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忠良之后
眼见常宇的神色恢复如常,吴孟明的心终于安定了:“厂督来卑职衙门便是为了这事?咳,难道您对卑职这点信任都没有?”
且,常宇翻了个白眼:“咱家是过来借调人手的”说着帮先前王国兴之事说了一遍,又道他待会要出宫去巩驸马府,问他可要一起前往。
吴孟明以公事繁忙,皇帝秘下的案子他要尽快结了,事后自会去巩府补上。
两人又低声细语,说了好一会话,这时有人奔至堂前,当先一人三十多岁,身材魁梧,表情刚毅:“卑职见过厂公大人,指挥使大人”
“高文采你来作甚?”吴孟明皱眉道。
常宇却起身,快步走至高文采跟前,上下打量连连称赞:“好一条汉子!”
吴孟明和高文采都有些晕了,不知这位少年厂督为何如此。
还是那个原因,崇祯死后,高文采全家以死殉国!
“东厂此时人手短缺,尚有贴刑官职位空缺,你可愿在咱家手里做事?”常宇单刀直入。
东厂厂督之下,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个,常规都是由锦衣卫的千户和百户来任职,掌刑千户常宇已经任命给了春祥,此时尚有理刑百户空缺,而高文采此刻被常宇看上了。
高文采立刻变得激动不已,虽然理刑官只是百户衔,他本身在锦衣卫却是千户,但用小指头都知道孰高孰低了,锦衣卫千户算不得稀奇,但理刑官却是东厂三把手!
“卑职愿意”高文采叩首道。
常宇微微一笑:“你放心,你的千户衔不动,只是调任东厂贴刑官!”
一听如此,高文采更是惊喜交加,忍不住连连道谢,常爷拍着他肩头,说些鼓励的话,而后又低声说了几句,高文采便匆匆告辞离去。
“厂督怎得看上了他?”吴孟明见高文采离开,一脸疑惑。
“顺眼”常宇耸耸肩,吴孟明翻白眼。
离开北镇抚司,常宇抬头看了天色,已入申时(下午三点)回头望了一眼承天门,便加快脚步朝正南大明门走去。
一出大明门,豁然如出世,行人车马川流不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不繁华,四下瞅了一眼,便见远处一街之隔的前门(正阳门)旁边老胡正在一辆马车上东张西望。
常宇快步走了过去,翻身跳上车钻进车厢,老胡一声“驾”马车直奔城西巩永固的驸马府而去。
天色将暮,街上行人匆匆,马车又平又稳,不紧不慢的走着,车厢中常宇在小憩,而老胡却显得有些紧张,不时四下张望,甚至有擦车而过的行人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作为常宇系的人,他虽然不是绝对心腹,但毕竟也是亲近之人,一直甘当常宇的车夫和按摩师,自然知晓一些外人不知的事,便如春祥回京之后他便打听到不少消息,其中便有京城布下天罗地网,只为杀常宇。
若是常宇在宫中自然没人敢动他,但出了皇城却是另外一说,然则此时他竟然只身前往驸马府,实在太过托大,即便他拳脚功夫好,可是难道没听说过,功夫再高也怕菜刀的老话么?
驸马府在安富坊,即皇城西安门南侧那一片区域,常宇从正阳门出发却要绕了半圈,顺着江米巷进入大时雍坊,在往北进入小时雍坊(皇城东南角)方才到达安富坊境内。
马车嘚嘚声,常宇听的悦耳,迷迷糊糊间半醒半睡着,倒也清闲,直到一声怒喝把他惊醒,几乎是潜意识间,从怀间抽出那把利刃窝在手中,一撩车帘探出头:“怎么了老胡?”
“蹭着了?”老胡脸色发白,看来吓的不轻,常宇抬头望去,却是跟前停着一辆马车,貌似很是豪华,车边有数个家丁正在厉声对老胡呵斥着。
“常公,他们不会是……”若是寻常追尾剐蹭啥的,老胡自然不会吓成这样,他担心的是刺客之类。
“你想多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还没那么大胆行凶”
常宇冷笑,拍了拍老胡,安抚他几句,然后对朝对面吼了一声:“得了,多大的事,不就是蹭了一下么,修车的费用我赔了便是”常宇站在车辕上,暗暗把刀插入腰间,顺手取了碎银,朝一个家丁扔了过去,他有事待办,自然懒得纠缠,也不管到底谁的责任,只想赶快离去。
那些家丁原本气势汹汹的呵斥,却见一少年现身,英气不凡,一时为其气势所倾,竟然雅雀无语,便是那家丁也不由抬手接了那碎银。
“走吧”常宇示意老胡驱车,转身就要钻进车内,却突感身后疾风而来,匆忙侧身,叮的一声,脚边落下一块碎银,于是转身望去。
却见那车中下来两个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脸的鄙夷看着常宇,其中一个高个头撇了撇嘴道:“少爷我缺你那点破银子么?撞了车就想走,那我哥俩以后在这小时雍坊脸面还要不要了?”
常宇叹息,从这二人服饰以及有家丁随侍来看应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不过流里流气一副纨绔相,简直就是后世**十年代那些看多了古惑仔的地痞,总是一副狂拽吊炸天的样子。
“你待如何?”常宇撇了下嘴,京城大户人家多了去,便是皇亲国戚勋贵们都多如牛毛,然则他都不放在眼里,有怎么会对这些少爷羔子有所畏惧。
“磕头道歉叫声爷,留下五十两银子滚蛋”个头矮小的那个少年翻着白眼说道,也许在他们看来常宇也不过是小康人家的子弟吧。
嘿,常宇冷笑:“倒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两人如此乖张,看来很是有来头啊!”
“那是自然,京城王少数不胜数,咱们哥们倒也不至于狂妄到目中无人,但在这小时雍坊,咱哥们就是这个”高个少年一脸傲然,说着伸出大拇指!
“是么?”常宇撇了撇嘴,暗道莫非王侯将相之家,于是看了老胡一眼。
老胡稍一沉默,低声道:“衍圣公?”
衍圣公是历代皇家对孔子嫡长孙后代的封号,是世袭爵位,始于汉高祖十二年,不过当时封的是孔子第八世孙孔腾为奉祀君,直到宋朝至和二年改封衍圣公一直沿袭下来,在古时是一种高不可攀的尊荣。
屁,常宇翻了白眼,瞧这俩德行怎么可能是衍圣公府出来的子弟。
是了,老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太仆寺:“宣城伯”
“宣城伯?”常宇一怔!
“对,常公你看那边是太仆寺,对过西街边就是衍圣公府紧邻北边那大宅子就是宣城伯的府邸!”老胡低声说道,指给常宇看。
“喂,小爷给你说话呢,聋了是么?”高个见常宇和老胡窃语,不理会他,顿时火气,伸手从旁边一个家丁手里夺过一根短棍朝常宇砸来!
常宇抬腿一脚把短棍踢飞十余米,险些砸到看热闹的行人,不过这一脚踢的帅气又潇洒,倒也引来不少喝彩,让俩纨绔有些懊恼,正好发飙之际,却见常宇纵身跳下马车,径直朝他俩走来。
“宣城伯忠良之后,本身也是忠义之人,怎得生了你俩这憋读玩意!可笑你家靠着衍圣公府却竟然没学点好,流里流气和街边地痞何异?”常宇冷笑,杀机暗伏,让对面几个家丁心理有些发寒。
“你既知本少爷是宣城伯府上的,竟还敢如此不敬!”高个少爷显然没意识到危险在逼近。
“老子敬的是宣城伯卫时泰,可不是你俩这王八玩意!”常宇脸色越来越冷。
宣城伯是卫青之子卫颖的爵号,此时末代宣城伯是卫时泰,其在崇祯自杀后是勋贵里少有几个以身殉国的忠义之臣。
“给我打死他!”眼见常宇出言不逊,俩纨绔被激怒了,立刻大吼让家丁动手!
“打我?”常宇嘿嘿低吼,抬脚踢飞一个家丁手中刚要砸过来的木棍,嗖的一声迅如闪电窜到高个跟前,握着拳头在他眼前一晃:“老子一拳能把你打飞!”
高个受了惊吓,睁大眼睛瑟瑟发抖说不出来话,别说是他,便是那些家丁和围观的行人也心中大震,这人速度之快,真是白驹过隙,眨眼之间就冲破家丁的防线到了纨绔跟前,实在是骇人。
“你要赔偿?好!”常宇突然一声大吼,抬脚对着高个身后的车轮一脚踹去!
咔嚓一声,包着铁皮的车轮竟然被他一脚踹断!
顿时周边的人都不由呀的一声,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脚怕是有千斤之力吧!
“够不够?”常宇冷笑,看着高个问道。
高个不停颤抖,无法言语,常宇又扭头朝矮个头看去,那货竟然呀的一声嚎了起来。
常宇不由暗叹,想这些纨绔的先人何等英勇,而今一代不如一代……
悲哀!常宇摇头,转身回到车前翻身跳上去,拍拍老胡驱车离开,没错就是这样大模大样的走了,没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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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上门女婿不好当
安富坊普恩寺附近一座大宅前,老胡吁的一声停下马车,扭头低声道:“厂公,到了”。
常宇嗯了一声,从车内探出身来,见宅门上书驸马府,宅门边墙上插着白幡,门前冷清不见人影,宅门紧闭。
轻轻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咯吱一声,大门开了条缝,一个家丁探出头皱眉道:“你谁?”
“烦请通报一声驸马爷,常宇来上香”。
“我家老爷说了,谁都不见”家丁有些不耐烦的就要关门,常宇伸脚挡了一下:“你就说常宇来上香,你家老爷必见!”
家丁看了他几眼,转身走了。
常宇背着手宅门外,四下打量,巩永固多才,且人缘好,又深得崇祯信任,此时怎如此冷清,想来想去只有两个可能,第一乐安公主病逝多日,来此吊唁的人早已来过,二来巩永固夫妻情深,受此打击,谢绝来客,只身疗伤!
抬头看着头上驸马府那三个大字,常宇苦笑,普通老百姓听书看戏最津津乐道的应该就是这种戏码,中了状元被皇上点为驸马,转眼见凤凰男攀龙附凤到达人生巅峰了!
然则事实真的这样么,其中苦楚又岂是外人知晓,驸马说白了就是倒插门,只不过插在帝王家,普通百姓若有男子倒插门会遭人看不起,帝王家的驸马爷同样会被朝臣和勋贵看不起,且很多时候还不如普通百姓人家呢。
比如婚后公主和驸马并不是住在一起的,明朝公主是住在城东的十王府,驸马住在驸马府,不能经常相见,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这是为了不让公主和驸马过分亲近,达到防止外戚干政的目的。
且,即便想见还得过管家婆这一关。
管家婆一般由公主生母身边的宫女充当,负责婚后公主的日常生活起居管理,官方称呼为掌家宫人。
不要小看这个掌家宫人的权力,驸马想要见公主都要经过她的批准,甚至每次相见都要记录在案,啥时候见的,见了做什么了,甚至啪啪啪都记录在案。
古代女性受封建礼数坑害严重,频繁召见驸马会被看做淫邪不堪。所以公主们纵然想念夫君,也不能时常召见驸马。更何况,负责此事的宫女嬷嬷大多都是内心扭曲、本性贪恋的老女人,如果不讨好贿赂她们,就会被百般刁难,使得有情人难得相见。因此,公主要想和驸马见上一面,真的好难。
比如明神宗时期的寿宁公主,她的管家婆叫梁盈女,公主和驸马和他的关系不好,她就处处为难,不让两人相见,甚至驱使太监把驸马暴揍了一顿,打的头破血流,血肉模糊,公主出来劝解也被她骂了一顿,甚至还恶人先告状,以至于公主几次向明神宗申诉都被置之不理,气的驸马“挂冠长安门去”索性不当驸马了。
好在巩永固和乐安公主倒没出现这种狗血的事,毕竟乐安公主是崇祯的妹妹,朱慈烺的姑姑,且巩永固又得崇祯信任视为心腹,于情于理没有管家婆敢太过造次,而且人家两口子也是出奇的恩爱。
据史料记载,乐安公主死后,皇家要收走一切公主的物件,包括金册(结婚证书)巩永固夫妻情深,哭求崇祯什么都可以拿走,能不能把结婚证留给我做个念想,崇祯被他深情所动,准许他留下金册。
上门女婿不好做啊,常宇长叹,抬头望了天色,已见暮色。
同时听到脚步声,刚回首,驸马府大门咯吱一声打开,走出几人,当先一人神色憔悴至极,双眼红肿,胡子邋遢却正是巩永固。
“常,常公公!”巩永固一见常宇顿时情绪再次失控,泪水忍不住崩了出来。
常宇快步迎上去,双手搀扶,一脸悲伤:“驸马爷节哀”。
巩永固用力点点头,伸手摸了下泪水:“常公公请”。
“请”常宇随即跟着进了驸马府。
时至今日,大明国势已衰,攀附其上的皇亲国戚也颓,加上驸马本就是个无权无势的闲职,所以巩永固的府邸并非寻常百姓想象的那样富丽堂皇,甚至比不得京城中一些普通富户,不过毕竟巩永固薄有才气,府邸虽不豪气倒也雅致。
常宇跟随巩永固匆匆进了府,直奔后堂走去,府上家丁甚少,皆着孝服,只是见到他略显惊讶,一个少年怎么还需主家亲自相迎,是什么来头。
灵堂入眼皆为白色,堂中一副厚棺,棺前有香炉及供果,左右站着五个身材孝服的孩子,常宇知道这事巩永固和乐安公主的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二三。
取了香,燃了,叩首,插入香炉,巩永固让几个孩子跪下给常宇谢礼,常宇一一俯身扶起,眼中尽是怜爱之意,要知道历史上这几个孩子全被巩永固绑在乐安公主的棺材上给烧了。
偏房内,婢女沏好茶后退了出去,巩永固依旧一脸悲伤低声和常宇说着话,心中却感慨不已,眼前这个小太监月余前还籍籍无名,给他的印象也仅仅是拳脚功夫了得,但是自从在太子府听闻他那惊世之梦后,一切都改变了,现在竟然成了东厂的头目,且在前线对敌立下大功,此人难不成真的是天神下凡……
他梦中所言皆以应了,也因为此,太子信任他,皇后信任他,皇帝信任他,连自己也深信于他,此人有勇有谋又有先知之力,你若说他是常人,谁信!
“事情大致便是如此,咱家奉诏回京,闯贼逃窜进入河南,因为避嫌往后之事不便过问,不过想来此时周遇吉定还在太原镇守,那边缺粮自是无法追击,而河南境内已算无兵无将,根本无法抵挡贼军,中原百姓惨遭蹂躏尚且不说,只恐贼军顺势进入河北杀到京城啊!”常宇长叹。
巩永固心下一惊,他曾听常宇说过,贼军本是打破太原,然后分兵两路一路畅通打到了北京,此番梦境虽有改变,但若让贼军从河北打了过来岂不还是同样后果,大明还不是要灭,何况原本“梦”中贼首刘芳亮的确是从保定一路北上打到北京城的。
“那……”巩永固有些慌。
“眼下大明能动的兵将太少,能敢拦,拦得住贼军的已无多,咱家不才,对阵闯贼倒也有些把握,只是眼下不知皇爷怎么想的,召我回京只是问话,却不见他用,军情紧急,咱家等不得,但也没办法,先前已和太子殿下说道过,让他走首辅大人那条线看能否给皇爷递个话,这边还请驸马爷暂时放下哀思,国事当重,能否给皇爷……”
“国事为重,当仁不让”巩永固立刻表态,他算是崇祯最信任的人了,和常宇不一样,崇祯虽然也信任常宇但对他有防范之心,但对巩永固他是非常了解,有十年以上的信任,几乎没有任何防备之心,这也是在贼军攻入皇宫时,他临死之前托孤给巩永固的原因。
两人当下又窃语半响,见天色已黑,常宇便起身告辞,巩永固知他还有事要办,也不多挽留,言明明儿一早便进宫。
出了驸马府,街上行人变的稀疏,夜色中望了一眼门旁那个白幡,显得异常瘆人,常宇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便朝对街马车走去。
老胡见他过来,忍不住呼了口气,常宇见他脸色惨白,便忍不住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太冷了么?”
“厂公,您真的不怕么?”老胡忍不住的四下张望:“小老头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
常宇哈哈一笑,指着不远处巍峨的城墙:“皇城根下,谁敢那么大胆!”
“既是如此,咱们早些回去吧,总觉心下不安”老胡准备调转车头,皇城的西安门就在北边不远,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他打算直接从西安门入宫。
‘先不回宫,去东城’常宇钻进车厢,一头躺下眯上眼。
老胡一怔:“万一皇爷召您……”
“自有人来报”车中传来常宇慵懒的声音。
老胡便不再言语,扬鞭赶车朝北行去。(未完待续)
第369章 四处溜达
华灯初上,街上行人不减,马车沿着皇城根一路向北,老胡坐在车辕上眉头紧皱,虽说常宇所言极是,皇城根谁干行凶,但他总感觉有人在跟着,可是左顾右盼又没发现可疑的人。
可能是自己疑心作祟吧,老胡如此想着,强做镇定,安心赶车。
半柱香功夫,马车顺着皇城根绕过北城到了城东的保大坊,车中常宇迷迷糊糊听到老胡叫他:“厂公,东厂胡同就要到了”。
常宇嗯来了一声,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钻出车厢和老夫并肩坐在车辕上,眯着眼四下望了一圈,黑漆漆的一片,街上行人稀少,因靠近皇城,店铺不多,几乎灯火。
东厂胡同以东厂衙门在此而命名,紧靠皇城,胡同不大,但衙门不小,好几个大院连在一起,颇有规模,因其特殊性,往日鬼神都退避三舍,寻常百姓没人敢靠近,便是此时也显得冷清至极。
马车刚在衙门口停下,便有两个黑衣人奔来,一脸狰狞:“干啥的?”
老夫跳下车,轻声说了句话,两人立刻变了脸:“小的唐突,见过督主大人!”
常宇轻轻挥了挥手没说话,而是抬头盯着衙门瞧,破败的门楼上杂草横生,上边挂着一块久经风雨的木匾,上书:东缉事厂,
堂堂东厂竟斯破败如此,常宇暗叹,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好笑,好像明朝的衙门都这德行,不管有油水的还是没油水,都喜欢弄个破门面示人,源自明初朱洪武对贪官心狠手辣,动辄就扒皮抽筋的,所以官员们为了表示自己两袖清风,通常不修门面(衙门)有的甚至以新做旧。
这个传统竟然从明初延续至今。
“见过督主大人”就在这时,从衙门里走出十余人,当先却是春祥。
春祥作为东厂二把手,常宇直接撂担子给他,整个东厂的重启任务都交给他了,百废待兴,事务繁杂,下午和二十四衙门的提领太监掰扯完就急急出宫来衙门处理事宜,召集一批部署正在开会,听闻常宇到来,便立刻出门迎接。
这十余人都是东厂的老人,魏忠贤倒台之后,东厂虽未被废掉,但也形同若无,没了后台,这些原本的爪牙不得不低调蛰伏,免得被人打击抱负。
现在常宇上任,东厂复出,这帮爪牙也要出山了,至于祸害谁,那就要看常宇指向谁了。
春祥带着常宇在衙门里绕了一圈,作为对外的正儿八经的衙门,这里可远比皇城里的内东厂衙门大了多,各种职能部门也齐全的多。
“知道你爱喝茶,可这衙门里也没啥像样的,这是我今儿下午刚从宫里带出来的,没成想这么快你就喝到了”堂内,春祥帮常宇沏茶笑着说道。
常宇轻笑:“你倒是激灵,不过要是想要好茶你得去找魏大海要去,他那儿好货多”。
春祥一怔:“不会吧贡茶等物不都是由御用监管着么,魏大海……”说着恍然大悟,微微摇头:“有权有势……”
魏大海是御马监的提领太监,仅次司礼监的第二衙门,除了负责御厩兵符以及草场的管理本职工作还兼职腾骧卫调度保护皇帝安全,另外负责打理皇庄皇店,在宫中二十四衙门中实权老大,所以但凡外边进贡的好东西,都会送给他一些,甚至有时候皇帝用的都是这些实权太监挑剩的,这绝不是玩笑。
盏茶过后,见四下无人,常宇便低声问道:“那批银子可放好了”。
春祥点头:“库房锁着呢,咱们的人看守,对外说是分拨过来的物资”。
常宇微微点头,他从太原拉来一大批银子,其中两辆在进城后,没入皇宫,直接让锦衣卫秘密送至这里。
因为这些银子是他和吴孟明等人的部分私房钱,用来支付当初承诺唐破天,程明等亲卫将领极卫兵的赏钱。
这些钱,常宇并不想让崇祯知晓。
“挑个时间,让唐破天和程明分拨把银子分走,省的那帮兄弟望穿秋水”。
“您不留点?”春祥问道。
“咱们的在太原放着呢”常宇嘿嘿一笑又道:“叮嘱他们,拿了银子的嘴巴都严实点,传出去没事还好,若有事就是大事!”
“都是不三岁小孩,他们自是晓得闷声发大财的道理”春祥耸耸肩,扭头看了下外边:“钓鱼钓着了么?”
常宇苦笑摇头:“还没上钩,倒还把老胡吓的不轻”。
春祥哈哈大笑:“老胡一直深居宫中,天生胆小怕事,你怎么偏偏带着他出来”。
常宇耸耸肩:“只能说他恰逢其时而已,我本欲让东宫侍卫程重刀陪我走一遭,谁知老胡那会来找我……”。
“那你待会直接回宫,还是去广渠门,小苹果可是想你想的厉害哦!我回京之后便去看一下,她见我不停叽叽喳喳打听你”春晓似笑非笑。
常宇白了他一眼:“我让你去那边,主要是看看那些家丁是否安份”。
哼,春祥冷笑:“他们若不有不安份的,我腰间钢刀可就要见血了”。
常宇微微一笑,看着他:“谁曾想到皇宫中的一打杂小厮,如今谈笑间都要人血溅三步了”。
“近朱者赤,谁曾想尚膳监的杂役今日权势熏天呢”春祥看着他,一脸的担心:“京城水深鱼大,你钓鱼的时候可要小心了”。
常宇起身拍了拍他肩膀:“我何尝不知,但你也知我性子,今儿就想试试这水到底水深,鱼有多大,免得过几日出京没了机会”。
“你放心好了,他们更担心没机会,所以急不可耐,我回京第三天就遇到,你面子大,今儿有可能就鸿运当头”。
“但愿如此,祝我好运吧,趁此天色,我再去碰碰运气,逛逛几个衙门”常宇说着就要离开。
“去找腾骧卫程明么?”春祥随口一问。
常宇边往外走边摇手:“金台坊太远了,回头再说,唐破天不是在保大坊么”
“对,你出了胡同往南直走,灯市口便是”春祥送常宇至衙门口:“今晚我便在衙门过夜了,有事你招呼”。
“忙你的去吧”常宇跳上车,拍了老胡:“去灯市口”。
皇帝的上直侍卫军二十六卫,除了心腹卫锦衣卫外,还有了两个亲卫中的战斗卫,其一是腾骧四卫,其二便是府军卫,其中府军前卫这支军很特殊,被称为“带刀舍人”也就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俗称带刀侍卫,一般在能在皇宫里巡视的除了锦衣卫的大汉将军外也府军前卫了。
比如唐破天就是府军前卫的带刀官,领千户衔,同时他本身也是太子的东宫侍卫长。
府军前卫的衙门便设在皇城东边的保大坊灯市口。
灯市口在明时每年农历初八到十八在此设灯市而得名。
半盏茶的功夫常宇的马车便到府军前卫的衙门口,当值卫兵疑惑的看着一辆马车大模大样的停在门前,感觉很惊奇,随即便有人向前。
宫里来的,找唐千户。
府军前卫只有一个姓唐的千户,那就是唐破天。
正在衙门里和同僚饮酒吹牛逼的唐破天听闻宫里人来找他,急匆匆的跑出来,一看是常宇,又是激动,又是惊讶:“厂公深夜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本督收到举报,说你衙门里有人违令饮酒,特来看看是否真的”常宇看着满脸通红的唐破天一脸冰冷。
唐破天不由打了个激灵:“厂,厂公,此非当值时……”
“谁言非当值时便可酗酒”常宇怒喝,唐破天吓的立刻抱拳叩首:“大人赎罪……”
“本督还没吃晚饭呢,你们倒好……馋谁呢?”常宇冷哼,抬步便朝衙门里走去。
身后的唐破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搞什么,好不容喝的有点感觉,一下给吓醒了:“来人,快给厂督大人弄点酒菜过来……”(未完待续)
第370章 史前劲敌
常宇的到来让府军前卫衙门沸腾了,大堂上重新置了酒菜,几个千户作陪,门外围着满满一群人在探头张望想一睹那位名动皇宫的大红人。
饭菜就是寻常的家常菜,常宇也不饮酒,吃的甚香,他为人亲近,特别是对军人,言谈之间雅俗到位,总能打成一片,所以几个作陪的千户丝毫感觉不到眼前这位小太监就是堂堂东厂大头子,皇帝眼前大红人,更似一个纨绔子弟和他们扯犊子,毫无隔阂。
当然,饭桌上最红光满面的非唐破天了,不是他喝的多,而是觉得超级有面子,因为常宇说完事没事出来找他唠嗑。
试想常宇现在什么身份,跑来他找他闲唠嗑,那足以说明二人关系了,从同僚羡慕的眼神里就知道他们很嫉妒。
当然,唐破天和常宇的关系本就好。
月黑风高,府军前卫的衙门了热闹非凡,衙门口可就冷清多了。
老胡把马车拴在路边的拴马桩上,坐在车辕上撕着一只肥鸡腿,甚香。常宇先前让他一起进去吃饭,他坚拒,因为他有着无比强大的自卑感,总觉得低人一等,不敢和那些军老爷们一起吃饭。
常宇也知道若强行让他入座反而让他无比拘谨,更多的不自在,便让唐破天吩咐人给他弄了好吃的送来。
棒棒棒……远处传来更声,躺在车厢里眯眼的老胡侧耳倾听数着,二更天了(晚上九点三十六)心道常宇今晚难不成不打算回宫了。
不知多久,眼见都要进入梦乡的老胡突然起身,钻出车厢朝衙门口望去,果然不多时衙门大开,常宇走出,身后一众军官在送行。
“老唐,明儿有空叫上哥几个咱们好好吃顿饭,回来都两天了聚一下”常宇挥手道别,唐破天不停的应着,一脸的骄傲,暗暗斜眼观察同僚的羡慕眼神。
“厂公,回宫么?”常宇上车,老胡问道。
“不,去金台坊”常宇钻进车厢。
“金台坊?安定门那边?”老胡有些不确定,这深更半夜的往那边跑。
“对,去腾骧卫衙门”常宇说着又随口问道:“现在几时?”
“在过两刻就子时了(十一点)”老胡说着牵着马调了头,在唐破天等人的目送中消失在夜色里。
金台坊就是现今安定门西边那一块区域,腾骧卫的衙门就在如今的鼓楼大街国旺胡同一带,不过这时叫酒醋局胡同,因为皇宫内务的二十四衙门之一酒醋面局在这有分衙门因此得名。
同时皇帝亲卫中的战斗卫腾骧四卫的衙门也设在这个胡同里。
天寒夜冷,老夫缩着脖子赶车,街上行人几无,倒是偶尔路过的大客店,**里倒是一片灯红酒绿,欢声笑语,除此之外,满街也就是野猫野狗窜来窜去,毕竟这么晚了,谁闲的蛋疼在外晃荡。
有人!除了常宇之外还有人如此好兴致。
且这人还貌似想叫上常宇一起玩耍,于是他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终于来了,担惊受怕一个晚上的老胡,看着车前十余米那个铁塔大汉,竟然是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而非害怕!
“厂公,好像有人找你!”老胡敲敲车框。
“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现身”常宇揉了揉眼睛,从车子里钻了出来,瞥了黑影了那人,然后四下张望:“这是哪儿?”
“铁狮子胡同”老胡指着东边一个巷子说道。
常宇顿时一怔,现在杀手都这么嚣张了么?
要知道他们所在这条大街是条主街,北边直通安定门,且东边是去铁狮子胡同,而西边就是皇城的北安门,虽说夜深人静风高月黑杀人夜的,但挑的这地方也太张狂了吧。
更重要的是,对方竟然只一人,钓了一晚上的鱼,上钩的不过一只?
“这位好汉,所来为何?”常宇站在车辕上,对着黑影中那铁塔大汉喊道。
“杀你!”
对方口气冰冷至极。
常宇大笑:“你可知道我是谁?”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管你是谁,听你稚音未改,当时谁家的纨绔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惹了杀身之祸罢了”大汉说着慢慢走来,手中拖着一把长约一米半的长刀,煞是惊人!
常宇瞳孔收紧,他自己连续串了两个衙门,对方即便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也当知道他是官家的人,而听他言,那只有一个可能,先前跟踪的是另批人,而眼前这汉子,只负责截杀!
“想杀我的人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而且也绝对不是成功的那一个!”
常宇冷笑,说着把指头放进嘴里吹了个尖长的口哨。
那大汉竟面不改色,依旧慢慢走来:“试过便知晓……”
说话间却突然驻足,因为这时从暗处用来十余黑衣人把他团团围住,这些人身手矫健,体格魁梧。
老胡睁大了眼睛,此时才明白,自己担惊受怕一个晚上真是杞人忧天了,常宇明知道有人要杀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以他的心计又怎么可能不做准备,这招连春祥都会,作为师傅的他更是玩的炉火纯青才是。
“大人,如何处置?”一个黑人走了过来,却是午后才刚被常宇提拔为东厂贴刑官的锦衣卫千户高文采。
“活擒不成杀了便是”常宇语气淡淡,站在车辕上准备看戏。
那汉子听到常宇的话后,突然大声问道:“他叫你大人,你是官家的人?”
“怕了?”常宇冷笑。
大汉耸耸肩:“都是一个脑袋而已,有何可惧,只是官家的人杀起来更刺激!”说着喋喋狂笑。
高文采大怒,一挥手:“拿下!”
黑衣人一拥而上!
“来的好”大汉怒吼一声,长刀卷起,迎上去咔咔咔几刀,瞬间砍翻数人,惊得余人不敢向前。
“住手”常宇纵身跃下马车,朝大汉慢慢走去,他也被惊到了,这次钓鱼他准备的都是锦衣卫里的好手,要知道锦衣卫的职责就是缉拿追捕,单兵作战的好手很多,然则转眼间几个回合竟被这大汉轻松砍翻数人,实是震惊,鱼虽一只,但却是只鳄鱼!鲨鱼!
“你是军伍出身?”常宇走到大汉五步开外,伸手抽出高文采腰间的绣春刀,双手紧握,作进攻姿势。
“你管老子什么出身,杀了你这买卖就成了”大汉嘿嘿一笑,一扫高文采等人:“我当寻了些什么帮手,不过菜瓜而已,怎么,怕了?”
“大人,让卑职试试他”高文采贴近常宇低声道。
常宇摇摇头:“此人非你可敌,刀法大开大合,厚重有力,没一招花架子,可见实战经验十足,若非军伍出身,便是江洋大盗”。
说着示意高文采把那几个受伤兄弟撤到安全区域,然后瞪着那汉子道:“若是一个月前,玩刀我非你之敌,不过此时,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常宇冷笑:“吾刀下不杀无名之辈,你报上名来”。
“杀了你,再告诉你不迟”大汉喋喋狂笑,一跃而起,挥刀朝常宇砍来。
刀风刺肤,常宇侧身急闪,反手便是一刀,那大汉变招更快,甚至早就料到常宇有次一击,又一刀正面直砍。
咔嚓一声,绣春刀断开,刀尖崩开在常宇脸颊蹭了一道血线。
蹭蹭蹭,常宇连退数步,脑海中一个浮现一个名字,屠元!
此人神力堪比屠元,刀法威猛,十足劲敌!
那大汉一刀劈退常宇,更不待话,再次扑了过来,挥手一刀横扫,直奔常宇脖颈之间,高文采等人大惊,纷纷奔来解围。
“不要过来”常宇一矮身朝地上一滚,手中断刀朝大汉腿长猛的插去,他知道大汉神力,刀法狠辣,高文采等人过来只能送死。
“倒也狡猾”大汉嘿了一声,反手一刀挑开常宇的进攻,顺势一脚朝刚从地上翻起的常宇踹去。
来的好,常宇又一个翻滚,抬手把手中断刀狠狠的朝大汉门面砸去。
“驴打滚么”大汉鄙夷,挥刀砍落眼前断刀,转头要去寻地上的常宇,却突然觉得双腿一紧,竟然被常宇抱住了。
“去死吧”大汉挥刀朝常宇砍去,却突然重心不稳,仰面翻到,同时又感手腕剧痛,却是被常宇一脚踹飞了手中长刀。
“看你还怎么……”常宇对自己的拳脚功夫,特别是地面战术有着无比的自信,眼见踢飞对方的长刀,就要降服大汉的时候,话还没落音,却觉得身子悬空,却是被大汉硬生生的掀飞。
一时大意,却不想被对方挣脱了,常宇暗恼,几乎是同时,两人从地上翻身跃起,大汉第一时间却寻他的长刀。
但却哪里还有长刀的影子,在被常宇踢飞的第一时间,一个锦衣卫就赶紧捡走,远远撤出战圈。
“没成想,你年纪不大,功夫倒不若,老子杀人无算,你到算是个硬茬子”大汉找不到刀,仅有一刹那的慌乱,不过转眼之间便平复如常看着常宇冷笑。
“老子年纪不大,杀的人可比你多的多了,而且遇到比你难缠的也多了去,你不过是这个”常宇伸出小指头晃了晃!
大汉暴怒:“当真以为没刀便杀不了你,老子用手都能撕开你!”说着便扑了过来。
常宇也不搭话,迎上去对着大汉的下巴直接就一记直蹬腿过去,哪知刹那间,大汉一转身,用后背接了,同时肩膀用力往外一击,常宇竟然被他这一下撞翻几个跟头。
翻身而起,常宇一脸震惊:“铁山靠,你用的是八极拳!”(未完待续)
第371章 八极拳现世
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说的就是中国武术的两大传统流派,常宇作为竞技高手,对此自然不陌生,奈何后世太极已沦为健身操,此时穿越而来尚未有机会与当代太极高手切磋,反倒碰遇上八极拳高手了。
八极拳的发展不似后世的太极沦落,还是有一定实战实用性,在近现代都曾大放异彩过,比如八极拳中的一代宗师李文书的弟子刘云樵曾任蒋介石的警卫,而他的师兄弟李健吾是***的警卫。
至于八极拳的起源相对太极稍晚些,当在明末清初这一段时间,且创始人说法不一,略分为三
一,戚继光,他的兵书纪效新书-拳经捷罗篇中记载的巴子拳便是八极拳的初称
二,源自河南焦作月山寺主持张岳山创
三,某云游和尚后传授给吴钟。
然而以常宇所见,当属戚继光更靠谱些,因为这位民族英雄不光是杰出的军事家,同时还是一位兵器制造专家和武术名家,和当时的俞大猷并称“俞龙戚虎”威震天下,俞大猷善使长剑棍术著有《剑经》一书。
且八极拳拳法简洁朴实,拳路刚猛暴烈狠辣,实战性非常强大,自是经过千锤百炼而来,不可能是一个寺庙里的主持茶余饭后在院子里演练所能达到的效果,即便是那个云游和尚也未必能达,只有军伍才中才淬炼出这等硬打硬开的功夫。
“什么八极九极的,老子这是巴子拳,不过你小子倒是识货,认得这招铁山靠”大汉嘿嘿笑着,一脸的傲气,环视周边高文采等人,眼中皆是不屑。
“那你是戚家军的后人了”常宇听他这么说更加确定是八极拳无疑。
大汉闻言,脸色一黑:“废他什么话,受死吧”说着便又朝常宇扑来。
这大汉身具虎豹之力,堪比屠元,罗虎和郝摇旗等人,身材魁梧如山岳似周遇吉那般雄伟,偏偏又刀法狠辣,武艺高强,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怎么打!
硬打!
常宇前世身经百战,跨级别的对抗赛也没少打过,然则吃亏的是此时的身体素质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是技巧和前世巅峰时期还有一大段差距,更重要的是擂台上是有规则的争斗,而眼下可无规则可言,对方就是要弄死他。
转眼之间两人陷入酣战,大汉显然八极拳造诣极高,时而寸截寸拿,硬打硬开,时而气势磅礴,大开大合,刚猛暴烈让常宇狼狈不开,使出浑身解数招架,依旧被击中数拳,痛彻入骨。
幸而常宇学有所专,善于技击之术,曾系统针对性训练过,虽力不及对手,体格也被碾压,但仗着绝高的技击之术应对,大汉想短时间弄死他,那无疑做梦。
拳来脚往,常宇攻守兼备,拳法多变,从散打,泰拳,甚至巴西柔术,轮番上阵,硬是抗住了大汉的狂风暴雨,虽显的狼狈,但却不落下风。
大汉显的异常震惊,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的弱鸡,没成想如此难缠,脸色顿时变得漆黑:“你到底什么来路?”他终于感觉到常宇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听闻巴子拳里有枪术,为何你使刀?”常宇答非所问,不过问完后立刻后悔了。
大汉随口道:“老子喜欢刀”说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攻常宇数拳,突的一转身朝高文采等人扑了过去。
看来,眼见久战不下,这大汉也急了。
“围攻他,不要让他夺刀”常宇对高文采大喝,猛的一窜,挑起来朝大汉踹了过去。
所谓一力降十会,这大汉虎豹之力,当下无人可硬抗,便是常宇都如此狼狈,若在被他夺了刀,那可危也!
高文采等十余锦衣卫本远远围观常宇独斗大汉,见两人拳来脚往各施绝技,真看得眼花缭乱,暗自叹服的时候,突见大汉朝他们奔来,一时间竟没反应过,待到常宇大喝,众人才恍悟,不过此时大汉已到了眼前。
大汉的长刀在一个锦衣卫手里,这人倒也机灵见大汉扑来,一抬手远远把长刀扔给远处的同僚,自己抽刀朝大汉砍去。
奈何刀尚未及半,便被大汉一拳打飞,刚要捡起地上的绣春刀,
但此时常宇却也到了,一脚把大汉踹到。
大汉一个滚地翻身而起,口中大喝,左右开拳,转眼间就打到数人,端的是无比威猛。
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八极拳果然牛逼,常宇喘着粗气,心下无比佩服,此人绝逼的高手。
也许力气不如屠元,魁梧不及周遇吉,勇猛不如罗虎,马上对阵不知输赢,但若论拳脚单挑,这大汉三十招内能把他们三人给屠了。
“一起上”
此时常宇再也顾不多其他的,一声大吼,直奔大汉冲了过去,近身之时突的往地上一趟,夹住大汉双脚,用力一滚。
噗通一声大汉摔倒,略显惊慌,双手去掰常宇双脚,企图挣开。
大汉力气实在太大,堪堪就要掰开之际,高文采等人已经扑了过去朝大汉门面踹去。
大汉双拳猛开,上身左右闪动,转眼间又被他击倒数人,不过门面也受了几脚,血流满面,更重要是在这短短空隙中,常宇已经牢牢缠住他,确切说锁住了他!
十字固!
当大汉意识到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常宇一用力,他一声惨叫特别凄惨。
“再不降了,这支胳膊就废了”常宇大喝。
“区区一支胳膊……”大汉刚要逞强,常宇又是用力,大汉惨叫,这时高文采等人已经取了绳索,动手给捆了。
当世竟有如此人物!却又如此籍籍无名,望着被五花大绑破口大骂的大汉,常宇坐在街边大口喘着粗气,心想自己早先太过自大,小看了古人!
“大人,如何发落?”高文采一头冷汗,小心翼翼的走来问道,他有些尴尬,自己刚被提拔接手的一件事,就差点被搞砸了,奉命暗中保护厂督,却变成了厂督保护他们。
“关押东厂,严加审问”常宇看着远处地上还在挣扎的大汉:“可上刑,但不要弄残了,此人是个人物,若能收为己用,当是一根定海神针”。
“厂公……”就在这时正南方数十人急匆匆奔来,当先一人却正是春祥,只见他刀已出鞘,急色匆匆。
原是大汉刚一现身,老胡见其瞬间砍翻数人威猛无比,恐常宇不敌于是立刻驾车奔东厂求援兵去了。
东厂距离此处不远,春祥闻讯大急,立刻召人来救,刚好常宇这边刚把大汉捆了,他便到了。
“他可伤了你”春祥奔到常宇跟前,左右查看,除了身上一边污垢,脸上还有一道浅浅血痕。
“操他么的!”春祥大怒,直奔那大汉而去。
“春祥,不要伤了他”常宇急急道。
但春祥怒极,一脚朝大汉门面踢去,一声惨叫,刚还挣扎喝骂不断的大汉,顿时晕死过去了。
大汉被押走了,直接在地上那样拖回去的,因为太重了,几个人都抬不动。
常宇和春祥站在街边小声说话,周边数十锦衣卫刀出鞘,警惕的四下张望。
“从哪冒出这等狠角色,竟然连你都应付不来”听了常宇简短描述,春祥一脸震惊,心中想想也后怕,若是前些日这人被派来杀他,只恐此时他已见了阎王爷。
“能请来这样的大神,价格绝对不低,所以背后之人,非比寻常!”常宇吸了一下鼻子,看了四下,漆黑一片,远处店家的灯笼昏暗之际,先前一番打杀,竟然没人出来瞧个热闹,这届百姓好奇心不够强啊。
“背后之人既然非比寻常,又想你死,必然不会只这一手,应还有后招备着,今晚你还是别回宫了,跟我就住在衙门了吧,逮着一条大鱼收获已然不小,回去你亲自审,看能撬出点什么”春祥担忧常宇安全。
常宇摇头,朝西边看了一眼:“这里距皇城北门不过二里地,他就是有后手又当如何,千军万马我都杀出一条血路,不信这短短二里地还能要我命不成!”
“大哥……”春祥还是担心。
常宇抬手止住他继续道:“我还有事要办,先不回宫,也不去衙门,审问这事锦衣卫和东厂很多老手擅长,用不着我,你先回去吧”。
“你去哪?我派些人手给你”。
“出城”常宇微微一笑。
春祥挑了下眉:“这会去黄府?”他以为常宇要去看小苹果。
常宇摇头:“去别地办点事,眼下时间紧急,随时都要离京,手头事情又多,我只能加班加点了”。
半盏茶后,春祥离开,常宇上了老胡的马车,调头顺着皇城直奔正南而去,后边远远跟着两个锦衣卫大汉。
马车过了东厂胡同的时候,从东厂衙门里又出来十余人远远跟着,有人低声道:“厂督要出城,咱们也跟不出去”。
“出城的事不用你我操心,春公公有令,城内不容出差错,这才咱们份内之事”有人道,诸人点头,悄悄跟上。
然而等马车过了灯市口的时候,从府军卫里又出了五十余人,然后三五一组,分散走开,遇到锦衣卫的时候默默点了个头,并不答话,双方心理都明白自己的使命
那便是保护前方那辆马车里的人安全无恙。(未完待续)
第372章 史可法
马车走的飞快,至皇城东南门前停了下来,老胡跳下车,趴在城门缝和里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后又小跑回来,到车窗前道:“厂公,他不在”。
“那就去承天门外,他必在那”常宇在车中懒洋洋的说道。
老胡上了车扬鞭:“厂公咋就那么确定呢?”
常宇轻笑:“方三这家伙吧,虽有点狡猾,不过做事特周到,我说他在,他就在”。
老胡轻笑,不言语,心中却有些小嫉妒,扬鞭加快速度朝承天门赶路,经过刚才之事,他心中已无恐惧,知常宇早有准备,且此时在皇城根,偶见巡逻卫兵,那贼人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承天门(**)外便是千步廊,两侧全是机要部门的衙门,虽未强制要求寻常百姓不得靠近,但老百姓也不会随意过来溜达,毕竟皇城大门口,戒备森严,那些卫兵脾气暴躁,顺眼了呵斥你几句,不顺眼拉过来就一顿爆揍,你还没地方告状去。
马车到了玉河北桥,顺着皇城根转向正西,老胡驾车望着街南边的几个衙门,突然道:“厂公,您说那位大人会不会此时就在兵部衙门里呢?”
常宇闻言,掀开车帘探头往南望去,这里千步廊的东侧靠近皇城根,宗人府,兵部,吏部这些六部衙门向南一对排开,眼前在宗人府东边的这个就是兵部的衙门。
“不可能的”常宇摇摇头,放下车帘。
“到了”老胡停下车,然后快步朝承天门口跑去,不一会便带了一个人急匆匆的跑来:“见过厂公”却正是方三。
眼见方三冻得浑身哆嗦,常宇招呼他上车取暖:“可见到史大人?”
“见到了,不过他从乾清门出来时已过亥时(晚九点)了”方三赶紧道。
“这么晚?”
常宇有些意外,若非有要事,皇帝很少留大臣在后宫那么久的。
“是的,小的见史大人出来,便向前说明来意,只是史大人说,改日再拜见厂督大人,便急急离开,小的没辙,见他出了宫,也赶紧跟了出来……”
方三出了宫,跟着史可法去了落脚店,便在承天门候着常宇,这一候就是一个多时辰,倒也够坚持的。
“所以史大人此时在前门外是吧”常宇问道,方三使劲的点点了头:“来福一号上房”
常宇微微点头,着老胡立刻出城去前门。
承天门南方就是大明门,是去往正阳门最近的路,但千步廊那是皇帝走得道,若是行走可在千步廊两侧走,但赶着马车走,那可就是大不敬了,老胡不敢,常宇也不敢,所以只好在回去绕一圈奔着正阳门驶去。
车行至正阳门前,老胡跳下车走进门洞和守兵说着什么,而方三也下令车走到车后对着黑暗中招了招手,不一会便见几人走了过来,却是锦衣卫的人手。
“督主说今晚辛苦大家了,他要出城你们就不用跟着了,这点银子拿去给兄弟们当酒钱”方三说着掏出一锭十两银锭递了过去。
“可不敢,护卫督主乃卑职们份内之事”几个锦衣卫连忙摆手。
“督主赏的,就收下吧”方三不耐烦的说道。
几个锦衣卫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接了过去:“谢过督主,谢过这位公公”。
马车出了正阳门,景象霍然一变,别的不说便是灯光就比内城通亮了很多,毕竟前门外大珊栏这块可是京城有名的红灯区,夜虽已深,靡靡之音不绝,虽不及后世霓虹那般炫彩,但精彩不减。
来福客栈和悦来客栈在古代那可是全国连锁的老字号酒店,靠近正阳门外便有这么一家,前店后院,五星级别。
所谓一号上房是个独立的小院,幽静雅致,但也物价不菲。
此时小院内的主客房隐约透出灯光,如此深夜何人竟是无眠?
房内,烛火如豆,一个中年男子端坐床前桌边,桌上有书有茶,男子时而饮茶,时而看书,时而放下手中书盯着烛火皱眉沉思。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便是大明朝最后一个脊梁,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
历史上,贼军北上围困京城之际,崇祯帝下旨让吴三桂,刘泽清等人进京勤王,然则除了唐通带了八千人马进京外,余人各有借口,迟迟不来,而史可法却是没有被召自发领军进京勤王,奈何路还没走到一半,京城便失了,闻崇祯帝上吊自杀,悲痛欲绝!
如今,就在太原告急之时,崇祯皇帝因太子异梦,果断撤掉朝中一些大佬,急召史可法入京补缺兵部尚书一职。
接到诏书,史可法立刻收拾行李,匆忙北上。
古时大臣上任要拖家带口的,史可法身居兵部尚书自不可免,但其闻知西北兵事紧急,朝中动荡不安,于是让家眷后行,自己先行出发。
饶是如此,这千里之遥,冬天运河冰封,仅靠车马,竟也近半月方才到京,而此时常宇已在太原一战成名,大捷而归。
刚进京城,不顾风尘仆仆,史可法便去吏部报道,留随从在大明门外相侯,着其先寻一客栈落脚。
古代官员,不管是地方的还是京官朝廷一律不分配房子,都要自己解决,而且大部分都是租房子。
没错,的确是租房子,和现在北漂没啥两样,所谓将军租房,丞相买屋就这意思。之所以这样做出于很多考虑,官职调动频繁便是之一,毕竟那年头还没炒房子的概念,没事也不会在京城买套房子放着,且大部分都买不起。
所以在明朝很多刚进京的大臣都是选择住旅店或者为了省钱住庙宇,毕竟明朝的官员普遍低薪,生活拮据,且很多时候都以粮或者其他桌椅杂物代发薪水,那时的官员真的大部分都是穷逼。
史可法没想到吏部报道后就被立刻皇帝召见,且时间如此之长,待遇之高,皇帝除了设宴请他搓了两顿外,还私下和他谈了不少人和事,这让他受宠若惊之余也有很大的震撼。
这一天他吸收了太多的见闻,尚未来得及完全消化,离开时还是云里雾里,刚出乾清门便被一个太监拦住,低声说了句:“东厂厂督请尚书大人一述”。
听闻厂督这两字,史可法不由打了冷战,从他刚进京就耳闻这人,到吏部报道时候又听了些,待到乾清门外排队的时候还是听到他,见了崇祯帝后说的还是他。
这人……
他暂时不敢见,特别是初来乍到这会。
出了宫,急匆匆的到大明门外见了等候多时的随从,然后到了来福客栈。
“怎会如此浪费?”眼见这排场,史可法傻了眼,他生性简朴,不喜奢华,便怒斥随从。
随从便不再隐瞒,说是午时宫里出来的人安排的,他们以为是皇帝的对老爷的厚爱,也没多想,便应了。
宫里人?史可法也云里雾里,他在京城少有旧故,且即便故交心意也不可能托宫中之名,但他在宫里实在没啥熟人啊,太子?今天第一次见,几个王爷?没见过,皇后,公主,嫔妃更不认识一个,
太监……不可能,
也许真的是皇帝的安排的,史可法想到今天崇祯对他的态度,推测也是极有可能,加上天色已晚,又是疲惫便也只好住下了,准备明日进宫谢主隆恩去。
一番洗漱后,疲惫减半,便取了书看,顺便消化今日见闻,这时候慢慢缓过来劲,难不成真的是那太监所为?
一想到那太监,史可法便有种莫名其妙不可言喻的感觉。
早上刚进京城的时在街边吃早点,便闻坊间议论,东厂新冒出来一个太监头子,心狠手辣,连勋贵得罪他都照死的整,什么上门打人,甚至捉到锦衣卫诏狱用刑,听的史可法眉头直皱,东厂啥时候又冒出了个大头子,皇帝是怎么想的,难道魏忠贤当年的教训已忘记了么。
然则很快那些百姓又开始扯,那些勋贵平日作恶,有人整治真是大快人心啊,且那大头子不光会整治恶人,还会打贼人,说他督军太原,率十万大军死磕闯贼百余万,身先士卒,杀敌无算,终是打的贼人逃窜,保太原平安。
太原平安了,贼军退了?真的是这太监头子建的功?史可法一脸懵逼,他这半月只管赶路,加上古时没有网络没有微博消息闭塞,太原之事根本没有传到他耳朵里,倒是京城每天都有太原的消息快马送来,加上有心人有意无意的散播,京城百姓个个都快成说书的了。
到了吏部报道的时候史可法有意探听,结果吏部的官员一听东厂大头子的名头立刻变成说相声的了,吐沫横飞滔滔不绝,直说那太监心狠手辣,无恶不作,上任不久弄得人怨天怒,但若问详情,却无人说的出了来,甚至很多人没见过。
待到乾清门外排队面圣的时候,和那些官员寒暄之际,又听闻不少,这次声音有别,谈论的是太原之战,有的说那太监为人虽嚣张跋扈,但太原一战功不可没,有的却说其以督军身份却鸠占鹊巢架空周遇吉的指挥权,甚至违抗军令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且其竟然残忍屠杀俘虏数万人,影响极坏,其人可诛!
史可法年已不惑,又久在官场,对一个人的判断早已不是人云亦云的青头,此时他已经对这个太监头子有了兴趣,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尚却一个完整的判断,但以众臣对此人评判,绝非善类,不过他文官出身,对太监和东厂本就有天生的厌恶感,所以总体来说他对常宇的印象也非常不好。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见了崇祯帝后,又听了有关这个太监头子的更多事,且更加详细,出宫之后,已然懵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笃笃笃,如此深夜有人叩门,却是随从:“老爷,外边有人求见……”说着走近,低声说了几句,史可法蹭的站了起来,一脸愕然。(未完待续)
第373章 明志
来福客栈门外大街,常宇依着车厢抬头望着夜空出神,旁边车辕上的老胡的眼神却总在街头巷尾扫来扫去,心中琢磨,那些黑暗街角旮旯里会不会有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呢?
他甚至开始有些暗暗佩服自己的第六感,先前总觉得有人跟着竟然是真的,看来自己对反跟踪挺有天赋的嘛。
“大人”这时一声轻呼,方三从客栈内跑了出来。
常宇急忙迎上去:“史大人可……”说着突然一怔,却见方三身后的客栈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年纪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随从模样的年轻人。
“史大人说夜深恐有不便,亲自出来了”方三轻声说着,常宇已然迎了上去,心中苦笑,
避嫌!
史可法在乾清门外对方三的托词是为了避嫌,此时不让他进房间会晤也是避嫌。
毕竟一个刚上任的兵部尚书,初临京城,尚未摸清情况状况可不想卷进一些是是非非,何况对方又是一个话题非常强的东厂大头子。
而且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东厂大头子为何对自己那么有兴趣,一次相邀不得,竟深夜出宫来会,这其中有太多值得玩味的地方了。
简单来说他不想刚到地头,就卷进浑水里。
“敢问可是尚书史大人”常宇走近中年男人身前,见其一脸刚毅,不怒自威,心中暗自钦佩,大明朝最后的担当啊!
“正是”史可法颔首,眼光朝对街那辆马车望去:“督主大人在那边么?”他竟以为常宇是个随从太监。
“咱家常宇,受命提督东厂,见过尚书大人”常宇拱手叩首。
“你,你是……”史可法惊骇不已,眼前这太监太过年轻,竟是让诸臣谈虎色变,皇帝赞赏有加的东厂督主,他小小年纪如何做到的。
“督主年少如斯,下官实乃震惊”史可法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拱手回礼,连连告罪。
常宇微微一笑:“有志不在年高,项橐(tuo)七岁被孔圣人尊为师,甘罗十二岁为相,王勃六岁能诗,骆宾王七岁咏鹅,战神霍去病十七岁便已率八百虎狼纵横漠北,一战成名,咱家今年已满十七,与先贤当论,羞愧难安!”
史可法闻言,内心又是一震,内宫太监多不识文墨,眼前这少年张口列举先贤,从文到武到王侯将相一应俱全,可见通文史,且言下之意竟有与先贤相较之心,不由好感增添几分。
“少年有为,可喜可贺”史可法似笑非笑看着常宇,眼中已有异色:“不知督主深夜来访,寻下官何事?”
“尚书大人,外边风寒,不若咱们进去喝杯暖茶边聊”常宇指着客栈微微一笑道。
来福客栈是星级酒店,前店后院,虽已深夜,但店门不闭,店中尚有跑堂小二值班,在桌边托着脸看着门口几人,心道,深更半夜搞啥玩意呢。
哪知史可法闻言,微微拱手,略带歉意道:“下官初到京城,瓜田李下尚请督主见谅,不若在这随意聊聊便罢”。
常宇苦笑,史可法避嫌竟斯如此,但却也欣赏他的直白。
“尚书大人竟小心至此,也罢,咱家今儿来的本就唐突了些,深夜叨扰已是不安,自是不能再为大人添乱了”常宇拱拱手。
史可法微微一笑:“督主见谅”
又道:“督主深夜来访,可是有要事?”
“咱家仰慕尚书大人清名,闻大人进京本欲过几日登门拜访,奈何咱家随时可能奉令出京,急切间不得不深夜叨扰了”。
常宇一脸郑重,史可法便觉得他不是虚词,只是纳闷,自己竟有一个东厂督主的粉丝,实则意外,嘴里便道:“下官进京之日便闻督主威名,今日一见,当真英雄出少年啊”。
哦,常宇似笑非笑:“尚书大人听闻过咱家薄名?是好,是坏?”
史可法哈哈大笑:“下官岂是人云亦云之辈”说着脸色一正:“久处而知人,只是下官和督主一无私交,二无公务来往……”
“尚书大人”常宇打断他:“咱们虽非同殿为臣,但都是为皇家出力,既是如此,即便没有私交,也会有公务来往的,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想和俺撇清关系,怎么可能,常宇暗笑,既然看上你了,就得缠住你。
“公务来往?”史可法眉头一皱。
常宇点头:“大人上任兵部,当下内忧外患,压力堪重,满清暂且不说,便此时闯贼在河南祸害,敢问大人可有应对之策,咱家先前曾督军太原和闯贼交过手,略有心得……”
“督主大人,内官不得问政干政,恕下官不能言”史可法脸色陡然一变,语气已不是那么温和。
很显然有一些规矩在史可法心中是不可随意改变的。
常宇一怔,随即长呼一口气:“内官不得干政不错,但咱家是为东厂提督,当为皇上分忧,仅是为大人提供些参详而已,大人何至于斯,是瞧不起咱家内官身份,不屑于此么?”
“下官若是狭隘之人,根本不会与督主相见”史可法正色道。
“既是如此,尚书大人何故拒人千里之外?”常宇步步紧逼。
史可法叹口气,四下看了一眼,终于开口:“下官不知督主真实来意,是皇上派您来的,还是他人派来探口风……”
常宇苦笑摇头,官场深如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弄得人人自危,处处设防。连说句掏心话都不敢。
“尚书大人,有句话咱家想问你”。
“督主请说”,史可法疑惑的眯着眼。
“敢问大人,我大明国势是怎么到了如今这步田地的?”
“这……”史可法不料常宇竟问了这个问题:“天灾**,厚积薄发……”
“天灾倒也罢了,可这**不能忍”常宇一声低吼:“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以至狼心狗行之辈,汹汹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变为丘墟,苍生饱受涂炭之苦!值此国难之际,尚书大人又准备如何作为?”
史可法瞠目结舌的看着常宇半响说不出话来。
许久,苦笑摇头:“督主大人年少不是更该喜欢看水浒传么?反倒对三国演义看的纯熟”
常宇呼了口气,强颜道:“人道:老不看三国,少不看水浒,咱家对那些草头贼子的戏没兴趣,独爱那些驰骋沙场的将军”他刚才那气愤填膺的一段话,便是引自三国演义里诸葛亮骂王朗的一段。
史可法熟读诸子百家,自是晓得,且常宇最后还反问他一句,你贵为兵部尚书,将如何应对?
“如此看来,督主心系国运,格局之大远超朝堂上诸臣之测,下官失敬”。史可法拱手微微一揖
常宇还礼,口中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家虽为废人,然则身残志不残,有生之年之愿,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督主竟有如此雄心壮志,下官先前小觑于你,实则有眼无珠”!史可法眼睛冒了光,向前一步走进常宇,伸出双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至此,下官终明白为何你年少如此,竟得皇上宠信”。
尚书大人谬赞,常宇拱手躬身:“匹夫之责罢了”
史可法用力点点头:“少年得势,不骄不躁,有才有德,文武双全,实则人中龙凤,果真传言不可信,久处方知人,虽说咱们相见不过盏茶,但下官相信没走眼,督主是个做实事的人!”
被人承认是一件特别受鼓舞的事,常宇感激用力点点头:“先前咱家自己都不知为何着急一定要来见尚书大人,现在方才明白原来是为明志!大人先前问我是谁派来的,实则是我自己要来”
史可法略略一笑:“为何偏偏是下官”。
“庙堂之上,文武诸臣皆腐朽不堪,唯大人脊梁坚挺,实则我大明最后的依靠,万望大人能对我抛弃偏见,风雨同行,救苍生与水火之中,重振大明雄风!”常宇一脸郑重抱拳说道。
史可法脸色凝重,他不曾想自己刚到京城未及一日,便要和东厂的大头子结党了?实是意外,又有太多压力和不确定因素,他非官场青头,自然不会凭常宇一番话便也掏心掏肺,然则眼前这人又实乃良才,不忍错过。
“督主大人,夜色已深,时日不早,咱们在此夜话,若被有心人看到,明儿少不得满城风雨,不若明日得空,到兵部衙门再述如何?”
常宇暗喜,史可法如此说,便说明他已对自己放下了戒心,让他去兵部衙门去聊天,那意思也明了,私交的事暂时未必可行,但可先从公事接触一下。
“也是,夜色已深,尚书大人长途跋涉已是疲惫不堪,如此叨扰心下不安,咱家先告辞了,明儿若有空,必去兵部衙门寻大人喝茶”常宇躬身告辞,转身离去。
史可法看着他上了车离去,消失不见,依旧望着黑暗出神。大明竟出了这么个人物,实则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竟然对着自己如此推崇,言行举止之间都恭敬有加。(未完待续)
第374章 晨练
马车缓缓而行,车内的常宇心神依旧澎湃久久不能平静,历史上铮铮铁骨的民族英雄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种感觉……很nice!
伸手撩了车帘往后瞧去,夜色朦胧中,史可法还站在客栈门口目送他,那坚挺的身影犹如擎天巨人一般。
大明这片天,还要靠你撑着,史大人有你在,匡扶大明这条道上我便不是踽踽独行了,所以你不能死!常宇放下车帘,暗暗下了决心。
历史上,崇祯帝自杀明亡,清军南下,史可法率军坚守扬州不敌,战死沙场,清军随后进行惨无人道的扬州十日,尸骨成山又因天热尸体腐化严重,后人无法分辨史可法遗体,其义子史德威以衣冠葬之,可叹一代名臣竟落得尸骨无存。
史可法不能死,周遇吉不能死,大明朝有这一文一武在,常宇也不至形单影只了。
“厂公,咱们是回宫还是……街口”老胡勒马停车轻声问道。
常宇沉默一番,终是叹口气:“回宫吧”他本想去广渠门看看小苹果,但又担心崇祯明早召他往返不及。
敲开了正阳门的城门,马车进入内城,突然涌出数十人,方三有些意外,近前一看却是锦衣卫和府军卫的人手,不由暗惊:“你们怎么还在?”
“卑职奉春公公令,在此等候督主,护送回宫”。
“额,春公公怎么知晓督主会回来?”方三纳闷。
“春公公的命令是,守着城门督主若回便护送回宫,若不回候到天亮”。
方三恍悟,微微点头,说声辛苦了,然后跳上车,轻声对常宇说了,心中却暗自服气,春祥竟还是比我周到。
回到宫中已是凌晨时分,草栏场的盛会已散,整个皇宫寂静无比。
常宇没有去东宫,他的铺盖行李全部被搬到了内东厂的衙门,也就是说,此后这儿便是的他的根据地了。
夜已深,草草洗洗漱后,常宇便上床歇息,很快进入梦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天色微亮,常宇翻身起床,方三已在为他准备早餐,这个随从越发的尽职,也越发得常宇喜爱。
在院中打了几套拳,精神抖擞,自从离开太原后他已有段时间没有好好锻炼了,如今要恢复正常。
给方三说了声后,便出了衙门去跑步。
天色尚早,寒气甚浓,但外边已经有急色匆匆的太监宫女忙里忙外,常宇把帽檐下压,沿着城墙朝北小跑过去。
皇城虽大,但建筑也多,适合跑步的地方当属草栏场了。
草栏场本是遛马之地,不过现在又多了一项功能,便是太监们的训练场,此时已集合了数百人在沿着场地跑步。
先前虽常宇出京在太原一战成名的三百余太监,回来的仅两百刚出头,这些人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太监已非昨日阿蒙,从气质到气势远非宫内太监可比。
这二百余人回京后仅歇息一晚,便开始恢复训练,因为他们属于常宇的私编常规人马,随时都可能被拉出,拉出就就能打的那种。
宫中因为拳赛的热度不减,加上赛制更加多样化,拳手赚钱容易,更加激发太监们的积极性,很多人报名参加训练,而此时那两百见过血的太监已成了临时教练。
太监因为身残又缺乏锻炼,体能极差,而拳手的基本要素就是体能,所以跑步被列为最基础的训练。
此时拳赛已成规模有了成熟的规则,拳手也开始习练搏击之技,不似先前刚开始那会都没啥技术,全靠块头大,硬推硬撞的打法,所以军体拳便成了基础拳法。
常宇行迹低调,围着草场和一众太监跑满五公里都没被发现,直至在全体军体拳的时候,他忍不住向前纠正一些太监的姿势时候,才被认出来。
众太监既惊又喜,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有的连忙见礼,而那些跟着常宇的出生入死的二百余太监,却无动于衷,因为他们深知常宇脾性,操练之时不用见礼,反之会被一顿削。
一番纠正后,这些太监们一遍一遍的重复动作,而草场的另一端,常宇召集旧部开始单独集训,军体拳对这批见过血的人手来说已远远不足。
常宇要教他们的是搏击之技,如何快速有效的制服对手,甚至重伤乃至干掉对手。他教习的方法与众不同,不单演习,直接亲自上手实战,往往都是一挑三,挑四的便打便教习,这种方法有效且实际。
“听说那些人跟着督主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远处远观的太监们开始窃窃私语。
“可不是,看他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特别狠,让人不寒而栗”。
“听闻他们有个统一名号,叫宫字营,是代表咱们内宫的,在战场上都是打出名头了……”
半个时辰后,常宇鼻青脸肿的离开了草栏场,他教习都是实战,往往以一敌多,宫字营的太监知他习性,不全力以赴会被重罚,所以名震朝野的东厂大头子几番实战下来也竟挂了彩。
回到内东厂衙门,洗漱一下,方三送来早饭,轻声道:“小的在乾清门外留了人,刚刚来报,一早史大人就被皇爷召见了”。
常宇眉头一挑,方三又接着道:“不只史大人,内阁诸臣全都被召去议事,应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难不成,闯贼在河南搞大了风雨,常宇心中揣测,他虽是东厂提督,负责情报工作,但奈何接手时间太短,且东厂先前势微触角萎靡,仅在他督军太原的时候在那布下些人手,而闯贼自东去河南后,他便没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当然作为另外一个情报机构的锦衣卫触角可就大的多了,他相信李自成在河南的大致所为,锦衣卫探知后便会上报给皇帝,只是他不知罢了,看来回头要找吴孟明探探口风。
“太子呢”常宇随口问道。
“太子也去了乾清门”方三道:“吴大人也去了”。
常宇微微点头,嘴角抽了一下,虽说东厂督主听着霸气,实则皇家一条犬,永远上不了席面,连要听令与他的吴孟明都有资格上朝堂,而他只能躲在自己的衙门里,无所事事。
也罢,朝堂那地方脏的很,自己也不想去,躲在暗处反倒清静。
饭后无事,又知皇上召见诸臣议事一时半会都没空召见,常宇索性走出衙门,在皇城里溜达。
信步而行,直奔皇宫玄武门正对面的万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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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抑闷
万岁山即后世的景山公园,元时为一个小山丘名“青山,”明建紫禁城时在此堆放煤炭,俗称“煤山”,建城时挖掘紫禁城的筒子河及太液池南海的土石堆积于此,因在玄武门外,应景玄武必有山,于是成为大内镇山,取名万岁山,山下遍植果树花草,又称后果园,为皇家御苑。
常宇初穿越过来时曾在万岁山遇到过坤兴公主(即清封的长平公主)朱媺娖,虽然皇宫里便有御花园,但很多后宫妃子多喜来这宫外的万岁山游玩,因为此山为北京城最高地,可登高望远,一解深宫不见天日的忧愁。
当然此地也是宫中太监和宫女的最爱之一,另一处便是在西苑那边紧靠着西城墙的兔儿山,据说很多太监和宫女都喜欢去那边幽会,至于为什么叫兔儿山,只可意会。
天气不是很好,有些阴冷,常宇戴着毡帽和方三边走边聊,行迹低调路遇一些太监宫女多数没认出他来,即便有认出者,见其脸色凝重也远远绕开不相扰。
虽早已开春,但北方严寒不减,万岁山的花草还是一眼望去不见绿,枯黄一片,几个太监杂役在花丛中正在修葺花枝,举目望去山间倒也不少人在行走。
一簇不知名的花枝跟前,常宇探鼻闻了闻,耸耸肩,身后方三乐了:“厂公难不成能闻出什么花香来”
常宇嘿嘿一笑,刚要说话,突觉真的有一阵花香传来,用力嗅了嗅,抬头便见不远处有几个宫妆女子在远处凝目望着他。
这人是谁?常宇先是一怔,随即暗骂自己太二,在皇宫里穿宫装的女子自然只能是崇祯的女人了,只是这人有些面生。
“袁贵妃”方三在旁边低声说道。
常宇快步走进,躬身叩首:“常宇见过贵妃娘娘”。
崇祯一生勤勉朝政,不陷女色,后宫除了周皇后外,有史所记仅有七个妃子,其中以田贵妃和袁贵妃最受宠爱,还有一个被误传是坤兴公主朱媺娖生母的王顺妃,至于其他的两个王姓妃子,以及刘,方,沈,五个妃子都是一笔带过,连名字甚至封号都没记载。
田贵妃田秀英得崇祯宠爱天下皆知,其实他对这袁贵妃也是宠爱有加,他为信王时,袁贵妃是小妾,登基后封为妃,令其居东六宫之一的翊坤宫,极为宠爱。且这袁贵妃对周皇后温恭谦让,两人的关系特别的铁,不似田秀英和周皇后那种塑料姐妹花可比。
“原来真的是东厂的厂督,竟真的如传言这般年少”袁贵妃轻笑看着常宇,略显惊讶。
“小的入宫不久,尚未有幸面见贵妃娘娘,宫中传言娘娘国色天香,温良贤淑,今日一见,果真诚不欺我也”常宇见这袁贵妃年约三十,风姿绰绰,姿色也是不凡,便出口称赞,嘴巴甜的很。
果然袁贵妃闻言掩嘴而笑:“传言东厂的厂督年少英姿不凡,且文武双全,今日得见尚不知传言真假,但嘴巴倒是甜哦”。
常宇躬身浅笑不语,心中长叹,袁贵妃人美心善,城破之际崇祯让她自杀,后因绳带断裂,坠地昏迷,许久醒来,崇祯不忍其受贼辱,拔剑砍杀,贵妃晕死血泊之中,后被清帝救醒,赐居赡养,终因伤势过重,心忧国破家亡,抑郁而死。
“闻得小厂督喜茶,翊坤宫有好茶数块,小厂督何时有空,来翊坤宫品茶可好?”袁贵妃看着常宇突不语,突然开口笑道。
常宇赶忙施礼:“贵妃娘娘相邀,不敢不从,得日有空必然前往”。
袁贵妃微微点头,转身带着宫女离开,行不至几步,且回头又看了常宇一眼,看似意犹未尽,或许实是好奇这人,但因环境杂乱,两人身份又各自敏感,不能畅聊罢了。
“宫中谁人不知厂公善谋多智,上马可杀敌,下马能捞钱,又是皇爷身前红人后宫诸妃都想和您拉近关系呢”。
望着远去袁贵妃的身影,方三轻轻说道。
常宇笑而不语,方三所言他岂能不知,只是他可无心卷入任何宫斗,那是女人家的事情,他堂堂八尺男儿,当上阵杀敌,喋血沙场保家卫国,方是男儿本色。
越是如此想,他越发雄心激扬,也越发觉得宫中生活无比的烦闷,此时当时和闯贼在沙场一决高下的时候,而他却被围在这高墙内,动不得,走不得,实是憋屈的很,甚至连登高长啸都不能,扰了皇城清静也是一顶不大不小的帽子。
常宇有些烦闷,方三便不言语,只是安静的跟在他身后朝万岁山上攀。
“前方可常宇公公?”行走间,突闻一声稚音,常宇一怔,循声望去,却见两个十余岁的男童站在数米外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小的见过定王,永王殿下”常宇还没回过神,方三先想叩拜了。
原来是两个小王子,常宇这才恍悟过来,连忙施礼。
崇祯后宫不多,子女也不多,有记载的七个儿子,六个女儿(其中三个早夭,四个生母无记载,其中有一个为袁贵妃所生)
七个儿子皆为周皇后(三个其中一个早夭)和田贵妃所生(四个其中早夭两个)此时仅存四人,太子朱慈烺和定王朱慈炯乃周皇后所生,永王朱慈照和灵王朱慈焕为田贵妃所生。
而眼前而两人,偏高的是定王朱慈炯(也就是真正的朱三太子,清朝为了政治目的,把老五朱慈焕当做朱三太子,造谣五岁便夭折)矮一点胖乎乎的是永王朱慈照。
朱三和朱四见常宇施礼竟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从他俩和常宇打招呼便知对这位名震皇宫的太监有些小怕怕,不然一般皇子哪有称呼太监为公公的,都是直呼其名。
“闻皇兄说,常公公你拳脚无敌,整个皇宫没人打的过你,可是真的?”胖小子朱五抬头看着常宇,使劲的咽吐沫:“皇兄还说你上阵杀过贼人,和那闯贼都交过手是真的么?”
常宇闻言哈哈大笑:“下次回宫,小的摘了闯贼的狗头给两位殿下瞧瞧如何?”
两个小皇子顿时大惊,脸色都变得惨白:“闻言那闯贼三头六臂,可是真的?”朱三打了个哆嗦问道。
常宇抬手做了个砍头的手势:“十个头也不及咱家刀快!到时候剁了给两位殿下当球踢如何?”
啊!哥俩一个激灵,撒腿就跑,身后跟着的太监们,连呼:“殿下慢些,慢些……”
毕竟还是小屁孩……
常宇暗笑摇摇头,抬步就要继续登山,这是突有一太监疾呼奔来:“常公公,秉笔王公公要见您”
王承恩?
常宇一怔,难不成是皇上要召见他了,不过转头就被否定,若是崇祯找他,就直接召了,这王承恩找自己干嘛。
“在哪儿?”(未完待续)
第376章 叽叽复叽叽
司礼监,皇城内官的最高衙门。
此时这个衙门的扛把子,对崇祯帝无比忠诚的大太监王承恩正在院子里拿着一把剪刀在修剪花枝,非常专注的那种。
“王公公平时日夜服侍皇爷,寸步不离,今儿怎么得空这么好兴致啊”常宇进了内院在旁边看了一小会,便打破宁静,微笑走了过去。
“哎呦喂,常公公来了,刚才有些分神,没注意大驾光临啊,快请,快请”王承恩转过身一脸微笑,又略带歉意的说道。
“哪里,哪里,咱家正闲来无事,听闻王公公相召便来喝口茶,却不知王公公寻咱家何事啊?”常宇瞄了一眼廊下摆好的茶具,淡淡笑问。
“皇爷今儿朝政繁忙,不需老奴服侍,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闲,备了些好茶便寻常公公来唠唠嗑”王承恩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朝廊下走去。
方三刚要走过去服侍,王承恩举目看了他一眼:“你去院子外玩去吧,咱家要和常公公唠些琐事”。
方三不敢怠慢,赶紧称是,急急离开。
常宇这才发现,偌大的内院竟然没一个服侍的小太监,现在又把方三支开看来王承恩今儿寻自己绝非没事唠嗑那么简单。
王承恩帮常宇沏茶“这是上好的‘北苑茶’始五代,两宋,元,至此四朝均为皇家贡品,咱大明朝刚建国时,洪武爷钦点此茶为贡品……”
常宇听他侃侃而谈,举杯小品,口中连连赞叹不已,心中却一直在想王承恩此番寻自己来此到底要说些什么事。
“这开春已有些时候了,只是咱这北京城还是冷的慌”王承恩见常宇品了几番后,望着院子中几棵树长叹:“不过用不了些时日,这些春枝便要发芽了”。
常宇点头附和。
“所以,这在发芽前,这些花枝要先修一下”王晨恩说着扭头看了常宇一眼似笑非笑:“这花枝啊剪了还能发新芽,你说着人要是砍掉胳膊什么的咋就不能长出新的呢!”
握草!
常宇心中一惊,原来是这茬啊,这摆明就是为了自己的小叽叽而来。
其实在那晚自扎一刀证清白之后,常宇便知道多疑如崇祯帝那般决然很快就会想到这个关窍,只是没成想会这么快。
简单来说,他担心常宇既然有如此神奇的自愈功能,那小九九也能长出来,万一一个不慎便会**宫闱啊!
其实自古一来太监入宫并非如传言那般一割了之,在清初以前,大部分的太监只是割掉蛋蛋,使其不分泌雄性激素,没那么大的性冲动,如同动物的阉割那般,如果是幼小的太监如此,小九九也便会停止生长,慢慢萎缩如麦芒,不堪大用。
如此这般是因为那时候还没掌握割叽叽的技术,动辄就会丧命,直到乾隆时期这项技术才被掌握,才有了咔嚓那一下,子孙一窝端,世界清静!
所以说明朝以前大部分太监都是有叽叽的,只是被割掉了蛋蛋,**变小,不在发育,不能**,只是变小不等于没有,凡事都有意外,太监**宫闱的事还真不少
史料记载,洪武末年石允常任河南按察佥事时,有一次他微服到民间私访,听见一户人家传出悲哀的哭声,一打听,原来这户人家的女儿被一名阉宦**,因羞辱而自尽。
石允常将此事奏闻朝廷,朱元璋准奏,把这名阉宦逮捕,定为死罪。
景泰元年(1450),大同右参将许贵奏称,监军宦官韦力转仗势强奸某军f官的妻子,其妻不从,韦力转就把这位军官杖责致死。代宗朱祁钰让巡按御史查问,未有结果。
天顺元年(1457),工部右侍郎霍瑄又奏称,韦力转每当举行宴会时,都要找来妓女陪酒,还强娶部下军ffh官的女儿作妾。英宗十分恼怒,这才派人逮捕韦力转,依法惩处。
能够娶妻、纳妻、结对食以及与妃嫔私通或仗势强奸妇女的,大多是有一定地位的宦官和有一定权势的太监。那些地位较低的宦官或在宫中执持下等差役的太监,则常常到外面**宿娼。明代,京师的**教坊有个叫“西院”的地方,专门接待宫中的宦官和一般太监。这样的妓女,都受到烟花同行们的鄙弃。来这里走动的多是被斥退不用的太监或者太监中的年轻者,有一定身份的宦官不但不肯去“西院”,而且如果听说哪个太监去**,还要严加惩治,有的竟然被拷打致死。宫中结对食的风气盛行以后,还有个别的太监在外面与某妓女相好,就把她正式娶回家中。
崇祯年间,朝廷曾颁布过禁止内监娶妻及在外宿娼的诏令,但终于没有能够禁绝。
可见实际上,明朝的太监其实和正常人差不多,只是少了两个卵子,**没那么旺盛而已。
(注:不过本书剧情需要,让主角以及大部分太监都割了叽叽)
王承恩盯着常宇,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然则常宇内心虽然妈卖批,表面稳如老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老话说枯木尚能逢春,老枝发新芽在人身上也是常见啊,这个想必王公公也不陌生吧”。
常宇所言是有道理的,人类的身体本就自愈功能,别的不说,就是小jj被割掉,也会再长出一截的。
清朝以明为鉴,在掌握阉割技术后,把太监那一家三口是全部割除,但后来官员向乾隆上奏,太监那玩意在很多情况下还可以长到一定长度,需要复查,乾隆接受建议,然后每年都会对太监进行检查,二次阉割,这就是“涮茬”由来。
王承恩闻言略显尴尬,微微点头,看着常宇道:“那常公公呢?”
常宇呵呵一笑,起身拿起桌子上的剪刀,走到廊边一棵花枝旁边,伸手剪掉一枝头:“王公公既然问了,咱家不敢打诳语,咱家身负异禀,发新枝容易,但每每减掉一次,每每长出,如此循环咱家这身子便是铁的也吃不消啊”
王晨恩皱了眉头,微微点头,常宇说的没错,我特么的长了你剪,剪了又长,割韭菜呢,谁他么的受得了。
“王公公,咱家一心为国对皇爷忠贞不二,对淫邪之事从不贪恋,只求王公公在皇爷跟前美言几句,留咱家这身板为国效力吧,皇爷若不放心,可让咱家待着军营中,足不涉皇城”。
常宇这话言简意赅,一来表明心迹,二来道破王承恩找他其实是崇祯之意,三来,其实是求出宫去军营。
“常公公忠心日月可鉴,皇爷自是知晓,也定当体恤常公公的不便,不过咱家也说句话,常公公咱们都是内宦,不得为官,也不得为将的,一日为皇家奴仆,一辈子都是”。
“王公公说的是,咱家不为官,也不为将,都丝毫不影响对大明,对皇爷的忠臣!不过还请王公公在皇爷跟前美言几句,这事儿咱家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常宇赶紧拱手说道。
“当是,当是”王晨恩点点头,招手示意常宇落座,又沏了茶:“其实就是闲唠着,对了,听闻昨儿晚上您在外遇到点麻烦?”
昨晚之事,今早就传到宫里了,常宇一点都不意外,他虽然能调动锦衣卫,但毕竟他们的主子是崇祯,事无大小,皆汇报。
而王承恩作为崇祯最贴身的心腹,自然知晓很多机密消息,但他此番问来倒像仅仅好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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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有变
两人在内院里闲聊,直至天近晌午常宇才告辞出来,方三赶忙迎了上来,低声道:“乾清门上诸臣未散,皇上赐宴”。
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常宇眉头一挑,随即又耸耸肩,大明时至今日,天天都是大事,不是天灾就是兵祸,从来就没消停过。
“常公公,太子有请”刚走到司礼监旁边的尚衣监衙门口,一个大块头太监匆匆走来。
“何处?”常宇问道。
“万岁山上,常公公请随小的来”太监说着前边领路,常宇抬头朝南边万岁山望了一眼,树影绰绰,仅见衣衫,便随那太监走了。
这里是万岁山北侧,宫中贵人平日少踏足此地,倒是很多太监和宫女喜欢来此嬉戏,只是此时已近晌午,大多去进食,少见人迹。
在树丛山石中绕了一会攀到半峰,常宇随口问道:“太子在峰顶么?”
带路太监嗯了一声,继续前行。
“你是那个衙门的?怎么看着面生”身后的方三突然问了一句,常宇一怔,也是疑惑,太子府的太监宫女他都面熟,这个的确没见过,心下疑惑,抬头望去,却是一惊。
却见太监突然变脸,伸手掏出一把利刃朝常宇心口扎去!
几乎是眨眼之间,刀尖刺破棉服,已触肌肤,常宇甚至能感觉到这把利刃的锋利和冰冷……
然则到此为止!
常宇猛的握住对方手肘,一个反拧,随即抬脚朝对方腹部一击重踢,太监受痛,惨叫被踢开数米之远,摔落干草中,利刃跌落一边,被方三快速捡了过来:“大胆,敢行刺厂公……”
“常公公饶命啊,饶小的一命啊,小的不想死啊……”
那太监一个翻身跪地,脸色惨白,叩头如捣蒜,转眼间血流了一脸。
常宇脸色极度难看,一言不语。
“说,谁指使的……”方三怒喝,谁知话未落音,那太监起身拔腿就跑,转眼钻进山林中。
方三刚要去追,被常宇喝住。
“厂公,这光天化日,此贼竟敢在皇城中行刺……小的现在就去报知春祥,这贼人受伤行迹败露一查就查得到……”方三说着转身就要下山。
“三”常宇叫住他,突然一脸苦笑:“你说在皇城之中谁有胆子敢刺杀咱家?”
“一准是那些……”方三说着突然脸色巨变,甚至忍不住嘴唇发抖:“厂,厂公……这,这不会吧!如若是……咳咳,用不着派个太监行刺吧”。
“的确用不着”常宇长叹:“这是敲打我!”
先不说常宇在内宫的人缘,此时他提督东厂权倾一时,简单说内宫就是他的地盘,谁敢在皇宫动他那是找死。
虽说北京城有无数人想要他的命,但也仅敢在皇城之外,不管崇祯是否睁只眼闭只眼,皇城之外怎么闹最后都有余地,但是若有人敢用皇城里太监动手,那就真的触动崇祯的底线了,他定然会大发雷霆,追究到底,所以没人敢把触手伸进来动用皇城里的人手,即便他们很多人都能买通内宫的人为他们效力。
既然那些人不敢,那敢的人又是谁?
毫无疑问,只有这个地方真正的主人,而且他也并不多加掩饰,等于直白告诉常宇,没错,就是我。
既是如此,又明知一个太监根本伤不了常宇,那此举,只是敲打
他为什么要敲打我,又是要敲打我什么,这是何意?常宇一时想不通。
“上边是常公公么?”这时山脚下有人高呼,常宇凝目望去,却是东宫的太监骆严,便张口应了。
“常公公,太子端本宫有请”骆严在下边高呼。
常宇和方三对视一眼,两人快步下山。
端本宫殿内,朱慈烺双目无神,看着眼前饭菜发呆,甚至常宇到了跟前都没反应过来。
“佳肴在前,太子是在学神仙汲取精华的么?”常宇打趣道。
朱慈烺一个激灵,抬头见是常宇,便笑道:“神仙真的是只汲取饭菜的香味便饱了么?”
常宇耸耸肩:“我又不是神仙,怎会知道”。
朱慈烺苦笑,随即脸色一暗:“不日你便要出宫了!”
“真的?”
常宇一喜,屁股还没落座又弹了起来,搓着手在殿内走动:“太子可知道这几日虽短,我却心急如火燎,闯贼……咦,我要出宫杀贼了,你怎如此哭丧着脸,哦是了,不舍的我出宫是么?”
看着神色萎靡的朱慈烺,常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
“你要去的不是河南剿匪,是去山海关督战!”
朱慈烺抬头看了他一眼长叹道。
“什么!”常宇一脸惊诧:“不是去河南?……山海关怎么了?”
“清狗屯兵关外虎视眈眈,近日异动,竟集合大军朝宁远城进发…关口告急!至于河南闯贼父皇命兵部尚书史可法前去围剿……”
这……常宇一时怔住。
崇祯十五年,也就是两年前的松锦之战,历经两年明军大败,蓟辽总督明军主帅洪承畴,祖大乐被俘,祖大寿投降,总兵丘民仰,王廷臣,曹变蛟战死,松山,杏山,塔山及锦州四城失守,至此明朝在辽东的防御系统全盘崩溃,倾尽国力打造的九边精锐损失殆尽,最后的的防线仅留山海关,关外仅余古城宁远!
然则历史上,在崇祯十七年正月,多尔衮曾写信给李自成共谋中原,李自成回了信:去你麻痹的,很显然他还有点良知,不屑和外族联手。
但此时上位的多尔衮斗志激昂,不会因为闯贼的拒绝就打消蚕食中原的雄心壮志,率领多铎,阿济格等八旗王公大臣,统领满汉官兵十余万于四月初九祭师出发。
四月十四日,尚在途中,便接到吴三桂的消息,闯贼已经破京城,明亡……
只是眼下不过三月中,李自成北进太原时候被揍的狼狈而逃,清军怎么还是来了呢,而且比历史上的时日还提前了?
常宇左右想不通,历史上多尔衮发兵,除了早有预谋外,还有就是见李自成进军神速,担心先一步摘取果实,所以才连忙发兵的,而眼下……
是了,闯贼虽然在太原吃了败仗,但其在河南境内的攻势不减,清军在大明暗探无数,想是早知道消息,此时发兵时机最佳,南北夹击,明廷相顾不及,闯贼虽不愿意和他联手,但无意中却实实在在的打了助攻。
“消息确定了么?”常宇想通关节,微微一叹。
朱慈烺微微点头:“父皇和内阁商议之时,以李阁老等为首的诸臣竟也一致推荐你去,说你在太原攻守有道,吴三桂有勇有谋,你去助之,北方无忧也”。
常宇苦笑,吴三桂老谋深算,其人奸滑异常,且在边关经营数年根深蒂固,岂是他能左右,两人若能和周遇吉那边真诚相交倒也好,只怕去了就是掰手腕,最后却便宜了清军。
至于史可法刚到京就被派往河南剿匪,以兵部尚书率兵剿匪并非新鲜之事,孙传庭也是兵部尚书。
只是让常宇担心的是,史可法虽忠,但其才却不如孙传庭,且他手下无兵无将,空降到任,只会被架空……
“太子,我要见皇爷,可否……”常宇决定要去找崇祯密谈一番。
“你且等等,只恐很快就会召你去了,先吃了饭吧!”朱慈烺叹口气:“内忧外患……实则……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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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论贼
东宫的饭菜很香,二人却味同爵蜡,皱眉细语,直至近申时(下午三点)有太监匆匆而来,崇祯帝召太子及常宇入内宫。
两人急急起身,匆匆出了端本宫朝乾清门走去,路遇太监宫女见二人脸色沉重不善,皆不敢向前问候,远远见礼。
乾清门外尚有一些官员等着面圣,见两人走来,低声议论纷纷,有施礼者,朱慈烺到还好,强笑还礼,常宇直接黑着脸一闪而过,惹的诸臣心理暗骂,死太监果然都一个德行,一朝得势,狂妄至极。
“太子殿下,常公公,皇上在御花园呢”两人刚进入乾清门便有两个太监迎了过来。
御花园,在坤宁门外和玄武门之间,亭楼水榭,奇花异草比目皆是,是为内宫皇家人遛弯散步花前月下的绝佳之处。
今日天气阴沉,非游园佳时,怎滴皇帝如此好兴致,常宇心中嘀咕,不过转念一想,崇祯帝勤政,从早至此都在处理朝政,想必脑袋也快爆了,出来吹吹风减压。
两人跟着太监穿过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出了坤宁门进入御花园,在亭楼花枝间穿梭直至钦安殿跟前。
钦安殿在御花园正中,简单说就是个道场,因为嘉靖皇帝笃信道教,对此大加修葺,设置道场,由专门的太监道士打理。
没错皇城里有和尚庙也有道观,有和尚也有道士,不过都是由年迈太监奉旨出家而已。
崇祯在殿前凭栏而立,神情憔悴,眉头深皱,比之前两天神色更差,想是这两天国事操劳过度。
“臣常宇参见圣上”常宇在殿前和太子一起叩礼。
崇祯这才缓过神,朝下边看了二人一眼,微微抬手相招:“过来说话”。
常宇和朱慈烺二人快步上了阶,走到崇祯身边。
“皇上,臣有事凑请”。常宇向前一步道。
崇祯扭头看了他一眼,勉强一笑:“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常宇你可知,闯贼纵然再猖狂,也不过家贼尔,但满清金狗却不同,他们是外贼,不只想吞掉大明,还要灭了中原汉人千年的一脉血统,朕恨闯贼更恨满清金狗,奈何……”说着竟然双眼一闭,两行清泪留下。
常宇重重的长吸口气,后世谁他特么的说崇祯曾想过要联清灭李自成的,引狼入室之举,一个不慎便是把祖宗基业拱手想让的事,他怎么敢。
“你既能在太原一举破贼,朕相信你也可在关外痛击清狗,再不济以你之能联同吴三桂保住宁远,守住山海关总还可以吧”。
崇祯泪眼模糊一脸悲痛的看着常宇:“可叹敌军兵临城下,满朝文武朕却无人可用,也无人堪用,朕只能指望你了,常宇,万勿负朕,万勿负大明!”
崩溃了!
这一国之君,高高再上的大明帝王终在强压之下,心腹跟前崩溃了,换个角度下,任谁知道自己眼瞅着就要国破家亡,每日要承受多大的压力,都可能会崩溃,崇祯也不例外。
“臣,誓死效忠大明,效忠皇家,臣愿前往边关拒敌,赴汤蹈火便是粉身碎骨,也必将清狗打回去”。常宇内心其实是相当悲痛的,噗通一声跪在崇祯跟前,身边的朱慈烺已经抽噎不能自已。
“起来说话”崇祯伸手去扶,常宇顺势起来:“皇上,家狗野狗咬人都疼,臣去了北边打狗,可这南边的狗已丧心病狂,只恐史大人难为啊”。
崇祯微怔,脸色极度难看至极,长叹一声:“你可知此时闯贼到哪了?”
“臣不知,但他惨败而去,自是寻贼首刘芳亮回合,臣自太原来时刘芳亮尚在潞安府(今长治)闯贼在平阳府(临汾)两地相隔不过三百里地,虽是山道坎坷,但这些时日想必他们已回合了”。
常宇略一沉思,抬头说道。
崇祯眼睛微亮:“接着说”。
“贼首刘芳亮是为贼东路军,过了黄河后,先取了怀庆府(今沁阳一代)却没直接攻占近在咫尺的卫辉府(汲县,今卫辉市),反而直奔西北的潞安府,是因长治自古便是兵家要地,他要先拿下然后再图其他州府,臣料想他下一个动手不是卫辉府便是彰德府(今安阳)”常宇又道。
崇祯吸了口气,脸色已较先前温和:“那以你推断贼人会先打哪个?”
常宇眉头一挑:“彰德府,理由很简单,彰德府在长治正东面,直线距离不过三百里路,而卫辉却还在安阳正南数百里外,贼子当然就近攻城,在慢慢蚕食周边”。
崇祯抚掌,一脸不可思议:“朕虽知你聪慧过人,有勇有谋,比之朝堂之上那些能臣武将丝毫不逊,但却仍没想到竟至如此,朕有你在身边真乃我大明之幸啊”。
“皇上过奖了”常宇连忙道,心中却自惭的很,自己聪慧个蛋蛋,只因知道这段历史,刘芳亮渡黄河之后,拿下怀庆府,直奔长治,然后在东下杀个回马枪攻占卫辉和彰德府,随后北上大名府……攻取各州县,速度之快,堪比高铁。
但崇祯哪里知道这其中道道,只道这小子聪慧过人,甚至都不用掐手一算,竟能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只有旁边一直不语的朱慈烺知道,常宇之所以知道应是那神仙托的“梦”。
“如你所料,此时贼军兵分两路,一路直取彰德府,一路直奔卫辉,只恐明日这时,两府已入贼手了”崇祯叹息,脸上肌肉抽了几下,可见内心极度愤慨。
中原无兵,仅有的守将和官员逃的逃,降的降,贼军所过根本无人抵挡,那些城池根本不是攻下来的,确切说是接收,根本不费一兵一卒,堪比当年鬼子入关那般。
“如此下去,只恐贼军顺势北上,那时…”常宇眉头深皱:“臣听闻皇上遣兵部尚书史大人前去剿匪,史大人无兵无将无粮,如何抵挡,诸臣又有何良策?”
内官不得干政问政这是铁律。
但这也是对外之言,常宇乃心腹,此时又得崇祯器重,自是不管那些虚的,略一沉思便道:“史可法才虽不如孙传庭,孙承宗等人,但其也并非纸上谈兵之辈,他从崇祯八年至十二年都一直领军与贼作战,有着十分丰富的实战经验,且在南京任兵部尚书期间,精炼练军也颇有心得”。
说着微微一顿又道:“至于人马,朕已调山东总兵刘泽清和徐州总兵高杰即刻受命前往,二部人马不下五万正面迎敌,另外以太原周遇吉率兵从后阻击,太原尚有能战兵力五万余人,朕倾十万大军前后夹击,贼军……应是难敌吧,至少可解中原之危”。
常宇暗叹,崇祯现在说话都没了底气,没了硬气,因为这十余年和闯贼的纠缠让他早没了自信,投入了多少兵马,战死了多少能臣良将,最后呢……
但最让常宇无语的是,缘,妙不可言!
史可法最终还是逃不掉和四镇总兵的孽缘啊!
历史上闯贼入京,明帝虽亡,但明军尚有一定实力,别的不说,便江北四镇总兵,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高杰都是其中翘楚,这四人若能拧成一股,不管是正面硬磕,还是围追堵截都能痛击清军,至少也不会如史载那般不堪。
然而历史是残酷的,这四人各自拥兵自重,各不服气也就罢了,却还明枪暗箭的互斗,比如高杰三番几次刺杀黄得功,而高杰自己又被许定国给伏杀,最苦的还算是史可法在四大金刚之间奔波调停,最终这些人只顾内斗内耗,便宜了清军。
而此时崇祯又让史可法率其中二人去打闯贼,能否压的住这两个青皮,常宇实在是担心啊。
“皇上,太原大战不久人马俱疲,虽能调动,长途跋涉一时难堪大用不说,粮草如何解决?还有刘泽清及高杰部,能否调动还是个问题,粮草呢?”常宇把最头疼的问题抛出来。
先前贼军北上太原,太子述梦崇祯,崇祯惊骇,下令刘泽清等人进京,然则各自借口不来,仅唐通带了八千人马风尘仆仆赶来。
“朕已下了令,他若敢不动,朕立刻杀了他”崇祯怒声道。
“他若以无粮草为由调兵不动,皇上又如何杀他?”常宇又道。
崇祯脸色一暗,随即叹口气:“朕这几日便和朝臣在商议此事,此时手中有银,应是不难,倒是你打算如何打跑满清金狗?”(未完待续)
第379章 无计
眼瞅着崇祯一脸的期盼,常宇却有些懵:“臣并无退敌之计啊”
没有?
崇祯一脸愕然:“先前你去太原督军处处料的先机,攻守得当,终得击溃闯贼,眼下面对清狗却没了办法?”
“皇上恕罪,臣刚听闻要去北边,一时间真的没想好应对之计,不过臣擅长随机应变,到了地头看了再说或许会有好法子吧”常宇倒是非常的诚实。
崇祯却忍不住笑了:“满朝文武都说你奸诈狡猾,你自言善应变,以你聪慧朕是信得过的,但若说你没一点准备朕可不信,先前太原之行,你已暴露你的深谋远虑了!”
啊?常宇这下真的可是懵逼了,自己怎么就深谋远虑了,咋又还暴露了呢。
见他神情不似乎作假,崇祯也有些捉摸不透了:“出京之前,你集训宫中内官,选身强体壮数百人带去了太原,且还打出了名气,叫什么宫字营是吧,还有你挑选的护送人马,府军卫和腾骧卫,那都是亲卫中战斗力最强的,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先手准备,有心而为”。
闻言常宇苦笑连忙躬身解释:“皇上,臣训练内官本是为拳赛储备人才,那是在出京之前,臣可没有先知之能,后因出京,路途且艰险,押饷事关体大,臣不敢大意,内官是皇家最可信之人,这才带出去的,至于后来所为,完全是机缘巧合,时势造就”。
崇祯将信将疑,盯着常宇看了一会,终是微微点头,随即又若有所指的问道:“内官真的是最忠诚皇家的么?最可信的么?”
“江山易主对那些文臣武将来说无非换了个人做龙椅,但对内官来说是换了主子,换了依靠,主子没了变成了丧家之犬,相对而言,内官忠诚多了。”
崇祯脸色变了又变,眯了眼看着远方轻轻道:“你训练的‘宫字营’在太原表现甚佳,内官既然最忠心皇家,这‘宫字营’的人马多多益善”。
“臣,领命”常宇心中暗喜。
明史中记载明皇宫有太监十余万人……然则,此史书乃清人抹黑栽赃之作,真实可靠性甚至连三国演义都不如,大部分都是无底线的造谣,最直接的一个反驳理由,皇城才多大,十万人住哪?
比如清朝皇城太监宫女有详细记载,一般不超过三千人,就是所谓的“够不够三千六”之说,不过从各史书论证下来,明廷太监的确远远多余清朝,正常情况下二三万人是有的,再多也会多过五万人。
这数万人训练好了,可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先不说战力如何,但忠心度绝对不是外边的军队可比,因为这些太监的人生没有那么多选择,没有后路!
但打仗仅靠忠心尚是远远不够的,一定要拉出去见血才行。
史载,崇祯在最后时期,也曾组织一支太监人马,日夜操练保护皇城,然而在那些贼人杀进来的时候,这些太监军便立刻知道战争的残酷,这些平日连血都见过的内官军,怎么是那种在沙场九死一生摸爬滚打过来的贼人对手,往往愣是被吓尿在当地,被贼军当菜瓜砍了,实在不堪一击!
这股潜在力量常宇自然一早就惦记了,这股力量若是训练好了捏在手里,将来不管发生什么异变,那都是本钱,都是底气,不管拉出去剿匪抗清,又或真的时局不堪到了内斗的时候也不怵任何一方势力。
只是此时他却不敢妄为,理由很简单的,这蛋糕是皇家的,他动不得,只能偷偷的以训练拳手换个名头小范围的搞一下。
然则崇祯此时放话了,这块蛋糕你可以吃了,他自然要大快朵颐了。
常宇这边心中暗喜,而崇祯帝却凭栏挑眉,一脸忧色:“关外你尚无退敌之计,而中原贼子肆虐,史可法虽雄心壮志,然则……哎,朕当何如啊?”
说着崇祯突然转过头,看着常宇:“依你之见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常宇略一沉思便道:“关键有二,一是粮草,不过皇爷也说了此时手里有些银子,粮草倒也可徐图之,第二便是兵马。刘泽清和高杰都是桀骜不驯之辈,且各自心怀鬼胎,史大人单枪匹马前去,只恐难服众,皇爷当给史大人派一支人马压阵脚”。
崇祯微微点头又摇头:“朕此时手中已无可用兵马,如何给他派?”。
“皇上,京营……”
“不可”
常宇话还没说完,身边的朱慈烺和远处的王承恩同时脸色大变,脱口而出!
又见崇祯眉头一挑,脸色凝重,常宇立刻反应过来了,京营是负责保护北京城的岂能随意调动,先前满清入关掠劫,数次都攻到北京城外,若不是京营在早被破城,若是此时京营被调走,恰巧清军再来,去哪找人来救啊!所以京营绝对不可以动。
“臣愚钝”常宇赶忙躬身施礼,随即又道:“京营不可动,但皇上的亲卫军再不用就生锈了!与其放在京城锈蚀,何不拉出去磨磨”。
虽然亲卫军名义属于京营,但却不归五军都督府管辖,简单说是皇帝的私人武装力量,此时账面上还有小十万人马,实则抛去老弱病残以及空缺,能拉出去打仗的有一半就不错了。
崇祯眼睛眯了起来,亲卫出京作战不是新鲜事,早年腾骧四卫就跟周遇吉,黄得功等人出去剿过匪,常宇出京去太原时也精挑细选千余人,后来太原大战时,崇祯还把金吾卫全部调了过去千里驰援。
“是该磨磨了”崇祯说着突然嘴角一丝笑意看着常宇:“其实刚才朕问你有何退敌之策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打朕亲卫的主意?”
常宇摇头:“臣真没有,臣去北边不用皇上的亲卫,这些人手可调给史大人用”。
崇祯皱眉:“你不要?你准备单枪匹马去北边,哦对了,你还有那个宫字营,不过区区百人有何作用?”
“臣不是不要,但臣要的不是皇上的亲卫,亲卫军久居京城,训练松懈,战力下降,应付闯贼那些流寇临阵磨刀尚且能一用,但若拿来应付清狗铁骑无疑送人头”。
常宇轻声说道,崇祯点头,深以为然,却又忍不住道:“那你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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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点将
“蓟镇总兵唐通”
常宇不假思索道。
唐通这个人吧,很多人不熟悉,但其在明末却是一个鞍前马后到处灭火的将领,洪承畴指挥松锦大战时手下有八大总兵,他便是其一。
其人虽无多大才干,甚至最后也成了贰臣,但相对其他带兵之将,他够听话,也够忠诚,虽然几乎没打过什么胜仗,屡战屡败,但是你只要让他去,他就去!即便最后投降李自成也是被逼无奈,和祖大寿情形差不多,也是因为此,在松锦之战溃败时,那么多总兵逃跑了,比如王朴因罪被砍,(当然王朴临阵违约先跑,是松锦之战大败的关键,死不足惜)而他和吴三桂等人仅是被降职处理。
便如这次崇祯下旨,召诸将进京,如同历史那般就他一人匆匆赶来,尚未及京就被派往居庸关,后又因常宇击溃闯贼,局势改变,崇祯让他到昌平侯令,眼下还没得及让他何去何从呢,就有人张口要了。
“唐通仅有八千人马,而据报鞑子有十万兵马”。
崇祯皱眉,看着常宇道。
“兵在精不在多,八千足以!”常宇道。
他心知,唐通十余年一直在征战中,手下的人马皆是尸山血海闯过无数次的勇士,实战经验及战斗力远非京营和皇帝亲卫可比,也只有这样的人马拉出去才能和清军硬磕。
至于先前他们为何总打败仗,这和战力并无多大关系,综合原因太多,将官不和,指挥失误,监军掣肘……
“既是如此,朕便给你,希望你这次还能给朕一个惊喜”崇祯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坤宁门方向在想着什么。
“皇上,请问史大人何日离京?”常宇在身后问道。
“先前预定三日之内,此时若给他调派人马,只恐最快也要五日之内,而你,则越快越好,关外吴三桂那边有些手忙脚乱,你早去也早安生些”。
吴三桂的手忙脚乱,除了因为是要面临清军的大军逼近外,还有就是朝廷的朝令夕改,先是让他速速进京,然则他拖拖拉拉各种借口,准备放弃宁远,率民众迁入关内时,上边又下了命令,你先别来了。
这一番折腾弄的民声怨道,军心不稳,加上此时又有消息清军逼近,他自是有些忙乱。
“皇上,臣走之前可否找史大人聊几句?”
皇帝最忌外臣和内宦勾结,所以这种事一般情况都是偷偷所为,此时常宇拿出来说道,便以示自己心底坦荡。
崇祯也知道常宇应是找史可法聊些对贼心得,如此坦荡出来,又为公事,他自也没必要阻拦,便点头应了,又说了会话,便让常宇去准备离京事宜。
“臣,告退”
常宇后退几步,转身要走,突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立刻回身:“皇上,臣刚才在万岁山游玩时,捡到把匕首”说出从怀里掏出那把行刺他的短刀。
“大胆常宇,竟敢在皇爷跟前露凶器,你意欲何为?”几乎在常宇掏刀的同时,王承恩便冲了过来,怒斥道。
“臣不敢!”常宇噗通跪下。
“你起来”崇祯面无表情,伸手从常宇手中取过那把短刀,抚了一下刀刃:“倒是一把利刃,只是这皇宫內苑怎么会有凶器,难不成是那个亲卫遗落?王承恩,查!”
“老奴遵旨”王晨恩说着从崇祯手里接过匕首,放在怀里。
“你可还有事?”崇祯看着常宇问道。
“臣告退!”常宇转身离去,崇祯望着花间他的身影,表情枯井无波,身旁朱慈烺眉头紧皱,王承恩一副老态龙钟,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常宇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出了御花园,却没原路返回而是就近从北边玄武午门出了皇宫。
过筒子河后驻足回头看了一眼宫门,长呼一口气,对身边那个领路太监道:“你去乾清门告知一下方三让他去……咦,不用了”正说话间突然就见方三从正东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常宇迎上去,轻笑道:“三,你怎么知道咱家在这边?”。
方三喘着粗气:“小的刚才打听了下,宫内的小太监说皇爷在御花园召见您,所以小的就琢磨,您待会出宫不可能避近就远啊,便赶紧跑过来了”。
“你倒愈发的机灵了”常宇点头赞叹。
“厂公,春祥公公回来了,现在内衙门等您呢”方三低声说道:“史大人这会去了内阁,不在兵部”。
“嘿,你这小子这会没闲着啊”常宇一乐。
“哎,天生奔波命,闲不住,若是往哪一站不动,浑身痒痒……”
两人边扯便朝东厂内衙门走去。
刚踏进衙门,春祥便急急迎向前,一脸忧色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何人胆敢在宫中行凶,当真是……他么?”
常宇抬手轻摇,看着春祥道:“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就行了”。
春祥皱眉,听不懂,但他听话,紧随常宇朝内院走去。
“你来找我,自是有事,我也刚要找你呢,最快三日之内我便要离京了,这次去关外宁远!”
这么快!
春祥有些意外,而后更是惊骇“你刚说去哪,宁远?怎么要去哪里?”
“清狗来了,宁远孤城一座,吴三桂独木难支,我要去那边擦屁股”常宇长话短说:“你来寻我何事,可是有关那刺客?”
一提这茬,春祥立刻变得恼怒起来,嘴里恨恨骂着:“那贼人端的是无比可恨,昨晚竟在牢房里打伤我手下七八人!”
啥玩意,这下轮到常宇惊诧了,那刺客勇武异常,但已被捆成粽子,怎么还能在牢房里打伤春祥的人,而且还多大七八个,实是不可思议。
却原来是那刺客被押送牢房内,春祥知其勇猛,担心绳索不够牢靠,便打算换上枷锁,哪知就在换枷锁这当口,那刺客暴起,挣开了绳索大打出手。
这刺客身材魁梧,又有神力,除了刀法高超外,一身八极拳更是出神入化,单挑连常宇都不是对手,这一发飙,立刻似反了天。
但好在刺客手中无刀,加上牢房狭窄,而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手较多,且也不乏好手,硬是用人海战术制服了他,但也伤了七八人之多,由此可见其人之猛,让人咋舌!
常宇闻言却不怒反喜,激动的直搓手:“这种硬茬子甚得我意,做个杀手太可惜了,老子要把他给弄走带去军营,可曾审出点什么?”
“这小子嘴硬的很,不过咱东厂里边有的是硬手,还是掰开了他的嘴,现知他是河北沧州人,姓吴名中,据他所言,武艺乃家传,他爹还真是跟戚少保打过倭寇……”
等等等,常宇突然有点乱,河北沧州,吴中,八极拳,这特么的难道还有人也穿越了?
在关于八极拳的来历中有一个说法,此拳源自一个游方僧人或者道人,名癫,大概就是济公式的人物,此人把拳法传给了河北沧州人吴钟,所以后人尊吴钟为八极拳二世祖。
这吴钟深得八极拳精髓,武艺高强,曾经凭一杆大枪勇闯少林寺,三进三出如入无人之地,也曾把康熙十四子胤禵揍服拜他为师。
可是吴钟生与康熙年间啊,而且使的兵器是长枪,而刺杀常宇的吴中使的是刀,但两人的简历实在太想象了,怪不得让他感到惊骇。
“可知何人指使?”常宇慢慢恢复神态,又问道。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个掮客在中间联系,现在兄弟们正在全城搜捕那掮客,相信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好!常宇微微点头:“那吴中在我离京前不要给他任何东西吃,每日只供清水”说着对正在端茶倒水的方三招招手:“三,去通知老胡备车”。
方三应了,转身走了出去,常宇看了春祥一眼:“你查案之余,也多注意自己安全,不管是在宫内宫外”。
“春祥眉头一挑,神情有些紧张:“大哥,可是有什么……”
“没什么,你只需多注意便可,小心驶得万年船”常宇打断他的话:“还有,知会方八等人,今晚仙居楼议事,你也去”
春祥点点头:“你待会准备去哪?”
常宇起身:“看看苹果熟了没”(未完待续)
第381 厂督的下场
一盏茶后,东安门外,常宇对久候多时的老胡,轻声说了句:“广渠门”。
老胡应了一声,扬鞭朝南行车。
车子前脚刚离开,东安门咯吱一声又开,数十人匆匆而出,当先一人便是东厂的二把手掌刑千户春祥,在他身边一人却是刚被从锦衣卫提拔过来的高文采。
“春公公,督主不让跟,咱们就真的不跟了?”望着远去的马车,高文采皱眉。
春祥脸色凝重,京城杀网密布,多少人想至常宇于死地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先前常宇出宫,他要派人保护,竟被常宇拒绝。
常宇给他理由不再是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行凶的那一套说辞,而是他要钓鱼,也要织网,在他离京之前,把那些宵小尽数办了。
但因为先前几次,鱼饵已露,有些鱼变得非常机灵,不太容易上钩,索性完全调开身边人手,真的以身为饵了。
坐在车中的常宇,侧头看着外边的车水马龙,市井百象,心理却也在思量一件事,自从有东厂起,坐上督主交椅的没几个好下场。
原因很简单,他们只为一个人服务,他们是皇帝用来对抗外臣的一把刀,所以他们得罪的是除了皇帝外的所有人。
在加上有些人行事太过偏激跋扈,弄得怨声载道,他们的对头自然是想法设法置他们于死地,除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毒攻毒,行那刺杀之事外,还有一个便是借助朝野舆论在朝堂上搞****扳倒对方。
然则这两个办法都非易事,作为权监出行扈从如云,戒备森严,刺杀之事多以失败告终,至于朝堂扳手腕,更非易事,原因很简单,他们的后台是皇帝。比如魏忠贤,终一朝,东林党及文官集团抱团摔都没把他咋地。
只要你真的没到那种十恶不赦的地步,皇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因为这种纵容,让那些权监更是无法无天,最终变得穷凶至极,便是到了尽头连皇帝都不会容你,刘瑾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文人集团和太监是天敌,哪怕你啥没做,就是站着尿尿他都觉得你碍事,你不配,行打击之事,所以历来权监都在和文官集团战斗。
但和这些前辈相比,常宇虽在朝堂上骂名不小,然则却对他构不成什么实际影响,这除了崇祯现在用人之际,以他为心腹,根本不会让别人动他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朝堂上那些责骂明显都是背后有人蛊惑,且没有任何实料!
如刘瑾,贪腐受贿是当时的世界首富,专擅朝政,奏折都能带回家批阅,甚至伪造玉玺……魏忠贤手眼通天,诬陷忠良,刘瑾干过的他都干过,而且还多了个九千岁名头,满朝文武排队认干爹……朝野上下无比恨其入骨,却不敢言……只要一查,实料一堆!
反观常宇呢,虽也是骂声一片,说他残害忠良,嚣张跋扈,敲诈勒索……但若细究起来,很多人会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实证,除了一帮勋贵外,甚至还有很多朝臣根本就没见过他的面。
而嗓门最大的都是那些勋贵,然则很多人心知肚明,如果皇帝不点头,常宇怎么会动手,再者说了虽然从那帮人手里各自掏了些银子出来,但也是拿出你违法乱纪的证据的呀,事实上这是公事公办,至于有关常宇的私德有亏,还真没人拿得出证据。
更重要一点的是,朝堂上对常宇的指责声不断,在野,民间及军队里却少闻这种声音,街头巷尾的传播的更多的是东厂小太监在太原战功赫赫,以及如何整治那些为富不仁的权贵,普通士兵感恩这位太监解决了积年欠饷……甚至因为太原的战功,便是连朝堂上的指责声都少了许多,一些大佬,如首辅李邦华等人都开始以客观眼神来重新审视这个小太监了。
所以在朝堂上兴风作浪的都是那些勋贵或者沦为他们打手的一些朝臣,不过他们也渐渐发现,没实料,加上常宇行事低调异常,又有战功加身,想在朝堂上扳倒他,实在太难了,于是便剑走偏锋。
可是常宇却已腻了这种游戏。
若是他没出过京,没去战场,或许还饶有兴趣和这些人玩玩腥风血雨江湖行的游戏,然则上过前线的人,格局早非昔日。驰骋沙场,开疆裂土斩敌于马下,这才是他想要的,而非这种打打杀杀的江湖个人恩怨。
厌了,烦了,他就不想玩了,所以他给那些人敲个警钟,警示一下!
“厂公,到地头了”老胡拉开车帘轻声说道。
常宇一怔,他满怀心事竟不知不觉已了黄宅。
黄宅大门紧闭,常宇伸了个懒腰,举步向前敲了敲,不一会一个家丁探出头:“您找谁……啊少爷,您来了”。
少爷?常宇眉头一挑,觉得有些好笑,家丁之前一直叫他常大哥,突然改口,看来是春祥这家伙搞的事情。
一进门,常宇不由瞠目,眼前一切焕然一新,房舍整齐,修葺一新,还重新种植花树原先破败景象尽去,甚至还新建了马厩,养了六匹马。
这竟然有了家的感觉。
少爷,这时在院子里各自忙活的家丁见常宇到来,纷纷向前问候,有一段时间没见这个让他们又惊又怕的年轻人了。
“你好似黑了些,倒也精壮了”常宇看着一脸笑嘻嘻的隋到说着,突然抬腿一脚猛踢过去
刚要搭话的隋到瞬间脸色大变,间不容发的侧身躲开,常宇第二脚又到了眼前,却再也躲避不及。
那只脚最终停在他脸前不过三寸之外,隋到甚至能感觉一道劲风刺痛肌肤,不由惊骇道:“少爷你……”
“看的出来这些时日没偷懒,很好”常宇嘿嘿一笑,收回腿,诸家丁这才松口气,原来是考校他们功夫呢。
众人便围着他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五更起床,跑步练拳,每日如此,风雨无阻不敢偷懒……
又道前几天春祥来过,凶得很,在考量他们的时候下手也重,他们现在都好怕怕。
常宇暗笑,春祥一天到晚憋着气,加上本就要在他们跟前立威,自是要下重手了。
“既是如此勤奋,且的确大有进步,今晚多买些肉让你们大饱口福,好生热闹一番”常宇轻笑道。
一听这话,众家丁立刻双眼冒光,甚至有人开始咽口水,更甚者口水都流出来了。
见如此失态,常宇纳闷,虽说着灾年,普通人家温饱都是问题,但他却没短了这些家丁口粮,且要求每日一次肉,怎的还馋的这副德行。
“难不成多日不知肉味?”常宇挑眉。
隋到赶紧连连摆手,有些扭捏道:“肉每天都有,不过,咳咳不过苏管家太会过日子了,每日不过一些肉末,估摸半斤都没有”。
原来如此,常宇微微一笑随口道:“有肉吃便已不错,要知道外边多少人连米糠都吃不上,每天街头都有冻死饿死的尸体呢”。
“是是是,小的们不是挑嘴……”隋到等诸家丁一听这话,赶紧一个个的收起笑脸,小心的解释。
常宇看着眼前这十余人,一个多月前他们刚来的时候,大多弱不禁风,如今已见精壮,除了锻炼所成外,也有伙食之功。
“好了,散了吧,既是如此嘴馋,今晚就让你们管够”常宇笑着挥挥手,诸家丁大喜,嗷嗷叫了起来,各自忙活去了。
常宇叹息一声,转身朝后院走去,刚抬头就见后院门前依着一个笑女孩,肤白如雪,巧笑盼兮,脸色绯红,略带娇羞,见常宇看来,便张口喊道:“常哥哥你回来了”。
常宇长长吸口气,所谓如沐春风便是这般吧,这苹果白里透红,当时最好吃的时候了。
“小苹果,你还么?苏大叔身体如何了?”常宇快步走向前。
“我很好,我爹也很好”见常宇走近,小苹果脸色更红,踮着脚尖双手不知所措的使劲搓着,嘴唇浅咬,朝院子里喊着:“爹,娘,常大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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