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查阅资料(求订阅!)
在烟南城的一家客栈休息了几天之后,高枕告诉自己,不能再宅着了,是时候去搜集仅剩的两种材料了。
其实在客栈里,他也不是成天无所事事,日常的修炼还是在保持的。现在的他,身体已经强壮到可以撑住星海稀疏的幽膜内的压力了,不需要泡在水里就能够提升自己的“星海之躯”。所以他最近除了修炼基础的心法口诀外,还每天在客栈的房间内进行幽膜炼体。
至于那块从装备铺低价买到的损坏盾牌,高枕进行了一番鼓捣,虽然的确像装备铺老板说的那样,不能将其彻底修好,但是目前它至少能够安装和触发符咒了。高枕认为,再对它进行几次改造,并为其单独设计几张特质的符咒,这块盾牌可以恢复它原来具有的防护能力。
今天一大早起来,高枕洗漱完毕,准备去烟城最大的资料库一趟,想去那里查一些关于“辰泪”和“沧浪水”的资料。
这个资料库其实叫做“石录台”,是烟城里类似于图书馆的地方。它坐落在烟城的东部,是一个有两层高的大型建筑。里面收录着有关烟城以及整个仙界的资料,可供任何人随意查阅,但不能将资料带出台去。
高枕花了大概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从客栈走到了石录台。这座庞大的建筑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庄严。巨大的灰白色石柱支撑起雕刻有神兽的宽阔穹顶,三扇青铜的大门厚重沉稳,门前则是一片白砖铺成的广场。
来这里的人并不是特别多,毕竟平民百姓和那些没有修仙能力的人是不会把时间与精力花费在这里的。高枕就这样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了正中间的那一扇青铜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十分的震撼。只见一个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大厅展现在他面前,正对面的地方是一个通往二层的宽阔楼梯,两边摆放着一些盆栽和石雕。再看向大厅的两侧,全是各式各样的书架。有立式的,摆放着格式文案和宗卷,也有横放的,堆积着厚重的大部头书籍。在这些书架的后方,则有一些单独的隔间,陈列着经过特殊分类的资料。
石录台的二层,除了和一楼一样的书架和隔间外,还有一些供人坐下来阅读的桌椅。有一些人正坐在那里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由于台内不许说话,所以整个大厅中只有走路和翻书的声音。
高枕在那些书架间来回走了走,随意地翻了翻那些书卷,发现基本上都是一些记载历史的书籍。仙界中也不乏有对历史感兴趣的人,他们时常坐在这里一整天,想要弄清楚仙界里各大帮派背后的故事和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高枕其实也挺感兴趣的,只不过他现在没有这闲工夫。
他径直走向书架后方的其中一个隔间,那里的门上标明着这个隔间里盛放的是有关于仙兽异兽和稀有材料的图鉴与资料。
和其他的几个隔间相比,这里的书籍和资料是最多的。仙界之大,容纳上万种仙兽异兽,上百万种各色材料。这么小小的一个收藏间也只能容下大部分动植物以及矿石的大概介绍,更有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事物没留下任何记载。
而且仙界也不是死的,它充满着无限生机,新的物种也在不断产生,新的材料修仙材料也在层出不穷。如果这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游戏,这就像惯常的更新一样。
在这间隔间里阅读的人也明显比其他的隔间里要多,他们大都是来查询有关材料的出产位置的,和高枕的目的差不多。
左边的书架上摆放的是仙兽和异兽的资料,而右边摆放的则是有关材料的书籍。高枕来到右边的书架面前,这里被分成了三个区域。第一个区域陈列的是初级材料的资料,第二个是中级,第三个则是高级,有关高级的资料不多,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辰泪”和“沧浪水”都属于中级稀有度的材料,高枕翻找了一会儿,挑出一本中级材料图鉴大全看了起来。
这本图鉴记载得也不是很完备,有很多地方都是空缺的,尤其是一些材料的插图,画的都是一个问号,无法作为参考。
这本图鉴有现世中的两块砖头摞在一起那么厚,就光是目录都写了好几页。高枕眯起眼睛,用手比划着,找了足足有十多分钟,才勉强找到了他要的那两种材料所在的页数。
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材料名称:辰泪
稀有度等级:中级
材料属性:金
插图:?
描述:辰泪其实就是一种异兽的眼泪,这种异兽的名字就叫做“辰”,是一种鸟类异兽,出没在屠刀河与沧浪江交汇的地段。这种异兽理论上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但是有传闻称,屠刀河与沧浪江交汇处的临涛城时常有人丢失孩子,最后只在孩子的床上找到辰的羽毛。
获得途径:未知
......
材料名称:沧浪水
稀有度等级:中级
材料属性:水
插图:一滴看上去非常混浊的白色液滴。
描述:沧浪江的江水,内有白色絮状物,富有水属性灵力,是擅长水属性仙术的修仙者良好的修炼材料。本属于低级稀有度材料,后因海啸与洪水对材料搜集造成影响,故提升其稀有度等级。
获得途径:在沧浪江中用银器打取,并通过特殊过滤处理以获得。
......
看完这两种材料的介绍,高枕立刻就发现了它们的共同点,那就是它们都与“沧浪江”有关联。
这个“沧浪江”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呢?想到这里,高枕立刻打开了图鉴最后的附页里面的仙界地图,寻找了起来。
屠刀河与沧浪江从仙界北面的群山中奔流而下,在东面大陆中央偏北的地方有一次交汇,这也是屠刀河与沧浪江唯一的一处交汇。这两条大河将东大路分为了三个部分。
屠刀河的西面是烟城,烟霞山和离西大陆比较近的炽元山脉。屠刀河与沧浪江之间是仙界大陆中原地区,而临涛城就坐落在这里,靠近两条大河的交汇之处。最后则是沧浪江的东面,这部分大陆沿海,东边就是生尘海。
高枕若是想要去临涛城,就必须先渡过烟城东面的屠刀河,朝着自己所来的生尘岛的方向前进。而那临涛城就刚好建在屠刀河与沧浪江形成的“人”字形岔口的正下方。
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高枕心想,这余下的两种材料正好都能在这临涛城的附近找到。等到了城里,可以先去寻找异兽“辰”,获得其眼泪,然后再到临涛城的东面去,在沧浪江里打取沧浪水。这样一来,炼制“五行凝元丹”所需要的五种中级稀有度材料也算是集齐了。
把地图的大致情况了解清楚,高枕把头转向隔间左边的书架。那边摆放着的是有关仙兽与异兽的资料,刚刚自己看的这个图鉴中对“辰”这种异兽的介绍并不完整,高枕不是很满意,决定去那边的书籍中再查查。自己至少得知道如何把这种鸟类的眼泪弄出来吧。
左边的书架前站着几个人,都是来查看仙兽异兽资料的修仙者。虽然石录台里是强制规定了不允许说话的,但是高枕还是发现站在其中一个书架前的两个人在小声地交头接耳。
“诶诶诶,你拿错了,不是这个。你笨不笨啊?”一个身穿水蓝色袍子的女孩说道,她说话的样子有些夸张,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动作很大,这使得她束在脑后的马尾不断地跳动着。
“居然有会作诗的异兽?”站在一旁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他身着白袍,气度非凡,玉树临风。腰间挂着一柄三尺长剑和一只酒葫芦。
两个熟人?高枕挠了挠脑袋。
第28章 火之异兽
“也就是说,你们两个之前就认识?”高枕坐在酒馆的木桌前,问着对面的两个人。
“那倒不是,我们是几天前才认识的。”赖若雪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酒,说道。
“认识一下,我叫易水寒,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那个易水寒。”坐在赖若雪旁边身穿白袍的俊朗男子向高枕伸出了右手。
高枕伸手和他握了握。他记得这个人就是之前自己在醉翁亭遇到过的那个边舞剑,边喝酒,还念诗的“卖艺”诗人。
“听说你也很会写诗?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好诗啊,醉翁亭的欧阳老板都把你的诗刻在板子上挂在店里了。”易水寒看着高枕笑了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壶,把酒灌到了他的酒葫芦里。
“其实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我们现世的先哲写的,我只不过是拿来念念罢了。”高枕略显尴尬地说道。
“现世的才子佳人都颇多啊!”易水寒说着,抬眼,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高枕,直看得他浑身发麻。
咦,这人不会有什么不良癖好吧,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他和赖若雪走这么近,不是也把她当男人了吧。高枕心里这样想着,动作上还是默默地喝着酒。
他在石录台里正好撞见了这两个在书架前议论纷纷的家伙,不想打扰台里正在认真查阅资料的众人,于是他把赖若雪和易水寒带了出来,在这酒馆里一起吃顿午饭。
当然,这午餐的费用是aa制的,高枕可没钱请客。
“你怎么也跑到石录台里去查资料了?你不是回云烟门照顾你妹妹去了吗?”赖若雪敲了敲高枕面前的桌子,问道。
“我托云烟门的人照顾她,我自己去外面给她找药。”高枕简短地回答道,不禁想起了自己妹妹的样子。
“什么药?你在石录台里找到相关资料了吗?”赖若雪追问。
“我还没考虑去找那东西,听说那种药草要去南方找。我现在还没到三阶,去那边比较危险。”高枕摇了摇手里的酒壶,说道。
“没想到你连三阶都没有,那你刚刚是去找关于晋阶材料的资料咯?”赖若雪抬了抬睫毛。
什么叫“连三阶都没有”?高枕听她这话有些气人,横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用筷子夹起菜来往嘴里塞,决定不还她钱了。
“枕弟,我和若雪准备接一个任务,不知你是否感兴趣加入?”易水寒突然对高枕说道。
“诶!不是说好了不告诉别人的吗?本来任务奖励两个人分就少得可怜,三个人分的话,就连顿饭都不够吃了!”赖若雪猛地跳将起来,捶了易水寒一拳。
高枕想到自己的材料还没收集齐全,本来是想拒绝易水寒的邀请的,但是看到赖若雪的反应如此之大,突然对他们说的这个任务提起了点兴趣。
“易兄所说的任务是什么?愿闻其详。”高枕问道。
“诶诶诶,好你个高枕!姐姐上次带你赚了大钱你还不知道回报,现在又要抢姐姐的活?你不要命了?行不行我一枚棋子射穿你的脑袋?”赖若雪大声地威胁道。
“就是这个任务,枕弟自己看吧。”易水寒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任务牌,交到了高枕手中。
高枕接过了任务牌,在赖若雪杀气汹汹的眼神下,正反两面看了一遍。
牌子的正面写着:“任务:消灭火之异兽,难度:3-4颗星,发布者:祈雨村村长,报偿:6块银元。”
牌子的反面写着:“祈雨村最近有异兽出没,据目击者称,那是一个浑身冒着火焰的怪物,凶残无比,焚毁建筑,还会吃人。目前没有确定这火之异兽到底是什么生物。它已经出现了三次,对三家村民造成了财产以及人身的损害。现寻求勇猛之士,帮助祈雨村除掉异兽,还村民安宁!万分感谢!注:火之异兽三次出没都是在夜晚,事后有发现焦黑的脚印。”
高枕斜着眼睛瞟了赖若雪一眼,这上面明明写的是6块银元,就算是三人平分,每人也可以得到2块银元,根本就不像她说的那么夸张。这个嗜赌的家伙是不是最近被人讨债了?高枕之前觉得她只是小贪,没想到真实的她如此大贪。
“枕弟,不瞒你说,这任务是我在千寻塔里接的。结果被这丫头撞上,硬要与我合作,她死皮赖脸,最后我也只好同意了。哪里晓得,她竟是一个如此不靠谱之人。都三天了,她每天都混在赌坊里。我好说歹说,她今天也才答应与我来这石录台一趟,查阅一下异兽的资料,结果她还在那么严肃的地方与我攀谈搭话。我易某人向来不愿意与没有教养之人共事。”
“今天得遇枕弟,甚是有缘,如果枕弟愿意的话,我便将这不学无术的丫头赶了去,和枕弟一同前往这祈雨村,拯救苍生。路上也能聊聊诗文,好不快活!”易水寒再一次向高枕伸出了右手。
一阵寒意升上了高枕的脊背,他心想,这易水寒不会真有那种癖好吧?他发现赖若雪其实是一个女人,所以现在又把目标转到我身上!还说什么在路上谈论诗文,呕,不会吧,有点被恶心到了。
“你个死狗,老娘今天不打死你!”赖若雪啪的一声一脚踩在了板凳上,抡起桌上的酒壶就要向着易水寒的脑袋砸去。
“这位女客官!摔坏了酒壶可是要赔钱的啊!”一旁的店小二见状急忙喊道。
“切!”听到赔钱二字,赖若雪一下就软了下来,气鼓鼓地把酒壶甩回桌上。
“易兄,请问这‘祈雨村’是在什么地方?”高枕想要问问任务地点的大致方位,好安排一下自己的行程。
“这祈雨村就在炽元山脉附近的一处森林旁边。乘马车的话,也就一天左右就能到了吧。”易水寒告诉高枕。
“炽元山脉附近的森林旁边?”高枕大惊,那不就是自己采集炎铁矿的位置吗?祈雨村里出现了火之异兽,还发现了焦黑的脚印?难道说,这一切都和炽元宗派马队出去寻找的那个东西有关?
高枕想起,自己采完矿之后回到那片森林时,发现地上出现了一排带有血腥味的焦黑脚印。那串脚印向着某一处方向延伸,炽元宗派出的马队也跟着追了过去。现在再结合地图一思考,他发现那串脚印向着的方向正是森林的边缘。
他突然对这个任务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易兄,你们今天查阅资料以后,有什么发现吗?有关异兽的资料中有没有关于这种生物的记载?”高枕指着任务牌上对“火之异兽”的描述,问道。
“很可惜,没有找到非常符合这些条件的异兽。我认为可能是灼狼或者灼熊之类的生物,但是灼狼和灼熊一般都是在白天出没,而且人类若不进入它们的领地,它们是不会主动对人类发动攻击的。”易水寒皱着眉头说道。
看来这事真有可能与炽元宗有关了。炽元宗又与魔教有关联,魔教又与“梅花”有关联,“梅花”又与妹妹有关联。高枕越想,越觉得这个任务可能是他了解整件事情,找到突破口,理清头绪的关键。
“易兄,你要是不嫌弃,我便与你合作,只是......”高枕看了看坐在一旁有些泄气的赖若雪,“把她还是带上吧!”
赖若雪听到高枕这么说,眼里突然放出无限光彩。
“她?”易水寒扭头看向身边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发现她已经跑到高枕旁边去了。
“我就知道,还是高枕弟弟最好了。高枕弟弟,来,姐姐亲一个~”赖若雪拉着高枕的袖子,摆来摆去的,要把嘴唇凑上来亲他。
高枕看着她的样子,胃里一阵翻腾。
呕!
他用力一推,把赖若雪从凳子上推到了地上。
第29章 酒剑仙
第二天一大早,高枕,赖若雪和易水寒就坐上了西行的马车,准备前往祈雨村。
“枕弟,我感觉你和别的修仙者都有所不同,是个特别的人。”易水寒说着,往高枕这边挪了挪位置。
高枕一惊,吓得赶紧往另一边靠,但是赖若雪坐在那边把自己夹在中间,这使得他流出一声冷汗,仍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这两人不会是在演戏吧?合起伙来骗自己?
“你看,你身为一介修仙者,却使着墨剑,举一枚黑盾。这不让人感觉好生奇怪吗?”易水寒说出了原由。
高枕听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把剑是我的一个铸剑师朋友打造的,至于他为什么要把这剑设计成黑色,我就不得而知了。”高枕撒了个小谎。
然后他继续聊起自己的那枚黑色方形盾牌:“至于这盾牌,它可以算是一件古董了。它之所以通体漆黑,那是因为它以前遭到了强大的火属性仙术的攻击,被生生烧成了这个样子。我把它买到手的时候,它已经几乎报废了,前任主人恨不得将它熔成原材料来出售。”
“但是,这枚盾牌其实有一个巧妙的设计。”高枕将那面黑盾翻过来给易水寒和赖若雪看,只见那盾牌背面的皮质护手的下方,有一个较小的长方形凹槽。
“这里是安装防御型符咒的位置,上面则有一个机关,只要你拿住盾牌,扣动机关,这符咒就能够自主触发,将能量输送到正面盾牌上,最后能够被动地形成一些特殊的防御能力。”
“为了更好地利用它的功能,我专门为它制作了一些符咒。”高枕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大把颜色各异的符咒,一张张的给两人看。
“比如这张‘坚甲符’,它的本来作用是在人体外围产生一层坚固的防护坚甲,但是如果通过这面盾牌触发的话,就可以形成一面巨大的方形护罩,极好地保护盾牌后面的使用者。再比如这张‘冰川符咒’,通过盾牌触发,可以在盾牌前方制造一片霜冻区域,减速敌人发起的正面攻击,为使用者提供反击的机会......”
两人听着高枕的一番介绍,都对这面盾牌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从高枕手里接了过去,仔细观看了起来。
易水寒摸着黑盾粗糙且凸凹不平的表面,对高枕说道:“枕弟,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装备改造大师啊!这面盾牌已经损坏成这个样子了,还能在你手中发挥作用,厉害,厉害啊!”
“枕弟是不是还未给这面盾牌取一个名字?”易水寒看向高枕。
高枕点了点头。
“不如就让我来给它命名吧。”易水寒将盾牌放在自己的腿上,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在空中虚点,来回比划着,眉头微皱,思考着。
“不如就叫‘涅行盾’吧!”易水寒的手指突然一滞,说道。
“涅行?”高枕和赖若雪同时问道。
“这个‘涅’字啊,是染黑的意思,你的这面盾牌黑乎乎的,不正好像是被墨色晕染了一般吗?”
“再看这个‘行’字,也就指的是‘五行’中的‘行’,何为行?行其实就是宇宙中的一种运动之力。五行,五行,就是五种运动的能量,在宇宙中,它们相互变化,融合运动,在我们人体内,则流走在各个经脉。你的这面盾牌在各种属性的符咒下都能自由切换,变化多端,用上这一个‘行’字,便是极好。”
“听起来还不错。”高枕摸了摸涅行盾,将它背到了肩上,如同一块方形的黑色肩甲。
“其实我也有些好奇,觉得易兄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修仙者。”高枕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何出此言?”易水寒面带微笑地看着高枕。
“易兄总有三件事物常伴于身,一是三尺长剑,二是酒葫芦,三则是浑身诗意。这与其他修仙者是不同的,别有韵味,让我不禁想起我们现世的一位先人,他曾写过一首诗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高枕回答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哈哈哈,好诗,好诗啊!”易水寒哈哈笑了起来。
“你傻啊?”赖若雪突然在高枕的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以为他是修仙者?才不是呢!人家是酒剑仙!”
“酒剑仙?”高枕一愣,在修仙者这一职业大类中,的确还有一些分支,比如草药师和酒剑仙都是属于“仙界”职业的。只不过这其中的一些职业都是需要复杂的转职过程才能完成的,而且基本上都是为了迎合职业风味,在职业强度上其实是并不高的。
“没错,我师从‘酒剑仙人’,已经从“修仙者”转职成为“酒剑仙”了。”易水寒点点头,说道。
“我师父同样写过了一首震古烁今的诗歌,我以前正是因为读了这首诗,才决定追随他老人家,不惜千辛万苦,成为一名酒剑仙,行走江湖。诗云:”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易水寒一边念着,一边从马车上站了起来,拔出三尺长剑,舞起剑来。他将那只黄澄澄的酒葫芦从腰间解下,抛至空中,然后用剑尖一挑,挑开了酒葫芦的塞子。剑刃穿过葫芦上系着的红绳,将它挂了起来,易水寒仰起头,清澈的,泛着香气的琼浆玉液就这样化作一股清泉,流入他的口中。
“好!好!”高枕和赖若雪一同鼓起掌来,为他喝彩。
“你们别闹了行不行,再这样下去,车都要翻啰!”驾车的老人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坐在后面的两男一女总是把整辆车搞得震来震去的,不知在弄什么名堂。
三人都慢慢安静下来,打坐的打坐,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打发着路上漫长的时光。
第二天早晨,马车终于停下,高枕睁开眼睛。他昨晚整宿未眠,一直在默默修炼。此刻,他感觉浑身的经脉似乎都变得通畅了许多,丹田内的真气也雄浑了不少。可以肯定,自己已经达到了能够服用“五行凝元丹”晋阶为三阶修仙者的水平了。
前方有一片比较稀疏的树木,从树干的空隙间可以隐约地看到一座藏在树木后方的村庄。
高枕将身旁还在呼呼大睡的赖若雪一把推醒,指了指前面的那个村庄说道:
“我们到了,前面那就是祈雨村。”
第30章 祈雨村
炽元山脉作为背景,映出一片深红。树木的针状叶片交织生长,将射下来的阳光切割成碎碎的斑点。木质的黑色栅栏围成一个椭圆形的圈,其中的房屋随意坐落在乡间土路的四周。东面有一些稻田,细窄的田埂错落,因为已是冬日,田中一片寂寥。
高枕三人从树丛间的小路中走出,缓缓来到村口,那里有几个村民在闲谈,门上的草棚下面挂着一块木牌,牌上写着“祈雨村”三个大字。
“真是的,我们远道而来,也不出来欢迎!”赖若雪十分不满,叉着腰,站在村口。
“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接了任务啊。走,我们进去吧。”易水寒拍了拍她,跟在高枕后面,向着村中走去。
高枕抽动了一下鼻子,嗅着周围的空气。祈雨村离炽元谷很近,这里的空气同样受到影响,十分潮湿,闷热。空气中满是蒸发的水汽的味道,但是高枕感觉,有一股淡淡的焦糊味似乎藏在其他气味的下面,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三位是从烟城来的吗?”一个村民突然跑了过来,问高枕他们三人。
这个人看起来年纪不大,和高枕他们差不多,留着一头极短的头发,皮肤黝黑,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长长的汗巾。他穿得很少,只有一件褐黄的单衣,高枕知道,炽元谷附近四季湿热,这边的人大都是这番打扮。
“还算有点识相,派了个人来。哼!”赖若雪把头扭向一边。
见高枕点了点头,那个来接应的人说道:“我叫阿泥,是村长让我来接各位的,有什么事,到村长那里再说吧。跟我来!”
他说完,双手抓住脖子上汗巾的两头,向着村中央的一栋土房走去。
来到土房面前,阿泥伸手推开了那扇用木头钉成的木板门,回身示意高枕他们进去。
高枕看看这木门,再看看四周的土墙,走进屋内,发现里面的布置极为简陋,地面就是普通的黄土糊成的,摆着几张木桌,木椅。墙边有一个脏兮兮的火炕,有一个老人杵着拐杖站在那里。这就是村长的房间,高枕不禁觉得这祈雨村似乎有些穷得可怜。
“你们,是千寻塔派来的?”老人见到阿泥带了三个人进来,于是问道。他的声音非常沙哑模糊,像是嘴里塞了一块厚布一样。
“是的。我们接了您发布的任务。”易水寒说道。
“呵呵,怎么是三个孩子?老朽第一次去烟城找人办事,就这样派三个孩子来糊弄老朽?”村长将拐杖往前一杵,向前走了一步,眼皮虽然是耷拉着的,但是高枕仍然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着不屑。
“哟哟哟,老人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瞧不起咋们啊?老娘今年也有二十出头,说我是个孩子?啊呸!”赖若雪火气上来,指着村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没想到,还有个泼妇。”老村长,不满意地摆摆手,缓慢地回身,要坐到身后的火炕上去。
“阿泥啊,送客吧,这帮家伙是来骗钱的。”老村长对阿泥说道。
“这......村长,他们是烟城那边来的,就这样赶他们走......”阿泥拽着脖子上的汗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烟城那么大,坏人多了去了,送客!”老村长低下头,再次摆了摆手。
“老东西看不上咋们,这活老娘还不接了呢!这破村,被妖兽全烧了得了!”赖若雪眼睛一瞪,转身要走。
“诶,别急嘛。”高枕突然拉住了她,然后转身面对老村长说道:“村长,这火之异兽是不是七天前出现的?然后您去找了炽元宗的人帮忙,却被回绝了?”
“嗯?”老村长一愣,抬起头来,看着阿泥。
“不不不,村长,我没告诉他们任何事。”阿泥见村长这样看着自己,急忙摇头。
“这被火之异兽袭击过的地方,是不是会留下一些人的脚印?脚印的底部像是被火烧过的一样焦黑,如果凑上去闻,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高枕见第一次试探产生了效果,连忙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知道这火之异兽是何物?”老村长看向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似乎是三人里最年轻的一个,但是眼睛里却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眼里有这种光芒的年轻人都不简单。
“其实,这火之异兽......”高枕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旁边的阿泥。
村长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挥了挥手,示意阿泥出去。
阿泥点了点头,弯腰走出了土房,在外面把门关好了。
“其实,这火之异兽,是从炽元宗里跑出来的。他们可能有着什么特殊的理由,不能让这事情传出去,所以才故意让您去请我们这些无关人员来处理此事。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对任务内容也会进行保密,这样就不会把炽元宗的事给传出去。”高枕帮老村长分析道。
“怪不得他们跟我说,宗内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办,没时间处理,让我去烟城的千寻塔里发布任务。我以前根本就不知道你们烟城里有这样一个机构。”老村长说着,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白色的山羊胡。
“村长,这火之异兽的事,我和我的同伴们会想办法解决。但是也请您帮我们保密,不要把我知道这些的事请告诉炽元宗的人。”高枕对老村长微鞠一躬。
“你是炽元宗里逃出来的弟子?”老村长突然发问。
“并不是。”听到这话,高枕满头黑线,这老人家的脑回路也太奇怪了吧。
“行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就让你们完成这个任务,也替你保密。”老村长攥了攥手中的拐杖,说道。
“谢,村长!”高枕对老村长抱了抱拳。
“把阿泥叫进来。”村长说道。
“哼!”赖若雪离门最近,但是她把嘴巴一撅,不愿意按村长说的做。一旁的易水寒只得叹息一声,走过去,将木门拉开,把在外面等着的阿泥叫了进来。
“阿泥啊,这三个烟城来的年轻仙师就交给你了,你先带他们去聂老家,张家还有吕家去看看吧。”老村长对阿泥说道。
“好嘞!”阿泥答道。他虽然很年轻,但是非常干练,村长很喜欢他。
“三位仙师,跟我来。我带您们去看看被异兽袭击的几家人。”阿泥说着,引着三人往外面走去。
“枕弟,来之前可没听你说起这些事。”等出了村长的土房,易水寒小声问走在最后的高枕。
“哈哈,其实那都是我猜测的,看那老家伙的样子,没想到让我给蒙对了。”高枕打了个哈哈。
“可是,万一那老家伙出卖你怎么办?你确定他不是炽元宗派来的人?”易水寒皱了皱眉头。
“那老家伙不是,但是这里一定藏着炽元宗的人,他会观察我们处理此事。所以等会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以后这事也不得与任何人说。”高枕说完,指了指走在前面的赖若雪,示意易水寒把这话带给她,要她小心。
第31章 第一家
“第一家是聂老家,他们家是第一个碰到火之异兽的。”阿泥带着高枕他们三个顺着村间小路走到了一家矮房前。
“他们家挺惨的,聂老快六十的人了,和老伴相依为命,二十多的女儿一个人在外面谋生。七天前,他们家的女儿刚回来,住在祈雨村,晚上她的房间就着起火来,被火之异兽袭击,烧成了重伤。唉!可怜,本来还很漂亮的一个女孩。”阿泥叹了口气说道。
“晚上突然着火?”易水寒自言自语道。他看向那栋矮房,只见那房子的右半部分整个烧得焦黑,完全失去了本来的颜色。糊在表面的泥土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的木质支柱,被火焰燃成了黑炭,脆弱得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几块新的木头被当做支架,简单地支撑着墙壁,以免它突然坍塌。
“各位有什么问题还是问聂老,和他的妻子吴氏吧。因为这具体情况我也不是非常清楚。”阿泥说着,敲了敲矮房的小门。
他还没敲两下,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好像就在等着他来敲一样。从门缝中走出一个老人。按照阿泥所说,这个人应该就是聂老。他还不到六十岁,此时看上去,却苍老得像年过古稀。须发尽白,穿着一件破布衣裳,脸上的皱纹交错,如同干裂的树皮,粗糙,干瘪。
“你们......是?”他的声音和他苍老的身躯一样脆弱,如同风中的残烛。
“聂老,这是从烟城来的三位仙师,他们是来咋们村捉异兽的。村长让我带他们到这儿来了解了解情况。”
“来......来捉异兽的?”聂老迟疑了一下,把门彻底打开,说道:“你们进来吧,但不要打扰我女儿休息。”
高枕三人跟在阿泥和聂老后面,走进了矮小的土屋。这里简直是一间蜗居,他们几个人挤进来之后,都有点显得拥挤。几人尽量小心地挪步,不发出太大的声响。
环顾四周,这里布置得十分紧凑。一张只有半米来高的小桌子摆在地上,旁边则是两张极小的凳子。桌子后面有一个在墙壁上突出去的空间,里面放着灶和锅。墙上挂着一些皮毛制品,中间露出一个狭窄的方形缺口,阳光默默地照进来,洒在这个一贫如洗的家中。
前面的走道有一个岔口,左右两边各是一个房间。一个女人从左边的房间里走出,看见进来的几人,弯着腰和聂老小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才转向众人。
“女儿已经休息了,她情绪有些不稳定,还是不要叫醒她的好。”女人也上了年纪,灰色的头发有些乱糟糟的,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她的眼睛是灰色的,神色黯然,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痛苦。
高枕微微点了点头,向左边的房间里看去。在房间的墙边放着一张木床,此时正有一个人躺在床上。说实话,高枕分不清那到底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男人,只见她浑身焦黑,头上已经被烧得不剩几根头发,身上盖着一块白布,要不是她的身体时不时有些微弱的起伏,高枕肯定以为她已经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尸体。
赖若雪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在看了被严重烧伤的女孩之后,心中满是痛楚,扭过头来,不敢再看。她捶打着自己平平的胸部,像是有一块石头堵在那里一样。
易水寒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拍拍赖若雪的肩膀,示意她跟着高枕他们走进右边的那个房间,也就是被火焰烧毁的那个房间。
进入房间以后,一股焦糊味铺面而来。虽然这里已经泼洒过很多次水了,但是这浓烈的气息依旧没有散去。高枕感觉鼻腔受到了刺激,有点微痒,差点打了个喷嚏。
可以分辨得出,这里的墙角原本摆放着一张木床。可是现在,床已经被烧塌了,留下了一个方形的黑色残骸。被褥和床垫被烧成了一片片的黑色碎片,堆积在残骸的中央。这个房间和外面一样,布置得甚是简洁,除了这张床外,只有一张椅子,但那把椅子已经被烧成了一堆焦木了。
“我女儿在烟城做事,一般都住在那边,很少回这里来住,所以这屋里没放什么东西。”聂老的妻子吴氏解释说。
“那天下午,我女儿从烟城那边回来,说最近准备在祈雨村休息几天。很久没有相聚了,我们一家都特别开心,吃完饭后,就坐在一起聊天。一直聊到晚上戌时才各自睡觉。我和老伴睡在左边那间房,女儿就睡在这里。”
“那天晚上,我和老伴都睡得很熟。可是后来,我突然在梦里感到十分燥热,就从床上坐起,发现走道另一边闪着一片赤红。当时我吓得呆了,连忙把老伴叫起,说女儿的房里着火了!老伴和我跑到女儿的房门口去时,大火已经烧得墙壁通红,我们叫了好久都没听见女儿回应。”
“然后我两人就去外面的井里打了几桶水,还把邻居家的人都叫醒了。等我们回到房里的时候,那火已经把墙上的窗口全部烧裂开了,露出一个大窟窿。我和老伴为了救女儿就拼命地往房间里泼水,想要救火。”
“就在那时,我突然看到一个黑影从烧得最旺盛的火焰中跳了出来,从墙上的那个大窟窿里逃了出去。我问老伴,他说他也看到了那个黑影。再后来,村民们都来了,帮我们一起救火,这火才得以熄灭。可是......可是我可怜的女儿......她就......”
吴氏说道这里,声音变得哽咽起来,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滚落到焦黑的地面上。她瘦弱的肩膀不断地耸动着,聂老上前将她扶住,怕她摔倒在地上。
高枕听完吴氏的解释,看向那面被烧得不成样子的土墙。墙壁的正中间的确像她说得那样,有着一个巨大的窟窿,破碎的泥块被烧得落在地上,碎成一点点的小块。
“一个黑影,从窟窿逃了出去?”高枕自言自语道。
“这肯定不会是灼熊了,那有灼熊这么灵活啊。至于灼狼嘛,倒也有可能,只是这还是有点不对劲啊......”赖若雪分析道。
“从屋内和屋外的烧痕可以看出,这火是从屋内烧起来的。摆放着床的这个墙角焚烧程度最大,这里应该就是起火点。”高枕摸了摸下巴,指着那片木床的残骸。
“你们说,看见有黑影从窟窿逃了出去,如果那就是点燃大火的罪魁祸首——火之异兽的话,那它是怎么进来的呢?”高枕在房间里跺了几步,问道。他的这番模样颇像一个侦探。
“呃......”夫妇二人迟疑了一下,对望一眼,说道:“也许是从原先窗户的地方跳了进来,然后跑到床上,再点燃的火焰。”
“那原先的窗户有多大呢?”高枕追问道。
“大概,大概有铁锅那么大。”聂老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那灼狼可以排除了,这么小的窗户,灼狼是跳不进来的。”赖若雪叉着腰,说道。
“易兄可有见解?”高枕见易水寒一直都没有说话,于是问道。
“不是说火之异兽袭击过的地方会留下焦黑的脚印吗?这里怎么没有看到?”易水寒指了指房间四周,表示自己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在房间外边,墙上窟窿的下面本来有一些脚印的。可是后来村民们都来救火,泼了许多水,把那些脚印冲掉了。”聂老回答道。
“既然冲掉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当时你应该忙着救火,没时间关心这些事情吧?”高枕抬起眼睛看了聂老一眼,问道。
“这......我......”聂老突然有些结巴,不知道怎么回答。
“啊!”本来弯着腰在聂老怀里哭泣的吴氏突然大叫一声,她抬起头来,对着高枕大吼道:“你有完没完啊!我们是受害者!你为什么要质问我们!我女儿已经那样了,我都快痛苦死了!你们快给我滚!给我滚出去!”
吴氏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大叫着,要上前把众人从房间里推出去。聂老连忙把她给抓住。
“我们还是离开吧。”阿泥皱了皱眉头,对几人说道,大家都点了点头。
“真是的,不让我们吵到她女儿休息,结果自己还叫那么大声,是不是有病啊?”从聂老家中出来,赖若雪很不满地说道。
第32章 第二家
从聂老家出来之后,高枕立刻绕了一圈,来到了矮房的右边,走到那个有大窟窿的墙下。有几根木棒被支撑在墙角,以免整面墙都坍塌。
高枕蹲了下来,仔细检查地上的泥土。果不其然,这里被翻动过,泥土都是新的,像是有人特意用铲子处理过一样。
“仙师......”阿泥弱弱地喊了一身。
高枕抬起头,正好看到墙上的大窟窿里,聂老的妻子吴氏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高枕尴尬地笑了笑,起身回到了阿泥旁边。
“其实那个聂老和他妻子一直都不怎么受村里人待见。他俩性格有点孤僻,平时不和村里人交流,结果他们家出了这么大事,村长也不太好办。哎!”阿泥小声地说道,然后他叹了口气,用手抓着脖子上的汗巾,招呼着众人跟着他走,去第二个受害者家里。
第二个受害者叫张农,他家里就他一个人,住的房屋比聂老他们更破,直接是一个草屋,连墙壁都是用木头并排着插起来的。
不过好在受到火之异兽袭击的,不是他的房子,也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麦田。
阿泥带着高枕几人来到张农那里时,他正坐在草屋门口,抽着大烟。阿泥告诉众人,张农他就是一个种田的农民,但是有很大的烟瘾,谷子卖的钱都被他拿去买大烟了。所以导致他这么大年纪了,也没娶到媳妇。
“张农!我带烟城的仙师们来了!”阿泥叫了他一声,声音很大,因为他有点耳背。
“喏,你们是来捉火怪物的吗?”张农抬起头,叼着烟,问道。
“是的,我们是来捉火之异兽的。”易水寒点了点头,回答道。
“气死我喏!五天前,我本来要去收麦子的,结果老远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在我的田里到处乱跑!它跑过的地方,麦子都烧起来喏!哎呀呀,我一点麦子都没有收成!今年是没有了喏!”张农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说道。
现在是十一月份,但是由于炽元谷附近的气温环境,这里种植的谷物一般都在这个时候收获,而不像别的地方,九月份就进行丰收了。
“红色的影子?”赖若雪重复道,她记得聂老他们说的是“黑色的影子”。
“就是那个火怪物喏!可大可大了喏!有两米来高,全身都是火焰!”张农说道。
“你带仙师们去看看吧!”阿泥觉得他描述得不清楚,想让他带高枕几人去田里瞧瞧。
“不去!万一又碰上火怪物,我会死的喏!”张农摆了摆手,继续抽着他的大烟。
“这是村长的要求。”阿泥板起脸来。
“就是天王老子来求我,我也不去的喏!”张农看也不看阿泥一眼。
易水寒突然走上前,往张农怀里塞了点东西。
“你干嘛咧喏!”张农大叫一声,结果往怀里一看,居然是几枚铜钱,够他买四五天量的大烟了。
“走走走,去去就回啊喏!不能待久了,待久了火怪物会来的喏!”张农拍拍裤腿,从草屋前站了起来,向众人招招手。他的背有点佝偻,看上去怪怪的。
见高枕和赖若雪看着自己,易水寒只得笑了笑。
众人就这样跟随着张农,来到了他被烧毁的麦田里。
站在田埂上,向前方的麦田看去,一片狼藉。原本金色的麦浪被火焰洗劫一空,只留下焦黑和枯黄的麦梗。张农的麦田还不算小,正好成为了火焰的游乐园,肆意奔跑过后,带走了他整年的收入,怪不得他的心情如此糟糕。
高枕注意到,在被焚毁的麦田中央,有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痕迹,那条痕迹比周围任何地方都要黑,烧痕是最深的。就像一条漆黑的长蛇,静静地卧在黑色的湖水中。
“那天,我就是看到那个火怪物顺着这条痕迹逃跑的喏!”张农指了指高枕注意的那条深黑痕迹。
“它就这样朝着那边跑啊跑,我当时生气极了,以为是有人故意举着火把要烧毁我的麦田。我拿起一个铁锄头,要追过去打他,可是那时候火势已经特别大了,我不敢下到田里去。”张农又补充道。
“后来我就想啊,它为什么要往那边跑喏?哦!原来那边有一个湖!”他说着,指了指远处的一小片灰色。
“那本来是我们灌溉麦田用的水喏。”张农说道。
“走,我们过去瞧瞧。”高枕朝众人招了招手。
“我不去,要去你们自己去喏!那边有火怪物的脚印!可邪门喏!”张农见几人要都远处的湖边去,连忙摇了摇头。
阿泥没有办法,只好让他先回去,自己带着高枕他们三个,顺着火焰留下的黑色痕迹,向着远处灰色的湖泊走去。
走在烧毁的麦田里,阿泥告诉众人,当时的火势确实很大,根本就没有熄灭的意思。村长带领村里的青壮年在张农的麦田两边修起了隔离带,才勉强没让火焰烧到旁边几家人的麦田里去。这里的火焰一直烧了一天一夜,最后才自己熄灭了。
高枕抽了抽鼻子,闻了一闻,这里还残留着烧焦的味道,但是至于那股特殊的血腥味,似乎是闻不到了。
他们走了有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了那片灰色的湖泊旁边。
说是湖泊,其实更像一个池塘,因为它并不是很深,靠在炽元山脉的边上,是一滩死水。湖水是浅灰色的,不知道是因为草木灰掉进去造成的,还是因为湖水里面有着什么特殊的物质。
“看这里!”赖若雪突然叫了一声,指着地上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团被铲起来的泥土,中间混着一些焦黑的颗粒。这样的被铲动过的地方有很多处,连成一串,从被烧毁的麦田一直延伸到湖边。
高枕蹲了下来,用手指轻轻捻起一团泥土中焦黑的颗粒,在指尖搓了搓,然后放在鼻子前一闻。
一股刺激性很强的气味散发了出来,只窜进高枕的鼻腔。这和他在森林中脚印里闻到的气味一样,是一股非常浓的血腥味。
“就是这个,没错了。”高枕轻轻地说道。
“为什么这些脚印被人破坏了?”易水寒奇怪地说道。
“哎呀,的确很奇怪啊,火灭了的那天,我和村长还来过这里的,那个时候这里还有一些奇怪的脚印,就是那个火之异兽留下来的焦黑脚印啊!”阿泥挠挠头,奇怪地说道。
“是故意破坏的?”赖若雪忍不住问道。
“会不会是炽元宗的人干的?”易水寒凑到高枕的耳边,极小声地说道。他指了指湖泊后面的炽元山脉,表示这里距离炽元谷非常之近。
“应该不是他们。”高枕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们赶快去第三家看看吧,我似乎已经有了些头绪。”他淡淡地说道。
第33章 第三家
“这就是吕财发家,他们家是养猪的。”阿泥指了指面前的这栋房屋。
很明显,吕家要比聂老和张农都富裕得多。他家的房屋是木质结构的,还有上下两层,外观看上去不输给烟南城的一些小商贩的住房。
“张农的麦田被烧毁之后,村长就觉得此事不容小觑。于是就去炽元宗寻求帮助,炽元宗的人就推荐我们去烟城的千寻塔发布这样一个任务,好让你们这些神通广大的仙师前来帮忙。结果,我和村长从烟城刚赶回来,这第三起事件就发生了。”阿泥解释说。
“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当晚,我和村长累了一天回来,我一回自己家里就睡着了。”说着,阿泥指了指吕家旁边的一座小土房,“那就是我的屋子。晚上的时候,我突然被吕家的猪吵醒了。”
“我从床上一爬起来,就看到一头家猪拱坏了我家的木门,要冲进来。我就好奇了,怎么回事?难道是吕家猪圈的门没有关好,让家猪半夜里跑出来了吗?然后我就听到有人在外面大喊,‘失火了!又失火了!’”
“等我从自己的土房里出来,正好看到吕家的猪圈起了大火,家猪们都在往猪圈外面跑,村民们大叫着赶过来救火。我也拿起水桶,去井边打水,过去帮忙。大家一起往猪圈里泼水,想要把那大火给灭掉。”
“就在那时,一个通红的影子从火焰中窜了出来,它的行动速度非常快,就像一个滚动的火球,从猪圈里嗖的一下滚出来,然后突然跃到空中,跳进了旁边的森林里。不过它一进森林,就消失了,身上的火焰也没了,森林里再看不到它的影子,那边也没有着火。”
“好多村民都看到了,纷纷笃定那就是一直没有找的的火之异兽,它一直流连在祈雨村附近,时不时就要进来袭击人。”
“后来,猪圈里的火被扑灭了,大家进去想抢救那些家猪。结果发现那些在圈里没有逃出来的家猪都被活活烧死了。最让人感到恐怖的是,其中有一头家猪的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要掉了,鲜血淋漓的,吓死个人!”
“等大家把猪圈里烧毁的木头和家猪的尸体搬出来之后,果然在残骸的下面发现那种焦黑的,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脚印。当时,村长已经管不住大家了,所有的村民都围了上来,想要看个究竟。让大家惊讶的是,那些脚印和张农麦田里的脚印一样,是人类的脚印!”
“大家比划了一下,发现那是人光着脚踩出来的!仙师啊,你们说这奇怪不奇怪?如果是灼狼或者灼熊什么之类的话,怎么会长着人类的脚?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浑身着火,还有可能是个人!”阿泥的表情显得有些惊恐,似乎是回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情形。
“那个任务牌上不是说这火之异兽会吃人吗?可是听你这么一说,并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易水寒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哦,那个啊,那是我和村长故意写上去的,想让各位仙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哎,不管那么多了,请各位仙师一定要帮帮我们祈雨村啊!”阿泥摇摇头,弯着腰,渴求地说道。
“既然发现那是一个人形的怪物,你们就没有怀疑过炽元宗吗?”高枕突然发问道。
“哎哟,仙师老爷啊,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没有炽元宗一直以来的帮助,我们祈雨村哪里能够有现在这个样子。听老村长说,我们祈雨村一年四季都不会下几次雨,村子刚刚建成的时候,大家天天都没有水喝。后来是炽元宗的弟子过来,替我们挖了不少的水井,才得以解决这缺水的问题。就连麦田后面的那个湖泊,都是炽元宗把水运过来的。”
“我们祈雨村有时候也会遇到魔教徒的袭击,要不是炽元宗的保护,我们早就玩完了!村里的人都对炽元宗十分感激,哪里敢怀疑他们啊!”阿泥说着,回身朝着村中心的一个地方行了一个礼。
高枕朝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有着一口巨大的水井,每一个前去打水的村民都要先向着那口巨井拜上一拜,才开始打水。那应该就是炽元宗为祈雨村打的第一口水井,大家向着那口水井行礼,表示着对炽元宗的尊重。
高枕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回头发现赖若雪已经跑到了被烧毁的猪圈里,翻找起来。
“诶诶诶!什么人啊,你!干嘛的?”一个人追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棍子,朝着赖若雪大喊大叫。
这人身穿一件粗布麻衣,长得短小精悍,额头上缠着一块白布,皮肤黝黑。高枕见他从吕财发的家中跑出来,但他却穿着简朴,性情又如此暴躁,判断他应该不是吕家的家主。
“那是谁?”高枕决定向阿泥确认一下。
“哦,那是吕家新来的家仆。猪圈被烧毁之后,吕家剩下来的家猪已经不多了,所以吕财发夫妇最近就出村找亲戚借钱去了,家里的事就交给这个家仆打理。至于他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阿泥看了看,说道。
“老娘是烟城来的仙师,给你们抓火之异兽的!怎么?有问题吗?”赖若雪居然抬起脚,在猪圈里一头家猪的屁股上踹了一脚,仰着下巴说道。
“呃......这个......可是这猪圈......”那个家仆听她这么一说,不知道如何回答。突然,他感觉有人从后面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回过头来,看到一个身着素白长袍,但是肩上和腰间挂着的却是深黑盾牌和长剑的修仙者对着自己笑了笑。
“让她检查一下,没事的。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高枕微笑着说道。
“哦......好吧!各位仙师你们忙吧!”那个家仆说着,收起了手中的棍子,让高枕他们来到猪圈的附近。他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拍过的肩膀,觉得那里一阵酥痒,怎么回事?他茫然的挠了挠。
猪圈几乎被完全烧毁了,现在被人用新的篱笆割开,左边是仅剩下的三头家猪,而右边则保持着原来被烧毁的模样。
赖若雪从左边翻了过来,指着地上的一个脚印说道:“就是这个了!”
她和易水寒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脚印,立刻蹲了下来,仔细地检查。但是高枕只是瞟了一眼,就确定这脚印和自己在森林里看到的是一模一样的。虽然这里的血腥味被猪圈的臭气盖过去不少,但是他还是依稀地分辨了出来。
“阿泥!阿泥!”就在这时,突然有人从村门口的方向跑了过来,不停地叫着阿泥的名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阿泥看出这个人是村口的守门人,心中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刚刚,刚刚,聂老带着他的女儿出村了。他硬说要去烟城找医生给他女儿医治烧伤。可是,他女儿都烧成那样了,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怎么到烟城去?我就劝他找村长借一辆马车,大家商量好再帮他把女儿送过去。可是他偏不依,硬要带着他的女儿出村。他的心情好像特别糟糕,我拦也拦不住啊!”那人气喘吁吁地说道。
“可能是今天仙师们来调查,刺激到他了吧!我赶紧去村长那里把马车开出来!”阿泥有些焦急地说道。
“不好!”高枕沉沉地说了一句,“火之异兽要出现了!”
说完,他拔出青墨剑就朝着村门口的方向奔了过去,身后的易水寒和赖若雪对望一眼,也跟着他朝外赶去。
第34章 失败者
高枕足尖点地,运步如飞,朝着祈雨村外的针树林急奔而去。易水寒和赖若雪也不输他,紧跟其后。
一阵强烈的预感不断在高枕心间爆炸,他感觉自己遇到的这些怪事就快要串起来了。在那个火之异兽降临的一瞬间,将是所有谜题解开的一刻。
“地上有脚印!”赖若雪眼尖,边跑边喊道。
高枕用余光往地上一瞟,果不其然,在他们从村口追出来不远之后,地上就开始出现一些颜色比较浅的脚印,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忽略。
这些脚印很浅,但是与之前的一样,为泥土的表面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焦黑,有一股微微的腥气散发出来,在空气中逐渐膨胀。
“顺着脚印快追!火之异兽就在前面!”高枕大喊,脚步一刻不停,手上的青墨剑倒握,在空中化作一道细细的黑影。
追出去大概有五六分钟,地上的脚印越来越明显,焦黑的颜色越来越深,那股刺鼻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不只是高枕,易水寒和赖若雪都闻到了。
就在这时,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高枕加快速度,极力冲刺,朝着那个黑点奔去。
那是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他穿着破布衣裳,须发都是银白的颜色,肌肉干瘪,倒在地上,像一堆枯柴。
这不是别人,正是从村里跑出来的聂老。
“他怎么了?”赖若雪大叫一声,脚尖连点,竟是从后面超过了高枕,来到了老人的身边。她已经快要四阶了,修为和功力都远在高枕之上。
聂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焦黑的脚印从后面延伸过来,一直到他的脊背之上,在他干枯的身躯上留下了两个深黑的血洞!
那两个血洞呈人类脚掌的形状,深陷进他的后背,直踩在他的脊椎骨上。赖若雪朝着血洞里看去,老人本就脆弱的脊骨被生生踩断了,里面散发出一股焦糊的腥气,让她有些想要作呕。
古怪的脚印到这里就彻底消失了,周围再不见什么特殊的痕迹,聂老的女儿却不知所踪了。
“他已经死了。”赖若雪朝着高枕和易水寒摇了摇头,“他女儿不知道去哪里了。”
“若雪,小心!”易水寒抬起头来,突然大叫一声,他手中的那柄三尺长剑滑如秋水,淡如烟波,却是极为的迅速,剑影直逼着赖若雪的身后刺去。
“轰!”一团火球在三尺长剑的剑尖炸裂,赖若雪身子单薄,被爆炸的冲击波掀起,腾入了空中,好在她身法灵活,转了个身,立刻保持住平衡。
在她的身后,长着针形叶片的树木烧了起来。火球在枝叶间烧出了一个大洞,另一头藏在密密麻麻的树木背后。
“退后,不要进去,等它出来!”高枕猛地叫道。
“那不就让它跑了?”赖若雪从空中飘了下来,落在高枕的身后。
“别急,我有办法!”高枕说道,“易兄,酒给我!”
“枕弟,接住!”易水寒解下腰间的酒葫芦,丢给了高枕,在和这个特别的修仙者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他非常信任高枕的判断。
高枕伸手接过了那只黄澄澄的酒葫芦,掀开盖子,举起来就往自己的嘴里灌。
咕噜咕噜,他几乎把大半葫芦的酒都灌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他脖子向前猛地一伸,噗的一声,把嘴里的酒都朝着前方的树林被火球烧出的窟窿喷了出去。
另易水寒和赖若雪惊讶的是,从他口中喷出的不再是酒液,而是一条粗壮的火龙。那条火龙一头扎进了前方的洞口,比那枚爆炸的火球气势更凶!余焰在空气中乱窜,灼烧着那些枝上的针状叶片,把叶子里仅剩的水分给烧了出来,化作一团团青烟。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从森林里面传了出来,那声音有些刺耳,像针一样扎在众人的耳膜上,但是很明显,那嘶吼声中藏着一丝兴奋。
高枕刚刚调动自己丹田内的火属性真气,用高温点燃了口中的酒液,喷出去的时候,就形成了一条火龙。他知道,同属性的事物都会相互吸引,就像炎铁矿会吸引附近的灼狼一样,自己喷出去的火龙,也会吸引藏在森林中的火之异兽。
嘶吼声过后,周围突然变得极为安静,除了枝条上还残留的火焰在轻微作响,再没有其他任何的声音。
易水寒和赖若雪都向高枕望了望,似乎在用眼神向他发出询问。但是高枕没有说什么,只是从肩上拿下了自己的涅行方盾,举在了面前。
见他这样,易水寒也把长剑横在胸前,做防守状。而赖若雪则打开了腰间挂着的两个布制棋罐,用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各从中夹起了一枚棋子。
安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仅是过了十几秒的时间,一声爆响从众人前方传出。一片赤红绽开,把三人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一片血色。
“坚甲符!”
符咒早已被高枕安装在了涅行盾背后的凹槽里,见危险袭来,他猛地扳动机关,触发了符咒,通过盾牌特殊能力的转换,在面前展开了一面金色的方形光膜。膜上经文闪动,有雄浑的颂念声回响,将盾牌后方的三个人保护了起来。
“咔!”这面金色的护罩有三四米宽,两米来高,后面的人可以透过半透明的保护膜,看到护罩另一边的景象。只听那一声脆响,一只通红的手掌打在了护罩的表面。
那是一只诡异的手,深黑色的手,指关节暴突,有尖锐的红色小刺穿破皮肤,露了出来。掌心的纹路十分明显,有金黄色的,类似于高温熔岩的东西在其间流淌。那只怪手的指甲是深黑色的,比灼狼燃烧的牙齿还要尖锐,牢牢地卡在高枕支起的坚甲护罩上。
三人的目光一齐向着那只怪手后面看去,想要瞧瞧这火之异兽到底长着一副什么模样。
那里居然站着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她赤身**,身上的每一块皮肤都是黑曜石般的深黑色。她没有衣服,也没有头发,但是火焰却满足了她。金色的熔岩不断地从她的头顶滚落下来,披散着,好似金色的傲人长发。赤红色的热焰将她全身包裹,肆意地跳动飞舞着,交织成她火红的长裙。
她一无所有,却被火焰簇拥。她的眼睛是金色的,在额头处还有一个深红色的裂口,那道裂口如同她的第三只眼睛,从中射出的光芒暗红,就像能使所有火焰都臣服于它的传说之焰——君焰!
她的双脚**,踩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坑凹。泥土化作焦黑的碎末,在她的脚下卑微如虚无。但是火焰盖不住那腥臭的气息,那些腐烂的血液自女人的脚底渗出,流入大地,留下恶魔的足迹。
“这就是火之异兽?”赖若雪神情惊愕,不敢置信。
“石录台里的资料没有记载过任何这样的怪物。”易水寒说道,他无法确定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于是就用“怪物”一词进行指代。
“我知道她是什么,”高枕深吸一口气,“她是一个失败者。”
第35章 火鬼
“咔啦!咔啦!”这个站在盾牌前方浴火的女人突然猛地用力,她深黑色的指甲竟然刺破了经文流动的护罩,生生嵌入其中。指关节上的那些鲜红的骨刺和金色的护罩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裂纹逐渐扩散,先是树叶尖端极微小的一些裂痕,很快就破碎如龟甲上的纹路,被高枕苦苦地支撑着。
“我来对付她!”易水寒见涅行盾快要坚持不住了,急忙发起反攻。他举起高枕还给他的酒葫芦,一口气把里面剩下的酒液全部灌入喉中。
很快,他的脸颊上泛起一层红晕,身体略微有些摇晃,如同醉酒了一般。这是“酒剑仙”的职业被动技能——“嗜酒”,效果是:酒剑仙喝酒后,进入醉酒状态,提升伤害,但同时也降低自身防御力。
突然,一声脆响,金色的防护罩终于支撑不住,在女人的魔爪下化为了指甲盖大小的半透明碎片,在女人全身上下的火焰制造的热浪中迅速地燃烧了起来,最终变成金色的碎末。那些原本在盾牌表面流动的经文一一飞起,坠入了盾牌深黑色的表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闪过,银白如雪。那剑光极薄,如同一张宣纸的侧面,翩若惊鸿,但又无坚不摧!剑长三尺,被易水寒牢牢地握在手中,他的身形因为醉酒而晃动,可是手中的剑却没有。剑尖如芒,射出点点星光,挑向女人的手腕。
“啪!”没想到那女人不但不躲闪,反而迎了过来,反手一抓,竟是生生将那剑尖抓在手中。她手上的皮肤深黑,但是条条血脉里都流淌着金色的熔岩,那只手像是从地狱里伸出来的一样,如同咬住猎物的巨蟒,誓死不会松口。
易水寒醉眼朦胧,但是神志清醒,他想要提腕将长剑收回,却感觉插进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当中,撼动不得。
剑身本来是银白的,但是在与女人的手心接触的地方突的开始泛红。深黑色的魔爪上金色的熔岩流动得更加迅速了,它们在疯狂地释放着热量,滚烫的能量从被握住的剑尖开始蔓延,迅速地侵袭,不到一秒的功夫,银白长剑的前半部分都被染成了赤红色。
糟糕!易水寒感到一股狂野的热量在自己握住的剑柄上聚集,面前这个火焰中的女人像是一轮太阳,或是一座火山,她强大到可以让一切事物在她的炽火下化作灰烬。易水寒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再不松手,很有可能会瞬间化作一堆枯骨。
可是,他想要放手,却放不了手。从剑柄里传来的热量像是有无穷的吸引力一样,死死地牵制着他,使他不得不面对被焚化的结局。
“白棋·锁!”
一个声音从易水寒的身后响起,紧接着有四枚白色的棋子飞了过来。在棋子之间有闪着蓝色光芒的丝线连接着,形成一个正方形,每一颗白棋都是正方形的一个角,白色的光晕荡开,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响。
四枚棋子在飞到女人抓住长剑的手四周的时候,突然间像是被什么诡异的力量吸住了一样,滞在空中,一动不动。这就好像空气中有一张无形的棋盘,棋子一旦下在棋盘上,就无法再移动,落子无悔。
“滋滋滋!”一阵电流的声音传出,从四枚白色棋子中射出了蓝色的光弧,这些光弧交织成几根锁链的形状,迅速地附着在了女人的手腕上,死死地将其捆绑,甩也甩不掉。
女人的面部出现了扭曲,似乎是手腕上传来了刺痛。她的手掌一张,把握住的剑尖给松开。她的小臂不断地挣扎着,却怎样都不能挪动分毫,那四枚白色棋子形成的方阵就像一个囚禁恶鬼的牢笼,将她控制自己那只手的肌肉的能力永远地放逐。
这就是阵棋师的束缚技能:白棋·锁!
“啊!”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在女人松开剑尖,被棋阵束缚住一只手臂的时候,一阵喊声从她的后颈传来。
高枕早已做好准备,见赖若雪掷出棋子,连忙健步如飞,绕至女人后方的视觉盲区,在她被棋阵的束缚能力困扰的一瞬间,腾入空中,举起青墨长剑,要对她的后颈给予最致命的打击。
要击败火属性的异兽,使用克制火的水属性功法效果极佳,可惜的是高枕并未修炼水系心决,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使用符咒,效果也不会让人满意。至于木属性,因为有“木生火”的相生关系,自然是不能动用的。所以他干脆将自己体内的火属性真气顺着手臂灌注在了青墨剑的剑刃上,燃烧起霸道的火焰。如果你的对手和你是同一属性,你只有比他更加得霸道,才可以让他彻底地臣服于你。
剑刃上流动的火焰宛若火云,这是火属性技能“火云指”的变种功法,不再是徒手发力,而是将其灌注进自己的武器,产生特殊的杀伤效果。这一切都归功于在来时的马车上刻苦的修炼。
被火焰包裹的女人一惊,自己就算强大,同时面对三个敌人,还是会显得吃力。她向后微转身体,抬起另一只能够活动的手臂,想要去保护自己的后颈。
“酒神剑诀!”
赖若雪和高枕拖住了敌人的攻势,让易水寒能有喘息之际。三尺长剑恢复了原先的银白,剑刃微寒,如同新酿的美酒,纯净光滑。
他舞起剑来,剑光如同激撒出来的水花,柔中有刚,刚中含柔。这“酒神剑诀”使易水寒化身为酒中仙,剑中神。他的身影敏捷,他的神色泰然,一切就像被他预料到一样,剑影婆娑,好似杯中美酒,倒映出万古明月,以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客情怀。
同伴们都发动了攻击,赖若雪自然要为他们再次创造机会,四枚新的白色棋子已被她夹在手指之间。她的目光犀利,一下就锁定了火中女人抬起的第二只手臂,精准无误地将手里的棋子射了出去。
四枚白棋组成的棋阵要束缚自己仅能活动的一只手臂,面前有酒神舞出的繁华剑影,颈后则有霸道胜过自己的剑气,女人感到了一丝无奈。她的喉咙在剧烈地起伏,似乎有什么高温高热的东西在那里滚动。就在自己快要被剑气斩中的一刻,她突然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她的脊背立刻出现了奇怪的隆起,那是两个黑中透着暗红的诡异鼓包。就像两个正在孕育生命的卵蛋,有什么充满活力的东西正在里面呼吸。女人周身的火焰一下子爆发,如同喷射的火山山口,焦黑色的浓烟从她皮肤上龟裂的缝隙中溢出,那些愤怒的赤红火焰连成一片恶魔的影子,将原本看上去略微瘦小的女人打扮成了一个“火鬼”!
不能再耽误了!高枕的目光透过浓烟看向那两个鼓包,发现里面通红的东西似乎是两个翅膀的雏形,它们正在以超出一切生命可能的速度飞快发育,不出数秒的时间,它们就会发育完毕,然后刺破女人的身躯,邪恶地伸展,化作恶魔之翼,遮蔽天空。
青墨剑的剑刃加开了切割,空气与炽火都为它让道,剑刃凌厉得感觉能把这片区域里的时空都一同斩断。
“住手!不要杀她!”
一声凄惨的尖叫声盖过了火焰的燃烧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三个人都是一滞,紧接着黑色浓烟的深处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以火鬼为中心,掀起了恐怖的巨浪。
第36章 魔的处决
“轰!”空气在一瞬间内发生了极致地收缩,然后又很快剧烈膨胀,释放出大量的能量。光,热,还有火焰,吞没了周遭的一切,爆炸的声响刺痛着耳膜,但又在数秒之后恢复到幽谷般的静默。
浓烟将闷热的空气中的每一滴水分榨干,干燥的氧气变得不再纯净,这使得燃烧的火焰中出现了一条条的黑影。地面一片焦糊,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发了疯似的扩散,如同血河上翻腾的雾气的腥味。
高枕,赖若雪和易水寒都落到了距离爆炸中心好几米外的地面。黑烟扑面,他们原本干净的衣服和脸颊都变得脏兮兮的。三个人刚一落地,头脑里面还嗡嗡作响,爆炸带来的冲击就像千吨巨石砸在胸口,就连神仙都要喘上两喘。
三人的视线刚一恢复,就齐齐抬头,看向爆炸的中心。
那是一个跪倒在地的妖魔。
原本还可以分得清是个女人,现在却连是否是一个人都无法确定了。只见它额头上那个暗红竖瞳的两侧长出了两个漆黑弯曲的犄角,上面满是一圈圈的螺纹。它浑身黑曜石般的皮肤龟裂开来,露出皮肤下流动的金色熔岩。浑身的肌肉膨胀,如同一头蛮牛,强壮无比。最恐怖的则是它的背部,那两个隆起的鼓包破裂,张开了两只巨大的翅膀,黑色的翼膜覆盖在坚硬的骨骼之上,是魔鬼的翅膀。
它身上的火焰相较之前来说变少了,但是这种减少只是视觉和体积上的,而不是强度和质量上的。现在围绕着它周身旋转的这些火焰是爆炸压缩过后的至纯之火,颜色偏暗,非常接近君王之火——君焰。
不过,好在这只恶魔是跪在地上的,而且受到了重创。火焰的爆炸并没有使它躲过三人的攻击。
高枕的剑虽然砍偏了,但是却将它的左半边翼膜完全撕裂,切断了它的一根极为重要的支撑骨,飞行的能力是被彻底地剥夺了。赖若雪射出的四枚白棋成功地束缚住了它的第二只手臂,蓝色的锁链在爆炸中没有丝毫的动摇,仍然紧紧地缠住它们的猎物。至于使用了剑诀的易水寒,他的长剑则直接削去了恶魔粗壮的左腿,使它不得不像臣服着什么极强的事物一样,跪倒在那里。
它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被囚禁起来的厉鬼,双膝着地。两手高举,被空中凝固的两个棋阵束缚。双翼耷拉着,没有任何动弹的能力。
腥臭的血液不断地从它身上巨大的伤口中流出,淌在地面上,融入那些焦黑的泥土,渗进地下,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这些痕迹和那些脚印一样,永远散发着腐烂的气息,是想要掩盖都掩盖不住的。
高枕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背部略有些弯曲。虽然自己在爆炸的一瞬间偷偷地调用了巫力,用巫介进行了及时的保护。但是爆炸的威力实在是太巨大了,自己表面上虽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内脏却是一阵翻腾,不少地方都形成了瘀血。
他略微有些艰难地向前走去,想要给这恶魔最后的一击。
“住手!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那声凄惨的叫声再一次在他的身后响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痛苦而悲伤。
高枕默默地回头,向不远处看去。聂老的尸体还躺在地上,只不过被爆炸的冲击波翻了个面,面部朝上,脸上还凝固着死之前扭曲的表情。他的妻子吴氏跪倒在他的尸首旁边,刚才显然也受到了爆炸的波及,好在距离远,只是被掀了几个跟斗。此时的她爬了过来,撑着死去老伴的尸体,张开嘴大声地重复着:“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在她身边,还有几个人,都是从村子里赶出来的,阿泥也在其中。他们同样被冲击波掀倒在地,一时还没有爬起来。
高枕看了一眼吴氏,她正长大着嘴巴,用嘶哑的声音在喊着。她的牙齿上全是鲜红的血丝,下巴上满是血污,应该是刚刚在爆炸时咬到了舌头。她年岁以高,满头灰发,在这种情况下本应该晕厥,但是一种奇怪的力量却在支撑着她,使她不断地呼唤,呼唤着那个跪败的恶魔,那是她的女儿。
“高枕,小心!”一股热浪突然从高枕的身后传来,他背上的汗水还没有来得及流出,就被瞬间蒸发,他闻到了一股焦糊味,自己束在身后的长发已经与长袍一起烧了起来。
他被人重重地推开了,滚到了一旁的树丛下。地上的树枝和碎石划破了他的脸颊,殷红而咸涩的血液渗了出来,划出一道痕迹,从他的下巴上滚落。
一颗赤红的火球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爆裂,再一次掀起狂风一般的冲击,刚刚准备站起的众人再一次跌倒,感觉大地都在为之震动。
“若雪!若雪!你怎么了?”高枕发现赖若雪正躺在他的怀里,刚刚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和自己一同滚了出去。
“嘶!”高枕伸手在赖若雪的后心上一摸,那里已经被烧焦了,血肉凝成了一块,冒着细细的黑烟。她晕厥了,气息微弱,装棋子的布质棋罐在地上擦破了,黑色和白色的棋子滚落出来,在焦黑的地面上摆出飞溅的血液一样的图案。
可恶!高枕在心头暗骂一声,他把赖若雪放在地上,抓起掉在一边的青墨剑向着那个原本应该屈服却试图反击的恶魔冲去。
他冲破黑烟与腥臭的气体,双手握剑,要一刀了结这个恶魔。它作恶多端,伤害了太多,太多的人,就连它的亲身父亲也惨死在了它的脚下!
“请不要杀她!她是我的女儿!请你原谅她!她只是一时犯了错误!哦,不对,这不是她的错误!她没有错!她一回来就这样了!是那些家伙!是那些家伙把她变成了这样!是炽......”
“噗!”吴氏的话还没有喊完,却戛然而止了。她的眼睛圆睁,瞪得几乎是要从眼眶中跌落,满脸的青筋暴突,嘴巴张大,表情惊恐,像是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事物。
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立刻失去支撑,扑通地倒在她丈夫的尸体上,正好落在他冰冷的怀里。在她脖子的侧面,插着一只黑色的小刀。刀上镌刻着诡异地文字,闪动着一丝灰暗的光芒。
就在刚刚,这只小巧的飞刀从旁边的森林中射了出来,打断了她的喊叫,也结束了她的性命。使她和自己的丈夫一起踏上了黄泉之路。
不,还有她已经化身魔鬼的女儿。
高枕不会再给这只恶魔留下任何反击的机会,他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人受伤。所以当身后传来吴氏的喊叫声时,他没有回头。当吴氏突然停止了呼喊,倒了下去,众人惊恐地围上去时,他也没有回头。
这一剑他必须要斩下去,为了死去的人,为了赖若雪,为了祈雨村的安宁,也为了身为一个正派人士对“魔”的憎恨。
这一剑是对“魔”的处决。
跪倒在地的恶魔想要反抗,可是它的双手被缚,两腿和双翼都已经残疾。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开巨口,朝着高枕的面门喷射一颗炽热的火球。
可是,当它张开嘴时,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青墨剑化作一道黑色的剑影,自左上而右下,如同热刀切入一块黄油一样,轻而易举地割破恶魔黑曜石般的皮肤,然后是它腥臭的血肉,最终将它的身体削成了两半。
这一剑,是留给罪恶之人的。
恶魔死的时候,身体居然开始恢复,金色的熔岩黯淡下去,焦黑的皮肤缓慢剥落,眼睛也慢慢变回了原本的黑色。
现在,被棋阵束缚的,被剑气斩断的,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滑出,流过她伤痕累累的面颊。
也许,错的不是她,而是背后的那些阴谋家。
但是,仙魔两立。
只有仙才能沐浴在阳光之下,魔只要一出现在世人面前,就会被正义处决。
第37章 任务完成
“是魔教徒!”易水寒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小块黑色的碎布。
在吴氏倒地的一刻,他已经从冲击波中缓了过来,见恶魔这边有高枕处决,于是迅速地向着树林中黑色小刀射来的方向追去,想要抓住那个暗地里刺杀吴氏的刺客。
“让他给跑掉了,但是我在树叶上找到了这个,”易水寒将手里的碎布拿给众人观看,那是针状的坚硬树叶从仓惶逃跑的刺客身上钩下来的,“这是魔教中人常穿的‘魔衣’,也叫‘墨衣’,漆黑如墨,那个刺客应该是魔教徒,不会错的。”
“什么?是魔教徒!村子附近又有魔教徒出没了!”有村民大喊道。
“那个火之异兽肯定是魔教的怪物!”有人说道。
“快看呐!火之异兽被杀死了!它居然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有人指着被高枕斩为两截的恶魔喊道。
“那是谁?有人认识吗?”有人惊恐地说着,他无法想象刚刚那般恐怖的魔鬼居然是一个少女变成的。
“刚刚吴氏说那是她的女儿!这是真的吗?”有人高声问道。
“聂老他们家的女儿很小就送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几天前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见她,后来就被烧伤了......”有村民说道。
“我听说他们家的女儿是被送到烟城的青楼里去了,所以才一直没有回来......”有人小声地评论。
“莫非是在青楼里遇到魔教徒,然后被蛊惑,成了妖怪?”有村民猜测道。
“......”
“各位,请不要吵了!”高枕突然拍拍手,打断了他们,“你们现在赶快把聂老和吴氏的尸体搬回村里去,把情况转告村长。我们这里还需要做一些法术来超度恶魔,等会可能还有危险发生,请大家快点撤离!”
众人听完他的话,又叽叽喳喳起来,手忙脚乱地搬起聂家夫妇的尸体,匆匆忙忙地往村里赶。他们刚刚都见识过那火之异兽的恐怖了,不敢再久留。
“青玄雾!”高枕的双手做出结印手势,召唤出一团被青色真气包裹的空气小球,缓慢地注入到赖若雪烧焦地背部,为她进行治疗。
“她不会有事的,休息一下就能醒过来。”易水寒走到高枕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枕没有说话,只是专心治疗。他知道,要不是自己分心,若雪她是不会受伤的。
随着青色真气逐渐消耗,赖若雪紧皱的眉头也开始慢慢舒展,脸上重新泛起了一丝红润。高枕让她侧躺在地上,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鬓角。
“为什么会是一个女孩?她真的是吴氏的女儿吗?”易水寒走到了死去的恶魔旁边。她的身体虽然被斩断了,但是双手仍被束缚着,所以没有倒在地上。易水寒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想要仔细看看她的面容。
突然,他发现女人额头的第三只眼睛重新亮了起来,暗红的光芒暴起,一双魔眼重新睁开,金光流动,她猛地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向着易水寒的脖子咬去。
“轰!”一声巨响过后,易水寒抖了抖自己的右手,叹息一口气,松开了女人,让她的脑袋耷拉在胸前。她的额头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完全贯穿,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没想到她还想咬我,只能一拳把她轰死了。”易水寒皱着眉头说道。
“高枕,你见过这种黑色小刀吗?是魔教哪个门派的暗器?”易水寒走到高枕身边,摊开手中的手绢,露出那一把从吴氏脖子上取下来的黑色小刀。
“不是魔教。”高枕看也没看那只小刀一眼,说道。
“不是魔教?那是什么人?”易水寒有些疑惑。
“是炽元宗。”高枕握紧了拳头。
“还记得刚刚那个吕财发家里的家仆吗?就是头上缠着布条的那个矮子。他是炽元宗的人,火之异兽出现之后,他就被炽元宗派到祈雨村做监视工作了。”高枕向易水寒解释道。
“他的额头上缠着布条,就是为了遮盖炽元宗子弟专有的火焰印记。我当时故意从背后拍了他一下,他体内的火属性真气非常强烈,这使得我更加肯定,他就是炽元宗的人。”
“刚刚我们从村里追出来后,他也跟着出来,并且埋伏在了旁边的树林里面。这就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那些赶来的村民里面的原因。”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要埋伏谁?埋伏我们吗?”易水寒问道。
“他要杀的人,就是吴氏。聂老已经被他的女儿杀死了,这个秘密就只有吴氏知道了。在吴氏把秘密说出来之前,将她杀死,这个秘密就不会再有人知道了。”高枕平静地说道,似乎他早就知道了一般。
“秘密?什么秘密?”易水寒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他们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把她送到了炽元宗里。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聂老家境贫寒,养不起女儿,但发现她具有修仙体质。据我所知,炽元宗的弟子想要完成修炼,获得额头上的印记,似乎要用到‘觉醒炉’和一种叫做‘煈蝠’的异兽。”
“但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聂老的女儿在觉醒的时候出现了意外,导致她没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修仙者,而是堕落成魔。”
“她额头上的那只暗红的眼睛就是觉醒失败之后的痕迹?”易水寒道。
“没错。她觉醒失败以后,就从炽元宗里脱逃,跑回了自己的老家。炽元宗追出来的人发现她进入祈雨村之后没了动静,一定感觉非常奇怪,但又不好直接上门搜查,担心从炽元宗逃出来的女孩会认出他们,女孩的父母也会说出真相,怕‘觉醒失败会变成魔鬼’这件事传到江湖上去,在正派中产生不好的影响,所以就只能派一个弟子到祈雨村进行监视。”
“没想到的是,回到家中的女孩居然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压制住了体内的魔性,并没有立刻发作。但到了晚上,可能是受到了炽元宗派来的那个弟子体内的火属性真气的影响,所以才化身为魔,烧毁了自己的房间。”
“我猜聂老夫妇一定是发现了这件事,但又不清楚女儿变成这样的原因,出于对女儿的爱,只能极力隐瞒,所以才会编出谎言欺骗村民和我们。”
“失败者发狂自然也引起了炽元宗的重视,但是他们不能亲自动手,于是建议前来寻求帮助的村长到烟城的千寻塔发布任务,请我们这些中立的人来解决问题。出于对千寻塔规则的遵守,我们也不会把任务的具体情况泄露出去,这样正好帮助炽元宗保守了秘密。”
“炽元宗派来的那个弟子则是一个后手,在必要的时候,他会处理掉聂老和吴氏,以免秘密泄露。他故意穿上魔衣,使用黑色小刀就是想把锅甩给魔教,让那些疯子为他们承担后果。毕竟这觉醒失败的恶魔绝不能是从正派出来的,倒是非常有魔教的气息。”
高枕一番话说完,把自己的猜测和推理全部告诉了易水寒。
“难道说,这炽元宗的功法和魔教有关?一旦失败就会变成恶魔?”易水寒略微一想,感觉自己触及到了危险领域。
“这种话说出来,小心会掉脑袋。”高枕伸手在脖子上抹了抹,朝易水寒使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如果炽元宗这样的正道门派修炼了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功法是存在问题的,那将会引起怎样的风波,高枕不敢估量。
他俩用火属性仙术将女孩的尸体彻底焚毁,然后轮流背着昏迷不醒的赖若雪回到了祈雨村。
祈雨村的人在村门口迎接了他们,把他们称为“祈雨村的英雄”。村长非常高兴,不但给了他们五星好评,支付了报偿,还让村民们准备了丰盛的宴席招待了他们。
吕财发家那个新来的家仆果然如高枕预料的那样,再也没有出现了。
酒足饭饱以后,高枕他们在祈雨村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乘坐村长的马车返回烟城。
第38章 沧浪宫
在沧浪江上,曾有船夫这样唱道: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后来这支歌传到了那些文人骚客的耳里,他们个个惊异于这样绝妙的诗句居然是出自凡夫俗子之口。有人深度解读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处世,遇治则仕,遇乱则隐。”这是对世间君子的警醒。
其实,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仅仅是船夫们对沧浪江的江水清浊的朴素表达。
沧浪江波涛汹涌,从北面连绵的雪山上流下,在东大陆与仙界第一大河“屠刀河”相交,一路向南奔流,绕过九曲八弯,最终汇入大海。
奇妙的是,沧浪江的江水通常都是清澈无尘的,但在每年的冬天十二月份的时候,都会变得混浊无比。江水的温度并不会随大气一同降低,反而是保持原有的温热,在水中会出现很多白色的絮状物,使得原本青苍透彻的江水变得素白如雪,混浊如汤。
具有识之士称,沧浪江的江水每年一次的变混是因为江水中富含一种特殊的物质,这种物质会在低温环境下从江水中析出,变成棉花一样的东西,但是它们可以保持江水的温度,且极具利用价值。
到后来,这种江水中析出的物质就被炒成了天价。人们把这种物质称之为“沧絮”。每到冬天的十二月,江边的人家就会带上自己家里的小孩,去江边捞沧絮。这是一件颇快乐的活,因为江水温暖,光着脚踩在里面,就算是下着大雪,也不会感到寒冷。
这样一来,就有了“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满是朴素民风的诗歌。
“沧絮”被证实可以当做一种特殊的晋升材料来使用,时间久了,沧浪江边的人家都成了富人,他们每年只工作一次,工作一次就可以吃上一年大鱼大肉。
可是,好景不长,在第五年的一月,沧浪江突然爆发洪水,冲垮了堤坝,摧毁了江边的村庄,给那些突然暴富的人们带来了浩劫。
从那以后,每一年的一月份都会发生洪水,民不聊生。有人声称,是人类过度地打捞“沧絮”,引起了河神的震怒,而洪水则是对人类的惩罚。如果每年的十二月份不停止打捞,洪水将年年都会到来。
直到后来,人们才真正了解到这所谓“沧絮”是什么东西。一位曾经去过北方群山又成功回来的强大修仙者称,他在北方仙冢的深处,发现了一只庞大如山的神兽。这只神兽是公的,在每年的十二月份,都会向沧浪江内排泄它的精子,这些精子会随着江水汇入海洋,在那里被雌兽吸收,完成受精,繁育新生。
没想到,人们用来致富的东西居然是神兽的“生殖细胞”,大量的沧絮被打捞,导致雌兽无法受孕,它震怒之下,就催动海啸,引发洪水,发泄着自身的不满。
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沧浪江边的人们都勉强生活着,也有不少人去江边偷偷打捞,被修仙者抓到,进行了处决。直到有一天,一个强大的修仙者站了出来,她声称自己具备管理江河的强大能力。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带领着一批追随者在沧浪江的某处的江底,修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这座宫殿的外围一共有四根神柱,强大修仙者利用这些神柱镇压住了沧浪江里的暗流与波涛。自那以后,如她所说,沧浪江再也没有发过洪水了。
人们尊称她为“沧浪神女”,而那些追随她的人则和她一起建立了一个修仙门派,名叫“沧浪宫”。
沧浪神女自然也成为了沧浪宫的宫主,也就是目前正道三大门派掌门之一的“沧浪宫主”。
沧浪宫主镇压了沧浪江的暗流与波涛以后,江边的人家再次恢复了对沧絮的打捞,海里的雌兽再也没能掀起海啸和洪水了,所有人都生意兴隆。
但是,沧浪宫主也向众人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在每年的打捞季开始之前,要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她的理由是,镇压暗流与波涛的神柱的能量来源于“河神”,只有祭祀河神,讨好祂,才能保证洪水不会再犯。
人们欣然同意,每年的祭祀活动很快也就成为了沧浪江边的城市的一大传统。每年的十二月初,都有不少人前往沧浪江与屠刀河交汇处的大城市——临涛城,在那里为自己的打捞作业祈福。
......
......
......
一个巨大的贝壳形状房间内,一个女人正在沐浴。
这个房间似乎真的就是一个庞大贝壳自然形成的一样,墙壁光滑如绸,有着海浪一样的波纹,七彩的流光在闪动,像是一面琉璃的镜子,映射着贝壳房间内部盛放的浴汤上的波光。
贝壳是微张的,在开口处,挂着一条极细腻的丝纱。这是从烟城买来的烟丝制成的,轻薄如烟,平淡若水。婀娜的身影在丝纱的后面摇摆,让人见了,不禁心跳加速。
那是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曲线动人,迷人的腰肢扭动之际,仿佛人鱼在舞蹈。她的皮肤极致的细腻光滑,远远胜出房间的墙壁和遮蔽的烟丝。那才叫真正的吹弹可破,就像一层水膜,她沐浴时,手指轻轻滑过,那种特别的弹性就像水滴表面的张力一样,用文字无法描述。
最不能忘的,是女人的头发。她的头发是七彩的,无论是赤橙黄绿,还是青蓝紫黑,还是那些色域之外,无法言说的颜色,她都一一拥有。当她甩动她的长发时,看到的人将深信那是一道极美的霞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女人的脸上带着一张金色的面具,只露出她一双暗送秋波的眼睛。
没有人见过她摘去面具的样子,而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哒哒哒。”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出现在了贝壳房间的外面,他弯着腰,样子看上去十分谦卑。
“说吧。”丝纱后面,沐浴中的女人开口了,她的声音甜美,但是有点点冷。
“宫主大人,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个男人声音很轻地说道。
“很好。”女人微微点头,“我的那些可爱的小鸟们都怎么样了?”
“它们已经被放出来了,只用等待祭祀的开始。只可是......”男人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冷了,音节里好像藏着寒气,让那个男人不禁颤抖了起来。
“有几只好像不太健康,非常虚弱,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祭祀结束。”男人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是吗?”女人说着,突然从浴汤里站了起来,水滴顺着她光洁的皮肤滑下,她俏丽的身躯与男人只隔着一层丝纱,但是男人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她。
“时间可过得真快啊......已经四十九年了吗?”女人的眼睛透过轻薄如蝉翼的丝纱向外看去。她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感,既有忧伤,又有憎恨,又有思念。
“不知道当我摘下面具,站在那个男人面前时,他会作何感想,而我又会作何感想?”女人的声音像一根根冰刺,要从丝纱后突刺出来。
丝纱外弯腰鞠躬的男人一阵颤抖,感觉有冰凉气息逐渐从脚下向着头顶扩散。
宫主大人要摘下她的黄金面具了吗?
她面具后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那个她等了整整四十九年的男人,又是谁呢?
第39章 祭祀
“买一个吧!我这里只要3铜钱,到前面去可是要卖到5铜钱的哦!”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跑到一个男人面前,她扎着丸子头,眼睛扑闪扑闪地,楚楚可怜。
她慢慢地把自己挽着的一只竹篮上盖着的布掀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是一只只金色的面具。当然,它们不是金子制成的,而是木头,外面涂的是金粉。
男人从钱袋里掏出了三枚黄澄澄的铜钱,扔进了她的竹篮中,然后拿起了一只面具,戴在了脸上,跟着其他人向着河边走去。
小女孩呼了一口气,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看了看马上就要西沉的太阳,自言自语道:“真累啊,今年来的人似乎变多了呢!”
这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了一个刚进城的年轻男子,他穿着一件素白的长袍,可是身上佩戴的武器和防具都是漆黑如墨的。他的脸上没戴面具,正在东张西望,不知所措。
“嘿嘿,是个新来的。”小女孩狡黠地一笑,跑了过去。
“哥哥,哥哥!买一个面具呗。”她拉住了那人的衣角,摆出了她管用的表情。
“面具?为什么他们都戴着面具?”高枕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些疑惑。
“哎呀,你今天正好碰上我们临涛城祭祀的日子了!祭祀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都要戴着面具去祈福呢!你在我这儿买,只要10个铜钱,去前面可是要买到15个铜钱呢!”小女孩楚楚可怜地看着高枕。
“必须要戴吗?这个是木头做的吧,10个铜钱?也太贵了吧!”高枕看了看女孩手上挽着的篮子。
“到前面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哦!现在整个临涛城里就你没戴了耶!不戴面具的话,会被河神给吃掉的哦!”女孩眨了眨眼睛。
“这......”高枕有些犹豫地从钱袋里掏出了10个圆形的铜板。
“谢谢叔叔!”女孩立刻从他手中接了过去,塞给他一只面具,转身就跑掉了。
“叔叔?”高枕有些摸不着头脑,迷惑地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那只木头做的“黄金”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面具遮住了他的大半边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太阳逐渐沉入西边的群山之中,人群不断向着河边聚集,那些原本在街边摆摊的商贩也开始收拾,逐渐加入队列中。
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就要开始了。
三天前,高枕准备完毕,乘马车从烟城出发,后来又乘船度过屠刀河,转步行,在今天下午赶到了屠刀河与沧浪江交汇形成的人字形岔口南方的“临涛城”。之前在石录台查询过,这里似乎有“辰”出没。
令人意外的是,今天有很多像自己一样的远道而来的客人进城。他们都是来参加一场每年一次的大型祭祀活动的。听说,是为了祭祀河神,祈愿明年不要发洪水。
所有人都面戴黄金面具聚集在沧浪江边,一个巨大的祭坛从岸边伸入江心,灯火辉煌,把江水的波涛都映衬得火红。
有些拥挤,高枕废了好大劲才找到一个站立的位置,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整个祭坛的样貌。
那座祭坛是石砖砌成的,被好几根粗大的石柱支撑,立在沧浪江的江心。这座祭坛似乎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最外围的一圈石砖被常年的冲刷,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变得光滑圆润。
石砖与石柱都是青苍色的,不知是本来如此,还是因为在青苍色的江水中浸泡了太久,被染成这样的。
整个祭坛呈圆形,一共有三层,是三个同心圆堆叠而成。在每一层的边缘都建有一圈石台,石台上点着火把,火焰金黄,如同流动的黄金,不知道是在里面添加了什么物质。
在祭坛最中间的一层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铜鼎。铜鼎也是圆形的,有三米来高,底下是四个铜脚,支撑着它。从这个位置看不太清楚铜鼎里面盛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可以肯定,这个铜鼎一定就是祭祀所需要的最关键的器物。
在祭坛靠岸的这一边,有一条细长的石桥,一直通向临涛城。高枕仔细地数了一下,发现石桥的两旁各有一排石柱,左右各49根,一共98根,每一根石柱前面都站立着一个修仙者。
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高枕发现,那些修仙者都穿着淡青色长袍,背后有沧浪之水的纹路,不用多想,那是沧浪宫弟子的专属仙袍。
“沧浪宫?”高枕自言自语道,莫非这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动都是沧浪宫举办的吗?
“这位小兄弟是第一次来临涛城吧?”高枕身边的一个人问道。
这个人身穿质朴布衣,头发简单地在脑后扎起,插着一根木头发簪。他的脸上也戴着黄金面具,看不清样貌,但是通过他的口音,还有高枕对他体内灵力的感应,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没有修仙能力。
“是。”高枕简短地回答,声音很轻,他故意没有使用自己本来的声音。
“这祭祀活动就是我们尊敬的‘沧浪神女’,也就是沧浪宫宫主举办的。是用来镇压沧浪江江底的暗流与波涛......”这人涛涛不绝地向高枕介绍着,把有关“沧絮”和“祭祀仪式”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原来,这人是一个江南商贩,以打捞沧絮为生。为了给自己能够顺利地完成打捞工作而祈福,他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从江南那边赶到临涛城来,参加祭祀河神的活动。今年也不例外,如果十二月份的打捞顺利,在明年一月份的时候就可以卖一个好价钱,一年的开销也便有了着陆。
后来高枕才知道,以打捞沧絮为生的不只有普通人,也有不少修仙者从事这样的工作。今年年底,现世迎来浩劫,很多修仙者都逃往仙界,由于生尘岛离江南比较近,很多从现世来的初阶修仙者都选择加入打捞沧絮的事业,以此谋生,在仙界得以立足。所以今年来参加祭祀活动的人比往常多了很多。
听完他的介绍,高枕在大脑里瞬间把“沧絮”和自己要找的“沧浪水”联系在了一起。他所说的和自己在石录台中看到的图片一样,沧浪水是一种白色的混浊液滴,很明显,就是因为里面含有沧絮。
还想要问更多的问题,比如沧絮如何打捞,是不是需要使用银器,打取之后要如何处理,怎样过滤?可是高枕刚准备开口,祭坛附近就传来了动静,祭祀活动已经开始了,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祭坛的最外圈站着一群乐师,他们都手持高枕没有见过的各色乐器正在演奏一首委婉悠扬的乐曲。在歌声中,有一些舞者在起舞,他们围绕在几个服饰特别的人旁边。
中间的那几个穿着特殊的人是在上演一出戏剧。高枕看了一会儿,剧情内容和方才那个男人所说的一样,讲述的是沧浪神女从河神那里获得神力,镇压江底暗流与波涛,给百姓带来美好生活的故事。
那个扮演沧浪神女的演员脸上和前来参加祭祀的人们一样戴着金色的面具,她的头发则是染成七彩的颜色,有些杂乱,有些怪异。高枕不明所以,只觉这沧浪神女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一场戏剧演毕,音乐声停止,在岸边观看的人群中传来激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突然,有人大声喊道:“快看啊!沧浪江变白了!沧絮漂过来了!”
第40章 鲜血(上)
如果是看过涨潮的人,一定会认为此时沧浪江上的那条白线是浪潮的波涛。
临涛城是紧挨着沧浪江修建的城池,此时向着远处看去,江边都插满了火把,就算是在夜晚,也能清晰地辨认出江面上发生的变化。
白色的浪涛像是一条分界线一样,将沧浪江的清澈与混浊彻底地分开。从与屠刀河交汇的地方开始,那条白浪化作了蘸着乳白油漆的画刷,凡经过处,必定被染上混浊的洁白。白色的絮状物就像不会融化的雪花,在浪潮中漂浮,翻滚。
当那条白浪来到祭坛前时,就看得更清楚了。原本苍青色的江水像是一瞬间结冰似的,变成混浊的乳白色。江浪翻腾,如同一朵朵绽放的白色莲花,在夜色的宁静中,显得优雅,大方。
但是这种宁静很快就被打破了,人们兴奋地欢呼起来,在他们眼中,沧浪江变成了一条流淌的黄金河,这条江的江水将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财富。他们兴奋,他们雀跃,他们高歌,用平民百姓最质朴的方式,表达心中的喜悦与幸福。
“咚!”一阵钟声响起,紧接着是“呜呜”的号角声,祭坛上出现了一群穿着沧浪宫服饰的人,他们吹动着手中的号角,围绕着祭坛中间的那个巨大铜鼎旋转地走了起来。号角声此起彼伏,宣布着祭祀活动的正式开始。
高枕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开始挪动脚步,很自觉地向着岸边的石桥靠拢。江上的石桥一边连着临涛城,一边连着江心的祭坛。桥上的98位沧浪宫弟子仍抬首挺胸地站在那里。
这些原本在岸上观看祭祀活动的人在石桥前排起了队,井然有序。每次沧浪宫的弟子就会放一个人走上石桥,前往祭坛。这个人走过石桥的时候,站在两侧的沧浪宫弟子就会从手中拿起号角,将其吹响。那个走上石桥的人就会在号角声的伴随下,一路走到青铜圆鼎的旁边。
这时,就有一个穿着打扮非常古怪的巫师从铜鼎后方的阴影中走出,在铜鼎前的梯子上念一些复杂的咒语,然后摆出一些奇怪的动作或者跳一段舞蹈。接着,那个巫师就会把前来祈福的人拉到自己身边,用手中的弯刀割开那人的食指的指肚,让他把指尖的鲜血滴进面前的那个青铜大鼎中。
那人就这样站在梯子上,将手前伸到铜鼎的上方,让血滴落进鼎中。一共七滴,当七滴血落完之后,他就会被巫师请下梯子,顺着石桥走回临涛城的岸边。
血祭?高枕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词语就是“血祭”。一个又一个面戴黄金面具的人走上祭坛,将自己的七滴血滴入鼎中,把这些鲜血奉献给河神,用鲜血作为祭品,希望河神保佑自己打捞作业圆满进行,来年一月也不会遇到洪水浩劫。这种祭祀,分明就是血祭。
要知道,凡是跟“血”沾边的东西都不是好的。比如用鲜血缔结契约的武器会被称之为“魔武”,比如用鲜血饲养的妖兽会被称之为“魔兽”,再比如需要鲜血作为引子来修炼的心决和功法则会被称为“魔教功法”。只要是用到鲜血,就和魔教扯不开干系。
沧浪宫是正派三大教之一,为什么会怂恿平民百姓用自己的鲜血进行祭祀呢?
就在这时,高枕突然发现祭坛的外圈石板突然一阵晃动,被从内部打开,摇摇晃晃地升起了好多铁匣子。这些铁匣子呈椭圆形,就像一枚蛋一样,立在祭坛的最外围石砖上。这些铁匣子的上方都有一条细细的裂纹,似乎只要触动什么机关,这些铁蛋就会打开。
高枕数了一下,果不其然,和石桥上一边站立的弟子一样,一共有49只铁匣子。
正如高枕所猜测的一样,有人在祭坛内部拉动了机关闸,一阵齿轮咬合,机械运转的声音传出,那些铁匣子顶部的裂缝一一打开,裂成两半。铁匣子内部突然一阵星光闪动,就像把群星的光芒关在里面,然后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一样。
49只铁匣子一下子全部打开,每个里面都飞出了一只神奇的鸟。这些鸟长得很像老鹰,坚硬的喙弯曲金黄,翅膀有力而修长,翎羽漆黑如同夜色,但是闪动着大大小小星辰般的光芒。
它们展翅飞翔,就像一片片缩小的夜空从祭坛上飘起,星光闪耀,与漫天的星辰争辉。这番景色是极其优美的,就像天上的神仙颇有兴致地扮演一位艺术家,将辉煌的银河仔细地裁成一只只飞鸟的形状,然后将它们随手一挥,赋予生机,让它们在黑夜里飞翔,成为群星的使者。
不少人都停止了脚下的步伐,安静下来,仰着头,静静地欣赏着绚烂的一幕。那些身披星空的鸟儿从铁匣子中一飞出,就扑打着双翼,围绕着祭坛盘旋起来。一共49只,它们有规律的围成一圈,你跟着我,我跟着你,连成一个封闭的圆环。圆环上星光闪耀,就像银河闭合起来一样,从天边落在了凡尘。
“这是......”高枕仔细地盯着这些飞鸟,它们身上闪烁的群星深深地吸引着他,使他想起自己的星海之躯,想起九幽冥螺吹出的幽膜上的图案。它们是什么动物?竟然拥有如此高贵的外表。
这些飞鸟组成的圆环逐渐向中间缩小,从祭坛的最外圈到中间一圈,最后到那只青铜大鼎的上方。它们在鼎上盘旋,速度越来越快,人们逐渐分不清它们每一只的身影,只感觉那是一团小小的星光。
被鲜血所吸引吗?难道说大家供奉鲜血是为了饲养这些神奇的飞鸟?高枕这样猜测,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因为饲养魔兽是每天都要用鲜血去滋养的,如果哪一天中断了,魔兽都有可能发狂,然后反噬主人。沧浪宫举办的这种祭祀是每年一次的,所以一定不是为了饲养这些飞鸟。
那是为什么?鲜血会对这些鸟产生什么特殊影响吗?或者说,它们在食用鲜血以后,会分泌什么物质?高枕突然心头一紧,想起来一件事。自己曾在烟城的石录台中查询过有关“辰泪”这一材料的有关资料。资料上显示,辰泪是一种被叫做“辰”的鸟类流出的眼泪。而这种鸟一般都出没在临涛城一带,有传言说它们会吃小孩。
难道说,这些从铁匣子中飞出来的身披星光的鸟就是“辰”?吸食鲜血就和吃小孩是一个道理,会促使它们分泌出眼泪?沧浪宫之所以搜集人们的鲜血,并且释放出辰鸟,就是为了搜集它们的眼泪?他们要辰泪干什么?
仔细一想,高枕有了一些头绪。星辰是属金的,具有金属性灵力,正如这些鸟儿的眼泪,被当做极好的金属性材料一样。而金是生水的,所以金属性材料也可以用来修炼水属性功法。这正和沧浪宫弟子们修炼的“沧浪决”相符。这么说,搜集鲜血,转换成辰泪,是为了修炼?
但高枕很快又觉得不太对劲,沧浪江中富含水属性灵力强的“沧絮”,沧浪宫的人用这种材料不好,非要用别系的材料干嘛?而且这样产出的辰泪也不够多啊,顶多装上一缸,沧浪宫那么多人,哪用得过来?这也和所传的镇压江底暗流与波涛没有半点关系啊,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沧浪宫外表上说是用来祭祀河神,背地里肯定是用来做其他用途。最让高枕感到奇怪的是,自己能够看出蹊跷,其他修仙者也应该看得出来。但是为什么祭祀活动持续了那么多年,却没有正派修仙者站出来,是屈于沧浪宫的淫威之下了,还是害怕知道宫内藏着的秘密?
高枕越想越弄不明白,决定走近瞧瞧,最好也到祭坛上去献一次血,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第41章 鲜血(下)
“下一位。”石桥前的一个沧浪宫弟子朝队伍最前面的高枕招了招手。
高枕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沧浪宫弟子,由于他脸上也戴着黄金面具,所以看不出模样来。
石桥细长,算上桥两边的石柱和吹响号角的沧浪宫弟子,中间留下的空隙也只能供一人行走。高枕抬脚,轻轻地走上了石桥,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来参加祭祀活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排得又晚,现在好不容易排到了这里,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排在高枕后面的也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
走在石桥上,两旁的号手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吹奏起来。高枕没有停留,加快步伐,向着祭坛中央的铜鼎走去。
“啊努哇,吧吧啦努呀!”铜鼎旁的那个巫师见高枕走了过来,摆出了一些奇怪的动作,念着含糊不清的咒语,朝他招了招手。
高枕发现,这个巫师是一个年岁较高的老婆婆,她头上戴着类似于萨满祭司那种方方的头冠,身上则挂着一些用羽毛,法珠,骨头和布条制成的神符之类的东西。她的服饰有些笨重,这导致她舞蹈的时候姿势有些别扭。最让高枕感到可笑的是,已经连续跳了四五个小时的她满头大汗,却仍然卖力地“表演”着。
为何说她是“表演”呢?因为高枕用自己的神觉去悄悄感知了一下,竟然发现这个巫师体内没有一点灵力和真气,是一个没有修仙能力的普通人。说她是巫术师,身上又没有无处不在的巫力。至于别的职业,高枕没有继续猜测,她分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演员”。
不过想想也是,这都是做给那些打捞沧絮为生的平民看的,弄得越古怪,就越能让他们信服。高枕没有再关注这个巫师,而是一边向着楼梯上方走去,一边仰起头来观察那些身披星辉的飞鸟。
它们在铜鼎的上方已经连续地飞行了这么久了,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星光流转,它们似乎还越飞越快了,像一只又一只的暗夜精灵,无声地舞蹈着,给人强烈的神秘感。
“呜咔嘛咔,砸瓦鲁多,西内!”那个巫师也跟着走上了楼梯,她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了那把已经割过上千人手指的弯刀,拿在面前说了几句古怪的咒语。
那把刀没有什么特殊的,刀身上没有任何的符文和刻印,但是十分光滑,似乎是用秘银制成,在头顶的星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闪闪发光。
巫师向高枕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伸出自己的右手食指。然后她拿起手中的弯刀,一边念着咒语,一边在高枕的指肚子上一划,殷红的鲜血就这样滚落出来。
高枕的右手被巫师执着,向前平伸,停在了巨型青铜鼎的上方。那些鲜血化作一滴滴红色的小球,从高枕的指尖滴进了鼎中。
这时,高枕才有机会向里面瞟上一眼,他十分好奇,这青铜鼎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仅需要这么多鲜血来供养,还可以吸引空中这些神奇的飞鸟绕着它盘旋。
目光扫了进去,可是刚看见一点白色躺在殷红的血里,高枕的眼睛就被人蒙上了。
“乒角库!泷泽萝拉哒!”巫师的声音有些愤怒,她扬起了一只手,遮住了高枕的视线。
嗯?不让我看?高枕心中想着,自己的神觉却已经释放了出去,向青铜鼎中缓慢延伸。
金属性灵力?星光?那是什么?
他还没能感知完毕,指尖的七滴鲜血就已经全部献完,被身旁的巫师给从青铜鼎旁边扯开。
“拉库库!哟吉喏开喔库咧!”巫师将他退下了楼梯,念完她的最后一段咒语,把银色弯刀擦拭干净,插回了自己腰间的刀鞘。然后双手向石桥上一摊,示意高枕赶快离开,换下一位祭祀者上来。
我靠,什么鬼!我都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就要赶我走?高枕心中不爽,但是人家背后可是强大的沧浪宫,是就连云烟门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大门派,所以高枕只能憋着。他悻悻地顺着石桥走回了临涛城,周围的号手们又一次吹响了号角。
很快,排在高枕后面的几个人也完成了自己的献血。那个巫师等待最后一个人离开石桥以后,从自己的身后取出一只金色的号角,吹响了起来。石桥两侧站立的沧浪宫弟子也吹响号角与之应和。号声不断,起起伏伏,音节诡秘莫测,像是一支能够唤醒远古神兽的秘曲。
就在这样的号角声中,那个青铜圆鼎上方,由飞鸟组成的星光之环开始发生变化。它原本光滑的表面出现了波动,一只只身披星光的飞鸟从阵型中脱出,飞向那只青铜圆鼎的内部。
它们一只接着一只地坠落进去,就像是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沉没在铜鼎中的鲜红血海里。
真的是在给它们吸食鲜血?高枕有些惊讶,他不敢相信沧浪宫的人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进行这样的仪式。
......
深夜十二点的时候,临涛城的祭祀活动才算正式结束,前来参加活动的人开始纷纷离去。有些人选择在客栈里暂时安顿下来,等到第二天早上出城的人少了,再回乡。但是绝大多数人都选择雇佣马车,连夜赶回自己的村庄,因为沧浪江已经混浊,能早点回去打捞沧絮,自己就能多赚一笔钱。
高枕既没有选择离开,也没有选择找一家客栈住下,他悄悄地回到之前观看祭祀活动的高点,静静观察着祭坛和石桥附近沧浪宫弟子们的一举一动。
当号角声停止时,那些身披星光的飞鸟从青铜鼎中飞了出来,落回了它们之前所待的那些铁匣子里。高枕可以明显地看出,它们似乎有一些疲惫,飞翔的姿势不像之前那么灵活了,速度也降低了不少。就连它们身上的星光似乎都丧失了色彩。
四十九只铁匣子一一关闭,缩回了石砖下方。然后“咔哒”一声巨响,那只巨大的青铜圆鼎下方的石板也打开了,有什么巧妙的机关将铜鼎的四个铜脚夹住,让它也滑到了祭坛的内部。
如此精妙的机关术?据高枕所知,在仙界,只有墨家的“墨家机关术”具备这样高超的水准。难道说,这沧浪宫与墨家也有关系?
他发现,祭坛上的火把清理完毕之后,所有的沧浪宫弟子都开始向临涛城南面的一处靠江的地方集合。那里正停放着很多马车,灯笼的火光明亮,那些马匹都看上去精神饱满,似乎很快就要出行。
突然,马车后方挂着的一个板车裂开一条缝隙,从中间打开,那只原本摆放在祭坛正中央的青铜鼎从地下升了起来,被机关安放在了板车上面。几个沧浪宫弟子走上前,拿出粗大的黑色铁链,将青铜鼎拴好。
从机关开口处还飞出了一些鸟,正是那些之前吸食过鲜血的飞鸟。它们停在了青铜鼎的四周,脚上也被用镣铐给锁在了马车后面。
整顿完毕,沧浪宫弟子们纷纷登上马车,随着车夫的鞭子抽响,车队开始向着南方移动,应该是要从南城门出城。
高枕没有耽误,立刻调动真气,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