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小团子太难了
——我喜欢你。
什么鬼？
小团子是个识字的，身后两个凑热闹的哥哥也都是识字的，但是两个哥哥并不清楚小团子是不是认识这么多字的。
这不是绕口令，而是现状。
卓阳，卓然看不到小团子的表情，这会儿还在想着，要怎么不动声色的解决这张贺卡。
小团子冷静下来，脑袋瓜子转得飞快。
新年快乐，也是四个字，小海莫不是被他亲姐给坑了？
但好歹是人家小海用心写的画的，她总不能把这个给丢了吧？
她刚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贺卡放回书包里去，突然探过来一只骨骼修长的大手，毫不留情的将她手里的贺卡给抽走。
小团子缩了缩脖子，一脸惊魂未定，大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卓锦初刚洗完头发，从浴室出来，简洁墨黑的发梢都还没来得及用毛巾擦干，往下略略淌着水滴，遒劲的双瞳盯着手里的贺卡，抿着涔薄的唇，不置一词。
小团子翻过身来，倒跪在椅子上，这个角度能让她堪堪够得到大哥手里的贺卡。
她忙伸出手去，边心虚的去拿贺卡，边劝，“大哥，大冬天的，你穿这么少，会生病的。”
小团子担心其实也是认真的，这大冬天的，大哥就穿着件黑色v领开衫，领头敞这么开，露出精致得过分的锁骨。
是真的很有可能会感冒的！
当然……这贺卡对她而言，也是重要的。
她手刚要触到贺卡，卓锦初不着痕迹的把手往后撤了一分，一双墨眸无声的看着她。
小团子讪笑，而后一脸的真诚，双手扣在胸前，像个自带光芒的小天使。
她是真的为大哥的身体殚精竭虑着嘛。
“这是什么？”大哥终是说话了，冒出这么一句。
卓然傻头傻脑的抢在小团子之前回答，“这是新年贺卡呀，大哥，你怎么会不知道？大哥，你不会……”
“没收到吧”这几个字还没说完，他就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脑子比嘴更快运转过来，他害怕说出了实情，被大哥灭口。
该不会是大哥没收到，所以看他们收了这么多，心里不舒服吧？
卓阳一看卓然那表情，就知道这憨憨铁定又是误解了，在心中无奈摇头。
大哥怎么可能没收到？
大哥分明是不肯收。
大哥刚上初中的时候，卓阳去找他的时候，曾亲眼所见，一麻袋的新年贺卡。
大哥懒得收，都是学校的保洁人员替他收的，满满一麻袋，令人咂舌。
那时候他虽小些，但记忆深刻得很，因为铺天盖地的，实在是太多了……
“对对，就是新年贺卡。”小团子努力装作不识字的样子，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纯美又无辜，只要能把小海的这张贺卡从大哥手底救下来就行。
虽然阴差阳错的，但到底人家是花了心思的。
“新年贺卡？”卓锦初顿了半秒，“正好我没有，这张没收。”
说完，攥着那张贺卡走了，留下凌乱不已的小团子。
卓阳也有点懵。
只有卓然，满脸的得意，看吧，他没猜错，大哥就是没收到。
转眼又在盘算，大哥也真是可怜哦，居然一张都没有，他在想他这么多张贺卡，要不要也给大哥送些去。
傍晚时分，小团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雪梨汤去了大哥的房间。
她现在也学会了大哥的那一套，虽然大哥没感冒，但防着一点，总归是好的。
当然，她攥紧了小拳头，还没忘记她此行的目的，争取还是把小海的那张新年贺卡拿回来。
当时他送给她的时候，可是满心满眼的热忱，不见一丝的羞怯，可见他是不知情的，只是被他姐姐给坑了而已。
她只要拿回来，把“我喜欢你”那四个字，当“新年快乐”去看就好了。
她敲了敲门，而后端着雪梨汤进了大哥的房间，暮色霭霭，晚霞绮丽，透过窗户，笼了大哥劲瘦有型的背影一身，大哥坐在书桌前，眸色低垂，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小团子走近，放下手里的小碗，脸上带着让人难以拒绝的言笑晏晏，“大哥，喝点雪梨汤。”
卓锦初应了一声，没多说话，完美的唇绷得很紧。
只有钢笔落在薄纸上的沙沙声。
小团子黑白分明的杏眸一直在转，四处探寻着，小海的新年贺卡到底放哪儿了呢。
轻轻的一声，笔帽阖上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小团子侧过头，看着大哥，夕阳笼罩下，大哥一贯清冷的容颜生出好几分妖孽惑人来，他就那么无声的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的看着她，眼神里透出的光碎却是极为专注的。
“这个给你。”
他递给她一张纸，小团子低头看了一眼，有几行，铺天盖地的都是字。
虽然只是字，没有画，但也不会让人觉得单调。
一行行的字，完美得像是印刷体，但比起印刷体，又多了好几分印刷体所没有的个性，苍劲有力。
看着，真叫人赏心悦目。
这字里行间，新年贺词，那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对小团子新一年的愿景。
小团子心里明明感动得不行，像是有温热的温泉水四处横流，但她还要装出不识字的样子。
她……实在是太难了。
这简直是她演艺史上的一座大山。
她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大哥那俊美无敌的容颜，愈发的棱角分明了，她眨着清澈似水的杏眸，糯糯道，“大哥，这是什么呀？我认得其中一些字，你看，这个年字，还有这个好字，我认识，二哥教过我。”
卓锦初突然伸出手来，扣住了她的小手，让她指尖划过最后的几个字，他就站在她背后，眼睫垂着，轻声问，“这几个认识吗？”
小团子自然是认识的，但是她脑子里天人交战，在想是要跟这几个字装认识好呢，还是装不认识好呢？
大哥呼吸离得这么近，她脑子就有点嗡嗡的乱，不似平时小脑袋瓜转那么快，特么缺氧啊。
这就是大佬无人能敌的魅力呀。
第386章 别人家妹妹没有的，他家妹妹也要有！
沉默几秒，她脆甜脆甜的声音丝丝缕缕的在房间里弥漫开，“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上次大哥教我的，这是大哥的名字，卓锦初，对不对？”
卓锦初听着她念自己的名字，凤眸微扬，心里亦是雀跃的。
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是这么的好听，悦耳。
“嗯。”他将小团子抱起来，搁他腿上，像怀里抱着个洋娃娃似的，小团子怀里又抱着他方才写的那张纸，他指着她，一字一字的教她念。
小团子真的好想说“大哥，别念了，我都认识”，但到头来，还是忍住了……
没办法，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前说自己不过认识零星几个字，现在承认都认识，那不就是承认自己扯谎？
万事尽毁，前功尽弃……
所以，她只能跟着大哥逐字逐句的念，原本一开始像念课文似的，但到后来，也念得入了迷。
大哥写的还挺好挺生动的，字字都是哥哥对妹妹的叮嘱。
小团子还不知道大哥看上去那么冷漠无情的一人，居然也有这么细致的时候。
末了，卓锦初看着她，又低声道，“小团子，这是我送你的新年贺卡。”
别人家妹妹有的，他家妹妹都要有，别人家妹妹没有的，他家妹妹也要有。
他不是第一次做哥哥，但却是第一次做妹妹的哥哥。
有很多不懂的，但他愿意慢慢花心思去学。
…………
最终小海的那张新年贺卡，小团子还是没能如愿拿回来了。
不过等她回房的时候，手里还是多了一张贺卡，是大哥的。
小团子将大哥的贺卡抱在怀里，等进了房间，又将它放在柜子里，一众物品的旁边，悉心保存。
这些物品中赫然有之前大哥送的，被她拜过的那只洋娃娃。
至于对于小海，小团子只能在心里暗道一声抱歉了。
…………
卓记这边。
虽然马月兰的力气比很多男人都还大，但往日都是阿侠去市场采买，今天阿侠有事，马月兰便主动请缨，承担了这个责任。
卓青峰看今天要买的东西不多，也就任马月兰去了。
马月兰买得差不多了，突然路过了一个小铺，里边有卖红包的。
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但艳红的红包，看着就格外喜人，增添浓郁的春节气息。
马月兰没加犹豫，就买了一沓。
卓家对她诸多照拂，马上过年了，她给卓家的几个孩子一人一点心意，那是自然的。
最后还剩一个，她定定的看着，眼睛潮了，她想给招财也递一份压岁钱，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有那个机会。
虽然最近玉霞婆婆带着招财去得勤，但次次跟招财都是不离身的，她怕自己很难撞见机会。
马月兰摩挲着红包，心里有苦楚蔓延。
这时，“哟，这不是卓家的小帮工吗？”
这熟悉的令她恐惧颤栗的声音，令她浑身血液凝结，像是置身在冰冷的湖底，窒闷，完全喘不上气。
孙富贵嘴里依旧叼着根草，远远就瞧见这女人了，可不就是那天他在卓家面馆，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娘儿们吗？
他悄悄跟过来，仔细看了看，喜不自禁。
卓家的面馆有卓青峰那个扫兴的瘟神在，他不敢去，但没想到还是走了大运，居然遇到这个小娘儿们落单了！
“嘿嘿……”孙富贵笑得猥琐。
马月兰根本无法动弹，陡然可以呼吸了，却是鼻尖重重喘气，喉头里全是腥气。
这些商贩们看到了孙富贵，那都跟看到了过街老鼠似的，把门都掩了掩。
这可是臭名昭著的地痞。
大本事没有，小狡猾一堆，敲了钱，快活几天。
若是被抓了，也就关那么几天，等出来了，故技重施。
他们好生做生意的，可都怕这种狗皮膏药。
伤了他吧，自己也要摊上官司，不值当。
可不管吧，这种人就像个毒瘤，越来越嚣张。
马月兰克制住记忆里那些血淋淋的阴影，终于能挪动脚了，她往左，孙富贵也往左，她往右，孙富贵也往右。
孙富贵往地上狠淬了一口，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小娘儿们，你去哪啊？”
那天卓家让他钱没捞到，还吓了个半死。
他不敢动卓青峰，捏个软柿子出气也是好的。
“滚……滚开……”马月兰捏着嗓子，又惊又怕，一方面要克服恐惧，另一方面还要防止孙富贵认出自己。
周围的人只是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看着马月兰，无人来管，无人敢管。
这时，一漂亮时髦的妙龄女郎走了出来。
头发蓬松柔软，带着港风的卷曲，她有一双尤为风景万种的丹凤眼，艳红又多情的唇似烈焰一般。
机车夹克配包臀裙，赫然是这条街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住手！”妙龄女郎轻喝。
孙富贵眼睛一亮，本想逮个小美人，没想到来了个大美人。
“嘿嘿，你别急啊……”他手还没触到这妙龄女郎，就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衣黑裤，身材魁梧的高大男人，将他的肩膀一把反扣住，脸死死摁在地上。
孙富贵立马认怂，抖如筛糠，“大哥饶命！有话好好说！”
妙龄女郎一脚踩在他的手背上，狠狠用力。
“啊，救命啊……要死人了。”
“叫得比杀猪还难听！”妙龄女郎拿抹布把孙富贵的嘴给堵住了，而后又命两个保镖，将他绑了，给扔到一边的臭水沟里去了。
周围的商户无不看得大快人心，纷纷给女郎鼓掌。
这分明就是一代女侠啊。
人群散去，马月兰连连对妙龄女郎表示感谢，这女人却望着她，笑而不语，半响她指尖多了支女士香烟，缓缓抽着，娴熟的吞云吐雾间，她冷声说，“有来才有往，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马月兰听不明白，她穷的一清二白，又是孤身一人，怎么报答？
“您需要钱吗？我会努力……”
女人径直打断了她，“你那几个小钱够做什么？”
“那您告诉我，怎样才能报答您？”
这性感女人对着她轻声说了些什么。
第387章 小团子要出名了！
马月兰吓得后退数步，“我不可能帮你的！绝对不可能！”
“话不要说得这么满。”女人猛吸一口，似志在必得。
马月兰心中仓皇，但逼自己镇定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不用你管了。”女人恩威并施，眼神锐利如鹰隼，“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去做，我就告诉孙富贵，你就是马月兰。”
马月兰心中沁凉一片，好似孤身一人置身在雪原之中，寒冷又绝望。
这个女人，并不是真心帮她，分明是有备而来。
“怎么样？做不做？”女人呵笑一声，又吐了一口烟雾，“你如果不照我说的去做，你的儿子孙招财……”
“你要做什么？”马月兰没听完，就已吓得脸色发白，一下子给她跪下了，“别动我儿子！你也是个女人，总是要当母亲的，你怎么能做这么残忍的事？”
女人眼底粼光一片，凛冽异常，“当母亲？可惜的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当母亲的，所以我不会懂你的心情。”
那个男人对她很狠，只把她当排忧解难的垃圾桶，但却不想她有半分牵绊他。
所以，早早就剥夺了她当母亲的权利。
当然，他也是事先跟她说好了的，要富贵荣华，一辈子无忧的生活，那就拿其他的来换。
可惜的是，最初她本不贪心，安分守己，但人心是会变的，她现在并不满足了。
马月兰歪倒在地上，哭得无比凄惨，眼泪横流。
她可以不顾她自己，但招财还那么小。
…………
寒假开始，离过年还有段时间，小团子偶尔在家做作业，其余时间就是在店里帮忙。
高家的面馆垮了，他们家面馆生意更好了，叔叔婶婶每天都要忙不过来了。
天气渐渐转冷，小团子穿了一件白色的小棉袄，手放在口袋里，小棉袄背后还有对翅膀忽扇忽扇的，像是要起飞。
这是在未来的一个小设计，小团子放在设计图上了，婶婶觉得喜欢，就特意做了一款。
但不肯给linda，只留着给小团子一个人穿。
于秀丽对于小团子的衣服，那都是很上心的，单独留一些款式，她可不想小团子满大街的跟人撞衫。
她家的小团子是独一无二的漂亮，可爱，聪颖，那么穿的衣服，也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今天没扎辫子，瀑布般的发丝随意披散下来，戴了一顶熊猫帽子，毛茸茸的，两侧有一缕长长的垂落下来，精灵般的小耳朵都被包裹进去，格外暖和。
这样的小团子，走在街上，那必然是惹人注目的。
而负责保护小团子的卓阳，卓然二人，也是很警醒，一直开启的是警戒状态。
他家妹妹大了，不坏好心的野小子越来越多了，上次去店里，跑上来找小团子说话的臭小子就足足有十好几个。
有几个臭小子还挺聪明，见卓阳卓然不好说话，但又想认识一下这跟天仙似的小妹妹，便忍痛割爱，拿出自己最喜欢的弹珠，小人画，预备送给他们。
卓阳卓然坚持抗拒住了这些糖衣炮弹，只是警惕性更高了。
然而这次还是有不知死活的走上前来了，不是个半大小子，居然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小妹妹，叔叔不是坏人，叔叔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卓阳卓然还没等小团子回答，就异口同声，“不行！”
哪个坏人会把“坏人”两个字写脑门上的？
卓阳卓然他们两个的眼神就跟扫射的x射线似的，看这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男人，怎么看怎么像个人贩子！
小团子艰难的从兄弟俩中间探出个小脑袋，“叔叔，你先说吧。”
“是这样，我是附近那家照相馆的老板，最近年关将近，我想做一批年历，你长得简直跟我梦里的年历娃娃一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年历娃娃？”
年历娃娃？
卓阳卓然对于这个不会不知道，就算是农村，到了过年家家户户也会买年历，捉襟见肘的时候，就买那种最普通的带数字的一本册子，可如果稍微宽裕点，就会买带图片的挂历了，挂历上的照片大多是最近人气很旺的明星，像梅艳芳，张曼玉，温碧霞，亦或者祖国的大好河山，山川风景。
能上年历的，那绝对是绝色美人儿啊，这是一种肯定，更是……
卓然脑子里已经浮现出妹妹上了年历，他拿着去跟自己的小伙伴们炫耀的场景了。
卓阳到底比他谨慎些，望着年轻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老板我认识。”一个老人走近。
年轻人眼底掠过一抹诧异，叫道，“涂先生。”
卓然乐了，“这明明是涂奶奶，你怎么叫她先生啊？”
卓阳也不明所以。
只有小团子，杏眸里一抹了然跌宕。
德高望重的女士，亦可被称作“先生”，早就猜出来涂奶奶深不可测了，不过她对别人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单纯觉得涂奶奶人很好，一个人住又挺孤单的。
涂奶奶随和一笑，摸了摸卓然的脑袋，“是了，他叫错了。”
她看向年轻人，又道，“仇毅，你还是随他们一起叫我涂奶奶吧。”
“好，涂奶奶。”
既然是涂奶奶认识的，卓阳卓然自然不那么防备了，虽然他们心里期待，希望妹妹能成为年历娃娃，但这到底还是要看妹妹的意思。
小团子水汪汪的杏眸里微微凝滞，似是在认真思考。
一边，仇毅还在轻声介绍，“做出的年历会售出，除了附赠一批年历给你，还会有一笔丰厚的酬金，毕竟这是给我的照相馆做宣传嘛，所以小姑娘，你要不要叫你们家大人来商量一下。”
小团子似是想好了，微微一笑，“不用啦。”
一行人凝望着她，等待答案。
“我愿意拍，但钱，我就不用啦。”
仇毅诧异，“你就不听听到底是多少钱？”
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们家不差钱！”
小团子奶声奶气，但眼神格外的坚定。
卓阳卓然对小团子这话，也深以为然。
小团子跟着又神神秘秘道，“但仇叔叔，我有一个要求。”
第388章 小团子是小军师
仇毅一脸愿闻其详。
小团子把他叫到一边，伸出小手拱着，附在他耳边，低声耳语。
卓阳卓然心里不是滋味的，到底什么秘密呀，连他们都不能听。
他们并不知道，小团子准备搞一件大事。
为了马到成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仇毅听罢，朗声大笑，“你这孩子，真是……好好，我答应你就是了，这要求不过分，就是我给你的报酬你也必须收，那是我该给的。”
小团子只有微笑颔首的份儿。
去了店里，几个孩子都没想到他们居然听到了吵架的声音。
卓然都吓傻了，从他记事起，他可是从没见过爸妈吵架的啊！
卓阳也是，眉间的褶皱很深很深。
小团子不胡思乱想，而是迅速的走了过去。
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见了小团子立刻收了声。
小团子也装傻，甜笑依旧，“叔叔婶婶，你们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随便聊聊……”于秀丽摆摆手，瞪了卓青峰一眼，这才走远了。
只是婶婶这么温柔的人，就算瞪人，那也是没什么杀伤力的，好似透着几分缠绵和柔情。
但让小团子比较意外的是，叔叔一贯事事都让着婶婶，就连徐文斌当初那么找茬，要照普通男人早就忍不住了，非要找妻子问个水落石出方才甘心，但叔叔一个字都没问，对婶婶是完全的信任。
然而今天却有点不一样了，叔叔只是沉默，对于婶婶的怒气腾腾也不去哄的。
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夫妻没有隔夜仇”，但这一次叔叔却固执的任由事态发酵。
婶婶也没有个妥协的意思，看来，事情真的是大发了。
小团子黛眉皱紧，小手背在身后，迈着纯天然的小碎步，忧心忡忡的回来了。
卓然卓阳都望着她，连小团子都没有办法，那他们两个皮夹克岂不是更难了？
看来，只有等大哥回来才行了。
爸妈都听大哥的，也一定会听大哥的劝，说不定有用。
好在僵局没过多久，卓锦初就回来了，卓然抢着跑上去，叽里呱啦说半天，心又急，话又多，一时没整理好，就很有些没条理。
卓阳看不过去，把他一拦，“还是我来说。”
然后小声把事情简略的说了一遍。
卓锦初深海般的墨眸看了一眼在大堂东边摘菜的妈，再看了一眼在西边和面的爸，两人各执一寸地方，互不干扰，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但分明就是不走得太远，仍旧待在一个房间里，似乎就是在等着对方低头。
卓锦初不似卓阳卓然那么着急，一双幽深的黑眸里掠过了然，不以为意道，“小吵怡情，大吵伤身。”
“大哥！”一向沉稳的卓阳都梗着脖子，急了！
看大哥这副态度，像是不准备管的样子。
爸妈这么些年都没吵过架，这就跟从不生病的人一下子生了病，那就很有可能是病入膏肓的重症一样，他跟弟弟都要急疯了，大哥怎么能不管呢？
但小团子听了大哥这话，倒也从容下来。
她相信大哥有自己的考量，二哥三哥或许有些关心则乱了。
冷静下来，她跑去后厨，找阿侠问了事情的始末。
阿侠一直在店里，应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阿侠是个不喜欢说话的，说不准太长时间不怎么说话，都丧失语言能力了。
所以，就算要他说，一下子跟倒豆子似的说太多出来，只怕也难。
阿侠想了想，只能边挤牙膏似的吐字，边艰难的比划。
小团子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玩那个“你画我猜”的游戏，半蒙半猜，总算是弄明白了。
听完全部，她不禁莞尔，心松了一大截。
大哥还真的没料错，这次叔叔婶婶吵架这事儿看似来势汹汹，但其实就不是个大事。
原来最近年关将至，linda的服装厂需要大批量的衣服，所以婶婶向她定了军令状，多少天以内要交出多少件样衣，时间很吃紧。
叔叔心疼婶婶，看婶婶白天在店里帮忙，晚上还回去赶样衣，怕婶婶身体吃不消，就让婶婶白天不要来了，一门心思在家。
但婶婶心里清楚自己身体挺好的，就熬这么个大几天，不成问题的，最近店里这么缺人手，年关了，又招不到人，她要再不来帮忙，叔叔肯定会累病。
于是……两人产生了分歧，但出发点，都是为对方好。
小团子从后厨回来了，脸上挂着笑，唇边浮着浅浅的梨涡，纯净又明艳。
卓然卓阳两人正在商量着谁去劝爸，谁去劝妈，比较合适。
虽然三个臭皮匠，才能顶个诸葛亮，但是他们两个皮夹克也是能顶点用的。
做点什么，总比什么不做要好。
这时，见小团子回来了，卓然心急，迎了上去，“小团子，要不你去劝大哥吧，大哥就听你的，然后再让大哥劝爸妈。”
小团子摆摆手，“三哥别急，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想到了？”卓然黑黝黝的双眼一瞬跟宝石似的璀璨。
妹妹虽小，但每次都特有主意。
就连卓阳听到这话，也往前走了两步，眼里满满的都是殷切。
“明天下午店里不太忙的时候，二哥，你负责叔叔，三哥，你负责婶婶，把他们分别带到这个地方来。”
小团子说的地方，居然是仇毅的那个照相馆。
卓然不解，“小团子，你要爸妈去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照相么？”
卓阳摸着下巴，也匪夷所思，虽然爸妈从来没照过相，但也不会因为一时新鲜觉得开心，然后就和解了啊？
初心是好的，就是不大可行。
小团子绕了绕自己鬓边的卷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两位哥哥还是太小了，所以他们根本就不懂。
她只能对着卓阳卓然甜软一笑，像只清新的小甜瓜似的，仿若都带着香气了，“两位哥哥就按我说的去做，就可以啦。到时候就知道啦。”
卓然卓阳不再怀疑了，反正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先试试小团子的。
第389章 什么都堵不住他这憨弟弟的嘴！
背光的位置，一个挺拔如松的颀长身影静静靠墙站着，嘴角微微弯起。
虽然他们暂且准备试试小团子的办法，但到底还要等到第二天下午才行，在那之前的时间里，真是无比的难熬。
家里的氛围也是尴尬又诡异的。
于秀丽趁着卓青峰忙其他事的功夫，做了一桌的菜，卓阳垂下眼帘扫了一眼，好几道都是爸爱吃的。
他半带着欣喜的抬起头，就听见妈闷闷道，“叫那个人来吃饭。”
“……”嗨，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卓阳跑到卓青峰那边，聪颖的他自然阳奉阴违了，“爸，妈做了好些你喜欢吃的菜，她说要我来叫爸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看见爸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松了，似是冰块在瓦解。
一旁，突然响起某个憨憨纳闷的声音，“二哥，妈没说那么多，我听得好清楚，叫那个人来吃饭。”
卓然学着于秀丽的腔调，学了十成十的像。
卓阳恼怒的瞪他，平时怎么不见他模仿得这么好？
卓然不明所以，打小爸妈不是都教他们，不能扯谎吗？
然后卓阳便又看见爸的神情，飞速的消沉下去，像是有一片低矮的乌云笼在他头顶，嗓音亦是沉沉的，“知道了，我过一会儿就过来。”
看来，她还在生气，女人生气，还是避开点好，她眼不见他，心就不会烦。
卓青峰预备等他们吃的差不多了，再过去吃。
刚离开卓青峰那边，卓阳就没忍住，给了卓然一记飞毛腿。
得！前功尽弃！
卓然委屈的挠挠头，兀自揣测，二哥这意思，特殊时期，是该扯点小谎，这样爸妈才能尽快和解？
哦，他明白了！
卓然如醍醐灌顶般，眼睛一瞬如明镜一样，赶在卓阳之前，就赶紧冲着于秀丽笑容满面道，“妈，爸说他马上过来！”
卓阳一口气险些梗死在喉咙里，白眼止不住的翻。
“哦……”于秀丽应了一声，也看不出她的情绪。
等了好久，也没见卓青峰来，卓阳眼见着情况不妙，战战兢兢的帮着劝，“爸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于秀丽把筷子“啪”的一搁，柔美的脸也有了火气，“不等了，吃！”
事情似乎越闹越糟了，卓阳气得咬牙，不停给卓然夹菜，“少说话，多吃菜。”
什么都堵不住他这憨弟弟的嘴！
卓然不解的眨眼，二哥之前都没对他这么好过的，今天给他夹这么多菜，是在夸他做得好么？
可他看目前这状况，不像是越来越好了啊。
不懂……大人的世界，真的好难懂。
小团子倒没有两兄弟那么着急，现在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只要到了明天，她相信铁定能冰释。
大哥说的没错，小吵怡情，大吵伤身。
通过这次的事，相信叔叔婶婶的感情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
卓青峰和于秀丽这次的冷战，是真的很认真。
吃饭的时候，以往总是并在一起吃的，这两顿，都是兀自坐对面，离得远远的。
弄得不仅卓家的孩子们，阿侠和马月兰都担心得不得了。
晚上睡觉，没让孩子们担心，倒还是住的一个屋，一张床，就是一个睡床头，一个睡床尾。
三更半夜，一个身影坐了起来，卓青峰看了一眼睡梦中的于秀丽，白里透红的肌肤，长睫垂着，呼吸均匀，睡得像个安适的婴儿，就是在梦里，都好似跟谁在闹脾气，眉头皱巴巴的。
卓青峰叹息一声，无奈摇头，而后替于秀丽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多年的夫妻，让他对她的生活习惯再清楚不过了，晚上睡相不怎么好，容易蹬被子。
以往，他就躺在她旁边，睡得迷迷糊糊的，本能的就可以替她把被子掖好了。
但现在，他睡在床尾，也就不那么顺手了，只能半梦半醒间坐起来，替她盖好。
一晚上，不知道醒了多少次……
翌日，于秀丽还是来店里帮忙的，就是不跟卓青峰说话，见了面，两人也跟陌生人似的连个招呼都不打。
弄得卓记的顾客看到这一幕，也丈二摸不着头脑。
卓家夫妻两，那感情好，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都知道！
吵架，是不可能吵架的！这莫不是夫妻间的什么新情、趣？
下午，人少了些，卓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先把于秀丽给带了出去。
见了照相馆，于秀丽自然是不肯进的，然而仇毅刚好拿着一张照片出来，放在门口的橱窗里。
于秀丽顿时瞪圆了眼睛，“这这这……这不是我们家小团子吗？”
照片上的小人儿难得一见的化了点妆，还戴了那时候艺术照特别流行的假发，即便如此，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头发是外国小朋友那种卷卷的假发，毛蓬蓬的金色，穿着带着亮片的红毛衣。
眉心一颗点缀，耳朵上夹着珍珠耳饰。
圆圆的小脸，五官精致到了极致，尤其一双杏眸水润潋滟，触人心弦。
这和橱窗里的那种洋娃娃有什么区别？
仇毅一挂出来，立刻吸引了好些人强势围观。
“这……这娃娃是真人吗？”
“是外国人吧？”
“也太漂亮了吧，不亲眼见，我是不信的。”
仇毅还没说，于秀丽就一脸自豪，“这是我家的小团子！”
仇毅看着她，笑容儒雅谦和，“是，是你家的小团子。”
“她什么时候弄的啊？我怎么不知道……”于秀丽面露困惑。
仇毅对着于秀丽，也对着大家介绍道，“这位小朋友在我们照相馆拍了照，会尽快做出一批年历，到时候大家可以来买哟。”
“仇老板，我们一定来买。”
“哎呀，也不知道天天盯着这样的小娃娃看，是不是我肚里的娃娃，也能生得好看些。”
成品还没做出来，大家一哄而上，都已经定了一百本了。
因为橱窗里这照片，实在太惹人喜爱了。
于秀丽是又惊又喜的，她家小团子要成年历娃娃了！
她下意识就来了一句，“我也要买十本！”
涂奶奶，是一定要送一本的。要不街坊邻居人手一本？
第390章 是心动的感觉
还有万奶奶那边，她几乎可以想见浩浩痴痴的表情了，他的小团几姐姐这么美。
村里，也很有些人要送。
对，十本肯定是不够的。
但于秀丽不知道多少本才够，想送的人太多了，这就像个无底洞，想完了一茬名单，还有另一茬。
她绞尽脑汁在想，究竟多少才够。
这时，仇毅打断了她的思绪，微笑着说，“不打紧，这是你家的小团子拍的，没有她，就没有这些年历，我自然要送一些给你们家的。”
仇毅想了想，“你家小团子不止拍了这一张，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要！要！”于秀丽双目殷切，这会儿是完全被仇毅牵着思绪走了。
卓然望着于秀丽自己往照相馆里走，拍着胸口，松了口气，好歹是把妈给骗进去了。
几乎是如法炮制，卓青峰也是这样被骗进照相馆的。
夫妻两一模一样，看到跟小团子有关的东西，就走不动路。
更何况是这么美丽有趣的照片，老板能为他们留下小团子成长的痕迹，真好！
但卓青峰看小团子其他照片的时候，仇毅就给他挑了一套衣服，递给他，“换上吧。”
“什么？”卓青峰没反应过来。
“这是小团子的心意。”仇毅说的话很抓心，“她拍年历，不要报酬，就是想着叔叔从来没有拍过照。”
卓青峰心酸酸的，想笑，又想哭。
这就是他家的小棉袄啊。
时时刻刻惦记着他。
转念，他又想到什么，“只有一个人能拍照吗？”
什么好事，都不忘媳妇儿。
仇毅愣了愣，而后笑道，“当然不是，你们全家都能免费来照相。”
“好……好。”卓青峰这才放了心，去换衣服。
等换好，仇毅还给他弄了发型。
卓阳在旁边看呆了，“爸，你也太帅了吧。”
卓青峰翻着马甲的衣领，难得在儿子面前臭屁了一回，“那是！你爸我年轻的时候还要帅！要不然你妈怎么会嫁给我？”
卓青峰这些年就没怎么在自己身上花过心思，即便有了钱，他也是不舍得买这么贵的西装的。
这会儿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他面容本就偏硬朗，属于年纪越大，不显苍老，相反越来越耐看的类型。
因此，这一身，气宇轩昂，连仇毅都是觉得很满意的。
正当卓青峰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哗”的一下，一道帘布拉开，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两人惊呆了。
这个年代，洁白的婚纱才刚开始成为年轻人的“新宠”，婚纱还是非常罕见的。
肯花大价钱，才能租一套。
而且这时候的婚纱样式都偏简单，头纱加白色纱纺长裙，没有那么多的层层叠叠。
这也是昨天小团子偷溜出来，跟仇叔叔商量了一下，才稍稍做了一点改良。
她觉得婶婶的身材很美，适合鱼尾型的婚纱，因此婚纱的下摆，加了一部分这个年代所没有的潮流。
如今于秀丽穿上身，仇毅不得不惊叹小团子小小年纪，惊人的创造力。
也或许正是他们大人思维被局限固化了，才很难拥有这么巧夺天工的想法。
卓青峰痴痴的望着于秀丽，大脑一片空白。
化了精致妆容的于秀丽，美得惊为天人，那般无措的表情，更是令他心里掀起一层层惊涛骇浪。
想当初秀丽嫁给他的时候，家里没钱，一切从简，恐怕连喜糖都没撒多少。
就连换一身稍微好些，贵点的衣服，都没能办到。
而现在恍惚之间，就像是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一天，她嫁给他的那一天。
她穿的不是简洁的粗布衣服，而是风风光光的婚纱。
大家都在羡慕她，她的脸上亦挂着幸福到漫出来的笑容。
长久的遗憾，像是暂时被弥补了。
于秀丽亦是觉得今天卓青峰格外的帅气，就是太帅了，让她没办法直视。
她和卓青峰的表达方式不同，以至于，她只能羞怯的低头，双手垂着，搅在一起，时不时控制不住的瞟他一眼，而后满面通红，那抹红宝石般的红润一直蔓延到耳后根。
滋滋滋，身体跟过电一样。
胸口小鹿乱撞。
是心动的感觉。
“婶婶，别害羞了，叔叔，快过来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小团子，笑得像朵烂漫的花儿，打扮得也很美，整一个漂亮的小花童，她一个劲把于秀丽往前推，“要拍结婚照啦！”
否则照两人这个进度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怕三天三夜都拍不完。
“结婚照？”
不仅是于秀丽和卓青峰纳闷，卓然卓阳也没听过这么新鲜的词儿。
在农村，大家结婚就是撒糖，办个仪式什么的，鲜少有人搞结婚照。
镇上有人倒是照了，但穿得起婚纱和西装的，还是少数。
不过这一会儿，卓然卓阳也算是彻底明白了小团子昨天和仇毅说的什么。
确实是用心良苦……
他们认了，皮夹克和小棉袄，真的是天差地别。
他们怎么想，也动不到小团子这样的脑筋。
卓青峰听罢，反应最快，大步走上前，温柔又有风度的揽住了于秀丽的腰。
虽然他平日不说，但在他心里，一直对于秀丽有亏欠的。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当年因为他家贫，父母卧病在床，他没能给秀丽一份美好的记忆，现如今，托小团子的福，终于能有机会弥补回来。
“笑……像这样笑……轻松点。”
即便有仇毅指导，但于秀丽仍笑得不大自在，嘴角牵扯得僵硬，也不知道是该露牙齿，还是不露牙齿。
她到底是第一次拍照，闪光灯好闪眼睛。
小团子便在仇毅旁边使出浑身解数逗她笑，如此于秀丽便越来越放松了。
照出来的照片，越来越好。
“很好。”仇毅也很是满意，结婚照拍了好些，到时候会有一幅最大的放大，裱出来。
就在卓青峰和于秀丽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等等！”仇毅叫住他们，“我再给你们免费拍几张全家福吧。”
第391章 超A的大哥！
“这……这怎么可以……”于秀丽喃喃道。
卓青峰也坚持，“一码归一码，拍全家福可以，但是我付钱。”
“我只是乐在其中，觉得你们家人都挺上镜的，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很感染我。”
可无论仇毅怎么说，卓青峰还是坚持要付钱，仇毅只能由他了。
所有人都在，就只剩大哥了。
小团子主动请缨，“我去叫大哥！”
全家福，大哥自然不能不在，最为关键的是……小团子看着这边一溜儿的西装。
啊啊啊……她超想看大哥穿正装的样子。
课本上的那张是大哥成年后的，超a，荷尔蒙爆棚，硬朗又有型。
那么……现在穿这一身，会是怎么样呢？
会不会少年感十足？英姿勃发？
小团子单是想想，就禁不住犯了下花痴。
于是，小团子迫不及待的撒开小短腿，朝外跑去，还没出门，就迎面跟一人撞上了。
她仰头，瞳仁里倒影出某人眉目疏淡的俊美容颜，樱唇蠕动，讷讷道，“大哥？”
带着霜雪进来的这抹清隽飘逸的身影，可不就是大哥本人么？
大哥是怎么知道他们在这儿的？
卓锦初轻描淡写，“我问阿侠的。”
原来是这样……
小团子没多想，亲昵无比的拉着大哥的手走了进来。
仇毅这是第一次见卓家的大儿子，立时惊呆了。
眼前的少年简直是完美的衣架子，身材出众也就算了，容貌也是得天独厚的。
都不用刻意摆什么姿势，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就是耀目夺人，气场十足！
作为搞照相馆的，其一喜欢长得好看的，其二，就喜欢可塑性强的人。
但这少年，可都占尽了。
他迫不及待的选了几套上好的西装。
卓锦初俯身下去，凝视着小团子，墨瞳里浮动着浅浅的笑意，“你挑。”
小团子诚惶诚恐，她居然能有这个荣幸替大哥挑衣服。
不过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拿手指轻点着蔷薇色嫩嘴唇，眉心微皱，在很认真的思考。
看一套西装，脑子里就浮现出大哥穿这套西装的样子，不免脸红心跳起来，这……这特么也太苏太撩了吧？
可不这么浮想联翩的脑补，就没办法仔细端正的考量啊？
这对她这只颜控的小团子而言，实在是甜蜜的折磨啊！
思考再三，小团子最终选了一套浅色系的，因为她发现大哥一向喜欢穿深色，像黑色，深灰，藏青，她真的很少看他穿浅色系诶？
但是她自然要尊重大哥的意见，万一他不喜欢呢？
于是，她凝着一双剪水秋瞳，眼巴巴的望他，嘴唇微微嘟起，泛着晶莹的浅色唇像是裹了糖霜的果冻，“大哥，这两件可以吗？”
声音亦是如潺潺溪水一般，清澈动听，音色美妙绝伦。
这样，谁拒绝得了啊？
卓锦初顺手就拿过，“我试试。”
仇毅站在小团子旁边，探着个脑袋，也一脸拭目以待，甚至比小团子更殷切些。
虽然大哥换衣服很快了，但对仇毅和小团子而言，那简直就是望眼欲穿，时光像沧海桑田、度日如年的漫长……
终于帘布被修长的手指给掀开。
小团子瞳仁一缩，张着小嘴，呼吸微窒。
照相馆里柔和的光线铺染在他五官深邃的脸上，衬托得比平时更多了几分温润柔和。
配上这套浅灰色西装，更添了些华丽张扬。
肩膀宽阔，俊朗有型，再配上大长腿，完美到恰到好处的身形，这特么谁能扛得住啊？
卓锦初正慢条斯理的在做最后的整理，修长的指节滑过，一寸一寸皆如画。
“来，我来……”仇毅一个箭步走上前，这可真是尊艺术品啊，对于搞摄影的，就喜欢这般顶级的容颜和身材。
然而一脸热情的仇毅，愣是被那蓦然冷煞逼仄的眼神给喝退了。
仇毅站在原地，手还僵硬的维持着向前摆动的姿势，却不敢靠近半分。
“还是我来吧。”小团子软软的说，而后迅速走过去。
她知道，大哥一贯讨厌别人离他太近，更何况是触碰了。
他的洁癖没有二哥那么严重甚至到强迫症的地步，但是也很严格。
“好好……我去看看你二哥三哥。”仇毅寻了个台阶，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好可怕的少年……
小团子走上前，卓锦初一扫方才的戾气，高大伟岸的身子立刻就矮了下来。
小团子软绵绵的仿佛没有骨头的小手，替大哥整理着西装的边边角角，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整理了，现在就剩一个领带要系好。
小团子想也没想，就给大哥顺手系了。
现在上帝最得意的艺术品就差最后一步，任谁也忍不住手痒。
卓锦初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还会这个？”
小团子仓皇了一秒，而后仰起头，冲着卓锦初笑靥如花，“刚才仇叔叔教我的呀。”
笑是最好的掩饰，再外加撒娇卖萌，那简直是大杀器。
她发现每次她这么做了，不仅是大哥，大家伙儿都不会深究了。
无往而不利。
卓锦初没说话，半晌，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小团子的小脑袋，“小骗子。”
随之他便起身走了，留下笑容僵在脸上，心里一派凌乱的小团子。
“诶？”小团子反应过来，忙迈开短腿努力跟上去，“大哥，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啊？”
可任凭小团子怎么追着问，卓锦初就只是望着她，妖孽得不偿命的笑，吊足了胃口。
弄得小团子一口气始终悬着，上不去下不来的。
仇毅在忙着给卓阳，卓然做造型，只有卓锦初的最先做好了，小团子便满场追着大哥跑，俨然成了大哥的小尾巴。
最终，卓阳卓然也换上了正装，虽然和卓锦初一样，都穿的次数不多，但这两人就不自在多了，可能还是年纪小的关系吧。
卓阳是一套黑色，配红领结。
而卓然则是配得背带裤，外罩一个外套，更符合他活泼灵动的形象。
直到拍照的时候，小团子还心悬一线呢。
任谁被偶像说是“小骗子”，心里也不可能安逸得起来。
第392章 未卜先知
“小团子，笑……嘴角往上咧一点。”仇毅拼命给她提示，大家都没想到平日最爱笑的小团子，可以笑出好多种不同风格，可爱得像熊猫似的，恬静淑女式微笑，亦或者像只狡黠精怪的小狐狸。
但今个儿到了她本该发挥长处的时候，她居然笑不好了。
卓锦初正好站在她身后，这时，骨骼修长的手忽而搭在了她稚嫩的肩上，而后微微俯身，嗓音慵懒散漫，带着酥人心尖的微微沙哑，“最可爱的小骗子。”
小团子一瞬就笑了，白白的糯米牙齿露了出来，美得发光。
“好，很好……”仇毅疯狂按快门的手已然停不下来了。
这一家人颜值太高了，站一起，和谐得不得了。
小团子眉眼笑得皆是弯弯的，像弧度正好的小月亮。
管它呢，大哥虽然叫她“小骗子”，但又说她是“最可爱的小骗子”，加了前缀，这“小骗子”怎么也不可能是贬义词，她姑且算作大哥在夸她好了！
…………
因为结婚照这事儿，叔叔婶婶休战了，而且战期无限延后，估计是休着休着就没影了。
两人也商量出了折中的对策，婶婶早上可以来店里帮忙半天，至于下午店里不那么忙，而且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可以回去做她的样衣，叔叔也欣然同意了。
万事告捷，最开心的当属卓然了，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卓阳没他那么明显的表露出来，但也是眼眸含笑，眉间的褶皱尽松，“这次多亏小团子了，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
“碰巧，只是碰巧……”小团子连连摆手。
确实，她一开始跟仇叔叔提这个要求的时候，本只想着弥补叔叔婶婶没有结婚照的遗憾，没想到歪倒正着，相反遇上叔叔婶婶闹矛盾了，便顺势而为了。
说起来，也是她的福运起效，未卜先知了。
隆冬的阳光泛着白色，罩在人身上也丝毫不觉得暖，相反是呼出一口气，都萦绕在周围，再吸回去，只觉得肺里都是冰的。
小团子在店门口，晒了会太阳，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罢了罢了，到时候没长高，只怕先把自己冻感冒了。
她搬着小椅子，便准备先回店里。
这时，远远看到一老一小走来。
那照旧看上去尖酸刻薄的瘦老人，便是玉霞婆婆。
而她手里牵着的，是依然邋里邋遢的孙招财。
最近这些时日，玉霞婆婆带着小孙子来得很勤，她儿子最近没捞着什么油水，就靠她攒的那么一点点粮食度日。
家里没肉了，没钱又买不起。
看来，今年过年是吃不着什么好的了。
于是，玉霞婆婆想到了卓家，虽说在卓家吃也要钱，但于秀丽还记着一点她家命苦，算是买一半送一半，到底比自己买回去做还便宜。
可过年卓记面馆肯定会和一般做生意的门店一样会关门，到时候就吃不到了。
她可得趁着没过年，带着招财赶紧来卓家多吃几顿。
否则这过年的时候，招财看到别人家家家户户都吃猪肉白菜大饺子，铁定得闹！
小团子看见这对祖孙，本能的拧紧了黛眉，可脑海里突然划过了那一日她跟马婶婶说的话，她答应过马婶婶，她会爱屋及乌，会尽可能帮孙招财的。
一双清灵杏眸再度打量孙招财，眼神又有了细微变化，也发现了一些细枝末节。
其实说起来，别看孙招财这每日出门的时候，就总是一副脸没洗干净，不招人喜欢的样子，那是因为他奶奶为了节省水，而且他从小没人教，再细看一下，他也不是一般的可怜。
玉霞婆婆事事省，孙招财不似浩浩那般保护的好，万奶奶平时给浩浩穿的，那可都是小脸，小耳朵，小手都护得严严实实的。
而孙招财呢，这一到了冬天，长期没有防护，脸上，手上，耳根好些醒目的冻疮。
钻心的痒，他便禁不住去挠，挠了又流血水，甚至流脓。
这么一个小孩子，好些地方居然都是血肉模糊的。
玉霞婆婆不带他去看病，相反对一些土方子偏听偏信，拿些黄泥弄在创口处，还美其名曰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方子，好些人都是这么弄好的。
殊不知，湿热不透气，再加上黄泥本就很脏，让细菌愈发滋生，孙招财的伤口溃烂得愈发厉害。
唉……这孙招财，说来也是可怜！他也是受害者。
小孩子就是一张白纸，怎么做，完全取决于大人怎么去教。
所以当日他那么对浩浩，那也是因为没有个以身作则的好榜样，看看他奶奶，他爸什么样就知道了！
想到这，小团子鼓着腮帮子，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于秀丽迎祖孙两坐下，玉霞婆婆没忙着点单，眼皮上下翻了一下，“秀丽大侄女，今天还是买面送馄饨？还是原来那个折扣吧？”
问清楚好，省得诱着她来吃，到时候不是那个折扣，又得扯皮。
她知道她们这些生意人，老奸巨猾得很，做一段时间的活动又不做了，为的就是诓人！
于秀丽自然也跟小团子一个想法，虽然对玉霞婆婆是讨厌得很，但做母亲的，又很理解月兰，孩子没办法陪在身边，哪怕远远看一眼，都是好的。
“嗯，是的……”
于秀丽应下，走到后厨，便看到了因为过于心疼孙招财，手指都咬出牙印的马月兰，马月兰猩红着双眸望她一眼，“对不住，秀丽，让你受委屈了，那些钱，还是算在我账上。”
于秀丽摇了摇头。
等待食物上来的时间，孙招财探头探脑的，那一次遇见那位婶子，只见了一次，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可是他还是怪想她的，很想见她，看到她，就觉得很亲切，而且只有她会温柔的笑着，跟他说话。
“招财，你在找什么呢？”玉霞婆婆好奇的问。
“没什么！”孙招财对玉霞婆婆也是很不耐烦，很大火气，跟他爸说话一个模子。
孙富贵平日对玉霞婆婆也是没有个好脸色的，嫌自家穷，嫌没有个好爹妈。
第393章 小圣诞老人
孙招财这会儿是心里知道不能跟自己奶奶说太多，毕竟他答应了那位婶子，那就要说话算数。
玉霞婆婆见他这副没礼貌的样子，压根不训斥的，相反摸了摸孙招财的大脑袋，“哟，我们家招财小小年纪，就有男子气概，真厉害！”
这边，马月兰也专注的看着孙招财，感觉得到他在找自己，眼里噙着泪，可就是不能上前。
那份煎熬，像是藤蔓，将她的心越缠越紧。
一只小手蓦地凑了上来，轻轻的拍了拍她，马月兰一低头，发现是小团子笑眯眯的小脸，“马婶婶，你之前是不是给招财织了好些围巾，手套？”
马月兰嗫嚅了一下，“是的。”
就是没机会送出去。
小团子眸若秋水，波光潋滟，笑起来的时候，一张小脸格外明媚生动，“马婶婶，你给我呗，我替你送出去。”
“真的可以吗？”马月兰激动得不行，因为招财的冻疮太严重了，小团子无异于雪中送炭，而后她连连鞠躬，热泪盈眶，“谢谢你了，小团子……”
有泪水都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了。
小团子只是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只眼睛闭着，很是俏皮，“嘘。”
马月兰这才止住了道谢。
她擦了擦湿漉漉的眼角，慌慌忙忙的去里屋把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大袋子拿了出来。
白天她在店里忙，晚上一有空，停下来就会思念招财。
于是……她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她见秀丽给小团子织毛衣，手套，围巾，秀丽实在是太心灵手巧了，她忍不住便学着织，这些都是从入秋，她就开始织的。
她比不得秀丽手那么巧，笨拙得很，打初没经验，好几次，那棒针都扎了手，那些血便融进了毛线里。
就这么磕磕绊绊，这么长时间才织了这么点。
她知道小团子要送，也得掩人耳目，不能一下子送太多，否则会招玉霞婆婆怀疑。
于是她从中挑了一双最暖和的兔毛手套，再还有一条深色围巾，“谢谢你了，小团子！”
小团子摆摆手，紧跟着便像是小圣诞老人似的，拿着袋子就过去了……
孙招财一见了小团子，就想起了那天她为了万家浩特凶的对他，立时身子都弓了起来，像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那一次，小团子虽然是第一次记得这个孙招财，但孙招财却不是，村里这个漂亮小姐姐很有名，他是一直记得她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然也想跟漂亮小姐姐一起玩。
可她跟村里人一样，都护着万家浩，都喜欢万家浩。
人人都在夸万家浩，人人见了他，那都是嫌弃，讨厌和怒骂。
所以孙招财是很讨厌万家浩的，怎么看万家浩都不顺眼。
万家浩有的东西，他却没有。
他年纪小，不知道这名为嫉妒。
他只觉得自己能弄得那些唾骂他的人不舒服，他心里头就痛快，于是，他调皮捣蛋上了瘾，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熊孩子。
既然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让那些人喜欢自己，那么索性做些事，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玉霞婆婆拍了拍孙招财，“别怕别怕，宝贝大孙子，有奶奶在，谁也别想欺负你！哼！”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斜着眼看着小团子的。
小团子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而后她将那袋子摊开，放在了桌上，“我见招财没有手套，围巾，就想着招财要不要。”
于秀丽正好端面上来，已经听马月兰说了，她忙道，“对对，是我织的，原来卓阳卓然都没怎么戴。”
话既然说了，自然要说圆一点，免得玉霞婆婆起疑心。
玉霞婆婆听罢，立马就接了过去。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但她眼里还是透着嫌弃。
没怎么戴？那也就是说戴过了？也就是说是个旧的。
于秀丽家这么有钱，怎么没见买些新的来送给她家招财？
孙招财看着自家奶奶在那将这些围巾手套盘来盘去，就是不给到他手里，他本就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一下子就夺到手里戴着了。
这一戴，他的脸就显出一抹浑浑噩噩。
好暖！
就算是个孩子，舒不舒服他也感觉得出来的。
戴了手套，手不再那么冰冰凉凉的了，还有围巾，脖子也不再透风了。
而且，别人孩子有的东西，他也有了！
他禁不住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来。
傻笑完以后，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挠了挠头，想要讨好小团子，但这种事他又没做过，也没人教，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想了半天，又是挠头，又是抠鼻子的，憋了半响，然后幽幽冒出一句，“那个……你长得怪好看的……”
“……”小团子摸了摸脸，怪好看是哪种好看？
不过心里总归是舒服的，她姑且把孙招财这句话当做感谢来听。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种滋味不赖。
…………
接下来几天，玉霞婆婆天天都会带招财来。
小团子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教孙招财学点三字经什么的。
她渐渐发现，其实孙招财不笨，学起东西来甚至比同龄孩子更快，就是起步晚，之前家里人什么也不教。
而且她问孙招财的时候，孙招财还振振有词，“我奶说了，学这些没用，等我长大了就去放牛，娶媳妇儿，生娃，然后我儿子再去放牛。”
小团子：“……”
她教这个，玉霞婆婆是不管的，相反乐见其成，免费的老师干嘛不要？
如此一来，马月兰的活动范围就只能从店面里转移到了后厨这边，洗菜摘菜倒水，也是忙得不亦乐乎。
她只有更吃苦耐劳，才能报答卓家的大恩。
她刚拎了两大袋垃圾，从后厨的一个巷子，扔了出去，结果眼前快速的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步履匆匆，走得太快跟逃难似的，经过她身边的瞬间掉下来了一个盒子。
“喂，你的东西掉了！”马月兰也是个拾金不昧的，连忙大声叫住那人。
可那人仿佛听不到似的，一个劲的往前走。
第394章 小团子嫁人
马月兰不明所以，蹲了下去，飞速捡起那盒子，想要追上去还给人家。
可拿起的瞬间，盒子里的东西就那么明晃晃的掉了出来！
“啊……”马月兰发出一声尖锐又凄厉的惨叫，而后连忙捂住嘴。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终是没有勇气把那血淋淋的东西给捡起来！
这是一截断裂的指头，初看，还以为是小孩子的手指。
她一眼看过去，差点晕厥，这会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看，才发现，这似乎并不是人的手指，而是什么小兽的指头。
但上面还残留着潺潺的血迹，血还没有完全干涸，显然是从活着的小兽身上活生生砍下来的。
热泪扑簌滚落，熨烫着她的手一片火热。
她捂着嘴，压抑的发出呜咽声，整个人抖动不停，头重脚轻的，像是随时会倒下去！
那个女人，在警告她！
她扶着墙，艰难的站起来，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身上全是冰冷的汗水，头发濡湿贴在鬓角，也不知道是被汗，还是被泪水沾湿了。
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克服心理恐惧，她终于捡起那红得渗人的指头，扔进了一旁的垃圾堆里。
她盯着手上残留的鲜血，怔怔的，许久没出声。
不远处，一个身影一直目视着她，没做声。
阿侠是习武之人，极为敏锐，听到那惊呼声，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但并没有轻举妄动，他只是沉默的站着，在观察。
他这个人向来都无声无息的，所以马月兰也并没有察觉。
等到她转身的片刻，阿侠又闪进了一旁的暗巷里，一双眼睛幽深如古井。
马月兰站在门边，扶着门框，怯怯的看着招财和小团子玩闹。
招财脸上久违的露出了笑容。
小团子亦是，很尽心尽力的在教他，知道招财不喜欢学习，便用游戏的方式，半玩半学。
多么好的孩子，她有着一双世间最清澈最明净的眼睛，有着一颗世间最火热最纯粹的心。
只是……当她的视线转移到招财尚还安好的小手上时，那一抹血色就会从她眼前弥漫开来，令她不禁剧烈的颤栗。
…………
小团子的专属年历做好了，一售而空。
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不喜欢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她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符合各种年龄阶层的喜好。
有年纪不大的孩子，经过照相馆的时候，看到摆在门口的年历，禁不住扯着妈妈的袖子。
“妈妈，我想买那个小姐姐的年历。”
一向喜欢说“买个p”的妈妈们，也禁不住变得和善，盯着挂历上的小美人儿，慈祥的笑容弥漫一脸的，“买！买大版的！买两份，再给你爷爷奶奶那送一份！”
年历也分大版和小版，大版就是挂起来的挂历，小版是在桌上支起来的台历。
小朋友甜甜一笑，“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原本因为寒假生活，小孩子日日待在家，而逐渐变得鸡飞狗跳的家庭生活，就因为这件小事而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大家有了共同的喜好，短暂性的变得“母慈子孝”起来，形成了一段时间温馨的假象。
仇毅那是一批一批的印，根本就来不及印那么快。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只有少部分人买到，买到之后，便禁不住口口相传，而后没买到的人看着买到的人干瞪眼，一时之间已买到这绝版的年历为荣。
不怪他们夸张，这年头流行跟风。
打初，小镇上刚有黑白电视机的时候，一个人买了，可劲炫耀，大家便都争先恐后的去买。
买了，那就是证明自家有钱，有关系，本事硬！
现在也是一个样，往年都是明星或者风景的年历，现在有个没见过的漂亮小娃娃出现在年历上，也不是明星，便觉得很是新鲜。
而家周围前后左右住的邻居们都有了这年历，偏偏就是你没有，你说你作何感想？
不过，赚钱归赚钱，仇毅是很有良心的生意人，说给小团子留一批，就真的留了很多本下来。
于秀丽除了分发，自己是肯定留了一些在家里的。
大儿子要去了一本，她自己留了一本，没日没夜的翻看，看着看着，就禁不住傻乐。
小团子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忒俊了，这长大以后，得漂亮得多么无法无天？
于秀丽思维跳脱，看着年历，就会想到以后有多少男孩子被小团子的美貌给吸引，恨不得把她家门槛给踏破！
想着想着，她就托着腮，开始愁苦起来，他们家这么好的小团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孩子能配得上呢？
她真的是觉得什么样的，都配不上她家小团子！
可是……
只要一想到以后小团子会嫁人，而且还会嫁一个不知道啥样的，于秀丽就不禁唉声叹气起来，鼻子酸酸的，心里也酸得冒泡。
这大概是每个有女儿的父母，必经的历程……
卓青峰刚冲了个澡进来，肩上还搭着个毛巾呢，一看到于秀丽，就觉得好生奇怪。
他去冲澡之前，还见媳妇儿拿着小团子的年历笑得正欢呢，怎么等回来，就变得这么愁眉苦脸的了？
他冲澡这么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卓青峰坐在床边，语气温温柔柔的，“怎么了？”
一听这声音，于秀丽就不设防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说了起来。
卓青峰从一开始的费解，听到后来眉头越皱越紧。
于是……
一个人叹气，变成了两个人叹气。
“哪怕找不到一个配得上的，我们也不能拦着小团子，任由她变成老姑婆啊。反正只要是她喜欢的，我就支持！更何况你担心什么，还有这么多哥哥给她把关呢！谁敢对小团子不好，你看看卓阳卓然的拳头是吃素的吗？再说了，不是还有锦初嘛。”
于秀丽听了卓青峰说的这番话，心里舒坦了些，“对对，小团子喜欢最重要，接下来，我们就是要让家里越变越好，娘家有实力，那样她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追求她自己想要的！”
第395章 他的喜欢真廉价！
两人你一句，我一嘴的，丝毫没觉得小团子还这么小，商量这个是不是太为时尚早了。
于秀丽越聊越兴奋，甚至把铁盒子都拿出来了。
加上小团子父母留下的，她每个月都往里放，她已经给小团子攒出了好多嫁妆。
到时候，就凭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她都可以砸死那个抢小团子的男孩子！
哼，他敢对小团子半点不好？
…………
潘秀秀年前来小团子家玩了一次，所以小团子也给潘秀秀发了一本年历。
潘秀秀接到的时候，那真的是满心欢喜，年历上的小团子也太好看了吧。
她的好朋友也太厉害了吧？
她与有荣焉的带回了家，她的父母看了，都笑得合不拢嘴，夸她的好朋友长得漂亮。
连她的妹妹潘小乖都指着年历上的小美人，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在念什么。
大家谁都没听懂，一脸迷糊的看着她。
被包得跟只毛茸茸的小熊似的小孩子也急了，猝不及防的，柔嫩的唇印在了年历上，“啵！啵！啵！”
一个接一个响亮的吻，诉说着她对这位小姐姐的喜爱之情。
潘秀秀没忍住，都把她家可爱的小妹妹脸都给揉变形了，“小乖，你最乖了！”
潘小乖咯咯直乐。
连小乖都这样，就更别提她那个最喜欢漂亮小姐妹的哥哥潘大龙了。
这几日，潘大龙对自家妹妹跟前跟后的，一向老跟潘秀秀吵吵嚷嚷，一个月就没有几天晴脸色的潘大龙，这些日子特别的和善，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妹妹先吃。
他不是转性了，他只是……
他拿手撑着门框，捋了捋头发，做了个自以为潇洒的动作，“哎呀，下次你去你那小姐妹家里，就带我一起去嘛。”
潘秀秀翻了个白眼，“不行！”
“我是认真的！她太好看了，我看了这年历，我决定了……我要为她放弃一整个森林。”
潘大龙头颅高高扬着，活像是要高歌一曲似的。
潘秀秀忙着收拾屋子呢，压根就不信他的话，不对，是半个字也不信。
“上次，你看到琳琳姐姐，还有上上次，你看到茹茹妹妹，你也说过这话。”
潘大龙挠头，头一次没跟她争，“那……那上次，上上次不一样嘛，这次我是真的认真的，我要怎么说，你才信？再说，我只是跟你一起去她家拜年，再怎么之前我带你去给她探过病，也算是认识的。我保证，我去了什么都不会做的……我也不会乱说话，保证乖乖的。”
潘大龙双手合十，难得示软。
潘秀秀嗤笑，她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但她这个哥哥真的是太难缠了，不仅如此，这几天，为了逼她妥协，都做到了什么地步……
以往，她在那收拾东西，他就给她搞破坏，但这几天，不仅不破坏，还帮着她收拾。
他一向自诩“做大事的人要不拘小节”，眼下为了小团子连节操都不要了，给她铺被单，拖地，整书柜……
潘秀秀又好气又好笑的。
小团子的魅力也太大了吧？作为好朋友，她还是很自豪的，但她只是唾弃她大哥！
转眼到了潘秀秀和小团子约定的那一天，除夕夜。
两个小朋友约定一起放烟花，跨越新年。
潘爸潘妈恨不得要哭得泪眼婆娑了，“秀秀，这是你离开我们过的第一个除夕，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潘秀秀揉了揉额头，她爸妈要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还没有最黏她的小乖淡定。
她不过是去卓家过个除夕而已，卓家离自家也不是太远啊，要不要这么夸张？
不过现在的潘秀秀是没办法理解做父母的这种心情啦。
很多时候，不是子女舍不得父母，往往是父母舍不得子女。
潘大龙眼皮掀着，“潘秀秀，你真不带我去？”
这么油盐不进的，不要怪他使出杀手锏。
虽然是托小团子的福，潘秀秀难得在她哥面前占据上风，禁不住做了个鬼脸，“就不带你去，怎样？”
“妈……你们猜我在秀秀房里发现什么了……”
潘大龙一扬手，手里赫然出现的是一块手帕，格纹的，很明显是男孩子用的。
潘大龙还没来得及说，潘秀秀眼睛一突，特大力的将他给拖走了。
直到拖回房里，潘大龙看着自己的脸，都被潘秀秀的手给勒出红印了，他不甚在意的抹了一把，“嘿嘿，说呀，这是哪个臭小子的的手帕。你可没有带手帕的习惯。”
本来，他是没有机会发现这个的，但最近为了讨好潘秀秀，他天天给她整理房间，这才发现了。
潘秀秀哭丧个脸，倒霉悲催的，真没想到会被她大哥发现。
之前卓阳哥不是借给她一块手帕吗，本想着还给他的，但是回家以后，怎么洗也发现没办法把手帕洗干净，无奈之下，她只能用零花钱去买了一块新的，尽可能跟他之前的那块相近，想着说趁最近还给他的。
“这就是那天在学校门口你欺负我的时候，站出来的那个人的，他也是小团子的二哥。”
潘大龙摇头晃脑的，有点印象了，这么说起来，那个人也不能得罪呀。
潘秀秀跟着又继续说，“嗯嗯，小团子有三个哥哥，大哥呢，就是那天学校门口推自行车那个，你见了他，就拽我跑的那个……”
潘大龙瞳仁一缩，“什么？”
“就是那个初中生啦，好看得跟神仙似的……”
潘大龙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分明是被他列进了“打不过”里的人。
如果他真去了小团子家，那岂不是也要遇到那个少年？
单是想想，潘大龙脖子上就凉飕飕的，只怕到时候目的没达成，相反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潘大龙爱漂亮的姐姐妹妹是最大爱好，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只有两个字。
——惜命！
潘大龙一把将那块格纹手帕甩潘秀秀身上，“我走了。”
“诶，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琳琳姐姐和茹茹妹妹去了。”
“……”
潘大龙的喜欢真廉价！她就知道不能相信他的屁话！
第396章 小团子受伤
卓家——
潘秀秀小心翼翼的敲门，门打开一条小缝，最先探出来一只小脑袋。
“呀呀呀……”潘秀秀没忍住，爱心爆棚了。
今天除夕夜，卓阳在家，于秀丽也不用忙厂里的衣服和店里的事了。
这么特别的日子，两人都一门心思，忙前忙后，简直把小团子当成了需要盛装装点的圣诞树。
弄了一上午，小团子的这个造型才完成。
一左一右各是一个小丸子头，很对称。
小丸子头上系着红线，下边挂着红得通透，格外逼真的小灯笼，再往下，还有一列的穗儿。
她穿的是唐装，但不是那么中规中矩，是一条红色绣着金线的小裙子，透着俏皮和灵动。
衣领和袖口都是毛茸茸的，领口是精致的盘扣，正面绣着一朵格外精致的祥云。
红色和金色，简直是太搭了。
“啊啊啊，小团子，你也太好看了吧？”
于秀丽听见潘秀秀的声音，立马走出来，“来，秀秀，还有时间，我还有好些新衣服呢，你来挑，换了衣服，我让卓阳给你弄个好看的发型。”
卓阳：“……”
潘秀秀眼巴巴的望着于秀丽，“婶婶，会不会太麻烦了？”
哪个女孩不爱美？她想试试，但又怕不大好。
“这麻烦什么！”
小团子眼神灵动，看出来二哥像是有点尴尬的样子，忙道，“秀秀，要不然我给你弄头发吧？”
“好……”潘秀秀那个绵长的“呀”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卓阳抢了白，“我来！”
卓阳瞥潘秀秀一眼，怎么样也不能累着他妹妹。
于秀丽给潘秀秀也换的一身唐装，跟小团子站一块，走出去惹眼得很。
整一对儿穿越时空的姐妹花。
轮到梳头发环节了，潘秀秀透过镜子，看见偶像像是有点咬牙切齿的，她赶忙小声说道，“就……就随便梳梳就可以了。”
卓阳没做声，压根没把她的话放心上。
他是个做事极为严谨的人。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如果梳得不好，那岂不是砸了他的招牌？
这种毁名声的事，他是绝对不干的。
一旁小团子托着腮在等，好在没等太久，潘秀秀站了起来，小团子走过去，攀着她的手，笑眯眯的，“好看。”
潘秀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没想到卓阳哥的手这么巧，她嗫嚅了下，“卓阳哥，谢谢你，你太厉害了。”
“嗯……”卓阳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转头，偷笑了一下，再一抬头，对上大哥的深瞳。
卓阳懵。
卓锦初看着他，挑起长眉，也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卓阳：“……”
姐妹花换好衣服，小团子看见大哥要写对联，就自告奋勇要研墨。
卓然却抢在她前边，撸起袖子，“我来！我来！”
于秀丽和卓青峰早就跟他交代过了，妹妹就负责美美的，所以切不可把衣服弄脏了。
加之他不怎么挑，所以于秀丽给他做的新衣服，那是黑色，耐脏又耐磨。
大哥拿起毛笔，一手背着，整个人就像端了起来，一下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来自古代的文俊书生。
那侧颜，勾勒出的线条，真是伸了。
小团子捧住桃心小脸，请容许她犯会儿花痴。
大哥写的对联，不照书，那都是现想现写的。
他不像别人写字那般屏气凝神，就那么懒散的一笔一划，自成一派。
轻盈处，游龙戏水，飘逸洒脱。
凝重处，力透纸背，气势磅礴。
写好之后，连潘秀秀这个看不懂门道的，都禁不住赞叹。
等着墨干，小团子想挂在门口，卓然又抢着过来了，急吼吼的爬上板凳，“我来！我来！”
对联挂上，有经过的风雅人士禁不住驻足观看，看见卓青峰，便免不了攀谈几句，“卓老板，你这对联哪儿买的啊？”
他们也想买，这字写的也太好了，像是名家写的，就算目前不是名家，他日必成名家。
况且，这对联绝此一副啊，并不是随随便便抄古人的，这可是现做的佳对啊。
卓青峰指着对联，特自豪，“我儿子写的！”
“那……”有人转着眼睛珠子，“我们能买吗？我愿意出五块！”
五块在当时买副对联，这可是大价钱了。
证明这人识货。
周围不懂的，都禁不住吸口凉气。
对联，这不过是一点笔墨，一张纸，成本顶多几分钱，这……值得吗？
但这些人不懂，才华无价。
在欣赏这些书法和文化的人眼里，这就是价值连城。
卓青峰摆摆手，“我儿子不喜欢搞这些，除了自家的，他不写别的。”
“……”
那些不懂的人，都恨不得替卓家急红眼了。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分分钟就能赚五块钱，干嘛不干啊？
他们是没那个本事赚这个钱，但卓家不是啊。
可任凭他们怎么劝，卓青峰就是不听，他是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子女身上的。
自家儿女不肯干的事，他绝不逼迫他们！
吃过饭，小团子和潘秀秀一起剪窗花。
之前就有说过，潘秀秀虽然是个游戏黑洞，但是手特别巧，早先给卓阳叠过一朵蔷薇花，小团子帮忙送的，现在还在卓阳房里放着呢。
这会儿，小团子同她一起剪窗花，也算是见识了。
潘秀秀三下五除二，一下子就剪好了一个极为复杂的窗花。
而她呢，拿着剪刀，手就好似不是自己的手了似的，左拧右掰，就是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剪了一个最简单的对称窗花，她还扎了手。
“嘶，疼……”
最先冲过来的是卓锦初，半蹲着身子，神色阴翳的盯着她渗血的指尖，连坐小团子旁边，原本满心关切的潘秀秀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卓阳反应快，递来了消毒的酒精棉球。
一家人都围着，紧张得不得了。
小团子哭笑不得，吐了吐舌头，努力平息他们的情绪，“我没事啦……真的，现在已经不痛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痛，小团子顺手就拿起了旁边的剪刀，示意：我还可以剪窗花。
第397章 当时害怕极了……
可剪刀还没焐热，就被人夺了去，“嗖”的一下，以一个华丽的抛物线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小团子：“？？？”
对上大哥墨色的冷瞳，小团子一脸懵。
剪刀做错了什么？
大哥，你这么做，跟那些小孩子撞了椅子，骂椅子不对的家长有什么区别？
卓锦初仍捏着她的手，垂着眼眸，无比细致，又肃冷。
真的已经很久了，冰川说不定都融了，她的伤铁定凝血了。
小团子小心翼翼开口，奶萌的嗓音轻若柳絮，“大哥，应该好了……”
卓锦初这才松开，果然，小团子手上早已看不到一点红色了，那之前出的一点点血珠，都被染到了带酒精的棉球上。
可棉球上的那一点红，还是很是刺目。
卓锦初眉头紧锁，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
小团子则是不以为意的盯着自己的手，不细看，连伤口都找不着在哪儿。
她试图抽回，然而一明晃晃的创可贴已经贴了上去，边角对得整整齐齐，很是好看。
“不能沾水。”
卓锦初一脸肃然的说。
一旁卓家人也都点头，深以为然。
接下来的时间，小团子就被放在高凳上去了，俨然成了保护动物，什么也不让她做。
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家贴窗花，挂灯笼，把房间里布置一新，张灯结彩。
不过看着这般春意浓，房间里充满了春节庆幸的氛围，小团子心里半点不哀怨，相反还是挺开心的。
以后的年会越来越没有年味，现在这般景象，看着还是倍感温馨，心头一寸寸的火热弥漫开来。
…………
晚饭，吃的是饺子。
小团子的干妈——冯春花今年为小团子专门送了一整头猪来，足足两百斤呢，肉多的都吃不完。
于秀丽腌了腊肉，做了油炸圆子，藕夹，还多好些，就做了些白菜猪肉馅的饺子。
以往在村里的时候，没这么多肉吃，所以过年没包饺子，就弄一碗红烧肉，每人分到一两块，沾点荤腥都算是不错了。
但今年，每人都足有十只大饺子。
于秀丽又听说了镇上的规矩，给饺子里包了硬币，寓意着好运。
吃到带硬币的饺子，一整年都会运气无限好……
小团子听了，望着在盛饺子的于秀丽，杏眸微闪，“婶婶，你包了多少只带硬币的饺子呀？”
“十只。”
小团子想了想，“那就给我碗里盛三四只饺子就可以了。”
“那哪行？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三四只饺子吃不饱的！”于秀丽义正词严的说。
“还有那么多菜呀。”
“那也不行，你放心啦，十只饺子，小团子你吃的总不可能各个都是吧，总会有人吃到的……”
于秀丽笑着，一脸盲目自信。
但小团子耸着小肩膀，就不那么乐观了。
饺子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
那饺子皮儿一看就很有韧性，里边鼓鼓囊囊的全是真材实料，肉和青菜是完美比例，裹在一起，看着就鲜，而且似乎还有汤在里晃荡着。
一听说饺子里有硬币，大家都开始吃起来了，纷纷想图个好彩头。
小团子倒是一直没吃。
卓然照旧是吃得最快的，一碗都见了底，也没见到硬币饺子，他眉毛都耷拉下去了。
这时其他人才不过吃了一半，可仍旧没人吃出一个带硬币的饺子。
小团子老气横秋的摇了摇头，这才拿起筷子开始吃。
她知道自己铁定会吃到，于是她吃的慢，生怕牙齿被硬币崩了。
“呀，小团子，你居然吃到了第一只！”
一个硬币滚落在了桌上。
大家都羡慕的看着小团子，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因为小团子一向运气好嘛。
可随着第二只，第三只，乃至第四只带硬币的饺子浮出水面，大家伙儿都渐渐有点笑麻木了。
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大家伙儿吃了这么久，除了小团子，还没有一个人吃出带硬币的饺子。
但小团子这会儿却已经包圆了啊。
连着吃四只，竟没有一只不是的！
小团子不再吃了，率先夹了一只饺子，放到卓锦初碗里，她笑得眼睛弯弯的，两个丸子头两边的小灯笼一甩一甩的，像个福娃娃，“大哥，小团子请你吃饺子。”
卓阳卓然潘秀秀三个恨不得凑上去看了，他们还就不信邪了，小团子都吃了四只带硬币的了，总不能第五只还是吧？
那也忒邪乎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卓锦初碗里，卓锦初嘴角勾起，眉眼绝伦，因为小团子夹的饺子，第一只是他的，他心情愉悦，这会儿一贯冰冷的脸都渲染了几分暖意，不紧不慢的夹起那只饺子。
他平日吃相就斯文优雅，这会儿又更缓了些，多了几分炫耀的味道。
“呀呀……真的有硬币！”潘秀秀最先叫出声来。
卓然一屁股坐了下去，像是赌输了似的泄气。
好在他没丧多久。
小团子把碗里的饺子给大家伙儿一一分了，每个人都有份儿。
没有一个漏掉的，大家全都吃出了硬币。
总共就十个带硬币的饺子，十个全在小团子碗里，这福气，大家不得不服！
这么多份福气，就算不是自己吃出来的，但小团子给的，那也是顶有用的。
他们跟小团子一块，铁定能沾光。
“小团子，三哥敬你，祝你学习进步！”
“也祝三哥心想事成！”
“干了！”
两个小人儿开怀对饮，学着大人平时的模样，其实拿的不过是两瓶娃哈哈。
大家互相祝福，怀抱对新一年的美好憧憬。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往日，小孩子们都是到点了，就要早早睡觉的，也只有这一天，大家可以熬到很晚，炸鞭，放烟花，守岁，嬉笑打闹，一同赶跑那传说中的“年兽。”
四个孩子在一块儿，卓锦初到底是年纪大些，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不参与，但也不打扰。
潘秀秀胆小，不敢像小团子那样玩炸鞭玩得那么猛，手里就拿了一串那种亮晶晶的跟小星星似的烟花在放。
第398章 难道大哥是为了她？
不噼里啪啦的乱响，也不会烧到手，就很岁月静好的那种，很符合她和别人初相识时文静的形象。
卓阳也是个喜静的，站她旁边在，拿着个烟花，半天动也不动了，像是进入了老僧入定状态。
他蹙着个眉头，很是烦躁，这不是他想放的，而是他那憨弟弟，把这烟花给燃了，然后拿了一会儿，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便往他手里一塞，“二哥，给你，这种烟花太无聊了……”
于是卓阳只能拿着这串烟花站这儿，直到放完为止，他都不能扔。
路过一个小孩儿冲着他笑，他就觉得是在笑话他：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烟花。
他越想越沉郁，都怪他的憨弟弟。
这时，一旁潘秀秀空出一只手，递给他一块手帕，“卓阳哥，这个是我还你的。”
卓阳看着那手帕，本就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也不怎么好，“不是说不用你还了么？我不要。”
他有洁癖加强迫症的，弄脏了，他宁可不要的。
这时，原本卓阳一直盼着想让他回来、接手这烟花的卓然，嗖的一下回来了。
他总是在一些不该出现的时候，又出现了，眼睛定定的看着那格子帕子，“二哥你不要啊？我觉得挺好的，那我收了。”
“嗖！”卓阳速度很快的从潘秀秀手里抢了去。
卓然一脸纳闷，他哥不是说不要吗？
“我不会白要你东西的。”卓阳闷闷的说，从口袋里搜了半天，然后搜出了一张贴纸。
那年头流行贴纸，就是那种一板一板的，一板上有很多张，可以粘在铅笔盒上，也可以粘在手背上。
看得出来，卓阳是临时弄的，之前压根就没准备，所以不过只有小小的一张，但是却是张国荣的。
潘秀秀紧捏着那张小小的贴纸，很是珍惜，“谢谢卓阳哥！”
声音很大很响亮，惹得卓阳满脸尴尬，又觉得有人在看他了，好在卓然递给他的这倒霉烟花总算是放完了，他转头就走。
小团子也炸完了鞭，走了过来，那脸颊边的小穗儿一甩一甩的，“秀秀，这贴纸你准备贴哪儿啊？”
“哪都不贴！”潘秀秀紧紧攥着这小小的贴纸，“这是我偶像送我的，我准备好好放起来，没事儿就看一看。”
小团子突的就觉得这操作似曾相识。
再细想了一下，可不就是么？想当初她收到大哥送的洋娃娃，就是供了起来。
不愧是好姐妹。
过了十二点，噼里啪啦的，全是烟花鞭炮声，天上也都是升空的烟花。
这时候的烟花放不太高，种类也不太多，但看上去繁花似锦似的，也是独树一帜的漂亮。
放的人很多，周围全是祝福声。
“新年好！”“新年好呀！”
氛围足，很是热闹。
小团子眼皮都快撑不开了，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这时，耳畔突然萦绕着淡雅低磁的嗓音，好听得不像话。
“小团子，新年好。”
如梦似幻的声音，让小团子恍惚了一阵，猛地回过头去，正对上大哥似笑非笑的漂亮眼眸，妖孽得很。
小团子震惊了！
她听二哥三哥说了，大哥往年都是不守岁的，到点就睡了。
他难道为了她，守到了凌晨，就只为了跟她说一句“新年好”？
应该不是吧……
小团子驱散心头的迷雾，管它呢，立马特乖巧的跟大哥道了句，“大哥，新年好！”
潘秀秀转过脸来，有点沮丧，“呀，小团子，我居然不是第一个跟你说的。”
小团子拍了拍潘秀秀的肩膀，“没事儿，秀秀，你虽然不是第一个跟我说的，但你可以做第一个跟我二哥说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潘秀秀怔了怔，而后还是鼓足勇气跑另一边跟掺瞌睡的卓阳说去了。
说起来，卓阳也是真难，要照往年，他会觉得守岁这种事很幼稚，他断不会跟他的憨弟弟为伍的。
但他自小就视大哥做榜样，很小的时候，有意无意也会学大哥的。
今年看到大哥居然都没睡，他也就没去。
一声“卓阳哥，新年好！”把他从半梦半醒中给吓醒了，这坚定的声音，比鞭炮还响。
…………
大年初一，拜年的人都纷纷来了。
马月兰也不例外，给卓家每个孩子都包了压岁钱。
于秀丽不肯收，马月兰什么个情况，她又不是不清楚！
但马月兰却坚持，于秀丽跟她拉扯不过，瞥了一眼几个孩子手里的红包，这红包可不薄啊。
她包了一个很厚的给马月兰，“这个给招财的。”
马月兰自然不肯，于秀丽故意板着脸，“你要不收，我就让孩子们把那些红包都退给你了。”
啪嗒啪嗒，有眼泪掉在了红包上，浸润开一大片湿渍。
于秀丽吓了一跳，“你别哭啊。”
马月兰揉揉眼睛，“没什么，我就是太感动了，秀丽，你一直待我太亲厚了。”
其实这段时间，她一直没睡好，卓家过年关店之前，她总共收到过三次血手指。
收到一次，就是往自己心上插一刀。
她每天都会做噩梦，梦见招财的手被剁了，哭得声嘶力竭。
“秀丽，我……”于秀丽正在给她擦眼泪，马月兰突然开口。
于秀丽纳闷的看着她，“怎么了？”
“没……没事。”马月兰终是没能说明，告诉了秀丽，又能怎样，那些有钱人，他们斗不过的。
恶人无底线，无原则，像孙富贵那样的都能横着走。
再加上有钱有势，他们几乎是无敌的了。
就算秀丽知道了，他们还能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弄死卓家。
卓家太心善了，难得斗过。
她只想要保护卓家，护卓家周全，哪怕是鱼死网破！
马月兰的眼神一瞬变得坚韧起来。
马月兰匆匆走了，于秀丽又忙着给几个小的发压岁钱。
每个人都有，潘秀秀也有，潘秀秀都收得不好意思了。
于秀丽安抚她，“没多少钱，就是意思意思，是婶子的一点心意。”
小团子也叫她收，潘秀秀就没再推了，不过她摸了摸口袋，幸而她的父母也早有准备……
第399章 大哥给的压岁钱
于秀丽看着她摸口袋，还以为她父母是准备了小团子的那一份，她笑了笑。
秀秀家的爸爸妈妈真好，想得真周到。
这两孩子是好朋友，她觉得能教出秀秀的家长肯定也不错，改天要去会一会！
但没想到潘秀秀一摸，摸出了一沓的红包，而后如数家珍，“这个是锦初哥的！这个是卓阳哥的……”
潘爸潘妈早就跟秀秀打听了，卓家有几个孩子，每个都备了红包。
不仅如此，甚至连小奶糖都有。
于秀丽怔了怔，禁不住摸了摸脸，哭笑不得。
“这个给小奶糖买好吃的。”潘秀秀递到于秀丽手里，眼眸璀璨，尤为郑重的说。
小奶糖“喵呜喵呜”的，叫唤得特别温柔好听，好似在说“谢谢”，它甚至主动蹭到潘秀秀脚边。
潘秀秀扶住它的软肚子，轻轻抱起它，它拿毛乎乎的小脸蹭潘秀秀的脸，潘秀秀笑个不停。
大年初一，每个孩子都收了丰厚的压岁钱，盘算着怎么去用，除了卓锦初，他一个没要，全放他父母手上。
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给小团子备了一份。
小团子收到大哥的压岁钱时，简直受宠若惊。
一般都是长辈给晚辈发压岁钱，论辈分，两人可是平辈啊。
但对上大哥不容置喙的眼神，小团子知道大哥送出去的，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于是，她只能顺从的收了，只是思考了半响，她还是抬眸，犹犹豫豫的问，“那二哥三哥他们有吗？”
卓锦初没加犹豫，反驳她，“男孩和女孩能一样养吗？”
他想起了老有人说“男孩是宝，女孩是草”，在他们家是反过来了。
虽然弟弟们倒不至于沦落到草的地步，但妹妹肯定是宝，这点是没差了！
小团子回了自己房间，刚才早就想拆大哥的红包了，一直没机会，挠心挠肺，胡思乱想半天，好不容易才寻着借口回了房间。
一方面是她好奇，另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很奇怪。
每个人给的红包都是有点厚度的，少说也有几张，接过大哥给的红包时，她就很有几分惊心。
很薄很薄……
但她知道大哥的个性，要么不给，一旦给了，那必然是最好的。
这是什么呢？
摸起来像纸，所以也不是别的东西。
莫不是什么价值很高的证件？但这么小一个红包也装不下啊。
一进了房间，小团子迫不及待就拆了，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张纸。
——使用券。
是大哥用钢笔写的几个字，他的字迹，独具特色，一眼就能瞧出来。
写了时效，永久有效，还写了落款。
小团子怔了怔，使用券是个什么东东？
但转念又一想，大哥写这么几个字，难不成是在试探她？
照她目前的文化水平，她该是看不懂这几个字的。
可那天，大哥又叫她“小骗子”，所以大哥到底是知道她老是懂装不懂，还是不知道？
小团子摸着下巴上光滑细腻的软肉，陷入了沉思。
姑且按大哥知道她识字算吧，那这个“使用券”真的是耐人寻味。
她翻出二哥给她的字典。
——使用：使人员、器物、资金等为某种目的的服务。
小团子漂亮的杏眸一刹那亮得惊人，宛若昨夜盛放的烟花。
瞬间有种大佬成了自己奴隶，任由自己差使的即视感。
小团子惊喜异常，又诚惶诚恐。
大哥谁的话都不听，她何德何能去差使大哥？
不过就凭这张纸，别看它薄薄一片，这可比什么东西都更有价值。
这是毋庸置疑的！
小团子决定收好这张纸，她打开抽屉，翻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好。
万一，以后有哪天大哥不听叔叔婶婶的话，亦或者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她就可以拿出这张纸来，以备不时之需。
…………
年后，好些店铺都是初十二才开门，但卓家勤恳，到初十就已经开门了。
空荡荡的街面上，独此一家，镇上大家伙儿在家吃了好些天自己做的早点，这是愈发的馋外面餐饮店里的味道。
说来也奇怪，自家无论怎么做，加多少佐料，但总归还是不如外面的好吃！
一时间，卓记简直是爆满，清一色的坐满了人，各个都哧溜哧溜的吃面，忙得连话都不说。
好些天没吃卓记呢，想念得紧。
这富有弹性的馄饨，一口咬下去，肉混着肉汁满口跑，生动得很。
还有这炸酱面，满口肉酱夹杂着浓郁酱汁，唇齿间全是肉的香浓。
香得让人恨不得吞了舌头，都要好吃哭了！
卓家今天的营收自然是爆了的。
“给你们的开年红包。”得了空，卓青峰方才擦了擦汗，给阿侠和马月兰一人递了一个厚实的红包，让他们必须收下。
于秀丽留他们一起吃晚饭，但马月兰眼神闪躲，推脱了，“秀丽，我还有事。”
于秀丽也没留她，想着她是不是要去给招财买点什么东西，所以才这么匆忙。
马月兰背着个布包，心事冲冲的出了门，她将包的绳子攥得很紧。
今天她收到了第四根手指头，她明白那个女人对她的耐心也将消失殆尽了，她约了那个女人商量事宜。
那人也以为她是终究舍不得自己的儿子要妥协了。
她不动声色的装了一把切肉刀放在布袋子里，隔着布袋，她紧紧的摁着刀，手心是一片泥泞。
被孙富贵欺负得那么狠的时候，她都没动过杀心，因为她本身是个胆小怯懦的人，一生规规矩矩惯了，但这一次，真的是被逼到绝路上了，她宁可当杀人犯，也要护好儿子，护好卓家。
以恶制恶，是最冒险的办法，但是……她别无选择。
已经快到约定的地方了，马月兰握紧了刀柄，她觉得自己一分胜算都没有。
那个女人身边有两个保镖，看上去就不好惹，而且她是第一次做这事儿，就算力气大，但到底没经验，心里还是惧的，稍微的犹豫和迟疑，成败都会截然不同。
马月兰深吸一口气，全身紧绷，蓄足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