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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得虚名     扶明录txt下载     扶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97章 政审

    天近半晌午,常宇洗漱吃喝完和马科上城游走一番,心中甚是疑惑,昨儿大战之后清军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明军的探马几次过节前往杏山侦察,那边戒备森严草木皆兵,但没发现松山城有兵马调动的痕迹。

    这么沉得住气?

    是被明军今天的反应震惊到了,还是说又在憋什么大招?

    一时不得其解,令探马在周边继续浪,但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下了城后马科去看望祖大弼,常宇则回指挥部,刚落座况韧就过来低声汇报,王征南和番僧出城去了

    “去干嘛?”

    “跟着一队探马出去的,说吹吹风”。

    常宇笑了:“这风凉快啊!”

    番僧心里头憋着火,立功心切又想多练骑术,至于王征南则是想多磨炼武技,增加实战经验。

    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无论怎么自我打磨,都不如实战一场收获多。

    常宇身边的几个大宗师,论实战经验无人能出姬际可,要境界有境界要实战有实战,其次吴中,然后是陈王廷,这主年轻时候也是杀过人的,再然后便是蒋发,此时一直在江湖闯荡,打过地痞流氓也和绿林道的大大小小!

    而实战经验最少得则是乔三秀,他就是有名的“庄家把式”常年在家务农,少有实战机会,然后就是吴殳,虽然是一方游侠,但疯疯癫癫游戏人间,虽有路见不平多是小打小闹。

    不过自从被常宇招至麾下,这些宗师们终于有了实战的机会,而且这些实战都是强度和危险性非常高的,你死我活的那种。

    这些宗师也开始意识到比划一百遍,不如一场实战!要想使武技更高一层,那就要不断地磨炼,实战!

    王征南之前是从过军打过仗的,实战经验不少,但这时候的境界还到宗师,只算摸了边,他若想踏进那一步,也得不停地实战磨炼!

    “这大冷的天……”李慕仙轻摇头:“练武的人都有一股执念”。

    “那叫坚韧不拔的韧劲!”常宇撇撇嘴:“他们不似道长有神功护体有仙术伏魔,只能靠不断地磨炼增强武技”。

    “督公何必嘲讽小道,不过旁门左道傍身罢了,小道人没那坚韧不拔的韧劲修不得那上乘武技,只能剑走偏锋”李慕仙尴尬抚须,常宇一本正经:“咱可真不是嘲讽你,道长的本事咱是领教过也是见识过,只要能护身能制敌还分什么正道旁门的”。

    “呃……督公认真的?”李慕仙有点不确定,常宇用力点头:“当然了,手头正好有个所谓的旁门左道之术的问题要请教道长呢”。

    “督公请说”李慕仙正了正神色。

    “还记得前阵子春祥飞鸽传书过来说钓到一条大鱼么?”常宇坐下来端起茶杯,李慕仙嗯了一声:“麒麟宗”。

    “春祥失手了”常宇抿了一口茶:“说是关键时刻对方以妖术逃匿了!”

    李慕仙眉头一皱:“督公,您是否还记得那次晚上……”

    记得,常宇眯着眼:“那个五斗米妖道,现在想来应是一伙的了”。

    京城

    天寒地冻,街上行人不多。

    但皇宫里头却热闹的很,因为刚下早朝,一帮大臣正忙着下班回家,宫女和太监们也忙着去伺候刚退朝的皇帝,以及给后宫的主子们弄吃的,打扫为生杂七杂八的。

    来回穿梭的人群里有一个人特别引人注目,因为经过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会看他一眼,有的会点个头,有的会施个礼,有的会翻个白眼,更多的则是装看不见他,但宫女和太监们迎面走来时候都会给他问个好。

    这位惹人嫌又惹人羡的不是旁人,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

    作为皇帝的双刀之一,吴孟明也曾有过高光时刻,就是在常宇上台之前。

    那个时候东厂奄奄一息,锦衣卫是皇帝的独刀几乎包揽一切。

    只是作为这把独刀的刀把,吴孟明也没做出啥作为,原因很简单,他志不在政绩,在敛财!

    但毕竟是锦衣卫的掌门人,朝野上下对他是又敬又怕又嫌恶。

    而自常宇掌东厂之后,吴孟明的风头便被压了下去,若是别人可能心里相当的憋屈不服,但这货呢,却乐的自在。

    因为常宇带他赚了更多的钱。

    投桃报李,他也帮常宇干了很多事,需要人手,锦衣卫随你调遣,需要背锅,一句话,多大的锅都敢背。

    而且在东厂的带领下锦衣卫也开始干正事,且干的事也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大,当然了以骂名居多,其中又以骂吴孟明居多。

    但吴孟明不在乎,闷声发大财,你爱骂不骂。

    话虽如此,但为人也愈发的低调,低调到很多人在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人影子,有甚者觉得好几个月没在京城见过他了,想着这货是不是死了。

    猜疑之际有人在京城见到他了。

    容光焕发,胖了一圈。

    便有猜测这货应该在家里躲着养膘呢,只有极少人知道他这几个月在外地公干。

    回京之后,吴孟明也没闲着,奉皇命查探一件事,或者说一个人。

    今天,便是入宫汇报。

    崇祯帝刚下朝,便在乾清宫里头接见吴孟明。

    这让吴孟明受宠若惊,后宫皇寝这种地方能来都是近臣重臣和心腹,是无比的荣耀,吴孟明当然算是皇帝的心腹了,但来这地方的次数屈指可数,比之另外一个心腹的百分之一都不如。

    崇祯帝正在案后喝茶提神,每一次早朝都会令他精疲力尽肝火大旺,全国各地伸手要柴米油盐酱醋茶足以让他头昏脑涨,更别提朝堂上那些吵到面红耳赤的场面多令人上火。

    吴孟明小心谨慎的走了进来:“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安”。

    崇祯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京近半月了,清瘦不见愈发富态,家里饭菜太油了些吧”

    这话一语双关,吓得吴孟明赶紧叩头:“水肿而已,臣有隐疾,水肿,水肿”。

    崇祯帝摆了下手:“朕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回皇上,办妥了”吴孟明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纸递了过去,崇祯帝接过打开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字一句一行一目仔仔细细的看着。

    吴孟明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一口,时不时的干咽着喉咙,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好一会,崇祯帝头也不抬问了一句:“他名下真的只有一处宅子?”

    “回皇上,据臣调查确实仅有一处,还是朝廷赏的”吴孟明赶紧回道,崇祯帝抬头看了他一眼:“如何确定没有委他人之名,实为他的私产?”

    “回皇上,东厂虽是独立衙门但人手不足,十之八九都是抽调锦衣卫的人手行事,所以锦衣卫在东厂里有……眼线”吴孟明咽了咽吐沫:“据臣调查常公公没有多少私产,除了大明银行的十万本金和一处宅子并无其他,城外亦无庄园,但其麾下将领以及亲侍几乎人人有宅子,在大明银行也有不等存银,而东厂衙门的账本上也仅有三十多万而已……”

    崇祯帝原本绷紧的脸略微舒展了些:“他是苟富贵不相望的人,朕没看错人!”随即话音一提:“那卖官鬻爵之事……”

    “绝无此事!六部之中和常公公私交最深的是兵部尚书,但相交多为军务不通私情,至于吏部,户部两为尚书和常公公更无一丝私交,且这两个衙门里并未发现有东厂或者常公公举荐的官员”吴孟明上前一步低声道:“皇上,他们都是内阁的人,和常公公即便没多大私怨,但也不会走近,更不会一块图谋这些勾当,而且一旦发现常公公弄了这些腌臜事,那不早就抢着来您这检举了!”

    崇祯帝笑了:“倒也有理儿,文官这一亩三分地常宇别想插手,一旦被发现就会捏了把柄,那军队里边呢?”

    军队算是常宇的一亩三分地了,而且和文官集团抗衡的五军都督府里的左都督李岩还是常宇的门客,那他若是想再这里头做些卖官鬻爵的事太容易了。

    但吴孟明还是摇头否定了:“李岩是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人,为人之正有目共睹。便是朝里有人和常公公过不去,虽知他与常公公走近但对其也是另眼相加,即便常公公有心如此,李岩亦不会随流,更何况常公公也非愚人,将领提拔任免或有举荐,但皆有功可查,且按规矩从兵部和吏部走了手续”。

    “朕向来是相信常宇的”崇祯帝折上那张纸,轻轻叹口气:“然树大招风总有人不停地给他泼脏水,朕想帮他说句话,但不能空口无凭”说着抖动那张纸:“总要有真凭实据来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常公公之忠,天下皆知,也不知道那些人……嘿,无非因他是内臣罢了!”

    崇祯帝点点头:“历朝历代朝野为内臣权监所累的例子太多了,诸臣亦是心有余悸,担心朕为其所欺罢了”说着嘿了一声:“常宇平日是不惯着他们,但他们说常宇是“立皇帝”未免就太过了!”

    立皇帝是谁,明中期的权监刘瑾!

    刘瑾之恶罄竹难书,那真是实打实的把持了朝政,朱厚照被称为坐着的皇帝,刘瑾是站着的皇帝,所以有立皇帝之名。

    刘瑾另一恶就是将吏部和户部安先安插了自己的人,慢慢的这俩衙门就成了他开的了,以此卖官鬻爵发家致富!

    很显然现在有人给常宇泼脏水,毕竟在很多人看来他也是权倾朝野,虽没把持朝政但手握兵权!

    而崇祯帝另吴孟明暗中调查常宇是否贪腐及种种,除了是想替他开脱何尝不也是想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虽说他对常宇非常信任,也知道常宇的重要性,但在明朝做皇帝,特别是有那么多前车之鉴,他怎么可能不留些提防之心。

    太监虽是无根之人,但有心就有贪念,有人贪财,有人贪色,有人贪权,甚至贪上了皇权,比如刘瑾那货就是因为听信一个算命说他侄子能做皇帝才开始有了造反的念头。

    若常宇不贪财,不贪欢,不贪权,啥都不贪就是一心为国,崇祯信,但朝野上下可没那么多人信,而且就是崇祯帝也信的没底气,真有什么都不恋么?

    老话说男人酒色财气必沾一个,否则你就不正常。

    除非你是……无双国士!

    常宇称得上国士么?

    至少现在远远称不上,相反还是个国骂,大部分人提到他都会潜意识来一句,狗太监!

    “常公公行事风厉雷行,自是得罪很多人,但其人之忠,之能,朝野上下有目共睹,说他贪腐,说他把持朝政简直是一派胡言,历朝历代的权监哪个不贪的富可敌国,而常公公的存银也仅有区区十万而已,比之那些权监不过九牛一毛,且多是名正言顺正儿八经积攒的”说到这吴孟明悄悄撇了一眼崇祯帝,君臣神色都略显尴尬。

    “至于说常公公把持朝政那不是睁眼说瞎话么,常公公经年在外带兵作战,何曾在朝堂上朝政上指手画脚过!”吴孟明愤愤不平。

    “可是……”崇祯帝垂眉以指击案:“现在又有人说他把控兵权,若有不二之心,只恐……”

    “皇上”吴孟明都急了:“常公公若有二心,江山早已易主,他何至于悲壮到率三百内官太原击贼,又何必奔驰千里宁远拒敌……”

    吴孟明的反应令崇祯帝有些意外,也更心虚,连忙道:“都是外边吐的吐沫星子,朕岂能不知常宇之忠!”说着看向吴孟明,眼睛眯成一条线:“你对他倒是评价极高”。

    吴孟明垂头,心里一慌:“臣公私分明,常公公这人虽跋扈的很,人品低劣,但其对皇上对咱大明确是忠心无二!”

    崇祯帝忍不住笑了:“你说他跋扈,他说你乖张,哎,你俩啊,啥时候能对付到一块,朕也不用操那么多心了”。

    “咳,劳皇上操心了,臣有机会的话会和常公公多亲近的,只是怕常公公没空搭理臣”。

    “你们俩呀,嘿”崇祯帝轻摇头:“相互看不顺眼也罢,但在公事上不要带上个人恩怨”。

    “臣决然不敢,公是公,私是私,臣分的清”吴孟明赶紧叩首道,崇祯帝嗯了一声:“常宇不在,东厂的事你多帮衬一下”。

    呃……吴孟明眉头一皱:“皇上,难不成东厂出了什么事,这个……臣不便插手吧”。

    崇祯帝叹口气:“春祥也算能干,但毕竟比不得常宇做事周全,前阵子说是钓到条大鱼,下了三层网还被溜了!”

    “臣,这就去!”吴孟明赶忙告退,他隐约知道是什么事了,这事涉及很大,东厂这时候出了纰漏,自个要是出手给补上了,不光常宇欠他个大人情,便是皇帝跟前也长脸。

第2298章 杀猪

    吴孟明走后崇祯帝端坐案后,端起茶杯举了又放,重新摊开那张纸看了又看,随即放在案头以砚压之,而后靠在龙椅上沉思。

    不一会王承恩轻轻推门进来:“皇爷,武昌府来的奏疏”说完轻轻放在案上,崇祯帝赶紧坐正了身子,摊开看了,神色愈发凝重,王承恩察言观色:“皇爷,莫不是武昌那边出了乱子?”

    崇祯帝轻摇头:“常宇的拖延之计能拖到现在也是极难,不然任那献贼撒野,此时四川尽失!但留给咱们得时间也不多了”。

    王承恩长呼口气,轻拍着胸口:“万幸没出乱子,想是那献贼已反应过来了,只可惜,常公公此时分身乏术,否则趁时而击,或许便将那献贼擒了”。

    崇祯帝苦笑:“坊间皆言常宇为半仙,若其真有分身之术该多好啊!”又叹道:“满朝文武除了他之外,竟无可用之人”。

    “皇爷,咱们在武汉尚有精兵强将,东厂卫也有两营那在,文有袁继咸,徐起元,武有马进忠,王允成等,又忠臣有良将且有十万精兵,可与献贼一战,何不……”王承恩偷偷瞄了瞄崇祯帝。

    崇祯帝轻摇头:“朕何曾没有过这心思,便是朝里诸臣又何尝没提过,甚至有人说了,没了常宇屠夫咱还不吃猪肉了?”

    “那,皇爷为何……”

    哎,崇祯帝一声长叹:“赌不起,确切说是输不起!”

    王承恩垂眉不语,崇祯帝接着说:“武昌虽有精兵悍将但人心和军心皆不稳,至于为何你总该知道的,左良玉活着的似乎虽然没做出格事,但他想做什么有着什么心思,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左良玉死后常宇为了稳定那边人心不出乱子,费了多大劲你也是知道的,当时他可是做好大开杀戒的准备的,东厂卫六营除了跟随他打仗外何曾一起出动过!”

    王承恩叹口气,作为司礼监的秉笔掌印日夜伺候着皇帝,说实在的他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因为他在宫外没有任何权利,又因工作之便平时能看到能听到能接触到很多政务军务。

    “武昌那边虽兵多将多但人心不齐,山头派系也多,相互之间各自不服气,暗中算计,较劲下绊子看笑话,你让他们去打献贼谁领兵,谁当家做主?让袁继咸还是徐起元又或遣吕大器过去,他们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还吃的开,到了武昌他能指挥动谁,根本镇不住那帮人!是马进忠会听他们的,还是王允成灰听他们的?”崇祯帝也叹息:“群龙无首去强攻有天堑之险的献贼,你觉得胜算有几?”

    “且不说那边还有其他麻烦,入川要过荆襄,那儿还是闯贼的地盘,虽说闯贼已投诚,但事实……嘿嘿,你说若朕尽出武昌兵马去打献贼,荆襄的闯贼会不会有心思呢?”

    王承恩长叹不语。

    “何况常宇早与朕说过,勿急勿躁,人心不齐,狼环虎伺之际,匆忙出兵是大忌,极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武昌精兵虽人心不齐不稳,但假以时日终是大明一支劲旅,若匆忙出兵给打残了,对朝廷来说损失极大,咱们要不不打,要打就必须赢不能输,因为没有家底可以输了,所以谨之,慎之!”

    “其实说白了,不是那边不能打,而是差一个能镇住场子的人!皇爷手里虽有不少能臣悍将,但能镇住那边的几乎没有,便是李岩,黄得功,周遇吉等也不行,甚至以黄得功那性子会起冲突,激化矛盾!武将都不行,文的更不行了!思来想去能镇住那些人的除了常公公还真没其他人!”王承恩苦笑摇头。

    “可不是”崇祯的也是一脸苦笑:“若是早些年,逼不得已之际即便知晓其中弊端朕也会下旨入川剿匪,但此时……以大局为重,何况常宇早有算计,只是尚未到时机罢了,也因为每当朝上有人叫嚣出兵入川,朕便问他,汝可担责否,便没人吭声了!”

    嘿,王承恩撇嘴摇头:“用常公公的话来说,朝堂上那些文官……嘿嘿,就只是一张嘴!嚷嚷时候最大声,让他们干活的时候都哑巴了”

    崇祯帝叹口气:“可是呀,这朝廷,这天下又不能少文官”。

    “太平盛世文官治国,乱世还得靠武将啊”王承恩忍不住感慨,崇祯帝意味深长的说:“乱世……那得靠靠得住的武将!”

    “皇爷说的是这个理,这两年若非常公公镇着,嘿,那些武将……左良玉不就是个例子么”王承恩点头附和,随即又道:“皇爷,奴婢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这儿又没旁人,你便说就是了”崇祯帝随口道,王承恩轻咳一声,刚才:“吴指挥使……您让他插手东厂的事……”

    崇祯帝笑:“似有不妥对吧”。

    “奴婢觉得……东厂和锦衣卫虽是共体共主,但也毕竟是两个衙门,且东厂有调动锦衣卫之能……东厂办案向来专事专行,除出张口不然锦衣卫不得擅自插手,毕竟有抢功之嫌,吴大人虽和常公公不对付,但往日也遵守这条底线,如今常公公不在衙门,皇爷您让吴大人插手……常公公会不会多想了,东厂衙门和其他人会不会也多想了……”王承恩心有所忧。

    崇祯帝淡淡一笑:“往年东厂职责是查办百官,锦衣卫侦缉情报,说白了就是东厂主管朝堂百官,锦衣卫主管军队,但是自常宇掌东厂之后,这职责就反过来了”

    “是哦”王承恩一怔。

    “但东厂毕竟人手不足,经验也不足,所以会经常借调锦衣卫的人手办案,现在东厂在军中的眼线暗探十之八九都是锦衣卫的人,这也是刚才吴孟明说他在东厂有眼线”崇祯帝笑的有些玩味,伸手从案牍中抽出一封信在手里掂了掂:“你知道常宇怎么评价吴孟明的么,头脑简单,简单到满脑子都是猪油”。

    王承恩认不出噗嗤笑出声:“常公公说话就是有趣的很”。

    “不止是有趣,还特别的准确,吴孟明现在不止是满脑子猪油,身上还都长了不少肥膘,他在山东几个月硬是胖了一圈啊,你看常宇每次出公差回来都是一身疲惫黑瘦一圈,再瞧瞧他”。

    王承恩脑子灵光一闪,看了一眼崇祯帝手里的那封信,他记得那是上次春祥送来的:“皇爷您是说吴大人现在肥了一圈”。

    崇祯帝笑的有些奸:“朕与他毕竟是君臣,不能直言让他减重,所以朕让他去帮东厂一把,出力多了这肥就减下来了,出力出的越多常宇就会想的越多,常宇这个人不像朕,他口直心快,有啥说啥,关键是,他说了有人听”。

    王承恩也笑了:“说白了就是皇上关心臣子身体健康,但顾忌臣子颜面不能直言,便让常公公劝劝吴大人减减重嘛”。

    崇祯帝大笑:“过年了嘛,都要杀猪的”

第2299章 自己吓自己

    前门外大栅栏的一个巷子里头,行人寥寥,比之夜间的喧闹,可谓是天壤之别。

    众所周知大栅栏是有名的红灯区,一到夜间灯红酒绿丝竹靡靡弥漫周边数不清的巷子胡同,而这其中又有几条胡同最为出名,只因这里边的小姐姐质量比较高,有人会脑海中会闪过,八条胡同?

    也对也不对,八条胡同确实在这个区域,但这区域可不止八条胡同,只是这八条胡同的小姐姐质量比较高,而且八条胡同要在乾隆年间才打好根基,真正扬名时是在清末和民国了,据说那时候在这区域有大大小小上百家ktv,又分三六九等,其中一等,二等的都在八大胡同里,因而得名。

    百顺胡同即之后的八条胡同之一,但如今远不如之后名声显赫,而且他现在也不叫百顺胡同,叫柏树胡同,因为胡同里有棵大柏树因树为名,到了清朝就是谐音百顺。

    此时的柏树胡同虽也莺莺燕燕,但质量却算不得一等一比之隔壁的胭脂巷可就逊色多了,据说这胭脂巷是除了大世界外质量最高的地方了。

    这个时候的胭脂巷在大栅栏这区域的数十胡同里是一等一的存在,除了质量高名气也大,胭脂巷就是后来的胭脂胡同,顾名思义这里头开了很多胭脂粉墨的店铺,客户主要是周边的小姐姐们,除此之外这地方曾是名姐姐苏三当年开门做生意的地方,也就是苏家大院,也叫玉春堂,后世成了百顺胡同居委会……

    你不会不知道苏三是谁吧?

    苏三离开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

    听过吧。

    名气大,质量高,那价格自也不菲,所以胭脂巷平日的客流量虽比不得其他胡同,但营业流水之高以及客人身份之贵远非他人可比。

    能来这边的消费的多是达官贵人,非富即贵又或江湖豪客。

    有人也会好奇,那大世界不是一等一的销金窟么,无论是小姐姐的质量还是娱乐花样,无人出其右,达官贵人不是多去那边么。

    自然没错,但久而久之,总有玩腻的时候,也总有知道那里头猫腻的时候,比如说官员们除了公务应酬外,几乎是不去那边的,一来知道那边有朝廷眼线,二来熟人多眼睛多放不开,毕竟朝廷三令五申禁止官员在外打扑克的。

    但这些烟花巷子就不一样了,隐秘性高,想怎么嗨皮就怎么嗨皮。

    柏树胡同在质量和名气虽比不得胭脂巷,但人家也有自己的特色,比如戏!比如曲!这里边的小姐姐们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巷子里几家稍大的院子有常驻戏班子演出,喜欢文艺挂的票客们,竟然在此流连忘返,到了清朝这胡同更因徽戏班子的到来而扬名,老北京有句话叫,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百顺和韩家潭就是八大胡同之一。

    胡同口大柏树旁边就有个院子,叫碧溪院,便以戏曲闻名,据说他们看门狗都能哼上一段。

    平常来这个的客人也是多好这一口,其中不乏熟客常客。

    这其中便有个中等身高沉言寡语的文艺青年,他是碧溪院的常客,有多常呢?他在这有个包房,长期呆着。

    这客人一掷千金却身份成谜,哪怕是碧溪院的老鸨都猜不透,只因为这客人眼神冰冷,不喜与人交谈,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势令人生寒,但其出手阔绰却痴爱音律,时常邀三五小姐姐切磋到天亮。

    老鸨也不是没想过打听一下这人底细,毕竟开院子的黑道白道都认识几个人,多多少少也都有个靠山。

    能当靠山的在京城或者在京城某个区域都是能吃的开的,只是当老鸨遣人去问的时候就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好好做你的营生,打听客人底细作甚!

    至此,老鸨再也没打听过这人。

    反正这人也从不惹事,留他常住基本等于是供奉了个财神爷。

    财神爷平时大多在房里不出来,偶尔有阳光的时候会出来晒晒太阳,总是斜着眼看天,也斜着眼看人,从不与院子里杂七杂八的人说话,别人给他问号问安他也从来装听不见,甚至连点个头都懒得做。

    不过却经常有人来这儿找财神爷,总是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去,有时候一天都来好几次,有时候夜里也来。

    慢慢的老鸨也悟出点东西了,这人不简单,这人不是一般人。

    那他可真猜对了,这人确实不是一般人,不说一般人见了他腿抖,就是大部分官员见了他都头疼!

    只因他是东厂有数不多的几个大档头之一,而且是还是以狠辣出名的蒋全!

    蒋全是个太监,还是太监里的恶霸,当初和春祥,常宇一个宿舍的时候没少欺负他俩,后来常宇穿越过来第一个揍的就是他。

    再后来常宇得势,蒋全也有眼力见跪的也快,常宇便没与他一般计较,加上自己重整东厂需要人手,蒋全也自然而然的进入东厂,然后逐渐被重用。

    虽然被重用,但蒋全心里始终有个疙瘩,那就是他曾经欺负过常宇,虽然常宇并不与他计较,也没找过他报复,但自个心里始终惶惶不安,随着常宇的权势越来越大,他这种不安越重,总感觉随时会被大太监拿了下狱折磨至死。

    其实也不怪蒋全心里惶恐,历来权监哪有一个心眼大的,哪个得势之后不把仇人抽筋扒皮,别说重用你了,不挖你家祖坟都算天大恩赐了。

    他开始羡慕春祥,时常想,这小子下注下得早,下的准,以至于现在能和大太监亲如兄弟,稳坐东厂第二把交椅,时不时还能得皇帝召见。

    自个当初怎么就眼瞎了呢!

    惶恐不安之下,他只能勤恳工作努力表现自己,同时也愈发变得谨慎小心,生怕出了什么纰漏被常宇抓住小辫子狠整一番。

    其实他自个心里也知道,常宇若要想整他又何必麻烦捉他小辫子!

    努力未必能成功,但必有成效,蒋全负责的事,从来都不会出纰漏,甚至以心狠手辣成为东厂的一张王牌。

    第一个落到他手上的案子就是查办山西八大通敌奸商,从调查到缉拿到抄家查办,活干的又快圆满,深得上边的心意,从那时起人人都知道东厂有个狠茬子。

    之后负责缉捕城中细作,捉鞑子的,捉李闯的,事必躬亲时而奔赴数百里之外,风餐露宿从不言苦,回京之后却异常低调几乎不与人走动,哪怕是同僚之间另外几个大档头相邀也极少露面。

    行迹低调且神秘,加上心狠手辣也因此让衙门上下都畏惧三分!

    所以有言,常宇是东厂的面子,春祥是东厂的里子,蒋全是东厂的刀子。

    在东厂里蒋全几乎没有畏惧的人,不管下属还是同级别的同僚,他不假颜色,也不刻意讨好谁。

    别人都以为他只惧怕大太监一人。

    其实蒋全自己心里清楚,他怕春祥怕的要死!

    大太监虽然让他惶恐不安,但大多是自个疑神疑鬼,常宇从未表现出对他喜恶,心里有没有厌恶他不知道,至少从未表现出来过。

    而且以大太监的格局,对于这种揭过去的私人恩怨早翻页了,想办你早办了,你恐慌是你心里有鬼罢了。

    但春祥不一样!

    作为东厂二把手,他的权利不逊常宇多少,无非是在皇帝跟前的分量不同,能力虽有不及但权限几乎一致,除了不能督军领兵之外,其他大部分方向他都可以插手。

    而且他对蒋全可没常宇那么个好脸色!

    毕竟曾经被蒋全欺负太多次了。

    虽说蒋全现在对他毕恭毕敬,但春祥知道他毕恭毕敬的手自个手里的权势,而不是自己这个人!

    以至于他只要看到蒋全,就忍不住皱眉,厌恶之色从不掩饰,但有瑕疵张嘴就骂,每次去见春祥的时候,蒋全都心惊肉跳,但此时的自己根本惹不起那个曾经被自己欺负的小太监。

    不说春祥现在随便都能找个借口弄死他,甚至都不用找借口,使个眼神他手底下那批亡命之徒都会争先恐后的找个机会让他曝尸荒野!

    人人都说大太监身边高手如云,那是外行人看热闹。

    衙门里的都知道,春公公手里的才都是狠茬子,有从军中挑出来的那种百战悍卒,有江湖亡命之徒,有默默无名的刺客,有隐市井之中的武技宗师,这些人虽名不见经传,虽不如常宇身边的宗师有名气,但以命相搏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

    所以蒋全怕的要命!

    这也是为何他总是深居简出,除了几个心腹之外,极少人知道他的落脚点,但其实心里也明白,若春祥想办他,又岂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可是能调动东厂全部番子,锦衣卫以及京城兵马司的人呀!

    就是自个钻进老鼠洞里也能给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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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0章 一哆嗦

    今儿天冷,蒋全一如既往那般没有出屋。

    院子里的龟公小哥哥早早就起床扫地洒水,然后站在门口左右探头看着,其实这冷的天巷子里也没啥人,更没客人。

    谁会这么早就有雅兴来ktv寻欢的,只有刚尽兴一大早匆匆回家的客人。

    “咦,这位爷”龟公小哥哥正在发呆,冷不丁不知从哪冒出了个人就往院子里走,他潜意识想拦一下,但对上了对方的眼神后,他点头哈腰笑了笑便没说话,更没拦着那人。

    那人径直进了院子,直奔后堂一处厢房,轻轻敲了三长一短,里边蒋全恩一声:“进来”。

    “头”那人进屋之后,看到有个小姐姐正在给蒋发捏脚,欲言又止。

    蒋发挥挥手,那小姐姐便施礼退出屋外,那人伸手在炉子上烤了烤,又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头,盯了三天了,终于有点眉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袋子,蒋发皱眉:“老子不识字不知道啊,捡重要的说”。

    那人略显尴尬轻咳一声道:“月初,吏部考功司的钱大人和文选司的童大人去了首辅大人宅上,前日文选司的童大人又次辅大人宅上……”

    “这些老子知道的时你还嚼一遍作甚”蒋全不耐烦说道,那人赶紧道:“小人盯紧了童大人,这几日除了去衙门公办便无他去,直至昨儿落日之后,他去胭脂巷听海棠……”

    “听海棠?”蒋全撇嘴啐了一口:“他么的是去压海棠的吧”。

    听海棠是胭脂巷的一个院子,据说小姐姐多来自扬州。

    “咱里头有眼线,去的不只童大人,还少有验封司的钟大人以及礼部的司务厅的张大人以及四清吏司的郎中……天亮前方归”。

    蒋全皱起了眉头,好半天又挠挠头:“他么的老子实在不适合干这种细活,你说皇上既担心官员拉帮结派,但有时候又放纵他们拉帮结派,暗中又让咱们盯着他们拉帮结派,到底是啥”。

    手下人尬笑:“小的怎么会知道,反正上头让小的们干啥就干啥吧”。

    “忒他么的不痛快,盯得眼睛都快瞎了,也不知道他们要搞什么”蒋全气哼哼的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手下人却道:“过了年就要春闱了,这些人是不是要在里头搞点什么暗箱操作,大人没瞧见最近跳的最欢的就是吏部么,这礼部的也搀和进来了!”

    蒋全立刻倒吸一口冷气,随即亢奋起来:“要真是的话,还扯上了首辅……他么的,这么大的功劳,只怕咱们吃不下下去”。

    “为何?”

    “为何?”蒋全瞪了他一眼:“你们他么的只知道每天念叨首辅这个字眼,却不知道这字眼的分量,这是能和皇爷掰手腕的呀,何况他身后是一个内阁,便是咱督主大人见了人家都得点头哈腰!”

    “不过呢……”蒋全眼睛一咪:“要是真有这事且又牵扯到了首辅,咱们抗不下督公大人倒是可以……”

    “头”手下人忍不住道:“不过是个春闱又不是殿试,或许吏部的一些人会动手脚,但首辅不至于参与道里头吧”。

    呃……蒋全一怔随即怒了,起身便给那人一脚:“他么的好坏话都被你说了!”

    “头,息怒,息怒”手下人挨了一脚还赶紧向前安抚蒋全:“这几个老小子天天凑一块,决然在捣鼓什么坏事呢,只要咱们盯紧了给他们查办了,就是功劳一件,费不了什么劲的,总比先前查那些细作,风餐露宿挨饿受冻还要拼命好多了!”

    蒋全叹口气:“老子反倒喜欢干那营生,痛快又惬意”

    手下人笑了笑:“那活又苦又累不说,干好了倒也罢了,干不好,嘿嘿,上头责怪下来真不是闹着玩的,前些日子春公公亲自带队办了个案子,栽了!嘿嘿,得亏是他亲自带队,若是换了他人,这责任谁背的起”说着冷笑连连,蒋发抬腿又是一脚:“狗日子你是不是活的腻味了,连春公公你也敢嚼舌头!”

    “不不不,小的哪敢背后嚼春公公舌头”手下一看蒋全是真怒了,赶紧辨道:“小的是说春公公办的那案子,对方来头不小,撒了那么多层网都被他们跑掉了着实厉害”。

    蒋全哼了一声,眼睛眯成一条缝:“越是扎手的活,老子越有兴趣”。

    “头,您不会想接这活吧”手下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据说那拨人神乎其神的,擅使妖术!”

    “去他妈的妖术,老子是丧门钉,遇神杀神,遇鬼钉鬼!”蒋全一声喝,扭头问道:“春公公现在可在衙门里头?”。

    “应是在的,这几日听闻正在火头上呢”手下咽了口干嗓子:“头,衙门最近好像在盯着您!”

    啥?蒋全蹭的就站了起来一脸慌张抓住手下领口:“谁,谁,谁在查……”一时间竟然结巴起来。

    “小的听到点风声,好像有人举报您……”手下搓了搓手“这个有点多……”蒋全愣了,缓缓松开手,一屁股坐到床上:“咱,咱捞的多么?”

    “那要看给谁比了,咱们衙门向来自给自足,朝廷不给,皇爷不给全靠衙门自个挣,衙门里里外外上千人哪个不要吃饭穿衣养家糊口,便是别的档头,便是您手底下正儿八经的都几百口子还不算一些眼线,哪个不要钱,全靠衙门补给那是杯水车薪啊……”

    “老子是问你咱们捞的是不是有点多!”蒋全低吼一声,手下嘿嘿笑了:“比别的档头或许多了些,但比督公大人……”

    话没说完蒋全一耳光抡了过去,随即一把掐住他脖子:“狗日的你是要寻死,老子现在就给你个痛快,可别拖着老子”说着去抓桌上的刀。

    手下人大惊慌忙跪下抱住蒋全大腿:“大档头饶命,小的口误胡乱说话大档头饶命啊!”

    终究是自己的心腹,蒋全心有不忍,一脚将其踹开:“外头多少人想要寻督公的把柄,你他么的胡言乱语若被有心人听了可知道会给督公带来多大麻烦!”

    “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手下抬手就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一点不留情,直打的嘴角流血,蒋全怒喝:“够了!下次再犯定不饶你!”

    “谢大档头饶命之恩,下的再也不敢了!”

    哎,蒋全叹口气:“督公手下养多少人,整个衙门里里外外哪个不吃他的喝他的,何况还有东厂卫,老子,老子,老子不过养你们几个杂碎……老子貌似确实有些贪了”想想自个在这院子里一掷千金,蒋全少有的露出惭愧之色:“罢了,那活不接也得接了!”

    “大档头……这是为何?”

    “只要这活干成了,莫说春公公,便是督公来了也会放过咱那档子事,这叫将功赎罪”蒋全长呼一口气,又瞪着手下:“你他么的嘴以后要严实些,咱东厂到处查贪腐,别被人反查了,老子被拿了不说,衙门脸可给丢尽了!”

    “大档头放心,小的想来守口如瓶!”

    “如你妈个头”蒋全抄起床上衣服胡乱的穿上:“先去衙门见春公公去”。

第2301章 合作愉快

    东厂衙门里,春祥手捧公文一目十行,眉头紧皱。

    这个曾经宫里头籍籍无名任人欺负的小太监,此时已身居高位成为东厂衙门的二把手,更难为可贵的是,经过两年刻苦学习不仅写的一手好字,且已能熟读公文,在文化课方面远远将东厂一众莽夫甩开。

    半响,春祥放下手中公文长叹一口气,对身边服侍的太监无奈道:“自古以来朝堂上党派众多纷争不绝,是为皇帝最为头疼之事,却也是最无可奈何之事,虽历代皇帝痛恨党派之争却没有好法子杜绝,还是应了督主那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在小的看来有党派之争也是好事,不至于一家独大”服侍的小太监随口说道,春祥轻摇头:“是好是坏只有皇帝自个知道”。

    “小的听说有的皇帝还会为了牵制朝堂上的党派故意培植势力呢,比如说前朝魏孽就是……”小太监说到这偷偷看了春祥一眼。

    春祥不过淡淡一笑:“有党争他头疼,没党争他也头疼。当然最头疼的还是咱们这些干活的”。

    小太监听的云里雾里,张口半天说道:“眼下朝堂还算风平浪静吧,没啥党派也没啥纷争,小的听闻往年以及往年之前,那可谓惊涛骇浪呀”。

    春祥撇撇嘴:“那你可知什么叫暗潮涌动”。

    “春公公的意思是……”

    “如今朝堂上看似风平浪静罢了,你说没党派是你看不到水面下而已,首辅党,次辅党,内阁党,御史党,亲皇党,东厂党,就比如说有人能正视看待咱们东厂,有人就一股脑的反对排斥咱们东厂,还有人选择中立。

    这些党派所属官员平日看不出谁站在哪边,然则遇到事就一目了然,党派之间明争暗斗还会互相拉拢结盟……哎,吏部和户部的官员是最香的,每个党派都盯着他们或者说他们的位置”。

    说到这里春祥轻拍案子:“不管他们怎么争怎么斗咱家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有人想给咱东厂眼里撒沙子,那就别怪咱家不讲究了”。

    “春公公,小的就不明白了,那些人为何非要盯着咱东厂不放,如今连老百姓都说现在的东厂是历代门风最正,督公又为国尽忠做了大贡献,怎么他们非要鸡蛋里边挑骨头!”

    “利益,权利”春祥叹口气:“或者用督主的话说就是宿命,天敌”。

    “宿命?”小太监一脸迷惑。

    “就是你做什么对方都看不顺眼,就想整你!俗称掰手腕”春祥说到这儿笑了:“咱现在就喜欢掰手腕!”

    “禀,春公公,锦衣卫指挥使吴大人求见”。就在这时门外番子通报,春祥一怔随即道“快请”说着疾步走了出去亲自迎接,毕竟来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那是和他大哥平起平坐的咖位,人家说求见那是自谦,常宇能当真,他还不行。

    刚出正堂,便见吴孟明进了院子,春祥赶忙施礼:“怪不得一早喜鹊叫个不停,原是贵客稀客上门啊”心里头却在嘀咕,这老小子跑来作甚。

    “这大冷天的哪来的喜鹊,春公公也忒会说笑了”吴孟明还礼边道:“当真是近墨者黑啊,春公公从常公公那儿学的一嘴油腔滑调”。

    春祥笑道:“吴大人说咱家无妨,怎么还扯到督主了,若被督主听了您说他油嘴滑舌……”

    嘿,吴孟明做样拍了一下自己嘴巴:“春公公可得给我保密,莫被督公大人听了去,少不得宰我几顿呢”。

    “或许得吴大人一顿美酒方能堵住咱家这烂嘴”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

    落座,奉茶,话入正题。

    “吴大人无事不登门,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关照?”春祥似笑非笑,吴孟明叹口气:“刚出宫便来了,春公公猜一下呗”。

    春祥神色一正:“莫不是皇爷吩咐了要事?”

    吴孟明嘿了两声:“是从皇上那儿听说了些事,咳,我也不卖关子了,听皇上说东厂前阵子缉拿贼人的细作失了手,而且还是献贼手里下相当重要的人物,春公公,可有这事?”

    春祥的脸色瞬间没那么好看了:“皇爷都说了这事,那自是真的了”。

    哎呦,吴孟明一拍大腿:“这献贼手下难不成还三头六臂,竟能从春公公手里逃了去,理应不该啊!”

    “吴大人,您今儿来不会是替皇爷问罪的吧”春祥侧头冷笑,吴孟明赶紧摆摆手:“春公公说的什么话,皇爷要是问罪能用的着我来问啊,我这是纯属关心罢了”心里忍不住骂道:小崽子城府比常宇差了远去了,怒形于色道行太浅了。

    “嘿,吴大人您就别在这给咱绕圈子了,都不是外人有话直说!”春祥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小太监了,岂能被吴孟明两句话就给忽悠了。

    “既如此,咱也就直说了,皇爷说那贼人相当重要,东厂心有余力不足让锦衣卫来帮个手……”吴孟明这话还没说完,春祥脸色就变了,蹭的站了起来,若是别人只恐他早就破口大骂了,手指笔划两下强忍着哼了一声:“吴大人您这是欺东厂家里大人不在,来抢饭吃呢,您就不怕家里大人回来后……”。

    别别被,吴孟明也赶紧站了起来朝门口瞥了一眼,放低声音:“春公公莫要误会,外人不知我和常公公的关系,您还能不知道么”。

    “那您……”

    “先听我说”吴孟明拽了春祥胳膊拍了几下让他坐下:“皇上只是让锦衣卫来帮个忙,帮忙而已!平日东厂里人手不足的时候不都事调动锦衣卫来帮忙的吗,此番又有啥区别!”

    春祥一怔:“吴大人您的意思是……”

    “咳,春公公啊,您东厂都办不了的案子捉不到的人,指望锦衣卫那些饭桶能办成?”吴孟明翻着白眼轻摇头:“再说了我再怎么着也不能从常公公手里截胡,既没那本事也没那心思!”

    春祥笑了,给吴孟明添了茶水:“吴大人,您现在心思都在哪儿呢?”

    “自是为皇爷效力,为国尽忠上!”吴孟明挺了挺身子:“没瞧见我这阵子消瘦了许多了,咳,操劳的事太多了!”

    “确实消瘦了许多”春祥一脸的怜惜:“为皇爷效力之余吴大人还得多保重身体才是”随即话锋一转:“但吴大人不能为了保重身体一点力气都不想出吧”。

    吴孟明眉头一皱:“春公公这话何解呀?”

    “皇爷让您过来帮忙,您挂个名不出力,如案子办成之后,这功劳还得分您一半……”春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您真打的好算盘呢!”

    吴孟明一怔,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春公公您这心思也忒……多了些”说着凑过脸低声道:“或许,春公公有更好的法子?”说着手指头点着桌子:“皇爷叫咱来帮忙,咱又不想在东厂碗里抢饭吃,那您说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这名利您东厂取了,功,分一点也无妨吧。

    春祥想了想:“功可以分,但锦衣卫不能真的一点不出力,咱家说的不是只出人手”

    “任凭调遣,东厂要什么人,要什么情报绝不藏着掖着”吴孟明说着微微一笑,端起个茶杯,春祥也赶紧双手举杯给他碰了一下:“吴大人,东厂欠您个人情”。

    吴孟明笑了笑,又摆了摆手:“这事劳烦给常公公打个招呼”。

    春祥也笑了:“吴大人放心,督主必然会领您这个情的”。

    “有些话点到为止便可”吴孟明起身告辞,春祥亲送至衙门外,直至吴孟明的马车消失在胡同口才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西边的皇城墙,然后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进了衙门。

第2302章 抢活干

    前脚刚进衙门还没落座,番子又通报蒋全来了。

    春祥不喜见他,蒋全也怕见他,所以两人许久没见了。

    堂上春祥手拿公文正襟危坐,蒋全小心谨慎的在门口见了礼,春祥头也不抬指了一下旁边座位:“蒋档头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坐下说话”。

    “卑职手里有些公务要忙,是有些日子没来给春公公请安了”蒋发硬是挤出一丝笑意,半个屁股落了座,旁边服侍太监给他端上茶,蒋全低声说了句:“劳烦了”。

    春祥这才抬头看了他局促摸样:“不过一端茶倒水小厮,蒋档头与他这般客套也忒显得见外了,还说说有啥心虚事瞒着咱不成”。

    这话让蒋全瞬间如坠冰窟,蹭的站起来了:“卑职近日公务缠身少来衙门,确实显得有些生疏了,但卑职……”

    春祥摆摆手打断他:“一句打趣玩笑何必这般紧张,但以你性情突然来衙门也必不是与咱叙旧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又示意他坐下说话。

    蒋全咽了咽口水缓缓落座挤出一脸笑:“还真是来找春公公唠唠嗑,顺便说点儿公务”他可不敢顺着春祥的话说来叙旧,他俩虽然有旧情,但那都是春祥被他霸凌的经历,可现在的春祥早不是当初那个软如无靠山任由人欺负的小太监了,手握重权不说心胸也没常宇那么敞亮,虽不会故意找茬,但一旦揪着你的小辫子了,真的会照死整!

    “你来找咱唠嗑?”春祥撇撇嘴:“空手来唠嗑啊”不等蒋全说话又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且说你来找咱作甚?”

    蒋全收起尴尬的笑脸:“听说前些日子衙门办了个案子失手了?”

    春祥眉头一挑:“你问这作甚?”

    蒋全赶紧站了起来:“卑职想接了这活”。

    春祥一怔,心思顿时活络起来,正他么的发愁呢你就找来了,脸上却冷笑连连:“你可知这活又脏又累又扎手,衙门里另外几个档头都避之不及”。

    “卑职往日干的活计哪个不扎手哪个不脏不累的”蒋全一脸坚定:“三个月,卑职只要三个月若不归案,任凭处罚!”

    “罚你用不着拿这案子来做戏”春祥哼了一声:“你可知这案子皇爷是叮嘱过的,现在连锦衣卫也要咱碗里抢饭吃!”

    这一下蒋全更来劲了:“春公公,往日落到卑职头上的活计可曾有一件出了差错,卑职愿立军令状,若不归案任杀任剐,而且绝对把活干的漂亮,不光让皇爷满意,还能让锦衣卫连舔碗的机会都没有!”

    “你好大的口气”春祥嘿了一声:“不过话说回来,衙门里头确实属你最能干,哎,这些年衙门虽比往年大了,人多了活多了,但干活信的过又有本事的还得是咱们这些老伙计呀!”

    一句老伙计让蒋全心里一热,但随即春祥的话又让他直哆嗦:“可虽然是老伙计,咱还得公事公办,你若接了这活有了差错,查办你的时候别怪咱无情”

    “卑职既是夸了这海口,定是豁出命也要办了这案子,还是那句话,既干了活还要干的漂亮,而且不会让别人抢咱一口吃的!”蒋全听出了春祥的心思,这活应该能落自己头上了。

    春祥轻摇头:“这次还真不能吃独食”便将吴孟明刚才来意说了,“人手任凭咱们调遣,情报共享,还是要留口刷锅水给人家的!”

    蒋全哦了一声:“卑职知道该怎么做了!但锦衣卫那些人的情报……未必会……”

    “你且放心”春祥打断他:“其他方面的不敢说,这案子上面的他们不敢藏私!吴老狗有把柄在咱衙门手头上,他得借这案子示好”说完盯着蒋全似笑非笑。

    蒋全慌了神,心中嘀咕不断,春祥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日后常来衙门走动走动,你瞧衙门里人虽然是越来越多了,可是啊……始终没那个亲近的感觉,比不得咱们这些老伙计的交情!”

    “那是,那是,咱们可是共患难过的,想想那时在宫里的苦日子……哎”蒋全装模作样回忆着往昔,只口不提当初怎么霸凌春祥他们的事。

    “是呀,想想当初那个苦呀!”春祥感慨万分:“再看看现在,当时打死也不会想到有如今这模样,所以咱们要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当下,对,就叫珍惜当下,我大哥常说的这句话”。

    蒋发没来由又是一个哆嗦,然后恍恍惚惚,春祥接下来说的什么他一句也听不进去了,待到他清醒时发现已经走到衙门外的胡同口了,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云里雾里失了魂!

    抬头看看城墙,回头张望衙门口,眼神从迷茫渐渐转变无比的坚定,他知道衙门捏到他的小辫子了,他也知道唯一的翻盘的机会就是把手头的案子给办了,只有这样春祥或许才会放过自己!

    可是这案子真的那么容易办么?

    当然不容易,春祥权限无比大,可以调动各路人马可以集合各路情报,手下奇人异士又多,可即便这样都失手了!

    假若容易得话,皇帝也不会亲自盯着了,甚至让锦衣卫插手。

    可就因为这案子难度极高,他才能将功补过!否则一般的功劳还真不行!

    麒麟宗!老子吃定你了!蒋全迎着寒风大步踏行!

    衙门后堂一间厢房里,春祥从书柜的一个夹缝里抽出一张纸眯着眼一行一行的扫过

    山西奸商案,抄家时私藏银三万有余,另有古董字画不等在京城黑市出手,约等银子六千两,期间,凌辱奸商家眷四人

    河北保定府郑家案,藏因百余两,案外至死无辜三人,辱郑家家眷两人……

    收兖州府寿张县小吏孙达成银一百二十两

    索济南府长清县大户沈忠明银二百五十两

    ……

    你是真该死啊!

    春祥将那张纸折好重新塞进夹缝,面无表情的骂了一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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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僧一道一太监 家事国事天下事 当时绝顶高手穿越大明将倾之际,以内廷太监领东厂衙门督军天下安内攘外剿贼平乱,重振大明!扶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扶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扶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