修炼的妹妹的一个剑鸣之声，给弄的失去反抗之力。
这，这剑修的神通真的是太诡异，这威力真的是太强大了。
这还妹妹刚刚获得剑匣，还没开始修炼呢，若是开始修炼呢？妹妹她的战力会怎么样的恐怖啊！
想到之前兽潮时看到的许岩、陈威尤其是武王洛机大人等强大的剑修，让梵辉对剑修再次产生了兴趣。
只是……想到妹妹这样强大的实力，是只剩下几年时间换开的，梵辉就心是一痛，他宁愿妹妹没有这样强大的能力，也想让妹妹多活几年。
想到这里，情到深处的梵辉，脱口而出道：“妹妹，都怪哥哥，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只剩下几年的寿命了，哥哥对不起你。”
梵音看着情绪失控，深情流露的哥哥，突然间想到了幻音剑的基础能力，剑意可以沟起人压制着的情绪。
所以，哥哥这是着了幻音剑的道了，将压制的情绪施放出来了，只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就只剩下几年寿命了。
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有什么隐情？
梵音的眼睛不再乱瞟了，微微一眯，再次取出幻音剑，露出了大灰狼似的笑容道：“哥哥，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可以跟你亲爱的妹妹详细的说一说吗？”
……
梵截走出家门，犹豫片刻，还是向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梵音毕竟是他的女儿，若是有一丝可能，他也想试着拯救他的女儿。
女子修炼这样的千古难题，梵截自然是解决不了的。
毕竟，他们刀士家族的底蕴太浅了。
但是，城里的六大贵族的底蕴却是非常深厚的。
尤其是武王洛机大人所在的洛氏，据说是六大贵族中底蕴最深的家族。
而刚刚结束的兽潮，也证实了这一点，要不然，洛大人他也不可能力挽狂澜，击杀虎妖之王，成为新的城主。
而且，洛大人还是第一个转修剑修的武王，应该对剑修的了解更深一些，对解决梵音的情况更加有利一些。
只是听说，洛大人似乎出了事，丢了剑匣，身受重伤，武道修为基本上是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
怎么也要试一下的。
……
城主府外的大街上，一排剑修组成的侍卫，簇拥着洛机，围成一圈，站在城主府的大门前，不时的望向天空中的蜀山剑派。
梵截看到这场景，一愣，参加考核虽然在城中默念想要参加即可，却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其它的要求，比如，不能家宅中参加考核试练，需要在山城，不，青城，的街道等公共场合中，才能被接引。
看这个场景，是城主府中也有人参加考核试练了。
梵截没想到，连城主府，都没有坚定信念，心中莫名一悲。
梵截的出现，洛机自然看到了，梵截在狩猎队中非常有名，罡气境大成的修为，追踪又是一把好手。
虽然现在是剑修大行其道，不过洛机依然十分重视梵截。
看对方这个时候来城主府，就知道是有事找他了。
于是笑着对梵截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梵截看到洛大人冲他招手，赶紧上前行礼问好。
一番寒喧之后，洛机直接了当的询问道：“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几天时间过去了，洛机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最起码不会像前几天传承刚刚被剥夺时那样身体虚弱。
虽然被实力没有恢复，不过正常生活却是没有一点儿问题了。
这次的事，对他的打击很大，也让他收获很大，大起大落之间，心境上的收获。
以前拥有武王境修为，六大贵族之一洛氏一族的族长，执法大队的大队长，山城五万人的六大实力掌控者之一的洛机，可不会这样好脾气的和低他一等的士族出身的罡气境武者笑着说话，甚至，还是先开口询问对方有什么事。
第三七二章 点醒
梵截诧异的发现，洛大人与传言中的性格非常的不相符啊！
不过，这样和善的态度，的确给了梵截更大的期望，于是充满期待的开口恳求道：“大人，小女顽劣，竟然私自参加剑修的考核试练，并且还成功了，我，我只有一个女儿啊，恳请大人想想办法，救救我女儿吧。”
“女子修炼的确……”洛机本来皱眉想要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不是修炼武道，而是通过了剑修的考核试练，成为了一名剑修。
虽然洛机关于剑修传承的记忆消失了，不过关于剑修的一些常识还在，他的阅历也还在，再加上这几天通过和其它剑修交谈得到的情报，还有刚刚现世的蜀山剑派得到的信息……
洛机重新思考过后，明白了这事儿的前因后果，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啊，是不是把武者和剑修，混为一谈了？”
“啊？”梵截一下子就被点透了，明白了自己之前的确将两者混为一谈了。
只是他虽然对武者非常熟悉，但是对于剑修，大都只是观察和道听途说，并没有深入的了解，并不知道剑修传承的具体内容，也不知道女子修炼剑修传承和武者修炼体系一样，是不是禁忌。
“难道，女子真的可以修习剑修传承？不是禁忌？没有问题？”梵截不确定的询问道。
毕竟，这和他的常识相冲突。
洛机笑着点了点头，宽慰道：“虽然之前没有先例，不过，既然开放的考核试练中说了，允许女子参加，并且你的女儿参加考核试练之后，真通过了考核试练，那就没有问题。”
其实，被洛机点醒之后，梵截已经有所猜测了，当听了洛大人的回答，梵截终于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原来自己闹了一个大乌龙啊。
竟然将武者和剑修混为一谈，认为女儿得到剑修传承成为剑修后，命不久矣？
自己真是一个糊涂蛋啊。
不过，想到女儿没事了，不由心中一缓，放下心来。
女儿没事就好。
梵截道过谢后，因为这次乌龙事件，想到之前自己的判断，是不是也有问题，于是询问道：“大人，这剑修，真的没问题吗？”
洛机对梵截这样的罡气境武者，刀士家族的族长，问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到奇怪。
这几天一直在调节刀士和剑修的矛与盾的洛机，自然明白双方之间有多深的矛盾。
他们六大武王虽然已经有了决定，但是也明白，有些事情急不得，需要慢慢来。
而且，可以看出来，蜀山剑派现世后，对山城剩下的人，并不是强制性的。
这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就他所知，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有几个人，没有通过考核试练。
梵截的女儿可以通过考核试练，可以说是非常了不起了，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女子。
虽然知道女子可以修炼剑修传承，但是，因为常识的原因，其实并没有多少女子参加考核试练。
洛机没有正面回答梵截的问题，而是：“你知道我在等谁吗？”
梵截摇了摇头，突然扫视了一圈，不置信的道：“难道是……其它的五位武王大人？”
洛机点了点头，肯定了梵截的猜测。
“怎么会……”
他们五人中，有四人是刀士啊！
已经修炼到武王的刀士啊！
他们刀士最强大的代表人物啊！
他们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苦练多年的刀术呢？
看着失魂落魄的梵截，洛机叹了口气。
其实，洛机十分明白梵辉这一类刀士家族的族人，刀士中坚力量的代表人物们的想法。
他们家族是以刀术为主的，一切的修炼都是围绕着刀术来的。
刀术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是他们的根基，是他们家族的立族之本，是他们一生的追求，是他们的荣耀所在……让他们放弃刀术转修剑法，真的是非常的困难。
反而是他们这样些贵族出身的刀士，家族中的传承十分多样化，既有刀术方面的，也有剑术方面的，还有弓术等等方面的。
刀术并不是他们的唯一。
只所以选择刀术，是因为合适，因为需要，因为它是主流。
贵族出身的刀士，对刀术，并不是特殊执着。
就像贵族出身的洛君看到许岩，发现许岩的异常，可以理智的接受，并很快接纳，想加以引导，化为己用，而其它的刀士家族出身的刀士，发现之后，立刻定罪，根本就不给许岩解释的空间。
他们六大武王，皆出自贵族，从小就受全方面的培养，并没有刀术唯一的观念。
所以，其实抛弃刀术选择剑术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而且，有洛机这个前例在，转修之后，很快就将刀术转化为剑术，实力更胜一筹。
有这样的利益在，怎么选择，一目了然。
最重要的是，了解的越多，越是明白，他们其实没有选择，只能随波逐流。
尤其是晋级武王之后，站在了武者的最前沿，没有前路，只能作为一名开拓者，开辟后面的境界，是一种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光晋级武王，他们就死了多少人？武王之后的境界，他们想都不敢想。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早就已经修炼到了比他们高几个等级的地位，面对对方又愿意传下道统，怎么选择，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许多原因，就算知道经以后会受制于人，他们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在四周都是妖兽，时刻面临生存压力，生死危机的青城，作为统治者的他们，其实更加现实，也更加果决。
明白得失利弊之间的关系，更是奉行强者为尊的丛林法则。
听了洛机的回答，梵截失魂落魄的告辞离开了城主府。
若是其它五位武王大人，都转修为剑修，那么……
梵截明白，到时候，无论他们怎么坚持，都不能改变，剑修成为主流的趋势。
就像之前的刀士是主流时期一样，从今往后，所有人的第一选择都将变成——剑修。
第三七三章 比例
梵截心情沉重的走进家门，看到女儿梵音，想到女儿没事，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冲淡了莫名的愁绪，笑着走近梵音，拍了拍梵音的头，道：“阿音，我问过洛大人了，你没事了。”
“我本来就没事！”梵音用力的摇头，将父亲的手从头上摇落下去，不满的道：“是您和哥哥，整天在胡思乱想，自说自话，哼，我不理你们了。”
梵音越想越生气，扭头跑了出去。
梵辉不好意思的上前，认错道：“父亲，都是我的错，我一不留神，着了好阿音的道，将实话说出来了。”
梵截叹了口气道：“没你的事，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想到这一路的所思所想，梵截突然询问儿子道：“阿辉，你还想转修剑修吗？”
“啊？！这个，这个……”原来本来动摇了，可是妹妹的剑太厉害了，又让他重新燃起了那一丝渴望。
但是，父亲绝对不会同意的，而他又不想欺骗他的父亲，一时之间，梵辉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
看着手足无措的梵辉，梵截知道，他还是想的。
这就是大势所趋啊！
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算了，我也不拘着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吧。”
“啊！谢谢父亲……”说完，梵辉似乎怕父亲后悔似的，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孩子，都多大的人了，毛毛躁躁的。”梵截摇了摇头，不理会跑出去的女儿和儿子，走进了书房，看着一卷卷刻有刀法心得的竹简，心情再次变得沉重。
梵截轻轻的走上前，轻轻的抚过一个个竹简，到了最边上的一个，停了下来，取了出来。
打开翻看，上面是父亲用一生时间修炼刀术的笔记，看着这些，梵截好像回到了儿时，父亲手把手教导他时的场景。
想到这里，眼睛不由湿润了，哽咽着道：“父亲，儿子不孝，我们家的刀法传承，可能要断了！”
这可是数十代积累的刀法传承啊！
到了他这一代，却断了。
是怎么样的心痛啊。
可是，大势所趋，身不由己，汝之奈何？
……
城主府门，梵截离开几刻钟后，一条青藤从天而降，赵荆背着剑匣一脸喜意的走了出来。
“什么剑？”
“虹光剑！”
和光有关？
很厉害啊！
多余的话，洛机没有多问，又等了两三个时辰，四条青藤从天而降，落到震惊城主府门前，楚厉等四人黑着脸走了出来。
洛机看到四人都没有剑匣，与赵荆诧异的对视一眼，走上前，询问道：“这是，没有通过考核？”
楚厉一脸晦气的道：“整整找了四个时辰，上千把剑，就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命剑！”
若不是自己的命剑，自然是不能带出剑冢的，所以，他们四个人是满怀信心的去，大失所望而归。
“你们五个人，只有一个通过了考核，通过的概率这么低吗？”洛机随即转身对许岩道：“立刻去统计一下，这一次有多少人参加考核，又有多少人通过考核。”
许岩领命离开了城主府，洛机劝慰道：“你们还有四次机会，随时都可以再来，下次一定可以通过的。”
“下次，下次要等到四年之后了！”
“什么？四年之后？”
“对，我们离开的时候，给我们的消息。四年之内，第一次参加考核试练的人，凑够三百六十人，即可开启考核试练。而第二次，要四年后才能开启，第三次，要八年后，以此类推，直到五次考核的机会用完。”楚厉无奈的道。
洛机再次抬头看向蜀山剑派果然，得到的信息中，多了一些更改和备注说明。
想到之前剑修传承也是在不断的更改，从只有命剑，到拥有剑匣，传承中的知识，也在不断的增减之中。
洛机明白，这是典华大人在不断的完善相应的规则。
不久，许岩回来，统计出来了。
“共三百六十人参加考核试练，通过六十人，有三百人没事通过考核试练。”
听了许岩的汇报，想到他们六个武王，现在为止只有赵荆一个剑修，明白了过来。
洛机叹了口气道：“六分之一的概率嘛？”
其实这个概率，已经不低了，山城中每年晋级罡气境的名额，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一百个左右。
与之比起来，这个概率更低。
“发现什么规律了吗？”
“嗯，规律倒是有一点，三十二个女子参加考核，有三十人通过了，和男子通过的数量相同。”
洛机愣了一下，想到梵截说他女儿通过考核的事，原来不是巧合，是女子通完的概率就是高。
尤其是第一次，只有三十二个女子，竟然有三十人通过了，而且男女的数量相同……典华大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每次参加考核的三百六十人，只有六十人的名额，而且，男女各占一半吗？”
赵荆惊叹道：“没想到，典华大人如此厚待女子！”
女子不仅仅可以修炼剑修传承，还有名额的保证。
想到之前，因为女子不能练武，是山城中最弱势的群体。
为了保护女子，他们专门的法律法规。
而现在，女子可以修炼后，女子的地位必然会急速的提高。
考核通过的名额的相同，剑修最终数量也将趋于相同，男女之间的实力差距将越来越小，直到最终会双方持平，就真正的从根本上实现了男女地位上的平等了。
想到男女平等，与他们风俗习惯相悖，就算明白这是正确的，也难免心中一阵不舒服，会觉得别扭。
“这点，到是和妖族相同了。”看现场气氛有些压抑，为了缓和气氛，洛机笑着说道。
妖族天生灵体，无论是公的母的，还是雄的雌的，都有机会从凡兽晋级到妖兽，所以，从宏观上来讲，妖族中“男女”的比例是基本持平的。
而原来他们的武道修炼体系，只有男子可以修炼，其实只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借鉴妖族所创造的武者，的确有很大的弊端。
第三七四章 完成
“还有什么规律吗？”
“弓士的通过的比例，也很高，十个弓士参加，八个通过考核了。”
弓士竟然有八成的通过率？看来赵荆通完考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弓箭和飞剑，有很大的相通之处，这可能就是通过率高的原因吧。”赵荆笑着回答道。
楚厉翻了一下白眼。
刀术和剑术也有许多想通之处，怎么通过率不高呢？
当然，应该也有基数太大的原因，不过，刀士通过的比例，的确是太小了。
尤其是他们五个武王参加考核，竟然只有赵荆这个弓士通过了，而他们四个刀士，竟然一个都没通过。
楚厉想到兽潮前，洛机转修剑修之后，曾经建议他们几个也转修了，他出于某些考虑，没有同意。
没想到，兽潮之后，再想转修，难度竟然高了这么多，通过的比例竟然这么低，真是……想起来，都是泪啊。
看气氛又有些压抑，洛机转移话题道：“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我认为主要是增加女子参加考核的数量……”
接着，洛机将梵截来找他的事，说了一遍，道：“可见，我们这边的习俗对女子参加考核产生了巨大的阻碍，我们应该重视起来。”
“长辈对晚辈的强制性的阻止参加考核，也是一个问题……”赵荆补充道。
……
随着时间的推移，每天一批人参加考核，每天一到两次，三个月左右，才慢慢的完成了第一批次的试练考核。
至于剩下的，若是参加的人凑不够三百六十人，那就只好等四年后，和第二次的人一起了。
当然，这其中有许多不愿意放弃刀术，就算第二次也不打算参加考核，进行转修的人。
这样的人，也没有人强迫。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剑的优势越来越突出，整个城市剑修已经成为主流，人人都以成为剑修为荣的情况下，这样的人虽然还有，不过数量已经非常少了。
蜀山剑派的大殿之中，典华盘坐其上，左手中悬浮着一个青铜火炉，右手掐算片刻，笑道：“完成了。”
经过三个多月，三四千人的参与，实验终于完成了。
通过考核的比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在不断的减少，当然，无论怎么变，男女的通过数量，必然相同。
就算这样，最后整个青城五万人，也有三四千剑修存在，这个比例，已经很高了。
第二次通过考核的概率，将会更低，典华打算，历次考核通过人数的总和，不超过一万人。
根据典华的演算，只需要一万人，就足够了。
只要经过数百上千年的自然演化，仙剑自然可以晋级到道器。
“我可以离开了，准备下一个道器的演化。”
这边有着蜀山剑派的风水阵，还有天地熔炉，只要一切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典华起身，一步跨，瞬间离开了蜀山剑派，随之，自从现世以来一直关闭的蜀山剑派的山门，终于开启了。
蜀山剑派的山门，开始对外开放，只要是剑修，可以御剑飞行，都可以通过风水阵，进驻蜀山剑派的山门之中。
……
茂密的山林之中，一行六人小心翼翼的缓步前行。
为首的是一个十四五岁背着剑匣的少女，少女手中握着一柄水晶剑，每走一段距离，就用剑气轻轻的激发一下，发出轻微的剑鸣声。
突然，少女停下脚步，道：“前面有一只大妖，小心戒备！”
少女身后跟着五个手中拿着刀，背后背着剑的少年，都是已经晋级罡气境的武者了，可以参加狩猎队出来狩猎了，这么小的年纪，绝对是武者中的天才了。
其中一个少年轻声对另一个少年，兴奋的道：“梵辉，和你妹妹梵音，竟然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进行探路，太厉害了！”
梵辉得意的笑道：“那是，你也不看看，那是谁的妹妹？我妹妹的本事，可厉害着呢，不仅仅是探路，等战斗的时候，就你看着吧，绝对让你大吃一惊。”
一说到战斗，另一个少年就急了：“唉，我们说好了，最后一定要是我们杀死妖兽，不然，就没办用来制作血脉药剂了。”
剑修杀死的妖族，其血脉将会消失，身上的超凡力量也会消失，只会留下超凡器官，这次超凡器官许多剑修都有用，可以放进剑匣，强化他们的命剑。
所以，剑修杀死妖兽，除了超凡器官之外，就相当于普通的野兽，根本就不能制作血脉药剂。
所以，在和剑修组队的时候，一定要商量好，若是想要妖兽完整的可以炼制血脉药剂的尸体，最好不要让剑修动手，尤其是最后的致命一击，绝对不能是剑修出手，不然就废了，不能与城主府兑换功勋值了。
虽然现在剑修是主流，刀士依然非常多练武的人也非常多。
尤其是武者的境界可以一定比例的转化为剑修的境界，暂时没有通过考核成为剑修的武者，自然是继续努力的修炼了。
只是修炼之余，无论刀士还是弓士，都开始练剑了。
据说剑术越高的人，通过考核的概率越大。
这也算是一种积累，积累的越多，转修为剑修之后的进步速度越快，成就也越高。
有了梵音的提醒，他们走路更加小心了，听说面对的是大妖，这些少年的脸上都有些紧张。
和其它几位少年不同，梵辉经历过兽潮之战，有经验，而且对梵音有信息，劝慰其它几个少年道：“不用怕，大妖并不厉害，我们也可以对付的，尤其是还有我妹妹呢。”
走了十几丈，看到一只三四丈的熊妖，正在偷蜂蜜吃。
“什么，还有妖蜂？这可糟了。”
这一窝妖蜂，虽然个体实力都不强，都是妖兽级别的，但是群攻的话，可是连普通的大妖都要退避三舍的。
也就是熊妖，皮厚，防御强，不怕这些妖蜂，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偷蜂蜜吃。
“和剑修比群攻？”梵辉不屑的摇了摇头，道：“尤其是我妹，她的命剑，正好克制蜂妖之属。你就安心的看着吧，等我妹叫我们动手，我们就动手！”
梵音松口手中的水晶剑，水晶剑悬浮在身前，梵音双手结印，轻轻一点，水晶剑剧烈的颤动起来，发出轻脆的剑鸣声。
不远处的蜂妖，随之停止飞舞，成片成片的从半空落在地上，掉在地上。
熊妖发现了梵音一行人后，尤其是看到梵音后，吓得向退了两步，转身就要跑。
这个变化看得梵辉等少年一阵愣然。
大妖都有了很高的灵慧，今天看来果然如此，没想到，只是看到了他们，就吓得跑了，不，应该说是看到了他们中间有剑修，就吓得跑了。
“哪里走？！”梵音轻喝一声，手印再变，身前的水晶剑瞬间分裂成九柄，飞到熊妖四周，不过并没有攻击熊妖，而是发出一阵阵“嗡嗡嗡”的剑鸣声。
熊妖的动作为之一止，然后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
“熊妖已经控制住了，到你们出手了。”
这个变化，真是让梵音身后的少年们，震惊不已。
“大妖级别的熊妖，就这么简单的被制住了了？”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剑修，真是恐怖！”
“我们杀一只大妖，千难万险，十分危险，而剑修，竟然如此轻松写意？太厉害了！”
“怪不得连大妖见了剑修都要跑呢。”
梵辉得意的听了一会儿，听到梵音的一声冷哼，看到梵音脸色有些苍白，立刻明白梵音控制住这只大妖级别的熊妖，并不轻松，需要速战速决。
于是打断几人的话，道：“好了，快，跟我来，杀了这只熊妖，我们回去。”
梵辉带头上前，用罡气覆盖在刀上，斩向熊妖的脖子……
第三七五章 青牛
“第二个道器，选择什么呢？”
一阵思量之后，典华选择了仙袍。
有了仙剑的成功经验，这次典华先消耗了一颗黄色点化果点化出了更加系统的法门，然后再消耗了一颗黄色点化果，和仙袍一起放在了天地熔炉的第二个祭坛中。
“变化，越来越大了！”
和仙炉点化为天地熔炉和仙剑演化道器相比，仙袍的变化更大。
不过，消耗了的两颗黄色点化果却是值得的。
对于典华来说，随着天赐平原的持续发展，天赐平原外剑修一脉的确立，红色点化果和黄色点化果已经不稀罕了，拥有了可持续发展，不断的有人为他生产这两种点化果，只是速度上有快有慢而已。
现在，若是想，典华可以随意的使用点化了，只是，随着道器的炼制，红色点化果和黄色点化果的消耗也很大，没有必要，典华依然没有随意的使用点化果的意思。
“道器有了选择，地点呢？”
典华根据之前仙剑净化河域时的探查，分析一番之后，有了决定。
“那个地方，不仅有大量的妖族，同样也有大量的人族存在，而且亲地面积也很大，是除了天赐平原外，第二大的人类聚集地，是最佳的选择。”
有了选择之后，典华没有迟疑，果断的飞了过去。
三天之后，典华站在一座山丘前面，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此地开局，最是合适，就它了。”
说完，一道霞光，落入山中。
……
青牛山上，一只数丈高的青牛，正在低头啃食着半丈多高的青草，身为大妖级别的牛妖，这座山的主人，它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这样仆实无华的生活。
突然，草丛中一道霞光闪过，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霞光中蕴含着神奇的力量，只是一眼，就让它心旷神怡，不仅让它猜测，难道这又是一件天地灵物？
很久以前，无意中吞食了一个天地灵物的，让它晋级为大妖，成为此山中最强大的妖兽，因此得以占山为王。
已经尝到甜头的它，更加渴望这样的天地灵物。
一个天地灵物就这么厉害了，若是再有一个……
没有多想，怀着激动的心情，迫不及待的俯身咬向那团霞光。
咬中的瞬间，霞光瞬间爆发，将青牛整个身体都笼罩起来。
当霞光消失，数丈高的青牛消失了，一个一米八左右，身着山水官袍，手掌白玉官印的面相威严的中年男性人族，出现在原地。
他面露惊讶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体：“我竟然可以化形为人族？好神奇的传承！”
他不习惯的走了两步，然后身体一晃，又恢复了原型，只是……
“人族果然天生灵慧，我现在恢复原型，感觉脑子都变得十分迟钝了。”
若是没有化形为人族之前，没有尝试过，没有对比，青牛也无所谓，但是有了之前的化形为人，有了尝试，有了比较，这样脑子愚钝的感觉，让它十分受不了。
“而且，这个神奇的传承，只有化为人形，身上官袍，手持官印，才能修炼。”
不由得，青牛又重新化为了人形。
青牛席地而坐，仔细的感悟着得到的传承。
“炼化与我气机相连的大山的那一丝灵机进入官印，得山神之神位，只要此山不崩，神位不移，自可超脱生死，与天地同寿？！”
好强大的传承啊！
尤其是这句“可超脱生死，与天地同寿”，让青牛心动不已。
虽然妖族的寿命与人族相比，要长的多，但是也是有限，也会生老病死。
青牛已经五百多岁了，已经进入了中老年了，若是不出意外，它最多也就二三百年可活了。
这个强大的传承，一下子就解决了他的寿命问题。
而且，还有一点，传承中说，一旦成为山神，便可拥有相应的神通法术，完全的掌控此山，而不像现在这样，只能用强大的实力占据此山。
另外，在此山区的范围之内与敌人战斗，他们实力将提升一个大等级，而且防御非常厉害，可以将攻击和伤害转化到山体之上。
这片大山可比它自己的防御厉害多了，而且可以传导入地底深处，可以说，防御无敌，立于不败之地。
越是研究山神传承，青牛越是觉得这传承真是厉害非常。
只是……
“这样强大的传承，是怎么来的呢？”
这样的问题，青牛以前的维持原型的时候，是不会这样想的。
大妖级别的妖族，灵慧在限，自然不会多想。
但是转化为人族之后，青牛就不免想的多了。
想的多了，就有了疑问，有了烦恼。
“山神，山神传承……”
想到传承中说的天地剧变的事。
想到自己的确感觉天地间的灵气最近两年成倍数的增加。
“难道，这是天地剧变，天地自然演化出来的传承？”
青牛越想越有可能。
除了这个……
青牛望着山上的另外几个方向一眼，道：“天地剧变之后，山上竟然诞生了好几只大妖，虽然因为刚刚诞生，不像我是老牌的大妖，它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
青牛望向山外，感知着几股强大的妖之。
得到山神传承，化形为人族之后，它的感知强大的数倍，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方圆百里内其它妖族的气息的强弱，与所在的大体方位。
“以前感知不到，实力也不行，灵慧更加不行，无知无觉让我无忧无虑。但是，这样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没有实力，它占据的山丘早晚被其它更加强大的妖族抢了去，甚至连它的性命都有可能丢了。
“这是我得到的第二个天地灵物，第一个让我成为大妖，而这一个，让我实力大涨，登山神之神位，真正的成为一山之主，不惧任何挑战。”
青牛深思熟虑之后，下定决心，修炼此传承，炼化出山神之印，成为此山的山神。
青牛盘坐下来，根据传承中的法门，以自身气运为媒介，不断的抽取此山的灵机，进入官印之中，白玉官印中渐渐的形成了一座山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详细，不断完善，渐渐成形……
第三七六章 神通
随着官印中的大山形象越来越丰富，细节之处越来清晰，终于，白玉官印轻轻一震，其中的山体虚影完全成形。
官印正式转化为了山神印。
随着山神印完成转化，青牛身上的妖力，也完全转化为了另外一种形态，山神传承中称其为——神力。
随着山神的诞生，弥漫在山里的神力，如百鸟朝凤一样，涌入山神印之中，再通过山神印涌入它的体内，成为它可以操作的力量。
感知着比原来强大数十倍的神力，青牛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山神传承中所言的，初代山神的福利，最原始的山神之力吗？好！”
果然如传承中所言，一经成为山神，实力倍增！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实力大增之后，感知着山里另外存在的几只大妖，虽然之前感知到的危机感已经大减，不过依然存在。
青牛一点山神印，心神深入其中，看到了整个大山的实时动态变化的立体模型。
或者，换个说法，卫星地图。
青牛可以清晰的看到其它几只大妖所在的具体位置。
这是山神的本职神通之一，探查之术。
在山神所辖的山中，消耗极少的神力，就可以监控封山领域内的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生灵。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不将它们赶出青牛山，祂怎么睡的着觉呢？
青牛看着其它几只大妖动向，以人族的灵慧，很快想到一个主意。
青牛身体陷入土里，好像融入水中一样，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这是山神的本职神通，土遁之术。
在山神所封的大山之内，山神可以消耗极少的神力，在山体中自由遁行，进出大山内外的任何角落。
同时，青牛原来所站的地方，一块卧牛状的石头缓慢的升起，渐渐的改变颜色，从土黄色转化为青色。
石头上不断的落下灰尘，卧牛的轮廓也渐渐清晰，牛角、五官、甚至一根根的牛毛，这些细节也渐渐的越来越清晰。
这是山神传承中的第三个本职神通，控山之术。
在此山之中，消耗极少的神力，可以控制山石，进行局部的变化，甚至可以做到这种极细微的变化。
突然，一阵清风吹过，石牛好像拥有了血肉之躯，变得栩栩如生，仔细感知，甚至可以感知到其身体内还有着残余的妖力。
这是山神传承中的第四个本职神通，幻化之术。
在此山之中，消耗极少的神力，可以欺骗此山之中的任何生灵的感知，幻化为祂想要的任何东西，甚至以假乱真。
……
大山的另一个方向，一只一尺粗，数丈长的绿色大蛇，盘在数十丈高的树上，若有所觉的从树上立起身来，探着蛇头，向某个方向吐着蛇信，张望着，心中疑惑道：
“根据我的感知，那个方向，好像是那只老牛的位置，出什么变故了，感觉那边有剧烈的妖气波动。咦？老牛的妖气消失了，这怎么可能？老牛虽然老了，但是实力还是很强大的。”
蛇妖的感知力比青牛要强的多。青牛在得到山神传承之前，虽然若有所觉但是根本感知不到大山上的其它的几只大妖，更不用说大山外在的大妖了。
虽然青牛的感知力轻差，但是谁也不能否认，青牛实力的强大，在没有绝对的把握，杀掉青牛之前，没有其它的大妖愿意与其动手。
反正对方感知不到它们，或者感知到了不在意它们，反正它们也可以在大山中生存，没必要与其死磕到底。
而且，还有其它几只大妖在虎视眈眈，若是它与青牛两败俱伤，不是被其它的大妖捡了便宜了吗？
这也是青牛山虽然有数只大妖，却一直以来，和平相处，得自占据一处区域，没有大战的主要原因。
但是，现在变数诞生了。
青牛似乎出了问题了。
妖力消失，不就是说青牛死了吗？
青牛死了？！
若是青牛死了，那这青牛山，自然就要异主了。
关键是，确定青牛真的死了没。
然后……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绿蛇想到其它几只大妖，不由自信大涨，这山，以后要异主了，改名为绿蛇山了。
想到这里，绿蛇身体一缩，然后如离弦之箭一样，射向青牛消失的方位。
对于其它几只大妖来说，青牛山可一点也不安全，它们可不像青牛之前那样，早早的，在天地剧变之前就晋级大山，实力强大，无所畏惧。
它们一直用自己的方法，留意着观察着其它几只大妖的状况。
代表着青牛的妖气的消失，不仅绿蛇察觉到了，其它几只大妖也察觉到了，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都不约而同的向青牛妖气消失的方向掠去。
当绿蛇赶到的时候，一只三四丈高的猫头鹰已经站在一棵树上，正在用自己的方式，侦察着什么。
察觉到绿蛇到了之后，顿时收起了停止侦察，警惕的望着绿蛇。
绿蛇看到猫头鹰，眼神中出现了凝重的神色。
这是大山中，除了青牛外，唯一让它忌惮的大妖。
对方的妖力非常浑厚，仅次于自己的大妖，关键是，对方还会飞，天赋神通也十分的厉害，绿蛇也不敢保证，在正面战斗中，不受重伤的情况下，拿下对方。
绿蛇盘在不远的一棵大树上，冲着猫头鹰冲着蛇信，妖力涌运，以示其威。
一只一尺高的小白兔，感知到青牛的妖气消失，绿蛇和猫头鹰的妖气出现在那个位置，明白，大山最后的平衡被打破了。
而平衡被打破的结果，小白兔自然明白。
而它的实力……
想了想，小白兔摇了摇头，不舍的望了四周一眼，转身，向着山下跳去，只跳了几下，就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大山的另一边，满山遍野的花丛中间，同样察觉到这一切的一只巴掌大小的七彩蝴蝶，虽然刚刚晋级大妖，实力和小白兔一样，也很低，妖力方面远远比不上绿蛇和猫头鹰，不过，它却做出了和小白兔完全相反的选择。
挥舞着翅膀，向着那个焦点所在的方位，飞去。
在绿蛇与猫头鹰的对峙中，七彩蝴蝶缓缓的飞了过来。
第三七七章 俱伤
青牛盘坐在地底，通过本职神通看着地面上的几只大妖的动向。
“绿蛇和猫头鹰的妖力相差无几，倒是可以斗上一斗。”
“小白兔的胆子竟然这么小，连探查都不探查一下，就跑了？”
“七彩蝴蝶……有意思……”
……
绿蛇看着最后赶到的七彩蝴蝶，冲着它吐着蛇信，发出一阵嘶吼之声。
猫头鹰不屑的扫了七彩蝴蝶一眼，连叫都懒得叫。
七彩蝴蝶吓得赶紧飞舞着表达善意，然后无奈的飞走了。
吓跑了七彩蝴蝶，现场只剩下两只大妖了，双方的再也不压制自己的敌意了，身上妖气翻涌，对峙起来。
绿蛇故计重施的冲着猫头鹰吐着蛇信，发出一阵嘶鸣之声，以期待可以像七彩蝴蝶一样，吓退对方。
就算吓不退，也在弱了它的气势，好在后面的战斗中，取得优势。
猫头鹰冲着绿蛇高声的鸣叫几声，表示自己不再怕的，这样的恐喝，对它没用，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绿蛇看吓不退对方，知道不真枪实弹的打一场是不可能了。
绿蛇也不带怕的，而且性子很果断，既然决定动手了，就立刻动手，一点犹豫也没有。
绿蛇从树枝上弹射出去，如离弦之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猫头鹰。
猫头鹰没想到绿蛇这么莽，攻击的速度这么快，吓得赶紧振翅飞起，离开了栖息的树。
绿蛇落在猫头鹰原来所立的树枝上，缠绕两圈，固定住身体，立刻冲着半空中的猫头鹰嘶吼起来。
似乎是在嘲猫头鹰胆子太小，不敢和它硬碰硬的正面战斗，就会飞。
飞怎么了？
这是它的优势。
不过被一只不能飞的长虫这样嘲笑，让猫头鹰很不爽，立刻疾速的飞扑而下，一双利爪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自半空中抓向闪电般的绿蛇。
这一爪子要是抓实了，绿蛇非要掉下来几块肉不可。
关键是，若是被抓到半空，绿蛇就惨了，没有借力之处，战斗力将大减，而且对方还可以松开爪子将它扔下去，随意的蹂躏它。
所以，绝对不能被它抓实了。
绿快速的缩了一下蛇头，扭曲着身体，躲开了猫头鹰的一次俯击，然后敏锐的抓住了猫头鹰，旧力已失新力未生，停止下落，欲要向上飞行的一刹那的停顿，蛇头再次快速的弹射出去，要一口咬信对方的翅膀，要瓦解对方在飞行能力。
猫头鹰看情况危机，转头高声鸣叫一声，猫头鹰的本命神通是通过鸣叫发动的，绿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立刻着了道。
绿蛇的心神好像瞬间被夺了，心神好像被利剑刺伤，痛的它身体一松，从树上掉落下来，落地后依然十分痛苦，不断的扭动着它的身体。
绿蛇扭动的过程中碰到的一棵棵树木，顿时被拦腰截断，断烈的树木，倒落在地，掀起了一阵尘烟，还有飞扬的碎枝乱叶。
一击得手的猫头鹰，没想到绿蛇竟然这么怕它的本命神通，看来，它的运气不错，遇到了一只被它克制的妖兽。
哈哈……
运气真好。
猫头鹰飞舞在半空之中，看着下面的动静越来越小，动静渐渐的消失了。
猫头鹰谨慎的等枝叶和尘烟落下，看到了奄奄一息的绿蛇，才向再次冲着蛇头谨慎的俯冲而下，要再补一刀，将其彻底击杀。
眼看着就要击中蛇头了，一只蛇尾突然抽向猫头鹰，猫头鹰吓得赶紧转身，但是离地面太近了，四周又是倒下的树木，极大的限制了它的活动空间，不出意外的被蛇尾击中。
猫头鹰被击落在地，不敢多呆，马上扑打着翅膀，要飞起来，绿蛇一蹿而出，缠了上来。
猫头鹰吓得要再次发动它的本命神通，高声鸣叫，但是这次绿蛇没有给它机会，绿蛇长开口，吐出一股绿烟，直接喷了猫头鹰一脸。
绿烟有毒，有着刺激性的气味，猫头鹰一长口，呛的它连声咳嗽，本命神通想用也用不出来了。
绿蛇也没有干等着，趁机上前，用长长的身体，缠住了猫头鹰，猫头鹰剧烈的挣扎着，扑打着翅膀，利爪不断的撕裂着绿蛇的下半身，利喙不停的啄击着绿蛇的上半身。
面临生死危机，猫头鹰使出了它最大的力量，疯狂的用尽一切手段和攻击着绿蛇。
绿蛇虽然占尽上风，也不好过，就算受了伤，就算十分痛，也上口咬住了猫头鹰的肚子，死不松口，同时，也用尽力气的用长长的身体，死死的缠着猫头鹰。
不仅没有因为猫头鹰的攻击而松懈，反而越缠越紧。
翅膀扇动的风，不断的将绿烟向四周吹散，绿烟开始缓慢的扩散变淡，翅膀扇不动了，绿烟也散去大半，淡不如薄纱了。
可以看到残枝乱叶中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绿蛇，还有出气多入气少的濒死边缘的猫头鹰。
两只实力强大的大妖，竟然打了一个两败俱伤。
这时山林中一阵清风吹来，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空隙而变得斑驳的光点，随着树叶的变幻，而不断的变幻。
在光斑变幻中，七彩蝴蝶缓缓显露出了它的身影，悠闲自得的围着绿蛇和猫头鹰在它们的上空飞舞着，彩色的翅膀落下七彩的荧光粉末。
这时，绿蛇和猫头鹰哪里不明白，它们着了七彩蝴蝶道儿。
原来七彩蝴蝶根本就没有离开，它一直都在，而且，它的本命神通似乎是幻术类的，迷惑了他们的感知，甚至……
绿蛇现在想来，很快就发现了它的不对劲，它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性子啊？它的攻击方式，从来都是后发制人，一击必杀啊？它怎么会先向猫头鹰动手了呢？
猫头鹰也意识到了这次战斗中，它的不同之处，它一直是以佯攻为主，不断的消耗猎物的体力。
而且，佯攻中力留三分，绝对不会出现旧力已绝新力未生的状况，不会轻易的将自己陷入那样被动的局面。
但是，这样的事偏偏发生了。
显然，七彩蝴蝶除了迷惑它们的感知隐身假遁之外，竟然还可以影响它们的情绪，让它们失去理智！
以至于最后落得一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让七彩蝴蝶这样的卑鄙无耻的小人，得胜利。
越想，两妖越是不甘。
两妖的眼神无意中对视了一眼，好像心有灵犀一样，瞬间明白了对方想要怎么做。
两妖略一点头，瞬间松开了对方，停止民缠斗，用生命最后的妖力，冲着在半空中飞舞着得意洋洋的向它们示威的七彩蝴蝶，发动了它们的本命神通。
一声高鸣，一团绿烟，淹没了七彩的荧光……
第三七八章 神力
随着七彩蝴蝶从半空中无力的飘落下来，一个只手在半空之中，将它接住，落到手中一瞬间，好泡沫一样，消散了。
“七彩蝴蝶，没想到我青牛山还有这样的神奇的存在！”
青牛伸着右手，站在绿蛇和猫头鹰尸体旁边，看着死去的两妖，取出官印，笑道：“正好废物利用一下，将它们祭炼了。”
现在，青牛已经不是妖族了，不能直接吞食妖族，增加实力了。
若是得到山神传承之前，身为妖兽之身，将它们吞食，一定实力大长，甚至有可能突破桎梏，晋级妖王之境。
现在得到了山神传承，成为了山神，自然不能像原来通那样吞食了，而是运用山神的本职神通，祭炼。
通过祭炼，可以将死去的生灵炼化为神力。
这是比直接吞食更加高效，且副作用更小的增加实力的方式。
已经转化为山神，增加实力主要体现在增加神力上，神力越多，祂的实力就越强。
“山上清理了一遍了，终于干净了。”
终于成了祂的后花园，安稳的大后方。
运用智慧和几个本职神通，以消耗了极小的神力的代价，就解决了几只拥有本命神通，十分难对付的大妖，青牛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山上已经没有了其它的威胁，终于可以安心的进行接下来的修炼了。”
不过，对于青牛来说，这些都只是前奏而已。
就算是祭炼了两妖的尸体，也只是意外之喜，不能作为增加神力的日常来源。
山神的修炼，从来不是打打杀杀的。
青牛早就发现了，山神的本职神通很多，但是攻击类的神通却很少，几乎都是防御和辅助类的神通。
“山神虽然神通无数，非常厉害，但是也有弱点！”
神力就是它的弱点。
山神的神通，十分依赖神力，一旦神力消耗殆尽，祂也就没有任何实力了。
正因为如此，刚才灭杀其它大妖的时候，青牛使用本职神通的时，才会尽可能的少，尽量不直接动手，才会精于算计，躲在幕后用计谋杀死敌人。
而且，山神的神力是不能通过吐纳自行修炼。
要想提高神力，只能通过一定的神通法则，达到条件才能增加神力。
山神的修炼方式和之前妖族的修炼方式完全不同。
这种完全陌生的修炼方式，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过的青牛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若是以前保持兽身的青牛，可能会两眼一抓瞎，不知道怎么办，不过化形为人身之后，灵慧大涨的青牛，通过思考分析，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方案了。
“先尝试一下，然后……”青牛扫了一眼大山，然后看了山下一眼，沉吟片刻，身体一沉，遁入土中，消失不见了。
……
一处陡坡，斜挂着生长在半山腰的一株松树上，一只小鹿挂在松树上，仰头冲头山坡悲鸣。
山坡顶，一只母鹿久久的徘徊着不愿离去，听到小鹿的悲鸣，就立刻探头望向山坡中间的小鹿，用鹿鸣回应着它。
好像在鼓励着它，一定要坚强，坚持住，不要放弃希望一样。
可是，无论小鹿如何绝望，无论鹿妈妈如何焦急，两鹿除了相互鸣叫呼应，没有任何办法。
松树的根部，松树与山坡的交接处，的上方一两米处，一个人头先从土中伸了出来，看到小鹿，笑道：“找到了。”
说完，正个人，从山坡中走了出来，好像是从水中出浴一样。
双脚站在松树的干上，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松树纹丝不动。
来人自然就是新晋的山神青牛了。
小鹿望着以离奇的方式出场的青牛，都望了悲鸣，睁着清澈的大眼睛，呆萌萌的望着走近的青牛。
青牛笑着弯腰，将小鹿抱了起来，然后轻轻一跳，就上十几丈的高度，落在了山坡顶鹿妈妈的旁边，将小鹿轻轻的放下。
小鹿激动舔着鹿妈妈的脸颊，然后才在鹿妈妈的引导下，前膝跪地，向青牛跪拜行礼。
青牛将它们扶起挥了挥手，遁入地中，消失不见了。
……
青牛舒适自如的盘坐在土中，感知着得到的一丝丝轻微的神力，刚刚够之前为救小鹿消耗的神力，眉头不由一皱，第一次就很不顺利啊，相当于白忙活了一场啊。
传承中说，救危济难，是最容易诞生神力的。
神力果然是诞生了，但是数量太少了，和使用神通的消耗相比，有些得不偿失啊。
“只能尽可能的在不消耗神力的情况下，救危济难吗？”
青牛望向山脚处，那边倒是正好有一个实践的对象，
青牛遁地到山脚下，来到兽夹处，轻轻的打开兽夹，放出了里面的灰色兔子。
兔子获救后向青牛拜了个拜，青牛果然再次得了一丝神力，只是和之前的两鹿相比，差太多了，只有十分之一左右。
虽然拯救的过程中没有消耗神力，但是得到的神力，也太少了。
“果然是和灵慧的多少有关吗？”鹿妈妈和小鹿的灵慧要高的多，与之相较，而灰兔的灵慧却差许多。
这只灰兔会跪拜感激祂，说明还是灵性较高的，若是灵性太低的生灵，连感激之情都没有，神力自然也生成不了。
看着跪拜之后，一瘸一拐的向山林深处跳去的灰兔。
“成神之后，心软了好多。”
青牛摇了摇头，一道白光打了过去，使用了一个治疗神通，将灰兔的腿伤治好了。
灰兔再次屈着前腿向青牛感激的跪拜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二次使用治疗神通，反而不如第一次，青牛一点神力也没有得到。
不过青牛脸上并没有很吃惊的样子，显然，这一切都在祂的预料之中。
“果然如传承中所言，一个生灵，一段时间内，只能生成一次神力，之后就算再感激，也不会有新的神力诞生了。”
直到过了这个时间段。
这个时间段是多久？生灵的不同，灵慧的不同，而各不相同。
一般来说，灵慧越高，时间越短。
再加上灵慧越高，生成的神力越多，青牛自然明白应该怎么选择了。
青牛望着山脚下生着袅袅炊烟的村落，沉吟良久，身体一沉，再次消失不见了。
第三七九章 寨子
清晨，微寒，露重，整个青牛寨的角落里长满了绿色的青苔。
青牛寨西北角的一座小木屋里，一个十六七岁身着皮衣的少年，脸色通红，全身颤抖的躺在木床上，身下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身上同样盖着一层薄薄的稻草。
“山娃子起来了吗？俞公进来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白发苍苍却健硕的老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老人看到少年的模板，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随手将碗放在床头，伸出右手放在少年的头上。
“这么烫！”
才一晚的时间，竟然就这么烫？！
看来是山娃子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这好的一个孩子啊，只是命不好。
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打猎也没了，一个吃百家饭长大，好不容易成年了，竟然得了恶疾，命不久矣，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老人叹了口气，虽然这样的事他见过了，但是每次遇到，还是感到非常难受。
虽然老人判断少年活不成了，不过药都煎好了，也没有扔的道理，死马当成活马医，老人将少年的头微微抬起，一勺一勺的将药喂给了少年。
“山娃子，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人呢，太脆弱了。
得了病，命硬就能活，命弱，那就只能死了。
一切都是命。
老人又叹了口气，最后扫了少年一眼，端着空碗离开了小木屋。
门外，一个少年神情焦急的等在那里，不时的向屋里张望，看到老人走出来了，赶紧上前，询问道：“俞公，山哥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老人摇了摇头，再次回头望了小木屋一眼，回头道：“看样子不行了，准备山葬吧。”
少年听后，愣了永久，才喃喃自语道：“山哥，山哥他，他是为了救我，才落水的，我，我……前天还好好的，怎么昨天就病倒了，今天就不行了，这，这……”
老人看了少年一眼道：“这都是命。你不也落水了吗？你就没事，山娃子却病倒了。这都是命啊！这是山娃子命不好，是他没那个命，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说的轻巧，但，那是一条命啊，还是同乡伙伴的命，还是为了救他才染病身亡的人的命，怎么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样的人，老人见过了，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说多了反而平白招人不待见，也就没有多说了，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
能做的，他都做了，接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老人走了几步路，拐了一个弯，看到一个身着皮衣的雄壮的中年人，站在那里，显然也是等他的，询问山娃子病情的。
看到来人，老人并不感到奇怪，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老人上前道：“寨主。”
“山娃子，怎么样了？”中年人开口询问道。
“已经不行了，也就几个时辰了，准备山葬吧。”老人如实说道。
“山葬……”
此在风俗，人死之后，必须马上送到山上的特定位置放好，以供天林间的妖兽食用。
这是一个在此地已经流传了数千年上万年的风俗。
除了山葬，还有水葬和木葬。
只是看各地风俗习惯。
青牛寨虽然临河靠山，但是行的是山葬。
“山娃子的父亲和我有过命的交情，没想到，山娃子又救了柱子一命，唉，本来我打算……”中年人一边回忆，一边感慨万千的说道。
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中年人有些话没说完，就打住了，对老人道：“我知道了，谢谢俞公。”
老人走后，中年人走上前，拍了拍门外呆立着的少年的肩膀道：“柱子，走吧，为你山哥，准备山葬的事。”
传承了这么多年了，山葬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礼仪规范。
“不，山哥还没死，没死！”
中年人重重的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引着他望向自己，郑重的道：“看着我，孩子，山娃子没有父亲、兄弟或子女，他只有你一个人朋友，你必须为他操办起山葬的事宜，不能让他走的那么不体面。”
“可，可……是……”少年最后还是选择了遵从父亲的建议。
为了山葬的体面，的确是要早些做准备的，山葬死后就要马上去开始的，时间紧，流程多，不提前准备不行，
生于斯，长于斯，虽然柱子知道一个大概，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流程。
“父亲，我应该怎么做呢？”
“先去寨子旁边的浣河打几桶水来，然后烧开，兑两倍的水，一起倒进净池，然后将山娃子放进去，进行清洗。
“山葬最少要两个人，你需要再找一个人来，同时还要有人负责采集新鲜的青草，和木枝，用木枝编制一个两人抬的担架。
“等山娃子清洗干净之后，放在铺满青草的担架上，然后由寨子里的村民，每人送上一朵花，盖在他的身上。
“再然后，由你们两人一起，将山娃子送进山，安置在葬台上。”
说到这里，寨主的神情变得特别严肃起来，盯着少年的眼睛，千叮万嘱道：“记住，到了葬台，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大惊小怪，保持安静，将山娃子放好之后，马上头也不回的立刻离开，等你们安全回来，我会敲响丧钟，完成整个葬礼，明白了吗？”
柱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最后能给山哥做的事了，事关山娃子最后的体面，他一定要做好，不能让山哥最后走的不体面。
怀着这样有心思，柱子跟着父亲，离开山哥居住的小木屋。
父亲有事，先离开，只剩下柱子一个人了。
“还要找一个人，找谁呢？”
柱子思考着人选，一个个的人从脑海是略过，人数不断的减少，最后，只剩下两三个人选时，柱子有了选择。
既然要有体面，需要的准备工作很多，自然要认真负责的人才行。
与山哥关系好的人，在乎他的人，才会对山哥认真负责。
就像他一样。
大根……似乎是最适合的人选。
第三八零章 山葬
柱子找到大根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准备山哥的葬礼，对方是寨主之子，哪儿有不帮忙的道理？
柱子和大根分好工，一起为山娃子的葬礼忙活着，一个时辰时间，他们紧赶慢赶刚刚准备好，就听到了山娃子已经死了的消息。
柱子悲痛的将山娃子背到净池，他的父亲，青牛寨的寨主叮嘱道：“注意时间，一刻钟必然完成。”
在寨主的催促下，柱子和大根一起动手，为山娃子清洗好了之后，放到了铺满青草的担架上。
寨主默默的上前，为山娃子送上了一朵花，一朵山寨内外很常见的牵牛花，放在了山娃子的**部位，为其遮了一下。
俞公二个上前，同样为山娃子献上了一朵牵牛花，也同样放到了**部位。
然后是一个个的村民，沉默的从家里走了出来，上前为山娃子送上了牵牛花。
寨子的人数并不多，且只有十六岁以上的人才能送花，而且都有叮嘱，所以数虽然有几百人，但是现场十分肃穆，没有人说话，只是静静的送上牵牛花，然后离开。
没有人在山娃子的遗体前多逗留，一刻多钟，这一步就结束了。
寨主又叮嘱了柱子二人一番注意事项：“路上不要停，不要说话，不要弄出太大的声响，不要污了山娃子的尸身，不要……”
两人毕竟是年轻人，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他看重的儿子，寨主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俞公上前道：“别误了时辰，要趁着尸身还有温度，尽快将山娃子送到葬谷的葬台，不然不吉利，恐有不测之祸。”
寨主才不得不点了点头，问道：“记住了吗？”
看到柱子点了点头，才道：“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不要犯错了。”
柱子和大根一起，抬起担架，在寨主、俞公还有寨子里的村民的沉默的注视中，到了山寨的刚刚开启的西门前，走了进去。
俞公看到寨主的表情，劝慰道：“寨主，您放心吧，柱子会没事的，虽然历史上有送葬的人没有回来这样的事发生，但是非常非常少，那位也是一个恬淡懒散的性子，不可能那么积极，正好被他们遇到的，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个道理，寨主自然明白，只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明白归明白，但是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这次送葬的事，其实若他要是想要阻止，是完全可以阻止的。
但是，这对柱子并没有好处，反而有坏处。
连救他一命友人死了都不送葬，柱子以后还怎么在寨子里立足？
送葬已经是危险系数最小的事了，若是柱子连这个做不好，那柱子就没有培养的价值了。
此地山寨，比之后来改名青城的山城，更加现实与冷漠。
……
山寨的西门，平时是不会开启的，只有举行葬礼的时侯才会开启。
从山寨到葬谷的路，只有一条，而且十分偏僻，所以柱子和大根虽然是第一次，也没有迷路，一路将担架进了葬谷。
虽然寨主千叮万嘱，但是大根还是对葬谷充满了好奇。
虽然没有扭动张望，但眼睛一直在张望，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个传说中，寒子里所有人的归宿……葬谷。
扫了两眼，发现和其它的山谷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此地的这个季节水气大，山谷背着太阳，没有阳光直射，免不了会显得阴暗潮湿。
柱子和大根小心翼翼的将山娃子放置在葬台上，两人头也不回的立刻离开了山谷，延着路，快步的向山寨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从听了父亲的叮嘱，同样的一段山路，回去的时候，柱子总感觉后面有人在紧紧的盯着他，吓得他根本不敢多待，快步的向山寨赶去。
等终于进入西门，回了山寨，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柱子和大根离开后，他们自然没有看到，葬谷中的确有人从地面钻了出来，望了他们一眼，然后站在葬台前，望着葬台上的花草中的少年，青牛摇了摇头道：
“来处得早不如来得巧。”
青牛现在已经成了山神，已经化形，不需要山寨进献人族的尸身了，通过吞食人族的尸身，来增加灵慧了。
至于祭炼……虽然人族是**凡胎，但是天生灵慧，祭炼的话，炼化的神力应该相当于一只大妖的量吧。
只是，山神传承中有明确的规定，不可炼化人族，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
一经祭炼，青牛将失去山神印和山神袍，同时也将失去山神传承，瞬间变为邪神。
邪神和山神相比，相差太远了，青牛自然不会选择祭炼人族的尸身。
“而且，有意思的是，此人并没有死。虽然气息微弱，奄奄一息，却还有生机。”
青牛正好想尝试一下，传承中重点提到的，众生灵中以人族见长这样的话。
“治疗之术。”
随着治疗术的使用，葬台上的少年，气息越来越多，越来越重，渐渐的恢复到正常水平了。
山娃子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眼神中有些疲惫和不解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身华衣的中年人。
是他救了我？
山娃子暂时没有说话，谨慎的四下张望了一下，果然，不是在山寨了，更不是在自己的家里了。
认真打量了四周的王境，山娃子隐隐明白了家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葬谷？
我躺在的地方，是葬台？
葬台？
难道，我已经死了？
这怎么可能，自己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被送到了葬谷？
山娃子有些猜测，不过，这里面差了最重要的一环。
“您是？”山娃子好奇的询问道。
青牛自然懒得和他说话，而且说话的方式也太陋了。
于是消耗了极少的神力，身上形成了一层光晕，达到了望之而得其义的效果。
光晕一闪而逝，却也足够山娃子接受到相应的信息，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山神？
统御整座山脉的神通广大的非常厉害的修行者？
对方就是青牛山的山神。
是他救了我？
第三八一章 葬钟
坐在葬台的山娃子想到对方救了自己，立刻反应过来，起身向山神跪拜道：“感谢山神大老爷的救命之恩。”
随着山娃子的跪拜，青牛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缕神力。
嘶——这神力的量，与之前的相比，多了近十倍。
怪不得传承中说，收取神力的对象，应该以人族为主呢。
事实胜于雄辩啊。
有这样的对比，青牛对人族更加重视了。
只是救危济难并不能长久，不可能每天都有人需要救危济难的。
看来需要准备一下，传承中所言的东西了。
这次只是青牛的一次尝试，有了结果之后，青牛也没有多留，随意的点了点头，就沉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虽然知道对方是神通广大的神灵，但是，眼见对方好像沉入水中一样的沉入土里消失不见，依然让他十分震惊。
山娃子站起来，迟疑着上前走了两步，用脚尖探了探刚才山神沉入地底的位置，发现果然是实地。
“山神大老爷们果真是神通广大啊！”
柱子和大根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寨子。
“怎么慌慌张张的？”
柱子不好意思的挠了头，大根硬着头皮回答道：“害怕，总觉得后面有怪物追我们。”
“瞧你们这点儿出息！”
寨主摇了摇头，说了他们一句。不过他们毕竟还是少年，也没有多说什么。
看到两人回来之后，寨主就按程序的敲响寨子中心槐树上挂着的铜钟。
“铛、铛、铛……”的声音，在山林间回响。
寨主连敲三下停顿一下，再连敲三下，如此反复调了三次，共九下。
寨主敲完钟之后，走向寨子的西门，跃过他们将西门重新锁上，对柱子和大根两人道：“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出山寨，不尤其是去葬谷的方向，明白了吗？”
“为什么？”柱子不解的询问道。
为什么？
葬钟九鸣，山葬之终。
这是向大山中的那位青牛大老爷禀报有人死了，可以用餐了，这时候出去，自然是非常危险的。
若是遇到了那位进食中的青牛大老爷，那位恐怖妖怪绝对不介意再吃一个活人，加一个餐的。
只是这些话，太过残酷，以少年的心智，怕是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现实，还是按习俗，等他们再大一些，成家立业之后，才告诉他们吧。
“这是山葬的规矩，规矩就是规矩，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寨主厉声训斥了柱子一顿，就转身离开了。
走了两步，头也没回的边走边道：“记得早点儿回家。”
发现父亲走远了，柱子嘘了一声：“我猜，我爹也不清楚，回答不上来，所以才这么生气的。”
大根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也这么觉得，不过，对方可是寨主，他可不是寨主的儿子，这些话他可不敢宣之于口。
……
山娃子用脚尖点完山神消失不见时的地面，突然听到“铛、铛、铛……”的声音。
山谷中回响的钟声惊醒了山娃子：“这是山寨的钟声，只有在遇到危险或葬礼时，才会敲响。呃……”
山娃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要确认似的四下张望一眼，然后惊恐的道：“这是，为我敲响的葬钟！”
山寨里的传说，葬钟一响，山寨外会变得危机四伏，这时人在山寨外，一定会凶多吉少。
尤其是葬谷这里，更是禁区中的禁区。
山娃子一边慌慌张张的四下张望着，警惕着随时出现的危险，一边慌慌张张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山谷外的山寨跑去。
此时的山娃子只有一个念头：跑，跑快点，跑的更快点，跑到山寨里，他就安全了。
人的潜力真的是无穷的，山娃子跑的非常快，山寨离葬谷并不远，出了山谷就看到了山寨了。
又只有一条路，沿着山路，山娃子很快就跑到了山寨门前。
山娃子用力的敲着山寨的木门，惊恐的喊着：“开门，快开门！我是山娃子啊！快开门！”
柱子和大根说了两句话，正打算回家，突然身后的大门被重重的敲响，然后一阵惊恐而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到山娃子的声音，柱子和大根都吓得不轻。
大根颤抖着对柱子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山娃子他，他不是死了吗？我怎么听到了他的声音？难道是，闹鬼了！”
最近两年，有关人死后可能会变成害人的鬼祟的传说，渐渐的从外面流传进来，山寨中的人虽然没见过，却多有流传。
据说浣河下游的村寨，就经常闹鬼，时常死人，非常恐怖。
不过最近又听说那只鬼祟消失了，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不过鬼祟真实的存在，却是可以肯定的。
柱子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山娃子可是救他而死的，就算只有一丝可能，他也要救山娃子。
就算山娃子变成了鬼祟，要害他，他也认了。
就当是将这条命还给他了。
柱子立刻对大根道：“去，快去敲钟，一下一顿的敲，敲三下，明白吗？”
这是紧急集合的钟声。
无论山娃子是不是鬼祟，有没有危险，都是一件大事，都需要集合起来，进行讨论。
大根听了柱子的吩咐，恐慌的情绪立刻缓解了许多，心道果然不愧是寨主的儿子，遇事不慌，且可以做出正确的判断。
就这一点，大根服了。
大根快步的跑向铜钟，而柱子却是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道：“山哥，是你吗？”
“柱子？是你？你没事了？太好了，柱子，快给我开门，葬钟响起，山寨外面太危险了。快！”山娃子根本不敢向身后看，总觉得有许多恐怖的东西在身后。
似乎不看，它们就没有了一样。
柱子点了点头道：“好，我给你开门，等一下……”
门已经上了锁，事情紧急，柱子也顾不上回家找父亲拿钥匙了，随手捞起地上的一块石头，高高的举起，就用力的砸了下去。
锁还是很结实的，砸的这一下可不轻，却没有被砸开。
柱子再次将石头高高的举起，用力的向下砸去，这时传来他的父亲惊恐的叫声：“孽子，你在做什么？不能开门！”
第三八二章 为什么
听到寨主的话，柱子有些犹豫，不过手上的动作都却没有停，惯性之下，再次砸中了大门上的铜锁，这次，铜锁没有幸免，咣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山娃子在门外听到柱子回话，立刻安下心来，然后是“铛、铛、铛……”一声一顿的钟声响起，再然后是“咣——”的一声，石头砸中铜锁的声音，其后是寨主的厉声训斥，紧随其后的又是“咣——”的一声，石头砸中铜锁的声音，之后“砰——”的一声，是铜锁落地的声音。
山娃子听到寨主的话里的意思，知道寨主反对他进山寨，不过门锁已断，大门已开，山娃子也没再犹豫，立刻推门闪了进去，然后重重的关上了大门。
终于进到了山寨里，关上了门，山娃子背部紧靠着大门，将全身的重量都依在了大门上。
终于安全了！
一松懈下来，山娃子此时只感觉浑身无力，提不起一点劲儿来。
寨主脱下外套，扔给了山娃子，山娃子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一直赤身果体，脸色一下子因为不好意思而变得通红，赶紧拣起寨主的外套，套在了身上。
随着紧急集合的钟声响起，山寨中的人都出来了，每个人都衣衫褴褛，尤其是成年人，眼神麻木，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事要再次集合，只是盲目的站在山寨中心空地的槐树下。
不过，当看到山娃子时，他们还是感到震惊，脸上有了其它的表情。
不过，依然没有人多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事态的发展。
倒是那些小孩子，十几岁的少年们，一个个的，还没有变得麻木，十几个少年聚在一起，惊呼连连。
“那是山娃子？他不是死了吗？刚才都为他敲响了葬钟了。”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闹鬼了？”
“这和传说中的鬼祟不像啊！”
“山娃子又活过来了？太神奇了！”
“这真是奇迹啊！”
“不可思议！”
……
寨主眼神复杂的看着山娃子，听着少年们的议论，沉默良久开口道：“山娃子，你不该回来！”
寨主没有询问山娃子为何活了过来。
这样的事，传承数千年的山寨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过就是当时是假死，然后在葬谷中又活了过来，并且爆发潜能，跑了回来。
山寨记载的历史中，这样的事发生过几次，不过……
想到记载中那几次引发的后果，寨主的脸色就变得铁青。
山娃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寨主，在父亲死去后，寨主非常照顾他，经常让他去家里吃饭，也因此他和柱子的关系非常好，不是亲兄弟，更胜亲兄弟。
所以在柱子溺水时，他才不顾后果的下水救了他。
对寨主，山娃子也一直非常敬重。
寨主是山寨里最有学问的人之一，是山寨中最有本事的人之一，更是山寨里最强大的人，而且，这个没有之一。
父亲死后，对山娃子来说寨主就是代替了他父亲的角色。
山娃子从来没有想过，当他死里逃生，再次见到寨主时，第一句话，会听到这样的话。
这一刻，山娃子的心都碎了。
山娃子长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寨主，用痛不欲生的语气低吼着询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山娃子，他好友的遗孤，山寨的子弟，类似养子的关系。
你以为他愿意做这样的决定吗？
但是……
“将这没成年的孩子，全部带回家，立刻，马上？”
寨主的话一说，那此山寨的村民就知道，寨主的意思了。
家长们一个个的沉默的将他们领回了家，无论孩子怎么闹腾，都没有用。
等孩子们走过了，寨主才开口回答道：“为了寨子的安危，你不应该回来，回去，立刻回葬谷，重新躺在葬台上，要不然，你会害了整个山寨的。”
“为什么？”山娃子不解的询问道。
为什么他明明没死，却要重新回去，要他死在葬谷？
为什么？
他真的十分不解。
寨主看着山娃子，有些事儿，只有成年人才能知道，真的不应该让他们这些少年提前知道。
一旦知道了，他们也将失去现在这样鲜活的表情，就会变得和成年人一样，没有了表情，眼神也变得麻木。
不过，若是不说，山娃子不会回去，而时间紧迫，也由不得他多想了，还好，他提前让孩子们先回去了。
“因为，葬钟响起，就说明，我们山寨有人死去，就说明，我们已经为青牛大老爷准备好了牺牲品，供青牛大老爷享用！”
什么？
这才是山葬的主要目的？
葬礼中的净体，是为了将他们冼干净，让青牛大老爷食用的？
那些青草和花朵，应该就是配菜吧？！
那我们人族成了什么？
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为什么？”山娃子有些绝望的低声呢喃道。
“你若是不回去，等青牛大老爷去了葬谷，没发现牺牲品，它会发怒。青牛大老爷的怒火，不是我们可以承受的，到时候可能会死更多的人！”
青牛大老爷，竟然不是他们的保护神，而是他们的主人。
他们竟然是青牛大老爷的食物？
他们竟然是青牛大老爷被圈养的牲口？！
这个真相，太残酷了。
山娃子脸上的表情也渐渐的变得麻木，没有了多余的表情，变得和那些山寨的成年人一模一样了。
而原来的很多未解之事，也想通了。
原来，成年人之所以这样，是因为知道了真相啊！
是啊，知道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却又没有能力改变，只能被动的接触，的确是太让人绝望了。
“青牛大老爷已经是很好的了，其它地方，甚至需要献上活着的牺牲品。
“但是，我们不能因为青牛大老爷的仁慈，就认为青牛大老爷脾气好！
“葬钟响起，说明我们已经献上了牺牲品，若是没有，青牛大老爷发了脾气，我们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多。
“所以，为了山寨的安全，为乡亲们的性命着想，山娃子，回葬谷吧！”
第三八三章 生死
听到这里，山娃子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灵气，麻木的点了点头，像行尸走肉一样，打开了山寨的大门，走向了来里的那条唯一的山路。
寨主望着山娃子那绝望的背影，几次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俞公叹了口气上前安慰道：“寨主，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
若是他的医术更高一些，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错误了。
山娃子，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就因为他……
唉——
俞公再次叹了口气，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身体的精气神一下子变得弱了许多，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寨主察觉后赶紧扶住俞公，反而交换了角色，安慰起了俞公。
“这是我的错，若这次换成年人，以他们的经验，在净池时就应该察觉到的，也就没有后面的事了。”
若是当时察觉到山娃子还活着，可以立刻停止葬礼，这只是山寨内部的问题，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葬礼结束，葬钟响了之后，问题就不只是山寨内部的问题了，而是关系到了青牛大老爷。
这就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是死是活，都要守规矩。
“其实，最好……”
最好在青牛大老爷吃之前，是死的。
不要让青牛大老爷养成吃活人的习惯。
寨主闭着眼睛回答道：“山娃子是一个好孩子，他自然明白，应该怎么做的。”
俞公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
山娃子踉踉跄跄的走回了葬谷，浑浑噩噩的躺在了葬台上，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想不明白，人族为何会这样。
“若是人族像禽兽一样，没有智慧，是不是就好了，可以坦然的面对被圈养的局面？”
想到那些十分有灵性的动物，山娃子摇了摇头：“就算没有人族的灵慧，出于自然天性，也没有生灵愿意这样被圈养……”
山娃子又胡思乱想了许多，脑子好像比之前好使多了，以前不明白的事，现在大考都想明白了。
不论到底对不对，只是自己现在有种大彻大悟，想明白了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山娃子变得越超脱了，资竟然隐隐有一种出尘之意。
“这是传承数千年的习俗，我人小力微，也改变不了什么，顺其自然吧。”
其实，想到自己最后的归宿，和已经死去的父母是一样的去处，山娃子竟然也可以坦然接受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娃子突然明悟道：“我应该死去，以尸体的方式被食用，而不能在活着时被食用。这样我即痛苦，也会给寨子的乡亲们，带来不测之祸。”
若是因为他在活时被食用，而让青牛大老爷养成食用活人的习惯，那对山寨来说，才是最大的罪过呢。
光是想一想要以活人为牺牲品的结果，山娃子就感到不寒而栗。
若是那样的话，山寨就真的完了。
他不能这么自私，让山寨承受这样沉重的结果。
山娃子心中慢慢的下定了决定，起身找了一块尖锐的石头，闭上眼睛，向自己的脖子刺去……
青牛遁入地底，并没有走远，就在葬谷下面。
之所以遁入地底，是因为成为山神之后的天性使然。
只有遁入地底，他才会觉得安全、舒适、自在。
这应该是成为山神的后遗症吧。
祂通过刚才的实验对比，终于确定了山神传承最核心和部分。
现在正在研究如何更好的获得神力。
山神传承中给出了一个大致的方案，建造庙宇，铸造神像，成为信徒，跪拜祈愿。
信仰之力可轻松的转化为神力，以此法收取神力，虽然比救危济难提供的神力要弱的多，却胜在长久。
而且在祈愿的过程中，可以得到救危济难的消息，更加准确的做到救危济难。
信徒所求得到回应，让信徒得到正面的反馈，传播开来，也有利于让信众更加坚定他们的信仰，让信仰之力更加浑郁，是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
虽然有方案，但是知易行难，具体怎么做，如何做好，却是需要认真的思考分析一番的。
这时，青牛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地面。
这是……他刚才所救的人族幼崽儿？
他怎么又回来了？
而且精气神突然变得这么差。
咦？
这是，顿悟？
果然是天生灵慧，就算是普通的人族，也可以拥有对妖族来说可遇不可求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
就算他化形为人，灵慧大涨，也不敢说可以顿悟。
毕竟他是后天化为人形的。
后天和先天，总是有区别的。
青牛对这个普通的人族幼崽儿，竟然有些羡慕嫉妒恨了。
越是修炼，到高深处，越是明白，灵慧与悟性的重要性。
也越加明白，人族的可怕之处。
人族的种族天赋，真的是太强大了。
嗯？这是……
这个小崽子怎么要自杀？
这样的天赋悟性，就算在天生灵慧的人族中也是少有的吧。
青牛有些惜才了。
虽然知道已经救过对方，从对方的身上收取了一缕神力，再救一次对方，也不可能再为祂提供神力。
但是……
山娃子重重砸下的手被人攥住，那块石头的尖锐部分在离皮肤只差几毫米的地方固定下来。
山娃子不解的睁开眼睛，望向对方，发现对方竟然是刚才救了他一命的山神大老爷。
山神手一用巧劲，将他的石头甩了出去，才松开他的手，询问道：“何故寻死？”
因为山神大老爷救了他两次，让山娃子感到十分亲切，虽然对方神通广大，实力高强，却也不怕。
而且自己现在的确需要找人倾诉，也暂时息了自杀的心思，坐下来，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遭遇，并将自己的思考，还有为何自杀，和山神大老爷详细的讲了一遍。
最后询问道：“山神大老爷，您说，我不自杀，不是为山寨带来祸患吗？”
青牛没想到，这件事情最后的根源，竟然还是落在了祂的身上。
起因是祂，结果还是祂。
对方的生死，其它，一直操控在自己的手中。
第三八四章 庙祝
山娃子刚才所说的这些复杂的想法，以前青牛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葬钟对以前的青牛来说，就是进食的餐钟。
葬谷对以前的青牛来说，就是食堂。
葬台对以前的青牛来说，就是餐桌。
至于吃活的人族还是死的人族。
对青牛来说，并不重要。
反正活着的人族到时候也是要杀死才能吃的。
不过，青牛可不是食腐动物，没有吃腐肉的习性。
所以，对以前的它，只有一个要求，只要新鲜就好。
没想到，对祂来说十分简单的事，竟然内里有这么多的事发生。
另外，对以前的青牛来说，人族虽然有些特殊，不过也没有多特殊，在它看来，和山里的其它种族差不多，都是它的领地的生灵，归它庇护。
它可从来没有圈养的想法。
不过，人族天生灵慧，想的多，也属正常。
山娃子一通倾诉之后，精气神好了许多，突然，山娃子想到了什么，焦急的道：“山神大老爷，快走，这里是青牛大老爷的地盘，葬钟响了，它很快就会来吃我了，你快走，不然可能会有危险。”
虽然山神大老爷也很厉害，不过青牛大老爷的厉害早就深入他们青牛寨所有人的人心，在山娃子看来，山神大老爷是没有青牛大老爷厉害的。
青牛愣了一下，脑子转了好几圈，才明白山娃子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山娃子一直没有搞清楚祂是谁？！
青牛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一下子化不了原型，然后又重新化为了人形。
“本山神，就是你口中的青牛大老爷。”
山娃子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道：“山神大老爷，就是青牛大老爷？”
想到山神大老爷的信息，就宰青牛山的神灵。
而青牛大老爷，也是青牛山的主人。
当时山娃子没多想，现在想来，其实是一个意思。
原来，对方早就通过这些信息，告诉他，对方的身份了，只是……只是，青牛大老爷是一头青牛大妖，而山神大老爷，明明是一个“人”，所以山娃子，因为认知，一时之间联想到一起。
毕竟，在山娃子的认知里，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人是不可能变成妖的，而妖也不可能变成人的。
两者之间，是泾渭分明的。
然后，山娃子也反应过来了。
“这么说，我，我不用死了？”
青牛点了点头道：“本山神已经成神，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了。”
不仅仅是人族，连草，连其它生灵，祂都不用食用了。
成为山神的祂，已经没有这样的口服之欲了。
对祂来就，神力才是唯一。
只要有神力，就一切都好说，没有神力，一切都不好。
想到这里，青牛心中一动，以神通感应一番之后，发现对方符合条件，于是询问道：“你可愿成为本神的庙祝，修建庙宇，传播信仰，供奉于我？”
山神传承中，对于收集信仰之力，有很多的禁忌。
要想获得神力，山神也不能犯。
比如，庙宇，若是祂想建，以祂的神通，建起来很简单，但是就却不可能这样做。
比如，传播信仰，山神可以显圣，却不能直接下场传播信仰，这也是禁忌。
但是，却可以指定一个符合条件的人作不祂的庙祝，可与祂直接沟通。
让对方成为祂在人间的代行人，指挥对方，做祂不能直接做的事。
所以，对于要以信仰之力为主要神力来源的山神来说，庙祝，十分重要。
而且每个神灵，只能有一个庙祝。
当然，若是对方做的不好，或不能胜任，随时可以换掉。
但是，限制非常厉害，同时有且只能有一个庙祝存在于世。
两次救命之恩，山娃子正不知道怎么报恩呢，听到山神大老爷的问话，想也不想的立刻点头回应道：“愿意。”
虽然不明白为何青牛大老爷变成了山神大老爷，这里面有什么内幕，有什么玄机。
但是，对山娃子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长久以来对青牛大老爷的敬畏，与加上对山神大老爷的感恩，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对方的回答，也在青牛的意料之中。
毕竟，刚才青牛以神通感知对方，已经达到了信徒的标准。
可以说，山娃子是祂的第一个信徒。
信徒面对所信仰的神灵的请求，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青牛取出山神印，使用本职神通，调动神力附于其上，使山神印上金光闪烁，神异非凡。
青牛好像拿着千斤重的山神印，缓缓的印在了山娃子的眉心，然后等了三息才收回。
青牛感知了一下，心中心疼的很。
只是这一下，就消耗祂十分之一的神力。
不过，想到之后将要收获的神力，青牛也就不再心疼了。
此时的付出，是成本，是为了后面收获更多的神力，一切都是值得的。
山娃子的眉心，金光闪烁片刻，然后那团金光没入他的眉心，消失不见了。
山娃子好像感觉自己有所不同了，又好像感觉自己和原来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总之那种变化，很深奥，玄之又玄，以山娃子此时的认知，以山娃子此时的实力，根本不明所以。
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
青牛看着山娃子回来神来，睁开眼睛，感知到山娃子已经成了庙祝，就接着叮嘱道：“庙祝是本神在人间的代行者，自然可以借用本神的力量，甚至使用本神的神通。
“只要你信仰虔诚，时刻观想于我，在观想是念诵我神名，赞扬我的功绩，传播我的信仰，自然就可以拥有与我的神力相似的灵力，甚至感悟出我的神通，成为你可以使用的法术。
“甚至，等你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还可以以请神之术，请我上身，帮你度过危难。
“只是此法为禁忌之法，对你的伤害很大，需慎用。
“最后，你当记住，你是我在人间的代行者，你将会受到我的庇护，如我行走于人世间。”
青牛说完遁入地底，从山娃子的面前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