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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木子     寒门凤华txt下载     寒门凤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五章 走开!

    怀中还有娇躯紧贴的起伏感,手心亦还残留着那一丝属于朱唇的柔软温热,人却已经防备的远远躲开了。

    沈仲夷垂手立在门口,看着立在窗下的刘辰星,一派随时准备夺窗而逃之态,今日难得一见的姝丽而柔媚的眉宇之间,更是充满了几乎掩藏不住的戒备和警惕,就好像他是豺狼虎豹一般。

    显然,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比之前更为恶劣了。

    怕是今日过后,即使因为柳文苏和李四娘的关系,刘辰星也会想尽办法躲他老远。

    沈仲夷眉头一皱。

    其实这一切本来也在意料之中,刘辰星原就对他防备甚深,现在只是更加恶化罢了。

    他早有准备,但看着刘辰星这样的态度,心底却隐隐不快。

    而这一点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

    沈仲夷凤眸微微眯起,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刘辰星。

    穿了一身藕荷色宫装,又薄施粉黛之后,的确是一个明媚姝丽的美人儿。

    说不上举世无双,或有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是十分难得的一个美人了。

    在宫中各色美人早已司空见惯的情况下,仍然能让人眼前一亮,却也并非找不到可与其平分秋色的姝色女子。

    目视之下,不日前时有浮现眼前的红衣丽人,有了更真切的模样。

    想到此处,凤眸不由掠过白嫩耳垂上那一抹红玛瑙耳坠,和他想的一般,她适合明媚的红色。

    又不是木头人,怎么察觉不到沈仲夷一双眼睛简直是眨也不眨地往她身上猛瞧,果然是人面兽心,内里肮脏!

    原本还有几分长得好的滤镜,只认为沈仲夷是一个野心勃勃的逆臣,现在刘辰星对沈仲夷是半点看不得了,见自己暗示沈仲夷该走了都没反应,索性也不给沈仲夷留脸了,直接说道:“魏王,您再不走,可就又有人来了!”

    闻声,沈仲夷回神,眉头却又是一皱,发现自己的思绪又一次偏了。

    刘辰星正防狼一样盯着沈仲夷,将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虽只是细微的一皱眉,若不是她一直紧迫盯人,怕是根本发现不了,却不巧就让她看见他不快地皱眉了。

    顿时,刘辰星对沈仲夷就更没好印象了,脸色已经没法不把沈仲夷当成阶级敌人对待了。

    怎么有这种人?

    还好意思不高兴!

    最该愤怒不高兴的人是她好么!?

    而这种人居然还和女皇陛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真是玷污了女皇陛下的盛世美貌。

    不能来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生气伤肝,为了沈仲夷这种人面兽心可不值得。

    很久没为人动气,哪怕是幼时在老刘家面对种种不平和欺压时,她也只是对贫穷的无奈,对这个时代压迫下的阿耶屡次妥协的无奈,但却被沈仲夷惹得一再压不住脾气,今天更可谓到了极点。

    看来以后听到沈仲夷此人,她都得绕道而行。

    这才不受沈仲夷影响几天,找到了如何摆脱沈仲夷影响的方法,结果这人却更变本加厉地惹她!

    不行,不能多想,免得生气。

    刘辰星深呼吸了一下,尽量平心静气,就横眉冷对地盯着沈仲夷,眼里只差写着——流氓,走开!

    接受到刘辰星不掩敌视的目光,比起刚才防备又深了一层的排斥,沈仲夷闭上眼睛,不让自己为此受影响,但安排今日的交集,他也不后悔,总要知道刘辰星对自己的影响有多少,为何让自己一再分神。现在目的算是达到了,却比自己以为的严重,或是因为一见,甚至是刚才的一番近距离接触,非但没让他彻底清除影响,反而变得更为严重,竟是当面就为之分神了。

    那么是该放任继续下去,还是——

    念头甫生,沈仲夷骤然睁眼,眸底一片冰冷。

    刘辰星感受到沈仲夷目光霎那似利刃迫来,那冷冰冰的目光,和看没生气之物就差没有区别,心中不由得一跳,竟生出了一丝骇然。

    看见刘辰星脸上有惧色以及更深的防备,沈仲夷敛下眸中的冷意,如若平常道:“我去室内更衣,然后就走。”

    总算听到沈仲夷要离开了,刘辰星暗松了一口气。

    见状,沈仲夷凤眸一垂,正好挡去了眸底的不悦,没有让刘辰星察觉到,尔后不再多言,径自回了内室。

    小心驶得万年船,沈仲夷一刻不离开,刘辰星一刻也不放松,还是立在窗户下,双手则放在窗户上,确保自己一旦沈仲夷兽性大发,她就可以立马开窗呼救。

    不一时,沈仲夷穿上衣服出来。

    正如沈仲夷所说,他是为了稍后的龙舟竞赛才来此更衣,在宴会上还是一身绫罗质地饰以盘龙和鹿纹的紫色亲王服,现在却已是一身黑色红领的窄袖劲装。

    不过饶是如此,她还是不信。

    世上是有巧合,但她和沈仲夷却一再巧合,显然不可能。

    她被长公主带来此处,沈仲夷又在这里更衣,还恰巧院子里没有人,一个巧合,两个巧合,这么多巧合就有问题了,虽然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

    是以,看着一身为了龙舟竞赛穿了劲装的沈仲夷,刘辰星依旧满心戒备,甚至对长公主也有了戒备之心。

    沈仲夷走出来见刘辰星还是一脸警惕,他脚步滞了一滞,终是不置一词的走到门口,“吱呀”一声开门而出。

    刘辰星随即跑到门口,看着沈仲夷走到隔壁的书房开门而入,她这才彻底放心下来,然后“啪”地一下把门关上,就是擦了一擦额头的汗。

    对于沈仲夷会去隔壁,刘辰星多少已经猜到原因。

    叫“阿央”的宫女都说了,后院有四个宫人主要当差,他们一般情况下不会都离开。

    现在却都离开,怕是没有上面的人吩咐不可能。

    这四人又知道沈仲夷在左厢更衣,而阿央等宫女又知道自己来此了,那么比较容易解释得过去的话,就是沈仲夷换好衣服后去了隔壁的书房,她随后进了这间房,所以二人并无任何交集。

    这是让这里的宫人不会有闲话和疑惑生出,只是长公主又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且还主动提及了柳阿舅,并对她态度真切,委实不像会让她和沈仲夷衣衫不整在芙蓉苑这种皇家御苑相处,这不仅对自己不好,对沈仲夷怕也是不利吧?

    如果是长公主想对沈仲夷不利,那柳阿舅和李四娘的婚姻又怎么说......

第四百零六章 好一个大侄儿

    刘辰星一念想了许多,不过既然思索不出,她也就不多想了,只要知道沈仲夷和长公主都得防备就是。

    心里有了打算,刘辰星又从里面把门栓落下,她是要把沈仲夷给防备到底。

    如是一番,刘辰星这才重新又走到左窗下入座,等待宫人过来。

    也在这时,宫女阿央也跪在前院正堂下,开始回答长公主的话。

    正堂主位,铺着细密光滑的玉簟之上,长公主单手支颐,倚靠在一方形式小方凳的凭几之上。

    大概今日早上起来过早,又从大光明宫折腾到芙蓉苑,加之夏日人多疲惫,晌午常要打盹瞌睡,横卧在玉簟上的长公主已经阖上双眸,脸上一片慵懒倦怠之色。

    宫女阿央也不知道在玉簟外跪了多久,就在殿内侍候的宫人们都要以为长公主睡着了,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其他人都退下吧。”

    懒洋洋的话一出,四下跪坐的宫女纷纷起身,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退下,只有阿央还匍匐跪在当地。

    隔了须臾,估计着正堂里的人都退到外面去了,长公主缓缓坐起身子,支颐的手从凭几上移开,捂着朱红的双唇就了一个呵欠,方睁眼看向跪在眼皮下的宫女阿央,道:“起来吧。”

    “喏。”阿央恭敬地依言跪直了身子。

    长公主想到她那位老成持重的大侄儿,不由地低低一笑,美眸里有闪过饶有兴味的光,开口道:“你送刘女史过去时,魏王可在厢房里坐的正好,他当时可是装得一本正经,和平时没两样?”想到侄儿沈仲夷那副样子,长公主就又不由一笑,手从前方的长案上拿起绢扇,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戏。

    这个从来不知道他想什么的侄儿,今日可得让她看透一下了。

    然而,宫女阿央闻言却是一愣,抬头疑惑道:“魏王?”说罢又觉直视冒犯了长公主,忙不迭低下头道:“回长公主,奴婢服侍刘女史去的左厢房,但并未在房中看到魏王。”

    “没有?”长公主一改慵懒的神态,皱眉再次询问道:“魏王没有过来么?”

    听到长公主再三追问,宫女阿央知道这中有问题,她思索一下了,详尽回道:“奴婢随侍刘女史去后院的左厢房的时候,后院连一个宫人也没有。”

    说到这里,宫女阿央也察觉了如何也不该一个人也无,她下意识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美眸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道:“继续说。”

    宫女阿央忙道:“然后刘女史推开了左厢房的门,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室内,却也没有魏王走出来。”顿了一顿,又道:“然后奴婢便被长公主唤来了——”

    “也就是说,你被叫走之后,整个后院只有刘女史一个人!?”不等宫女阿央说完,长公主已经一声打断,从玉簟上站了起来。

    看出了长公主脸上已有厉色,宫女阿央心中害怕,生恐长公主怪罪,忙解释道:“奴婢虽然走了,但又叫了一宫人立马顶替奴婢过去伺候,所以这会儿应该不止刘女史一个人。”

    现在不只刘辰星一个人,可阿央她们两名宫女来回之间,已经给刘辰星制造了落单的机会。

    长公主出生于宫中,也大风大浪经历过了,更是看得太多了,一个院子里居然所有当差的宫人都不在了,甚至她自己还亲手造成了刘辰星落单的机会。

    她这个好侄儿,看来是连她的反应也算内了。

    长公主脸上一沉,不理会还跪在地上的宫女阿央,直接走出正堂,一言不发地疾步向后院走去。

    侍立在廊檐下的女官和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却也不敢耽搁,忙不迭跟在长公主后面。

    正要踏入后院,在前面有两名宫女模样的人见长公主面沉如水地走来,二人赶紧退到一旁,让长公主及身后跟着的五六名宫女先行。

    长公主这时却是脚步一停,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两名宫女,道:“你们可是后院当差的宫人?“

    二人瑟缩的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她们是常年安排在这里当差的宫人,一年见不到长公主几次,面对明显不悦的长公主委实不敢说话。

    长公主现在没那么好耐心,厉声再道:“说!”

    再害怕也察觉出了长公主的不快,二人中胆子稍大一些的宫女,到底鼓足勇气,颤声回道:“回长公主,奴婢们正是后院当差的宫人。”

    长公主冷笑道:“你们刚才去何处了?为何后院没有一个人当差?”

    那宫女头埋得更低了,道:“魏王不久前来更换龙舟竞赛穿的衣服,但忽然记起有一块比赛服左臂上的红巾子忘了领了,姑让奴婢二人去紫云楼那边去领。”说时高举双手,手中正捧了一方红巾子。

    长公主看着宫女高举过头的红巾子,无声冷笑了一下,至于后院当差的另外两个宫人的去处已经不用问了,准是她这个大侄儿随意指使开了。

    她也不是随意迁怒宫人的主子,何况面对魏王,她们又岂有反抗的余地?

    长公主看着两个瑟瑟微微的宫女,也不多置一词,抬眸望向后院,目光微微一深。

    刘辰星落单,落入了和沈仲夷独处已经是定局。

    现在只希望她这个大侄儿行事和他平时示人的作风一样,应该不屑于对一个无辜的小娘子如何,也不会让二人成为他人谈资,更重要不会将自己把柄送给他人,毕竟这里还是皇家御苑。

    长公主想了很多安慰的话,却到底还是心中无底,她对这个侄儿实在探不出底,也判断不出他会如何。

    也不再多想,看了就知道了,长公主深吸口气,有心让左右不用跟了,但她们已经听了这么多了,不让跟翻而有欲盖弥彰之嫌,遂宽大的红色水袖一甩,就径直走进后院。

    才踏入后院,沈仲夷就像掐着时间一样,算准了长公主一行人现在出现,只见左厢中间的书房推开门,沈仲夷走了出来。

    看见长公主过来,沈仲夷石阶而下,迎了上去,道:“姑母。”

第四百零七章 讨喜的阿星

    长公主闭了闭眼睛,暗松了一口气,但看向沈仲夷的目光却不减厉色,“你怎么从书房出来的。”

    沈仲夷垂手而立,似未看到长公主的厉色,如若平常的淡淡道:“我在左厢北室更衣过后,就去了书房。”

    长公主看了一眼还房门紧闭的左厢北室,沉着气,继续当着一众宫人问道:“你刚才可有看见其他人?”

    听见长公主又为刘辰星问了一句,沈仲夷微微挑眉,还是回道:“我一直一个人在书房。”言下之意,就是没有看见过其他人,但这话也不假,他的确一直一个人在书房,不过是他前脚才进书房,长公主一行人后脚就到了。

    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让长公主彻底松了一口气,不管二人是否见过了,总归在一众宫人面前他们是清清白白的,这个大侄儿虽然让人摸不透,但大抵有底线的人,毕竟也是长兄之子。

    想到逝去的长兄,长公主厉色缓和了下来,轻摇绢扇,又恢复到一派漫不经心的样子,轻“哦”了一声道:“我不喜欢太多人伺候,这个院子又是不常来的,当差的人不多。我忘了你今日要过来换衣服,还把刘女史安排到后院休息。不过看来你们无缘,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们居然也没碰上,一个书房,一个在......”

    话顿了一下,似想不起一般,长公主往一旁看了眼。

    宫女阿央是长公主跟前的人,刚才长公主骤然离开就察觉不对了,宫女阿央也赶紧在后面跟了来,现在见到魏王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了,遂一见长公主看来,她忙从旁道:“刘女史在左厢房的北室休息,还是奴婢当时亲自随侍刘女史进的室内。”说着一顿,飞快地看了魏王一眼,还是小声补充道:“奴婢当时也没见到魏王,书房的门一直关着。”

    闻言,长公主冷瞥了宫女阿央一眼,似嫌其多嘴的冷淡道:“魏王都说了他在书房,你却送了刘女史进北室,自然没看见魏王。退下!”

    宫女阿央似再不敢多言,听着瑟缩了一下肩膀,就把头低低的埋下退到众宫人之后。

    这时,有一宫女领着一捧午食的太监过来,见到长公主和魏王忙要行礼。

    长公主手一挥免了二人的礼,见其中一宫女是身边的人,就道:“这是给刘女史送的午食?”

    宫女低头回道:“刘女史刚才在左厢房北室休息,小憩了一会儿说是饿了,就差奴婢去备午食。”

    长公主这下听笑了,看向沈仲夷道:“难怪你二人一直没见上,原来刘女史睡着了。”说着就又笑起了,笑声颇大。

    大家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长公主还一再为刘辰星说话,沈仲夷这下是真不由地眉毛一挑。

    他想到女皇对刘辰星的看重,那是刘辰星又才气,还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女状元,让女皇开女子科举十年也算是有了成效,这其中有许多政治因素,就没想到长公主对刘辰星也颇为维护。

    这么能讨人欢心?

    不觉浮现刘辰星脸颊有肉、笑起两个小酒窝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讨喜的长相,沈仲夷薄唇微勾一笑。

    她这个大侄儿虽是长兄唯一的子嗣,性子却和她温和谦虚的长兄不一样,在外一贯不苟言笑,自己倒也曾怜他幼时就无双亲在身边,多为体谅,可本人性委实不讨喜,人太过冷峻,心思又太沉,十次最多见一次面露真实的笑容,这会儿竟然真切的笑了?

    长公主愕然。

    不过现在也没了刚才的着急,长公主随之想起自己原本的看戏之心,念头略一转,便隐约猜到些许原因。

    为何是些许?

    实乃这大侄儿笑得莫名其妙,她都没有提及刘辰星什么,也就不能确定沈仲夷为何笑了,只能算是满足一下自己看戏的心思。

    但刘辰星这事虽是有惊无险过了,可她还没忘了沈仲夷连她也诓了,差点让她成为把一个有才气又坚毅的小娘子名声毁于一旦的中间人,说不定为了让自己钦点的女状元好看,就让刘辰星得个妾的名份一辈子禁在后院,那她才是罪过。

    长公主这就敛了笑容,摇着扇子不咸不淡地道:“划龙舟赛事马上就要开始了,魏王既然已经换好衣裳了,又在书房休息了,差不多也该去比赛了。”

    长公主性子憎恶分明,从她至今不改沈姓就可见一般,自己与事先说得不一样,把后院的人都支开了,长公主自不会有好脸色,沈仲夷心知肚明,也不在此讨人嫌了,他看了一眼依旧门窗禁闭的左厢房北室,才出现了一丝真切笑容的脸上就是一沉,随之凤眸一敛,还是尽了晚辈应尽的礼数,向长公主颔首道:“不打扰姑母了。”说罢,也不迟疑,径自转身离开。

    周围宫人纷纷低头敛目,恭送沈仲夷离开。

    听到沈仲夷离开的动静,刘辰星又在房中等了一下,估计沈仲夷已经走出后院,她这才打开房门,先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的确不见沈仲夷其人,方疾步迎出院子,向长公主欠身一礼,道:“多谢长公主。”

    刚才在房内已经将长公主和沈仲夷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

    长公主一再为她说话,证明她和沈仲夷虽同在院子,却一直没有碰上面。而且从最后长公主对沈仲夷下逐客令看,今日之事虽有长公主的手笔,毕竟她和沈仲夷都出现在此,不可能是巧合,但是自己会和沈仲夷衣衫不整共处一室,整个院子连一个人都没有,十之**就是沈仲夷这个人面兽心的在捣鬼。

    不能想沈仲夷,一想到这个人,就不忍不住气血上涌。

    刘辰星深呼口气,让自己不去为那下作之人分神。

    看着向欠身向自己行礼的刘辰星,长公主不由满意一笑,眼里更是不加掩饰的欣赏,她没有错过刘辰星刚才出房门的神情,又是沈仲夷走了才开门,又是先看了一眼沈仲夷不在才走下院子,可见不根本不想攀上她那皇长孙侄儿,更聪慧的知道自己再帮她,一来就道谢。

    这样的小辈,实是不错。

    头脑清楚。

    长公主越想越喜欢,如是拉起刘辰星道:“也中午了,正好我也腹饿,你去陪我一起用午食好了。”

第四百零八章 龙舟竞渡

    石溪久住思端午,馆驿楼前看发机。

    鼙鼓动时雷隐隐,兽头凌处雪微微。

    冲波突出人齐譀,跃浪争先鸟退飞。

    向道是龙刚不信,果然夺得锦标归。

    ——《竞渡诗》

    农历五月五日,端阳之日,最为热闹的还是龙舟竞渡。

    时人好节日娱乐,朝廷官府也大力倡导,龙舟竞渡这种颇具狂欢色彩的活动,也衍成一种声势磅礴的竞赛运动。

    今日女皇在曲江芙蓉苑大宴群臣,还广邀命妇贵女出席,其重头戏自然还是在龙舟竞渡上。

    就在文武大臣和贵女命妇在紫云楼歌舞升平的时候,紫云楼下的广场上女皇的龙椅,亲王国公和重要文武大臣的案席已经逐一布置妥当,长案上更是琳琅满目摆好了美酒佳肴,又在广场外的曲水两岸遍插彩旗,十数艘也插着锦旗、船头放着巨鼓的龙舟皆已准备就绪,停在曲水上,只等广场上的巨鼓一响,就是一番龙争虎斗。

    而今日下场比赛的参赛人员,不是王孙贵公子,就是千牛卫、金吾卫这些年轻有为的禁卫军,可谓都是人中龙凤。

    是以,不等龙舟竞渡正式开始,在紫云楼偏殿的命妇贵女早已三三两两地相携而至,也不管午后的阳光最是炙热,就抢先在广场这边的水岸旁找了一个好位置,等着观赛呐喊,也不知是看自己的儿子还是兄长,又或是看自己的夫君或是意中人,再或是来相看人的,命妇贵女们皆是一脸的兴奋。

    时人又好色泽艳丽的服饰,长安的命妇贵女们就是衣饰风尚标,她们今日无一列外不是精心打扮而来,身上穿红着绿,头上插钗戴花,又在站河岸的彩旗之间,端是一片花团锦簇,看得人好不热闹。

    这还不算上两百多位文武大臣们,他们又绝大部分四、五品的官员,一身深浅不一的绯色官服,加之少数的三品以上着紫色官服的大佬,以及个别如柳文苏这类官阶低,但职权大的着青色官服之人。

    有了这些贵人们,也少不了如云的宫人和禁卫军。

    是以,一时间放眼望去,紫云楼下的广场上真是姹紫嫣红,观者如堵。

    刘辰星陪长公主在前院正堂用完午食,再随长公主步行来到紫云楼下,估计时间多少有些晚了,就见到这样一幕人山人海的场面。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文武大臣和命妇贵女挤在一起,这大概就是长安城里最有权势的一波人,但居然挤在一起有这么多,难怪长安人都说,长安一百零八个坊随便叫住一个人,十个有九个都有些背景来历的。

    这可不是么?

    这么多达官显贵和贵妇贵女们,人山人海的她都看不过来,再算上他们的亲朋好友些,人数又不知道扩大多少倍,自是长安城里十之有九有来头。

    刘辰星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笑了一笑,认为自己的想法非常正解。

    彼时,女皇已乘步辇来到广场上,在广场上的龙椅入座了。

    当然阳光虽是炙烈,自也不会让女皇晒着,龙椅上方有巨大的明黄色御散遮阳,一旁还有巨型冰块消暑,自也少不了娇俏的宫女为之不停歇地打扇子。

    御案左右,就是一字排开的重臣席位了,两边各安置的十席,至于其它文臣武将自然只有站着的份了。

    长公主身份尊贵,是整个帝国除了女皇以外,最尊贵的女子,御座旁自然有其一席之位。

    也因有长公主前面而行,饶是四下人山人海,还有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着女皇和坐下左右各十名大权在握的王公重臣,她们一行依然如入无人之境。

    一路所过之处,无论是官员还是命妇贵女,还是如铜墙铁壁守卫在四下的禁卫军,皆纷纷让行。

    宫女的穿戴皆是统一,刘辰星虽是穿得素净,却也是一身宫装,手中还执了一把绢扇,明显不是宫女,随跟着长公主从外围的人群一走进来,就有四面八方的目光看来。

    尤其是命妇贵女之间,大家多少彼此认识,乍然见到一个面生的小娘子跟在长公主一旁,皆不由好奇了起来。

    “咦?长公主身边的小娘子是谁?”

    “今日能来芙蓉苑的自不是一般庶人女子,只是若是哪家贵女,又怎么全无印象呢?”

    “是呀!这小娘子生得可不一般,容貌和国公府的肖思思都不相上下,见过一次怕是就不会忘记吧!”

    “对了!都知道长公主最疼惜魏王了,听说魏王的大舅父携妻女上京了,这小娘子会不会就是魏王的表妹,所以长公主才将此女带在身边。”

    “不对!魏王的表妹嫡亲表妹,是李家四娘,听说都是二十的娘子,长公主身边的小娘子一看顶多十五,眉眼看着都还有些许稚气!”

    “她肯定不是李四娘,刚才我还见到李四娘和她的阿娘张夫人。”

    古代与现代还是不同,婚姻自古乃结两姓之好,女子嫁人后,仍保有娘家的姓氏,故一贯称已婚妇人,除了称其为某氏,也称其为某夫人,其某皆为娘家姓氏。

    是故,沈仲夷大舅父李远平的继室,李四娘之生母张氏,人称张夫人,而非李夫人。

    都是三个女人一台戏,广场上如此多女人,也就少不了七嘴八舌。

    对四下投来的打量目光,刘辰星是无所谓,早已见惯不怪,但听着四下议论的话语,那是连未来舅母李四娘都扯进去了,只好趁着要走进禁卫军守卫的最核心的席位之前,在旁低头对长公主道:“长公主,马上就要到圣人席间,下官再跟随您一起,许是不妥,请容下官先行告辞。”

    自己的席位就在女皇下手,她们女举子不同男举子,只要科举考出来,再等四年后的铨选就能当官,然后再慢慢的在官场沉浮,可女举子的前途却皆系女皇一人。

    跟着自己一起走,可是在女皇身边露脸的大好机会,不仅如此,知道有自己这层关系,对其人脉和名声更是大有裨益。

    听到刘辰星居然要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离开,长公主不由一诧异,“你不想和我一起?”

第四百零九章 教诲

    刘辰星不是不知道好歹,长公主这是在提携她。

    眼睛是人的心灵之窗,刘辰星喜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一来能更好的表达自己,同时也能更清楚知道对方的意思。

    为了以示对长公主的感谢,自己是心领了,刘辰星抬起头,眼睛明亮地看着长公主,诚恳一笑道:“承蒙长公主厚爱。”说完才低下头,既是表明对长公主的恭敬,又是表示自己的婉拒。

    就和刚才在院子里一样,刘辰星知道自己在帮她,现在也知道自己在提携她,知情识趣,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

    一而再如此,看来刘辰星就和柳文苏一样聪明而不迂腐,世人常说外甥像舅,在他们这对舅甥倒是应验了。

    不过还大胆盯着她的眼睛,这一点却是比其舅要强上一些。

    知道刘辰星不是酸腐文人清高的拒绝,长公主也就不勉强了,毕竟刘辰星看上去是年纪小,可脑子却很清晰,估计不再跟着自己,是另外有其他顾忌,遂点头道:“那行,你去吧。”声音温和透着笑意。

    一听就知道长公主没有怪罪自己不识抬举,看来她识人不错,长公主就是那大气的白富美本尊,不愧是女皇唯一的女儿,不过也有那好竹出歹笋,沈仲夷就是典型。

    朗朗乾坤,还是在皇家御苑,居然下作到强迫良家女子!

    是的,她压根不相信沈仲夷的解释。

    虽然一切听起来非常合情合理,但是她一点不信。

    沈仲夷分明就是借机行不轨之事!

    想到自己被轻薄调戏,刘辰星觉得自己又要气血上涌了。

    不行,不能想到这个人,刘辰星一念闪过以上念头,忙敛了心神,向长公主恭敬低头道:“长公主,下官告退。”

    话音未落,只见黄叁走出禁卫军的把守,向她们疾步行来,就是叉手一礼道:“长公主,龙舟赛还有一刻就要开始了,圣人让您快些过去入座。”顿了一顿,念及刘辰星刚才一副要告辞的样子,他心中一动,遂又恭敬地面向刘辰星低头道:“刘女史,圣人刚才也提了您的名字。”

    既然提到了名字,那就不好不去了。

    长公主一下笑了,直接携了刘辰星的手说:“看来今天就该出风头。”说时瞥了一眼河岸旁等着观赛的众命妇贵女,微微向刘辰星头靠过去,用不大的声音教诲道:“既然已经站在了让人羡慕的地方,那就好好站住着羡慕的位子,让所有人都望尘莫及,将他们的羡慕变成仰望。”

    闻言,刘辰星微微一愣,没想到长公主会突然对她说这些。

    但是其中的善意,还是能感受到。

    也的确如此,人们往往会羡慕到嫉妒身边比自己好的人,却对于自己不认识的人如何好,只会有羡慕而没有嫉妒。

    追其原因,不过是自己身边人,多数和自己差不多,好也好不到太多,自己垫一垫脚,也许就能够得上了。

    所以,只有让人望尘莫及,那就是羡慕乃至嫉妒不来了,除了仰望也只有仰望了。

    刘辰星一个转念间就领会了,受教也感谢地低头道:“多谢长公主教诲。”

    长公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拍了怕刘辰星的手说,“走吧。”说罢,松开刘辰星的手,摇着扇子,就往女皇和重臣坐的地方去。

    刘辰星心神一定,亦步亦趋地跟着长公主身侧而行。

    黄叁在后面看着刘辰星和长公主的亲密,他微微一笑,越发恭敬地躬身低头而行。

    “圣人,臣来迟了。”穿过禁卫军的把守,长公主来到御案前,向女皇欠身一礼。

    刘辰星紧随其后,亦是欠身一礼。

    长公主是女皇都有四十才得一个小女儿,又在儿子早逝的早逝,被废的被废,可谓如今只有这一个亲生的子女在身边,女皇对于这个从小就娇养长大的小女儿一贯纵容,见小女儿不称自己母皇也无所谓,早已高坐在龙椅上,和颜悦色地笑道:“没来迟,时间踩得刚好!这会儿太阳烈,快到伞下入座吧。”

    饶是女皇夺了父家的江山,也将她最亲的兄长们从天子骄子害成如今模样,更让自己下嫁给晋王那种人,可女皇到底是她的亲生母亲,再不对也从不曾亏待她,她的第一次随心所欲的婚姻,便是求母亲得来的,她无法怨恨母亲,何况权力滋味也的确让人无法轻易放手,而当时的母亲早已当了太多年天后,为身体孱弱的父皇掌管朝政,握住的权利又如何能再放弃?

    面对女皇无论何时何地都对自己的慈爱,长公主垂下美眸,微微躬身颔首下去,领了女皇的好意,尔后直起身就对刘辰星笑道:“你随我一起吧。”

    刘辰星低头,乖顺地随长公主来到女皇右边第一个席位处,等长公主入座,她就像长公主的侍女般侍立一旁。

    看见小女儿对刘辰星的温和,倒是颇为难得,女皇凤眸一扬,看了刘辰星一眼,笑道:“平阳,你怎么将朕的女史拐到身边去了,这可是朕开女科举十年才得的一颗好苗子呢!”

    平阳是长公主的封号,按礼当称之为平阳长公主,不过多数人都只尊称其为长公主。

    毕竟纵观整个帝国,也唯有平阳长公主一位罪名言顺的长公主,故提及长公主,世人皆知乃女皇与沈氏高宗皇帝唯一的女儿。

    闻言,长公主也看了刘辰星一眼,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笑道:“刚才在殿内乏了,想外面逛逛,不想碍眼的人跟着,就随意点了一个长得好的。”

    梁王妃是一品亲王妃,按爵位不比长公主低,就坐在长公主下首,听到长公主的话,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的怒火顿时又起来了,一下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可在女皇跟前,她更是不敢造次,只有低着头,死死的攥着手中的绢扇。

    梁王就坐在对面,将梁王妃的样子看在眼里,他都觉得丢人,委实上不得台面。

    好在看见梁王妃下首坐着的欧阳子衿,静静地坐在那里,却即使长公主也不能夺去半分色彩,更难得的还不争不抢半分。

    想到自己有这样的女子相伴,梁王不由露出一个笑容,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欧阳子衿身上。

第四百一十章 定前程

    与身材偏瘦的兄长晋王不同,梁王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硕男子,专注的看一个人,不免目光灼灼。

    欧阳子衿就坐在对面,彼此面对面,如何感受不到梁王看来的目光,不由不着痕迹地轻蹙了一下眉心,但下一瞬虽然没有与梁王对视,或是回一笑容,却是淡笑着微微低头。

    看在其他人眼里,大概只觉这是欧阳子衿厌恶却不失礼数之举,落在梁王的眼里却成了欧阳子衿不甚娇羞之态,正是得意这样的女子为自己有所触动,倏又想起佳人曾说过他们来往密切,恐惹人提防对他不利,还有女皇也不大喜他们来往。

    梁王遂告诉自己现在忍耐一二,以后有的是机会正大光明的相处,便也随之收回了目光。

    女皇高坐上方的龙椅,自是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对其他人,女皇只看到眼里,自不会表态,只对小女儿看不上梁王妃的样子,纵容得微微摇头,脸上却是笑容丝毫不减,显然认同长公主的态度。

    她的小女儿,是这个王朝最耀目的骄阳。

    她只需要恣意快乐的生活就是。

    喜怒随心,一切随心,所有的事都由她这个母亲担着。

    她生三子一女,总要一个孩子恣意的活下去吧。

    梁王妃心胸狭隘,有心机却没那个能力,行为处事样样上不得台面,也不怪小女儿看不上她,她却不知趣屡次三番撞上去。

    如此心思之下,女皇又如何会说长公主一句,甚至顺着长公主的话,摇头笑道:“朕道是怎么老远就瞧着你和刘女史一起,原来是看刘女史生得好!”

    女皇这就又眯了凤眸细看了看刘辰星,“不过刘女史生得确实不错,应该说是几月不见了,刘女史长开了不少,今日又换了女装,实在是一个俏丽的小娘子,一点不比今年新晋的另两位女史生得差。”

    对刘辰星的恩赐已经接二连三了,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本意,毕竟这年纪太小的人才又还得多磨练。

    夸了刘辰星,也不能少了另外两个,女皇于是说着又一笑,道:“今年科举,前十名一共有三位女举子,她们皆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又每一个都生得花容月貌,如今都进宫当了女史,朕看着她们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

    闻言,长公主一讶,回头看了刘辰星一眼,纳罕道:“对了,说来还真奇怪。这长安就美人最多,可刘女史这容貌,饶是掉进美人堆里,也能一眼找出来,怎么臣近来去了紫宸殿好几回,就从没见过刘女史呢!”

    听到长公主的话,坐在左边席位中间靠后的吏部尚书林仁诚,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僵。

    接下来就听女皇“哦”了一声,淡笑道:“刘女史如今在史馆当差,你自是没见过。不过也就几个月罢了,刘女史乃朕钦点的殿试第一名,朕要用她的地方还多,现在就让她现在史馆多沉淀一二,以备将来到朕身边,为朕分忧。”

    在场都是在朝堂沉浮数十载的重臣,从听女皇说刘辰星是一颗好苗子的时候,就知道女皇是要栽培刘辰星了。

    其实早从前几日,女皇以刘辰星献牡丹花为由,奖赏了刘辰星一套宫装,便知女皇是肯定要保刘辰星了,这会儿女皇等于是把话直接明了说开了,看来女皇对对刘辰星不只是一些看重而已,栽培重用之意昭然若揭。

    一时间,在场众朝臣心思各异,不约而同地看向乖顺站在长公主身边的刘辰星。

    尤其是再看在场坐着的欧阳子矜,女皇会不会再捧出第二个欧阳子矜呢.....?

    一切还需再看,但是显然刘辰星的前程已定。

    哪怕现在还在史馆,将来也不会像以前那些走过场的女史一样,迟早是会到女皇身边当差的,很可能还会大受重用。

    众位重臣几个念头就想到了种种,不说多重视刘辰星,毕竟也只是一个女子,还是尚在刚刚成长阶段,至少值得让自己记住了,不能再将其归为和魏王有牵扯的女子。

    也在这时,众朝臣中有好几位想到了那边殿试策文,以及当日亲眼所见刘辰星在紫宸殿内的御前表现。

    每一句说出之话,可圈可点不说,更重要的是只有十五岁,他们扪心自问,自己十五岁可能表现出这样?

    这一设想,他们心中顿时一惊,竟是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行,也就忽然有些理解了女皇对刘辰星的看重,假以时日也未必不会是第二个欧阳子矜。

    但心中再是惊讶,他们也是官场沉浮的老人,除了目光更深地多看刘辰星一眼,再不会有其他神色。

    唯有崔相看着刘辰星满意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越发加深,再看向刘辰星的目光也没有以前那般冷漠,颇有些对后辈的欣赏之色。

    有人笑,就有人愁。

    吏部尚书早在前几日就感不好,刚才听着女皇和长公主一言一语老提及刘辰星,他便开始有些忐忑,这会儿却是再稳不住了,额头不断地冒汗,只觉得女皇维护刘辰星的话,是再敲打自己。

    今天到底是君臣同乐的好日子,刘辰星现在也太过渺小,女皇不可能将话题一直留在一个小小女史身上,便是长公主也不可能。

    只见长公主对女皇要重要刘辰星的话不甚兴趣,只兀自笑道:“没想到圣人颇为看重刘女史,看来我刚才挑人的眼光不错。”

    这一句话甫出,就有晋王接话道:“长公主和姑母乃亲生母女,自是和姑母一样慧眼识珠,看出这位……”

    说着,话一顿。

    想到女皇如今对自己的冷淡,这都是长公主和自己分居开始,到现在都快两年了,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晋王牙关一咬,继续对长公主笑道:“这位刘女史乃有才之人。”

    知道女皇要的就是自己息怒随心,长公主当下不掩一脸的厌恶,又似不愿意女皇为难,她一转头看向晋王上首的空位,对晋王的话充耳不闻,道:“魏王不在场,可是今日第一场龙舟比试就要下场?”

    话音未落,紫云楼上鼓声骤响。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天啊!

    鼓声一响,四下一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时人性格奔放热情,宴会上兴之所致,便是那白发老翁都会起身而舞,或是击掌而歌。

    今天又本来就是要君臣同乐,下场参加划龙舟竞渡的还有沈仲夷这个龙子风孙带头,也有谢忌这样的权贵之家的长子嫡孙,十数艘参赛的龙舟上,更汇聚了整个长安城里最为年轻有为的一辈后生们,他们和河岸上观赛的官员命妇们又多少有些关系,大家彼此也都算是相熟,宴会上兴之所致后的样子多少见过,也就无所顾忌的为赛事欢呼了。

    不过这里大多是五品以上的高官,就是时下女子性子大胆外向,尤是以她们这些上层命妇贵女为最,但毕竟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再不顾及的欢呼也比不上民间百姓那种豪放。

    是以,为了让现场气氛更为热闹,也算是给常年受宫规约束的宫人们一个恩典,遂今日放了不少在大明宫不当差的宫女太监过来,还有芙蓉苑的宫女太监一起,早在广场对岸的地方站好了位置,作为观赛的一波人潮。

    他们平时受宫规约束,难得今天可以放纵一下,场下比赛的又是身份比他们不知高到哪去的王孙公子们,大家情绪自是格外高涨,听到开赛警示的锣鼓声,立马就欢呼了起来。

    一时间,紫云楼广场外的曲水两岸,尽是欢呼雀跃的围观者。

    平常稳重自持的官员们,讲究礼仪端庄的命妇贵女们,总是谨言慎行的宫女太监们,还有今天不当值的禁卫军们,将紫云楼广场外的曲水两岸围得水泄不通,看见四艘龙舟从数丈之外的比赛地划来,兴奋地一声又一声尖叫不断:

    “开始了!快看!来了!龙舟来了!“

    “天啊!是魏王!那一艘着黑衣系红绸的是魏王!“

    “哪里?快指给我看一下!真的是魏王啊!”

    ......

    沈仲夷是和女皇至少有七分相似,生得相貌堂堂自不用说,还是龙子风孙,深得女皇看重,更重要是没有正妃,甚至连一个有名份的妾室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如此身份权势,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任何风流韵事传出,哪怕近两月来和刘辰星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可在场人都非平头老百姓,心里还是一门清的。

    这刘辰星虽是女皇钦点的殿试第一名,还一再封赏,刚才看上去还颇得长公主欢心,可出身实在太差了,便是真和魏王有个什么也不碍事,魏王妃的位子是肯定落不到其头上的,顶上天一个正五品的孺人,很可能就是一个正六品的媵妾,一个亲王可能有十个媵,多她一个刘辰星也不算多。

    所以抛开刘辰星这个不足为虑的,毕竟这些年沈仲夷传出的风流韵事也只有这一桩,沈仲夷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堪为长安城权贵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如是之下,无论从哪一个方面看,沈仲夷已经俨然是长安城命妇贵女心中的乘龙快婿之选。

    何况女皇已经老迈了,圣子又被贬为圣人,虽说古氏兄弟现在朝中势力大,女皇也一直扶持,可天下哪有家业不传给自己子孙,给娘家子侄的,这说起来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在她们看来,沈仲夷上位的机会可谓**不离十。

    至于什么万一最后的胜利者不是沈仲夷,那么上位者必然容不下沈仲夷这个曾经最接近皇位的人选,也没有关系,要知道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不博一博怎么知道?

    而后宫佳丽三千,就更不是问题了。

    天下男子谁不是三妻四妾,既然都会有三妻四妾,更有数不清的红颜知己,为什么不选个条件最好的?

    女人选择夫婿,要不是为了这个人,要不是就为了权势财富。

    沈仲夷要人才有人才,要权势财富也有,甚至还极其有可能乃天下之最,等于两样都占齐了,怎么不将他列为最佳的夫婿人选?

    命妇贵女们相中了沈仲夷,大部分心里有些隐约的盼头,当下一见沈仲夷所在的龙舟划过来了,哪里还能镇定自若,一个两个全是争相去瞧沈仲夷,一声一声地也全是关于沈仲夷的话。

    这里又还有宫女们,都是韶华之年,哪有不心怀思慕的,也趁着这个难得不受约束的日子,表达一下爱慕之情。

    说不定沈仲夷就能往过看一眼,又正好瞧上自己了,那真是从此以后就成了“朝为越溪女,暮作吴宫妃”的幸运儿了,她们也就呼唤“魏王”地声音更是此起彼伏,一声比一声大。

    转眼之间,为龙舟赛事开始而响起的欢呼声,似乎变成了沈仲夷的个人秀。

    “天啊!快看!魏王的龙舟第一了!”

    “天啊!魏王太厉害了!简直文武双全!”

    “天啊!魏王的龙舟就要过来了!”

    “天啊!好俊俏的玉郎君!我再没见过比魏王生得更好的!”

    .......

    随着比赛的四艘龙舟越来越近,女子的尖叫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天啊!

    刘辰星觉得她都要叫“天啊”了!

    以前她曾在网上冲浪时看见有人说,一个女人等于三千只鸭子,她当时还认为是对女性的蔑视,颇为不平。

    可是今天,她终于见识到了这都只差冲破天际的尖叫声了,真是比起现代追星少女大大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御前失仪要不得。

    刘辰星深吸口气,忍住揉耳朵的冲动,却还是恨不得立马把“沈仲夷”三个字从耳边消除,当然她不承认是有个人情绪在,见不得沈仲夷如此出风头,还如此受女子的欢迎,只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大家不知道沈仲夷的真面目,如果有机会,总有一天她定要让大家知道沈仲夷道貌岸然的外表下,其实是一个**熏心的人!

    也就是了,她现在只是受不得尖叫声太大太多。

    她不喜欢沈仲夷如此受欢迎,却不代表其他人不高。

    女皇听着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尖叫声,顿时龙心大悦,哈哈大笑了起来:“看朕的孙儿多受欢迎!这要在民间,只怕早就被抢回去做当女婿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心思

    即使低眉敛目地站着,光从女皇的笑声里,也能知道女皇对两岸传来的尖叫声很是与有荣焉。

    刘辰星再次深呼吸了一下,然后为女皇陛下找了借口,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孙子,还将沈仲夷从小养在身边,血脉亲情是不能割舍的。

    自己的孙子如此广受女子们的欢迎,身为祖母自当为之骄傲。

    怪只怪沈仲夷太会装模做样了,在女皇面前一副好孙儿的模样,实际上认为自己姓“沈”不姓“古”。

    真想现在就揭穿沈仲夷的真面目,不让女皇陛下受谋骗。

    想着,刘辰星握绢扇的手就一紧,又念及这扇子是沈仲夷府中送来的,顿时就将绢扇当作了沈仲夷,手上又多用力了一分。

    现在她觉得自己又多了一样使命,如果以后到女皇身边当差了,得防备着女皇陛下被沈仲夷给骗了!

    刻意忽略二人乃嫡亲祖孙的关系,关起门来才是真正的一家,刘辰星心里多少还有被沈仲夷给轻薄的怒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了,又要让自己不把沈仲夷的轻薄当回事,她也就难得这样幼稚地想一想,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没办法,谁让形势比人强,人家是天皇贵胄。

    刘辰星还是理智的,她现在又还只是一个九品女史,身后又没有家世背景支持,这会儿龙舟竞渡又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自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听到女皇对沈仲夷的夸赞,还有那言语间流露出的骄傲,大理寺卿张博山、御史大夫蔡正然等一众支持女皇与沈氏高宗皇帝子孙为正统的大臣不由微微一笑。

    崔相乃百官之首,就在女皇左手的王爵席位之下,他闻言脸上笑容一淡,敛下了已经松垮的眼睑,一时看不清神色,下一瞬待抬起耷拉的眼皮,已是笑道:“魏王和圣人容貌极为相似,可谓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承袭了圣人的好相貌,魏王会受女子追捧也可以相见。再则魏王自幼由圣人抚养,品行端方,行事颇有圣人风范,果断刚毅,能力出众。这样一位有圣人风采的儿郎,如果臣有孙女,怕也会肖想将孙女嫁给魏王。”

    说到这里一顿,看向其他同朝为官的重臣,笑道:“想来在坐的各位同僚,也大多想为自己的女儿和孙女,找一个像魏王这样品貌上佳的夫婿。”

    崔相都这样说了,难道说不想?

    沈仲夷到底是女皇的直系孙子,时下长子嫡孙,乃至是嫡长女都地位超凡,女皇又怎么会不受此观念影响,更重要的是沈仲夷容貌和女皇相似这是明摆的,沈仲夷是女皇抚养长大也毫无疑问,崔相都说了沈仲夷承袭女皇,这样的女婿不想要,岂不是对圣人不满。

    如是,不管心里如何,哪怕对沈仲夷有隔阂如吏部尚书林仁诚,当下也只有附和崔相的话,于是他们不是说想要为女儿或孙女找到一个魏王这样的夫婿,就是夸赞沈仲夷有女皇风范,所以才会如此受欢迎。

    忠言逆耳,谗言顺耳,女皇饶是清楚在座大臣所言不一定皆是真心,却也觉得自己的一手抚养长大的长孙颇有她的风范,尤其是长相和自己可谓如出一辙,所有在她看来,沈仲夷无论从品貌还是能力上,的确再难有儿郎出其左右。

    这一切可谓都说到女皇的心坎上了,女皇听得不由再一次龙颜大悦,也不由满意地多看了崔相一眼。

    沈仲夷早已长大成人,当年崔相在其生父怀德太子自尽一事上是有关系的,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儿,自己是很清楚的,自己有养育之恩,沈仲夷是不会怨自己的,再说没有她也没有他们父子了,可对崔相的感官就不好说了,也难为崔相这么多年来,也从会含沙射影道过沈仲夷半句不对,或是又一句的捧杀之言。

    念及崔相与她君臣多年,一直尽心竭力为她尽忠,女皇就对崔相和颜悦色笑道:“魏王有爱卿说的那样好,朕也不用为他头疼,两次拒婚,朕现在也懒得管他了!”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如寻常家中祖母一般,拿自己宠爱的长辈无法。

    其实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出沈仲夷和女皇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人是血脉相连的嫡亲祖孙,这一点无法否认的。

    晋王听着众人左一句赞沈仲夷肖似女皇,右一句听众人赞沈仲夷不愧是女皇亲自抚养长大,尤是崔相那一句沈仲夷承袭女皇,他只一言不发的听着。

    待听到女皇这一句看似无限纵容沈仲夷的话,晋王忽而一笑。

    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一个无后嗣之人,何堪为后继之选。

    他的姑母,终究还是老样子。

    晋王笑看向女皇。

    姑母对两年前上元夜之事一直耿耿于怀,那他就顺了姑母之意去改,晋王笑道:“姑母,龙舟划过来了,看这势头,今年准又是魏王夺标得胜了!魏王真不愧是姑母的嫡长孙,最像姑母的小辈。”

    紫云楼下的广场极大,为了让女皇和重位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能更清楚观赛,在广场上搭了一个高台,他们的案席就打在高台之上。

    晋王说时,还不时望向曲水上四艘正在争先恐后的龙舟。

    不及腹诽划龙舟分明是团体竞赛,现在却成了沈仲夷一个人功劳,刘辰星已纳罕起来,这晋王不是和沈仲夷不合,怎么今日倒夸起沈仲夷来。

    刘辰星毕竟刚出仕,对朝野的事只知大概,还多是来自柳文苏平日分享,在场的一众重臣却是不同,一听不但纳罕晋王竟然这样说,更是惊讶。

    他们多少耳闻了,两年前魏王遇刺,许是或多或少和晋王有关,可见晋王和沈仲夷分明水火不容,而且晋王一贯最不喜沈仲夷长得像女皇这件事,这可是几乎众所周知的,如今居然主动提及,如何不令人纳罕。

    一众重臣难掩惊讶的望着晋王。

    女皇闻言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只面露欣慰道:“似人常说外甥像舅,侄女似姑。这说明子侄关系也是世上至亲,晋王你与朕同宗同族,在朕看来,你也很多地方似朕,堪当大用。”

第四百一十三章 后宫戏码

    近两年来女皇对他多有冷淡,晋王似没想到女皇会说这样一番话,愣了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也不顾自己是堂堂一品亲王,下首和对面还坐了一班重臣,他一个四十好几的男人,顿时红了眼睛,眼巴巴望着女皇,一时激动地难以言语,嗫喏地唤了一声“姑母”,就似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女皇自成了沈氏高宗皇帝之后,古家就被大力扶持,后来沈氏高宗皇帝体弱多病,女皇就代夫批阅奏折,渐渐摄政,被封“天后”。

    所以,女皇君临天下虽不过十年而已,却执掌朝政逾四十年。

    晋王出仕时,女皇已经手握大权,等于一出仕就有女皇保驾护航,二十多年来一直不可一世,别说当众激动得红眼睛,就是向人道歉低头都几乎不可能。

    众人见晋王如此,都不由看得一阵惊讶,随之念及晋王刚才出人意表的夸赞魏王,这种种显然都不对劲,一班重臣看着晋王的目光不禁多了一分深思。

    女皇却依旧不意外,还含笑地看着晋王,罢了罢手,安慰道:“你乃朕亲侄儿,一样是血脉至亲,你想说什么,不日前已经对朕说了,朕心里都明白。”

    顿了一顿,凤眸不经意地掠过一班在坐的重臣,略抬起手,黄安立马从御前捧起金樽递了过去,女皇执起金樽,目光也从众人身上转向了晋王,欣慰的笑容不变道:“你还是朕的好侄儿。”

    晋王今天大概把一辈子的感动都用完了,一听女皇最后这一句话,他眼睛再次一红,眼眶都湿润了。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晋王也是七尺男儿,年纪还不小了,如何肯当众落泪,忙深吸口气,强忍住那一份酸涩,但任谁都能看出晋王这一刻感动得只差落泪了,尔后只听晋王也执起酒樽,就此向女皇表忠心道:“姑母待侄儿比亲生父母还好,侄儿以后一定痛改前非,为姑母尽忠!”

    一言落下,立马仰头,一口饮尽樽中酒。

    一派豪气干云之态,大有一种向女皇就此立誓之感。

    且不论晋王是否能做到,或是发自肺腑,女皇对晋王的表态却是颇为满意,脸上笑意加深,略沾了一口金樽中的美酒。

    看着女皇和晋王姑侄情深的一幕,以及女皇最后那一句“你还是朕的好侄儿”,在坐重臣心里已经了然,不论晋王之前做了什么,今天看来应该是已经取得了女皇的原谅。

    想来不出意外,晋王是要再次起势了。

    在坐重臣心里不约而同有了判断。

    崔相大概真是对女皇忠心耿耿,见到女皇和晋王姑侄关系又融洽了起来,不由满意地捋须而笑。

    长公主看着对面晋王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红唇不加掩饰的勾出一抹冷笑,正要不留情面的刺上两句,看晋王还如何再装模作样。

    但见女皇笑得一脸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母子,自知女皇多半要维护晋王,自己再怎么激怒晋王也没用,长公主忽然觉得没意思了,可也委实看不惯晋王这样惺惺作态,她脸色难看的一转头,见比赛的龙舟已划过来了。

    “哐啷”一声,长公主手中的酒樽应声落地。

    夸赞女皇和晋王的声音随之一停,在席的众人也不由向长公主看去。

    到底是夫妻,哪怕如今早已分居,对于长公主的性子多少了解,晋王脸上就是一沉,却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忙一脸关切地望着对面而坐的长公主。

    讨厌恶心的人做什么都不讨喜。

    不愿意多看一眼,奈何面对面而坐,长公主一脸厌恶地撇开头。

    女皇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一叹,还是问道:“平阳,怎么回事?”

    长公主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忙着收拾地上酒樽的宫女,淡淡“哦”了一声说:“看见魏王突围太了,手滑。”

    没只说手滑,还解释了一番,就证明还是有所顾及了,女皇一贯包容长公主,也知道长公主下嫁晋王是有些委屈了,谁能想到晋王近些年越发荒唐,现在长公主按性子来说还是收敛了不少,女皇也就顺势望向比赛中的曲水,点头道:“真是魏王划过来了,看情形超过后面不少,这一回应该是魏王夺标!”说到最后,女皇已然为赛事所吸引,兴致勃勃地看着曲水。

    话题已经岔开了,又眼见龙舟已经划到前面的曲水处,一众重臣也跟随女皇一样,看向了赛事情况,当下的话题也随之从围绕着晋王,又变成了如刚才一般对沈仲夷夸赞了。

    看着风头越发渐劲的沈仲夷,晋王脸上几不可见地沉了一沉,也终是转头一派认真地看起了比赛。

    见在坐所有人都去观赛了,一直站在长公主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刘辰星,眼珠子这才微微一转,敢大为呼吸了一下。

    这是朝堂么?

    这一班都是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么?

    这简直就是后宫剧里的勾心斗角!

    宠妃因为各种原因被宠得不可一世,野心也渐渐大了,后来不知为何触及了皇上的底线,就被冷落了。

    尝过失忆滋味的宠妃,不知是自己醒悟还是有军师指点,终于大彻大悟,知道向皇上忏悔,然后皇上可能念旧情,也可能处于平衡后宫势力,最终让宠妃再次起势。

    而且重新得势的贵妃虽能与现在的宠妃继续争斗,可谁知后面没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黄雀,正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精彩,太精彩了。

    原来这班手握大权的王公大臣们和后宫剧里的娘娘们也差不多。

    关键还有一点,就是演技要突出。

    女皇和晋王都是这等身份了,也都还要戏剧表演一二,至于其真情实感,可能是有,但堂堂一品亲王说哭就哭,显然就有些假了。

    还是长公主霸气,看不惯晋王得势,直接摔杯子,还摔得如此理直气壮,刘辰星觉得她今天除了大开眼界外,都想为长公主欢呼鼓掌了!

    “啪啪——”

    “天啊!”

    说时迟那时快,才闪过欢呼鼓掌的念头,只听曲水两岸暴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

第四百一十四章 夺标

    农历五月五,龙舟竞渡,早已是时下不成文的节日习俗了。

    为了衡量竞渡的胜负,创造了“锦标”之制。

    即在龙船划到终点的时候以抢夺浮标来判断胜负,抢得头标的人就是比赛的冠军。

    划龙舟的过程是一番龙争虎斗,但最为激烈的还属临到终点的时候,龙舟赛手你争我夺抢“锦标”。

    为了让女皇和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看到最为激烈的赛况,比赛的终点就设置在紫云楼广场这段曲水的地方。

    人在广场上的高台上,即使是坐着,也可以越过岸旁围观的人群看见赛况,何况搭建的高台就是从岸边起建的。

    里三层外三层如铜墙铁壁的禁卫军,把守在高台的左右两侧,也将观赛人群隔离在他们守卫的警戒线外。

    是以,无论曲水两岸挤满了多少观赛的人群,坐在高台上的女皇及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都是毫无遮挡地可以直接看到曲水上的赛况。

    四下欢呼声迭起,齐声呼叫“魏王”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显然是第一轮龙舟竞渡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时下娱乐少,龙舟竞渡和现代有些不一样,看一下还是颇有意思,加之现场的气氛这么热烈,多少受了些感染,刘辰星把刚才看各方角斗的戏码在心里转了一个圈,就随着高台在坐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一样的龙舟,一样的船桨,一样的一艘船上二十位负责划桨的参赛选手,以及一位在船头的队长,昂立于龙舟之上,前方一巨鼓,由其掌鼙鼓,以鼓声指挥全队划桨的快慢。

    和她想的一样,都是练习过划龙舟的,曲水两岸尽是“魏王”的呼声,也不代表沈仲夷有多强,或是他们那一艘龙舟有多么强悍,可以将其他龙舟参赛选手远远抛在后面。

    只见赛场上,四艘龙舟几乎齐头并进。

    赛手们皆是一身黑色劲衣,只是手臂绑的丝巾颜色各不相一,红黄蓝绿四个颜色,以此区分四艘龙舟各代表哪一支队伍。

    这时的生态环境显然不是现代可比,尤其是在这皇家御苑之内,曲水上白鹭栖息着,正午的端午烈阳普照水面,水光粼粼,白鹭成群,恣意地舒展羽翅。

    四艘龙舟已争先恐后驶到终点三丈之内,夺标的最后关头越来越近。

    一时间,鼙鼓如雷,桨声哗哗,水花四溅。

    龙舟如箭而行,龙头凌水处水浪漾开,惊得白鹭争先飞远。

    越临近终点,赛手们划桨越是大力,一时竟已到了终点。

    为了增加夺标取胜的难度,也增加观赛的精彩,龙舟终点处又设一平台,之上一长杆上方是为了取胜抢夺的锦标。

    沈仲夷率领手臂系红巾的红队,相较于另外三支竞渡队是要更快一些,却也快不了多少,红队才一停下,沈仲夷扔下击鼓的双棒,前一脚才踩着船头跳跃上终点的浮板,其余三队也先后抵达。

    看到后面紧追而来的对手,沈仲夷还没怎么样,曲水两岸的命妇贵女宫女们,乃至个别一些观赛入迷的官员们,已经紧张地大呼了:

    “啊!魏王,小心!”有女子大声提醒。

    “一定是魏王!一定是魏王!他们追不上。”有女子紧张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的祈祷。

    “看来这第一轮夺标都很激烈,魏王已经被追上了。”有认真观赛的官员点评道。

    也不怪大家如此紧张,沈仲夷正要一马当先伸手取下锦标,就有手臂系黄巾的鼓手,完全不顾及沈仲夷乃天皇贵胄,还是在圣子都相继尽被废黜的情况下,沈仲夷这个嫡长孙身份特殊,眼见跑已经追赶来不及,他直接“咚”地一声整个人扑在地上,双手前伸,拼尽力气绊住沈仲夷的脚。

    也就在绊住的这一瞬,为其他两队的鼓手赢得了机会。

    现在共同的敌人就是领先一截的沈仲夷,蓝绿两队鼓手都不对视一眼,交换个意见,已经不约而同地向沈仲夷扑过去。

    “啊!”眼见沈仲夷脚和双臂都被绑住了,正看得紧张,也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紧张地叫了一声,这样的惊叫声还不少,不时一声又一声冒出来。

    刘辰星也不知是夺锦标的确过程激烈,还是让这些尖叫声叫出地紧张,她也看得忽而紧张起来,望着浮板上的争夺,握绢扇长柄的手悄然一紧。

    沈仲夷看上去就是一身贵气,毕竟从小就锦衣玉食在宫中长大,祖父、祖母辈皆才识不凡,又有大儒悉心教导,一个典型的王孙公子。

    望之,多少以为会有些手无缚鸡之力,当下却见对手彪悍,沈仲夷亦不遑多让。

    没有下狠手去一脚重重踩在拦住他后脚的那人,他任那人绊在他脚下,只双臂使力,竟将一左一右缠住他的人拉离了地,在他背后飞撞在一起。

    二人似也没想到沈仲夷竟力气如此之大,想要反抗,然而沈仲夷一拽之力下,惯性使然,根本不由他们反抗,就重重撞在一起。

    “啊!”

    “啊——”

    刹那,三声痛呼同时响起。

    “嘶……”

    刘辰星看得都痛,无声地嘶了一下。

    飞撞在一起的二人,乃身形魁梧的大汉,身高八尺不为过。

    二人这样猝不及防的重重对撞不说,还一起叠加砸在扑在地上,努力绊住沈仲夷腿的鼓手,二人加起来三四百斤有的,全部砸了下去,地上的鼓手才是真的疼,一下就松开了抓沈仲夷的手。

    没了人束缚,身后的三个对手还疼得叠在一起,沈仲夷头都不回去看一眼他制造的惨状,上前一步,轻而易举地就一伸手,拿下了锦标。

    废物!

    晋王看得脸色有瞬间的阴沉,继而低头端酒,随之一仰而尽,脸上已是如常。

    这时,观赛的众人反应了过来,刹那间鼓声轰鸣,尖叫声四起。

    “天啊!是魏王赢了!赢得太漂亮了!”

    “以前只知道魏王才识出众,今日才知魏王伸手,竟是不输一行武之人!”

    “就是,魏王武文双全,真是一点不为过!”

第四百一十五章 深藏不露

    一时间,有纯粹为沈仲夷这样漂亮夺得锦标欢呼了,也有为沈仲夷居然有如此一身武力,竟然能把两个彪形大汉从地上一起扯起来,还让他们在自己的背后撞在一起,这可不是力气大就能简单解释的,何况当初女皇接沈仲夷到身边抚养,虽背后的主要原因是其生父早逝,但却是用沈仲夷早产身子不好之故为由接进宫的。

    早产的孩子身体一般较足月的孩子弱,这是绝大部分人的认知,加上女皇以此为由头,众人也就多半默认沈仲夷有些体弱的问题。

    是以,看见沈仲夷竟然轻而易举将两个八尺大汉举起来扔在一起,如何不惊讶?

    若这是体弱,那什么又叫强壮?

    在场有不少老臣,都是从沈氏高宗皇帝过过来的。

    当初女皇掌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沈仲高宗皇帝体弱多病。

    二人的嫡长子,也是沈仲夷之父怀德太子,虽并非病逝,乃自尽而亡,可本身亦是身体羸弱,便是没有被逼自尽一事,按怀德太子的身体状况看,也不是长命的像,有风声说怀德太子身体已经不好了,在这之后也最多一两年的活头。

    且不论怀德太子体弱活不了多久一事真假,沈氏高宗皇帝和怀德太子父子,的确是众所周知的身体孱弱之人。

    原以为沈仲夷也是一样,虽然身形魁梧高大,但是人还是偏瘦,肤色也常偏白,又除了今年和刘辰星有流言传出,这么多年一直一派清心寡欲之态,没想到实际上居然深藏不露,完全和其祖父、生父不一样。

    时下又民富国强,在这样盛世之下,时人喜欢鲜艳的色彩,更欣赏丰腴的美人儿,同样也就崇拜力量。

    沈仲夷刚才将两个彪形大汉举起来这一幕实在赢得太过漂亮,这样的力量与武力,可谓不仅让本就为其欢呼女子更加热烈尖叫,在场文武惊之后,饶是深思沈仲夷如何有这一身武力,也不由对其大为欣赏。

    而一个身强体重、年富力强的储君,又或者是这样的君王,何尝不吸引人拥戴呢?

    远的不提,就说高台上在坐的。

    大理寺卿张博山本就隐隐偏向沈仲夷,见状直笑得合不拢嘴,捋着胡须直道:“魏王文武双全,的确不愧是女皇栽培出来。”满意之情溢于言表,只差说女皇后继有人,江山更是后继有人。

    在坐有大理寺卿张博山开口赞誉,加之刚才本就都在赞沈仲夷,这会儿也就接二连三的称赞了起来。

    当然少不了恭维女皇,崔相也不愧为女皇的左膀右臂,当下就说:“老臣跟随圣人数十载,尤记魏王刚被接近宫时,比一般同龄孩子瘦弱,圣人抱在怀里百般怜爱,病了还由圣人亲自照顾汤药。如今魏王不仅才识过人,身手力气怕是军中好手也可以一较,这和圣人多年来悉心照顾分不开。”

    人老了,易动情,也喜回忆往事。

    虽说皇家无情,君王乃孤家寡人,可到底也是人。

    女皇一时感触了,连沈仲夷的爵位也不称了,直接亲切地唤道:“阿夷,刚到朕身边的时候,只有这么长一个人,还有瘦又弱,一入秋就脾胃不好,可把朕折腾安逸了,吃药都吐!朕只好每日亲自给他先喂些粥食,再给他喂药。实在今日,朕都还在盯着他的日常饮食,生怕他也跟……”

    说着忽然一停,默了一默才道:“生怕他也身子骨不好……可现在看来,朕把他养好了,养了二十多快三十年了,这身子骨可不比将门出身的儿郎差!”说到最后满目欣慰,凤眸远远的望向龙舟上,被众队员簇拥着的沈仲夷。

    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儿怎么能不疼惜,何况还如此出类拔萃。

    崔相并不意外,只兀自笑着感慨道,“说实在的,魏王今天这一手,也真叫老臣刮目相看,实是深藏不露啊!也不知道魏王何时将身子骨养得如此好,还看上去武艺不差。”

    什么时候养得如此好?

    女皇凤眸微凝,想到了沈仲夷同时扔出两个彪形大汉,此等力道绝非一两年可达到,她眸中的笑意淡了下来,脸上却笑容丝毫不减道:“是啊,也让朕刮目相看了。”

    听到女皇的亲口称赞,吏部尚书林仁诚也不由想到沈仲夷刚才那夺标的一幕,又一想远在洛阳的废帝,身体确实大不如前,已有孱弱的老态,心下不由一沉。

    难得能近距离接触这些三品以上的大佬,刘辰星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见第一轮赛事胜负已分,也实在对沈仲夷夺标无甚可激动的,她就又默默地围观这群大佬。

    心中一转再转,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刚才还纳罕崔相和清河李家都因为怀德太子之事不睦,怎么还帮起来了沈仲夷说话来。

    这下算是明白了,催相乃百官之首,还是女皇信任的大臣,都不知道沈仲夷将身体练成这样,女皇多半也是不知道。

    深藏不露。

    一个人老了,又是手握重权者,怕是越想将一切了若指掌。

    自己的嫡长孙,锻炼身子骨,还是自己一直关切盯着其身体状况之下,自己居然也不知道……

    刘辰星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戏般欢庆的曲水上。

    让他装,现在算是帆船了。

    虽然这件小事不足以伤到沈仲夷什么,不过能找麻烦也不错。

    还有难怪沈仲夷当时动作那么快,一下就将自己禁锢了,看来果然就是个善装的人,平时看上去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孙公子样,结果是个武力爱好者,她以为还得再躲远点,这下真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了。

    坚定了夺沈仲夷更远的念头后,第二轮龙舟竞渡也开始。

    依然四艘龙舟,同样一身黑衣,手臂系红黄蓝绿四种颜色的彩巾,一切和第一轮比赛一模一样,夺旗者获得小组赛第一名,最后参加总决赛,再定输赢。

    正好一共十六艘龙舟,每四艘为一小组,四轮小组赛选出获胜者后,便是四个获胜者参与决赛,最终分胜负。

第四百一十六章 风骚之人

    沈仲夷所在的第一轮小组比赛完后,紧接着就是第二轮小组赛。

    和刚才沈仲夷以一敌三,一招漂亮地制敌有些区别,不够沈仲夷这样大快人心,看得人爽快,却是十分惊心动魄。

    大家实力相当,一番搏斗可谓龙争虎斗,各不相让。

    赛况不到最后一刻,难料胜负。

    担任击鼓手、负责夺标的赛手,不是王孙公子,就是仕途得意的青年才俊,他们平时都是众相追捧的主,在长安最不缺就是有才有势者的情况下,他们依旧算得上是天之骄子,而于其能力相当的,就是年轻气盛,皆不肯服输,大家都卯足了一股劲在浮板上赤手空拳的搏击相斗,你一拳,我一个扫腿,四人缠斗一起。

    比起四艘龙舟难分高下,几乎齐头并进,眼下最后这一步夺标,显然更为激烈和有看头,毕竟不是随时能看见这样有前途的青年才俊相斗,可比看昆仑奴搏击有意思多了。

    场面一时锣鼓喧天,欢呼声此起彼伏,到这时今年的龙舟竞渡才真正进入了**。

    刘辰星伸长了脖子观赛,她到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些高官命妇们为什么对龙舟竞渡的兴趣浓厚。

    西方古时有斗兽场,现在的长安听说有昆仑奴搏斗场,现代拳击比赛更是一直经久不衰,每年各种拳击赛事从来都是如火如荼举行,在现场观赛的人个个都激动得难以言语。

    她现在观看夺标,就有种在拳击赛现在的感受。

    左一拳,右一拳,口鼻冒血,真是看的她都觉得疼,却又忍不住一看再看,看得刺激地不行,若不是害怕御前失仪,没准她也要跟着一起尖叫。

    如此一轮精彩的夺标对抗赛后,接着又是一轮比赛,同样地龙争虎斗,看得人好不激动。

    只是到了第四场,就有些像沈仲夷了那一场比试了,参赛人有谢忌,估计家学渊源,不愧是将门虎子,就是下手太狠了,分明有机会不与三个对手对抗,抢先一步夺标,却非要从鼓上一下跳到浮板上后,就站在那里不动,等着对手上场,将三人分别打得鼻青脸肿趴下来之后,才拽得二五八万伸手夺下锦标,这之前还不忘风骚地向一众贵女和宫女们各抛个眉眼。

    谢忌名声不好,在场人几乎都知道蒋国公的嫡长孙,左羽林军大将军谢庭的嫡长子,最爱夜宿平康坊。

    不过谢忌的家室背景摆在那,自己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三十不到已经是左千牛卫中郎将,不出意外,未来官位不比其父差,加之谢忌本身又有一副好皮相,虽不是时下欣赏的面如冠玉,皮肤委实黧黑了一些,却也不掩一身将门之气,颇为英武,倒也惹了不少贵女们拿扇捂嘴的娇羞讨论。

    “其实谢中郎将也不错,今日参加龙舟比赛的都是不错的儿郎,可还是就属魏王和谢中郎将最为出色。”

    “是呀,谢中郎将家世出众,自己的能力也是权贵之子重的佼佼者,就可惜太过浪荡不羁,名声实在是......”没说下去,大有一言难尽之慨。

    “我阿耶和阿娘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谢中郎将现在毕竟没成家,多去几趟平康坊也没什么?再说文武官员里,谁不去平康坊?我们女子去平康坊的也不少呢!”

    这一句完全为谢忌的风流名声做了解释,而显然这样想的贵女不在少数。

    尤其比起高不可攀的皇长孙这种身份,谢忌所在的蒋国公府同样是满门富贵,却明显要容易嫁进去一些,加之谢忌名声不好,说不定愿意低不少要求娶媳。

    国公府的长孙媳妇,未来的一品国公夫人,丈夫还是有前途的,真是足以让人心动。

    是以,谢忌这一风骚的抛媚眼行为,顿时引起了不比沈仲夷这个皇长孙少的尖叫声。

    “谢中郎将!”、“谢大郎”诸如此类的欢呼一声又一声。

    女皇高居高台之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也许是少女们的欢呼感染了她,遂对同坐高台上的谢庭笑道:“爱卿,谢忌可比你年轻的时候受欢迎多了,这连朕的孙儿欢呼声都没谢忌高。”

    谢庭性子刚正不阿,他坐在高台之上,也将儿子的风骚举动看在眼里,只觉地在一众同僚和老友跟前,简直没脸,正面红耳赤,冷不丁听到女皇点名,已经要埋到胸面前的头不得不抬起来,呵呵尴尬笑道:“犬子怎么能跟魏王相比,魏王乃龙子风孙,犬子就是——”

    犹言未完,只听岸边又传来一阵尖叫声。

    谢庭心中忽觉不好,发现连女皇都含笑地看了过去,他只好话一停,转头看了过去,脸上顿时一黑,只差气背了过去。

    刘辰星心头却忽然一松,看来谢忌就是这样,对稍微好看点的女子都要调戏一下。

    只见谢忌所在的船正在往开始的地方划,准备接下来的决赛,奈何时下贵女太热情,这就有一位大胆的贵女把扇子扔了过去,把头不好,扔在了水面上,谢忌也不怕一头栽进水里,这就伸手去捞不说,估计这船上的选手都是左千牛卫的人,一切听谢忌的,他就执扇昂首立在船头,让脚下龙舟向岸边的女子驶去。

    贵女似乎也没想到谢忌就这样向她过来,她一把捂住嘴,才将自己激动的尖叫缓和下来。

    见状,谢忌挑眉,尔后递出绢扇,微微躬身道:“娘子,你的绢扇。”

    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贵女,深吸一口气,也就免力镇定下来,却刚要伸手去拿绢扇,不料谢忌突然把手收回了。

    “谢中郎将......?”贵女不明所以。

    谢忌勾唇一笑,道:“你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实乃缘分,某还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四下微微安静了下来,都想听个一二,他们又正好在挨着高台处,刘辰星支着耳朵依稀听到一两句,顿时默默望天。

    渣!

    渣渣语录!

    但贵女显然不是这样认为,接过绢扇当下欠身一礼,告知了芳名道:“儿乃尚书左丞嫡长女。”

    谢忌笑容一顿,随之加深,道:“原来是陈大娘子,尚书陈左丞学富五车,难怪陈大娘子气质如兰,惠质兰心。”

第四百一十七章 押注

    原来古代撩妹,这么直接。

    刘辰星看得瞠目结舌。

    不不不,这已经是郎有情妾有意,简称男情妾意啊!

    刘辰星眼睛亮晶晶,瓜吃得津津有味。

    谢庭大将军却看得当场石化,一如所料,怕什么来什么,继而一张络腮胡的脸上涨得通红,瞬间变成了红脸的关公。

    女皇和谢庭也是君臣多年,可谓看着谢庭从公国府嫡长子一步步成为今天世人敬重的大将军,知道谢庭一本正经的性子,当下含笑地目睹了谢忌又撩拨起贵女,她摇头失笑了一下,随之看向谢庭,果然已是憋得一脸涨红,双手紧握成拳,仿佛随时会炸开一般,不由朗声大笑,道:“哈哈,谢爱卿,谢忌这性子可和你年轻时不一样!”

    开怀笑过,谢庭和谢忌父子到底是朝廷重臣,也不可能这样看臣子笑话,女皇适可而止地停了打趣,话锋一转道:“人不风流枉少年,今日谢忌龙舟竞渡表现出色,想来会得不少长安贵女的青睐,到时爱卿也可以放心了,就得谢忌成亲了!老国公也可以抱抱曾孙了!”说是安抚,却还是少不了一丝打趣成分,毕竟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

    女皇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谢庭忍下把谢忌当场家法伺候的冲动,附和地打哈哈笑了。

    好在今年龙舟竞渡的决赛还等着开始,谢忌也没太多时间和尚书左丞家的大娘子互诉衷肠,彼此自曝家门认识了以后,谢忌也示意龙舟划走了,决赛即将开始。

    由四轮小组赛获胜龙舟队,进行最后的终极对抗。

    到了这一轮比赛,已经可以看出大家划龙舟的行进速度相差无几,获胜的关键就在到了终点之后,鼓手在浮板上龙争虎斗谁先夺标。

    四轮小组赛比赛下来,参加决赛的两位鼓手已经在小组赛里挂彩了,也就沈仲夷和谢忌可谓毫发无伤,还在众人面前秀了一把武力值,显然决赛的就在二人中选出了。

    时下乃国富民强的盛世,又强大的国力支撑,时人的生活也丰富多姿了起来,而安逸舒适的生活过久了,时人免不了要为自己找乐子多一些趣味,“斗”也就成了常态。

    小娘子们斗美,文人骚客斗诗词,当然上至王公大臣乃至皇帝,下至街口流浪小儿,全民少不了各种斗鸡、斗花......诸如此类各种“斗”,这些都带有一定的“赌博”性子,那么今年龙舟竞渡的胜利到底花落谁家,自是少不了一番押注。

    不论河岸两边是否押注,高台之上的女皇和三品以上的王公大臣已经纷纷押注了。

    世人都知女皇十分看重沈仲夷这个皇长孙,刚才又夸了沈仲夷肖似女皇,这会儿只要不想自找没趣,当然是要押沈仲夷了。

    押注只是增加趣味性,在坐众人谁也没想过靠此赢钱,王公大臣们都押注她的长孙赢,女皇自要押谢忌赢才是,不然一边倒又有何意思?

    女皇遂笑道:“魏王今日虽深藏不露,让众位爱卿大开眼界。但是谢忌乃将门虎子,朕更看好谢忌。来,押谢忌所在的黄队十金。”

    御案下有四个箭筒,上面分别写有红蓝绿黄四字,每有人押注十金,就在其押注的箭筒里投入一羽箭。

    女皇话一落,立马就有宫人在谢忌所在的黄队投下一箭,随之竟又有两支羽箭投下,黄箭筒里瞬间就有了三支羽箭,虽然比起沈仲夷所在的红队里插满了羽箭,却也别蓝、绿两个箭筒里一个羽箭也没有强多了。

    “看来还有两人和朕一样,独具慧眼。”女皇凤眸一扬。

    女皇发话了,即使没有问话,也要有人答白,一立在箭筒旁的太监取出另外两支羽箭,看着上面的记下的名讳,躬身禀告道:“回圣人,押黄队获胜的两支羽箭,分别属于长公主和刘女史。”

    闻言,长公主回头看了刘辰星一眼。

    知道这下估计目光都看了过来,刘辰星微微低头,摆好自己应有的姿态。

    下一刻,果然就听女皇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们约好了的么?怎么都押注谢忌。”

    听到女皇询问,长公主也不隐瞒,直言不讳道:“臣今日看魏王不顺眼,押谁中也不能押他!”顿了一顿,回头看向一直侍立身边的刘辰星,道:“至于刘女史为何押谢忌,臣就不知道了。我们没约好。”说时语气里略带了一丝好奇,从今日种种表现,她总觉得刘辰星应该回答得体,且并不是主要因为不快沈仲夷刚才在小院之举。

    刘辰星当然不会和钱过意不去,这里最小押注都十两金,委实犯不着为了不快沈仲夷而去押注谢忌。

    会押注谢忌,她可是仔细分析了的,还指望着赌赚一倍的本金。

    从刚才女皇和众位王公大臣的谈话可以看出,都不知道沈仲夷有这好身手和力气,而且听刚才所言沈仲夷乃早产儿,身子骨从小就不好。

    她来长安的近两年,可是听说了不少沈仲夷在朝中和民间都威望提升不少,为了上面那个位子,光威望还不够,她现在也是一个臣子,心里也盼着她要效忠的主君春秋鼎盛,所以沈仲夷今天是故意显露自己的体魄强壮。

    不过出了一个风头就够了,沈仲夷虽是内里藏奸.却应该是叫低调内敛的性子,而且谨慎,既然已经达成了显露的目地,又何必要胜将门虎子的谢忌?

    此乃主要原因。

    其次,谢忌出身将门,沈仲夷即使背后不知道怎么锻炼自己,应该也不会比得上谢忌吧。

    这样排除了沈仲夷夺胜,至于另两位已经很清楚不是谢忌的对手,为了发笔小财,她自要投谢忌。

    只是以上种种不足以为外人道哉,刘辰星保持缄默,做好被询问的准备。

    女皇也的确让长公主的话引了注意,瞥向刘辰星道:“刘女史为何押注谢忌?”

    刘辰星面向女皇,恭敬地微微低头道:“原因有二。”

第四百一十八章 溜须拍马

    少女的声音不徐不急地缓缓道。

    “其一,谢中郎将乃将门出身,必然自幼习武。如今能不到而立,已跃居左千牛卫,可见实力不俗。而魏王,今日虽让大家刮目相看,但也说明魏王之前并未健身练体,纵使魏王天纵奇才,但臣更相信任何事都非一蹴而就。”

    自刘辰星出人意料成为姜墨弟子,关于二人为何结缘,在坐众人多少有耳闻——姜墨曾为刘辰星写下“天道酬勤”四字。

    现在听着刘辰星为何押注谢忌的解释,与“天道酬勤”可谓大同小异。

    哪怕是天纵奇才,也没有一蹴而就,都是一步步夯实自己才有所成就。

    少年人多是心浮气躁,实是少有不为外物影响的沉稳澹定,在坐的大佬们家中几乎都有晚辈,家世好了,再有些才,难免恃才傲物,过于自傲。

    如今听着少女徐徐道来的声音,再看少女从始至终宠辱不惊,不由生出为何她能被女皇钦点为殿试第一名的原因,现在又颇受女皇赏识,甚至连长公主都多有青睐,看来全靠沈仲夷走到今天这样的流言,的确不能尽信。

    不去多理会众人的目光,她只需要女皇赏识就是,刘辰星继续慢条斯理地道:“其二,乃私人因素。世人常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两个月前,臣被卷入科场舞弊一案,身陷囹圄。谢中郎将看在祖父辈与臣之老师的旧情,让臣独自关押在一个牢房,并提供了女子之遍的遮掩之物,此举虽对谢中郎将不过举手之劳,却让臣受益匪浅,臣自然期望谢中郎将能取胜。”

    “至于魏王,实是与臣非亲非故,臣和魏王又都饱受莫须有的流言所扰。饶是认为魏王第一轮比赛赢得十分漂亮,加之强将手下无弱兵,魏王乃圣人亲自抚养长大,便是无法企及圣人的才略,但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已经足够傲视众位才俊,应当得上一句有谋。是以,魏王应有取胜的把握,才会亲自上场。”

    以为刘辰星要澄清她和魏王的流言蜚语,结果竟是对女皇行溜须拍马之事,面上还是如此一本正经!?

    刚才的澹定呢?沉稳呢?

    还有那靠自己脚踏实地、勤奋刻苦的的淡薄形象呢?

    不,还是一派澹定沉稳之态,整个人身上也充满了书香气韵,一看就是有灵气才气的小娘子,可怎么就突然说出此等不着痕迹地谄媚之言?

    文臣爱多想,看着刘辰星面不红心不跳地对女皇谄媚,心中对刘辰星的看法是一变不再变。

    不怕才学过人,就怕有才又脸皮厚,咳咳咳,应该是又才又不拘泥,这才是需要重视的。

    眯了眯眼,见刘辰星依旧一派说得语气诚恳,当真是后生可畏啊,倒真是得了其舅柳文苏真传。

    刘辰星不知道她这一番对女皇的溜须拍马,在一众王公大臣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她已经从勤奋读书的凤凰女,成了值得注意的“后浪”之一,和其舅柳文苏被归为了一类人。

    她对女皇行了溜须拍马之后,方绕回来再给自己正清白道:“不过魏王虽有取胜把握,但臣从圣人开科举那一年,年仅五岁初启蒙,就立志要当女官。如今终于步入仕途,岂能让莫须有的流言影响臣?臣就是为了撇清关系,也不能投魏王。”

    “所以,臣于情于理,都不会投魏王。至于另两队的鼓手,亦是身手不凡,但在臣看来,却还是略逊谢中郎将一筹,臣故投谢中郎将。”

    一番话说得直白,把不投魏王而投谢忌的原因说得明明白白。

    但是当着众文武官员的面,立志要当女官,还如此斩钉截铁撇清和魏王的关系,可谓是打定主意不会与魏王沈仲夷有瓜葛了。

    闻言,已经从对逆子不安分暴怒中走出来的谢庭,蓦然就想起了儿子今日答应成亲之言,他心中一动,看向了刘辰星。

    长公主亦看着刘辰星,想到她那个大侄儿今日的大费周折,当下红唇一勾,笑得志得意满,她果然没看错,懂得把握机会,不枉她顺手给了一个表现机会。

    美眸一掀,长公主收回目光,抬头却见女皇凤眸微眯,笑容依旧,语气却淡了不少道:“刘女史年纪小,说话也直率。”

    刘辰星神色丝毫不变,一副顶天立地之态,道:“圣人对臣有知遇之恩,没有圣人开女科举,没有圣人对女举子的额外俸禄支持,就没有臣今日。所以,在圣人面前,臣不会隐瞒,只会直言不讳!”

    说到最后一声,掷地有声,字字铿锵,端是再大义凛然不过。

    再看刘辰星容貌姣好,一身淡雅的宫装,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气质高华的美貌小娘子。

    也许是他们想错了,刘辰星是真的如此耿直?忠心不二?

    念头闪过,一众在坐的王公大臣心中一默。

    一时间,四下似乎有瞬间的沉默。

    “扑哧!”

    长公主一乐,打破了满场安静,她摇着扇子,笑得恣意洒脱,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直接转头看向刘辰星道:“你这性子,我喜欢!你可得继续这么有趣!”说着又是兀自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在那里笑什么,又有什么好笑的。

    刘辰星却仿佛被笑得人不是她,更仿佛不知道长公主这话意味着什么,就眼观鼻鼻观心地乖觉侍立一旁。

    看着也不知怎么就笑得乐不可支的女儿,女皇摇了摇头,但女儿婚事不顺,能有如此开怀大笑的时候,女皇亦不由欣然一笑,凤眸余光瞥见一旁侍立的刘辰星,想到其说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和今日所言契合,而那时她还在牢狱之中,并不知道自己会听见,可见今日所言非虚。

    倒是一个敢直言的人,难怪得女儿如此喜欢。

    女皇爱屋及乌之下,惜才之心更生,见在坐大臣目光或多或少落在刘辰星身上,她于是道:“我们猜来猜去,还不如看比赛。今年龙舟赛的最终结果就要出来了。”

    话音甫落,锣鼓骤响,决赛开始。

    女皇

第四百一十九章 单膝跪地

    四艘龙舟又一次齐头并进,你追我赶,几乎都以同一速度行进。

    不过虽是团体竞赛,但个人崇拜色彩太浓,比赛的焦点已然落在了负责夺标的鼓手身上。

    除了红队的沈仲夷,黄队的谢忌,蓝、绿二队的鼓手都在小组赛时挂彩,呼声难免几乎无声,但以小组赛一出场都是沈仲夷的呼声,估计刚才谢忌在小组赛的一番风骚操作下,也提升了不少人气,一时有别于一开始只有沈仲夷的呼声,现在谢忌的呼声亦是不少,尤当谢忌紧锣密鼓击鼓时,还不忘向两岸的娘子们抛一个眉眼,顿时就又引起一片欢呼之声。

    就这样,沈仲夷和谢忌二人的人气和呼声可谓平分秋色。

    二人也颇为默契,龙舟到了终点后,二人许是有心彼此较量一番,并未立马向对方对手,而是分别挑了就近的一个蓝、绿二队的鼓手动手。

    沈仲夷秉持一招制胜的作风,直接将抓住对方攻过来的手,随之一甩,就是“噗通”一声从一米宽的浮板上掉进了曲水里。

    谢忌也还是一样,下手太狠,向着对手一阵痛殴,还是打人专打脸,对方倒也是聪明,自知不敌,不等谢忌一脚将他踢进水里,他就自己翻身滚了进去。

    如此,一米宽的浮榜上就只剩沈仲夷和谢忌二人。

    “魏王。”谢忌有分寸,应有的礼数不差,面向沈仲夷叉手一礼,面上还带着笑,下一瞬却目光一厉,一声“得罪”的话音未落,已经毫不客气地先发制人,向沈仲夷直功而去。

    沈仲夷凤眸注意着谢忌的动作,并未猝不及防,直接一个抬手臂,一个回推,将谢忌的攻击挡去了一步之外。

    一招被回退了一步,试水已知底,谢忌眼睛一眯,神色霎那多了一分郑重。

    察觉谢忌气息一变,沈仲夷神色亦是一正,凤眸看着在一众出色的权贵子弟中都是佼佼者的谢忌,脑子里蓦地闪过不久前在紫云楼大殿看见的一幕,他凤眸不觉一沉,这一次不等谢忌再次攻来,他率先攻了攻去。

    整个龙舟比赛,沈仲夷一共对敌三人,这是第一次主动攻击,预感马上会有一场激烈的搏斗,现场顿时又一片欢呼。

    现代的古装武侠剧,什么飞檐走壁,什么铁掌水上漂,都是太过玄幻了,虽然穿越也很玄幻,不过这个世界还是很正常,没有什么飞来飞去的轻功,沈仲夷和谢忌的对阵,更像是现代警匪动作片的对打,你一拳我一扫腿,但也委实精彩啊!

    二人身量相仿,目前看来伸手也相当,可谓势均力敌。

    谢忌又是一个狠人,不管沈仲夷是龙子凤孙,照样下手狠辣,这样一打起来,如何不精彩?

    时人真是性子外向热情,随着沈仲夷和谢忌对打的难舍难分,赛况越发紧张起来,这些坐在高台上的大佬们也从见二人吃了一拳,“哎呀”一声,渐渐竟然坐不住了,从坐榻上起来,手还握拳一动一动的。

    长公主一向随性惯了,见谢忌一拳终于要打在沈仲夷脸上,正是高兴,不料又让沈仲夷一个低头避开,反而一个扫腿,让谢忌踉跄了一下次,差点摔倒,不由一掌拍在身前的案上,可惜道:“怎么就让魏王给躲过去了!谢忌,你给我加油啊!”

    到底是长公主之尊,饶是恣意惯了,也没有站起来大喊加油的行为和精力,身后有两个宫女侍立,长公主一气,大手一挥,就道:“你们也去喊谢忌加油!代我喊大声一点!”

    有长公主开口,那就没什么可顾忌。

    身后两宫女立马领命,欠身一礼,就往高台直达岸边的地方走去。

    女皇和三品以上的大佬们,所坐的高台,一直从广场延伸倒河岸边上,也不知可是考虑到会有王公大臣亲自下场呐喊助威,高台离地有三阶梯子,宫女们就下了台阶,站在岸边的地上去大喊加油。

    刘辰星也看得激动,恨不得沈仲夷被打得鼻青脸肿,才好出一下心中恶气。

    从长公主的表现看,长公主应该也是被沈仲夷给诓了,毕竟自己不过一虾米,长公主委实没必要在自己面前一再做戏。

    心里这样判断,就当长公主吩咐喊加油中有她,而且自己也买了谢忌夺标,去加油也无可厚非,刘辰星当下跟着宫女们欠身一礼,一起走下高台梯子,来到河岸最边。

    要问哪里观赛位子最好?

    毫无疑问,就是她们现在站的地方。

    往前踏一步,直接就上了沈仲夷和谢忌搏斗的浮板上,简直就是近距离直接观赛。

    和两名宫女甫一站在浮板上,就能感觉高台两侧的观赛人群各种看来的目光。

    今天风头都出了不少,也不在乎多这一点了,刘辰星没心思理会其他人是什么眼光看她,现在只想沈仲夷被痛殴一顿,当下就两手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大声喊道:“谢忌,加油!”

    他们离得太近了,又正好二人打斗到这边,这样一来相距不过两三步的距离,饶是河两岸尽是欢呼加油的声音,刘辰星这一扯着嗓子一嚎,声音怎么也不会被淹没掉。

    谢忌正和沈仲夷打的难舍难分,已然无发分神注意周边情况,只余光隐约发现有女子下了高台来观战,也未注意到是谁,这一听却是熟悉认识的声音,忙转头看了一眼,不是刘辰星又是谁?

    看到谢忌望了过来,刘辰星也不含糊,立马喊道:“谢忌,我押注你夺标了,你可别叫我——”

    一个“失望”还没喊出,只见沈仲夷趁着谢忌分神看来的空当,一拳重重打在了谢忌的右脸上。

    “哎哟!”

    两个宫女为谢忌痛叫一声。

    刘辰星声音虽戛然而止,放在嘴边的手却也捂上了眼睛。

    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一句话,就在美人面前丢了面子,谢忌舌尖抵了抵腮帮子,缓了一下疼痛,还是不忘耍嘴皮子道:“刘女史放心,我谢某人一定不辜负你的厚望,不会让你亏——”一边说一边下手越发狠辣,却不想自信的话未说完,一个不防,沈仲夷手下一拳,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腹部。

    “呃......”腹中一痛,所有的话都吞咽进了喉咙,谢忌一个不支,单膝跪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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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男阿耶美貌娘,阿兄是个护妹狂。奈何极品亲戚多,你方唱罢我登场。好在女皇掌朝堂,开天辟地女科举。上下历史五千年,知识站在巨人肩。再现将相本无种,巾帼女儿当自强。今朝还是农家女,来日就登天子堂!一句话,且看农家穿越女,如何发家致富,登上天子朝堂。******看前提示:1、日常生活种田向,发家致富是主流,啪啪打脸爽文风。2、大致以唐朝武则天时期为背景,架空,勿考究。寒门凤华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寒门凤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寒门凤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