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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现明天就是周一了,好吧,今晚12点之后会有一更,为了冲榜,同时感谢小僧童鞋的盖章!
章二百八十 弑父
我没有多看珂珂第二眼,因为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跟前的那个男人身上。
“舍得回来了,是吧?”
我死死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最后,还是先开了口,冷笑了起来。
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一对深邃到难以洞察的眼睛看得我心慌意乱,他站在那里,像是一片连光线都能够轻易吸收的无尽黑暗,深不可测。
但是我还是不屈地看着他,铮铮得问道:
“我问你话呢,男人,你回来干什么。来看看这个被你整的支离破碎的家么?那么我想告诉你,你得逞了,看看这个家不像家的破败简陋的笼子吧,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脸色肃穆,僵冷,甚至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
“怎么,不说话?说话啊!”看到那个男人一言不发,我内心里的怒火反而是越烧越盛,最后,我忍不住怒吼出声。
可是男人依旧静默。
“哥!”就在我和那个男人相持不下时,男人身后的传来了一道我再耳熟不过的声音。
是阿雪的声音!
“阿雪!”阿雪的声音瞬间让我的恨意消减了几分,转而变成了担忧与关切的情绪。
男人的身后踉踉跄跄地摸出了一道穿着白色薄裙、留着黑发的娇俏身影。
闭着眼睛、眼圈却是一片通红的阿雪摸索着,跌跌撞撞地搀扶着门框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从男人身侧的缝隙看去,阿雪面色苍白,柔嫩的小嘴完全褪了色显然她刚才在房间里哭了很久。
我看着一步一步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阿雪,心里急切,想要上前去搀扶,可是就在阿雪走到了门口时,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却是轻轻抬起了手,一只手抓住了门框,硬生生地横在了他和门框的缝隙处,拦住了阿雪出来的路。
当撞到了那个男人的臂膀时,阿雪的身子一震,面色顿时更难看了。
而我则是双拳死死地握了起来,连手骨都在咯咯作响。
“给我让开。”我一字一句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警告道。“不然别以为我不会做出什么激进的事来。”
“试试看。”男子终于开口了,深邃的眼睛看着我,两手背负在后,声音稳重而平静,如同深井之中的寒水一般。
这个男人的这句话顿时像是火星丢入油海一般点燃了我内心的所有怒意,我当时就惨笑起来,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然后在最后我却又抱着肚子恢复了原样,就是珂珂在一旁啐骂了一声“脑神经搭错线”也没有在意。
“这是你逼我的。”我冷酷地笑着,然后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这个男人有过什么样的历史,有什么样的身份背景,有什么样的作为,我一缕不感兴趣。
我只知道一件事。
如果不是他不给家里打钱,烟烟当初也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获得一点钱财。
如果不是他抛下这个家,抛下我们离开,我、烟烟、阿雪和妈也不用过得这么苦。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妈或许能够早些获得更好的治疗。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或许我从小就不用被人笑话是没爹的孩子。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或许我从小就不需要活在别人鄙夷和轻视的眼神之下。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阿雪的眼睛也不会失明,我也不会被人丢进井里,我也不需要走到今天四面树敌的境地……
我失去的所有一切,阿雪的痛苦,妈的痛苦,还有已经在天上的烟烟的痛苦,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予的!
都是因为他!
这些年,我们家里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有时候甚至连一顿饭也吃不起,要不是有金娜的关系我找了份工作补贴家用,我家恐怕早已揭不开锅。
而眼前这个男人呢?布加迪威航,找了一名身金带银、风光体面的“干女儿”,压根就不把我们放在心上,只顾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
这种人,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我也在所不惜!
如果这个男人就那样不回来,或许还好,一切也就了结了,我就当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存在过。
但是今天,他居然蠢到亲自出现在我的面前,给了我杀死他的机会,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我的嘴角勾起难以自制的弧度,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我一辈子最大的敌人,一辈子没法饶恕的男人!
“老东西,马上——给我——去——死——!!”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我惨然一笑,大大地张开口,把我脑海中的命令狂吼而出!
我,对我该叫一句爸的人,下达了立刻去死的命令。
——本来是该这样的,可是当我还没有念出死字时,我的腰背后方突然传了一股大力,像是一辆卡车从身后猛烈撞来一般,我的身体瞬间如同炮弹一般侧飞了出去几米,重重地撞在了客厅正前方的墙壁上,一个靠门的鞋柜瞬间被我的身体给撞翻了,鞋柜里的塑胶拖鞋和运动鞋啪啪地掉了出来,七歪八倒地横在地上。
我的腰侧撞在墙体上,痛得我牙根打颤,我刚要转头寻找撞击力的源头,却是突然感觉到咽喉一紧,随即连同呼吸道和食道都是瞬间被挤压在了一起,我勉强睁开眼,却是看到了一条树桩般粗壮的黑色壮手臂,手臂上的黝黑色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如块状一般结实突扎,小腿臂上,根根经脉突起遍布,如同树木的根茎枝条一般细细分布。
手臂的主人,是一名身高超过两米的黑人男子。男子穿着一件黑色的朴素运动服,与他黝黑色的皮肤融为一体,浑然无二,他的身材极其宽大,肩膀宽阔,块状的胸肌印在运动服之上,头上寸草不生,也没有眉毛,但是男子的面向却是凶悍而凌厉,鼻长口方,炯炯有神的棕色瞳仁映射着我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在男子的锁骨中间偏下处,荡着一串纯银锁骨链,锁骨链的下方则是有一个天主教的十字挂坠。
显然,这个男人在我刚才进门之前就在四楼的楼道口守候着,而我只进入了三楼的家门,所以没有发现而已。
章二百八十一 弱
黑人男子死死地锁住了我的咽喉,就像是一头野兽一般看着我,看得我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而下,呼吸道进不了氧气,顿时导致我面部发红,心跳急剧加速。
情急之下,我想要出腿踢这个男子,但是大概是我的表情破绽太大,这个男子却是快了我一步,居然直接锁着我的咽喉,硬生生把我的身子背压在墙面上,然后,一点一点,沿着墙面,把我离地举了起来!
我双脚在空中连续踢蹬,两只手死命搬动扣住我咽喉的大手,却是丝毫无果,那五根手指就像是数百年的老树根一样深深地扎入了我的脖颈之中,而黑人那愤怒而入野兽般凌厉的目光则是静静地锁着我,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杀意和警告,足以让一般人吓破胆。
我在空中连连踢腿,可是踢在黑人身上,痛的却是我的脚,黑人的宽大身躯就如同钢铁巨兽一般,不管我怎么踢他都是稳稳站立原地,像是一座四平八稳的宝塔。
紧接着,这黑人左手突然握拳,我只听到了咯咯的手指骨骼爆响声,接着就看到一个碗口般大小的黑色拳头在我的眼皮底下高速逼近!
啪!啪!啪!
黑人重重三记爆拳打在了我的腹腔上,打出了干脆而骇人的声响,刹那间,我的腹部几乎被打烂了一般,痛得我死去活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烂了一般翻江倒海,我眼前发黑,一口酸水顿时在我的喉咽里打转,但是因为咽喉被锁住,那胃酸不上不下,在我的食道口里不安地涌动着。
我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四肢勾起,痛苦地捂住了腹部,腹部则是剧烈地痉挛着,痛得我连自杀的念头都有了。
而因为缺氧,我的大脑渐渐地开始失去神智,脸颊涨红,脸上像是起火了一般灼热。
“够了,放了这个逆子,黑虎。”
那个男人冷漠而雄浑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就像是一道圣旨一样,立刻让揪着我咽喉的黑手的力道小了几分,可是名叫黑虎的黑人那慑人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我。
“金老板,他对你出言不逊。”黑虎用一口流利的汉语缓缓地道,眼睛如狼一般盯死了我。
“放了他。”那个男人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充满威严,“我自有分寸。我花了500万欧元把你从godarming买来的可不是一只不听话的狮子。”
“行。老板。”黑虎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然后松开了右手五指,顿时我感到整个人都是一轻,身体下坠,然后双腿软绵绵地落在地上,身体贴着墙壁无力地滑倒在地。
勉强支起身,我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口又一口的酸水从我的嘴里流出,滴在地上,我一手捂着剧痛不已的肚子,不断地咳嗽着,呕吐着,地面上满是我的血丝、唾液和粘稠的胃液,最后,我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叫黑虎的黑人……还有身侧卧室门口的那个男人。
男人的表情依旧淡漠沉静,丝毫没有情绪波动,只是一对深不可测的冷目静静地看着我。
我跪在地上剧烈的咳嗽着,耳边是阿雪的哭叫声和询问声:
“哥,你怎么了!爸……他对你做了什么?哥!你怎么了?”阿雪声嘶力竭的哭叫声传来,让我一阵心痛,因为阿雪看不见,她只能够通过声音来判断我的情况,所以自然心急如焚。可是那个男人头却是挡住了阿雪的去路,不管阿雪怎么推挤,她都没法从门内挤出来。
而名叫珂珂的女孩却依旧坐在沙发上,两手折叠托着樱桃般的脸颊,像是看戏一般地看着我跪在地上喘气。
我的目光一一扫过叫黑虎的黑人、珂珂,最终重新落回到了眼前的男子脸上,腹中的剧痛让我几乎晕厥,但我还是强忍着一口,硬是支撑着两腿,一点一点,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拳头可真够劲啊。可惜也就不到一百五十磅,最多一百磅出头。看来还是留了不少手。根据你的体重和身形判断,也就五分之一的力道。”我惨笑着,捂着肚子,一点一点站了起来,嘴角冒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泡,但是我不屑地一把抹去,傲然地面对着房间门口的那个男人。
“这就是你给自己骨肉的赏赐是么?”我冷笑着,尽量露出轻蔑和不屑之色,“真不错,为什么停手?来啊,打死我啊,老不死的东西!”我朝着那人怒吼道,颤抖着的双手握成拳,发出绝望野兽一般的啸声。
“逆子。”那个男人还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皮都不曾抽跳一下,“看看你的样子,你怎么配做我的儿子。我居然会有你这样弱小的骨肉。无能,软弱,愚蠢,冲动,不堪一击。我这辈子就没有见过你这么窝囊的东西。”
“弱?”我的眼皮微微抽跳,一股怒意像是一条火蛇在我的心里跳动,然后我发疯似的冷笑起来,“你说我弱?”
“弱。”男人淡淡的虚渺声音缓缓地传来,像是来自天上的声音,“我都不想多看你一眼。你这个让我失望的逆子。”
这句话让我内心的怒火瞬间上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身体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我挺直了背,恶狠狠地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怒道:
“呵呵,你有这个资格说我?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要不是你当年抛下我们一走了之,妈这些年需要受这么多苦么?要不是你停止给家里生活补贴,家里的境况会这样,烟烟会被那些公子哥害死?你有天大本事,手握大权,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一眼?布加迪威航的一个轮胎就能让这个家像模像样,可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哪怕一点施舍?却把钱打水漂一样挂在你那‘干女儿’身上跟牛毛一样多的奢侈品上?为什么要让妈死得那么痛苦,为什么要让你自己的女儿死在别人胯下?还说我弱?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了的人就算得上强?呵呵,别让我发笑!”
但是,即便是面对我这一连串连珠炮一般的攻讦,那个男人却依旧面不改色,巍然屹立,像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雪峰。
男子面色沉穆地对着我,刀削般的下唇动了动,最后,依旧是吐出了那个字:
“弱。”
咚。
还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像是一把利刃,轻易地挑开了我所有势如暴雨的宣泄骂声。
我近乎绝望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但是很成功的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怒火激发到了巅峰。
我知道,对这个男人,再说下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真正能够分出个结果来的,就只有你死我活。
章二百八十二 跪下,自掴
我狠下心来,目光眯起,然后退开了两步,以免一旁的黑人在我说出死字之前攻击我。我有信心,只要我看着那个男人的眼睛说出“死”字,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能要他的命。
我缓缓吸了口气,然后,目光凝定,死死看着那个男人的双眼,张开嘴,发酸的咽喉里流动着酸意,就要下达死令!
“给我去……”
我的眼睛渐渐地变冷,我感觉到我的两只眼中仿佛有两团冰凉的漩涡在飞速旋转着,积聚着能量,准备发射,这是勾魂术即将成功的标志性感觉!
在可是,就在我张开嘴准备发音时,一件让我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因为就在我下达命令前的那一瞬间,那个男人居然也开了口,抢在我面前,轻轻地说了四个字:
“闭嘴,自掴。”
刹那间,我的大脑一凉,我的声带突然一紧,到嘴边的命令也是突然中断,而与此同时,一种奇怪的感觉瞬间在我的身体里躁动弥漫,我的右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了一般,如同蟒蛇一般猛然跳窜起来,然后,猛地一挥,朝着我的右脸打来!
啪!
脸上传来了剧烈到几乎麻痹的疼痛,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耳光!
而打我耳光的人,居然是我自己!
或者说,是我的右手!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我的右手,刚低下头,却惊恐地看到我的右手再次弹了起来,右手一记重重的耳光凌空飞来,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
右手手掌一记强力的耳光飞来,打得我大脑都是一阵嗡嗡直响。我急忙对右手发力,想要停止右手这种几乎失控的举动,可是我却惊恐地发现,我的右手居然完全失去了控制,不管我怎么发力,右手都不受我的控制,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臂一般开始对我的脸扇耳光!
我急忙调动左手,想要压制住右手,可是我刚一动左手,左手居然也是失去了控制,猛地弹起,重重一挥,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啪!
我的左右手同时失去了控制,重重地扇击在了我的脸上,毫不留情的力道,火辣辣的酸麻疼痛,让我几乎怀疑我的两只手已经不再是我自己的!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我惊恐地望着眼前那个高不可攀的男子,脑海里却是意识到了一点:
这个男人,他可以控制人的**!
和我控制别人的精神性情的勾魂术不同,他,可以控制人的身体!
畜生!
我张开嘴,想要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怒吼,但是我的声带却像是卡主了一般,不管我怎么发力,声带都不会震动,我的声带也被那个男人控制,居然没法开口说话了!
“原来如此,靠自己的本事,悟出了‘心统性情’的法门么。还是言灵术么。倒是不错。原来是一个叫狐仙的女人给你的,是么。”
那个男子苍劲的声音传来,一对冷峻的眼睛,闪过一丝的阴煞之色。但是那一丝阴煞之中,却似乎蕴含着一点别的情绪,有点像……赏识。
这个男人,他不但会妖术,还知道八十一种法术,而且……他居然也会读心术,得知了我会勾魂术的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叔,原来我这个哥哥他也会‘心统性情’法术啊。倒是挺厉害嘛。看来我有点小看他了呢,不靠我们爱新觉罗家族积累的金丹资源,只靠自己就能够悟出来,真是了不得呢。”
“这倒不是,珂珂。他的金丹得自一只小妖,只是碰巧走了奇遇而已。”那个男人缓缓道,声音深沉而淡然,目光却是依旧看着我。
爱新觉罗家族?金丹积累?
我的目光斜视了一眼坐在一旁沙发上名叫珂珂的女孩,只见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一双大眼里也流露着兴奋与异样之色,原本的傲娇之气已经荡然无存。
我的大脑飞速地整合运算着,根据我所知,这个名叫珂珂的女人有改变人情绪的妖术,而眼前这个男人则是有控制身体的妖术和读心术……也就说,单单是这个房间里就已经有两个人会妖术吗。
爱新觉罗家族……
我的大脑里不断地闪烁着这个词,像是一道雷电反复地作响着,给以我的冲击和震撼丝毫不亚于那个男人和珂珂的妖术给我的震撼程度。
爱新觉罗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我当然知道。
统治了中国将近三百年的清朝皇室家族,满清遗老,八旗子弟……只要是在中国这959万平方公里土地上成长的人,都不可能没有听闻过这个家族的名字。
我……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代?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是在这混乱之中,我却是似乎抓住了什么,一丝清明之感在我的脑海中渐渐蔓延。
“三叔,你说他会‘言灵术’?这不是……心统性情术中除了禁术之外,排名第一的法术么?他有这么高的天赋?”
那个男人看了珂珂一眼,不置可否,只是眼神肯定,微微颔首。
“了不起,了不起!”一脸娇气的珂珂居然双眼放光,拍起手来,两只小手拍得啪啪作响,红色的运动鞋更是在沙发前乱踢乱蹬,虽然她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亢奋,但是在我听来这却是最大的耻辱和讥讽。
珂珂和那个男人都会妖术……那么,恐怕在珂珂所谓的爱新觉罗家族中,还有更多会妖术的人。这个惊人的消息,既让我感到震惊,又让我感到恐惧。
我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突如其来的消息和海量的资料让我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但是我猛一咬牙,心头的愤怒终究还是胜过了我的理智,我拔起了脚,然后朝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猛冲而去!
就算不能打他,不能命令他去死,至少,我可以用我的头撞他,我可以给他狠狠一脚。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恨!
可是,就在我拔腿的那一刹间,那个男人却是再次开了口,深邃而静冷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
“跪下,逆子。”
轰!
刹那间,我本来要抬起的腿却是强行地一弯,膝盖弯曲,连带着我整个人都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跪在了那个男人的面前!
章二百八十三 世界的规则
我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硬生生地挺起了脊梁骨,直起了腰,笔挺地跪着,昂着头,不屈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我恨入骨髓的男人。
“不堪一击。无用,废物,窝囊。”
男人冷漠的声音传来,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刺穿我的心头。我的胸口火辣辣的,强烈的怒意如果有温度,足以把我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成灰烬。我看着那个男人明朗如刀削一般的脸庞,牙关咬得咯咯直响,几乎能够从压根渗出鲜血来。
可是我的双手却是一刻也不停,一次又一次地扇着我耳光,我的脸都已经麻木了。
“弱小,无能,就是你的错。因为你无能,所以你娘该死,所以雨烟该被男人侮辱,梦雪的眼睛也该瞎,这都是因为你的弱小和无能的错,弱小就是罪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理由。”
冷冷的声音,像是一桶冰水浇灌在我的头上,让我从脚底一直凉到心里。
“不给你们生活费?那都是我刻意的安排。”男人近乎残酷地说着,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我却是心跳家族,“一个十八岁的成年男人,还需要别人的施舍,这简直就是最大的无能和耻辱。爱新觉罗氏不需要你这样的废物。你这样的无能子嗣,没有活着的权力。
“家里拮据贫苦,为什么不动动你的脑子,去闯荡四海,聚敛钱财,却要你娘和你妹妹受苦?你娘病危,为什么不带她去美国最优秀的约翰?霍普金斯医院,用几百万的先进技术和仪器为她治疗续命?为何你还需要你的妹妹出卖自己的身体和尊严补贴家用?别告诉我没有背景没有后台做不到,这个世上,在你这般年纪就靠自己的头脑双手,白手起家、发家致富的商界青年才俊不胜枚举。”
“王一生,害死你娘的人,不是我。是你的无能。你的无能害了你的两个妹妹,害了你自己。无能,懦弱,窝囊,就是你的罪过。”
冷漠而雄浑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隆隆作响着,而我却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
我呆呆地跪在那里,虽然不能说话,两行滚烫泪水却是顺着我的眼睛缓缓滑落了下来。
弱小么,无能么……
我真的,那么弱小无用么……
也许,还真的是吧。
虽然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无情而冷酷,但却也是最无情的事实。
如果不是我的无能,如果我能够再有本事,再有能力一些的话,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着,眼角肌肉颤抖,泪水一滴接一滴止不住地滑落,不单单是因为想到妈这些年的困苦,阿雪和烟烟遭受的那些苦难,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当初能力弱小的愤恨。
“这个世界的规则很简单,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从植物界,到动物界,无处不在说明这个道理。兔吃草,蛇吃兔,鹰捕蛇。动物界是多么的等级森严,简单明了,只有自以为聪明的弱者才会用无聊的团结和情谊自欺欺人安慰自己。
“自古以来,这个社会就分为贵族,劳民和农奴,现在改了点形势,站在权力巅峰的,永远是精于计算,踩着别人头顶往上爬的人物。商界,能够淘金百万,腰缠万贯的,也永远都是那些有商业头脑和进取之心的龙头。能者上位,胜者为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社会的统治者永远是有着优秀基因的精英。女人依附于优秀成功的上位男人,因为那样的男人不但有优秀健康的基因,也有丰富的生存资源,能够保证人类的进步。男人追寻美貌的女子,因为美貌的女子意味着健康发达的基因,也能够保证人类的发展。
上位者和下位者之间永远不会有交情,不会有友情。他们只有统治和被统治。强权和反抗。兄弟之情,愚蠢的亲情,无聊的爱情,那都不过是建构在同一阶层而没有利益冲突和竞争的基础上的虚伪谎言。蒙古狼,永远不会和羊讲道理。
“这个道理,再过万万年也不会改变。生物进化论一直都演绎着优胜劣汰的事实,没有能力的废物和弱者,永远只会被强者剥夺资源,踩在脚下,也就只能摇尾乞怜或者苟且偷生,以求获得强者的施舍和同情。”
“自己无能,就没有怪怨别人不予施舍的权力。有本事,就自己站起来,让别人看看,把那些站在你头上俯瞰你的人全部打落水底,不然,你就一辈子任人宰割,看别人脸色。”
那个男人有条不紊地讲述着,隆隆的声音震得我双耳阵阵作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两只手已经停止了对我脸的抽打,无力地垂在两侧,手掌上一片酸痛。
我一点一点地握紧了双拳,直接咯咯作响,但是双脚却不受我控制地跪着,像是灌了铅一样,不管怎么动都站不起来。
“斗争,竞争,统治与反抗,这才是人类发展下去的动力。其他的,都只是会让人腐朽堕落和沉迷安逸的谎言。想要占有更多资源,想要得到这浩浩天下,站在世界的巅峰,就去斗争,去征服,去把你的敌人都打倒,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只是弱者的证明。逆子,今天我给你上一课。如果你还有一丝丝不愿沦为废物的心,就证明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有朝一日,亲自爬到我的面前,把我这个统治一切的魔王父亲打垮吧。”
那个男人深沉而冷酷的声音久久久久地在我的耳边响彻着,可是我的身体却依然无法动弹,像是被钢铁外壳固定了身形。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声带却是咕噜一动,声带处微微一松,我居然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那个男人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左手,五指如扇分开,左手上的掌纹清晰可见,但还未等我看清那个男人的掌纹,我就感到自己的脖颈向下一折,脑袋一垂,被强行低下了头,目光只能怪对着地面,不管我怎么反抗,脖颈都是一阵僵硬,抬不起头和那个男人对视。
我啐了一口,咬了咬牙关,最后,却是对着地面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沙哑,几乎疯狂:
“说得好!”我突然高声道,然后重重地一拳打在了地面上,指骨的疼痛完全被我忽略。
“虽然我恨你入骨,但是你这几句话,我不能再赞同!不错,我就是个弱者,妈的痛苦,烟烟的死,阿雪的眼睛,责任的确都在我,正是因为我太弱!!既然你说我弱,那我,就强给你看看!嘿嘿嘿,哈哈哈……”
我近乎残酷地笑着,大滴大滴的泪水混杂着我嘴角的鲜血溅落出来,洒在地面之上,我整个人都在颤抖,因为我清楚我该走到的道路了。
章二百八十四 阿雪的眼泪
“哥……”我听到阿雪颤抖着的娇弱声音。
“倒是也有几分骨气嘛。也不是一只跪下了就跪下了的狗犊子软柿子。”我也听到了珂珂带着几分戏谑和感叹的声音。
听到我的厥词,那个男人沉默了半晌,良久方才开口:
“就这番话,我承认你是我金恒隆的儿子。”
“你儿子?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听到这话,我再次抽搐着笑起来,我高声笑道,“你有资格做我的爹?你想太多了,老东西!你不过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工具而已!!!在我出生之前,我就利用了你,为的就是降临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
或许是我这句话太过具有冲击力和震撼力,当我喊出这话时,整个大厅都是死寂一片,除了珂珂的倒吸冷气声,一时间,什么声音都没有。
“疯子。”最后,我听到了珂珂总结性的不屑话语。
“金老板,您的儿子还真是有魄力。”我听到身后的黑人粗重的口音,声音里带着点玩味和戏谑。
但是那个男人却依旧巍然不动地站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却是听到了他那冷若铁锤般的声音:
“这才像话。不会反咬主人的狗,不是好狗。”
我的心脏再次一阵触动。
说着,我听到了一阵皮鞋踩地的脚步声,紧接着,我听到了那个男人几乎让我心脏停止的话语:
“把梦雪带走,虽然她瞎了,但是终究还有和天津龚家订婚,做家族联姻筹码的价值。”
接着,我就听到了两道脚步声从前方阿雪所在的房间里传来。
妈的房间里,居然还有人?!
“什么?!”我顿时一惊,使劲地翘起眼皮,微微往上翻起眼球,我看到前方那个男人所站的卧室门内,再次走出了两名穿着黑色西装长裤和尖头皮鞋的男子,从我的角度,就算是死命抬起眼球,也只能够看到他们的胸部以下位置。
但是,我却是清楚地看到了那两名从房间里出来的黑衣男子伸出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一左一右抓住了站在门口处穿着白裙的阿雪,两人抓住了阿雪的胳膊,然后不等阿雪无力的反抗,就把她往外拉。
“啊、不要!不要,我要和哥在一起,不要啊!”阿雪激烈挣扎而痛苦的娇弱声音响起,可是那两名男子却是死死地拽拉着阿雪,根本不顾她的反抗,就强行搂抱着她那纤细娇软的身子,从门内推出来,然后从我的身边缓缓擦过。
“阿雪!!畜生,你们放开她!”我惊怒而绝望地嘶吼起来,我拼命地挥舞着双臂,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抓着,因为脖子和身体都不能转动,视角有限,我看不到阿雪的脸,但是我听到了她哀绝和娇弱的叫声,那叫声让我心如刀割,疼痛欲裂。
终于,在我的手后扬的那一刹,我的指尖终于抓住了一小片的柔软与温暖。
我手指迅速勾起,死死地抓住了那只小小的软手,像是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道阳光那样,我用尽了我最大的力道,死死地抓着它,再也不肯放开!
“放开阿雪!”我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你们放开她!阿雪眼睛瞎了这对她是多大的折磨,我不在她身边,还沦为工具,让她怎么活下去!”
“哥……你们……你们放开我!我不要走……我要和我哥在一起……我要和妈在一起……你们……放开我!”
哭哭啼啼的哀叫声声响起,那声音是那么的无力而绝望,又是那么的清亮。
“阿雪!!”
我惨叫着,的手紧紧地抓着那一点温软,阿雪也抓着我,她的小手拼命地抓着我的手,似乎想要永远和我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但是,随着我的手臂渐渐变得酸麻,手指上的汗液越来越滑腻,那拽拉阿雪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的手指,终究还是无力地一点一点松开了……
那温软如玉的纤细手指,从我的指根滑到了指节中段,在暂停了短短的一秒后,又滑到了指尖处,最终……像是退潮时的海水一般,终于退走了。
“阿雪!!”我痛彻心扉,一颗心脏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片,我痛苦地嘶叫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不住地滑落,连声带都沙哑了。
“哥,我不要走,我不要他们带我走啊!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啊……呜呜……哥……”
“求求你们了……爸……放了我……让我留下……我不要做别人的新娘……我要和我哥在一起……哥!”
可是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可怜的阿雪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哀绝的脆弱娇叫声如同一阵轻风一般渐渐远去,那曾经萦绕我耳畔的美妙声音,也渐渐消逝……
“哥……对不起……哥……我爱你……哥……永远爱你!”
阿雪还是被带走了。
细细的终究声音消失在了我的耳畔,而我重重地两拳打在了地面上,接着又是一拳接着一拳,地面通通作响,一直当我把拳头的骨头都打得噼啪作响,打得失去知觉,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也没有停息。
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咽喉都已经哽咽了,耻辱和痛苦的泪水啪嗒啪嗒洒在地面上,怎么也止不住。
“这就是弱者的下场。懦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宝贵的东西被人夺走。亲情,财富,女人,那都是强者的玩物和象征。”
冷酷的男声在我的身侧响起,然后缓缓向着我的背后离去,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和这个男人结下了不死不绝的血海深仇。
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我的下唇都被我咬得破皮出血,双拳的神经更是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麻痹。
听着那个男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感觉到我的脖颈终于可以转动,只是双腿还是没有知觉,于是我愤怒地抬起了头,仰天怒吼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从这个星球上,彻底消失!!”
听到我的怒号声,那个男人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我,但是一道平正淡和却饱含威严的声音却是飘了过来:
“是么。别忘了你的真名是爱新觉罗?启星,或者金启星。骨子里流的是我金恒隆的血。所以叫‘王一生’,是因为‘星’字里包含着‘一生’二字,同时我的名字为恒隆,隆字里也有‘一生’二字,这是我给你的印记,也是我们的共同点,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打上了我的记号,永远别想抹去。逆子,若是你真走到抄斩自家族门的那一天,也是你的葬身日。我等着你打下自己江山,打造自己势力,然后爬到我面前跟我分庭抗礼的那一天。”
“走了,珂珂。”
说完,叫金恒隆的男人缓缓步出了阴暗的大厅,皮鞋踩地的踢踏声渐渐远去。
“等等我呗,三叔!这么急干什么!哼!”珂珂那急促而骄懒的声音响起,我看到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女孩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像是有洁癖似的掸了掸身上那件贵族裙上的灰尘。
珂珂骄傲地抱着胸看着我,一双奕奕有神、虎虎生威的闪亮眸子盯着我,嘴角翘起了一丝傲娇的弧度,然后指着我,颐指气使,趾高气扬地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能够这么跟三叔这么叫板喊调子的人。怎么说呢,你多少还是有点骨气的。本格格多少有点赏识,印象分不错,我们爱新觉罗家族里的族规规定,在有适合的同龄兄妹姐弟的情况下,可以选择同族对象,要是你争取爬得更远点,本格格倒是可以给你这个堂哥一个机会,虽然你是混血统,但是毕竟流着完颜氏和爱新觉罗两代帝王的血液,毕竟完颜皇室和正统的爱新觉罗皇室都是女真皇室血统的继承人。虽然追求本格格的人插队的都比上海人才市场竞聘的人要多。呵。对了,本格格名叫爱新觉罗?启珂,给本格格记牢了。虽然也许你这辈子也就这样在这个脏乱差的泥潭里打滚做一只咸鱼翻不了身,但是本格格一定要让你记住这个狠狠打击你的名字。”
说着,珂珂狠狠地撩拨了一下耳侧的水晶耳坠,轻笑一声,紧臀热裤微微一个侧转,便生龙活虎地轻快跳着走出了我的家门。
“啊,三叔,走慢点!我还想好好看看我这个新妹妹呢!”珂珂的叫嚣声从门外传来,但是那声音却是越来越远,最后终于彻底消失熄灭。
几秒后,我听到了布加迪威航踩下油门的声音,深沉的轰鸣即便让依旧跪在家里大厅的我也能够感受到爆发出的航空级动力。超过1300匹马力,百公里加速时间仅为2.7秒的超跑化作了一道火箭,狂奔而去,只留下我还跪在冰冷而死寂的客厅里,身体血液渐渐冷化凝固。
章二百八十五 家族秘史
寂静的世界。
没有声音。
我无力地颓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传来麻痹般的刺痛,短袖衬衫和风衣和我的呕吐物以及鲜血混杂粘合在一起,粘稠而恶臭。
在距离我十米外的地方,是我妈的冰冷尸体,静静地躺在床上。
而我这辈子最心爱的妹妹……阿雪,却是离开了我。
她即将成为别人的女人,将变成家族联姻的筹码,穿上婚纱,成为别人的新娘……而强令她这么做的,却是她的亲生父亲。
也是我最恨的男人。
啪!
我颤抖着,从地上支撑起身,黄绿色的半透明呕吐物连着我的衣着,我重重一拳打在坚硬的地面上,无止境的怒意却是越烧越旺。
甚至,我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去用我的勾魂术最大限度召集全城的势力,把那个男人拿下。
可是,我知道那没有用。
那个人会读心术,他早就看破了我的能力和势力。他还能够这么轻易把我踩在脚下,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把我现在拥有的能力和势力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还会妖术,包括读心术和控制人身体的法术。就连他身边的那个女孩都会。谁知道在爱新觉罗家族内还有多少人会妖术?
那个男人的能力在我之上,势力,财力,经验全方面都在我之上,彻彻底底压死了我。
如果我现在去找他,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只会被他当场杀死。
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夺回一切。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证明给那个男人看。
只有活下去,我才能够有一天,重新把那个男人踩在脚底下,俯瞰他,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我一点一点地从地上爬起来,随着那个男人的离去,我的双脚终于恢复了知觉,能够勉强站起。
我爬进了妈的房间,房间格局简单,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单人床,而在那张单人床上,则是盖着一块白色的被单,被单之上,是一个曲线明朗的人形隆起。
而在那被白色被褥覆盖的白色人形正中央,则是静静摆放着一朵带刺的红玫瑰。
是那个男人留下的。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从我眼中滑落而出,小时候妈微笑着带病给我和烟烟还有阿雪做放汤面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闪烁烁。
我想说些什么,但是我的声音却哽咽了,最终我什么都没有说,伏跪在妈的窗前,狠狠地对着床磕了九个头,一直磕到额角都起泡,我才停了下来。
屈辱的泪水布满了我的脸,我咬着颤抖的牙,颤声道:
“妈……是我没用,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没有照顾好你……如果有来生,我会为你做牛做马……”
“妈,那个男人欠你的,我会一百万倍讨回来……一百万倍……我要让他在你的墓前下跪忏悔……”
冰冷的尸体没有回应我,穷其我这一生一世,那个曾经抱过我,为我下过厨的温柔女人,都不会再回应我了。
我不知道在床前跪了多久,良久良久,我才站起身,一手擦去脸上燥涩的泪痕,徐徐回头,脸上沉重冷漠,没有半分笑容。
我相信,在那个男人丧命之前,我都不会再微笑了。
转身的刹那,我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两道身影,一道身影曼妙而绝美,一头黑发飘来飘去,无比的唯美,而在稍后方,则是一个拄着拐杖,满身打满石膏与绷带的老男人。
“你们总算赶来了是么。”我淡淡地看着狐仙,没有一丝感情地道。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冷若冰霜的表情出现一丝涟漪,细微的涟漪慢慢扩大,黑眸中明明灭灭,最后化作一汪碧水。
从狐仙这一个简单的表情,我知道她已经通过读心术知道了刚才我所遭遇的一切。
狐仙轻启朱唇,目不斜视地看着我道:
“我与道明方才都在楼下与那位大人物有了一面之缘。”
“是么。那正好。”我淡淡地看着狐仙,道,“我正好有问题要问你,狐仙。”顿了顿,我继续道:
“是关于妖术的,除了我、高雪芹和你之外,这个世上到底还有多少人会妖术?告诉我。”
狐仙纤细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沉思了片刻后,道:
“难说。但凡是有妖性的人物,不论是天生的妖体,或是鼎炉之体,只要得了金丹,与自身本体结合,便能施展妖术,妖术能力特性与自身特性挂钩。”
“如此说来,只要满足了是妖体或者是鼎炉之体,再得到金丹,不管是谁都能够施展妖术吧?那爱新觉罗家族呢?狐仙,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以你的身世,你肯定知道一些他们家族的秘辛。为什么他们也会使用妖术?他们的金丹从何而来?告诉我。”
狐仙目光微微闪了闪,面上闪过了不情愿之色,但是似乎是看到我满身的伤痕,狐仙终于开了口,道:
“多少知道个些许。爱新觉罗家族乃是女真族脱离而出的远支。但凡是纯血统的帝皇血脉,皆有可能为鼎炉之体,融合金丹。至于他们的金丹来处……我倒是不甚明了。但若是小道传闻,我却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狐仙用轻飘飘的口吻道:
“王一生,你可知道大清十二帝的末代三帝皆无子嗣之事么?”
狐仙的话让我的眼角微微颤了颤,随即我点了点头,道:
“知道,是同治、光绪和宣统三位吧。包括英年早逝的同治,清朝的最后三个皇帝都是有生育缺陷的‘废人’。这有什么问题?根据我所知,这应该是近亲结婚的祸根或者慈禧耍的手段,不足一提。”
狐仙看着我,眸中光芒闪烁,润了润红润的嘴唇,道:“真相并非如此。王一生,你真以为那三位正黄旗无子嗣么?”
我一怔,心脏微触,问道:“怎么说?”
这时,一直站在狐仙身后的宋道明却是老态龙钟地走了上来,念了一句无量寿佛后,道:
“此事我倒是略有耳闻。便由我来说吧。”
我的目光瞬间落到了狐仙身后的宋道明身上,看着满身绷带的他,眯起了眼,闭口不语。
宋道明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但是最后还是垂目作出假寐之状,道:
“据我所知,大清末代三帝并非没有子嗣,当初慈禧于咸丰帝崩卒后,为了独揽朝中政权,独霸一宫,秘密宣召妖道入宫,于三位帝王身上施展了魇镇之术,妄图使其体质异化,丧尸生育之能,断了子嗣。只是同治、光绪二帝也并非愚才,彼时虽然慈禧把持朝政,但两人也是德才兼备的俊才。当年同治在位时,通过亲信心腹得知了慈禧野心,知道慈禧要对他下魇镇之术,又百般阻挠,不让他与皇后同房,意在于断其后,同治与孝哲毅皇后两人深深相爱,却不得见面,同治为此十分苦恼,最后终于意外之下寻得一个机会,寻得了一名形容与孝哲毅皇后相似的侍女,于是便秘密让那名侍女扮成皇后阿鲁特氏,与后掉包,再寻机与同治在房内见面亲热,只是一次圆房,孝哲毅皇后却由此怀上了同治的子嗣。虽然后来同治为慈禧下了咒术不得生育,但在那之前,其实便已有子嗣存留下来。为了不让人识破自己有了身孕,孝哲毅皇后以腰带束身,烈焰夏日也穿厚实的棉衣,装出病危卧床的模样。后来于净房之中秘密产下一名男婴,让一名侍卫连夜混装带出宫,逃出紫禁城,一路赶至了天津卫,也便是当时的天津,最后藏于寺庙之中,由庙内老尼抚养长大,而那位老尼实则为道光宠妃珍妃的后人。”
我知道道光皇帝的宠妃珍妃在历史上卒年葬地不祥,按照宋道明的说法,难道珍妃当年也逃到了天津?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那位男婴直至慈禧死后方才出山,建立自己的家族,以爱新觉罗自居,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慈禧尚在时,意外得知孝哲毅皇后有一男嗣被私送出宫,顿然大怒,不仅下毒手害死了同治,还百般折磨孝哲毅皇后,让其最终不堪折磨悬梁自尽。”
“同治如此。光绪更是明智,他秘密得知了同治当年之事,同时高瞻远瞩,洞见大清帝国已经山河日下,摇摇欲坠,知道爱新觉罗氏末日将至,为了给子嗣留一条后路,他瞒过慈禧秘密寻了几位亲信,让五名侍女怀了他的子嗣,然后与当时光绪的爱妃珍妃一同送出宫,让一名侍女化妆成珍妃投井自尽瞒过慈禧眼线,暗中将珍妃与五名侍女送至天津莲宗寺,同时将努尔哈赤大清龙脉宝藏分布图、咸丰帝当年让成都将军裕瑞于彭山眉山发现的清朝历代皇帝寻找了200多年的亚洲第一宝藏,也就是大西皇帝张献忠的青城宝藏图,分作两本手抄本,秘密缝于襁褓之内,与珍妃一起送出宫,于天津的同治后人溥仹处避难,以为爱新觉罗氏日后东山再起。”
说到这里,宋道明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给了我一些思考时间,而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的混乱。
章二百八十六 家族秘史(下)
关于努尔哈赤的大清龙脉藏宝图和张献忠的青城宝藏,我也都是有过一些耳闻,尤其是后者青城宝藏,更是举世闻名。据说大西皇帝张献忠的宝藏在全世界宝藏中排名第三,亚洲排名则是第一。
青城宝藏,足以和拿破仑的莫斯科宝藏、印加帝国黄金宝藏、法国路易十六黄金、南美玛雅“圣井”宝藏、欧洲“圣殿骑士团”宝藏、日本赤城黄金山宝藏、菲律宾山下奉文藏金、亚历山大宝藏、所罗门宝藏等世界秘宝并驾齐驱。
甚至还有更荒谬的言论说当初日本侵华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找张献忠的宝藏,但是这些言论都是荒诞不经,不过是民间的野史传闻而已,我从来没有相信过,现在根据宋道明的说法,这些倒似乎是真的。
“自那之后,天津莲宗寺附近便有了一支不为人知、隐姓埋名的爱新觉罗家族。后来宣统帝溥仪与文绣分手后,与另一位妃子谭玉龄有了一子,只是因为难产而死。那名儿子被暗中送去了天津,最后又为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所收养。溥仪不想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被外人知晓,而招致日本人与民国政府的打压迫害,便从未对外宣称自己有子嗣。直到溥仪死去那年,外人也并不知晓事实上溥仪有过一子嗣,世人皆以为溥仪有生育缺陷。实则溥仪不过是为将来满清复兴而图谋甚大。
宋道明继续说道:
“如若我猜测不错,王施主,你的先祖当是同治、光绪或是宣统三帝的后人之一。您的父亲,也当如此。”
“是么……这段历史,我倒还真不清楚。”我阴沉着脸道,“可是你说的,和妖术有什么关系?”
宋道明微微吸了口气,道:
“当年慈禧太后找了妖道进宫,本想迫害同治、光绪乃至宣统三帝,给他们下魇镇之术,来断其子嗣,却似乎误打误撞,起了反效果,将妖气打入了同治、光绪体内,改造了其精气,反倒导致产下的子嗣体内混杂了一丝妖性。女真皇室血统者本便有一定几率身为鼎炉体质,可以接受妖气融合金丹,若是自娘胎便混入了一丝妖气,两相作用,机缘巧合之下,的确有可能结出金丹来。”
“原来如此,因祸得福么……”我总算是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有那个家族的人都用有勾魂术,现在看来,的确是有历史渊源的。我眯起眼,恨恨的道:
“你说的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但是,根据那个男人的着装和超跑来看,恐怕天津的爱新觉罗家族,已经找到了青城宝藏和努尔哈赤宝藏了吧?”
宋道明微微颔首,道:
“不错。据我一位在莲花宗的已故旧友所言,天津爱新觉罗氏的确是寻到了当年光绪帝藏在侍女身上的宝藏,此外,据我所知,后来民国时期孙殿英偷盗东陵宝藏,价值不下三亿白银,后来大多下落不明,似乎也是落到了天津爱新觉罗氏手中,用于投资办厂,积累了数个世纪的财富。如今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手中所握的财富资产,怕是华夏第一。且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已经集合了血统较为纯正的皇室贵族后裔,如今隐隐有蓄势待发,一飞冲天之势。”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当我了解到了这些爱新觉罗家族的秘闻后,我感到自己的心头沉甸甸如泰山一般压抑。
“有个问题,溥仪当年到底是否受到慈禧迫害?他的后裔是否会妖术?”
“这个我便不得而知了。”宋道明道,“当年慈禧迫害光绪,在光绪帝身上下了魇镇之术,但据传光绪帝也是韬光养晦,不甘为慈禧控制,所以暗中培养杀手,与慈禧内斗,最后光绪帝内斗失败,被慈禧所害,死于1908年11月14日,只是光绪虽败,慈禧却也身重剧毒,行将死去,于是慈禧与军机大臣召开会议立溥仪为帝,之后便死于1908年11月15日,只比光绪晚死了一日。慈禧身边不乏高手,慈禧死后不久她的那名妖道也步她后尘离世而去,至于他是否受命于慈禧给溥仪下了魇镇之术就不得而知了。从溥仪后来有了子嗣来看,溥仪应当没有中魇镇之术,但是溥仪一生有五位妻子,却只有一子,显然身上还是中了魇镇之术,只是那名妖道施法时年事已高,身患恶疾,妖术退化,魇镇之术效果起伏不定罢了。如此算来,以贫道判断溥仪的子嗣极有可能也有妖术。”
“是么……这么看来,那就更棘手了啊。”我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最后却是笑了起来,“你的这些秘辛都是从何得知的?”
宋道明闭目,缓缓道:
“是我一名天津的已故旧友,法名际然,他乃是一名正白旗人,俗姓爱新觉罗。出生在光绪三十四年。与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关系甚密。”
“原来如此。”我微微颔首,表示了解,但是内心里却是更加动荡。根据宋道明的话语和那个男人的身份背景来判断,恐怕……我要面对的人物势力,大到可怕。
“这爱新觉罗,怕是中国最大的影子家族之一了吧。呵呵。真是藏得够深啊。”我捂着脸,眼角传来阵阵酸涩的痛楚。
宋道明轻叹了一声,微微睁开了布满皱痕的眼皮,一对光彩黯淡的眸子看着我,道:
“华夏之地,地大物博,人才辈出,物产丰茂,历史悠久,古老世家数不胜数。但无数家族之中,却是以爱新觉罗为最。王施主,你可知道中国二十八星宿家族之说?”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我心头一沉,缓缓摇头,问道:
“二十八星宿家族?怎么说?”
宋道明正色看着我,道:
“这二十八星宿家族,乃是全中国最大的二十八个古老家族势力。这些家族权势滔天,积金如山,历史悠久,于中华大地各处建立密集的人脉网络,于台前幕后控制中国社会,军界、官场、商场、文坛、星坛、体坛皆无孔不入,黑白灰三道,都有其势力。这些家族,皆有历史史料可考究,族谱清晰,可追溯到历朝历代的高官重臣、富贾巨擘之上。”
章二百八十七 中国大势!
“是哪些家族?不妨说说。”宋道明的话已经充分勾起了我的**,而我内心的震荡则是越来越强烈。
宋道明开口道:“简单来说,这二十八个家族和中国各大势力,可以用‘一皇二氏三族四家五姓六望七大宗十大商百大户千大款’来排榜概况。”
“一皇二氏三族四家五姓六望七大宗十大商百大户千大款?你该不会说的是在三反五反和十年文革后靠着把家族势力和资源转移到欧洲、澳洲和美国等海外国家然后留存下来的家族势力吧?虽说把一朝天子一朝臣挂在嘴边,却不知道中国真正世家势力当你连蒋和毛都不敢动的人很愚昧落伍。但你说的这个又是什么?”
我眉头大皱,这个极其耳生的说法,让我心情更是激动,隐隐的,我感觉到有一座隐隐藏在中国这个大舞台幕后的冰山将被挖掘而出。
宋道明看着我,道:
“王施主记性不错。我只说了一遍,你便可复述。二十八星宿家族发家史参差不齐,但是都是一段传奇。”
“一皇,指的便是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爱新觉罗乃是华夏大地上最后一支皇族,其后人势力与财富不可小觑。”
“而这二氏,指的便是绍兴的俞家与上海席家,俞家乃是俞家乃是近代最显赫的家族,政坛商界都有巨星,而席家则是出于唐僖宗时期,迄今已传四十多代,当年席家只是小试牛刀,便把号称中国首富的胡雪岩斩于马下,乃是中国近代金融第一家,金融巨匠。”
“三族指的是龙川的胡家、旌德的江家、分布湘乡与广东的曾家。其中曾家为曾国藩与曾国荃后人,至今隐藏着曾家宝藏。胡家与江家乃是中国近来二位掌舵人的家族,便无须赘述。”
“四家指的是路人皆知的蒋宋孔陈四大家,虽然十年动荡已然让其失色不少,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残存力量不可小觑。”
“五姓指的是徐福后裔的徐氏家族、唐朝第三大家族的夏家、汉代大家族的卫氏、汉室遗孤聚集而组的刘家,宋朝金刀令公的后人杨家。
“六望指的是汝南周家,吴兴沈家、会稽顾家、天津龚家、东海陈家与中山张家。这些家族都历史悠久,有族谱传承,出了数代贵族子弟。即便是在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中国,也是能够饱经风雨依旧屹立的大望族。”
“七大宗,则是无锡荣氏、清河与博陵的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荥阳郑氏与太原王氏。这些家族都是地方大户,财富无边,是独霸一方的土皇帝。其中荣家财富最盛。”
“以上便是二十八星宿家族。其实真要说,还有不少历史贵族家族,如朱葆三家族、朱志尧家族、沈志贤家族、胡寄梅家族,还有毛、邓、贾、温等,只是那些个家族大多没落或是人才凋零,或是一枝独秀,优秀子弟终究有限,难以成为极大势力。事实上,其实台北还有不少大家,如蔡万霖家族,只是家族不在中国境内,故而不在二十八星宿家族之列。
“至于十大商,则是中国十大商会,包括浙商、晋商、徽商等古老商帮,每个帮派皆是强势家族的联合,强手林立,实力强大。”
“至于百大户,则要稍次之,大多是如今胡润榜上的暴发户或是创业成功人士或是大家族的分家,如李嘉诚、梁安琪、杨惠妍、马化腾、李彦宏、马云之流。这些大多为改革开放后创业者中兴起的民企领头羊,不少是中国九大富豪俱乐部、金融俱乐部中的富豪,单是一句话,就可以主导中国金融界、工商业乃至经济的发展方向。”
“除此之外的千大款,指的是碎散零星的红顶商人等国企大佬,包括国企500强中的风云人物,以及中小型的政界家族,以及政界新秀、**子弟等无数精英人士组成的团体,大小各异,不一而足。”
宋道明缓缓道来,语气不咸不淡,没有多少波动,但是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却是包含了太大的信息,如同海lang波涛一般,让人窒息。
“这些家族大户能量巨大,底气十足,其中甚至不少与黑帮勾结,如中国十大黑帮中的洪门、哥老会、青帮、白莲教、华帮等。甚至还有不少新星组成的***、公主党等,这些都是后起之秀,但是前途无量。”
说到此处,宋道明紧闭嘴唇,双目假寐,双手合十,轻轻念诵阿弥陀佛,再也不说一个字。
我知道,宋道明想说的,已经说完。
宋道明所说的很多势力,我并非没有听闻过,但是当宋道明一股脑列举在我的面前时,那些势力却仿佛组成了人山人海堆积在我的面前,如同波涛一般汹涌而来,把我彻底吞噬、淹没,再也无法呼吸。
突然间,我感到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黑暗,我的面前,都是无穷无尽的敌手……
先是ldh超极限特种部队,然后是佛教道教的数十数百个宗门,再是玉狐宗,再是二十八大星宿家族,再是洪门青帮等黑道势力,再是胡润榜前一百,国企前五百,民企前五百,然后是富豪俱乐部、金融俱乐部、政界商界文坛娱坛的精英大佬、再是***、姐妹党、兄弟党、公主党等无数新星新秀……
如果我想要走到中国的巅峰,我需要走多远,我的敌人,又有多少?
我静静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狐仙,狐仙是那么美,美貌如花,倾城绝世。
但是,我却清楚地记得她对我说过的话:
妖在王侧。
想要站在这个女人的身边,需要战胜的强敌高手,又何止千百万?
狐仙冷冷地看着我,眸子里闪烁着清澈的色彩,她挑着眉毛,轻笑道:
“怎的,动摇了?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了?还是知道想要站在高处看风景需要走的路有多坎坷了?理想主义受到了残酷现实主义的冲击?还是想趁早放弃不切实际的空想,安于现状,沉迷酒池肉林,自我麻痹,靠着虚伪的**快乐空度时日?”
“狐仙……我……”我看着狐仙,却是说不出话来。说我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当一百座,甚至一千座乔戈里峰伫立在你面前时,没有人会不望而却步。
狐仙的一张嘴依旧锋利,但是和以往的锋利不同,今天她的语气语调都没有多大区别,内容也一成不变,但是听在我的耳中,却是显得格外刺耳。
因为,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狐仙,闭口不语,低着头,只是双拳微微握着。
狐仙看我不答话,继续道:
“只是和想法偏离了一些就成了这副颓丧德行?你昨天放的话不过是游戏一场闹着玩的?王一生,你也不想想你至今为止已经杀了多少人。你用你的双手,或者说,用你的那张嘴,夺走了多少条人命。你的手上早已满是鲜血,没有回头转身的路了。”
章二百八十八 九九八十一
“……住口。”我咬了咬牙,盯着狐仙,沙哑着道。
狐仙眯起眼来,看着我,冷口以接道:
“你不会打算说前路漫漫遥而无期吧。这么说,你所谓的决心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呵,那就抹着鼻子蹲在这里和这间腐烂的屋子一起烂成一堆腐肉吧……平时里说得那么悲壮豪迈,结果只是临危而惧,光会耍嘴皮的纯情小子。随波逐流的生活终究轻松不是么?王一生,光说不练、言而不行这两个词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呢……”
“给我住嘴!”狐仙的话终于刺到了我的痛楚,一股不屈的怒意在我的胸口涌动跳动着,我仰起了头看着狐仙,然后残忍地笑了起来,“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低头屈服认怂自甘堕落了?别给我自说自话拍板定夺好么?”
我笑着看着狐仙道:
“狐仙,活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在重压下被压弯腰、压断了脊梁,就此被彻底压垮堕落,再也站不起来的人。另一种愈挫愈勇,就算断了腰也要保持站立的飞蛾扑火式人物。”
“那你是哪一种?”狐仙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定了定神,道:“狐仙,我现在已经孑然一身了,只剩下一双眼,一张嘴和一双手了,我赌得起,输了,陪上我这条命;赢了,得到这天下。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结果。”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嘴唇微动,却是什么也没说,眼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极不可觉的赞赏之色,她轻轻撩动了耳侧的鬓发,道:
“倒还不算朽木不可雕。”
我残酷地一笑:“别忘了我的骨子里流淌着金国人的血,金朝末代两名皇帝,完颜守绪和末帝完颜承麟,自杀殉国,那节气可不是腐朽的满情末代贵族能比的。”
我强行压抑着内心的悲痛,咬牙切齿道:
“阿雪被那个男人带走了,但是阿雪现在还不到结婚的年纪,起码几年之内还不会嫁人。在那之前,我会打造我自己的势力,证明给那个男人看看,然后把他踩在脚下,让他知道他的微不足道。”
“哦。”狐仙哦了一声,脸上再次恢复了不以为意状。
“那个男人的妖术是什么?告诉我。还有,怎样才能够抵御读心术,这些信息以前我没有多想,因为拥有妖术的人太少,但是现在我必须针对八十一种中的每一种妖术都采取相应的对策和战略了。”
我认真地道。
“不先料理你娘亲的后事?”狐仙看了一眼床头的妈,然后又看看我,道。
“现在就告诉我。”我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不容置喙。
狐仙看了我一眼,斟酌了一番字句后,还是道:
“想抵御妖术,必先了解妖术。九九八十类妖术中,分为心术与体术二类。大凡心术皆高于体术。而心术中,又以言灵术为王,也就是王一生你现在所拥有的勾魂术。勾魂术,这是俗称,《九言洌狐书》中称勾魂术为言灵术。《九言洌狐书》中有言:‘言灵之术,入幽出显,为造物心。亘古无倾,与天对待,化化生生,上者施令,下者顺成,每有进阶,可号令者以十倍计,乃至分神,可号十亿众生,其令出者,言听计从。乃至于大乘境者,气归于命,命统乎性,则可言出法随,其无疆之别,天地大同,草木走兽,星月寰宇,万物**,无不率从。’只是《九言洌狐书》中只列出了自筑基到分神前九个境界的渡劫景况与渡劫法门,却没有最后的‘合体、渡劫、大乘’三境的记载。”说到这里,狐仙的眼神黯淡了几分,露出了惋惜之色,随后继续道:
“想要抵御他人的妖术,唯有两个法子,其一便是像道明这般研修儒释道,心性澄净,如同明镜,若是修到一定境界,自可不受妖术干扰。第二个法子,便是你的妖术境界高于对方,所谓以毒攻,方能解毒,若你有了更高的妖术,便可强行以自身妖力压制对方。他人的妖术自然无效。”
“是么。也就是要有一定境界的佛道修养或者妖术么。”我定下了心来,“这么算下来,我的勾魂术能够影响的人群范围在一定程度上缩水了啊。对付很多佛道宗门的人物,都必须用非勾魂术的法子对付了。”
“不错。”狐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道。
“这么重要的信息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皱眉道。
“你何时问我了?”狐仙反问道。
“……”我语塞。“狐仙,你现在的境界是七尾对吧,你会哪些妖术?驻颜术、读心术、定身术、忘心术和障目术,是我已经知道你所会的五种妖术,除此之外,你应该还会千里传音术吧?昨天晚上我可是听到了你和那个魔女伊丽莎白?巴托丽的对话。”
“差不多。”狐仙没有否认我的猜测。
“第七种呢?”我问道。
“……”狐仙微微侧过脸去,没有回答。
“不想说是么。没关系,告诉我八十一种妖术,所有的。”我淡淡地道。
狐仙轻轻瞥了我一眼,微微蹙眉,最后终于还是告诉了我关于八十一种妖术的信息。
按照狐仙的说法,八十一种妖术一共分为“心术”和“体术”两大类,而心术普遍要强于体术。
毕竟哪怕是一个能够飞檐走壁的世外高人如果心性修养不高,遇到了我的勾魂术,那也只有乖乖听命跪地的份。
体术中,排名较为靠前的有能够让自己身体暂时变得无坚不摧的“金刚护体术”、能让自己身轻如燕的“轻身术”和能够让骨骼软化如若无骨的“软骨术”等等妖术。而心术则是种类繁多,除了我已知的法术,还有能够让人进入假死状态的“龟息术”,能让人士气低下的“丧心术”,能让人入睡的“催眠术”等等。
而之前那个叫珂珂的爱新觉罗小公主拥有的则是“乱情术”,这种心术能够刺激人的情绪和记忆,控制他人的情绪,产生喜、怒、哀、乐、爱、恶、欲、怨、思、颓九种不同情绪,等级每升一级,就可以多操控一种情绪,从而让人心性混乱,从而达到操控他人的目的。之前那个叫珂珂的女孩操控过我过至少两种类型的情绪,所以我判断她的境界起码有两层。乱情术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七。
“那个男人对你使用的,乃是心念术。在八十一类妖术中,位列第二。”狐仙淡淡说道。
章二百八十九 永劫
狐仙告诉我说,那个男人对我使用的则是“心念术”,在八十一种法术中排名第二,仅次于我的言灵术,这种法术又叫“身不由己”术,施法者能够轻松自如地操控他人的身体,屏蔽别人的脑神经大脑信号对他的身体下令。
而且如果等级到了一定程度,就连别人的植物神经都能够控制,连人的心跳、呼吸、眼皮等等平时无法控制的器官运动都能够控制,可以说是非常邪恶恐惧的妖术。
和我的勾魂术不同的是,中了心念术的人还保存有自我意识和感觉,也能够思考。
如果我的勾魂术控制的是人的思想,那么金恒锽能够控制的就是人的身体。
我不知道他到了什么境界,但是从他拥有读心术和心念术来看,他的境界起码在两重以上。
“起码五层吧。一个不好或许有六层境界。”狐仙道,“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我隐约能够感觉到那个男人不简单。他只是稍逊于我而已。”
“宋道明能够对付他么?”我试探着问狐仙道,同时看了宋道明一眼。
“难说。”狐仙看了看身后的宋道明,道,“道明乃是佛道共修,如今道明已能空九识中的六识,佛法修养约为第六层的境界,道法修养也到了金丹境,根据《太平经》的说法,也到了‘仙人‘的境界。但是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道高一丈,妖高一引,妖高一引,佛高一寻。’妖魔与道法都是相互牵制的,同样的层次,佛道之术能够略胜妖术一筹,但若是妖术高一筹,则是要被反压一头了。”
按照《太平经》的说法,道教的修炼称号是奴婢、民者、贤人、圣人、道人、仙人、真人、神人和无形委气真人。而现在宋道明正是结了金丹的“仙人”级别。
而佛学中的九识则是眼、耳、鼻、舌、身、意、末那识、阿赖耶识和庵摩罗识。而宋道明现在是到了第六层的意识境界。能够认识到自己的意识心念,分别善恶,却未断我执,对于世界仍然有一丝的执着念头。
“这么说,那个男人和宋道明也是差不多境界么。”我眯起眼道。“对付那种人,硬碰硬暂时不是明智之举。”
“王施主,你有所误会,你族内之事,贫道不愿参与。贫道留滞于此,只是以保护大仙为要。且你的宏愿多少触动了贫道。若你不能以苍生为念,而只顾念个人私情,贫道将大为失望,不愿与你为伍。”
宋道明静静地看着我,道。
我冷然一笑,瞥了宋道明一眼,道:
“我知道你这尊大仙的意思。我也没有说要改变我的目标和初衷,但是想要实现我的目标,必须先要把那些以自己的权力强行把自己的无理意志加于他人的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剔除才行。而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显然是中国这块土地上最大的毒瘤。也是我的大道上最大的阻碍。”
宋道明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思索之色,最后却是紧闭了口,是什么都没有说。
“再换个角度来说吧。你也知道爱新觉罗家族人有不少的灵元金丹,那些可都是能够帮你的大仙渡劫的东西,你若是真想翼护你的大仙,就必须与我合作。从爱新觉罗家族手里拿到金丹,不是么?”
这一次,我的话,终于让宋道明的眉梢有了丝丝的触动,他轻轻念了一句“拿摩阿弥陀佛”,一对清明的老目却是定定地看着我,从他的眼神中,我已经看出了他的答案。
“看来你没有异议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共同战线的人,你保护狐仙,并且与我一同谋划夺取爱新觉罗家族的事宜,然后顺便想个法子把这个世界弄干净点。合作愉快。”我直截了当地说道。
宋道明轻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我道:
“王施主,我愿与你携手看护大仙,但若是极度残暴,有违天和之事,希望施主尽量能手下留情。留人一线。”
“我自有分寸。当留人一线,我自会留人一线。若你觉得我的作为不遂你的愿,你可自行离去。”
听到我这么说,宋道明闭口不再言语。
我的视线从宋道明身上抓到了狐仙身上,道:
“如此一来,算上注定会回来的御镜堂,八部众,已聚其四。雏形已成一半。”
默默地说出了这话后,仿佛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包括狐仙在内的我们几个人都突然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半晌后,狐仙才轻笑着,道:
“八部天龙可是佛教的护法神。照你这个说法,谁是天,谁是龙,谁又是夜叉阿修罗?”
“八部众只是一个拥有八部主要部门的组织的称呼,虽然取自于佛教八部众,但是关系不大。真要说起来,道明算是天,尉文龙算是龙。”我淡淡地道,“矮子御镜堂是阿修罗,因为他好斗勇猛,心怀恶意。司伏见是夜叉,他健美轻捷,善于洞察。”
“你呢?佛?狐仙最后用一种颇为玩味的表情看着我问道。
“从某个角度你可以这么认为。”我淡淡的道,“但我觉得真正的佛是一种理念,最高的理想。一种永恒的理念。”
“真是异类的想法。”狐仙吐槽道,给我们的谈论打上了句号。
我扫了狐仙一眼,轻轻地关上了房门,不再去打扰睡在卧室中的妈,然后简单整理了一下西装,带上了妈的户口和身份证,就要去附近街道的居委会开死亡证明,注销户口。
妈死了……虽然突然,却是在过去几年里我每天都预料到的结局。虽然悲痛,但是我不会哭天抢地,要死要活,也不会一蹶不振,自暴自弃。
因为那个男人能够如此残酷无情地抛下妈,从我的手里夺走阿雪,我绝对不能比他差。
他做得到的事,我必须做得到。
他做不到的事,我也要做得到,不然,永远谈不上打败他。
如果我一味沉醉于悲伤情怀而放不开脚步,就像狐仙说的那样,我永远都站不起来,只能够颓然自弃,沦为中国这个金字塔式社会最底层的人物。
我的手上已经染遍了鲜血,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即便再沉重的生命的咏叹调侵袭身躯,也只能笔直向前,风雨兼程。
没有美妙的空想,没有虚伪的幻象。
已经无法回头了。
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我已经……回不去了。
生命的信仰是一种无法逃避的毒药,如果无法逃避,就只能义无反顾地继续。
身后的退路已被骸骨封断,只有向前,选择永劫的未来。
章二百九十 那个为你系鞋带的人
人死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妈就那样走了,都没能够见到我最后一面。
没有像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那样苦着脸交代遗言才咽下气。她走的时候,我都不在她的身旁。
就像是要消除妈曾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妈死后,她的一切都被注销了,她的身份证被注销,她的户口本被注销,家里属于妈的针织毛尖、短衫、发带、枕头、被单、钱包……还有小时候她教烟烟和阿雪的画,所有能够证明她存在过这个世界,走过、笑过的物件,都化为了虚无。
妈的遗体在家里陈放了一天,因为身受重伤,我难以长途奔波,在大半天的休息后,我才陆续跑了居委会、派出所、银行、保险公司,同时几次联系了殡仪馆,打点了妈的后事。
回到家后,我已经是精疲力竭。宋道明回了外科医院住院,他的伤势也还没有痊愈。
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妈没有几个亲戚熟人,关系还算可以的也就是附近的几名邻近住户,为了给妈的葬礼撑门面,我还是联系了周围六户关系马马虎虎,偶尔拜访过我家,串过门送过东西的住户,请他们参加我妈的丧事。
之后就联系了无锡道教协会的人,请了老道士来做法事,虽然按照宋道明的说法,现在的道士绝大多数都不过是徒有其表的空架子。
真正让我有些慰藉的却还是宋道明答应说可以在我妈的香台前念诵一遍《地藏经》、《阿弥陀经》和大悲咒。
丧事举办了两天,第一天守灵请客,第二天请客超度做法事,第三天凌晨六点……联系好的殡仪馆凌晨如约而至,几名干壮的男子把妈的尸体用白色的被单和蒙头布盖着,抬上单架,拉进了灵车,最后送往了殡仪馆火葬场。
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妈的躯体渐渐远去,看着她上车,看着她整整两天多的时间里,我和狐仙几乎没有怎么说话,这个女人只去看了宋道明一次,其余时间,都住在我家里,静静地斜躺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结了灰色蛛网的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而我,则是捂着脸,静固坐在她的腿边。
自始至终,狐仙的表情都很淡漠,眼中的情绪藏得很深,我很清楚,对于这个已经看淡了生死,见证了无数次生命盛放与凋亡的女人来说,生与死不过是一日三餐一般随常的家常便饭而已。
第三天,是妈下葬的日子。
妈的埋葬地点是烟烟所在的公墓,就在烟烟的墓碑旁。
神智还清爽的时候,家里三个人中,妈最疼爱的人就是烟烟,有烟烟陪着妈,妈也就不寂寞了。
我捧着红色的骨灰盒,从公墓园的大门一直走到妈的公墓前,而狐仙则是穿着白色的素裙,黑色的长发拢起,如盘龙一般围成一团,鼓起在脑后,她站在我的身旁,替我擎着一柄黑色的油伞,好遮住明亮却并不刺目的灰暗阳光,以免光线照到我手中的骨灰盒。
我木然地捧着骨灰盒,缓缓放入了铭刻着妈姓氏与生死日的公募墓碑的放坑下,周围,宋道明、狐仙与十数名不愿不亲的邻居和公墓管理人围站在旁,默然不语。
在墓碑前焚香烧纸,献上花圈,鸣响了电子炮,请来的殡葬乐队开始敲锣打鼓,死寂的陈同感被殡葬队刺耳的乐声打破,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浓烈的悲伤。
一直到给妈的石棺盖上了棺盖,我依旧没有掉一滴眼泪。
或许我已经麻木了,或许我已经成熟了,或许是因为我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所以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既定的结果,所以冲淡了我内心该有的悼念。
周围的人都开始对我指点纷纷,说我不够孝。
我没有在意,因为那一刻,我真的哭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没有雨丝作点缀,也没有阴风做渲染吧。
只是那一刻,我心里的那种复杂情绪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直到我木然地转身离去,走向公墓园被栅栏包围的出口时,站在身后的公墓管理人突然轻轻提醒了我一句:
“小伙子,你的鞋带散了。”
我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脚,机械性地弯腰便系鞋带。
就在我手指尖碰到鞋带的那一刹,一阵轻风拂过了我的面颊,撩起了我几缕黑发,如同母亲的手那般温柔。
瞬间,记忆倒转,脑海里尘封的回忆渐渐浮现出来。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天,我七岁,上小学,妈送我出门。出门没几步时,因为鞋带没系好,我走路急,摔了个嘴啃泥。那时候,妈就走到我的面前,温柔地扶我站起来,拍拍我身上的尘土,蹲下身,细心地替我系上了鞋带。
一边说着,妈那张略显病态和沧桑的脸上堆起了褶皱花叶般的笑容:
“小宝贝,一定要系好鞋带哦,这样就不会再摔倒了。”
一定要系好鞋带哦,这样就不会再摔倒了。
刹那间,仿佛时光倒流,妈的音容笑貌、温声细语,就像是lang潮一般再次涌现在了我的眼前,历历在目,清晰如昨。她说过的话,抚摸过我的温暖,那一张温柔的笑脸,在我的脑海里飘转回旋。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我开始抽搐,开始颤抖,最后开始抽噎,直到最后的最后,我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开始仰头嚎啕大哭……比我人生中的任何一次都要伤心。
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上,哪里再去找那个为我系携带的人?
……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弯起,环绕住了我的脖颈,那双手是那样的轻柔温暖,仿佛冬日里的一抹煦阳。
那双手的手轻轻一拉,把我拉入了一处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任我额头贴靠着那一处香软,放声哭啸着。
“王一生,你是知道的,你不是什么善茬子,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好好活下去,走下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再也爬不起来的那一天。”
手臂温暖的触感细细传来,丝丝的黑色鬓发坠落在我的肩头,像是最顺滑的丝绢,从中分出的几根,划过我的面颊,粘连着我脸上的泪水。而狐仙那温柔细腻的声音,带着阵阵扑鼻的芬芳,钻进我的鼻孔、我的耳孔,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章二百九十一 金娜
“……谢谢你……狐仙……”我微微侧脸,双目紧闭,贴着狐仙的臂弯,湿润的泪水大面积站在了狐仙的裙袖上,“有你……真好……”
“男人流泪没关系,只是……必须懂得把自己流出来的眼泪吞下去,转换成站起来的动力……王一生,你的路还很长,要渡的劫永远不会止于今天的程度。你要学会tian着伤口,烧着自己的泪水往前走。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啊……王一生。”
我微微一怔,缓缓地从狐仙的臂弯中抬起头来,看着狐仙那张如同玉瓷观音像一般光洁润白的绝世脸庞,那一对闪烁明灭的黑眸中,却是带着一丝极为罕见的温柔与鼓励。
看着那一双凝定美丽的眸子,我的大脑一阵恍惚,同时心中仿佛燃烧起了一股能量,心中的悲伤之意突然消减了几分。
我勉强一笑,伸出手挖去了眼角的泪珠,正视着狐仙,轻咳了一声,用稍微坚定的语气道: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兑现承诺的。你当我是谁。”
“这才像话。”狐仙的芳唇绽放出了一丝如风般瞬间消失的笑意。
我从狐仙的臂弯中退了出来,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丧服,正打算走出墓园,可是就在我即将迈出步子时,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传来,那道声音是那么的突然,又是那么的清脆,让我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王一生!?”
被人点名道姓,我立即转头,视线飞转,却在某一个地点突然停住了。
在公墓园的铁栅栏外,正站着一道我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俏丽身影。
时尚开朗的梨花发,一件v字领的淡黄色制服短裙,还有一双充满关切和惊愕的复杂美眸。
金娜,正婷婷地站在公墓园的门口,在距离我不到七米的地方,和我隔空相望。
与此同时,金娜的视线也落在站在我身旁的狐仙身上。可以想象,刚才狐仙拥抱我的那一幕,她早已目睹。
“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金娜,我微微蹙眉,心头升起一丝诧异,随即沉下了脸来。虽然说今天是周六,无需上课,但是现在的时间才不过八点,金娜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有原因的。而原因,只有两个,一个是她的亲人去世了,另一个……就是因为我。
金娜有些介意地看了看我身旁的狐仙,目光里流露出十二万分的惊艳与震撼,而狐仙则是很机警地拾起了地上的伞,轻轻撑开,用伞面遮住她那张倾城绝世的面庞,然后很识趣退开了几步,和稍远处的宋道明站在一起。
看到狐仙退开了几步,金娜的小脸才好看了几分,但是目光依旧在狐仙和我的身上反复来回。
我上前了几步,阻断了金娜的视线,金娜最后才把视线落回到了我的脸上。
看到我,金娜定了定神,有些犹豫地道:
“王一生,那个女人是……”
那个女人,指的自然就是狐仙。
“是我的女朋友。有什么问题?”我直截了当地回答,并且回问道。
听到我这么说,金娜的脸色变了变,眼中的复杂之色更甚,最终她咽了口水,看着我,诺诺道:
“哦……是吗。我上次……在学校见到过她的……她可真、真漂亮……”
“你怎么在这里?”我再次问金娜道,语气和语调,都保持不变。
“是我告诉她的。”就在这时,又是一道略显生涩与沙哑的声音传来,这时,一道穿着灰色的制服,戴着宽边兜帽的纤瘦身影缓缓地从金娜后方的墓园正门入口处走来。
看到那道身影,我微微一怔。
来的人,是尉文龙,手里依旧提着一袋象征性的红枣。
这时我才想起来,我的确是给尉文龙打过电话,告诉他我妈去世的消息。
只是为什么尉文龙会和金娜一起来。
“金娜有事打电话找你,但是号码停机,就打了我家座机问我要号码,知道了你母亲的事。”尉文龙一边咬着一枚红枣,一边微微佝偻着纤瘦的身子缓缓走过来,用不算清晰的口音说明原因。“我把你母亲下葬的事告诉了她,她要求来见你。”
想起来,为了防止被警方追踪,我的手机号码和家里的座机都换了一个,也难怪金娜会不知道。而尉文龙虽然也换了号码,但是他家里的座机号码金娜还是知道的,毕竟学校里有登记。
“这样啊。”我微微颔首,看着走到了面前的尉文龙,和他暗中交流了一个眼神,随后重新望向了金娜。
金娜找我,为什么?
“有什么事?到这种地方来见我?”我看着金娜,平淡地问道。
金娜蹙着眉,面色练练变化,看起来有些犹豫不决,最后,她还阴着脸,对我道:
“没事就不能来看了吗?我们……毕竟也是老同学啊。我……听说了你妈的事,所以我……过来看看。”
“还是直说吧,到底什么事。看看我,应该只是顺便把?别的原因呢?”我问道。
金娜有些怨气地看了我一眼,却恢复了平和,道:
“王一生,我真的主要是很担心你来看看的。请你相信我!当然……我是找你,也是有一件事要说……这件事,很重要……”
“嗯。”我点点头。
金娜看着我,有些歉疚地请求道:
“能不能跟我单独谈谈?这件事,很复杂,还是单独跟你说比较好……”
我微微侧首,瞟了尉文龙和身后的狐仙一眼,对他们道:
“稍等。”
然后我径直向着金娜走去,看到我一路朝她走去,金娜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几分。
“走吧。”我淡淡的道。
金娜强笑着示意我跟她走一段路,我就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公墓园的外边是一条横行的幽静小道,小道两旁种满了常青树松柏,清风徐来时,松柏的分枝微微晃动,像是死者在招手。小道的朝阳面还有一处青葱碧绿的草坪,金娜就那样走进了草坪之中,红色的平底运动鞋踩踏在翠色的草坪上,踩出了几个脚印。
大概是觉得走得够远了,在草坪中部的某个地方,金娜放缓了脚步,最后立定,转过身来,看着我,有些为难地道:
“王一生,你妈妈的事……我知道后很惊讶,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本来我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那个男人来了无锡。所以,我必须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我静静地看着金娜,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从金娜那闪烁其词的眼眸中,我隐隐洞察到了些什么。
金娜咽了口水,目光连连闪烁,最后在我的直视之下,终于还是和我接上了,像是卯足了勇气才开的口,金娜突如其来地开口正视着我,道:
“一生,其实……我是你的妹妹。”
一阵冷风吹过。
章二百九十二 分家
像是某一根保险丝短路一般,大脑猛然一炸,爆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革命,原来渐渐梳理地井然有序的记忆和概念彻底被打碎,我呆然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金娜这熟悉的脸,此刻,我却突然觉得这个女孩的脸,居然是那么陌生。
仿佛我从来都不认识她。
看到我错愕的表情,金娜面色焦虑,急忙补充道:“不算是亲妹妹,也不是堂妹……是离得比较远的分家,血缘关系不是很浓……但是,如果要论辈分,我真的是你的妹妹。一生,我……是爱新觉罗家族分家的人。我,我爸爸,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人。”
我的心脏砰砰跳动着,无数个问好在我的脑海里打转,但与此同时,有些我一直以来都迷惑不解的问题,也终于渐渐揭开了:
“爱新觉罗家族的后裔,现在全国不说十万,起码也有几万,我真不明白一个爱新觉罗的头衔能够说明什么。”
“不,不是现在分散在全国各地的爱新觉罗。而是天津爱新觉罗家族分出来的家族……”金娜又一次补充道,听得我心脏再次一震,“我爸爸是同治皇帝和孝哲毅皇后的直系子嗣……溥仹的后人。溥仹有四个妻子,两个是镶黄旗,两个是婢女,一共生了十三个儿子,我的祖父金毓峰是溥仹的第十一个儿子,后来祖父他有了六任妻子,基本都是镶红旗或者镶蓝旗的人,甚至有醇亲王亲王载沣的后代,像是爱新觉罗?韫媖,但是她十七岁就英年早逝了。我祖父有四个女儿八个儿子,其中我爸金顺昌就是最小的一个,但是我爸是我祖父十二个儿女中血脉最淡的,只是和普通的平民婢女生下的儿子,所以后来只能算是一个分家。现在天津爱新觉罗家族有数百人,按照血统的排名,我爸……在里面,算是最末端的。我们家,也只是一个分家。”
金娜的描述充满了伤感,但是,她的话语带给我的,更多的不是伤感,而是震惊。
金娜的话语当然不是假的。因为如果是临时编造的谎言,绝对不可能编造出这样庞大复杂的关系体系来。尤其是以金娜的为人和性格。
更何况,金娜姓金,现在大部分爱新觉罗家族的人都已改名为金或艾,从这一点上来说,金娜的话丝毫不值得怀疑。
明白了。
全都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那一刻,我豁然开朗。
多年来盘绕在我心头的疑问一切都顺理成章,游刃而解了为什么这么迟才发现?
我怎么这么笨!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设计好的局啊!
原来这么多年来,我都被那个男人玩弄在鼓掌里而不自知!
可笑,太可笑了!
我突然哑然失笑起来,状若疯狂,浑身颤抖着:
“原来如此。我懂了。金娜,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你一直都知道对不对?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瞒着我对不对?……或者说,是在监视我?”
金娜默然地看着我,嘴唇紧闭,却是说不出话来。
“王一生,我……”
我邪笑着,道:
“难怪你和我是小学同学!难怪你和我是初中同校,两个教室只隔了一堵墙!难怪你现在还跟我是高中同班!难怪你每次都会在我家经济状况危机的时候那么‘及时’地出现!难怪你会有意接近我,跟我保持朋友关系!难怪你会推荐我到你爸的金碧辉煌当员工……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好一个远亲妹妹!哈哈哈。”
我疯狂地笑着,大笑了三声,但是声音里却是带着无尽的悲哀。
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所有看似巧合的事件,背后一定有着人的有意安排。
金娜怔怔地看着我,为难地道:
“一生,事情不全是你想的那样……王一生,你很聪明,只是几句话就猜到了这么多。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爸是从天津家族里分出来的,我爸在族里同龄中的辈分排名是九十六位,他是婢女儿子与婢女生下的后代,族里的人根本没人认识他……他本人也是个不学无术的好好先生,他本身没有什么才能,不擅长交际,性子也很胆怯软弱,他完全是靠家族提供的资源才坐上了无锡金碧辉煌的董事长的位子,他的那些人脉,像是总经理,营销经理,主管,收银领班都是家族那边提供的,要是没有家族的资源,以我爸的为人,我家……也许完全是另一个样子。”
“在家族的眼里,我们家只是一个很小的分家,甚至是分家里的分家,旁门远支,家族的人只要一不高兴,就可以撤走对我们家的资源支持,那时候,我家……就会彻底衰落,甚至……破产。”
说到这里,金娜的眼圈终于忍不住泛起了红晕,抹了抹眼角晶莹的泪珠,我也是蹙着眉,微微静下了心来,定定地看着金娜:
“所以说,因为你家的背景,所以你从小就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对吧?小学就知道?”
“嗯……”金娜红着眼睛点了点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告诉我了,在无锡除了我们这个分家,还藏了另外一个爱新觉罗的正统家族,血脉比我们还要纯正,辈分也要比我爸高很多。那个人……就是你爸金恒锽啊,一生。”
“告诉你知道的。”我负背而立,皱眉道。“我对这些事一无所知。你说的那个叫‘我爸’的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嗯……”金娜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些也是我听我爸说的……我爸说,你爸在爱新觉罗家族的族长中排名第三,十七年前因为天津市的一场家族风波才逃到无锡市来避难的,那时候你妈好像已经有身孕了……后来你爸一直在无锡市避难,隐姓埋名了,只有我爸因为是分家所以才知道这件事,念在都是分家的人,所以我爸还给了你家一些经济上的救助。”
“但是那时候,天津爱新觉罗家族的人突然威胁我爸说要收回提供给我家的一切资源,威胁我爸停止对你家的救助,我爸就不敢了。一直过了差不多有七八年吧,在我刚上小学时,我爸对我说,你爸已经离开了无锡市,回到天津去拿回他丢掉的东西了。”
“那时候我不太明白爸爸的意思,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爸是回去抢夺族长的位子的。”金娜面色忧虑地说道,“当年陷害你爸爸的,好像是家族里的大族长和二族长,但是你爸回去后……花了几年的时间,好像把他们都处理了,他现在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天津爱新觉罗的族长,而且,他还用残忍的铁腕手段震慑和清除了几个当初参与谋害他的家族势力……我爸形容他说,现在的他,简直……如日中天。”
章二百九十三 订婚
“我爸本来是依傍着家族二族长这棵大树的,但是我爸也担心你爸得势力,二族长会倒台。所以我爸为了继续得到家族支持,就重新暗中对你家进行支持和资助,这样就有了双向投资双保险,但是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因为他害怕还有反对你爸的爱新觉罗家族势力逃到外地潜伏残存着,爱新觉罗家族的敌对势力更是多得不可胜数,万一找他们拿我爸开刀就麻烦了,所以只能够暗中关注你家里的情况,然后让我接近你,有必要的话,就提供一些职业机会,但是不能太明目张胆。”
说到这里,金娜低下了头,陷入了沉默之中,金娜的语气显得非常诚恳,但是从金娜那闪烁的眼神中,我却是意识到金娜还有保留。
稍一思索,我就想到了症结点:
“提供职业机会?呵呵,恐怕不单单是这么简单吧。”我冷笑起来,“先不说爱新觉罗敌对势力的问题。如果是提供职业机会,何必要你亲自接近我,直接告诉我真相不就得了?你爸让你接近我的目的,其实无非是是想在我弱势的时候,通过你培养和我的关系,给我好感,我毕竟骨子里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如果哪一天那个男人东山再起,成为一方皇帝,那么我这个他的亲生儿子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而你们这个小小的分家可以凭借着我这道梯子跟那个男人攀亲家对吧?”
“金娜,你爸的野心可不单单是得到家族资源那么简单,我想他的目的还是想要让你们这个分家归宗认祖,重新融入大宗之中吧?别当我不知道爱新觉罗家族的近亲结婚传统。”
金娜微微一怔,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她紧紧咬着下嘴唇,然后凝重地点了点头:
“王一生,你太聪明了……我……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你说的是对的,我爸让我特意接近你……的确是有点想让我……跟你讨好关系的意思……但是,其实,你爸对你好像也的确是有点在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打电话到打听关于你家的事。那些信息……都是我告诉他的……我爸是因为知道你爸时不时在打听你,所以认为他还是器重你,才让我跟你拉好关系的……”
“真是个不错的间谍啊。呵呵。”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但是心头却是暗暗震惊。金娜的话让我对那个男人的想法多了几分的臆测。这么说,在我成长的这些年里,事实上那个男人都在暗中监视我么?而监视的机构,就是金娜的家族,而监视者,就是金娜本人?
“那为什么今天你跑到这里来跟我坦诚公布?如果你爸想要维持他的那个愚蠢计划的话,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对他的计划不利吧?还是说,你爸发现我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并没有他预料的那么融洽,所以放弃了培养你作为我的女人的计划?”
金娜的娇躯再次一阵,面上先是闪过了羞色,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你说的有些对……但其实……也不是全对……其实,我爸在大半年前,就已经放弃了让我特意接近你的计划了……”
“哦呵?这就有点奇怪了。难不成是那个男人的指令?还是说,你爸找到了一棵更大的树来依傍?”
“是找到了一棵新的大树……那棵树就是你爸啊。”金娜咬着牙道,“你爸把族里那些想要迫害他的势力都铲除了,现在已经一家之主,势焰滔天,大概是去年暑假的时候,我爸收到了来自你爸那边的命令,说……”金娜低着头,声音无比的艰涩,“说要让我和上海席家的一名大少爷订婚,想要建立两个家族的关系……”
“然后你父亲同意了对吧?”我笑着道。
金娜的眼圈更红了,她紧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道:
“嗯,我爸他同意了……其实他是很愿意尊重我的想法的,可是……这件事已经关系到了大家族的运作,已经不是个人意志能够转移的了。如果我爸不答应,家族里也会找另外一个合适的代替品的。”
我突然笑了,笑容僵硬:
“难怪那天你会对我说不要让我对你感兴趣。原来是这个意思。”
想到那天我从高雪芹手下救出金娜送她回家时她那意味不明的话语,我终于恍然明悟,所有的真相都终于拨云见日。
我继续道:“不过高雪芹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你就没想过家族?”
“嗯……”金娜的俏脸上布满了阴霾,眼圈的红意不减。“那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看到高雪芹,我就头脑发昏,感觉自己好像变了人似的,什么家族的事,什么订婚都不管了……那时候我真的有过很荒唐的想法,甚至想放弃家族,和高雪芹……私奔。真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时候的事……我现在都想不通我为什么会对高雪芹那样。”
我眯起了眼,看来金娜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妖术的事。我之所以牵扯到高雪芹,其实主要是想试探金娜是不是知道点关于妖术的事,但是从她不知情的表情看来,她应该并不知晓。
看来,分家毕竟是分家,对于妖术的掌握资料也不可能和真正的本家相比。
金娜有些羞怯地看我,道:
“嗯……后来那天食堂发生了中毒事件,你当着全校人的面数落高雪芹,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对高雪芹没感觉了。后来想想,也许真的是我发了昏吧。我真是太傻了,要是我跟高雪芹走在一起,那我爸爸的一切都没有了,他的人脉,他的地位,他的那些从家族借来的入股资金……现有的资源都会被收回,我太不为我爸考虑了。”
“所以你答应了婚约?”我试探道。
金娜定定地看着我,一对清澈而水盈盈的眸子里泛着丝丝的水雾,最后,她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黛眉微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嗯。我答应了……之前我一直很犹豫,我爸也给了我整整大半年的时间让我自己做决定。直到两天前的中午,王一生,你爸亲自到了我家,坐了一个小时,和我爸谈了一个小时的话。那时候我就在门外听,我听到了我爸和你爸的对话,他说……如果我不乐意和席家的阔少订婚的话,他可以随时备选家族内的其他适合的同龄女孩去订婚,爱新觉罗家族内,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有十多个,像我这样的联姻工具要多少有多少……那时候我震惊了,为了我爸,我当时就走出来,亲自对他表了态,说我愿意和上海席家的贵公子联姻……你爸……或者说是我叔叔,他才收回了要剥夺我爸资源的话,起身离开。不然的话……恐怕我爸……”说到这里,金娜的声音哽咽了,她伸出细细尖尖的雪葱一般的手指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