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王见王
古城村南十里外有一处农田,方圆数里一览无余。
日上三竿时,百余骑清军至于农田处地毯式搜查一番后离去,常宇纵马缓缓而来一身单薄常服无刀无甲。
至农田中心勒马而立,盯着正北方一动不动,身后二里外黄得功和周遇吉等人显得无比紧张,转身令麾下找好准备若发现异状要不计代价冲过去将小太监救回来!
片刻之后,正北方一骑疾驰而来气势非凡至常宇里许外方才缓行。
终于要见面了,常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满清国的摄政王,实际上第一个入主大明江山的满清统治者。
又是一副什么德行呢?
多尔衮胯下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就如同他人一样虎背熊腰高大健壮。
两人相隔丈许一言不发打量着对方,空气如同凝结了一般,便是四下虫鸣声也消失不闻。
彪悍,桀骜!
这是多尔衮留给常宇最深的印象,三十二岁的年纪样貌略显老,短须宽额眼神冰冷,上位者固有的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这种人贪权,恋权,争权!
事实上多尔衮短短的一生都在争权夺势中!
两人就这样盯着对方,至少半盏茶功夫,才由常宇打破沉默:“百闻不如一见,摄政王风姿出众他日成就不可限量,看来满清国的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了”。
嘿嘿嘿,多尔衮笑了,是那种看不出喜怒的笑:“此地只有你我二人,这种挑拨离间的话说与谁听”。
“合着咱家这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常宇淡淡一笑,多尔衮眉头一挑:“你当真是太监,那个东厂的什么督主?”
“这还有假”常宇掏出腰牌一晃:“莫不是咱家不像?”
“不像”多尔衮眯着眼:“你没有太监的那种阴气更没那种奴气也不像老十五说的下三滥的地痞,而且你实在太年轻,大明皇帝怎么会让一个小孩儿统领东厂”。
常宇大笑:“原来本督在多铎眼里是那么个德行啊!老话说人不可貌相,又岂能以年少而轻视他人,摄政王像我这般年纪的时候应早是个征战沙场的老将了吧,至于皇上为什么会让一个小孩统领东厂,那说明皇上不拘一格降人才慧眼识人,若非如此岂能让摄政王焦头烂额呢”。
呵,多尔衮嘴角微微翘起:“伶牙俐齿好口才,本王信你了,你说的没错有志不在年高有本事也不在年少,本王十三四时便已随军征战,那时候入关所向披靡当真痛快呀!”
很显然这是在反击常宇揶揄他焦头烂额。
常宇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目光有杀气漫出,多尔衮也不遑多让冷冷的逼视小太监。
“摄政王可知本督不光口才了得,而且还精通易经八卦能知别人过往将来”常宇嘿嘿一笑,突的又满面春风。
多尔衮心中一惊,收放自如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也是微微一笑:“那你且给本王算一卦”。
“急功近利,贪得不足不得好死本督算你活不过四十!”常宇似笑非笑却见多尔衮的脸黑了下来:“你让本王来便是为了听你信口雌黄?”
“你当本督信口雌黄么,皇太极尸骨未寒你羽翼未丰就忙着抢皇位这就是急功近利,登基不成弄个摄政王却还是不足是不是心理还想着要个叔父摄政王,皇叔父,皇父呢,你如此贪心不足能有好下场么,本督言尽于此日后便会一一验证,满清国朝内如今是怎么个德行你最心知肚明,回去好好收拾那烂摊子,别在惦记我大明的东西,常宇说话间身上气势越发的凌厉,大明国门日后你进来一次本督便砍断你一只腿!”
“你恐吓我?”多尔衮冷笑,内心却已惊涛骇浪,自己这种想法从未和别人说过,他怎么知道的!
“不”常宇摇摇头:“本督只是阐述一件事实,这次约见你只为一事,就是要当面告诉你,大明已非昨日的大明,还有限你十日内离境否则别怪本督兵戎相见!”
多尔衮冷哼一声,突然调转马头扬长而去:“咱们还有再见之时,那时候本王会让你后悔今天说的每一个字!”
常宇哈哈大笑,对其背影大呼道:“本督若是怕的话,今日又岂会放你回去”。
多尔衮突的勒住战马扭头看向常宇,一脸冷笑道:“你的意思是凭你单枪匹马还能留下我不成?”
“虽无十成把握却十拿九稳”常宇一脸轻笑。
多尔衮也笑了,望了望常宇身后数里的大军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大军,再次问道:“你是说凭你一个人将能将本王留下?”
常宇笑着点点头:“你好像不信”。
多尔衮放声大笑:“传闻你勇武好战,喜亲自上阵厮杀”。
“传闻不假”常宇表情淡淡。
“所以你就觉得可赤手空拳能擒了本王?你可知本王自少时便入军上阵厮杀,这十余年打了多少仗,杀了多少人?”多尔衮冷笑连连。
常宇摇头:“本督不需知道这些,但无论你杀了多少大明将士和百姓日后本督都会加倍奉还!而且本督擒你一点都不难!”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动手,擒了我岂不是天大的功劳!”多尔衮笑意愈发的冰冷。
“本督为什么不动手,你心里明白的很”常宇哼了一声,多尔衮大笑拍马而去:“他日杀你之前必遂你意,且看你能否擒了本王”。
笑吧,没几天可欢腾的了,常宇望着多尔衮远去的背影,嘴角一丝冷笑。
常宇武技高超为什么不动手擒了多尔衮?
理由很充分,虽说常宇自信满满言语间不可一世,而实际上他并没有多大把握,多尔衮正是体力巅峰的壮年体格也远比他魁梧高大厮杀经验丰富,满人又善摔技若是在地面打斗常宇有七八成把握可将其击倒,但马战……如多尔衮所说,他可是久历沙场的老将,论骑术经验常宇都远不如他何况还是赤手空拳。
但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而是一旦动手事态将一发不可收!
常宇可以肯定,只要他和多尔衮这边刚动手,两人身后的兵马就会立刻杀过来,转眼间就意识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他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服多尔衮,即便制服了清军也会不惜一切带将将其抢回去,先前的和谈则立刻泡影,双方真的会走到鱼死网破那一步!
这是常宇不想看到也不想走到的那一步,多尔衮也不想,所以他也知道常宇为什么不动手,其实他心中对小太监也是不服却也不敢动手,生怕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
第963章 又下绊子
多尔衮纵马远去和他的兵马渐渐消失不见,常宇单骑立马茫茫田野,风吹草低长发飘扬,身后马蹄声渐进,周遇吉等人涌来见常宇还在发呆也不敢打扰他。
半响,常宇长长舒了口气,调转马头抬手一会:“回去吧”。
“督主,那多尔衮长的啥模样,说了啥?”黄得功好奇的不得了,其实不止是他众人一个个心里都挠的慌,这大清国的摄政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没有三头六臂也就一鼻子俩眼,估摸着朝头上砍一刀也会死”常宇淡淡说道,众人哈哈大笑不已。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努尔哈赤一窝可不止九个,雄才大略的皇太极的时代常宇没赶上,可眼下大清国实力最强的三个亲王他都见过了,阿济格就是一个有勇无谋的粗鲁暴躁野蛮人,多铎年轻气盛足智多谋够冷静。
但两人城府还是远不如多尔衮能屈能伸又能怼,举手投足间强势霸道气势逼人,此为谋大事者,欺不得,而且睚眦必报!
回到滨州城中正是晌午时,衙门里置了简单的饭菜,常宇低头吃饭不语和往日大有不同看上去情绪有些低,李岩低声问:“督主大人,可是多尔衮不从”。
常宇嘴角一丝冷笑:“咱家只许他十日离境,根本就没管他从不从,这期间他尽管玩手腕只要十日期限已到他尚未离境本督就断了他脚,想走都走不了”。
“等的忒特么的无聊!”黄得功哼了一声,将酒碗一撂:“从他么的京城追了上千里,一路跑断腿但好歹还能杀几个鞑子,如今倒好了,跟在后边跟护卫似的,忒没劲,也忒窝囊……”
“老黄你少说两句吧”周遇吉怕他酒后说话口无遮拦惹了小太监,赶紧拦着,常宇挥手表示无妨,对黄得功微微点头一笑:“咱家也觉得无聊无趣也窝囊,若不今晚咱哥俩悄悄潜入鞑子军营将其刺杀了如何?”
“我……哎”黄得功虽然喝了点就但还没喝昏头,白眼一翻:“俺老黄自知斤两,这活俺干不了,留给别人吧”。
“厂公,这活俺接”贾外熊和老九竟蠢蠢欲动,不过被常宇一眼就给瞪回去了。
“七日!本督虽给多尔衮十日之限,但其最多七日便可出境”常宇敲了敲桌子一脸的自信,李岩眉头一挑:“督主何以如此肯定?”
“因为多尔衮比本督更急,他更急着早点回家,更害怕在大明多呆一会”。常宇似笑非笑。
“既然这么着急这么害怕为什么还在那边窝着磨磨唧唧不走”黄得功翻白眼撇撇嘴。
“窝着就为了歇足了劲才跑的快”李慕仙插了句嘴,黄得功哼了一声:“牛鼻子就你知道的多”。
“老黄你也趁这当口多喝点酒歇足了劲,别该你上场的时候腿软了”常宇怕他俩人吵起来,赶紧岔开话题。
古城镇清军大营,多尔衮自从见了小太监回来后一直黑着脸窝在帐中不出,诸将不敢前来烦扰。
“莫不是那阉狗说了难听的话”多铎见过小太监知道他那张嘴简直吐不出象牙来。
多尔衮摇头:“牙尖嘴利者见得多了若因此被激倒是你小瞧了哥哥我,而且那小太监并非如你所言那般满口污言碎语更无痞相”。
多铎眉头一挑:“不可能啊,那阉狗一副吊儿郎当形若地痞无赖,莫不是咱俩见的不是同一个人?”
多尔衮苦笑:“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抬手示意多铎坐下:“我自认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有这么强大气场的人而且还如此年少,其虽年少却能将气势收放自如时而锋芒毕露时而内敛平静如水,时而又如你所说那般嬉笑怒骂满脸痞相”。
多铎沉默不语微微点头。
“坚毅而有果断,看得出他很有野心,其人将来必为我大清心腹大患”多尔衮眼神冰冷:“刚才我几次冲动都想将其杀了,又恐……”
“又恐如何?”多铎一怔随即咬牙道:“当时该设伏杀了他的以免后患”。
多尔衮苦笑:“想我征伐十余年尸山血海都蹚了无数次,今儿被一小儿气势所逼竟下不了手,我能感觉的到他身上的杀气和战意巨浪滔天,若真打起来我未必是对手且会引起两军冲突,一个不慎后果不堪!”
“有这么夸张么,一个阉货竟把十四哥吓着了”多铎觉得多尔衮越说越玄了。
多尔衮苦笑:“咱们现在这么狼狈都是拜他所赐,你还觉得夸张么”。
多铎顿时黑了脸。
常宇午睡后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寻李慕仙下棋李岩在旁边观棋不语十足一个君子风范,程明急急跑了进来:“督主大人,鞑子拔营了”。
李岩和李慕仙四目相对略显意外本以为清军至少也要明早拔营,于是看向小太监,常宇连头都没抬:“没少下绊子吧”。
“可不是”程明忍不住骂了句:“他妈的又放了千余人还留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常宇所料那般,多尔衮人马歇足了两天元气恢复大半加上明军下了逐客令,便在午饭后拔营而去,早点离开早踏实,但也不忘恶心一下常宇,留下一地鸡毛。
既然小太监下逐客令便说明他也急了,很显然一下释放太多俘虏让其吃不消,既是如此……那就再放千余人,除此之外又将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勺的家伙什扔下不少,至于粮食一颗都没有。
李岩苦笑:“滨州的衙门要哭穷了”。
常宇叹口气:“滨州到天津之间的小城几乎都被鞑子夷为平地,无处安置难民,滨州就是吃不消也要忍着,实在不济令人去往周边筹粮安置”。
“厂公,这年头如您所说地主家都没余粮了,周边小城若是咱大军过境形势所逼那些大老爷们还能给挤出点粮食,可让他们挤粮食给难民……嘿嘿嘿”,李慕仙就没往下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没门!
常宇哼一声:“本督只管打仗操不了那么多闲心,但总不能让这些老百姓都饿死或者落草为寇去,当地衙门不管的话,那只好请奏朝廷派专人下来监督监察了”。
“那督主您的可得快点请奏啊,否则等那些大爷们从京城慢悠悠过来难民都饿死的差不多了”李慕仙阴阳怪气的说道。
常宇嗯了一声,随即让李岩代笔写了封急奏将这里情况详述一番请求崇祯帝遣官员来安置难民事宜,又以东厂督主身份传令周边小城劝慰竭尽之能支援滨州,至于人家愿不愿意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必定这种事你不能逼捐啊!
随后又召集滨州衙门大小官员开了动员会,令其设粥棚接济难民,不用给吃饱饿不死就行,言之朝廷随后会派人处理。
滨州衙门压力很大,在清军过境时就有大批周边百姓来避难如今加上清军一口气释放三千俘虏,小小的滨州城真的吃不消啊。
可吃不消怎么办,也得咬牙顶住,开官仓,全城募粮!
在清军拔营一个时辰后,滨州城的数万明军也拔营北上。
第964章 一报还一报
多尔衮在晌午后率部拔营北上,说走就走而且如常宇所料那般开始提速,一个多时辰后至海丰县(今无棣县)扔下千余百姓,头也不回继续赶路,可县城早成废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后方明军气的大骂,无奈之际常宇只得从军粮里挤出些粮食支粥棚让难民果腹,又令这些难民尽量朝武定州城(今惠民县)去寻求援助。
黄昏时清军已至沧州境内然后扎营生火造饭然后出人意料的在子时拔营离去,而且不出意外的又留下千余俘虏和一堆家伙什,至于粮食依然是颗粒全无,家畜更是一根毛也没。
哦不,清军在扎营的地方留下了满地鸡鸭毛猪羊牛皮,很明显他们知道家畜这些东西最后是带不走的,那就吃了吧。
老子喝粥你们他妈的还大鱼大肉的,后方明军别提多恼火了,便是常宇闻讯都气的脸色发黑,黄得功和屠元等将领更是破口大骂,嚷嚷要去干一架。
“没几天得瑟了,先忍忍”常宇冷笑:“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饭菜,就是有也不会给狗鞑子吃,如今他吃多少回头都要加倍偿还”。
两天后。
清军进入天津卫地界在距离海河不足三十里的一条河畔扎营休整,遣探马探路。
这两天内多尔衮出乎意料的没有释放一个人质,却将辎重扔了不少,常宇知其手里尚有近四千余百姓是留着做人质作为通行证的。
毕竟多尔衮不傻加上常宇也曾主动透露过口风,他稍一动点脑子就能猜出明军的数万步兵极有可能在天津卫候着他,所以这段路要谨慎。
明军前锋郝摇旗率兵三千一直跟在清军后方十里,见其扎营便回报后方主力,常宇略一沉思便道:“把兵马后撤些,今晚清军不会趁夜赶路”
“为什么?”郝摇旗皱眉:“鞑子这两日都是日夜兼程,几乎不休整的”。
“就因为他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整所以要多睡一会,而且天津卫这段路他也不敢走夜路,数万大军挡道,他没那个胆子!”李岩替常宇回答。
多尔衮这两天急着赶路一口气跑到天津卫几乎没怎么歇息,一路上还恶心了小太监稍稍出口气,可到了天津卫跟前眼见天色渐黑,便决定扎营,明早再走。
至于理由的确如李岩说的那样,他害怕!
早前他已推断明军的数万步卒有可能在天津卫候着,而探马也证实了天津卫城外有大军扎营,看规模约两万以上。
虽说和小太监有了约定,甚至后边尾随的明军也主动后撤数里释放善意,但多尔衮的防范之心一点都没降低,那小太监向来阴险无比,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在这里的兵力优势又是前后夹击的好局面突然翻脸发动攻击,那自己可就亏大发了!
所以这一夜,清军大营戒备森严,周边撒出明暗哨十里有余不敢有一丝大意。
然而这一晚清军睡的一点都不踏实,甚至可以说提心吊胆,因为报应来了。
这几日多尔衮不停的做些小动作恶心明军,弄得明军上下怒火攻心,多亏小太监压着才没出乱子。
常宇能忍,可并非所有人都有他那份气度。
比如,黄得功一众主战好战又暴躁的将领。
于是在常宇入睡后,黄得功就出了军营。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唆使了一帮人,比如屠元啊,陆行啊,郝摇旗啊,程明啊,甚至连当值常宇安保工作的贾外熊和老九啊都溜达出来了,而且每个人也非单枪匹马,最少的都带着两三百人,多的两三千。
他们要干什么?
自然不会冲击清军大营,毕竟和谈期间若闹出严重后果,别看小太监平时和他们有说有笑的,但在大是大非跟前东厂的狠辣作风就展现出来了,就是黄得功他也照削不误。
这点黄得功自也清楚的很,他和常宇久处,知道他公私分明所以他也不打算戳马蜂窝,但清军一路恶心人,要不给他上点眼药,这觉还真睡不踏实。
于是在多尔衮刚睡下没多久时,突然大营警讯大作,慌忙间奔出帐外间四下乱做一团,亲兵急报“正南发现明军侵入十里之内,兵力不详但有数千之余。
他们要干嘛!多尔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不成真的如自己所料明军打算在这里合围?
心下不由一寒,急急调兵遣将前去拦截,一边令人侦查天津卫方向明军是否有异动。
北边消息还没传来时,探马又至:东西两侧亦发现明军。
“艹!狗日的阉货,就是知道他没按什么好心”多铎气的破口大骂,然后亲自披甲率兵出营:“大不了就给他拼了!”
若真的被其合围早晚都是死,倒真不如拼了,多尔衮狠了心。也欲披甲戴盔时,南边传来消息:明军撤走了。
西边的也撤走的了,随后东边的也撤走了。
额,这是干嘛?
多尔衮一众人莫名其妙,七嘴八舌也猜不透明军到底意欲何为。
等了近一个时辰,明军再也没啥动静,深夜中清军也不敢去追,便收兵回营。
虚惊一场后,将士很快又进入梦乡,可没多久忽的又警讯大作,探马又报:正西方明军入禁区,东边的也……
南边又来……
就这样,一夜间,三面明军一会他来一会他走,清军疲于应付一夜未眠!至天快亮时,探马才确认明军已收兵回营,折腾一夜的清军这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再睡,生怕明军在天亮最困乏时,突的又是一个回马枪!
他妈的不睡了,多尔衮熬的双眼布满血丝传令大军拔营北上,这个鬼地方实在不详,他要早早的跳出这种合围局面,闯过天津卫再修整。
东方见白时,清军拔营,数万将士垂头丧气一脸困乏无精打采的在马上晃荡着,主帅多尔衮表情凝重,双目喷火回望正南方,嘴里低声呢喃着:忒他妈的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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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 如履薄冰
明军一夜袭扰不断却没发动进攻,一开始多尔衮尚且不明其本意全军戒备,待发现正北天津卫的明军没有任何异动便慢慢醒悟过来,这尼玛的就是纯属报复。
虽窥破了明军的企图,却也不敢在此地久留,不顾一夜未眠拔营离去,只想早早远离天津卫,这种前后夹击的局势使得军心惶恐不安,早走早解脱。
天色见白时,多尔衮便急急率部拔营离去,一路也不忘咒骂小太监的阴险和无耻,睚眦必报果然是小孩儿本性,幼稚!
这可真冤枉了小太监,虽说昨晚清军一夜未眠,可常宇睡的那叫一个香甜根本不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晨练之后刚洗漱准备早饭时,亲兵来报,鞑子拔营而去。
常宇便疑惑了,这么早,不正常啊。
“或许是趁凉快吧”亲侍乔三秀随口说道:“毕竟这两天天气太过燥热”。
常宇将信将疑,但饭桌上李岩实在忍不住将此事说与他听了,黄得功倒也没瞒他,话说牵扯这么多将领和兵马这么大的动静也瞒不住。
常宇听了也没发火,只是苦笑摇头:“黄闯子这脾气当真是愈老愈辣啊,但这种事下不为例,李将军你得敲打敲打他”。
这下轮到李岩苦笑了:“鞑子无耻之尤将士都忍了太久,黄总兵脾气暴最是按捺不住……可厂督总把这烫手又得罪人的事情扔给卑职,黄闯子以后可没好脸色给卑职看喽”。
常宇哈哈一笑,长叹道:“他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他吧显得重,别人说他不听,唯李将军不轻不重他能听进去,而且他也不好意思冲撞你,若是换了别人那可得打起来”说着目光瞄了一眼在个小道童喂饭的李慕仙。
“贫道早晚和那匹夫打一架!”李慕仙哼了一声,很显然他对黄得功很不满,两人可能是八字不合见到就掐,军中皆知。
“怕是你打不过他!”常宇嘿嘿一笑,说的倒也是实话,李慕仙虽武艺高超但和黄得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体型相差太大何况黄得功半生厮杀,武力值也是不弱。
李慕仙倒也服气:“论弓马贫道不是他的对手,打架也未必打的赢,但若是分生死,他黄闯子就是九条命也得交代下来”。
这话常宇和李岩都认同,打架只分输赢多是点到为止,但若分生死则手段无极不用,那结果就另说了
“你俩哪来那么大怨,还要分生死,你把他杀了便是本督布治你罪,他麾下能绕过你,怕是出不了军营你就被砍成肉泥了”常宇打趣道。
“贫道与黄闯子也无深仇大恨就那么一说,只是烦他那张嘴,实在厌恶的很”李慕仙说着摸了摸小道童的头:“淳风啊,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练武长大了替师傅好好教训那匹夫”。
小道童抬起头很是疑惑:“师傅,等淳风长大了,黄大人是不是都成老头子了,徒儿可不打老头儿”。
众人讶然,随后哄堂大笑不已。
正吃着,周遇吉端着碗从外边走了过来:“鞑子已拔营,咱们几时追?”
常宇没急着回答而是打趣他:“黄总兵昨晚不睡去偷人,周总兵没跟着一起去啊”。
嘿,周遇吉低笑:“年级大了睡的早,和年轻人比不了咯”众人大笑。
“不急着追,以鞑子的尿性绝不会在天津卫释放人质,而是要过天津在武清或者香河附近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放人,甚至有可能其会扣押过京城才放”常宇放下饭碗抹了抹嘴:“鞑子一早拔营而去必是被黄总兵昨晚吓得一夜不眠,天津卫屯兵数万咱们又在后边跟着,搁谁谁也不踏实,此时他前脚刚走,咱们就急追而去,其必疑神疑鬼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出格举动,甚至会改变北上路线”。
李岩几人点头,甚是认同。
随后常宇传令大军休整至午时拔营,也好让昨晚那几个出去偷人的多睡会。
天津地界水系发达河流多,虽说多干涸少水甚至断流,但清军携辎重太多渡河较缓拖累速度,多尔衮随即下令将除了人畜粮草金银外的其他的辎重全部丢弃,当然不会是放在一堆码好等着后边明军来捡,而是乱丢一气甚至直接扔进河道里,论无耻,鞑子才是大佬。
大军近海河,隐隐可见天津卫城,清军探马一波又一波的来来回回,将那边的最新的情报送到多尔衮手头。
明军已发现清军
明军在军营外列阵
明军在城头架炮……
多尔衮脸色凝重麾下一众将领在地上划拉着,运河,子牙河,海河三岔河口东边是天津卫城,明军大营就在城外河畔……
“远离三岔河口,往西靠靠急速渡河北上,若遇战事,只管突围北上不得恋战”一番商议后多尔衮下令,又让尼堪,满大海率兵一万在东侧掩护大军渡河以防明军进攻。
这当口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明军若在其渡河时发动进攻,一前一后他真的吃不消,论兵力明军步骑合计至少七八万,论地利,这一片南运河,北运河,子牙河,海河加上一些不知名的十余条纵横交错极不利骑兵作战。
天近晌午时清兵抵达天津地界第一条大河南运河畔快速渡河,后方探马传来情报,明军并未拔营。
这让多尔衮等人松了口气,看来狗太监倒是言而有信,不光没急追制造压迫感还释放了很大的善意,可他么的昨晚的事又怎么解释,哼,别以为这会释放善意,老子就能原谅你了!
晌午,清军先头人马已抵达子牙河正在快速渡河,遥望正东依稀可见天津卫城上旌旗招展,三岔口处人头攒动,这让多尔衮等人不由暗自庆幸,幸好与小太监谈和了,若非如此北上至此被其出其不意的前后夹击必然损失惨重!要知道那会他可不知道明军的步兵都伏于此。
看来小太监早就未雨绸缪南下追击时已在这预伏一子,这人着实太可怕了,庆幸之余诸人顿感一身大汗,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热的。
大军刚度过子牙河后方探马来报,明军拔营北上了,多尔衮暗暗松口气,传令大军沿着北运河快速急行,到几十里外的武清再修整。
天津卫城上,看到清军在极短的时间内连渡数条大河然后头也不回的沿着北运河北上,项民心放下手中的千里镜,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这时才意识到全身已湿透了。
“大人,鞑子走了,没事了,人要撤走么?”身边几个心腹也如释重负,终于露出了笑意。
“再等等,等鞑子走远些再撤,没瞧着那边还有鞑子的探马在溜达么”项民心望着城下的明军大营长长呼了口气。
第966章 心思又活了
天正晌午烈日当头,明军不畏炎热拔营北上好在沿途树木成荫可避暑气又有大河可饮可洗,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走着。
李岩麾下部将秦松旺及金吾卫指挥使董海城挂先锋各领千五兵马先主力一步缀后清军后军二十里监视。
黄得功折腾的一晚上睡眠不足总是提不起精神光着膀子抹着汗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最后忍耐不住以商量要事为由上了小太监的马车,然后话没说几句就呼呼大睡起来。
常宇无奈便将小道童送到李岩车上,然后自己也下车上马和周遇吉并肩闲聊行军。
至于天津卫时已是傍晚,项民心早在城外等候多时:“卑职恭迎厂督大人,请大人入城”。
常宇四下看了看,表情淡淡:“都走了?”
“走了三日了”项民心略显紧张。
常宇哦一声点点头:“军务繁忙,本督就不入城了,对了,本督闻数日前天津卫来了两位贵客,此时何在?”
“也跟着一起走了”项民心赶紧道,常宇忍不住笑骂道:“瞎折腾”说着转身就要离去,却被项民心又叫住:“厂督大人,卑职备了些吃的给您路上吃”说着转过身从一个亲兵手里接过一个饭盒。
常宇好奇使了眼色旁边的陈汝信将饭盒接过打开,一片赤黄,竟是十余金元宝不由大怒:“汝敢辱我!”
“卑职不敢,卑职,卑职再去凑……”项民心大骇,以为小太监嫌少。
“放肆”常宇脸都黑了,指着项民心大骂:“先前空饷之事本督念你鞍前马后不予追究留职察看,不成想尔竟好了伤疤忘了痛,非要本督治你么!”
“厂督息怒”项民心吓的噗通一声竟跪了下去:“卑职悉听尊教再无乱纪之举啊!”
“贪污受贿是违法乱纪,行贿同样是重罪,本督统东厂奉旨查贪反腐岂能执法犯法,你此举不是辱本督是作甚!”常宇厉声呵斥,项民心只吓得跪地求饶。
“督主大人,项大人本是好意……求您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项民心的亲随见状纷纷跪倒一地为其求情。
常宇冷哼,不过也知眼下这形势不能过甚,容易激发兵乱,便道:“本督再给你一次机会,若再犯,必让你知道东厂的手段!”
项民心感恩戴德连连称是,常宇便让你起来说话,吩咐一事令其将功赎罪:将清军四下扔掉的辎重悉数收回保存,在合适情况下还与难民!
项民心大喜应了,有活干就说明自己的军职保住了,用你才说明你有用,而且这货也真的将小太监的警告听进去,后半生再无贪腐之举,以清廉著称竟成了军中表率,这都是后话。
常宇又叫带些事后便率亲卫离开天津卫去和李岩汇合,途中陈所乐显得有些疑惑:“厂公,若是送礼给皇上算是行贿么?”
“不算,那叫进贡!”常宇看了他一眼打趣:“怎么滴,你打算给皇上送个礼谋个大官么?”
“可拉到吧,卑职那点家丁皇上可看不上,而且送给皇上还不如送给厂督您,那样卑职升的更快”。
“嘿,这话在自家人跟前说说就行,外人边可不能乱说,容易给厂督落人口实”不得不说乔山人老持稳重。陈所乐赶紧点头::“外人边自是不可说的”。
“厂公,您说着送礼和行贿到底怎么区别啊。比如逢年过节卑职给您送个礼拜个年啥的,莫不是也是行贿?”陈汝信在旁边皱了眉头。
常宇回答的很直接也很坦诚:“有两种方法可以区别,第一,礼物价值太重,有功利性有利益叫唤这就是行贿,第二,东厂说是行贿就是行贿说是送礼就是送礼”。
众亲卫哦了一声皆了然,乔三秀笑了笑想说话又没说。
李岩的主力在天津卫北十里大运河畔休整,粮草辎重则还在后方渡河赶路,前方秦松旺遣人来报,鞑子在武清县西北数里外扎营。
武清县在清军南下时已被其夷为平地,或许是因为心虚多尔衮并未扎营于此。
河畔有一无名小村已是荒芜,李岩歇脚村外,闲来无事围观诸将赌银子,常宇赶来时已是黄昏,问了前方清军情况后,下令生火造饭。
“鞑子今晚会不会连夜赶路?”睡醒后精神气十足的黄得功正在和屠元一帮将领玩的嗨,随口问了句。
常宇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往中间一扔:“若是人家不走,你晚上又要去折腾么?”说着拿起碗里的骰子就要执。
“督主说什么俺老黄听不懂”黄得功嘿嘿一笑,抓住常宇的手:“俺们玩的大起步十两,督主再添点”。
靠,土豪啊!常宇骂骂咧咧的捡起自己的银子:“不玩了”。
“不是吧,督主现在这么抠门”黄得功等人嚷嚷起来。
嘿,常宇叹口气:“家大业大到处都要花银子,如今地主家余粮也不多咯,哪像你们一个个的军功傍身财大气粗的”说着抱起小道童朝河边走去:“小p孩不学好,啥都跟着凑热闹”。
“大官哥哥,赌银子不好么,俺师傅说了行走江湖啥都学,计多不压身”。
常宇一怔,苦笑道:“淳风啊,你将来是道家正统衣钵传人,不能像你师傅那样”。
“俺师傅怎么了?”小道童瞪着大眼睛很是好奇,常宇回头张望,李慕仙正在那边嘶吼开大开小呢:“他就是个……挂羊皮卖狗肉的”。
“师傅说狗肉可香了呢……而且最好吃的是黄狗,还有师傅说黑狼营养了两只狼,狼肉也老香了……”小道童说着舔着嘴巴,哈喇子流了一大串,常宇叹气摇头很为小道童的将来犯愁,又觉得李慕仙口中的黄狗是不是和黄得功有点啥关系呢。
暮色降临,明军大营灯火通亮士兵吃喝或在玩乐,河边常宇和小道童在开小灶,新鲜的河鱼现钓现烤香溢满满将李岩和吴惟英也引来了随后越引越多。
武清县西北清军大营篝火连天也真忙着生火造饭,河畔多尔衮的帅帐里,诸将齐聚于此,他们在商量一件大事。
没错,多尔衮的心思又活了,而且并非他一人。
明廷在京畿一带兵力本就空虚,所以当清军入关时明廷慌忙四下调兵勤王,才有的小太监不得不放弃到嘴的李自成而急急北上入京,而后调集大军南下追击清军,可谓将京城的兵马全调走了。
眼下,小太监的步骑兵七八万都在天津卫地界,那是不是说明京城此时就是大门虚掩无人看守啊!
趁虚再次攻打大明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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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 又来
怎么可能,多尔衮又不是个白痴!
帝都城高墙厚非一般小城,若无攻城器械人家城门一闭,管你几万人只要不会飞在城下喊破喉咙也没人鸟你。
而且作为帝都,必有常规兵马守城,不可能真的全都调的一光二静,再者即便他有攻城器械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拿下,而小太监的骑兵早就杀到跟前了。
所以攻打帝都可以想一下,但绝对不会去做。
多尔衮一众人的心思是,趁机逃跑!
他们为什么要和明廷谈和,怕的就是走不出大明,出不来关,回不了沈阳。
而明廷提出的和谈条件又极其苛刻,释放人质以及所掠物资。
满清人口奇缺,每次入关都要大肆掠劫百姓去做劳力,而所掠物资包括人畜,粮草金银财务等等。每一样都是他们的心头肉,都舍不得丢下!
可明廷偏偏毫无余地的要求,无论你抢了什么都得留下!
损失了数千精兵,白忙活一场,这让多尔衮他们就接受不了!
可若不接受就要开打,身处大明腹地回家路千里之遥,明廷又不畏死战,前有狼后有虎,他敢说一个不字,后果就会很严重很严重!
不得已,多尔衮委曲求全,同意和谈条件,一路乖乖的夹着尾巴也履行了承诺释放了一半俘虏以及大量辎重杂物。
可过天津卫后,他们就松了口气,心思开始活了。
既然明军全在此处,京城防守空虚前无拦兵还怕个求,直接撒丫子跑了,明军未必追的上,追的上未必拦得住。
要知道他手头此时尚有百姓近五千,家畜粮草无计还有大量金银钱财,只要跑出去就是一大笔财富,即便明廷恼怒将阿济格杀了,以他一命换这大笔财富也值了!
何况他根本不相信明廷捉了阿济格这条大鱼,会不加利用就真的一刀砍了?
“此去密云关口尚有五百余,还要小心从事不能令明军起疑,否则其必有所行动”多铎老谋深算,一扫帐内诸人:“如往常一样尽量不要做出格之举,至京城再说”。
“未雨绸缪,咱们应早作多手准备”尚可喜一脸忧伤:“明军先锋一直跟在咱们身后十余里,一举一动皆为其掌控,说明其一直防备我等,只恐到了京城想溜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容易又能奈何,京城那边又无明军兵马,他们追也追不上,拦也拦不住”尼堪哼哼道,多尔衮白了他一眼,示意尚可喜继续说。
“以那阉狗的精明,岂能不防备咱们突然逃走,只怕过了天津卫后他后方大军会跟的更近,若是无辎重拖累咱们自可放马狂奔他追不上,但若带着这些只恐……”
“牛羊家畜等辎重全部丢弃,只留人质和粮草金银等物如何?”多铎这时提议,帐内众人议论纷纷一时也无定夺。
“先以你之计,待至京城在见机行事”多尔衮沉默半响做了决定:“智顺王也说也不错,未雨绸缪咱们先放出点烟雾弹,麻痹明军”说着一扫帐内诸将:“记住,一切如常不可有异举引明军怀疑”。
夜深,明军大营寂静一片,将士多入睡,河畔一军帐外燃着驱蚊草黄得功怀抱一酒罐子和郝摇旗对饮,两人天南地北的各自吹嘘自己想当年的牛逼,黄得功从一边卒一路升迁至总兵人生经历那叫一个精彩。
郝摇旗少年落草以作战勇猛成为一个大贼寇自也有值得吹,自己当时和官兵作战怎么怎么的厉害:“杀得官兵像孙子一样,想当年那才叫威风”郝摇旗说着就见黄得功脸色不善了,突然惊醒,尼玛这不是打他脸么,赶紧抱歉道:“哎,卑职就吹牛呢,那会打仗全靠忽悠老百姓填坑,对,就是督主说的炮灰,若是靠真本事打,那些乌合之众怎么是官兵的对手,更不会是黄总兵的对手……”
“他妈的,你少嘚瑟!”黄得功把手里酒罐扔了过去:“一气喝完,否则老子和你没完!”
郝摇旗哈哈大笑:“怕是不够俺一气!”说着抬头猛灌。
全军戒酒,就他俩例外这是常宇特批,反正想啥时候喝酒啥时候喝,喝多少也不管你但别误事,一旦误了事,后果自负!
酒香四溢不知馋倒了多少人,却一个个有贼心没贼胆去偷喝,毕竟常宇在军中威严太重,加上李岩更是个黑脸包公,谁犯了军规都照治不误!
无论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军人的生活都是极其枯燥和乏味的,战时加上精神压力大更需要各种精神食粮来麻醉自己,就连后世的部队都少不了烟酒这些,这年头没有烟也没有电子游戏,士兵就只靠赌银子和酒了。
可以说这年头大明所有的部队中都离不开酒,士兵独好这口,而几乎没有部队严禁戒酒的,唯常宇所率除外,但也不是没人情味,若非战时随意喝,只要你买的起买的到。
屠元和贾外雄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坐到两人身边:“黄总兵,赏口呗”
黄得知醉醺醺看了两人一眼嘿嘿笑着:“都是兄弟有酒自是一起喝,不过话说回来,后果自负哈,到时候别指望老子给你俩求情”。
屠元和贾外雄对视一眼,舔了舔嘴巴犹豫不决,若是只喝一点明早应该闻不出吧?
“若是喝一口明早自是闻不到”郝摇旗在一旁也嘿嘿笑了起来:“只不过怕两位控制不住只喝一口啊,再说了督主身边的人不时巡营若是被发现,估摸着等不到明儿两位就得去李岩那报道了”。
艹,屠元和贾外雄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了,毕竟自己是东厂嫡系,若带头违规影响极坏,而且常宇也自不会轻饶他的,这一路战功若被一口酒给泡汤了那太不值了。
“待狗鞑子滚出关后,回到京城老子也喝个三天三夜”屠元哼哼道。
黄得功翻了个白眼:“怂包,连口酒都不敢喝,还尼玛号称军中第一猛将呢”。
“黄总兵您就别拉我哥俩下水了,您不惧厂公大人,俺们哥俩可不行啊没您那本事”贾外雄不受激,嘿嘿笑着又问黄得功:“这鞑子前两日蹦跶的欢,怎么今晚又不走了?”
黄得功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鞑子蹦跶了两天加上昨晚被咱们一闹他们哪里还有力气赶路,估摸现在都睡的死猪一样”。
“那,既然如此,今晚去不去偷个鸡?”贾外雄和屠元俩人低声嘿嘿笑着,郝摇旗的眼也放了光。
黄得功又翻了白眼:“不去,没听刚才李岩说了句,下不为例么,那就是敲打咱们呢,有一不可有二,很显然也是你们督主的意思”。
“嘿,刚还夸您不惧俺们厂公呢,怎么怂了呢”贾外雄挤眉弄眼,黄得功蹭的站了起来:“俺到不信了,祸害鞑子还能有罪!”
一个时辰后,暗夜之中清军大营里传出多尔衮的嘶吼声: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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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 先行一步
清晨,阳光穿过枝丫零零散散的照在帐篷上,黄得功翻了个身呼噜声依旧,亲兵急急走了进来使劲摇晃他:“大人,大人,督主叫您过去!”
李岩帐中,常宇正在喝着稀粥就着萝卜干,李慕仙不知道从哪弄个了鸟蛋正在为小道童剥皮:“吃这个能长个头,长得壮壮的才能打的过那厮……”
周遇吉忍不住笑了:“一方道长,你这一天天的咋这么记仇呢,老黄也没把你咋地啊”。
啊,李慕仙一怔,又赶紧摇了摇手:“周总兵误会了,贫道说的不是黄总兵,是昨儿不知从哪窜出一只大黄狗差点咬到……”
正说着黄得功走了进来,闻言大怒:“你这牛鼻子竟敢背后骂老子……”作势就要动手,常宇噗的一声将饭喷了出来。
“哟,督主大人在呢……”黄得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嘛的,赶紧收起怒气嬉皮笑脸和常宇打着招呼。
“就知道瞎闹腾……”常宇轻斥。
黄得功咳咳清了嗓子:“那狗鞑子侵我国境烧杀掠劫无恶不作,便是谈和了还时不时下绊子恶心人,老子就是气不过,反正事也干了,你爱咋罚就咋罚吧!”
常宇一脸愕然,挑眉道:“你在说什么?”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喝道:“昨晚又去胡闹了!”
黄得功这才反应过来,合着小太监还不知道昨晚的事,自己竟不打自招了?这……咳咳咳,目光看向李岩,却见他只顾忍笑埋头吃饭。
“咳,俺也招了,随便你罚吧”黄得功顿时蔫了,周遇吉伸了个懒腰:“莫不是昨晚又去了?咳,年纪大了睡的早错过了,错过了……”
“老周你是看热闹不怕事大,不是俺说你堂堂一方总兵正是壮男时,入夜就睡你这也太虚了吧……”黄得功逮着周遇吉开喷。
“周总兵虚不虚咱家不知,但老黄你最近是不是补的有点过了”常宇冷哼:“你去袭扰鞑子本质无过错,但违反军纪则是要认罚的”。
“俺认罚,认罚”黄得功见小太监表情阴沉也不敢再胡闹,赶紧道:“罚什么俺都认了!”
“不认也由不得你”常宇哼了一声:“估摸着昨晚又不止你一人去闹,但少不了是你领头,这帐都记你头上,李将军你说怎么罚他?”
李岩这才收起笑容,轻咳一声:“情有可原之事又未造成严重后果,但影响极坏,便罚银五十两,禁酒半月!”
“好好好”黄得功赶紧应了,突的眼睛一瞪:“啥玩意,罚酒半月,你杀了我吧!”
“怎么,反口不认了?”常宇脸色一沉,黄得功垂头丧气:“认,认,只是这罚酒半个月实在太重了吧”。
“那这样吧咱家给你说个情,便以白银百两抵一天罚酒如何?”常宇眉头一扬,黄得功大喜,只是一算这要是十五天都抵了要一千五百两银子,虽说在青州他得衡王赏银不少,可若一下逃出千两银子真肉疼啊。
“嘿,那末将谢过督主大人了”,黄得功叹口气:“先忍忍,忍不住时再拿银子换吧”众人大笑不已。
“对了督主大人,若是检举不法是否有功?”黄得功突然间坏笑起来了,常宇哦了一声:“那是自然”。
“末将检举您麾下的屠元和贾外雄以及那个老九,特别是贾外雄和老九据闻昨晚还是当值竟然跟末将出去鬼混了,末将要检举他们,望督主和李将军依法处置!”
“黄总兵,刚才说了从犯不究,账都记你头上了,别想好事咯”李岩微微一笑,常宇却怒了:“竟有此事,当值期间擅离职守,若是恰值有贼人来行刺本督岂非一命呜呼了,不行,此事必须严查,不过他三人隶属东厂直辖,当由东厂法办,黄总兵检举有功可免你半日罚酒!”
啊,半日!黄得功无语:“这不是寒碜人么”众人又大笑起来。
得了,黄得功知道耍心眼啥的不可能是常宇的对手,耸耸肩寻了位置坐下亲兵已为他盛了饭:“看来督主一早叫俺老黄过来而是另有他事”。
“你先吃了饭再说也不迟”常宇抬手示意亲兵再为他添饭一碗。
周遇吉碰了下黄得功低声道:“老黄啊,酒是好东西但不能多喝,影响这个”说着指指脑袋。
“啥意思,说俺脑子不够用是不”黄得功撇嘴。
“屠元和贾外雄都是东厂嫡系,这几日负责督主外围安保,你觉得他几个天大的胆子敢擅离职守跟你去胡混?”
“呃……啥意思”黄得功一时没反应过来,周遇吉苦笑摇摇头,用筷子尖若有若无的指了常宇一下,黄得功这才恍悟。
东厂向来军纪严明麾下诸将对常宇更是无比的忠心,这几日黑狼营的老九黑豹营的贾外雄负责常宇的外围安保,若无他的指令怎么可能擅离职守特别是昨天已经敲打过了不可能再犯第二次。
小太监果然奸诈啊,昨晚一定是他授意令屠元几人怂恿他,既能让鞑子不得安宁又能趁机敲打他,一箭双雕。
尼玛,俺服了!黄得功翻了个白眼长叹一口,抱着饭碗使劲的扒拉。他觉得小太监和李岩这些人太复杂了,有话从不直接说拐弯抹角的膈应人,每天各种算来算去活着真累。
“鞑子一早拔营而去,但出乎意料的没释放人质而是留下大批辎重,甚至还有少许家畜,诸位可有什么看法?”插科打诨过后,常宇敲桌子划重点。按照清军以往的尿性必会在武清县那无人废墟释放千余人才是,可竟没有。
周遇吉略一皱眉:“此去京城不足三百里,从京城再去密云又近两百里,此时鞑子手头人质不多了,距离关口越近便越发谨慎,生怕咱们玩什么手段,所以挟人质自重”。
“弃大批辎重显然是要提速了,毕竟十日之限要到了”李慕仙轻声道,常宇嗯了一声又看向李岩:“可有什么补充的?”
李岩看向帐外眼神凝重:“就在京城亮刀吧,不出意外鞑子若是要耍心眼也会在京城现行!”
常宇点头:“即使如此,咱家便先行一步”
“末将愿随督主大人前往”黄得功蹭的站起来,常宇微微摇头:“后方主力岂能少了你坐镇,咱家先走不过布阵而已无聊的很”。
“既是无聊的很,那末将还是不去了”黄得功嘿嘿笑着。
常宇对几人拱了拱手:“这边便有劳几位了”诸人连忙还礼:“我等份内之事,必不负督主所托”。
日上三杆,常宇率亲卫领麾下三营人马拔营先行而去,同行的还有李慕仙师徒。
于此同时清军也正沿着运河北上和来时的路线并无两样,之所以没有偏离路线直奔西北的京城方向是因为大军行军不能没水,其次直奔京城方向会引起后方明军的敏感。
常宇麾下三营加亲卫都还不足千人,带了干粮水囊抄近路直奔西北京城方向快马加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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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9章 溜之大吉
黄昏,倦鸟归林。日落西山霞光映在河面上五彩缤纷,水鸟掠过一片草丛消失不见,常宇站在河畔看着落日出神,李慕仙在旁边正在烤着一只肥大的野鸡,小道童不远处捡树枝,东厂三营将士也在忙着生火造饭。
“道长周游天下可知此地何处”常宇转过身看向李慕仙,火头上的野味香气四溢令人食欲大开。
李慕仙四下瞧了:“杂林野河遍布连个鬼影子都不见不到,莫不还大有来头?”
常宇哈哈一笑:“道长可曾听闻过一句古话“黄帝制天下以立万国,始经安墟”李慕仙摇头:“莫不是那安墟便是此地?”
常宇点头:“便是此地,日后将大放异彩”。
李慕仙哦了一声:“此地已近京城,是为咽喉要冲自为重地”。
没错,这里便是夏商处冀州之地,战国秦汉于蓟燕之野,晋唐属幽州之域,元明清为京畿要冲素有九河下梢的廊坊!
常宇从天津卫一路马不停蹄一口气奔了百余里,人马略疲于是下令休整,远处遥见有快骑一拨一拨疾驰而过,知是明军的探马。
随着清军再次进入京畿范围,周边局势立刻又变得敏感起来,大城小镇瑟瑟发抖,而紧随其后的明军更是派出探马无数在方圆数近百里内侦查,监控以及传递情报,而且还专门有一支人马负责对街常宇,清军到哪里了,明军到哪里,谁有什么举动都要第一时间汇报他。
最新情报:清军已抵香河。
“一早拔营一口气跑了百里地,这速度可真不慢啊!”李慕仙将烧烤橙黄冒油的野鸡递给常宇。
常宇接过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小道童:“时间紧迫,其不想与我等起冲突自是要急着赶路,骑兵一日百里算不得什么,可就苦了那些被俘的百姓咯”。
说着又抬头问斥候:“鞑子可有袭扰之举?”
“报督主,鞑子在城西运河畔扎营,远离香河县城并无袭扰之举,亦无释放一个人质但一路却扔下大量辎重包括家畜”。
“还是没粮草?”常宇又问。
“并无”。
“鞑子宁舍猪羊不舍钱粮,拉着那么多东西就不嫌累么难道不知早晚都要交出来的么?”李慕仙眉头一挑,常宇冷笑:“你莫不是以为鞑子真会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出来啊”。
李慕仙大笑:“贫道若真这么以为现在还至于跟着厂督在这荒郊野外喂蚊子啊,贫道可没那么单纯”。
常宇叹息:“所谓兵不厌诈就是这个道理,既为敌手当是不死不休但有一点机会都会挣扎到底,所以时刻都不得一丝松懈,直至将其锤死为止”。
说着又问斥候:“可有高杰等人信息?”
斥候摇头“尚未探的”常宇便令其加派人手往南打探督促其快马加鞭,他心中料定高杰等人会来,但其若游山玩水晃晃悠悠的来那黄花菜都凉了。
斥候领命而去,常宇催促将士尽快吃饭休整,他要连夜赶路在天亮前入京。
突的这时,外围有示警声,将士立刻放下干粮,翻身上马进入战备状态,常宇也是一惊,清军是不可能游荡到此处,莫不是有不长眼的贼寇来打秋风。
谁说此地连孤魂野鬼都没有的,这些不都是,篝火旁常宇四下扫了一眼,认不出一声长叹,李慕仙也是苦笑摇头不已。
不是清军,也不是贼寇,而是大批的难民!
先前闯贼大军一路北上直逼保定府,千里之内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连失所,朝廷大军剿贼在保定,真定府数场大战之下,流民以及贼寇四下逃窜乞讨为生,但凡有城池村镇所在皆是成群结队……
然而哪有那么多粮食吃,即便朝廷甚至当地衙门开仓赈灾也是杯水车薪,可谓饿殍千里甚至易子而食,人间惨状罄竹难书。
这些难民显然是在城镇乞讨不着,便结队至于荒野求生扒树皮吃草根摸鱼虾苟延残喘,巧逢有军队在附近休整生火造饭,求生之欲让他们大着胆子来乞口饭吃,若是往日或许担忧乞讨不成反被官兵打劫,可是此时他们身上早已经没什么值得打劫的了,而且听闻官兵近来军纪严明或许……
“军爷,赏口吃的吧……”难民有数百之多,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跪倒一片朝手持钢刀戒备森严的东厂三营拱手磕头乞讨。
“军爷,军爷,您赏口吃的吧,孩子十多天进一粒米了,求您救救他吧,只要赏口饭您愿意怎么着都行”一个妇人满脸泪水嘶喊着,怀里抱着的孩子最多五六岁,有气无力的垂着头。
“师傅”小道童手里还有半只鸡腿抬头看一眼李慕仙然后向那妇人走去……
“全体有令”常宇大吼:“把没吃完的全都留下!”
深夜无风,蛙声时远时近,东厂三营拔营北上,小太监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神情极其恐怖令旁边的李慕仙都不敢开口说话。
突然,李慕仙突然发现小太监哭了,那种泪珠如雨滚滚而下却无声无息的哭。
他心中一定很愤怒吧!
香河县西十余里外的运河畔,清军扎营于此。
昨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黄得功借酒消愁可把清军给折腾坏了,连续两天急行军却连晚上没睡好,让清军上下是又疲又怒。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多尔衮不只一次的暗暗告诫自己以及麾下诸将。
眼下离关口还有四百余里地,不能冲动,还没到撒丫子冲刺跑的时候。
但到了京城附近,可就另外一说了,他们的人质带走最好,带不走全杀了,至于粮草和金银财物必须的全部弄走,还有京城虽然打不下里,但途径顺义县时若有机会必给破了!
多尔衮和麾下诸将已经商量好了,到京城的时候小太监必会过来和他交涉接收事宜,那时候他可以一边墨迹拖延时间让粮草等物先行,大军在后掩护,即便被识破企图,匆忙间开打以两万骑兵的强大实力,明军绝对占不到便宜,若等其调集后方兵马合围时,自己早就出关扬长而去了!
河畔夜风习习很是凉爽,多尔衮东望香河县城依稀可见有灯火,很显然城中已知清军过境一定吓的瑟瑟发抖了吧。
尚可喜和尼堪还记得当初南下时在城下和李岩血战,那场厮杀当真是入关后最惨烈的一场,可如今想想若早知道在青州碰的一鼻子灰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当初何必费那劲南下呢。
“香河这个地方老子记住了,日后再入关时,老子一定将其从这个世界抹去不留一点痕迹”尼堪咬牙切齿道。
多尔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探马来报,明军先锋在二十里外,其主力才刚过武清不久,脚程较缓,多尔衮不由松了口气,从青州一路狂奔,走的人累的半死,追的人同样也上气接不上下气了。
“明军已疲,咱们也正好趁机休整”多尔衮手持一根木棍在地上划拉着,麾下围了一圈:“今晚好生睡一觉,明一早拔营顺着运河北上至通州,然后辎重沿着潮白河向北经顺义至密云出关,记住到通州后辎重营能跑多快跑多快,而主力也尽最大努力拖延时间甚至不惜一战”。
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绝对不可以留下!
第970章 朕很喜欢
真定府,滹沱河。
硝烟尽去荒凉依旧,月余前官兵和贼军在真定府城外进行数场厮杀白骨如山,即便是大白天都显得阴森无比。
但是有人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上万人。
高杰刘泽清和刘良佐三人一路风尘仆仆纵马狂奔率骑兵近万在夜幕降临时抵达真定城外的滹沱河,人疲马乏扎营休整。
“七日时限已过五日,此去京城尚有四五百里,咱们就是跑断腿也到不了,回头小太监会不会军法处置咱们呢”刘良佐躺在草地大喘气嘿嘿的说着。
高杰嘴里叼着根青草:“若不误战机最多嚷嚷两句,若是误了事少不得训斥几句吧,倒也不敢怎么着咱们”
旁边刘泽清嘿嘿冷笑:“高老弟你想的也太简单了,若是咱们兵马俱在误了事那小太监不敢如何,可此时咱们三人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大数,你觉得以他那性子,能只是嚷嚷训斥几句?”
“嘿,照刘老大这么说咱们还得小心应对”花马刘一惊翻身而起,高杰翻了个白眼:“那也要看误了多大的事,我曾和那小太监共事过虽军法严明但却非斤斤计较之人,何况自蒲州到京城何止千里,七日之限本就苛刻之至……”
“勿急勿躁”刘泽清打断他:“小太监传令七日之限至京畿便可,何为京畿?进入保定府便算京畿了,此去不过两百里地,两天戳戳有余了”。
如此一说,高杰和花马刘便松了口气。
“但小太监千里调兵说明兹事体大,咱们既来之便好好干一番,能早到就早到,若真误了其大事惹了他后果难料,咱们千里迢迢的送上门来得不偿失啊!”刘泽清不愧是三人中最狡猾又老成的一个人。
高杰点点头:“说的是来都来别找不自在了,咱们歇一会待夜里凉快些就继续赶路,争取明日午时至保定城”。
子时,月朗星稀燥热稍去,高杰三人拔营渡河北上,遥望西方真定府城,隐有光亮,不由笑道:“怕是吓着他们了吧”。
刘泽清嘿了一声:“可未必,真定府的老百姓可都是见过世面的,半月之内几番易主早麻木了”。
“听刘老大这么说,俺都想去瞧瞧了”刘良佐嘿嘿的笑着,他所说的瞧瞧可不是瞧热闹,而是去打秋风。
果不其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脑袋想的啥一张嘴刘泽清就知道“没什么瞧的了,闯贼如蝗虫过境,毛都不留一根。倒是保定城还可以去看看”。
嘿嘿,高杰也心痒了:“前些日子奉那小太监的军令从东边往南打和保定城失之交臂,此番不可过门不入呀”。
几乎在同一时间,帝都左安门上的守兵发现了东南数里外有近百火光逼近,立刻发出警讯,城上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朝廷早就接到消息清军正在回兵北上,在这节骨眼城防不得大意京城的防备升级,除了留守的京营守兵外,东厂的,锦衣卫的人都被派上城日夜监察,就连京营总督和兵部尚书史可法都轮流上城值守。
警讯很快传到今晚当值的王家彦耳里,在朝阳门的他立刻翻身上马沿城墙朝左安门狂奔而去,一路盯着那火光心中犯疑,是敌是友?
王家彦赶到安定门时,那支人马也到了城外,黑漆漆的瞧了火把估摸着最多千把人。
“大人,说是东厂的,正在验牌”守将见王家彦到来连忙拱手道,说话间竹篮已提了上来,王家彦探手取牌看了一眼:东缉事厂黑虎营。后边一个大大的“屠”。
王家彦一怔,这是东厂嫡系黑虎营统领屠元的腰牌,连忙探头朝城下大声问道:“可是屠统领”。
“正是,你是何人,赶快开门!”屠元在下边大声回道。
王家彦和屠元并不熟,听口音也无法辨认:“本督王家彦,敢问黑虎营为何连夜回京?”。
屠元刚想问他哪来这么多废话,小太监就从后边纵马而来朝城上大呼:“老王,你够谨慎的呀,可要看咱家的牌子?”
“开门”城上的王家彦听了这声音没丝毫怠慢,他太熟悉常宇的声音了。
“厂督大人,您可回来了,哎,您怎么回来了?”王家彦急急下了城,见了常宇连忙拱手道。
常宇大笑:“王总督您这是想让咱家回来呢,还是不想让咱家回来呢?”
“嘿,当然想啊,闻鞑子又来,京城空虚我等当真提心吊胆啊……您来了可就好了”王家彦有点小激动,突然又意识到到常宇深夜回京必有急事:“厂督大人是要急着入宫吧”。
马蹄声划破京城的宁静,东厂三营放马直奔内城,常宇以令牌叫开正阳门,直奔皇宫而去。
东华门外,三营将士和亲卫去了附近的金吾卫衙门休整,常宇只身入宫在内东厂衙门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便去叩开了宫门至乾清门外轻声说了句:“常宇求见皇上”。
乾清宫内,崇祯帝刚刚睡下,当值太监轻声至帐外:“皇上,常公公求见”。
迷糊间,崇祯帝翻身而起:“常宇?常宇回宫了?”
袅袅清茶,热气腾腾,崇祯帝看着面前一脸疲色的小太监,难掩激动之色不时的搓着手:“这局棋够大够阴,不过朕很喜欢”。
“鞑子残害我百姓无数,岂能容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常宇一脸杀气腾腾:“硬碰代价太大,只能如此算计他了”。
崇祯帝听了更是激动:“前日朕看了你的密信后心里这两天都睡不踏实,此计若成当真解心头大恨,但又不知道你有几成把握”。
“若各部人马就位,安排得当的话就是十拿九稳”崇祯帝开心大笑:“朕就知道你做事要么不成要么十成,说着难掩怜爱之情,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为大明为皇上,臣鞠躬尽瘁死而不悔!”常宇赶紧拱手道,崇祯帝很满意他的这个姿态,不骄不傲。
“鞑子此时已到了何处?”崇祯帝最关心的还是清军动向。
“香河,其一日百里急行,两日内可达但臣料其不会来京成,会走通州然后顺潮白河直奔密云而去”常宇说出自己的推测。
崇祯帝哦了一声:“所以他会在通州释放人质物资么?”
“不会”常宇微微一笑:“但臣会逼他放”。
“这样会不会激怒鞑子?”崇祯帝略显担忧。
“会!但他没辙!”常宇表情很轻松,崇祯转忧为喜指着他:“你呀,你呀,嗨,朕身边有你可真好!你之前说的安全感朕现在终于体会到了,对就是有安全感!”
“能让皇上有安全感,是做臣子的荣幸”常宇非常谦虚,崇祯帝盯着他看了又看:“常宇啊,东厂最近得罪的人可不少,你要小心点”。
“臣身正不怕影子斜,凡事堂堂正正无愧于心,自也不怕别人惦记着”。
崇祯帝微微一笑点点头:“朕就是提醒你一下,此事暂且不提,来,你再将计划说与朕听一遍”。
“臣遵旨,但皇上切记,实施前千万不可传他耳”常宇再次叮嘱道。
“连太子都不可么”崇祯帝似笑非笑。
“不可”常宇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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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章 自泼污水
清晨,皇城外的东厂衙门里快闹翻了天,吴中闻小太监昨晚深夜回京立刻拄着拐杖去砸门,当然砸的不是常宇的门,他昨晚夜宿皇宫没回衙门。
砸的是乔三秀,陈所乐等人的门。
开口一句就是:“俺黑狼营的兄弟呢,俺娘们咋样了?”
乔三秀等人两日疾奔深夜才睡困乏至极哪有心思和他唠嗑:“这你去问老九啊,他在金吾卫衙门”。
吴中便赶紧让番子去附近的金吾卫衙门将睡眼迷蒙的老九的带了过来:“说,兄弟们可都还好,可立了大功,还有俺娘们咋样了?”。
老九一见吴中如此问,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屠夫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吴老大,咱们黑狼营快打散了,三百兄弟折了近百……”
啊!吴中一怔,双拳紧握:“这么惨,怎么惨……”
“您的娘们,也……”
“也死啦?”吴中怒目圆睁一把抓住飙泪的老九使劲的晃荡:“咋死的?老子要给他报仇”
老九被他摇的差点呛到,止住哭声:“您的娘们也受了伤,而且不止一次……”
“你他妈的,说话还大舌头啊”吴中一把将老九推开:“他妈的狗鞑子杀我兄弟,伤我娘们,老子他妈非剥了他的皮!”
“吴老大,您伤可好些了么?狗鞑子不日就要到京城了,若好了可跟俺们去为兄弟报仇”老九也是个混人。
“这伤死不了人,老子要去参战要为兄弟报仇”吴中就手中拐杖一扔,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月前一刀守门身受重伤哪能好这么快!
老九瞧他这模样,赶紧将其搀扶坐了下来:“吴老大您还是先养伤吧,杀鞑子报仇不再一时……况且您这样厂督大人也不会让您去的”。
“哼,他不让去就不去了,那小太监呢,我要见他……”吴中又大言不惭的嚷嚷起来,突然感觉院子里有几个番子的眼神不对劲,便哼哼几句:“老子说的小太监又不是指厂公大人,宫里比他小的太监多了去了,你们瞪我干啥呀……”
常宇并没让吴中等多久,他虽睡的晚但因天赋异禀无论多疲惫稍作休息便可很快恢复元气,当然最根本的还是事情太多,没法睡懒觉。
“厂督,俺黑虎营快打散了,俺要为兄弟报仇,俺要参战去杀鞑子……”常宇刚回到外东厂衙门就见吴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他哭惨惨,弄了他一身的鼻涕。
“你给我起开”常宇费了好大劲才将这个铁塔大肉墩给推开:“你伤没好,过去给人家送人头啊”。
吴中刚要说话又被常宇打断:“鞑子凶残,每场厮杀都拼的你死我活,本督这一路追敌大小厮杀十余场都是兄弟们的浴血奋战拼过来的,黑狼营的兄弟勇猛无畏为国尽了忠,大明百姓和朝廷都会谨记于心的,可纵观全军损失惨重的又何尝只是黑狼营,别部不说,东厂四营中三营皆重损!”
“俺要杀鞑子!”吴中的一声嘶吼,几乎将东厂衙门都掀翻了。
一个曾经的江湖豪侠,独来独往无亲无故,自委身东厂领了一支人马后倾注无数心血,黑狼营早成了他的一种精神寄托,视全营将士为兄弟,谁动了他兄弟,他要谁的命。
常宇理解吴中的心境,也知道他有点混认死理,拍了拍他肩膀:“杀鞑子灭满清,是我常宇今生最大的追求,只要你还活着有的是机会”。
屠元这才安静了,抬头看了常宇一眼:“灭清的功勋簿上必我吴中一笔”说着示意老九将其扶起:“去我屋子里好好聊聊”。
“嘿,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这么久不见就不想和本督好好聊聊”常宇笑骂,吴中回头嘿了一声:“您日理万机的哪有空理我,哎对了,厂公既然已回京了,咋不把俺娘们带回来?”
“要点脸不,还你娘们,人家宋洛玉同意了么”常宇呸了一口:“本督管天管地可就是管不了女人呀,他不愿意回来我总不能绑着他来吧”说着对吴中挥挥手:“你哥俩好好聊聊,待午饭时咱们一起喝点”。
经过吴中这一折腾整个衙门都醒了,陈王廷和蒋发也起了床见常宇回来了自也是一番欣喜,将前些日子鞑子奸细夜袭衙门的事说了。
春祥不在京城,衙门交由几个心腹掌管现在也在堂上给常宇汇报工作,作为崇祯帝的两把利刃之一,东厂要做的事太多了。
半晌午,番子来报:锦衣卫指挥吴孟明求见。
“怪不得一大早就听着喜鹊叽叽喳喳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啊”常宇站在门口看见吴孟明进了院子笑嘻嘻的说着。
这让吴孟明受宠若惊:“哎呦喂,常公公您这么捧的话,卑职可心虚的很啊!”
“吴大人你心虚个什么啊,莫不是最近背着咱家又捞了不少银子?”常宇笑呵呵的将吴孟明让进房内,自有番子给备了茶,然后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上。
“厂督大人可别打趣卑职了,都察院那帮厮盯的紧的很,这当口卑职可不敢伸手”吴孟明嘿嘿笑着。
常宇可不信狗能改掉吃屎,嘴角一撇:“真的么,咱家可听说这些日子不少人找你吴大人说情呢,真的没伸手?”
额……吴孟明叹了口气:“什么事都瞒不过厂督大人,这些日子是不少人来找我说情,那价码开的让人难以拒绝……但卑职真的不敢,咳咳咳,没必要为了些外人弄一声臊不是。咳咳咳,但是自己人嘛……”
常宇眉头一挑:“怎么着,难不成查到咱们人的头上了?”
吴孟明欠身到常宇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嘿嘿笑道:“老规矩二八分,回头卑职便将那物送来”。
王之心?常宇眼睛眯了起来,脑海中浮现一段史料:闯贼入京拷掠百官,王之心被开价三十万现银,只交了十五万被处死。
所以说王之心手头至少有现银十五万!
而吴孟明这个沙雕却被一个老太监给耍了,还以为占了大便宜而沾沾自喜呢。
“可据东厂的情报,王之心家财现银至少二十万呢”常宇一脸嘲弄之色,轻轻敲了桌子。
“他妈的这个老阉……老匹夫竟敢诓我!”吴孟明听顿时大怒,他丝毫不怀疑小太监的情报,因为根据过往经验小太监神的很,他的情报从未出现错判。
“这是好事啊,吴大人为何这般生气”常宇端起茶杯微微一笑。
“那老狗诓骗卑职,怎么是好事呢”吴孟明不解,还沉寂在气愤中,本以为是件得意之作,没成想却成了笑话。
“王之心房田充公现银四万余收缴入库,此案已结,他家里的那十余万银子……咳咳咳!”
“那十余万敲多少都是咱们的了”吴孟明一点就通,立刻转怒为喜甚至心花怒放,激动的直搓手:“老规矩您八我二”。
“可不是,吴大人就是二呀!”
“可不,可不”吴孟明激动难耐也不管常宇怎么揶揄他:“卑职晚上就去敲那老狗去”。
“此事不急,慢慢磨慢慢敲,眼下当务之急咱们还有要事参谋参谋”常宇放下茶杯轻声道。
“莫不是鞑子的事?”吴孟明一怔,常宇嘿嘿笑了,吴孟明脸上一红,鞑子的事是军机大事,常宇和他参谋个毛。
“卑职失言了,厂督有什么吩咐?”
“算不上什么吩咐,只是咱家这衙门往后吴大人少来”常宇眼神凌厉,吴孟明心中一抖,“莫不是……”
常宇伸出食指轻轻摇了摇:“眼下三衙门明着联手查贪反腐实则暗中各种角力,试图给对方扣帽子,而且针对性越来越强,东厂名声向来不好,咱家得罪的人又多……”
吴孟明秒懂,能在三司六部混出点模样的,哪个背后没有靠山,哪个关系网不是根深叶茂错综复杂,查一人可以拽出一大片,慢慢的就变成了三个衙门在掰手腕了,你查的那个谁是我都察院罩着的,我查的是你锦衣卫罩着的,你不放我的,那我也就再往下查……
厂督的意思是就此罢手:“不查了?”
“不”常宇摇头:“接着查,越乱越好,老话说不破不立,本督就是要将这官场搅浑搅乱从新布局还大明一个清澈见底……至少不会像如今这么腐烂!”
“那将会牵扯很多人”吴孟明咬牙。
“壮士断腕罢了,能还大明官场一丝清澈,值得!”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你我都脱不了干系”吴孟明叹口气,他捞钱太多怎么可能没留下把柄。
常宇哈哈大笑:“不光脱不了干系,而且越有干系越好”。
吴孟明又不懂了。
“明儿咱家会授意南镇抚司调查你,先知会你一声”常宇一语惊人,吴孟明猛的站了起来:“厂督这是要过河拆桥……”说着突然闭嘴又坐了下来:“是了,卑职是不是也要开始暗查厂督大人了”。
常宇很赞赏的看了吴孟明一眼:“你终于开窍了”。
东厂和锦衣卫是崇祯帝的两把刀,相辅相成又要相克这是帝王御下之术,两个衙门若是太亲热走的太近则有悖初衷必折其一,这就是如同老蒋时代的中统和军统那样,既要一同效力还要互相牵制拼的你死我活,这才是他们存在的价值,否则又何必设置两个衙门。
常宇如日中天,崇祯帝不能也不舍得动他,那吴孟明就不保了,所以常宇此法也是为了保护吴孟明,毕竟这货已投了他,用着顺手也舒服。
至于真的查出来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锦衣卫指挥使和东厂提督的任命和撤换内阁和吏部都没权力,这是皇帝的家务事,他说的算。
若不是真的犯了天大的罪,任外人怎么骂他就不换别人也没辙。
而且他也希望自己的两把刀不干净,越脏也好也越无立足之地,只能依附与他。
“南镇抚司的可真有几个看卑职不顺眼的,下手不知轻重,若是火大了厂督可得帮卑职灭一下,不然把卑职烧死了可就惨咯”吴孟明苦笑。
锦衣卫有两个衙门,分南北镇抚司,南镇抚司就是类似后世纪委,专查内部违法乱纪之事,即便吴孟明是锦衣卫的老大但也在其监察之内。
“你我兄弟一场,咱家岂能看你葬身火海”常宇笑了,吴孟明这才松了口气:“厂督大人给卑职点个题,从哪儿查您?”
“咱们奉旨查贪反腐若是执法犯法则贻笑大方,便以擅权胡为入手”常宇嘿了一声:“朝里这种声音最盛,你就顺个大流多搞点小道消息”。
“那不是给厂督火上添油了?”吴孟明纳闷。
“咱家若不擅权胡为,大明岂能有今日局面,这是咱家的功劳也是咱家的把柄,同样也是皇上要敲打的地方,你尽管放手搞,越是乌烟瘴气越显得咱两个衙门水火不容,你我也越安全”。
吴孟明默默点头。
第972章 牛仔很忙
天近晌午,东厂衙门的后院内欢声不断,常宇的回来让衙门上下欣喜不已,虽然他一直躲在房内和吴孟明密聊着什么不露面,亲卫们在院内热聊起来,吐沫横飞说着这一路的种种,周边围了一圈番子听的激动不已。
厨房已经开伙正在忙活着午饭,方三亲自掌勺他是常宇的御用厨子。
房内常宇合上一本册子,这是锦衣卫安插在京城各勋贵和大佬家里的密探名册,他们有的是家丁,有的是管家,五花八门无孔不入。
这些常宇一点都不意外,无论那个朝代皇帝都喜欢在大臣家里安插眼线,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崇祯帝生性多疑更是有过而无不及。
“国丈周奎最近闹得厉害,但却没人理他,不排除其积怨太深对您不利啊!”吴孟明一脸忧色,常宇嗯了一声:“咱家在军中,安全无虞,但至今除了他大肆敛财外没摸到其他把柄么,比如密谋行刺之类的?只要沾上一点他就别想翻身了”
吴孟明摇头:“暂时没得发现,周奎敛财朝野皆知,但他是国丈皇上不动他没人动的了他,厂督您想动他只有这点把柄扳不倒他”。
常宇笑了:“他和我并深仇大恨,咱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吴孟明愕然赶紧闭嘴,他是老油子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他一点都不想掺和进来。
咚咚,外边传来敲门声,一个番子低声道:“禀厂公,宫里来人说是皇后请您入宫”。
常宇眉头一挑,略微沉思便道:“让他回皇后就说咱家军务繁忙,抽不得身,但军务一了便立刻入宫觐见”。
牛逼,吴孟明心中暗叹,皇后召见都不鸟,无愧内官第一人了。
“吴大人你可知皇后有召咱家为何不去?”常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吴孟明。
“厂督大人军务繁忙呀”吴孟明一本正经道。
常宇哈哈大笑摇头道:“非也,本督答应了衙门里的兄弟中午要喝一杯,岂能食言”。
服气!吴孟明伸出大拇指:“常公公您这可不仅仅是擅权了啊,简直就是怙恩恃宠啊!卑职一定要参你一本!”
“那咱家送你一前程了”常宇微微一笑:“就不留你吃饭了,后门请!”
吴孟明起身拱手告辞。
晌午开饭,东厂三营的一二把手,小太监的众亲卫以及东厂的几个主要头目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中一向少饮的常宇也举起酒杯和众人畅怀。
兵部衙门里史可法和王家彦眉头紧皱,小太监昨夜入京一早出宫去了东厂衙门闭门不出而且不见客,连他俩也不见,这葫芦里到底再卖什么药,眼下清军就要过境了,局势这么紧张作为兵部大佬竟然啥都不知,啥也帮不上忙,这也太……
坤宁宫,向来最疼爱关心常宇的周皇后,看着桌上的菜在发呆,她一早闻常宇回京便想着见一见,还特意令御厨做了几道精致小菜,想让常宇进宫一起吃个午饭说说话哪知被拒绝了!
却不知端本宫内,还有一人呆若木鸡看着桌上精心准备的饭菜:“玲珑,常宇真的没空?”
“太子殿下,婢子先是让小六子去请,可他连东厂的衙门都没进去,婢子又亲自去,衙门虽进去了但也没见到常公公,说是军务繁忙”。
朱慈烺颓头丧气:“他回来不可能不见本宫的,那一定是真的很忙了,近日鞑子过境出关,他又突然回京深夜面圣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且等晚上再看吧”。
坤宁宫中,朱媺娖手握锦帕来回踱步:“巧儿,常宇真的回来了么”。
“回殿下,婢子打听了常公公昨晚就回来了,此时在外东厂衙门”。宫女巧儿小声说道。
“能不能叫他入宫来?或者咱们出去?”朱媺娖很是想当然。宫女面露难色:“殿下,春祥公公不在京城咱们出不去的,而且婢子听说了常公公军务繁忙连皇后和太子相邀都给拒绝了”。
“啊!这么忙啊!是了,听说鞑子又来了……”朱媺娖叹口气:“这么多天他在外率兵打仗可是得晒黑了,也瘦了了吧……”
不管是公务还是私事太多人想见常宇了,但是他的真的忙。
并未忙于军务,而是忙着应付手下的人的敬酒。
数杯下肚常宇略感上头,问蒋发:“蒋师傅听闻有种内家功夫可把酒逼出体外是么?”
蒋发摇头:“用不着内力,厂督去了茅房一泡尿就呲出来了”。
众人大笑不已。
这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诸人尽兴多有醉意,常宇也是满脸通红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房间小憩一会儿,便令人去传史可法和王家彦来见。
东厂从成祖设立至今两百余年,一直都是老鼠屎人人避而远之,朝野上下视之为恶物少与其往来,即便是刘瑾魏忠贤时期依附者众多也是暗中来往像做贼似的,没人像现在的这样大大方方的上门。
兵部的史可法,五军都督府的王家彦,驸马巩永固甚至一些带兵将领都曾登门过,这在往年都是大忌讳,根本不用人参,皇帝自己都坐不住了。
可如今,登门如家常便饭,而且很多人都故作视而不见。
原因很简单,大势所趋,小太监现在和清军掰腕子正在紧要关头,谁要在这时候下绊子,那真是自找不在自在。
而且常宇奉旨督军,自然和这些衙门要有来往,崇祯帝也是默许的。
史可法和王家彦在东厂衙门待了近一个时辰后才急急离去,没人知道他们在房里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两人离开时,面色凝重但隐约又透露一丝激动。
两人离开后,常宇在衙门里逛了一圈去了吴中房中,这货醉酒正呼呼大睡,查看了其伤势恢复很快,最多月余又是生龙活虎。
“厂公,可去家里看看?”院子中乔三秀见常宇抬头盯着一棵葡萄树发呆小声的问了一句,亲侍里只有他和宋洛玉知道常宇其实有个家。
常宇知他想儿子了,乔鹤龄自进京之后就寄养在广渠门的黄宅里,后其妻随红娘子入京住了进去,数月不见乔三秀自是想回去看看。
略一沉思,常宇便令乔三秀备车,并传令东厂三营吃过晚饭后在东直门外侯令,随后不多会一辆普通的马车从东厂的后门驶出,除了一个车夫没有其他随从。
谁也不会想到这辆普通的马车里坐着是当今大明东厂提督,甚至有人见了也不认识,毕竟见过常宇正面的人太少了,就连知道他名字的人都少之又少。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是常宇的座右铭,特别是他这个特殊的身份不允许他太过抛头露面的张扬,因为惦记他脑袋的人太多了,特务头子就要有神秘感对人对己都有好处,就如后世军统的大佬戴笠一样,行踪飘忽不定,被美国克莱尔斯杂志称为亚洲,中国最神秘的人之一。
而常宇就要做大明最神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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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3章 狮子大开口
常宇有个习惯,每当大战前就要回家安静一下,这个家就是在广渠门内的黄宅,家里没有父母却有几个能让他享受天伦感觉一丝温暖的人。
夜幕初降,朝阳门附近略显骚动,街头巷尾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一支千余骑兵杀气腾腾从朝阳门鱼贯而出引得周边百姓发出低呼声。
这一看就是打仗的队伍,你瞧他们那杀气……
就你还能看出杀气,你知道这是谁的人马么,这特么的是皇帝的亲卫军啊……
你知道个屁,这特么的是东厂的人马
啊,您说的是东厂麾下的四营人马,听闻他们个个都是杀神啊……
是东厂的人,不过不是四营是三营。
朝阳门外护城河畔,三营列阵待令,屠元几个统领以及陈所乐等亲卫围坐一团在河边闲聊,一辆马车从正南缓缓驶来,距离队伍还有几十米外就被喝住:“城门已闭,绕道”。
马车视若无睹继续前行,这下激怒了东厂的将士,嚷嚷就要围上来,远处听到动静的屠元看了一眼,眉头一挑:“哎呦我去,这帮没眼力价的东西”。
“怎么滴,是要单挑还是群殴啊”常宇从车窗探出头,那些嚷嚷的家伙立刻怂了:“哎呦喂,厂督大人啊……”
屠元几人匆匆至马车前见礼,常宇一抬手:“拔营”。
“厂公,拔营何处啊?”贾外熊问道。
通州
月余前清军突袭入关势如破竹兵临帝都城下被小太监抡起平底锅砸了晕头转向,气急败坏东去至通州泄愤,烧杀掠劫一把火把这个古老的运河码头通州城烧城了废墟。
夜色之下,废墟荒芜不见人烟,多尔衮在数里外张望神情凝重,想来时恣意张扬,走时却如此狼狈,心下五味杂陈。
又是一日百里的脚程,只不过这一次多尔衮很反常的兵马先行辎重在后,早在傍晚时他和万余骑兵已至通州城外,扎营休整下令侦查周边二十里范围,以待后方辎重到来。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曾和明军有协议在通州做最后的了断,他释放所有人质以及所掠财物,明廷释放阿济格放其出关。
虽然他早有小算盘,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否则太容易被明军识破,当然他也不得不防明军搞小动作。
对,明军只能搞些小动作,即便双方履行了协议,多尔衮也不担心他释放了所有人畜财物,明军会突然翻脸。
原因很简单,那时候他就是光脚的了反正啥都没有了,两万铁骑撒起野来连自己都害怕,不管是打还是逃一点都不怵明军,反而是明军要小心谨慎了惹毛了他,一顿祸害拔腿就跑,这离关口不过百余里地追也追不上兰也拦不住的。
不过多尔衮也知道,以小太监做事滴水不漏的尿性早有防备,对付光脚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在路上洒满荆棘。
果不出所料,在多尔衮的大军抵达通州城外踩点等待后方辎重的时候,探子来报,后方明军提速,昨晚还远在二十里外的明军先锋此时已入进入十里范围,且已增兵近万。
另外一个好消息则是通州方圆二十里内不见人烟,亦无兵马,可想而知明军先前倾巢南下,此时京畿已是空虚至极,这样就有利他跑路了。
“只待明儿天亮后,小太监必至此地与我等交接,一来一去少说也能拖个一两天,那时辎重已可抵关口,他即便发现了面对咱们两万铁骑又能如何?”多尔衮将目光从通州城方向收回,身边的多铎冷笑不已:“待他日重返,血洗今日之辱”随即又长叹一声:“只是这番要苦了十二哥了”。
“放心好了,明廷不会杀他的”。多尔衮哼了一声。
多尔衮不知道是,夜幕之下小太监率麾下三营正沿着通惠河朝通州城方向缓行,没错,就仅有千余人,但小太监却明知那有清军数万!
但常宇有一件事不知,保定府有乱子了。
历史上李自成东征北上时保定府官员宁死不降与贼军激战,在内奸的出卖下城破官员几乎死尽。
而今因为常宇这支小蝴蝶的翅膀扇动下,历史的轨迹悄然发生改变,闯贼大军围困保定府,刀指京城,朝廷先派兵部尚书史可法督战却深陷重围,关键时刻小太监临危受命在保定府真定府与贼军厮杀数场终将其击溃退去。
保定城得以幸免于难,而当时坚守城池的一众官员也被朝廷重用,比如从工部主事刚提拔任命保定知府不足两月的何复直接入京进了都察院,而原保定同知邵宗元则提为保定知府,原清苑知县朱永康补缺保定同知,另通判王宗周,推官许白可,后卫指挥刘忠嗣,乡绅张罗彦,尹洗皆有封赏。
大战过后境内哀鸿遍野民不聊生,新上任的知府邵宗元每日为民政忙的焦头烂额,无暇与他,甚至连清军入关南下的消息都没时间关注,有那太监领兵,鞑子这次要吃大苦头咯。
邵宗元与常宇共事过,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一个太监这么信任和亲近感。
或许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为国为民。
但这世界更多的是自私和无耻的人。
比如高杰三个祸害。
连夜拔营北上终于在第二个午后抵达保定城外清水河扎营,然后潜人入城要军粮万石!
“万石?做梦!一粒都没有”邵宗元大怒拍案而起,保定府内难民无数饿殍遍地,衙门开了官仓设粥棚救济,哪有余粮给这些过路兵马,而且还他么的张口就万石。
不给,不见,不准进城!邵宗元可是有血性的人,若不当初在贼军所到之处官员纷纷投降的大环境下他能誓死守城,而经过保定府血战之后,其人更加弥辣,虽闻高杰刘泽清之名亦无所惧。
被扫了面子的刘泽清三人顿时大怒不已,他三人可都不是什么好尿性,不给就抢,这种事没少干!
何况他们从蒲州轻装急行,所带干粮不多至保定时的确也见底了,虽说有小太监的威严在前,但火气当头几人又是暴躁的性子,听闻邵宗元不光不给粮食也不见他们甚至还不允许他们几人入城,大怒之下下令围城!
“邵宗元,你特么的今儿不交粮食,老子就打进去自己拿!”高杰在城下扬刀大呼。
可邵宗元也不是善茬啊,冷笑怒斥:“闯贼几十万都折戟于此,本府倒想看看你万余兵马如何打进来,且尔等身为官兵却要攻城掠民无疑造反,就不怕朝廷拿尔等问罪!”
“少他么的拿朝廷吓唬老子,连饭都吃不上了,凭什么让兄弟们卖命!”高杰已被激怒了,刘泽清和刘良佐在旁冷笑不语,两人才是真正的老油子,高杰这人有勇无谋脾气最爆就让那个他当露头青吧,若是朝廷真的怪罪他也是首当其冲。
说白了,高杰这货就是被他俩当刀使了。
“本府还是那句话,要粮食一粒都没有,你若想攻城后果自负!”邵宗元在城上大喝,无视城下万余兵马。
高杰被激,便令人撞击城门,而城上邵宗元也不手软,乱箭齐放射伤几人,这些彻底激怒了高杰!
“今儿不光要破了城,老子还要剁了你的头!”高杰大呼就要下令动真格的了。
剑拔弩张之际,数骑自北而来,至于高杰三人跟前:“厂督大人有令,立刻开拔通州!”
刘泽清眉头一皱:“吾等军粮已尽兵马亦疲……”
“三位大人,小的只负责传令,鞑子已至通州,诸位速去,若误了战机……”传令的是锦衣卫,笑的有点瘆人!说完拱拱手,告辞离去。
刘泽清三人顿时懵逼了,你看我我看你,然后围在一起低声嘀咕了半响,抬手一指城上:“邵宗元你他们的给老子等着,早晚收拾你!”
说完提兵离去!
城上邵宗元眼神冰冷:“一帮杂碎!”
第974章 一夜无眠
子时已过,通州城外的运河畔清军大营依旧喧闹不已,后方辎重正缓缓归营,但是他们也接到了军令,略微休整就要立刻拔营沿着潮白河北上,这让几乎跑断腿的百姓俘虏们叫苦不迭。
多尔衮尚未休息还在帐篷里和多铎商议明日应对之策,毕竟小太监狡猾的很,一个应付不好则会前功尽弃白忙活。
这时探马匆匆来报,西二十里发现大批明军,有数千之众,本欲就近侦查却被拦截,言之若敢靠近格杀勿论。
这个情报让多尔衮和多铎略显一惊,明军在此地何来数千兵马,不都是在后边么,而且自从两军谈和后,双方探马相互侦查虽有摩擦但无擦枪走火的事发生,都非常的克制,可怎么这支兵马戾气这么重。
莫不是留守帝都的明军,闻清军入京畿便前来监视?
多尔衮陷入沉思:“这便是小太监给咱们洒下的荆棘刺,以他的尿性岂能不防咱们耍手段,想必一早就通知京城的守兵来这里盯着了”。
“十四哥,若不然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直接将这支明军给吃了,一股脑连人带马全给掠走,此去关口不过百余里,连夜急行最迟明日傍晚可出关,小太监此时尚在南边,待他闻讯反应过来,未必就追的上咱们!”多铎突然咬牙道,天天喊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可又不甘心时刻想着兵行险着。
多尔衮的眼睛眯了起来,在帐中来回踱步而后又走到帐外望着正南方的点点火光瞧了一会,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首先不知西边明军到底多少兵马,实力如何,而且后方明军跟的紧在清军辎重十里范围内,这边开打的话若能快速歼敌倒还好说,若是动静搞的大时间长,南边明军听到风声必然会大军驰援,那时候别说一不做二不休的好事没了,原先的小算盘也是哗啦散了一地呀。
风险太大,若一个不慎前功尽弃得不偿失!
所以倒不如走步稳棋,主力兵马在通州和明军扯皮,那边辎重连夜偷跑,只要拖上一日半日的,就是明军发现了也为时已晚,想追也追不上咯,多尔衮自信手头两万铁骑在无牵无挂的条件下,可以横着走!谁也追不上拦不住,小太监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不行!
下半夜,清军的辎重终于完全归营休整,后方探马来报:明军先锋在十里外扎营,五里外有其探马在晃荡。
多尔衮嘿嘿冷笑,传令辎重休整一个时辰后由耿仲明押解先行北上,又令探马盯紧西边那支神秘明军。
“我觉得,咱们得挑点事吸引明军的注意力”多铎望着正南漆黑夜空若有所思道,多尔衮眉头一挑:“说来听听”。
“一个时辰后辎重拔营北上,动静不小,西边监视咱们的明军说不定会发现,所以要搞点事转移其注意力”多铎缓缓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多尔衮问道。
“让探子找他们的事,南边的西边的都找”多铎低声道。
多尔衮皱了眉:“无事生非,反而更容易引起明军的疑心吧”。
“那怎么办,若西边的明军发现咱们辎重拔营必会阻拦,那时惊动后方明军则前功尽弃了”。多铎一脸忧色!
多尔衮嗯了一声,突然的眼睛一亮:“西边的明军不是说了么,生人勿近格杀勿论,那咱们也在十里外设禁,若明军探马靠近格杀勿论,若起了冲突也显得自然不至让明军起疑恰也能吸引其注意力”。
“好!就这样干”多铎重重拍了手:“待明日辎重出了关,杀他么的一波再走!看谁拦得住”。
“若是能趁机将那小太监擒了,老十二也就有救了”多尔衮也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毕竟这一路太憋屈了,太压抑了!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通州的多尔衮睡不着,后边追着的李岩等人同样在磨刀霍霍,而西边距离通州二十里外通惠河边常宇和李慕仙并肩而坐看着河面发呆。
“厂公,您猜鞑子现在会不会已经开溜了?”李慕仙打破宁静。
“会”常宇面不改色还是盯着河面一动不动。
“不派斥候去侦查确定一下?”李慕仙又问。
“不用”常宇摇头。李慕仙这就不懂了:“怕打草惊蛇?”
常宇终于换了个表情,摇摇头笑了:“因为本督喜欢看别人从天堂突然坠入地狱的那种表情,今晚就让他们自娱自乐”。
变态!李慕仙瞧了小太监一眼心理暗暗骂道,嘴上却是笑嘻嘻:“那时多尔衮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丑时刚过,通州城西运河畔的清军大营动了起来,耿仲明以两千兵马驱辎重拔营沿着潮白河北上。
帅帐中的多尔衮和多铎却有些坐立不安,连派十余股探子外出侦查,但回报的都是西边并未发现明军的探子,后方五里外则有其活动迹象。
多尔衮和多铎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终于瞒过小太监了,而西边的明军也有点怕事,孤军不敢乱动,估摸着是京城里的花架子,否则换做任何一支野战部队也会大着胆子派点人出来偷窥一下清军大营啊,结果这帮怂货老老实实缩着,只求别人不去打扰他就好了。
哥俩相视会心一笑,只需拖到明日晌午后辎重差不多可以奔到密云了,那时候嘿嘿,老子可就要掀桌子翻脸了撒个野了!
东方见白,河畔青草茵茵挂着露珠,数千匹战马在河畔饮水吃草撒欢儿,多尔衮从帅帐里走出深深的呼吸几口新鲜空气,然后伸了个懒腰。
睡的晚,而且睡的不踏实,这让他脸色看上去略显疲惫,但精神尚还抖擞,确切说是太过紧张又或者太亢奋。
紧张的是能否拖过一天半日,亢奋的是一旦辎重安全出关,他就要大杀四方了,谁都拦不住,谁都不行!
探马来报,西边的明军已经拔营朝这边缓行,估摸最多一个时辰可抵达,同时间南边的明军主力也开拔涌了过来。
呼!多尔衮长呼一口气,来了!稳住,稳住!
随即传令生火造饭,进入战备状态。
第975章 二次见面
日上三竿,清军探马来报,南边小太监的大军已抵五里外要求面见多尔衮,西边明军也抵达五里外,不过仅有千余人!
千余人?多尔衮和多铎对视一眼,脸上稍有悔色。
好戏开场了,只是气氛陡然有些紧张,多尔衮下令全军戒备,麾下诸将做好随时开打的准备,这才遣人去和明军沟通见面事宜。
磨磨蹭蹭近半个时辰双方就见面方式才达成一致:双方限十人以内,不得携带兵器。多尔衮这才缓缓前去二里外的见面地点。
哪知刚一面见他调头就走:“本王只见那太监,余人免谈!”
原来明军那边出面的并非常宇而是李岩,这让多尔衮又找了个拖延时间的机会,心中不由大喜!
可刚回到大营屁股还没坐下时,明军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小太监要见他!
嘿,那就让你再多等一会,多尔衮又欲墨迹一番时,传令兵又说小太监在西边二里地外候着,两刻之内见不到他后果自负!
多尔衮大吃一惊,倒非是害怕常宇的恐吓,而是小太监竟然在西边候着了,那千余兵马……难道说昨晚就是他在西边故弄玄虚?是了,一定是他,京畿兵力空虚哪里还来的兵马,总不至于把京城里剩下那点人也掏出来了吧,相信明帝没那个胆量在清军过境时城里不留兵马防守。
可若小太监昨晚在西边,以他的尿性怎么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呆着,甚至都不派斥候刺探清军大营动静,这太反常了,他不可能那么相信清军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尔衮心里不由一沉,暗暗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在大营小心应对,若见机不好立刻发兵突围北上,明军若追的话则以保留实力为上极速出关,那些家伙什该扔就扔,若不追,或追不上的话则见机行事”多尔衮叮嘱守营的多铎。
多铎点头:“料此时辎重应已过顺义了吧,只需拖的半日咱们则人财两得!”
多尔衮笑了笑没说话,带着尚可喜及十余亲卫打马奔西而去。
行二里许,至见荒野中有十余骑很是悠闲的在放缰牧马,而那个让他记忆深刻又恨得牙痒痒的小太监此时背着双手站在地上看着他的到来,脸上带着微笑:“数日不见,摄政王可好?”
多尔衮勒马,嘴角一丝抽冷冷倒:“托福,还没死”。
“哟,这么大火气,莫非没睡好?”常宇嘿嘿一笑:“下来走走?”
多尔衮哼了一声,翻身下马朝常宇走去,身后的尚可喜也下了马紧随其后。常宇眉头一挑:“这位是……”
“大清智顺王,尚可喜”多尔衮似笑非笑道。尚可喜对常宇拱了拱手却并无言语。
“嘿,摄政王来见本督这么大的提防心啊,还牵着条大狗来”常宇一脸笑嘻嘻,尚可喜脸色铁青却不言语,倒是多尔衮表情淡淡:“阁下莫不是来耍嘴皮子的?”
“哎呦,差点忘了正事”常宇清了清嗓子:“此距密云百余里,根据先前所定到了摄政王履行协议的时候了”。
“既是先前协定本王自当遵守,敢问阁下我大清的英亲王呢?”多尔衮抬头看看天又四下望了望,常宇嘿嘿一笑:“你猜本督为何在西边待了一个晚上?”
多尔衮眉头一皱,恍然大悟,原来他一早抄近路去京城提人去了,心中更是大悔,若是昨晚来个闪电突袭已将阿济格救出,甚至还能活擒了这个太监。
“既是如此放人吧”多尔衮叹口气道。
常宇冷笑:“本督坐庄,还轮不到你先叫开,尔先将所掠人畜财物全部留下,离营五里地本督自会将阿济格放了,然后限尔等半日之内离开大明,否则后果自负!”
多尔衮的脸色阴了下去:“这次是阁下坐庄不错,但且不要咄咄逼人,本王一路上已释放数千人质及辎重无数,阁下是否也要拿出个点诚意来”。
“诚意?”常宇怒极而笑:“你特么的跑到我大明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现在还他么的让老子给你拿诚意,多尔衮,臭不要脸几个字你会写么?还要不要点b脸了”。
常宇突然暴怒破口大骂,这出乎多尔衮意料,竟怔在当地一时无言可对。
“想问阁下一句,若吾等履行了协议,阁下用什么担保不翻脸不认账,此去密云尚有百里……”尚可喜见多尔衮怔住便插了句话哪知还没说完就被常宇吼断:“数典忘祖认贼作父的狗汉奸有什么资格和本督说话,滚开!”
“阉狗,老子忍了你很久了!”尚可喜被常宇连番辱骂再也按捺不住:“别他么以为稍占了点上风就稳赢了,老子杀人的时候这世上都还没有你呢!”
呵!常宇冷冷瞧了他一眼:“那时候若有我,又岂能容你杀人,尚老狗你要记得一件事,就是你这颗狗头本督日后必亲手砍下!”
“阁下”这时多尔衮开口了:“放狠话吓唬人那是小孩子过家家做的事,莫非大明东厂的提督大人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你又打算放什么狗屁”常宇直接喷了他一脸吐沫,多尔衮终于见到了多铎口中所言的那个地痞流氓了。
这货原来是个多重人格呀!
呼……多尔衮长呼一口气,强捺心中怒火,自我安慰着,不可乱,不可怒,忍忍就好了。
“恭顺王先前的话也是本王想问的,请问阁下如何保证我等履行承诺后不翻脸?”多尔衮决定不和小太监瞎扯了,生怕他骂出更难听的话。
哪知常宇听了却只是笑了笑,不急着回答而是蹲在地上,折了个草叶放在嘴里叼着,然后望着正北方冷笑:“多尔衮,你手里尚有两万铁骑实力强大,明知本督有心翻脸却也无力留你,还在这不停的扯犊子无非就拖延时间罢了”。
多尔衮心中一惊:“阁下这话本王听不懂”。
常宇叹口气站起身来,目光盯上多尔衮然后笑了:“人畜辎重这会而也该到顺义了吧”。
“你……”多尔衮和尚可喜大骇,脸色巨变,瞬间心中涌进来无数情绪,慌张,惊恐,愤怒,羞辱……
原来这狗太监早就看破他的企图了!
可看破了又如何?多尔衮一咬牙:“顺义距离密云不过几十里最多半日路程,本王相信以两万铁骑可拦的你半日,本王要走你追不上也拦不住!不信你可以试试!”
常宇哈哈大笑:“本督信你”
额……多尔衮本以为小太监又要满嘴污言秽语的开骂,却不想竟然是这四个字。
“本督信你能拦我半日,但本督不信你能把那些所掠人畜财物带走,还是那句话,吃多少给我吐出多少!”
“假如本王说不呢?”多尔衮上前一步逼视常宇:“此地不是青州距离关口千里之遥,此去密云不过百里路,前无拦兵你追不上的!”
常宇不为他眼中杀气所迫,轻轻摇了摇头:“你不会说不,你一定会乖乖吐出来的!不信你就稍等等!”
稍等等?多尔衮听了一乐:“哦,阁下这么说本王就愈发好奇了,那就稍等等呗,只是这要等多久呢?”
“快则半个时辰,慢则不出一个时辰”一定会给摄政王一个惊喜!
的确是个惊喜,多尔衮嘿嘿笑了。
第976章 断臂
荒野中,常宇和多尔衮两人脸上都若有若无的带着笑意,身后数骑却剑拔弩张怒视着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灭了对方。
“多尔衮,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常宇吐出嘴里的青草淡淡说道。
“多等一会,辎重便离关口越近些,而一会本王走时便少一分忌惮,本王巴不得等个半日呢,事已经至此”多尔衮也不藏着掖着了,这数日已过的太憋屈了,看着常宇一脸的桀骜。
常宇撇撇嘴:“你可知道多等一会,本督的兵马就多准备妥当一分”。
哈哈哈,多尔衮笑了:“南边五里外有你先锋近万,十里外主力两万余正在逼近,百里外数万步卒正在拼命赶来,小太监,京畿空虚无兵可用,你在这儿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余骑兵对上本王的两万铁骑放手一搏能有几分胜算?”
常宇摇头:“不超过三成”。
“那就是咯,别说你那数万步卒赶不及,就算赶上了跑了数百里双腿发软无力也不过送人头罢了。所以本王不明白你在等什么?”
常宇笑了笑,抬手朝西南一指:“本督有支援兵凌晨抵达在二十里外休整,此时正赶来!约万余骑兵,以四对二有没有点胜算了?”
多尔衮嘿嘿笑了:“胜算依旧不大,也依然留下住本王!”
常宇微微点头:“没错,能打赢也留不住你,所以本督劝你别等了,要么赶紧打吧,不然再等一会你可真的想走走不了!”
“本王不信你还有什么援兵,本王若是一定要等呢!”多尔衮脸上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戾气!
“嘿嘿,本督不强卖了,你倒是要强买了!”常宇冷笑。
“你说的没错,本王就是要等定了,你待如何?”多尔衮桀桀狂笑~
“得嘞,本督就遂你一次愿,毕竟一会你就笑不出来了”常宇嘿了一声:“对了,你撕毁和谈条约就不怕朝廷拿阿济格泄恨祭刀么?”
哪知多尔衮一脸不屑:“若杀还会等到现在,堂堂大清朝的英亲王岂是一文不值还有必要重兵把守看押在诏狱里?但你们此时也别想拿他要挟我,本王不在乎,若能用他的一条命换了数千性命和不菲的人畜粮草也值了!”
“六亲不认,狠辣无情,本督喜欢!来吧”常宇又撇了撇嘴,然后慢慢的开始脱衣服,这让多尔衮很不解,一脸疑惑看着他:“你这是要做甚?”心道这狗太监不会是要做什么恶心事羞辱我吧,竟不由菊花一紧。
“上次离开,你说再见时必遂我愿,咱们在这干等着也是等,不如练练手且看本督能否擒了你”说完常宇已脱光上衣露出一身健壮肌肉,拔出腰间的匕首往后一扔,摊开双手挑衅的看着多尔衮。
“原来是要打一架,本王求之不得,实话说早看你不顺眼,今天虽不能弄死你,但先揍一顿解解气”多尔衮桀笑着一边脱掉盔甲,也将腰间藏刀扔在一边。
看着他魁梧黝黑的有健壮的大块头,常宇不为所动:“开打前,先知会后边一声”说着一抬手,身边一个亲卫打马远去
多尔衮知道他意思,两军主帅见面,二里外各自精兵悍将都在剑拔弩张,若见势不好会第一时间杀过来,所以为免引起冲突先打声招呼,于是多尔衮也遣人去了。
“多尔衮你若能在本督手底撑下十招,今儿便网开一面少收你点利息”常宇挥舞双臂脚踏蝴蝶步开始热身。
多尔衮怒极而笑心中却不敢有一丝大意,这小太监动若脱兔浑身充满了力量以及滔天战意,气势之强前所未见,哪有印象中那种阴死不活的太监模样,此为劲敌。
但他毕竟也是个久经沙场的悍将,无论上阵杀敌还是单挑斗殴都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以及强大的实力,面对比自己体格小近一倍的常宇,他还是有自信可以轻松摔断他的脊柱骨!
“废话这么多,拿出点真本事放马过来吧”多尔衮双拳紧握冷笑道。
常宇不再说话,大吼一声直接朝多尔衮脸上一拳砸去,噗的一声多尔衮侧身闪过,拳头落在肩头,顿时吃痛,一声闷哼下竟然趁机搂住常宇一个用力将其重重摔在地上,转眼间两人在地上撕扯起来。
两方围观亲兵异口同声惊呼,见常宇被多尔衮压在地上乱拳如雨时,尚可喜等人脸上露出了笑意。
哪知一眨眼间,就听见常宇大呼:“认不认输,投不投降!”
尚可喜大骇,却见多尔衮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小太监给死死锁住,虽然他不知道那招叫十字固,但是他知道小太监只需稍一用力,多尔衮的胳膊就会断掉!
这一反转,令其难以想象,以多尔衮勇猛怎么会这么快就被败下阵来!
多尔衮再勇猛猛的吴中?
论武技常宇尚且不敌吴中,但每次用地面技术都能把吴中锁的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的认输!
即便是站立搏斗,多尔衮依仗体格也最多撑得十余招就会被常宇击倒,但小太监更喜欢一招制敌,这样气势夺人!
多尔衮善摔技,常宇就顺势让他摔,否则怎么会轻易被其抓住摔倒,目的就是进入地面战术,果不其然,一招锁住!
胳膊上的剧痛让多尔衮憋得满脸通红,但却咬牙切齿:“让本王认输你休想!”
“嘴硬!”常宇又加了力气,多尔衮啊的一声惨叫,惊得尚可喜等人就欲向前施救!
“站住”那边屠元和乔三秀等亲卫大吼一声,只要尚可喜等人刚向前,他们将毫不犹豫杀过去!
“狗太监,使这种阴招,有种再打一场”多尔衮疼的直冒汗。
“老子就问你认不认输!”常宇同样头顶冒汗,多尔衮力气之大也远出其意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其挣开!
“休想”多尔衮呲牙怒吼,拼尽全力想要挣脱!
“这是你自找的”常宇一声大吼,随即多尔衮一声惨叫,胳膊被常宇直接掰断!疼的在地上直打滚,而常宇就势翻身而起,盯着多尔衮嘿嘿冷笑:“这算一点利息”。
“厂督,若不直接杀掉他!”屠元在旁边低声道!
常宇摇摇头:“代价太大!”
“阉狗,这断臂之恩,本王没齿难忘啊你且等着!”多尔衮疼的大汗淋漓,看向常宇的双目已经喷出了火!
“多尔衮,你输了”常宇抹了脸上的汗,嘿嘿笑着。
“你以为折了本王一臂,便是赢了?”多尔衮冷笑:“本王有仇必报绝不隔夜,马上就提兵和你见个高低,且看看是谁输了,阉狗,老子告诉你,今儿老子要走你拦不住,而且还要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哦,是么”常宇耸耸肩:“你刚说什么来着,色厉内荏说狠话是小孩子才做得出来的事,莫非大清朝的摄政王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你且看看本王是否危言耸听吓唬你了”多尔衮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常宇叫住他。
“怎么你怕了,没用的,你已彻底激怒本王了!”多尔衮一脸残酷的冷笑看着常宇轻轻摇头:“你今天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行了行了”常宇不耐烦的打断他:“装逼的话说两句就得了,没完没了的,你不就觉得自己手头那两万骑兵牛逼本督打你不过么,你当真小看本督了,你瞧见那边了”说着往西南一指,隐约间万余骑兵踏风而来。
多尔衮冷笑:“就这点么,还有么?”
“有”常宇嘿嘿一笑,朝他背后一指:“喏来了”。
多尔衮扭头望去,见几匹快马疾驰而来,但却是自己的人,不由眉头一挑:“你什么意思?”
“或许他会给你带来一个惊喜!”常宇一脸玩味笑的极其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