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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得虚名     扶明录txt下载     扶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84章 踌躇不定

    常宇沉默了,望着江面久久不语,甚至连鱼儿上钩了都没发现,许久,他招来亲卫:“去安庆传李岩前来,另,调动南直隶境内的锦衣卫入武昌搜集情报”。

    随后他又将况韧叫来:“有件事必须你亲自去一趟,不过此行有些危险”。

    “刀山火海只需督公一句话”,况韧毫不犹豫,常宇拍了拍他肩膀:“咱家修书一封,你带几个兄弟走水路送去武昌给左良玉”。

    况韧听了一咬牙道:“督公,若其……属下可否……”说着握了握拳头目露凶狠之色。

    常宇点点头:“若其不从,便是公然违令形同造反,只怕你等亦有性命之忧,假若如此的话便找机会杀了他,无论成与不成,你等若丧了命,本督发誓灭他满门为你等报仇!”

    况韧重重抱拳没再说话,随后常宇回城休书一封,况韧带着六个亲卫走水路行船去往武昌,常宇千嘱咐万叮嘱:“途中若遇贼军拦截不得逞强,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回来”。

    不过这种担心有些多余,虽说沿江行舟要经过望江,彭泽,糊口等贼占区,然这些小城里贼军不过数十近百,亦不太会在江中拦截过往船只,反倒是遇到些靠水营生的劫匪几率比较大,但一般小股劫匪还真不够看,且他们一旦过了糊口县便可上岸至九江走旱道,亦可请求派兵沿途护送,毕竟九江还在官兵手里,而且从九江到武昌都是官兵的地盘,虽说官兵对老百姓来说与贼无异,但对东厂的人,嘿,那还是胆颤心惊小心伺候着。

    况韧前脚刚走,陈家兄弟率几十个亲卫押着银车也到了,望着那几辆大车李慕仙激动的直咽口水,三步并作两步奔到车旁敲敲打打:“好家伙这么多银子,去花楼……咳咳,去酒楼都能够贫道喝一辈子的酒了”。

    亲卫将银车赶进衙门,然后搬进了库房上了锁,这才得以缓口气,常宇令后厨为他们生火造饭,盐贩子和冤大头以及飞天鼠,窜天猴四人则忙前忙后端茶倒水的伺候着,特别,特别的殷勤,嘴里时刻喊着军爷,军爷,听的那些亲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常宇将陈家兄弟叫到大堂:“有个任务需要你俩走一趟……”

    “是不是打彭泽县城?”两兄弟难掩激动,摩拳擦掌的样子让常宇很是意外……:“呃,想去?”

    “闲着也是闲着,若能在李岩之前连破数城,往后俺们亲卫走哪不得横着走啊,省的军中一些闲人乱嚼舌头说俺们亲卫都是摆样子没什么实力……”哥俩你一句,我一句的,让常宇一时插不上嘴。

    “吃喝和好,晚间出发,你哥俩带五十人急速前往彭泽,只可智取不可强攻,能破则破,破不了围城不能让他们传出消息……”常宇谨慎的叮嘱着,要知道这哥俩实在太过年轻,而且这是他们第一次挑大梁单干,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督公且放心好了,跟着您这么久耳濡目染总归是学到些皮毛,若是用在大战上尚不足,这种小场面足够了!”陈所乐嘿嘿笑着,常宇听了很严肃的批评他:“轻敌就是自杀!永远不要小看任何敌手,任何一个大意都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哥俩连连点头受教,常宇耐心提些建议,比如在不同情况下利用不同的办法,奇袭,恐吓,劝降,利诱,而他也会遣飞天鼠和窜天猴这两个特殊人才跟着一起去,这俩人别的本事不行,但爬高上低却是少有人能比的。

    “督主大人,大喜啊,大喜啊……”堂上三人正说着话,远远就听见李慕仙嗷嗷叫,常宇心中一动:莫非……

    “抓着白旺了,抓着白旺了……”转眼间李慕仙就奔到大堂门口,不停的拱手向常宇道喜,身后两个魁梧官兵俯身道:“小的黑虎营旗下,奉屠统领之令前来给督主大人报喜”。

    ye!常宇双拳紧握猛的一跺脚:“ye,ye,ye ”让众人有些傻了眼,小太监却奔到堂前一把将两人拽了起来:“来来来,好好给本督说说,怎么抓住的那白旺,死的还是活的?”

    死的……两个黑虎营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你说一段我说一段,常宇听的仔细也闻的仔细,当真是越听越觉得……玄!

    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历史白旺死于王体中之手,这如今白旺竟还是难逃天意被王体中给逼死了。

    如果白旺的死是天意难为,那王杂毛的死则是天道好轮回,试问苍天饶过谁了

    “屠元他们亲眼所见王体中将王杂毛推下山崖的么?”常宇的神色一言难尽。

    “没有,屠统领当时还在山林中穿行,树叶障目看不真切,但前一刻还见两人在崖头争吵,眨眼功夫出了林子时王杂毛就落了崖,虽未亲眼见到王体中推他下去,但十之**是他干的了”。

    “周围便无旁人,屠元没查证?”常宇略显疑惑问道。

    “有几个王杂毛的手下,屠统领问了,但几人说正欲下崖搜寻白旺尸体并未在意……但王体中表现的很紧张,一个劲的解释王杂毛是自己失足……不过屠统领他们都不信,事后说他做贼心虚,但当时却还安抚他,甚至恭喜他……”

    常宇大笑:“屠元这几个粗活都会耍心眼了,知道先稳住他”说着重重拍了桌子:“区区王杂毛是死是活不重要,重要的白旺授首,此行南下剿匪完美收官!”

    “恭喜督主大人,贺喜督主大人”李慕仙等人赶紧道喜,常宇也是情难自禁,站在大堂门口仰天大笑不止。

    “督主,那王体中有擒白旺之功,那封爵之事……”李慕仙试探的问道,常宇扭头看了他一眼:“咱家知道你的意思,这么平白给他了实在太便宜他了,且一个降将短短时日竟因功封爵实在太过……轻率,甚至会令诸将不服,是么?”

    李慕仙点点头:“正是”。

    “你是想让咱家利用王杂毛之死来拿捏王体中让他继续用心效力是吧”李慕仙笑了笑:“鸭子一直就在他嘴边晃荡但就差那么一口的距离,这样他为了咬到这口鸭子肉才会拼劲全力,亦可借此抵消诸将情绪”。

    常宇嗯了一声:“德安还是武昌亦或荆襄?”

    李慕仙摇摇头:“以他的资历和能力武昌的浑水他躺不过去,但打德安则是有奇效的,然后督主在将鸭子肉扔到西安城外便可”。

    常宇点了点头:“可行,但道长也不能太贪得无厌”说着叹口气:“该给的吃的还是得给的,一来人无信不立,本督若不守信将来无人可用,二来,千金买马骨,区区一降将短短时间因功封爵,这样可极大的刺激诸将的积极性以及军心,而且对贼军那边影响也极大”。

    “还是督主大人想的周全”李慕仙佩服的五体投地。

    黄昏之后天色渐黑,陈所乐,陈汝信率五十亲卫在西城门外渡水,常宇和李慕仙为其送行少不得又是一番叮嘱,待其渡河远去后天已大黑,两个黑虎营的士兵也吃饱喝足要回池州传令吕大器,王体中,赵之龙,朱国弼率部前来,余部留守池州待令,其中要求王体中部全部开拔,吕,赵,朱则各率千五人马,同时让两人走安庆时传令范家千派宫字营的人去池州将白旺首级送往京城。

    夜半下起了小雨,常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有心事,并非风花雪月,而是当前局势。

    是乘胜追击沿江先去武昌联手左良玉收复荆襄入川干张献忠呢,还是班师回朝休养些时日杀去西安剿闯贼……

    按照原计划他是剿灭白旺直接调转马头杀往西安,但此时又有了些犹豫,主要是有个不安定的因素存在,

    左良玉!

    一个号称用兵二十万占据武昌重镇观望自保的家伙。

    也是个极其难缠的顽主,无论兵力还是地盘以及心计都非刘泽清之流可比,刘泽清也算的上一个军阀,但比起左良玉又显得又些小巫见大巫了,而且刘泽清远没左良玉表现的那么明显,老子就是要当墙头草,就是要观望一下再做选择,谁站稳了入谁的股或者自己单干。

    且待李岩回来好好商议吧。

第1385章 等结果

    这一夜常宇做了很多梦,但醒来一个都记不得,但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清早起床推开门一看,李岩正侯在门外等着给他请安。

    “李将军,你何时来的?”常宇又惊又喜。

    从东流镇到安庆有近百里,需半日时间,但走水路便可节省近一半,昨日晌午后常宇让人传令李岩过来,天黑时消息已送至安庆,李岩当即动身,因逆流而上稍有耽搁至于凌晨才到,守门的亲卫都认识他直接开门迎入城内,待到衙门时得知常宇已睡下便没打扰,一大早就过来请安。

    得知李岩仅休息不到一个时辰,常宇便让他先睡足了再说,李岩婉拒:“撑得住,军务要紧”。

    两人洗漱后在堂上用早餐,向来和常宇形影不离的李慕仙此时也不见了身影,自从常宇昨日点了他之后,这道士变的谨慎多了,他知道李岩和常宇必有一些事法不传六耳,若需要自己的话自会叫他。

    常宇先说了白旺授首之事,李岩昨日已得知,难掩脸上欣慰,言之南下剿匪大局已定,常宇又问了安庆那边军务,李岩事无巨细一一说了,很多细节同宫字营的汇报大同小异,可见其并未有什么隐瞒。

    “刘泽清部如何了?”这是常宇最担心的事,刘泽清被刺而亡,其部下决然不会善作罢休,李岩果然脸色凝重无比:“群情激愤,末将虽将那几个凶手绳之以法但依然难慰群愤。”

    “他们有什么要求?”常宇漫不经意的敲了敲桌子,李岩摇头苦笑:“杀俘,让程年东以死谢罪!末将以此事当禀督主定夺暂时压下来,为免他们闹事来时已令高杰戒备,若有异动……镇压!”

    常宇嗯了一声,抬头看了李岩一眼:“你打算如何处理?”李岩呼了口气,盯着常宇道:“末将许诺保程年东不死,他才献城投降的”。

    常宇放下碗筷,凝神皱眉起身走到门口,抬头望了望天色,阴。

    “有必要保他么?”

    李岩一惊“督主,末将若失信,只恐其部大乱,后果不堪啊”。

    常宇点点头:“这个本督自是知晓,但你觉得刘泽清部和程年东的降部孰轻孰重,且抛开这些不说,留程年东仍领旧部,这后边的变数太大呀”。

    李岩的脸色凝重起来,缓缓坐下:“这个…容末将再想想”常宇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没有刘泽清这件事,程年东都不能留着。

    常宇见他神色:“李将军如此为难莫不是担心落人口实?”李岩苦笑摇头:“那倒不至于,兵不厌诈,为了大局稳定便是食言遭人口诛笔伐也在所不惜,末将不在乎那点虚名,只是眼下局势复杂一时不知如何下手,一个不慎便会引起兵乱”。

    常宇哦了一声,突然问道:“杀刘泽清的人实则程年东的心腹死士对吧?”

    李岩一怔微微点头,常宇嘿嘿一笑:“难不成刘泽清身边就没几个心腹死士?你既然答应了程年东不杀他,但可没答应他别人不杀他,刘泽清手下复仇可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岩顿时开了窍却也对小太监愈发的敬畏,此人玩阴谋真的令人望尘莫及。

    “此事当谨慎操作,勿生大乱”常宇拍了拍李岩肩膀又从新坐下端起碗筷:“昨日传令李将军遣兵西进收复望江,彭泽之地,不知李将军所遣何人?”

    “亲卫军的刘文炳以及刘良佐的人马”李岩赶紧道,常宇嗯了一声:“本督以为你会用程年东呢”李岩笑了笑:“新降不敢用,末将没有督主御下本事把王体中治的那么服帖卖命”。

    几个勋贵千里南下,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回,这几人打大仗的本事没有,但打扫些角落却还是行的,至于刘良佐他熟悉山地作战有他协助出不了篓子,对于李岩的安排常宇还是很满意的,何况他一直都想借机削弱刘良佐的势力。

    随后常宇又将他传令调吕大器等人从池州发兵西进收复失地直奔贼军老窝德安的事说给了李岩听。

    “其实贼军余孽仅以刘文炳和刘良佐的人马便可收拾了,督主又调吕尚书等人前来助战,只怕并非只为德安贼窝吧……莫不是,武昌的左良玉?”。李岩七窍玲珑一点就通,同常宇配合的默契无比此时闻言略一沉吟便知其背后深意。

    “知我者李将军也”常宇轻笑:“左良玉实则是本督的肉中刺,然此时却奈何不得他,以李将军所见当如何?”说着便将自己的顾虑全盘托出。

    李岩听的仔细,沉默半响道:“左良玉之前拥兵观望实则因朝廷风雨飘摇,而今督主大人驱鞑子扫贼孽连番大胜之下,吾大明稳也,加之白旺已除,左良玉此时心里已有定数,他不敢抗旨违令”。

    “也不尽然吧”常宇苦笑摇头:“太原,关外,加上京畿一带至山东,数场大战下来国力已经亏空到了极致,便是这次南下剿匪饷银全靠沿途坑蒙拐骗,幸好南京还有余粮,否则此番……嘿嘿,这种事左良玉又岂能不知,他更知即便自己抗旨违令,本督亦奈何不得他,虽说本督手中有兵有将,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本督岂能将兵力消耗在他身上……吾忧之所在便是其违令抗旨,吾该当如何?”

    李岩想了想道:“督主心里早有应对之策,虽未能尽善尽美,但亦是当前能做的最好了。若左良玉奉令去攻打荆襄,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亦表明了态度,督主则可抽身去收复西安,若其其不从按兵武昌不动,则以吕尚书率大军进驻九江予以施压并监视,督主依然可先攻西安或休兵止戈休养生息再徐徐图之,督主令吕尚书及赵之龙等人率部前来不就是为此么”。

    常宇叹口气:“此为无奈之举,本督绞尽脑汁也仅能做到这步了,所以才将李将军从安庆请来商议,看是否还有良策”。

    李岩苦笑:“数月之间连番大战已算穷兵黩武,此时国库已尽粮草已绝军心已乏,督主此举虽无奈却已是当下最佳良策,别的哪还有他法”。

    常宇又叹气:“事已至此当长远考虑,李将军觉得接下来咱们应当如何?”李岩想了一下:“不若把一方道长叫来共议”常宇嗯了一声,叫人把李慕仙喊了过来,三人在大堂上喝着茶时而皱眉时而展颜。

    天近晌午时天空下起毛毛雨,三人商议也有了结果,除了遣出的进攻部队外,余下兵马在各地按兵不动休养生息,包括常宇自己也在东流县候着,他要等结果。

    等两个结果,一,进攻部队能否势如破竹收复失地直逼贼窟,二,左良玉接到他书信后的反应。

    若左良玉抗旨违令,他则要遣大军推进施压,若其顺坡下驴常宇则班师回朝一边休养生息一边做收复西安的准备。

    “此时白旺授首,安庆投降,李将军当以那贼首程年东打头阵,只要他一露面,望江,彭泽等地的贼军会毫不迟疑的投降,凭此可一路打到贼军老窝德安,甚至德安都不用费一兵一卒直接就降了”李慕仙提出建议,不过被李岩否定了:“道长有所不知,程年东是被迫而降,此时用它有放虎归山的潜在危险,且此时他若离营,其部下和刘泽清部下都不会答应,一个不慎就会引起兵乱”。

    李慕仙这就听不懂了,毕竟他对这里边的事知之不详,但常宇却清楚的很,若让程年东出战除了有纵虎归山的可能,还有就是其部下会以为李岩故意将其支走寻机弄死,而刘泽清部下则以为李岩会故意放走他,两帮人马都不会同意的。

    晌午时三人正在吃饭时,亲卫来报监测到江畔有军队经过,毫无疑问是李岩遣去的西征的刘文炳和刘良佐的队伍。

    这两人兵马不足五千分水路共进,常宇本欲渡江前去慰劳一番,终因雨大而作罢,饭后小憩之后李岩请回安庆,毕竟那边事态复杂,且没一个省油的灯,一个不慎就能闹出大乱,而他来时虽让张庆臻代管军务,但他哪镇得住黄得功,高杰这俩混子,何况还有群情激愤的刘泽清部。

第1386章 暗流涌动

    池州城。

    本是一座府城,却因白旺的孤注一掷差点变成废墟,虽未经战火却被其拆的满城残垣断壁,又因征用民夫加之贼军奸淫掠劫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惨不忍睹。

    白旺大败而逃后,吕大器则令官兵帮助百姓重建家园,短短十余日城建民居已恢复七七八八,然百姓家破人亡的创伤只怕这辈子也恢复不了。

    池州驻军数万粮草吃紧,在诸将入山追捕白旺时,吕大器坐镇城中派人急催后方,终于从水路先送来解了燃眉之急,但后续缺口还是很大的。

    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吕大器看在眼中心中之痛无以复加,然官兵一路势如破竹将白旺击溃却令他感到无比欣慰,毕竟是自己同左良玉联手干了几年却越干越大的死对头啊,如今却被小太监一顿王八拳打的落荒而逃。

    无论这次入山搜捕能否捉到白旺,但其经此重创数年内别想再起大风浪了,吕大器每思及此,便觉心旷神怡,直到当天晚间,山里头送来了消息,捉住了白旺。

    虽然是死了,但吕大器还是激动的差点背过气了,数年死敌啊,他三沐三熏在城中等着要见见这个故人。

    诸将出山后已是第二天中午,天气炎热,白旺的尸体虽经清洗却也开始肿胀,已是面目全非,吕大器看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王体中的人则将其枭首以石灰保藏。

    当天,吕大器在城中设宴庆功,席间诸将对王体中恭贺声不绝,当然也免不了各自嫉妒恨,只是这种情绪多掩藏在内心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王体中受宠若惊,他投诚之后诸将对他虽未表现出不屑但也多是不冷不热,眼下突然这么热乎他有点一时消化不了,然心里也明白,这些热乎全因擒白旺之功,这个功劳极有可能让自己封爵。

    能不能封爵这事他现在心里七上八下,虽说小太监在众人之前许了诺,可是这事还是有变故的,他心虚的看了,屠元和贾外雄几人。

    王体中知道,小太监随时可以杀同僚之罪抵下他擒白旺之功,甚至还可能因此让自己不光无功还有可能因罪受罚。

    他无法肯定屠元几人当时有没有瞧见自己动手,但可以肯定这几人已经怀疑了,虽然他们表面上没有任何异状,甚至对自己还特别的热络。

    但愿自己虚惊一场吧。

    即便小太监知道自己杀了王杂毛,或许看在这一路战功赫赫不予追责,而且他不也特别厌恶王杂毛么……

    可以说,王体中此时心里七上八下。

    既擒杀了白旺,吕大器认为此次剿匪平乱便算大功告成,余下那些失地亦不攻自破,大军尽可休整,猜测用不了几日便可班师回京,哪知隔天,常宇军令抵达,令其同赵之龙,朱国弼,王体中率部继续进发,徐弘基,吴三桂,马科等人则留守池州待令。

    一石激起千层浪,吕大器有些看不明白,同徐弘基,吴三桂等人猜测一番也摸不清常宇的用意,但军令不能违,当下便整顿兵马准备西进。

    官兵从南京出发时是两万兵力,数场大战之后伤亡数千,能上战场的还有万五左右,而王体中投降时六千,此时仅余一半。

    常宇令王体中全部进发,吕大器等人提兵两千共计五千,同时又令各部造册拟功,待东厂验证后上奏朝廷,有功当赏,这也是让诸将最欣喜的事了,当然若有冒功之举被发现了,那后果也很严重,这其中门道诸将心里都清楚的很,搁往年添油加醋的夸大战功甚至冒功时有发生,但如今小太监眼皮底下你试试!

    安庆

    一夜之间贼军投降献城,数千官兵入城令城中百姓惶恐不安喜忧参半,各种小心思都有,不过半日之后惶恐尽去,官兵大军并没有入城,入城的也无袭扰之举,仅在城头以及街道巡查,与往年满街**乱窜惹事形成了鲜明对比,让老百姓不禁好奇,这是谁的兵马,军纪如此严明。

    李岩去了东流县见常宇,张庆臻暂管城中军务政务,他虽为勋贵但在军中没有多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所以城外大营说话硬气的还是高杰和黄得功这两个不对付的硬茬子。

    俩人不对付,所以李岩也不敢让他俩谁管谁,走前交代各自管好自己就行,不得惹事生非若造成严重后果必军法处置。

    黄得功虽脾气火爆和高杰不对付,但其却也是大局为重,知道眼下军营暗流涌动,随时可能引发兵乱,所以不会主动找茬,甚至还传令麾下:若有异动,扑杀!

    扑杀的对象有两个,一是程年东的降兵,另一个则是刘泽清的旧部。

    程年东的降兵被约束在江畔的一处军营里,而且是被缴了械的,营外有高杰的兵马巡视不允许他们外出,同样也不允许别的人马靠近,而程年东就在军营里深居不出。

    高杰这两天也是谨慎的好,因为他最清楚厉害,所以也没心情和黄得功口嗨将所有兵力和注意力就放在刘泽清部和程年东部身上。

    因刘泽清被刺身亡,其麾下将士群情激动,随时都可能冲击程年东的军营大开杀戒为刘泽清报仇雪恨,而之所以还没动手就是忌惮高杰和黄得功。

    黄得功倒还罢了,他若出手阻拦刘泽清部甚至可能与他火拼,但高杰出面刘泽清的几个部将就不得不给面子了。

    毕竟刘泽清和高杰是结盟的,此时刘良佐被派遣西进,这边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高杰了,将来还有很多事要依仗他,所以这面子必须得给。

    于是就在李岩前脚刚走,刘泽清手下几个部将便去找了高杰,请求让他出面做主,必须给交代,不能说李岩杀了那几个凶手这事就能完了的,那程年东必须死,必须的必须!

    这事很为难高杰,不管背地里他同李岩怎么谋划的这件事,表面上他还得站在刘泽清旧部这边,可是要杀程年东的话,李岩第一个不会同意啊,那是他保的人。

    而且若是杀了程年东,其麾下必反!

    “反了,怎么就借机将他们全杀了,反正小督主本就爱杀俘,此时正好找到借口,他一定不会怪罪的,何况您还是消毒组的义兄啊”几个部将嚷嚷起来。

    高杰眼睛一瞪:“吾可助尔等,但莫陷吾于险地,如此明目张胆的屠杀,必遭反噬,你我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让刘泽清的部将又坐不住了,纷纷叫嚣不能就此善罢干了,为保一贼首就要寒了自家兄弟的心?

    高杰只得安抚众人切莫冲动行事,其可待李岩回来再商议若无计的话自己再去求小太监,不管如何定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答复。

    众人怒火这才稍稍平息,催促高杰去东流见常宇,高杰则借口李岩不回自己不能擅离,这是军令。

第1387章 群情激愤

    让高杰想不到的是李岩这么快就从池州回来了,昨晚离开今儿深夜回来,本想悄悄的回营早早歇息却没料到很快便被人找上门来。

    来的还不是一人,而是七八个,全是刘泽清手下部将。

    虽说李岩挂帅,在安庆这边属于说一不二的存在即便是那些伯爵侯爷也得听令,可他并不能也不想用官职压这些人,而且这些人除了是刘泽清的亲信外同样也是朝廷的将领啊,像马花豹,张士仪,柏永馥,高进忠,张国柱等人此时要么是副总兵要么是副将,参将,实力和势力都不容小觑,何况正是群情激愤时。

    “李帅,督主大人怎么说?”众人围在李岩帐外纷纷攘攘吵个不听,李岩只得耐着性子将众人请到帐内又令人奉了茶:“督主言此事体大当谨慎处置,刘总兵战死其亦心痛,然人死不能复生,当以大局为重,愿请朝廷厚赐厚葬……”

    话没说完便被诸将打断:“贼首程年东必须以死谢罪!否则吾等不服,不愿,不从”。

    李岩顿感头大如斗,便安抚诸将:“此事本将已代为转告督主大人,汝等既是不服,便稍后两日督主大人回来你们当面去请愿可好,没来由难为本将吧”。

    众人想着也是,李岩于情于理其实已纵容他们很多了,这事他既做不了住何必为难他,便一一告辞,言之等常宇回来再去抗议请愿。

    诸将前脚刚走,李岩便令心腹去将高杰偷偷请到帐内:“马花豹他们的火气越来越大了,眼看就捂不住要出事”。

    高杰也是急:“小督主怎么说?”

    李岩朝帐外瞧了瞧:“督主说,程年东留不得”。

    高杰闻言猛地站了起来:“那就宰了他平了马花豹他们的火气不是正好么……”话没说完就被李岩拉回座位:“嘘,小点声,我问你,若是杀了程年东,你觉得他手下那几千贼兵会怎么想,会不会乱?难道你都给宰了?”

    “宰就宰了呗,小督主又不是没干过这些,他在太原杀的俘虏……你比俺清楚”高杰不以为然,李岩苦笑摇头:“今时不同往日,数月间连番大战,咱们兵力吃紧啊,没瞧着这次南征都要调用皇帝亲卫军么……现在不能杀,要留着去打西安”。

    “那……那你说这话作甚,能杀又不杀,不杀又难平人心”高杰愁的一跺脚:“俺看了,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必有乱子”。

    “找你来就是商议此事,小督主曾提醒了我一句……”李岩贴耳低语。

    夜极深,天空下起了毛毛雨,安庆城头上当值的巡逻队挑着灯笼来来回回,城外大营内的灯火忽明忽暗。

    刘泽清的帅帐里此时挤满了人,除了马花豹一众部将外还有一个他们此时最新任的靠山,高杰。

    “老子刚从李岩那打听了消息说是小督主不同意杀,以免乱了军心且这些降兵还有重用,打西安时还指望用他们填坑呢,看来这事难如你等所愿了”。

    “俺们不关心那些降兵的死活,俺们要的是程年东偿命,督主大人若是不允,俺们就……”说话的是刘泽清麾下的一个参将,名叫张国柱,没错就是后来成为吴三桂手下跟着他反清的那个张国柱!

    “混账!”高杰大怒拍案而起:“你们就怎样?老子瞧你们都是活的不耐烦了,便是刘泽清活着他也不敢说那个字,你们还当如今的朝廷是半年前的朝廷啊,尔等若不信只需将那话说了,即便老子不出手,不出半个时辰尔等便会被围攻而死!尔等当那小督主是吃干饭的,还是当李岩是摆设,老子念刘泽清的旧情,明里派兵是监视尔等,实则是保护,尔等难道看不出黄得功一直蠢蠢欲动么”。

    “高总兵息怒,俺们,俺们也是气急了一时口不择言”诸将见高杰发怒,便齐齐起身相劝,高杰冷哼一声:“既然小督主发了话,此事便不可为,尔等……至少不可明为”。

    咦,诸将一怔,隐约听出高杰的话外之音,柏永馥向前一步拱手道:“还请高总兵指点迷津”。

    高杰叹口气:“将熊熊一窝,偏偏老刘这么会算计的人,怎么手下全是你们这种愣货”,说着低声道:“贼人能袭击老刘,你们就不能暗中下手啊,待米已成炊小督主又能说什么,死了个贼军降将而已又不是个大人物,他总不能还为程年东将你们都杀了吧”。

    “对,一命换一命,小督主这碗水要端平”诸将你一言我一语叽叽歪歪说个不停,张士仪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此事当要从长计议,但却要快,要在督主回来之前,还要隐秘,首先要瞒过李岩,最后……”说着看向高杰:“那贼首在军营里龟缩不出,吾等如何才有机会下手”。

    高杰皱了眉头想了一会:“这事交给老子吧”。

    这一夜,刘泽清帐下诸将皆无眠。

    而数百里外的池州也有很多人睡不着。

    常宇离开池州前曾下令,大军在城外扎营不得入城,吕大器代理军务时严格执行未曾有违,其离去前亦再三叮嘱暂代军务的徐弘基不得有违。

    徐弘基是绝对的大佬,即便是常宇也要给他三分颜面毕竟人家是国公的存在,但这位大佬现在学会了低调做人,从南京一路打到这里他对那个小太监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有真本事。

    吕大器同王体中等人率部西进后,池州城就是徐弘基说的算了,留下的不管是吴惟英还是吴三桂,马科等人,论资排辈都要逊色与他。

    不过此时白旺战败而亡,他们留在池州待令其实无事可做,徐弘基睡不惯军营便住进衙门,吴惟英借口年纪大也入了城,但作为军将出身的吴三桂,马科,郝摇旗,姬际可等人则留在城外大营。

    南京城的兵马还有万余,在徐弘基的部将统领下老老实实的在营里该吃吃该玩玩,至于金声桓他本是左良玉手下部将,后奉令和吕大器守九江看守德安的白旺老窝,最后又被支走去了徐州剿匪,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吕大器手底听令,此时吕大器奉令西进,他自然也得跟着。

    至于吴三桂和马科,两人原本各自三五千骑兵,但一路参战折损不少,此时吴三桂能战者仅三千,马科原本就已不足两千,这令两人极其心疼。

    反倒是郝摇旗和姬际可是诸将里最没压力的,两人从京城一路南下,边走边招兵买马到了地头本来没机会和那些大佬争功的,哪知常宇一纸调令,两人组建敢死队从安庆来个回马枪将池州的白旺**而亡,两人虽折损惨重却立下了人人眼羡的大功,凭此功,南下已算完美。

    除此之外在池州城的还有东厂三营,也就是屠元,贾外雄和老九他们,常宇之前留下三营表面是让他们入山协助追捕白旺顺便练兵,实则是监视诸部兵马,毕竟人马太多来头太杂。

    东厂三营身份特殊,简单说就是人人敬而远之,不得罪你但也不和你热乎,三营也乐的清静,别人要么驻扎在天井湖或者白洋河,秋浦河畔,他仨与众不同跑北边在江畔扎营。

第1388章

    秋浦河畔吴三桂的帐篷里灯火未熄有三人还在闲话,除了吴三桂本人外一个是他麾下悍将沈江虎,一个则是吴国贵。

    熟悉吴三桂的都知道麾下战将谋臣如云,不过那是他降清做了平西王之后的事,比如其手下头号谋臣也是其阵营里的二号人物夏国相(传是吴三桂女婿)此时还是个小娃娃呢,另外两个悍将女婿郭庄图和胡国柱自然也是小娃娃,倒是亲家胡心水(胡国柱之父)此时在他手下做个低级武官。

    至于其手下另外一个大谋臣刘玄初,此时还在刘文秀(张献忠手下部将,南明蜀王)手下当个默默无闻的幕僚。

    而其麾下最强悍的几个武将,马宝此时在李自成手下,王屏藩和高得捷都还是个少年此时不知何处呢。

    毕竟这个时候吴三桂也才三十刚出头,手下尚未有名声大震的武将,但却已有两个谋臣,一个便是同刘玄初齐名的吴国贵,此时很早就跟随吴三桂,另外一个则是方光琛。

    方光琛是礼部尚书方一藻的儿子,当年方一藻以大学士巡抚辽东,方光琛跟着他爹认识了吴三桂的老舅祖大寿,当时在祖大寿手下任中军的吴三桂见他聪慧多才有心交纳,两人“缔盟为忘形交”类似拜把子,而吴三桂也三拜他爹门下。

    不过此时方光琛还在京城当公子哥没随吴三桂从军,所以这个时候吴三桂的智囊仅有吴国贵,一个对他来说无比珍贵的左臂右膀,走哪带哪,入关回京城参加大典时带着,结果……也就一起南下了。

    这一路上自是少不得替吴三桂出谋划策以及分析局势,因其低调异常,谁也没料到吴三桂身边还跟着一个大谋士,若是被常宇知道的话,少不得给挖过来,他太需要这种人才了。

    奈何却被他给忽略掉了,反而这吴国贵却时刻观察着他,甚至对他的每一道军令及战略部署都反复推敲研究,最终得出个结果,这太监打仗没得章法,却总有奇效,怪哉!

    “白旺战败身亡,安庆那边李岩破城自是举手之间,余下贼将死的死降的想,这一路到德安决然势如破竹,仅以李岩那边兵力都胜之有余,有何故不辞劳苦从池州调兵,且仅调走部分南京兵马和王体中的降兵,这其中有何深意?”

    这个问题吕大器也曾问过,但吴三桂当时也想不同,此时便来问他的谋士吴国贵。

    吴国贵低头想了一会:“南京兵马久无战事他有心磨炼,王体中曾是白旺手下悍将之首,其前往收复失地事半功倍,但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应该是武昌的左良玉……”若常宇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其貌不扬的谋士竟能将他的意图推测的**不离十!

    “若依军师所言,咱们是不是很快就要班师回去了”沈江虎问道,吴国贵点点头:“快则十日,慢则半月”。

    吴三桂陷入沉默:“即便班师我们还是不能出关,小太监好不容易将我骗回来,若不物尽其用哪甘心啊,如若其打西安,怕是还得捎着我……”

    吴国贵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关外此时回去未必就是好事,还有小太监不会急着打西安的,不是他不想,而是有心无力”。

    吴三桂自然知道吴国贵的话什么意思,包括那句:回关外不适宜,的确不适宜,此时他老舅祖大寿在那占着坑呢,他回去多尴尬啊。

    “关外不能回就先不回呗,咱们就先回京给给吴爵爷庆功!”沈江虎咧嘴一笑,吴三桂忍不住的嘴角翘了起来,他想起了崇祯帝的许诺。

    京城,皇宫。

    天刚微亮内东厂衙门里高时明翻身坐在床沿,轻咳几声开了开嗓子,一个太监推门而入躬身问安开始服侍高时明起床。

    东厂的一二把手全部南下,崇祯帝便起用其老心腹太监高时明临时暂管东厂衙门,东厂有两个衙门一个在就在皇宫东侧的皇城里,一个在皇城外的东厂胡同。

    常宇经常在外东厂衙门办公,高时明只是临时暂代所以他不便去那里办公,便留在内东厂处理些事务。

    “高公公,小的听了个有趣的消息,您要不要听听”服侍太监伺候着高时明洗漱完吃早饭,在他身边说些话儿“

    “说来听听”高时明面无表情,那服侍太监便轻声道:“听大半个月前东厂的人从外地接来一个神秘女子藏在……”

    话没说完便听高时明一声冷哼:“听谁说的?”。

    那服侍太监见状赶紧跪下:“小的听陈冬说的,他最近一直在外东厂衙门里呆着……”

    “去让他领二十板子”高时明冷冷道:“不打屁股打嘴!”

    是是是,那服侍太监脸色惨白:“小的这就去”。

    “你可知道为何要打他板子?”高时明白眼一翻,那服侍太监赶紧道:“他乱说话”。

    “不对,是他乱打听!”高时明一拍桌子:“东厂现在是谁的你们心里不清楚么,咱们现在只不过是给人家临时看门的,只管做好本分事就好,乱说乱打听那是找死,那小太监什么手段你们会不知道,贼军和鞑子的千军万马他都能杀的几进几出,朝中大臣京中勋贵多少人想他死,但你见他少根毛了没,弄死你们几个小太监对他来说还不是弹弹手指”。

    “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服侍太监跪在地上磕头,高时明挥挥手:“去让陈冬长个记性,告诉他再乱嚼舌头就拔了他舌头,咱们宫里头好不容易出了个天纵之才,没毁在那些东林党复社手中没死在贼军和鞑子手中,最后若毁在自己人手里,那可真的太讽刺了”。

    “高公公,高公公,喜讯,大喜,大喜”就在这时外边一个太监急急跑了进来:“锦衣卫递进来的八百里快报,白旺大败身亡……”

    高时明蹭的站了起来,浑身颤抖不已:“快,快扶咱家进宫……”

    皇极门,百官早朝,崇祯帝坐在殿内脸色凝重,他勤政早朝必至然而每每闻朝事则愁眉不展,因为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事。

    最尴尬的是虽说大明疆土万里,但每日政务多以长江以北黄河以东为主,因为其他的地方不是贼战区就是战乱区要么就是因为战乱而阻断。

    但仅仅这些地方的政务及民生都已让崇祯帝焦头烂额的了,山东河南大旱蝗灾,京畿瘟疫山西大旱地龙翻身……北方粮食缺口越来越大……

    能不能来点好的,崇祯帝无奈的挠挠头,到处都需要需要银子需要粮食,他现在特别的想念常宇在身边的日子,这小子总是出其不意能给自己制造惊喜和解决麻烦,便是这次南征,崇祯帝知道放在除他任何一人身上都难以成行,因为要银子没有,要粮食也没有,甚至连兵力都不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旺部顺江而下直逼南京城。

    可谁能想到小太监,一路要饭一路坑蒙拐骗把粮草凑齐了,还到南京搬了援兵,就这样光棍上路到了南京啥玩意都凑齐了,直接开打且连战连赢势如破竹。

    不知此时打到哪里了,这小子是不是玩疯了竟许久没有密函送来,甚至连锦衣卫……咦,高时明进来干吗,崇祯帝眉头一挑,看着偷偷溜进来的高时明,心中一动,莫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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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9章 巧遇

    前门大街,最繁华的地段有一个安静的小院子,一个美少女正坐在廊檐下专心绣花,一个婢女匆匆跑来:“郡主,郡主,常公公又打了胜仗,他将那贼首给杀了……”

    这少女自然是晋王府的朱芷娥了,她秘密来京城已有月余这期间早将京城逛了个遍,然后就很少出门在家做些女红以及打听些那个人的消息。

    在京城,东厂和锦衣卫的消息自然是最灵通的,然则即便这样得到有关小太监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最多听闻些战事进度,但每听到官兵又下一城便激动不已,知道常宇又打了胜仗。

    但这次听到都是白旺死了,那……他不是很快就回来了么!

    “我要去庙里给他上柱香许个愿”朱芷娥突然做了个决定,其实内心是觉得常宇督战少不的杀人,帮他烧烧香求个心安。

    “去广济寺么?”婢女问道,广济寺就在阜成门内是京城比较出名的大寺庙,哪知朱芷娥歪头一想:“去西山吧”。

    “郡主是要去香山寺么?”婢女问道,朱芷娥摇摇头:“碧云寺”。

    婢女一怔随即会意,碧云寺原本叫碧云庵,正德年间的御马监(宫里实权衙门)太监于经曾经扩建并建生圹(活着时候给自己修墓)并改名为碧云寺,而且魏忠贤也在那建过生圹,并重建碧云寺。

    很显然朱芷娥选择这个寺庙的是有深意的,就是因为这个寺庙有两个权监重修过,而常宇也是权监,其实香山那边太监修庙挺多的,比如洪光寺就是一个高丽籍的太监郑同修建的。

    讽刺的是,于经和魏忠贤都因罪未能葬与碧云寺。

    不过好像朱芷娥并不在乎这个,心动不如行动想了就要去做回房匆匆收拾东西,那边婢女则赶紧叫人准备马车。

    准备马车以及暗中随扈的自然是东厂的人了,也就是春祥的亲信霍超,他和十余个番子专门负责保护朱芷娥。

    马车从侧门驶出顺着前门大街往西缓行,霍超亲自驾车他的手下则换了便服远远跟在后边,朱芷娥靠着车窗看着外边街景脸上带着难掩笑意,婢女知她心中所想也为她开心:“郡主,眼见天要晌午了,要不要买些吃食带着,听霍侍卫说那边很荒凉没有什么店家,庙里也没吃的,是不是霍侍卫?”。

    “是的,那边除了庙就是庙”霍超在前边应了一句。

    朱芷娥想了想:“那我们就先吃了饭再去吧,霍侍卫你在前头寻家酒楼我请大伙儿吃午饭”霍超开心的应了:“小的代兄弟们谢过大小姐”。

    “听到没,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叫大小姐不要叫郡主”朱芷娥伸出手指点了点婢女的额头。

    明朝民风开放,女的逛街下馆子去戏楼看戏听曲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要是有夜店的话蹦跶的不比后世那些妹子差,当然这年头能下馆子的女子都是非富即贵。

    朱芷娥毫无疑问是个白富美,出身王府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衣食住行什么都是特别讲究,即便这次是偷偷入京要保持低调,但该有的逼格还是要保持的,毕竟你让她随便找个苍蝇馆子吃饭她是极难适应的。

    所以霍超便在阜成门附近找了家大酒楼,店小二都是有眼力价的一看便知是某个豪门千金出来逛街的,七八个家丁两三个婢女这阵仗绝非一般富户,赶紧将众人迎入店内:“爷们是上楼上呢,还是……”

    “给爷们随便弄一桌酒菜就行,再给我们小姐找个临窗包间”霍超对那店小二说道,虽说这年头女子下馆子不是杀新鲜事,但朱芷娥还是太过扎眼了。

    店小二一下就犯了难:“爷们来的不巧,这会正值饭点吃饭的人,包间满了,要么给你找二楼大堂靠窗凑合下成么?”

    霍超感觉被扫了面子,刚想亮出身份朱芷娥一把扯住他,然后掏出一块十两银子递给那店小二:“劳烦了”

    店小二眼睛立刻就亮了,将银子接过:“刚有两位客人进包间酒菜还没上呢,小的去给您商量一下”说着蹭蹭蹭的就上了楼。

    “还是银子好使啊”霍超苦笑,朱芷娥轻声道:“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又何必麻烦”。

    二楼临窗的一个雅座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和一个青年人寒暄着落座,店小二轻轻的扣了门:“两位爷商量个事,可否移步大厅,今儿酒菜俺们万汇楼请了”。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一皱:“这话什么意思?”

    “咳咳咳,两位爷不好意思,有贵客要……”

    嘭的一声,中年男子大怒击案,抓起桌上茶壶就砸了过去:“混账东西,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你这不长眼的东西知道什么叫贵客,你可知这位是礼部尚书方大人的公子”。

    店小二被砸的头破血流,吓的脸色惨白赶紧退了出去:“小的有眼无珠,还请两位爷见谅……”

    “吴大人何必同一小厮大动肝火”年轻人也就是吴三桂的至交方光琛,他爹就是原礼部尚书,至于这中年男子竟是大明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一个是吴三桂的至交,一个是常宇的心腹他俩怎么走到一起了,这令人深思。

    “让这狗东西长个记性,这京城四九门勋贵过百朝臣上千哪个不是贵客,为了点赏银就瞎了眼……”吴孟明火气难消依然骂骂咧咧,方光琛赶紧给他重新沏茶劝慰着。

    “小的无能……这银子还是还给您吧”楼下店小二捂着脑袋给朱芷娥一行道歉,那边掌柜的见状也赶忙来问怎么情况,店小二便将这事说了,掌柜的叹口气:“赶紧去后边包扎一下”说着对朱芷娥拱拱手:“这位大小姐,您看……要么就在大厅坐了,要么您……”

    “不换就不换却为何出手伤人”朱芷娥怒了,给霍超使了个眼色:“咱们瞧瞧这礼部尚书又有多大官威”。

    说实话若是寻常富户纨绔什么的霍超早就上去揍了,但对方是官二代,他亮出身份可就有些不妙,不是害怕而是担心因此而暴露朱芷娥,要知道一个郡主进京这可是个极大的隐秘。

    可是谁料到朱芷娥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性子,眼见那店小二被打伤就顾不得其他想去给他讨个公道,霍超这边才略迟疑朱芷娥就已经冲上楼去了,不得已一咬牙也跟着上去,毕竟又不是方一藻本人在,上去说几句狠话帮这个郡主解解气就行了。

    霍超带着几个手下冲上楼上的时候就发现朱芷娥正四下张望,她并不知道是哪个雅间,但霍超一眼就看到靠近楼梯口那个雅间门口有血迹,于是走过去一脚将门踹开:“刚才谁他么的……呃,吴大人,怎么是您……”

    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里边的吴孟明和方光琛被吓了一大跳,随即见几个大汉冲进来喝骂,吴孟明大怒正要发火时却被当先那大汉认了出来,他却不认识对方便忍着火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如此”。

    “小的在东厂当差,不好意思冲撞了吴大人,误会,误会”霍超说着赶紧躬身致歉,反手关上门就要离去。

    若是别人这么冲撞了吴孟明,那麻烦可就大了,但听到是东厂的人,他心中虽怒却也得忍着,也误以为对方在执行什么任务却找错了门,见其道歉离去本不欲追究,然则却在霍超关门的瞬间瞥见他身后的一个女子。

    这女子长的极美,但这不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觉得这美女极为面熟,更重要的是,那女子看到他时也露出一副惊讶神色,显然也认识她。

    这女子何人……吴孟明突然间瞳孔放大,猛地一把拉开门却将霍超吓了一挑:“吴大人,此事真的是误会……”话没说完就被吴孟明一把推开直接走到了那女子跟前,那女子赶紧低下头,紧张的玩弄手指头显得不知所措。

    咳,吴孟明一跺脚,转身对方光琛道:“方公子,本官此时有公务要处理,咱们晚些时候再会,咳咳,方公子先请回吧”。

    方光琛虽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但见东厂的人来了吴孟明又显的极为紧张知道一定有麻烦事,便说了几句客气话拱了拱手,急忙离去。

    他前脚刚下楼,吴孟明便将朱芷娥拉进了包厢,霍超几个向前就要阻拦却被吴孟明挡在外边:“本官知道她身份,你们在外候着”。

    “吴大人,咱们也算是故交了,没成想能在这碰到您”朱芷娥五味杂陈略显尴尬的说道,吴孟明当时跟着常宇去太原督战时就住在晋王府,甚至还一起喝过酒自然不陌生,此时相见知道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可吴孟明没有一点点而相见之喜,惊讶大于喜悦:“郡主殿下您怎么会在京城……”作为锦衣卫的大头目他竟不知道一个郡主何时偷偷到了京城,能做到这一点只有东厂的人……忽想到门外的几个东厂番子,吴孟明心里猛的一惊,赶紧又摆摆手止住刚要说话的朱芷娥:“郡主殿下不用说来意,本官不想知道,本官也没见到过郡主,告辞,告辞”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这种事他真的不想掺和进去。

    “吴大人”朱芷娥叫住了他:“出了这门咱们没见过就得了,眼下这房内就你我二人难不成说句叙旧的话都不行,故人相见吃顿饭都不成么?”。

    吴孟明愣住了,随后摇头苦笑:“是本官太……咳,让郡主殿下笑话了”说着对门外的霍超道:“让店家弄些酒菜来,你们自个儿也随意,这顿饭本官请了”

第1390章 起杀心

    晌午后,安庆城的雨越下越大,李岩在府衙门内见了几个城中乡绅后坐在大堂望着院子里的雨幕发呆许久,然后令人备了马车出城去了城外大营,

    亲卫军的营地在城西,李岩,黄得功,高杰的军营扎在城东菱湖和江畔,但在城东北角的江边有一座新建营地特别扎眼,这是程年东的降兵营,此时营门紧闭,百余官兵在营地外挎刀巡查,严禁任何人靠近和进出。

    这百余官兵里有高杰的人也有李岩的人亦有黄得功的人,甚至还有宫字营的,同样在刘泽清的大营外同样也有这么百余人在巡查,目的很简单,监视,震慑。

    生怕他们起了乱子。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若不好好处理,必会出乱子。

    可偏偏这事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黄得功不行,高杰不行,就连李岩也不行,所有人都寄希望于常宇身上,可偏偏从已知的消息中断定小太监的解决办法不能让他们满意,非常不满意。

    所以,这乱子随时都能爆发。

    但李岩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出现,所以他必须强行介入调和。

    马车在军营大门外被拦下了,宫字营的太监军直接一声嗓子:“李帅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然后李岩从马车里探出头,招了招手,这才被放行至营门口,亲兵对里边当值的降兵道:“李将军要入营见程将军”。

    降兵赶紧开了营门,李岩下车举着一把油纸伞独自走了进去,随后营门再次关上。

    李岩孤身进了降兵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军营,特别是刘泽清部,很多人冒着雨跑出来在降兵营四周朝里边张望,纷纷猜测李岩进去干嘛呢。

    程年东听闻李岩入营,急急冲出帐外迎接,亲自端茶倒水伺候着:“大人有事招呼一声便是,岂敢劳您大驾……闻李将军昨日去见督主大人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李岩抿了口茶,环顾四周帐篷内还有四五人都是程年东的心腹部将:“告诉你们个好消息,白旺在池州全军覆没被擒身亡首级已送往京城”程年东几人面面相觑无语,看来白旺这次是真死了,此时已降李岩每必要再骗他们了。

    “还有,东流,至德,彭泽,望江,已被官兵收复,此时正往德安逼近……”话一出口程年东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快……”

    “快么,白旺战败身亡程将军等皆降,那些余贼哪里还挡得住朝廷大军”李岩笑了笑,程年东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短短两日间收复数城,如料不错用的是王体中吧”。

    在程年东看来,只有王体中这种降将出面那些贼军余孽才会毫无斗志的献城投降否则官兵的速度不会那么快,当然了他也想不到李岩故意夸大事实。

    “对岸用的的确是他,不过东流县和至德两县却是督主大人亲率数十亲卫一日间连下”李岩的话让程年东几人大吃一惊,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纷纷震惊这个传说中的太监怎么如此悍勇。

    “敢问李将军,对岸能用王体中为何李将军不用我等,难不成放心不下?若我率兵前往亦可势如破竹”程年东突然叹了口气说道:“李将军就这么不信任吾等?”手下部将也跟着附和。

    李岩环顾众人目光落在程年东脸上:“不令你等出战的原因众所周知,又何必埋怨本将”。众人神情立刻变得尴尬起来,程年东挥挥手让手下人出去他要和李岩单独聊一下。

    “李将军今日登门便是为此事而来的吧”程年东叹口气:“此事引发的后果远出当时所料”。

    李岩点点头:“若再不解决,只恐引起兵乱”。

    程年东猛的抬起头:“如何解决,李将军要杀我平众怒么,那督主大人又如何说”。李岩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本将当初既然要保你和数千将士自是言而有信岂能出尔反尔,且督主大人亦表明态度,降兵无罪不杀,厚葬厚赐刘泽清”。

    程年东这才长松一口气,不过眉头又皱了起来:“可那边群情激愤如何平息?”

    “这便是本将今日来的目的,欲做和事佬从中说和”。

    程年东苦笑摇头:“如何说和,他们一直嚷着杀人偿命不死不休如何说和,若能说和的话也不至于城眼下困局”。

    “所以这个说和其实就是逼和,逼他们与你和睦相处”李岩冷笑:“凡事适可而止,得寸进尺必遭反噬”。

    程年东一怔,而后微微点了点头:“那就多劳烦李将军从中斡旋”说着叹口气:“本以为将军保我数千性命,我为将军除掉心头之患两无相欠,没成想还是要欠李将军一个大人情……”说着突然间李岩神色冰冷,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跪下:“卑职失言,将军勿怪!”

    “你拿这个威胁本将?”李岩站起来背过身对着他,程年东慌忙摆手:“将军误会了,卑职只是一时口误失言,卑职手下数千条性命都在将军手里怎敢拿这件事威胁将军,将军若是信不过卑职便将卑职杀了,正好还能平息他们火气”。

    半响,李岩长呼口气转身扶起程年东:“本将若要杀你灭口何必要等到现在”。

    程年东千恩万谢为自己的失言一再致歉,李岩表示不再追究,又令其将几个手下心腹重新叫回帐内,将先前做和事佬的打算又重新说了一遍,问他们几个意思。

    能与刘泽清部下说和,自是求之不得,众人皆赞同,李岩便让他们选择地方,是到城里头摆一桌,还是降兵营,不管在那里会面他们都会保证众人安全。

    程年东和他手下商议了一下,既是说和且本来自己就理亏再让人家上门到降兵营来说和就有点过分了,还显得自己胆小怕事,便说一切听从李岩的安排。

    但李岩显然不想背锅,一定让他们自己选择,既然不愿在降兵营,那城里头和对方兵营在二选一,或者去自己的军营也行。

    程年东又同几人想了一下,大大方方的就去城里头找个地方摆一桌将话说开了便好了嘛,李岩应了起身告辞说是去刘泽清大营再同其部将沟通一下,待到晚间在城中设宴为两家讲和。

    程年东送李岩至降兵营大门口,外边围观的刘泽清将士见到他破口大骂不已,被李岩呵止回营。

    出了降兵营,李岩上了马车令亲兵去往刘泽清的大营,外边风雨不止一向温文儒雅的李岩连山突然闪过一股狠意,本来还有些纠结,但眼下程年东必须死。

    没错,就是因为程年东的那句口误。

    不管是不是真的口误,但却是一句赤果果的威胁。

    这是一个炸弹,随时可能引爆,若其说出其实是李岩授意他杀的刘泽清,那事情可就闹大咯。

    李岩之前断定他不会透露出一丝风声,毕竟说出去对程年东没有一丁点的好处,且手头并没有什么直接证据,李岩完全可以全盘否认,其次,能让你知道自己的隐秘的事情那就是把你当成心腹了,程年东新降就能成为李岩的心腹,有这么一个大靠山他求之不得怎么可能自断后路,除非……他根本就没打算继续跟着官兵干。

    也就是那句口误让李岩起了疑心有了戒心,这厮未必想长久跟自己干下去,投降或许只是缓兵之计,本来按照常宇的意思就必须杀了他以绝后患还能平息刘泽清部的怒火,现在更是多了一条理由,杀人灭口永除后患。

    毕竟,虽说他手里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李岩授意,但一旦说出去对李岩还是影响极大,一些有心人自会闻着味来挖线索。

    所以程年东,必须死!

第1391章 这就是命

    望江县隶属安庆府,在东流县对岸西南数十里外是座与其规模相差不大的小城,数月前为白旺部所占留数十贼军驻防,每日在城中寻欢作乐无所事事,甚至连安庆被围困都不知,所以当刘文炳和刘良佐率部的先锋在黄昏是抵达城下时,城里毫无防备甚至还以为是友军回来了。

    不费一兵一卒,望江县就回到了官兵手里,这可把刘文炳给开心坏了,要知道这是他南下以来立的第一个功!

    蚂蚁虽小但也是肉啊!

    刘良佐对这种蚂蚁腿根本不屑一顾,也是有心巴结刘文炳才袖手旁观将机会留给他,当然了虽说刘文炳没有什么作战经验,可手下的皇帝亲卫军却不是吃素的,早年间就曾跟着黄得功剿匪,数月前更是跟着小太监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作战经验十分丰富亦很强悍。

    当晚拿下望江县后,刘文炳下令人马修整,本欲在第二天一早发兵渡江前往收复彭泽,哪知第二天先锋人马尚在途中时便有探马来报:彭泽已被收复。

    二刘大惊问了得知是小太监的亲卫在今儿一早破了城,两人惊骇不已,自己是几千人兵马,人家才几十人!

    这让原本有些得意洋洋的刘文炳显得很是尴尬。

    蚂蚁腿这种肉只能解一时欢喜,若南下跑了上千里就捞这么点欢喜说出去都会让人嘲笑,所以刘文炳决定无论怎么着也的弄块像样的肉,德安!

    既是如此,咱们便直奔湖口县吧,刘文炳提议,刘泽清自是唯他马首是瞻,于是传令兵马急速前往。

    湖口县在鄱阳湖和长江的交汇处,此地已属九江府,距离九江也不足百里,九江临江正南山里就是白旺的老窝德安县,当初白旺就是从德安渡鄱阳湖到都昌县,然后沿着鄱阳湖东畔一路往北从到湖口县,然后沿江北伐。

    对岸的彭泽虽然被小太监的亲卫拿下,不过他们也就数十人不可能太过深入,且后方的大军还在池州,所以,现在和他抢肉的人没有,必须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杀往德安,至于刘良佐,他本就有功劳在身为了讨好自己不会抢攻反而会助攻。

    于是两人做了详细的计划,夺取湖口县后沿着贼军当初出山的路线打回去,至于贼军当初为何绕远出山,俘虏们给了解释:

    德安正南是大镇南昌,正西是深山,正东是鄱阳湖,正被隔着深山就是九江,他们要出山北伐不能直接往北走因为鄱阳湖西畔的山太深太险路难行,且出山口距离九江太近,风险太大。

    所以便渡河东去从鄱阳湖东畔发兵偷偷的北伐。

    “若走鄱阳湖西畔去德安是不是要经过那庐山?”刘文炳饶有兴趣,那俘虏倒好似了解他心意:“官爷说的没错,那庐山有个大瀑布,就在南康府星子县境内,据说当年有个给皇帝做诗的大诗人来过那儿写了首诗,一下就把庐山瀑布给写出名了……”

    刘文炳笑了看向刘良佐道:“不若咱们兵分两路,刘总兵走鄱阳湖东畔,顺手将都昌收了,本将走西畔入山,顺道去那星子县(现庐山市)瞧瞧那瀑布怎样光景,当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么,还有那落星墩(星子县因此而名)真的是天降星石么……”

    “侯爷雅致打仗不误赏景,得嘞,就按您这么说的办咱们分兵两路德安汇合,不过呢,在下可与侯爷做个伴同去那星子县瞧瞧去”。

    刘良佐没反对,他手下悍将如云随便遣一支分兵即可,而他之所以要同刘文炳同行,当然是为了抱大腿,除此之外亦是不太放心刘文炳,毕竟这个勋贵没啥作战经验,而德安那边却是贼军的主场,当初左良玉和吕大器不知吃了多少亏,虽说现在白旺死了,但其还有一个部将坐镇山里,万一其主动出击打埋伏,绝不是这个没经验的愣头青能挡得住的。

    两人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池州的吴三桂和吴国贵在分析小太监的战略部署,安庆的李岩在算计如何杀程年东,望江的二刘在想着如何端掉贼军老窝,彭泽的陈家兄弟正在城中杀俘安抚百姓,而小小的东流县城蒙蒙细雨中常宇身披蓑衣和李慕仙在江畔的垂钓。

    自南征以来他少有这般悠哉,之所以能偷得几日闲主要是因为如今大局已定,且手下猛将如云均能各自独挡一面。

    这才让他有了短暂的岁月静好,喝喝茶,钓钓鱼走访一下城内外百姓调研一下民生,然后耐心的等待左良玉那边的消息,至于剿贼之事已非他所牵挂了,白旺都死了,那老鼠窝撑不几天了。

    下雨天鱼儿易上钩,不一会两人就钓了十余尾让身边的亲卫开心的哇哇叫:今晚能一饱口福了。

    “一方道长,咱家瞧你最近胖了,是不是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常宇打趣身边的李慕仙,这道人连连摆手:“哪有哦,跟着督主千里迢迢风餐露宿的贫道都掉了好几斤了,嘿,趁着这几日好好补补”

    常宇撇撇嘴:“你可拉到吧,当时在真定府遇到道长时,那玩意瘦的给猴似的,现在都胖成两个猴了,道长在这样下去你那身轻身功夫可就废了,你见过猪上树么”。

    李慕仙抚须哈哈大笑:“那会儿是真的饿,真的没东西吃啊,哪像现在,虽大多时候也是风餐露宿,可从未缺过吃的……日子是有点太滋润了,贫道明儿开始得控制下饮食了”。

    两人正在说笑间,有亲卫急匆匆奔来告知王体中来了,让常宇略显意外:这么快!

    “估摸着王体中现在最想见的人就是督主大人您了,怕是比见他爹都都急,所以撇下吕大器先跑过来见大人您啊”李慕仙打趣引得旁边亲卫笑个不停。

    “卑职王体中叩见督主大人”王体中单骑而来离了老远就下马小跑到江边常宇身后半跪着施礼,常宇扭头见他全身已湿透,雨水从头发顺着脸颊流下难掩他脸上的暗喜之色。

    “王将军何故这么大的礼,起来说话”。

    “卑职谢过督主大人”王体中缓缓起身探头瞧了旁边的水桶:“督主今儿手气不错,钓了这么多鱼”。

    “那也不及王将军运气好呀,擒了那白旺乃大功一件啊”常宇微微一笑,王体中忍不住咧嘴笑了:“侥幸而已,也算运气好吧”。

    常宇笑了笑,指着旁边的草棚:“雨有些大,王将军去那避会雨休息一下,待本督再钓几条大的晚上为你接风洗尘”。

    “这点雨不碍事,卑职就在这陪督主大人说说话顺便沾点好运气”王体中现在特别的会说话,旁边的李慕仙偷偷的撇了撇嘴,有些话自己说的时候没感觉,听别人说了就有些反胃。

    “那王将军就给本督说说如何擒的白旺吧,听说很是精彩啊”常宇说话间鱼竿一挑,又是一条半斤重的江鲤,引得亲卫们欢呼不已。

    风大雨大不及王体中的声音大,他从入山开始讲起滔滔不绝,常宇听的仔细偶尔发问,王体中也是有问必答。

    “那崖高十余丈,跳下去必死无疑,卑职后来再崖底找到他们尸体时当真是惨不忍睹,袁三忠应该是头着地,就像个西瓜爆了一样几乎认不出来,还有王杂毛……哎也挺惨的”王体中说着直摇头。

    “合着王将军就是捡着漏啊,出苦力的还是王杂毛啊”常宇哈哈一笑,又突然皱眉:“但他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掉下去了”。

    王体中面不改色,甚至还笑了笑:“说来还真末将运气好捡了漏,的确是王杂毛最先发现而且一直追下来的,只是在那崖上白旺突然跳崖,王杂毛就在他身边本想拉住他,哪知脚下一滑就掉下去了……”说着忍不住一声长叹。

    常宇点点头,这就是命!

第1392章 等

    县衙里,王体中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旁边的桌子茶香袅袅这是当地的山茶,清心润肺,是常宇下乡时从村户家买来的此时拿来招待这个降将功臣。

    如李慕仙所料那般,王体中原本是和吕大器一同开拔,甚至还慢上主力一步,但其急着见常宇便先行吕大器几人的脸色先行一步。

    “凭白旺的人头,王将军封爵的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了,但如想稳如磐石还得……”常宇话没说完王体中就急切道:“卑职知道,德安!半月之内卑职将德安给督主大人打下来”。

    常宇笑了,笑的王体中莫名其妙,旁边的李慕仙忍不住道:“若等半个月黄花菜都凉了”王体中一怔:“还请一方道长指点”

    “你知道安庆的程年东已经投降献城了么?”李慕仙摇摇头轻笑道,王体中嗯了一声,突然皱眉道:“程年东已经去德安了?”

    李慕仙白眼一翻:“安庆那边等着立功的大将没是十个也有八个还能轮到他”王体中顿时哎呀一声跳了起来看向常宇:“那,那,那可怎么办?”

    “机会是平等的,先到未必先得,王杂毛不就是例子么”常宇微微一笑挥挥手,王体中长呼口气又坐了下来:“眼下德安就赵大鹏带着不足千人的兵力,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剿,督主大人此举有些浪费兵力,末将愿签军令状,率部三千十日内取德安”。

    “不急,不急”常宇摆摆手:“李岩那边最快的兵马此时尚在望江县,而彭泽已为本督亲卫所占不过他们不会再继续往前,而望江那边的去往湖口县尚有一段路程要走,且他们兵马要渡江又要耽搁一段时间,王将军稍安勿燥,待吕尚书他们到了歇歇脚一块走也不迟”。

    王体中听小太监这么说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吕大器一行,估摸着天黑时差不多会抵达东流县。

    所料不差,夜幕初降时雨下的大了,吕大器一行也到了,这老头也挺有骨气明明可乘车,但以身作则就是骑马,令赵之龙和朱国弼两人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他冒雨骑行,虽有斗笠蓑衣却也早已湿透。

    几个主将入了城,麾下兵马还在十余里外缓缓而来,常宇下令城中生火造饭做好接待准备,此时大局已定没必要让士兵风餐露宿冒雨急行,好好歇着待雨停在发兵亦不迟。

    东流是小县城,巴掌大的地方也没有军营,吕大器和王体中部加起来有近五千,若是大晴天的街头巷尾哪儿都能躺在,可眼下大雨磅礴总不能让士兵就这样淋着吧,于是常宇就给李慕仙找了个活,让他发动城中百姓发扬一下军民互助鱼水情精神,各家各户能收留几个就收留几个,当然了,若这些士兵敢扰民的话,落在小太监手里可比落在宫字营手里还惨。

    吕大器,赵之龙一行被迎入衙门洗漱一番换了干净衣服,常宇设宴为其接风加庆功,饭菜很丰富,有红烧鱼,烤鱼,清蒸鱼,还有鱼汤,当然了还有酒。

    寒暄客套之后,众人边吃边聊话题从池州搜捕白旺聊到对岸友军又料到常宇孤军夺城,最后聊到要将白旺部从根拔起,也就是如何打德安。

    常宇将先前和王体中的那番话又说了遍,吕大器终有机会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德安此时群龙无首少兵缺将,李岩的人马绰绰有余,为何还要从池州调兵呢,仅为了训练南京兵却要浪费那么多粮草?

    “吕大人仔细想想,督主大人的醉翁之意在哪?”李慕仙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吕大器和赵之龙对视一眼,突然的灵光一闪:“打德安是幌子,督主是要打荆襄然后入川对么?”

    常宇表情略显无奈的笑了笑,吕大器意识到跑题跑的有点远,若是打荆襄怎么会只调他这么点人,而且千里调兵为何不直接用武昌左良玉的兵马,那边可号称二十万呢。

    左良玉?吕大器突然间抓到了什么:“督主之意莫非在武昌?”

    这话也给另外两个憨憨提了醒,赵之龙和朱国弼脸色也变了,终于反应过来,常宇调他们来是为了对付左良玉。

    开什么玩笑啊,左良玉坐镇武昌拥兵二十万,你让俺们带着几千人……这不扯犊子么。

    常宇当然没心思给他们扯犊子,便将先前同李岩所议之事全盘托出,吕大器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给左良玉施压而已,而且根据常宇和李岩的分析左良玉即便不愿乖乖听话但绝对也不会撕破脸说反了,他若真反了的话除非联手荆襄的贼军一起创业,否则仅凭他自己和朝廷单挑,即便现在朝廷国力不支,兵马不济,但不出半年小太监一点点的磨就能把他给磨死。

    “督公的意思是,吾等发兵德安的这段时间其实是在等左良玉的反应,他若乖乖的奉令督公便可班师回朝,若其阴奉阳违或者违令抗旨吾等则同吕尚书进驻九江且督公也要另做施压举动是么?”朱国弼皱眉问道。

    常宇点头:“正是此意”。

    “那如何知道左良玉乖乖奉令了或者没阴奉阳违,进攻荆襄是大事从兵马调动粮草筹备少说也得一个多月,他若磨磨唧唧的不知拖延到几时,难不成督公还就一直在这等着他?”赵之龙提出心中疑问。

    常宇笑了:“十天之内便可知其顺从或者违令,本督便趁这几日好好瞧瞧你们大发神威打老鼠”。

    这话虽没说明白,但众人也猜到小太监给左良玉的信里绝对另有乾坤,但他不明说众人也不便追问。

    因为连日冒雨赶路,众人多疲劳,散席之后便各自早早回房睡了,特别是王体中席间喝了好多酒,回房之后倒头就睡着了。

    伺候他的亲兵以为他是太累了,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这几日心理压力实在太大了,从捉到白旺那一刻起他心里头就一直惴惴不安,终究原因还是和杀王杂毛有关。

    因是临时起意突下杀手,漏洞太多若细查必有痕迹且他一直不敢确定当时屠元几人到底有没有看见他动手。

    见了小太监之后他总觉得小太监知道了什么,可从小太监对他的态度及反应来看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或许他真的不知道吧,或许他知道但没证据,又或许这种事对他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一个小小的王杂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更不会因为他同一员悍将产生隔阂。

    不管到底是那种情况,如此看来小太监根本就没有追究的意思,这让王体中提着几天的心终于落了地,压力一泄身体就撑不住了。

    雨还在下,众人回房休息,常宇却撑伞出了衙门在街上巡视,此时东流县成内涌进数千官兵,分散借宿在各家各户,常宇上门一来慰问二来也是震慑,他不允许官兵将士在他眼皮底下做出有违军纪影响声誉的事。

第1393章 调和

    安庆的夜很黑,雨也很大。

    城中宵禁所有娱乐场所天黑之后就不准营业加上大雨瓢泼,老百姓都早早睡了,街头巷尾只闻雨声见不到一个人影。

    但府衙例外,张灯结彩人影憧憧,只是气氛有些尴尬和压抑。

    仅隔数日重返故地,程年东坐在衙门大堂里心中五味杂陈,对面几道饱含杀气的眼神让他感到无比的压抑,自不用说那几人就是刘泽清的部将了。

    今晚李岩做东要同两家说和,程年东求之不得,但以马花豹,张士仪为首的几个部将却是不依,却不知李岩用了什么办法将他们劝服,可是从他们脸上神色目光中的杀气便可知他们真正的内心:被逼着来的。

    和事佬并非李岩一人还有宣城伯卫时春,惠安伯张庆臻,以及高杰三位大佬,至于黄得功为什么没来,除了他和高杰不和之外还要坐镇城外大营以防兵乱。

    加上李岩总共四位大佬说和,怪不得马花豹他们虽不情愿也只能咬着牙前来同意和解,大佬面子得给呀。

    衙门设宴,主事人李岩还亲自下厨烧鱼说是跟小太监学的手艺,适逢今日便露一手给众人尝尝他的手艺,他去后厨忙活便让众人在大堂先说说话缓解一下气氛。

    只是……外边风声雨声不绝,堂上却静悄悄的,马花豹等人怒目不语,程年东不知说些什么,倒是高杰和张庆臻,卫时春三人没事人似的喝着茶聊着闲话,眼神飘来飘去更像是在乐子。

    尴尬一直持续到李岩回到堂上,张罗众人落席,亲自为诸人逐个斟酒:“今日小聚诸位皆知为何而来,吾等同朝同僚之间免不了有些误会,今天本将就做个和事佬,咱们将话说开了解了这误会”。

    “杀人偿命这可不是小误会”马花豹冷哼一声,李岩眼睛一咪瞪向他:“马将军,可容本将说公道话”。

    马花豹赶紧拱手道:“李帅请讲”。

    “吾等从军马革裹尸在所难免,刘总兵战死虽是可惜然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何况凶手已伏法,且朝廷亦会厚葬,汝等再三为难难脱故意之嫌,还是诸位觉得我李岩不配做这个和事佬,非要捅到督主大人那边才痛快,诸位觉得督主大人会有那么多闲工夫,还是他好说话?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各打三十大板?”

    “李帅言重了,吾等听从李帅调和”马花豹等人赶紧起身一脸的不自然,高杰和张庆臻,卫时春也趁热打铁说了几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类的话,总之就是人死不能复生,杀人的也偿命了,差不多就得了。

    众人七嘴八舌,马花豹几人时而苦笑时而低头不语,李岩便给程年东使了个眼色,程年东会意端着酒杯战起来:“刘总兵遭遇不幸在下难辞其咎,诸位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能力范围内在下绝不搪塞,在下先敬诸位”说着一饮而尽。

    “李帅,这可是他自己说的”张士仪率先开口,李岩点了点头:“吾等都听到了,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俺们有三个条件,第一,赔银万两以保那孤儿寡母无后顾之忧,第二披麻戴孝为刘总兵送殡,第三你当自戳三刀谢罪”。

    “太过分了!”张士仪刚说完,程年东身边的一个手下就怒不可遏拍案而起,立刻引的马花豹等人一顿喝骂,场面顿时变得嘈杂而混乱。

    “放肆,这里轮得到你拍桌子”高杰大怒而起抬手扇了那人一耳光,场面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李岩。

    李岩盯着眼前的酒杯笑而不语,程年东咬了咬对身边那个手下道:“滚出去”那人捂着脸走到大堂门口,立刻有几人围上来窃窃私语,这些都是程年东带来的人,只不过没资格上桌罢了便在门口旁听。

    “程将军,你意下如何?”李岩这才出声,程年东面带为难之色:“赔银之事,卑职此时手头不足却可挪借周转,自戳三刀谢罪亦可,但唯披麻戴孝有违人伦恕卑职做不到”。

    听了这话,张士仪一众人自又是忍不住七嘴八舌喝骂,高杰敲了敲桌子:“安静些,听李将军怎么说”。

    李岩笑了笑扭头看向张士仪等人:“是过分了些”。

    李帅!张士仪等人立刻坐不住了,纷纷攘攘,李岩摆摆手:“这样如何,披麻戴孝免了,去刘总兵灵前磕三个头如何”。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程年东。

    程年东脸色阴沉不定,张庆臻的卫时春便起身道他身边附耳低声说着些什么,半响,其长叹一声:“罢了,便依李帅主意,但在下丑话说在前,此事一过勿得再扰”。

    “那是自然,这事过了就翻篇了,往后谁在拿这事阴阳怪气,别怪老子多管闲事”高杰冷冷一声,看向马花豹一众人,几人赶紧颔首点头。

    “既是如此,明日程将军去刘总兵灵前磕三个头,自戳三刀谢罪,这事便了了,往后此时不得再提”李岩起身举杯:“明日的事明日解决,今儿咱们只管喝酒”。

    李岩既然如此说了,众人都得给面子,纷纷起身举杯一饮而尽,随后只管吃喝聊些闲话,对这事只字不提,本以为场面会很尴尬,然马花豹等人或许因为程年东的诚心觉得他是条汉子,竟主动敬酒,这让心里本是很委屈甚至有屈辱感的程年东略显意外甚至有些受宠若惊,便同几人畅饮起来,甚至还畅聊一番,这让主事人李岩觉得很是欣慰,同高杰张庆臻卫时春也是放开了肚子喝。

    大堂门外旁听的两拨人见堂上已和解也是开心不已,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眼变得和睦起来,只是他们没酒不能如堂上那般畅饮,但可畅聊。

    或许是因为化解了矛盾开心,或许是宣泄内心压抑,每个人都可劲的喝,七八个人竟喝了十几坛至散席时没一个能站稳的。

    散席时已是深夜,高杰等人要留宿城中,但程年东却执意出城回营理由是他若彻夜不归只怕兵营里的兄弟会多想,李岩便亲送其出城至降兵营,果见很多降兵还没入睡集结在军营门口附近,兵营外的当值的官兵如临大敌,气氛很是紧张,直至见程年东回来,那些降兵这才散去。

第1394章 两不相欠

    营门口李岩对程年东道:“本将知你心里憋屈,可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他们的怒火,你新降过来根基不稳当以隐忍为重,日后壮大起来自没人敢欺负你”。

    程年东对这次说和自有不满之处但对李岩是由衷感谢:“日后还多指望李将军提携”。

    “你我本同源,当携手共进”李岩拍了拍程年东的肩膀:“官兵中派系复杂程度比之贼军中的山头一点都不差,但记住一点,咱们投诚派的实力一点都不弱”说着微微一笑,告辞离去。

    这话让程年东心中一动,朝廷的正统派一般都瞧不起降将,但降将里也有牛逼哄哄的人物,比如李岩,高杰等,都是很多正统派望尘莫及的存在。

    眼下白旺既已伏诛,官兵抄德安老窝也是早晚之事,可以说长江下游的义军势力已被连根拔起,再难有作为,自己本欲先降后走再起炉灶,可如今看来……

    一下子带走数千人不现实,因为李岩现在根本不会给他独自行动的机会,从他没派自己去打望江县就知道了。可即便能带走,没有粮草没有饷银这几千张嘴吃什么又有多少人愿意跟自己亡命天涯,且不说他前脚刚走李岩必会发兵追剿他。

    要不就留下先跟李岩干着看看再说,待时机合适再走亦不迟。程年东如是想着,他此时对李岩感观非常好,一举一动都对他这个寂寂无名的降将给与了最大的尊重和关怀,便从亲自送自己出城这事就看的出来,更不用说其力保他和三千将士性命的恩情了。

    回城之后的李岩并未没有立刻去衙门休息而是转身上了东城楼,遥望江畔程年东的军营,他心里十分的难过,因为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要失信杀人。

    虽知兵不厌诈,虽知大局所限不得不为之,但总觉得心里愧疚的很。

    是矫揉做作,还是真情流露,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至少对于常宇来说他没这种心理负担,想杀就杀,骗你算你自个儿倒霉,都是成年人了谁叫你这么天真的。

    “为何不在城里头动手?”刚回到衙门准备休息时,原本看似早就烂醉如泥的高杰找上们来,甚至看不出一点儿醉意。

    “我送他回营时,他营中手下都没睡在营门口附近集结着,那么大的雨啊……”李岩黑嘿冷笑,高杰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小子心机不浅”。

    李阳嘿了一声:“晚回去一会都这么蠢蠢欲动,若他们在城里头动手,咱们也有口也说不清了,一口咬定咱们这是鸿门宴专为杀程年东的,他手下不乱才怪”。

    高杰哦了一声:“怪不得你从一开始,什么都让他自己挑地方自己选择去留,甚至还送他出城,就是为了事后脱身,说着长叹一声,怪不得小督主那般看重你,你这心思俺们拍马都赶不上”。

    李岩苦笑摇头:“这种腌臜事谁愿搀和,我既不得已陷入其中那总得先自保吧”。

    天亮雨晴,城外大营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一大早李岩便下令全营进入战时戒备状态,这让很多人很是疑惑,城都破了人也降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大事!

    为了这件事,李岩调动了黄得功,张庆臻,卫时春三部人马戒严,封锁安庆城门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刘泽清部和程年东的降兵亦无令不得出营,违令者斩!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化解程年东和刘泽清的恩怨,按照昨日说定的,今日去刘泽清灵柩前磕头谢罪。

    刘泽清已死数日,天气炎热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发臭,李岩令人做了处理,至于如何处理的众说纷坛有人说用了防腐的药材有人说现在刘泽清现在就是一块咸肉。

    可即便如还是有臭味。

    灵堂设在刘泽清的大营里,其家丁披麻戴孝跪在两旁,以马花豹为首的部将分列两旁表情凝重,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一场酒众人脸上已没了杀气,这让在李岩陪同下前来的程年东暗暗松了一口气。

    程年东也并非一个人来的,带着四五个手下也算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为免发生意外,李岩下令参与之人不得携带兵器,这也令程年东等人感激不已,李岩处处为他着想。

    刘泽清灵柩前,程年东表情难以形容,旁边的刘泽清不见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没人怒喝也没人催促。

    许久,程年东双膝跪下,然后重重磕了三个头:“刘总兵,一路走好”。

    这时一个家丁端着一柄利刃走到程年东跟前,程年东正欲伸手接过,旁边的高杰向前一步将那利刃抢了过去仔细看了,然后竟在自己手上划拉一下,诸人知道他是检查是否有毒,此举自然又引的程年东几人感动不已,果然投降派的人心齐。

    检查无异,高杰将刀递给程年东点了点头,程年东接过长呼了一口气,猛地朝自己左臂猛扎三刀,入肉三寸血流不止。

    自戳三刀只是态度,当然不能扎心口了。

    程年东将刀拔出递给那小兵,旁边人正欲向前给他包扎时,哪知那家丁接过利刃突然猛的朝程年东喉咙和心口连扎数刀,眨眼间程年东就躺在血泊里,双眼怒睁嘴巴不停的颤抖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出不出来。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被眼前景象镇住,待反应过来程年东已倒在血泊里咽了气,其身边几个手下冲过来一脚将那家丁踹开,然后抢救,只是为时已晚。

    不只程年东的手下慌了神,便是刘泽清的手下也是惊呆了,包括一旁的李岩,黄得功等一众大佬也是目瞪口呆。

    “拿下那人!”李岩怒喝,不待旁人动手那家丁将手中刀一扔噗通跪在地上:“刘总兵俺为您报仇了!”说着怒斥众人:“刘总兵待俺恩重如山,此仇得报要杀要剐随尔等”。

    程年东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其手下自是群情激愤嚷嚷要血债血还,李岩亲自入营安抚,千防万防却没防到这一出,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众人一个解释。

    降兵们同程年东一样都是很信任李岩的,而且程年东的几个手下部将目睹了整个过程,从马花豹那几个部将的神色可以看出他们对这突发的事也很震惊,不像是他们安排的,更像是刘泽清的家仆为主报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李岩表态这件事他会严查到底,允许程年东部下参与审讯那家丁,若无背后指使之人杀了那家丁此事便了解,若还有人没完没了的闹下去,那别怪他下手无情。

    这个时候,程年东的手下都沉默了,若是一开始是李岩出尔反尔杀了程年东为刘泽清偿命,他们自有理由发动兵乱。

    可偏偏李岩从一开始处处都袒护他们。

    而现在是家仆为主报仇,而且还的确是他们理亏在先杀了一员朝廷大将,若非李岩力保,只恐全营的人都胸多吉是。

    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发动兵乱?让李岩将刘泽清的部将全杀了?那不可能。他们也不找不到任何理由了,李岩密令程年东杀刘泽清这么隐秘的事,程年东不可能透露给其他人,而李岩为了杀程年东更是做足了戏,他每说的一句话每做的一个举动都是精心策划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不着痕迹不落把柄,将这件事做成一件意外。

    若是常宇或李慕仙或能根据一些小小线索看出破绽,但程年东手下没这样的人才,他们对李岩是没有一丝怀疑而且甚为感激。

    眼下程年东虽然被杀让他们气愤不已,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程年东的死才能真正了解两家的恩怨吧。

    再说了,未必所有降兵都那么在乎的程年东的死活,毕竟当时围城时就有人要拉队伍投降,可见其内部非常不团结。

第1395章 小郑来了

    江畔小城,东流县最近很是热闹。

    先是稀里糊涂就被官兵给收复了,随后突然有数千官兵入城,然后天亮雨停又走了,令人百姓意外的是,这些官兵竟一改往日的尿性即便借宿家中也是客客气气,问他们谁的兵有的说南京的,有的说王体中的,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城里头有个很大的官,至于多大他们说比丞相还大。

    大明朝有丞相么?

    当然没有了。

    但城里头有大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小城,很多人甚至刻意的跑到衙门探头探脑想看看大官长什么样。

    大官没见到,却在衙门口看到几个正在钉马掌的官兵,便去好奇的过去打听:“几位军爷打听个事,听说这衙门里头有个京城过来的大官可是真的?”

    常宇抹了抹额头的汗,将手中锤子递给旁边的亲卫,皱着眉头看着那老乡:“问这个做甚,俺咋没听说有啥大官儿”。

    “嘿,昨儿那些官兵说的,莫不成骗俺们的?”

    “嘿,当兵的话也能信啊”常宇打个哈哈:“京城的大官儿哪吃的苦跑这来打仗,若非要说有大官儿,那就是俺咯”众人想想也是,便骂那些当兵的真能扯,又忍不住笑话他:“你这小娃,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对了,那带兵来这打仗的是应该是个大将军吧,是哪位啊?”

    “李岩李将军可曾听过?”众人摇头,常宇撇撇嘴,低声嘀咕:井底之蛙。

    正闲扯时,李慕仙从远处急急奔来,身后还有一个满脸风尘仆仆的锦衣卫,常宇便知有事转身进了衙门,随后那锦衣卫就附耳低语:郑成功到京城了。

    这又是常宇未雨绸缪提前下的一步棋。

    虽说后来牛逼哄哄,但这时的郑成功还只是个南大的学生(南京国子监上学)但他老爹郑芝龙却在福建手握大明最强悍的海军。

    有多强悍?

    稍对郑家略有了解的都知道他的发家史,当海盗那会就和现在的美国航母舰队似的,到处乱窜,谁不服收拾谁。

    天启七年驻台荷军同郑芝龙开战被他一顿暴揍,崇祯六年(1633)已投靠朝廷的郑芝龙同荷兰的东印度公司舰队发生了著名的金门海战,这一次又是将这个海上滴滴马车夫揍的屁滚尿流,从此海氛颇息,通贩洋货,皆用郑氏旗号,无儆无虞,芝龙尽以海利交通朝贵,寖以大显””、“八闽以郑氏为长城”。至此,郑芝龙的通商范围广及东洋、南洋各地:大泥、浡尼、占城、吕宋、魍港、北港、大员、平户、长崎、孟买、万丹、旧港、巴达维亚、麻六甲、柬埔寨、暹罗,据估计,兵力有:包涵汉人、日本人、朝鲜人、南岛语族、非洲黑人等各色人种高达廿万人的军力,拥有超过三千艘大、小船的船队,成为华东与华南海洋世界的强权。

    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常宇是打心眼里注重海军发展以及国际贸易,所以他必须拉拢郑芝龙与其合作。

    有人会说了,明朝海禁你贸易个毛线啊。

    明朝海禁不错,但同清朝的海禁却是从根本上不同,但都不是啥好事,一个坑国一个坑民。

    明朝实行海禁主要是为了防止倭寇和金银外流,而不是禁止国际贸易。明朝的海禁禁止的是民间互市贸易,以此来推行官方主导的朝贡贸易。这种朝贡贸易在郑和下西洋活动中体现的尤为明显,国家通过这种垄断贸易赚取了巨额的利润。不过这种违背市场规律的垄断很快被民间走私所摧毁,造成倭患和走私愈演愈烈,明朝的朝贡贸易体系名存实亡。最终在隆庆时期,明朝不得不开关贸易,开放了月港,允许民间百姓贩运东西洋。

    而且明朝的海禁不死板,和西方的交流仍然在维持,特别是明朝对西方的科学技术和先进文化不排斥。隆庆开关后,明朝已经和世界重新接轨。明朝不仅通过海禁赚取了大量的白银,而且利用传入的西方先进技术和科学文化,实现了军事的革新和对世界的新认识,海防也大为巩固,在和葡萄牙、英国、荷兰等西方殖民者的交锋中都占了上风。

    常宇是一个野心家,他的版图显然不仅仅是大明现有的陆地,所以郑家的线他一定要搭上,所以数月前他才刚上位时,便秘密调动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带着他的拜把兄弟方八走水路前往福建联络郑家。

    郑芝龙在崇祯元年九月通过熊文灿投降朝廷,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坐镇闽海,保护大明的海岸线,打击海盗倭寇以及荷兰人,可以说大明的整个东南沿海都在他的保护之下,相当于大明海军总司令,商务部对外贸易司司长,没啥人敢招惹他,甚至还得看他脸色,更不要提眼下风雨飘摇中的朝廷了。

    郑芝龙现在已升任总兵官,在老家泉州晋江安海镇修了大宅子安居乐业(永历九年被郑成功放火烧了)至于他儿子郑成功才只是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年前才托关系弄到南京国子监上大学,后因为闯贼东征以及白旺北伐开年就没去上学,却没想到被人找上门了。

    那时候的常宇名声还不大,甚至这边都还没听到过他的传说和名头,但当一帮锦衣卫和东厂的人登门送来大明东缉事厂督主的拜帖时,便是一向骄横眼高于顶的郑芝龙惊讶之余也沾沾自喜。

    常宇遣人来就三件事,第一结交,第二帮郑成功转学从南大转到北大,第三拜托郑芝龙帮他大规模收购番薯和土豆并遣船走水路送到京畿。

    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因为事关京畿民生,蝗灾,大旱使的河北河南以及山东部分地区颗粒无收,百姓无粮饿殍遍地。

    土豆和马铃薯都是易栽易活抗旱又大产量,简直就是灾年的大救星。

    常宇向郑芝龙保证,所有费用到京城立即结算,他以东厂督主的身份和名誉作保。

    郑芝龙几乎没有一丝迟疑就答应了,虽然他不认识甚至没听过这个太监的名头,但他看出了这个太监的诚心和诚意,他也需要交这种朋友,大明谁的权利最大,当然是皇帝了,自东厂起其历代督主权势都和皇帝差不多了。

    于是郑芝龙一边忙着处理常宇的请求,一边遣人北上打听这个太监,一个月之后传来的消息让他震惊不已,好家伙,天纵之才啊,小小年纪竟能力挽狂澜在京畿横扫闯贼和鞑子,这简直就和自己在海上一样牛逼啊!

    这个人一定要交,于是郑芝龙放开手垫资为常宇收购番薯,土豆,除此之外还有粮食,陆续发船百余艘,并遣海军沿途保护,他儿子郑成功亲自率队进京。

    常宇这段时间忙着南征北战,几乎都忘记了这茬,此时锦衣卫送来消息他一怔之下,连连大呼好,好,好。

    “督主所说的那个什么土豆和地瓜,好吃么,当真产量大的惊人?”李慕仙很是好奇。

    一说这个常宇就来了精神:“简直好吃的不得了,那土豆煮着可以吃,蒸着也能吃,还可以做土豆泥,薯条,薯片,酸辣土豆丝,哎呦,卧槽好久没吃酸辣土豆丝了,还有那烤地瓜,蒸地瓜,地瓜粥……”说着说着常宇的哈喇子就流了下来,可笑的是李慕仙明明没见过但听小太监这么说他竟也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打完仗咱们赶紧回京去,贫道也要尝尝到底有多好吃!”

    常宇闻言一愣,随即苦笑:“何时回京不是本督说的算,得看左良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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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6章 见外

    两人闲来无事在大堂喝茶闲聊,一会郑芝龙,一会左良玉,一会土豆地瓜玉米棒子的聊的不亦乐乎,直到外边亲兵进来,报知城北江里有粮草船过境,问要不要截取一些。

    这些粮船装载的是从南京发来的粮草,为支援两岸战事史可法将后勤补给分为水路两路运送,这一批本是供应池州的,不过徐弘基让其继续西进补给吕大器部,今日正好经过东流县。

    常宇闻讯想了想,东流城内现在不过二十余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粮草补给,随便找个富绅家要口饭吃都行,但前方部队的确需要补给,他昨日亲眼所见吕大器和王体中都是轻装急行所带粮草不多,但他也知后方粮草应该消耗的差不多了,毕竟将近三万口子吃饭,每日消耗都是惊人的,这还不包括对岸李岩的几万人部队。幸好对岸的李岩破了安庆城,至少可自给月余,否则南京那点储备立刻就能见底。

    “传令下去,南京粮草不用再过安庆”常宇叫来个亲卫让他去江边传口信,李慕仙皱眉道:“督主是想要让王体中他们自给自足,只怕力有不逮啊,前方都是小城能供给的寥寥,即便贼军老窝也未必就有多少储备,可加上刘良佐他们的兵马可是上万人啊”。

    常宇笑了:“你可曾见过本督让将士饿着肚子打仗?”

    李慕仙一怔,随即目瞪口呆:“督主不会是让左良玉供给吧……贫道明白了,贫道明白了,大人先前说十日之内便可知左良玉的反应,原来是问他要粮食了,他若给,十日内必至,说明他不敢违令抗旨,您则可下令他做收复荆襄准备,他若不给则说明还是不老实……妙哉,妙哉”。

    常宇笑而不语不置可否,任凭李慕仙在那乱猜一通,正欲往江边瞧瞧船队时,还没来得及出城,便见数骑奔来,通报高杰和黄得功来了!

    哎呦喂,这俩人同船而来竟还能平安抵达太让常宇意外了。

    不过两人跑来干嘛呢,李慕仙猜测必有要事相禀搞不好是告李岩黑状,而常宇却敢肯定,这俩人是在安庆闲的蛋疼跑来找自己吹牛逼来了。

    常宇手下猛将如云但最喜欢这俩人,虽然脾气火爆,性子骄横跋扈但直来直往没那么多心眼,不像吴三桂那样满肚子心机,而且作战勇猛敢打敢杀,最重要的是对常宇特别的崇拜和服从,指哪打哪绝对不含糊。

    “况韧打的那些野味还有么?”常宇随口问李慕仙。

    况韧知小太监爱野味平时会给他囤货,扒皮腌制风干,啥时候想吃啥时吃。

    “尚有几只山鸡和野兔”李慕仙赶紧回到,常宇点点头:“你去将上次那厨子请来,再去弄几坛好酒,今晚本督陪他两个喝个痛快”。

    李慕仙急急离去,心中有些羡慕嫉妒。

    高杰和黄得功尚未及城门时便见常宇纵马飞奔大笑而来:“莫不是在安庆惹了李岩,偷偷跑这诉苦来着”两人赶紧向前见礼:“许久不见,督主安好”便是高杰和常宇是拜把子兄弟,但在公开场合他也得分个尊卑,可不敢来一句,贤弟啥玩意的。

    “李岩现在忙的焦头烂额可没闲工夫搭理俺,俺们就是太过想念督主,这路程又不远便来拜望督主顺便讨口酒喝”高杰咧着嘴道。

    常宇且了一声:“安庆那么大的地方还能少得了你们酒喝”黄得功赶紧摆摆手:“军中有令,不得饮酒,李岩管的严着呢”。

    “拉倒吧,李岩上回来说城破第二天一早你就入城把自己灌醉了,靖南伯,要不要咱家找宫字营的人来问一下”常宇白眼一翻,黄得功尴尬的摸头傻笑:“诬陷,绝对是诬陷”。

    说笑间常宇将两人迎入城中,此时天近黄昏,城外耕作的百姓陆续回城在街上遇到三人都忍不住惊呼:“嘿,那两个一定是大将军,瞧那气势当真威风的紧啊……”

    高杰和黄得功两人听了心里开心,嘴上却嘀咕着:“这小破城还没个巴掌大”。

    “城虽小,却舒坦的很”常宇一脸淡然:“每日起来到城北江畔跑跑步看看景钓钓鱼,爽的不要不要的”。黄高二人侧目:“督主,外边打的火热,您这里却是一副岁月静好啊”。

    常宇白眼一番:“哪来的岁月静好,不都是本督自个儿负重前行,咱家在池州血战,突袭这东流县,冒雨奔赴至德时,你俩不还在安庆舒坦着呢”。

    俩人大笑:“倒也不尽然啊,俺们现在看似舒坦,实则腥风血雨,督主还不知今儿安庆那边发生的事吧”随即便将刘泽清家丁为主复仇将程年东灵前刺死的事说了,这事黄得功只知表面,高杰却是从头到尾都参与的知道很多内幕,但黄得功在侧他自然不能多说。

    但即便他不说,常宇也早知道,杀刘泽清,程年东都是他和李岩一手策划,杀刘泽清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他原本打算自己谋划的,却被李岩给代劳了,至于杀程年东他根本就不关心,坐到他这个位置,有些事只需发号施令自有人为他谋划,他不需要看经过,只看结果。

    夜幕初降,衙门里的酒宴开席,一桌子的山珍江鲜加上城中最好的没酒,惹的黄得功和高杰口水直流,常宇做东陪客自然是李慕仙了,还有一个一身是伤但死活要上桌的吴中,他实在太爱喝酒了,按理说他一个亲侍身份没资格上桌,但常宇这人从不讲这些俗套规矩,而黄得功和高杰也特别敬重吴中的为人和武技,更不在乎这些,反而还觉得李慕仙多余。

    四人边吃边喝边聊,听黄得功讲南下一路见闻,听高杰说如何突破程年东的封锁线,几人吃的津津有味也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夜已深了,但兴致更浓。

    “待此地事了,本督打算秋后收复西安,两位可愿同往”

    砰的一声,黄得功击案而起:“见外!”常宇赶紧举杯:“是咱家见外了,靖南伯勿怪”黄得功怒目一怔:“靖南伯?”又一声喝:“见外!”

    “好好好,咱家自罚三杯”常宇知道这货喝的有些多了。

    “我黄闯子从一个小卒出身打了几十年的仗,但都没有这几个月跟着小督主打仗这么痛快”黄得功口齿不清,两只手不停的乱挥:“当兵的天职就是要打仗的,打仗么就是要打痛快的,你说对不对高,高,高……”

    他高了半天也没把高杰的名字说出来,常宇微微一笑看向满脸通红醉意沉沉的高杰:“高兄,你呢?”

    高杰听他叫了个兄,酒意立刻醒了大半,难掩内心欢喜:“咱们兄弟同心不说两家话,你指哪我打哪,哪怕打的只剩老哥我一人了,也在所不辞……再说了,去西安打闯贼,嘿嘿,他们谁不去,老哥我都去,你懂得!”

    众人笑了,都懂得。

    常宇叹口气举杯站起来:“也容咱家说句掏心窝子话,诸将当中唯两位独得咱家青睐信赖,往后征伐扬大明国威还靠两位将军多出力相助,咱家敬两位一杯”。

    听他这么一说,高杰和黄得功赶紧起身举杯回敬一饮而尽。黄得功却还是忍不住打趣:“督主知道俺俩喜欢听好话,故意灌**汤给俺,军中谁不知您最信赖李岩”。

    常宇苦笑摇头:“李岩心细如发善谋而正直可谓天纵之才,但他性格清静寡欲,与吾等可共事难私交”听他这么一说几人均感如此,李岩这人从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有心事也从来不会和谁分享,是个将私人情感,甚至连情绪都隐藏极深的人,做不到和其他人打成一片,不会对谁掏心掏肺这或许就是儒将与一般将领的区别吧,但在别人看来他就是装逼做作。

    “不管李岩了,俺也说句话,去西安的话,就是抬也要将俺抬过去”吴中哼哼唧唧的说道,常宇眼睛一咪:“你一个残废,本督抬你过去干啥啊”。

    吴中听了大怒:“残废?信不信俺现在照样撂倒你……”

    哎呦我去,你反了不成,众人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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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7章 八卦一下

    就在常宇在东流和黄得功几个小酒喝着牛逼吹着其乐融融的时候,远在数百里外的武昌,一中年男子独坐堂上手握一杯茶,看着桌边那封信,陷入沉思。

    这中年男子就是坐镇武昌拥兵自重的平贼将军左良玉,史书对于其人最多的评价是桥横自恣。不鸟张国维,看不起熊文灿不听他俩调遣,气死杨嗣昌。

    纵观其军旅生涯所作所为可以说与刘泽清之流不相上下,最常干的事就是一边当贼四处掠劫一边和贼军打仗,抢劫百姓掠夺妇女所做恶事比贼军一点儿都不少,也因为给朝廷几次下罪,却因后来朝中无将可用又再次起用将功赎罪。

    但有一说一,他也是从贼军作战次数最多的将领,输赢五五分,而且曾有一次大战张献忠射了对方两箭还砍了一刀差点就要了张献忠的命,当时老张扛不住了要投降,左良玉知道他一定是诈降还要继续进攻,奈何被熊文灿阻止,否则,现在哪来的张献忠入川做大。

    崇祯十五年(1642年),侯恂为督师发帑五十万犒赏左良玉所属部下,左良玉与李自成会战于朱仙镇,左良玉大败,退至襄阳。开封再战,左良玉不敢迎战。李自成遂攻打襄阳,左良玉撤兵至武昌,左良玉向楚王要兵员、要粮饷,均没得到补给,遂掠夺武昌包括漕粮盐舶。到九江后拥兵二十万观望自保。后张献忠克武昌,朝廷严令出兵,才出战大败立足未稳的张献忠,收复汉阳。待张献忠入蜀后,出兵收复武昌。

    也就是说,自前年起,这近两年多的时间,左良玉就在武昌拥兵观望,不造反也不听令,我就静静的看着,便凭此就可知其牛逼的程度。

    介绍完左良玉的履历后再说说他现在的所在地,武昌。

    很多人会把武昌和鄂州搞混,也的确容易搞混,因为鄂州古时也叫武昌,在很多时候出现了武昌叫鄂州,鄂州叫武昌的现象,别说普通人就是专家都一脸懵逼,以至有人会以为左良玉坐镇的武昌其实在鄂州。

    细说这事其实和孙权有关,武昌之名始于东汉末三国初,孙权为了与刘备争夺荆州,于公元221年把都城从建业(今南京)迁至鄂县(今鄂州市),并更名“武昌”,取“以武治国而昌”之意,置武昌郡。这是武昌名称最早的由来所以那时候的武昌其实是现在的鄂州。

    。那武昌的名称为鄂州拥有,怎么武汉怎么又冒出个呢?这又还得从孙权说起。

    孙权改鄂县为武昌不久,在现在的武汉市武昌的蛇山头北面筑城,因长江对岸又是汉水(古称夏水)的出口,故称夏口城。当时的县治设在金口(今江夏金口镇)。南朝宋时夏口城是郢州江夏郡所在地,故夏口城又叫郢城。隋唐五代宋几百年间,设鄂州郡江夏县治所,夏口城扩建改为鄂州城,所以现在的武昌,那时候叫鄂州。

    直到元朝1297年改鄂州路为武昌路,江夏县仍存。这可能是古夏口、鄂州称为武昌的最早由来。明清朝为武昌府江夏县,明朝武昌城内还设藩王府。

    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一下有关这两个地方爱恨情仇,这里不多赘述,但可以肯定的是,左良玉坐镇的武昌就是现在武汉武昌,也就是建在江夏山(今蛇山一部分黄鹤楼所在)北面的武昌城,后扩建,蛇山成为城中心山,山南脚下就是楚王府。

    城临江而建,占地七八平方公里,如今的武昌市中心都在其中,城高墙厚留有九门和北京城一样,如今仅存的起义门就是当年九门中东南城门中和门,可惜的是在武昌起义后三年内作为“封建堡垒”其他都被拆掉了。

    加之沧海桑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不说原本古迹难寻,便是当年城南门外的鲇鱼套(一条入江河)都消失不见咯,更别提当时城中的几座风景秀美的湖泊也早成良田。

    与武昌城隔江相望的就是汉水(今汉江)和汉阳城,简而言之,武昌的战略位置太至关重要了,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又可自足自给,也难怪坐镇于此的左良玉有了想法。

    而且随着朝廷的局面越来越恶化,左良玉这种想法也越来越强烈,抛去大环境不说,坐镇武昌首先就会想到一个人,孙权。

    想到孙权就会想到三国鼎立。

    想到三国鼎立……嗯,坐拥二十万大军又有长江天险,何不……

    此时朝廷内忧外患,国库尽空无兵无将,自己又何必当炮灰,左良玉的野心开始膨胀了,从一点就可以看出其野心痕迹,他开始修复楚王府。

    楚王府很值得一说。

    初代楚王叫朱桢,不是上海电视台的那个主持人,是朱元璋的第六个儿子,当年朱元璋打武昌时他出生在武昌,后来索性就封他为楚王。

    楚王的家务事很精彩,这里就只说末代楚王朱华奎,至于他到底是不是老朱家的血脉到现在都是个迷,因为他是遗腹子。

    后来宗室人前赴后继的举报他是并非前任楚王的血脉,其实是前任楚王他大舅子的孩子,这事一度捅到万历皇帝那要求彻查,然后朱华奎就重金贿赂当时的首辅沈一贯,结果就弄成了内阁和东林党的撕逼战,最后万历帝来了句,年代太久不查了,就不了了之,成了一段悬案,有兴趣的朋友可去查阅伪楚王案,那是相当的狗血。

    其实在明朝这种假王假世子的事不少见,成化年间,韩王府的汉阴王就曾养育异姓冒充自己的儿子,事发后他虽已故还被削爵,而其一脉几乎全部被处死。晋王府方山王的弟弟也干过类似的事,养他小舅子的孩子说是自己的,事发也是死了一大群人,老朱家对血脉这事要求严的很,可偏偏在朱华奎这里变得让人摸不透。

    朱华奎身世不明,但其在位六十几年,也活到了七十大几,在古代绝对是长寿之人,若不是张献忠打武昌杀了他说不定还能活,张献忠虽凶恶但杀朱华奎却让人忍不住拍手叫好,为什么呢?

    因为这货实在该死,只说一件事,王府富可敌国但在贼军攻城前,城中官员齐聚王府求他捐饷,朱华奎指着堂上一个洪武年间御赐的裹金椅子:“此可佐军,他无有”意思简单明了,要的话拿走,别的一分钱都没有。

    然后张献忠破城之后,抄了他的家,得金银各自数百万,装了上百两车,然后将朱华奎装进笼子里扔到长江里去了。

    顺便一把火将楚王府也给烧了,而左良玉在武昌经营这年余竟开始偷偷的修王府,你说他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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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8章 心路历程

    左良玉心里虽有了想法并拥兵二十万,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大明还没到奄奄一息的时他不会扯旗造反,但也不会轻易听令当炮灰,所以他一直在观望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一鸣惊人。

    于是这两年他在武昌一边招兵买马囤积粮草,一边遣大批手下到处搜集新闻报道,甚至买通一些官员及锦衣卫,他要掌握最及时的消息。

    去年李自成攻陷西安建国大顺,张献忠入川也自封大西王,这让左良玉觉得时机近了开始蠢蠢欲动,待年初时李自成东征时他便开始着手准备一些事,待又闻白旺在九江那儿也出山了沿江北上时,左良玉心里都快乐开花了。

    只要这两支贼军攻到北京和南京跟前他就敢做一个大动作,若大明朝被其干翻了,那更好。

    于是他是时刻关注着战局的进展,而一开始李自成和白旺真的都没让他失望,那是一路势如破竹,一个渡黄河东进直逼太原,一个出湖口直奔安庆,那场面,那风头让旁观者左良玉都激动的像个发,春的公狗一样躁动难安。

    可是……突然间一阵风刮来,周遇吉在太原力抗李自成数十打大军,一举将其击溃狼狈逃窜。

    我去!这个消息让左良玉震惊不已,也疑惑的很,周遇吉是员悍将,但也没那么猛啊,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牛逼……毕竟那是个常宇还不算正式出道,名声还没打出去,没人注意到他在背后付出的汗马功劳,风光都在周遇吉和蔡懋德身上。

    一次失败算不的什么,随后李自成直接从另一路沿着刘芳亮步伐东进北上,数十大军一举攻到保定府,而且听闻关外清军要南下,这时左良玉又二次高朝了,觉得这次朝廷一定扛不住了。

    可是……我擦,闯贼又被打回去了,而多尔衮那个憨憨竟然被吴三桂给骗到宁远城外当头一顿闷棍砸的晕头转向,

    这有违常理啊!左良玉当时就气的直跺脚大骂闯贼没用,好在长江这边的白旺一路势如破竹嗷嗷往上冲,吕大器那老头根本拦不住他。

    左良玉第三次高朝是在得知关外鞑子突袭入关围攻京城,只是结果又是被官兵一路追到青州又追回关外,损兵折将惨败连连。这时候左良玉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特别有分量的信息,所有大战背后都有东厂那个太监的影子。

    什么时候冒出个太监这么厉害,左良玉一查之下更是被震惊到了,竟还是个弱冠少年,不只打仗厉害,还把一众朝臣和勋贵收拾的有苦难言。

    这个时候他开始紧张了,但又想着朝廷连续数场大战,本就是强弩之末这下怕是腿软脚软,再难有所作为,别说收拾自己了,怕是连白旺都无力收拾,要么遣南京的兵马御敌,要么调自己去剿匪。

    自己是不会去的,南京那些兵马能打个p仗,所以局面的变数还是很大。他搬好板凳准备看好戏,突然接到消息,那小太监亲自南下督主,竟将边军和皇帝的亲卫军都调来了。

    朝廷是不是疯了啊,边军都能随便调动?保卫京城及皇帝的亲兵都拉出来了?还有粮草供给,饷银什么的从何而来?

    左良玉不解,他等着看笑话,更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小太监到底有多神,所以他加派各种人手紧盯南直隶一带战局。

    然后,随着常宇高歌猛进,左良玉的心情日渐沉重。

    这怎么可能啊!

    老子打白旺打了多少年都没伤他根本,凭啥你……狗日的白旺你是不是放水了啊。

    气归气玩笑归玩笑,随着常宇大军推进,左良玉心头的阴云越来越浓,这将他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了,他必须要重新调整所有的部署,因为他有一种预感,小太监只要拔掉白旺,下一个目标就会是他。

    当然,左良玉还是很自信的,小太监不可能对他立即动手,因为他有心无力,毕竟他不是神,打仗不光要有兵还要粮草军饷以及军心,而这些此时全都是小太监的短板,且朝廷也绝对不允许让他们开战,如此消耗会让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但那太监如此强势,绝对会像自己施压,最少也会出招试探,为此左良玉召集手下诸将还专门就此做了一番商讨。

    作为一镇总兵,左良玉手下也是猛将如云,比如早年从贼的马进忠,有铁骑王之称的王允成,还有早年带着妹妹游侠江湖后来随左梦庚降清擒获何腾蛟的徐勇,原本张献忠的手下前年刚投降的左良玉的惠登相,以及后来成为满清救星,以己之力镇压吴三桂被康熙帝封为靖逆侯的张勇,还有卢光祖、李国英、张应祥、徐恩盛、郝效忠、常登、吴学礼、张应元、徐育贤等人,

    便因为手底下这么多猛将,加上手中的武昌和汉阳两城,这就是左良玉的底气。

    然其最信任的部将本是金声桓,所以当初才令其坐镇九江一边监视白旺,一边把守其势力范围的最东边,留其与吕大器互相牵制。

    不过吕大器技高一筹,将金声桓支开去了徐州那边剿匪,而后为常宇所用,现如今早被洗脑的唯小太监马首是瞻,**也不**他。

    对此左良玉也是有心里准备的,正准备遣一大将前往九江坐镇时,突然有贵客登门了。

    这波人走水路逆流而上,在九江的时候就已被左良玉安排的水路暗探发现,因其身份不明几番试探却吃了大亏且一无所获,本欲发狠佯装水盗将其截杀,上边来了消息,不要轻举妄动,沿途监视。

    这一监视就到了武昌,上了岸这些人立刻亮明身份,东厂的番子奉督公之名登门拜访左良玉。

    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因为此时左良玉仅之官兵已破安庆,至于池州已破及白旺战死的事他尚还不知。

    但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若是一官员左良玉鸟都不鸟,还记得前文说的那个徐淮兵备道佥事何腾蛟么,就是在徐州和金声桓一起剿匪平乱又被火速提巡抚湖广的何腾蛟,湖广,原指湖南,湖北,及广西,海南,贵州等地,到明朝及清朝后仅指湖南湖北,但仍以湖广之名。

    按理说,何腾蛟也管湖北的事,但左良玉仅让他过境不留不招待直接赶去长沙去了,根本不把巡抚看在眼里,除了当时底气足有点飘,还和他骄横的性子有关,当年熊文灿和杨嗣昌都够牛逼的吧他都不**,何况何腾蛟。

    但是!

    东厂的十来个人就让的有些慌神了,连忙令人请进衙门在大堂门口亲自相迎。

    “在下东厂况韧,奉督主之令前来送拜帖”况韧双手奉上,眼神有意无意瞄了瞄旁边一个年轻人,比常宇大不了多少,眼神很凌厉。

    拜帖,难不成小太监还要登门拜访不成,左良玉兵没急着打开那帖子,而是令人奉茶和颜悦色问道:“督公何处,战事又如何?”

    况韧一脸淡然:“督公行踪不定,此时或在德安或在九江”这话听的左良玉眉头一紧,德安,莫不成已……

    “七日前白旺在池州大败溃逃,五日前安庆贼军献城投降,三日前白旺在山中被擒杀,在下前来之日,望江及彭泽已收复,大军上万正朝德安推进,此时……或已下城”。

    白旺竟已授首!这个消息令左良玉等人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旁边那年轻人突然打破沉静:“何人率部进攻德安,是那督主大人么?”

    况韧瞥了他一眼:“新乐侯刘文炳及总兵刘良佐还有相见王体中”。

    场面顿时又变得雅雀无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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