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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家小郎君     汉末独行txt下载     汉末独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刘复和关银屏(二)

    两个人相对而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吃着桌案上的饭菜,吃完之后,关银屏还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继续发呆,而刘复则是将碗筷收拾了,拿到厨房洗漱干净,然后继续侍弄他们两个人共同生活的小院子。

    日子仿佛又恢复到了正常,当晚糜府想要再送一批物资过来的,但是刚到门口就被关银屏给拦了下来,说什么也不收下,最后无奈的糜府老管家只能将东西继续拉回糜府。

    再之后刘复继续每日天都不亮就开始习练武艺,等到关银屏屋子亮灯之后便开始准备热水,方便她洗漱,同时收拾两人的饭菜。

    而太阳初生之后,刘复便腰间插着一把柴刀,背负着用麻布裹好的腰刀,拎着两个木桶便出城去了。

    他算是发现了,这石头城对他们两个人那是十分的不友好,所以他只能外出去弄些吃喝的东西来,还有准备好足够的柴火等等,这些都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十来年都没有经历过的,如今却是乐此不疲。

    甚至一度他都忘记了自己来是为了什么,也一度忘了他还有两个朋友为了他在另外的地方冒险行事,或许他现在十分的不仗义,不过他却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不过无论收获如何,每日酉时之前他一定会赶回石头城,因为他害怕自己离开的太久了,家里的那个女人会有危险,他可是记得每次自己回去,都会或多或少的看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闻到一些不好的味道。

    虽然关银屏总是能够将那些东西在他回家之前都清理掉,但是作为一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做起来这种活计来,还是有那么一些马虎,让刘复能够发现些许端倪,也更加的对她怜惜。

    终于再又一次刘复空手而归之后,家中的粮食还是难免的断了。

    看着桌案上关银屏亲手做的菜肴,虽然手艺不怎样,甚至还糊了,并且都是昨日留下的剩菜剩饭,但是刘复吃的还是十分的开心。

    “吃过了饭,你也回糜府吧。”

    正在吃饭的刘复,听到了这么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话,让他心跳立刻漏跳了一拍,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了关银屏。

    “大小姐....”

    关银屏将碗筷放下,“莫要多说了,你只是一个护卫,如今你被辞退了,至于工钱,你自己拿就好了!”

    说完之后,关银屏便起身离开了,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银屏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刘复看着桌子上的残羹剩饭,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觉得无比美味的食物,如今却是味同嚼蜡一般的难以下咽。

    虽然刘复吃的很慢很慢,吃的也很干净,但是两个盘子最终还是空了,这顿饭,也终于还是吃完了。

    刘复端着空盘和碗筷,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回到了厨房中,看着除了一些作料以外,完全没有了余粮的厨房,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第一次觉得若是自己早日能够和李鍪学学打猎的本事,想来此时就不会如此窘迫了。

    这一夜,刘复将家中里里外外,自己所能想到的地方全都重新收拾擦拭了一遍,将自己做了好几天都没有彻底完工的胡床也收拾妥当,轻轻的放在了关银屏的房门外。

    这是他专门给关银屏做的,因为关银屏整日都是跪坐在窗边,看着天空发呆,整日跪坐对两膝盖会有些不好,而小胡床又十分的不雅,所以这是刘复亲手做的,比正常的胡床要高大一些,正好能够让他趴在窗户边,这样她也会舒服一些。

    将这个放好之后,刘复再也找不到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够做的事情了,最后干脆将除了关银屏房间以外的所有地方,都彻彻底底的擦拭了一遍。

    然后将长刀背负在后背,斜跨腰刀,拎着一个小包袱,那是属于他的所有东西,就此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不过数天的小院子。

    在他将院门关好的那一刻,关银屏的窗户偷偷的打开了一个缝隙,然后短暂的时间之后,便再次合上了。

    寒风中,刘复走在石头城的大街上,这个时节,这个时间,街面上脸巡卫的士卒都看不见,除了醉倒在街头的酒鬼之外,便是乞丐都找地方躲藏了起来。

    刘复没有漫无目的的行走,也没有回到糜芳的府邸去找蒯蒙,更没有去寻找那个带他们来这里的张世平。

    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刘复也有自己的事情。

    他很清楚,自己和关银屏两个人目前的困境就是有人借着孙鲁班的手在处理他们,为的不过就是要给孙家出一口气,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过这些不重要。

    刘复知道这种事应该怎么解决,抛出他莽夫这个标志之外,他也曾算是汉室宗亲,他也曾算是世家权贵字第,论起这种事情,他玩的并不比任何人会差。

    石头城作为未来孙权在江东的中枢,虽然现在还没有正是建好,也没有正式将中枢挪过来。

    但是一些权贵已经开始在这里居住了,比如之前的孙鲁班,就是跟随着自己的丈夫,已故的江东大都督周瑜的长子,

    骑都尉周循来到这里的,同样还有一些人,也早早的就搬到了这里。

    石头城,郡主府

    在江东这个地方,郡主有不少,比如给刘复他们造成了很大麻烦的孙鲁班,还有她的几个妹妹,但是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将“郡主府”三个大字就这么挂在自己府门前的,全江东只有一户。

    当年嫁给了刘备的江东郡主,孙尚香!

    刘复还没有走到府门前,就被一只弩箭给停下了脚步。

    看着自己扎在自己脚尖前不足一寸之地,还在颤动的箭矢,刘复恨不得对着那名射箭警告的人鼓掌叫好,就凭这份儿本事,去了军中,那也是一个校尉之职!

    刘复停下了脚步,没有叫喊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玉珏,朝着不远处的府门使劲儿的晃动着。

    很快, 一名穿着盔甲的妇人便从府门前跑了过来,将刘复手中的玉珏接了过来,然后一句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再次跑了回去,递给了府门里面的人之后,便继续守卫在自己的位置上。

    刘复等了大概一刻钟左右,郡主府的大门便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同样穿着皮甲的女子,走到了刘复的面前。

    “那个玉珏是你的么?”

    “是!”

    “谁给你的?”

    “家母生前给了某家,告诉某,若是在江东遇到了麻烦,便拿着这个来找姨母!”

    那女人听到刘复管孙尚香叫姨母,脸色缓和了一分,然后侧过身子让开道路,“郡主让你进去,跟我来吧!”

    说完之后便领着刘复朝里面走去。

    进了郡主府,刘复才发现传言不虚。

    就如今这么寒冷的时节,便是那些巡城士卒都是能躲则躲,能藏则藏,不舍得在这寒夜之中吹冷风,可是这郡主府中,那一个个充当守卫的女人却是站的笔直,看着他们被寒夜冻得通红的脸,刘复都有些心惊。

    “郡主府中的护卫,果然名不虚传!”刘复这句赞叹是说的真心实意的,不说其他,就凭着刚刚刘复看到的这一幕,非精兵难以办到,孙尚香能够将一群女人训练到如此地步,可以说得上是厉害!

    “这个不用你说!”刘复的夸奖没得到什么好话,反倒是被刺了一句,让他有些尴尬。

    走到正堂外,刘复看到里面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想来是自己的这位姨母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进去吧,郡主就在里面!”那领路的夫人说完之后就让开了身子,看的刘复有些发愣。

    刘复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腰间的战刀和背上被包裹着的大刀,“这个,不用先交出来么?”

    “你若是觉得累了,那便放在外面吧,会有人替你保管!”

    刘复看着仿佛是误会了自己意思的女护卫,不由的尴尬的笑了笑,连呼不必了。

    走进正堂之后,主座上的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正身着一身常服,坐在那里看着一卷竹简。

    听到响动,孙尚香头都没有抬,随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下首位,“坐吧!”

    刘复倒是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轻慢,非常自觉地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将身上的各个兵刃轻手轻脚放到了旁边,生怕闹出什么动静惹得这位姨母再不开心。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东?”孙尚香等到刘复坐好之后便直接问道,只不过那眼睛还是没有离开手中的竹简。

    “来了有那么几天了!”刘复没有瞒着,却也没有说出具体的日子,只是给了一个笼统的时间,倒是不算失礼。

    “来这里,是为了给你家人报仇么?”孙尚香这一句话就将刘复吓了一跳,手直接就伸向了放在一旁的兵刃上。

    “别拿了,凭你们家的那执拗的性子,若非是因为这个,我想你这辈子都不想来江东看看吧!”孙尚香冷哼了一声,不过语气中却是没有丝毫的嘲讽,“你爹当初将你将抢走,若非是大哥拦着,若非是你爹还算是汉子,对你娘也算好,老身当年就带人打过去了,哪里还用太史子义在海昏和你爹斗来斗去的!”

    刘复尴尬的笑了笑,他自然是听说过自己的这位姨母的脾气的,不过同样的,孙尚香刚刚那句话就是有些扯淡了,当初的长沙攸县,别说孙尚香去了,便是孙策本人去了,在黄老将军面前估计也没办法。

    当然了,这话他自己在心里也就罢了,若是敢说出来,他今天估计得交代在这。

    “说吧,你是碰到什么难事儿了,想到来找老身帮忙?”孙尚香终于看完了手中的竹简,将它放下,抬起头,看向了刘复的方向。

    “请姨母救一个人出江东!”刘复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委婉或者隐瞒了,直接朝着孙尚香一拜,“小子知道姨母能够办到,所以请求姨母,将人送出江东!”

    “谁,现在在哪儿?”

    “荆州关云长之女,关银屏,现在就在石头城中!”刘复回答道,脸上缓缓的有汗滴留下,“

    孙鲁班已经知道了关银屏所在,所以给她找了一些麻烦,让她在石头城过不下去了!”

    孙尚香听完之后,眉头皱了起来,“老身久不出府,很多事都不太清楚,你且在这里等着!”

    “诺!”

    孙尚香将刘复留在了正堂之中,自己则是自己推门走了出去,过了半个多时辰她才再次出现在刘复的眼中。

    回到位置上的孙尚香眉头皱的更紧了,“鲁班那孩子越来越过分了,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老身自然会找人出面解决这件事情,不过送她离开江东这件事....你还需要等等,至少短时间内,不可以!”

    刘复得到了孙尚香的回答之后,倒也没有失望,“多谢姨母了,能够让她在这里安然的过下去,便是幸事了,日后有机会,还望姨母能够帮忙将她送回!”

    “等等!”孙尚香这次没有点头答应,而是继续说道,“老身帮她度过次劫,是因为不想看到小辈被人利用了,但是帮她逃出去这件事,老身可不会亲自做,需要你来!”

    “我...”刘复听到这句话有些楞,“姨母,小子还要...”

    “老身不管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如果不想那个女人在江东过一辈子,明日就再来老身府邸,听老身的安排!”

    孙尚香说完之后,直接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兰月,送客!”

    然后孙尚香转身就走了,而门口守着的那个将刘复领来的女护卫再次过来,将刘复带了出去。

    看着再次紧闭的郡主府大门,刘复这次是真的有些茫然无措了。

    看着已经快要亮了的天空,刘复这次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了,他已经从关银屏的院子中搬出来了,剩下的,他可以去糜府,也可以去找张世平,甚至去找蒯蒙和李鍪,但是这些人,他偏偏又不想找!

    最后在石头城中游荡的刘复被一个人给拦住了去路,刘复认出来那是张世平身边的护卫之一。

    “张大老版还真是手眼通天,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刘复看着这个人自嘲的笑了起来,就要跟着他前去张世平那里,不过他再次被拦住了。

    “这是蒯家公子给您的,说您看完之后就知道要干什么了。”

    那护卫将一封信帛递给了刘复,然后扭头离开了,弄得刘复也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打开布帛之后,那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不过刘复看完之后却是哈哈的大笑了起来,而且他也的确是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你做你的事情去,别来找我们添乱了!”

    这一句话,说透了他们之间的情谊,也让刘复知道自己应该去干什么了。

    刘复看着已经蒙蒙亮的天空,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直接翻身走了回去,他现在要去告诉他的姨母,无论多久,他都要在这里等着,等着将那个人送出江东的那一天。

    当天色大亮的时候,关银屏也走出了房门,今日没有刘复为她烧热水洗漱做早饭了,也没有刘复去想办法弄些食物了,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这一些都只能靠她自己了。

    就当她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寻求生计的时候,门外突然传出来了一阵敲门声。

    “请问关小姐在家么?”

    声音不大,但是里面的关银屏却是听得清楚。

    将院门打开,关银屏看着门外乌央央的一群人,差点以为孙鲁班又要来了一样。

    “你们...”关银屏看着面前的人群,偷偷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也摸向了一旁放着的门栓,警惕的看着他们。

    不过这次,却是没有人再来她面前放肆了。

    “关小姐,之前鲁班无礼,对关小姐多有得罪,今日某家来此特地带她前来给你道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出现在关银屏的面前,一副温文尔雅的性子让人心中不禁生出好感。

    而且随着这句话,之前那个在这里耀武扬威的孙鲁班也被人给带了上来,此时的孙鲁班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放肆,看着关银屏,一脸的不情愿却是不敢在狂妄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道歉!”青年一声冷哼,吓得孙鲁班一个激灵,赶紧朝着关银屏拱手做鞠,连呼抱歉,请求关银屏原谅。

    然后关银屏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时候,那青年再次朝着外面招了招手,一车车的东西就被拉了进来。

    吃穿用度,只要关银屏能够想到的,里面全部都能看到。

    甚至还进来了一批人,在院子中给关银屏挖了一口井!

    “这位先生....”关银屏刚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又到底是谁的时候,那青年再次将她打断了。

    “某家还有事情,就先带着鲁班离开了,若是有事情的话,可以去坞城侯府找我!”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李鍪的手段

    “乌程侯府?”关银屏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惊了一下。

    乌程侯,这个称呼在大汉算不得什么,近些年因军功而封侯的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会少。

    但是乌程侯这个在江东,那就如同冠军侯在朝廷一样,哪怕只是一个最小的亭侯,那也是意义重大的。

    乌程侯最开始是江东势力奠基之人,江东猛虎孙坚的称呼,当年的乌程侯,以勇武威震天下,便是关银屏那个同样以勇武而闻名天下的大将关云长对孙坚都是十分的敬佩,经常说,当年自己打不过他。

    而在乌程侯孙坚死后,爵位则是由其长子孙策继承,孙策当初就是带着乌程侯的爵位,然后将偌大的江东之地收进麾下的。

    可以说,在某种情况下,乌程侯这三个字,这个爵位就是江东霸主的代名词。

    只不过孙策并没有将这个爵位留给他的儿子,也没有留给他的二弟,江东现任之主孙权,而是留给了另外的一个人。

    江东猛虎孙坚身下有五子一女,其中长子孙策多谋善兵,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将之才,江东之地可以说是他一手打下来的,二子孙权,小小年纪便老奸巨猾,十八岁坐上江东之主的位置,将摇摇欲坠的江东守了下来。

    而孙家的五子一女中,嫡子有四人,除了长子孙策,次子孙权之外,尚有三子孙翊,和四子孙匡。

    其中孙策的三弟孙翊最有他的风范,和他一样骁勇善战,果敢坚毅,年纪轻轻的就守护亲族,乃至随兄出征,甚至江东的众多大臣在继承人的问题上,很多人都更加的倾向孙翊。

    但是孙策虽然对这个三弟很是器重,却最喜欢的弟弟却不是他,当然,也不是性格和他截然不同的二弟孙权,而是貌似无害,甚至有些纨绔的幼弟孙匡。

    为了孙匡,孙策甚至主动将乌程侯的爵位直接交给了他,就是为了保他的平安,若非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孙匡公子是真的无心权势,恐怕真就会在身边聚集起一股不小的力量。

    但是虽然孙匡不爱权势,甚至也没有自己的势力,但是江东谁都不敢小看这个家伙,因为他和自己的那个幼妹一样,都是让江东所有世家公子头痛欲裂的人物。

    作为孙策最看重的弟弟,和孙尚香一样,在江东“横行霸道”,和孙尚香被江东的公子哥们称为双煞,两人上街,所有的江东世家公子都是能躲多远就跑多远。

    今天孙匡出现在了这里,虽然只是让孙鲁班说了一句抱歉,给关银屏送了一些东西,但是江东明眼的人都知道,这是关银屏收到了孙家最大的两个人你的庇护。

    全江东都知道,孙匡和孙尚香关系最好,大哥和三哥死了之后,已经闭府不出的孙匡除了孙尚香以外,无人能够请的动。

    关银屏也想通了各种的关窍,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够让孙尚香和孙匡这两个小祖宗保护自己的,但是这却是不妨碍她为此感到庆幸,至少有这两位的保护,关银屏今后的日子会好过太多太多了。

    “乌程侯!”在孙匡刚刚带着孙鲁班离开的时候,关银屏追了出去,叫住了他,“请问乌程侯,您为什么帮我?”

    “呃...尚香找的我,所以我帮你!”孙匡倒是十分实诚,或许说,凭着他在江东的地位和能力,关银屏还不配让他找理由,“至于尚香为何要我出面,我也不知道!”

    “那尚香郡主....”关银屏还想再问,却是看到孙匡已经离开了。

    孙匡走了,很快孙匡的随从将东西放好之后也就离开了,只有那几名还在后院凿井的民夫留下,看着满满当当的院子,关银屏感觉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于诡异了,不过看着这些东西,他倒是放下心了。

    同时她的心里也冒出来了一个想法,“会是他么。”

    与此同时,建业吴军大营。

    “封郡主命,前来请见越骑校尉太史享将军!”

    刘复被孙尚香府中的护卫领着,来到了军营外,直接拿着孙尚香的信物来寻人。

    士卒通禀之后,很快一个穿着盔甲比刘复的年纪差不多大的一个青年将领便走了出来。

    “兰月你来此寻某是做何?”看得出来这个越骑校尉和郡主府的人应该很熟悉,看到兰月之后笑的很开心,像是见到了一个什么熟人一样。

    不过相比于这位越骑校尉,兰月姑娘的态度倒是平静了很多,“郡主让这个家伙跟着你,职位什么你看着安排,另外郡主说打山越人的时候让他冲在最前面!”

    说完之后兰月将刘复往前一推,自己转身就走,看的刘复都有些发愣,

    太史享看见兰月要走,顿时有些着急的喊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兰月听到太史享的话却是头也没回的离开,让太史享好生尴尬。

    等到兰月再也看不见了,太史享才将目光收回来,看着刘复眉头直皱,“你叫什么

    ?”

    “末将郝然,见过将军!”

    “末将?”太史享直接冷笑一声,“哪个允许你自称末将的?在这里,不管你是谁的人,都给某家从最底层做起!”

    说完之后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刘复,“看模样倒是挺健硕,就是不知道本事如何了。”说完还使劲儿的拍打了刘复几下,这才点了点头。

    “末...小子武艺...”刘复刚想说点什么,不过被太史享直接挥挥手打断了。

    “不用在这里和某家耍嘴,等到了山越人的面前,自然就知道你的能耐了!”说完之后,太史享直接将他带进了军营之中。“我会给你安排一个伍长的位子,但是你却没有麾下,在某家这里,想要有手下就要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抢!

    明日大军就会开拔去打山越人,能不能活下来,能不能出人头地,到了哪里,就都知道了,若是你真有本事,某家再亲自给你庆功,若是你就是个废物,某家也会亲自将你的尸首还给郡主!”

    将这些全都说完之后,太史享便直接拉过一个巡营的校尉,让他带着刘复前去领取自己的东西,不过刘复自己带着兵刃,所以只需要衣甲等物就够了,同时将自己的名字留在花名册上。

    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刘复便正式的成为了一名江东军麾下,隶属于越骑校尉太史享麾下,同时刘复也终于想起来这个太史享是谁了。

    在江东姓太史的,年纪轻轻便身居越骑校尉之职,那只有那个从小被收进孙府,已故的建昌都尉,被葬于南徐北固山下的东吴猛将,东莱太史慈将军的儿子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某家竟然到了太史家子弟的麾下,真是世事无常啊!”刘复摇着头,心中无尽的唏嘘,不过为了某个希望,他还是得坚持下去,就是不知道这短时间,他要经历多少了。

    此时的江东陆府,镇西将军陆逊的府邸,也迎来了一个贵客。

    陆家的主座上,此时正端坐着一名高大挺拔,外貌十分威武的中年男子,长着一把虎须更是显得卓尔不凡。

    (关于孙权的长相,他的确是长相奇特,有史书记载紫髯碧眼,但是碧眼是三国演义编出来的,紫髯确实是有,不过这个紫髯说的却不是他胡子的颜色,而是说他样貌威武不凡,有帝王之像,说白了也可以说是带着一些吹捧的意思。

    但是他上身长而下身短却是事实,善弓马好骑射,敢驾马射虎,却是不是常人,不过样子却也没有三国演义中说的那么玄乎,毕竟就算他有混血返祖的成分,也不能说长着紫胡子,绿眼睛,要真是那样,能不能当上吴大帝我不知道,但是被人降妖除魔倒是很可能。)

    陆逊走进正堂,看到主座上的男人之后,便直接跪拜道,“陆逊,见过主公!”

    孙权哈哈一笑,直接起身走到陆逊身边,弯腰将他拉了起来,“伯言见我,还这般多礼作何?某不过是听说最近伯言家中有事没能去吕公那里上堂,特地过来看看伯言,是否遇到了麻烦!”

    陆逊赶紧再拜到,“多谢主公挂念,还是某那不争气的长子,突发寒疾,病情忽重忽轻,弄得某家这里,无心正事,实在是有负主公所托!”

    “哎,伯言这是说的哪里话!延儿乃是吾侄,延儿有事某家怎能坐视不管?”孙权佯装愤怒,然后伸手招呼了一番,一个背着小匣子的老者便走了进来,“这是我吴郡的名医,某亲自找来为延儿看病的!”

    “这...”陆逊看到这老人,脸上反倒是有了一些犹豫之色,不知应该如何应对了一般。

    “伯言莫不是不信我孙仲谋?”

    “末将不敢,末将这就让人将延儿找来!”陆逊赶紧连呼知错不敢,就要回去将自己的儿子带来,让这个大夫诊治。

    不过却再次被孙权拦了下来, “伯言不急,孤之前听闻你府上来了一名道士,倒也是精通医术,不知可有那人开的方子?”

    陆逊心中一凛,知道这才是正事,孙权哪里是关心自己的儿子,无非是来试试水罢了。

    “主公稍等,末将这就将方子拿来!”说完之后陆逊便快步走了出去,让人将李鍪开过的药方全部都拿了过来,给孙权和那个什么吴郡的名医过过目。

    那孙权接过药方之后粗略的看了两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便直接将它交给了身边的大夫,那所谓“名医”仔细端详了半天,才抬起头来看着陆逊问了一句,“这方子这般的多,可是实时调换么?”

    “正是!”

    “那药渣....”

    “先生稍等,随后就到!”陆逊知道这个肯定会需要的,所以早就让人去准备好了,很快几包药渣就放到了那人的面前,甚至还有一包是温热的,一看就是刚刚熬出来的。

    那人将方子和药渣仔细的对比之后,才朝着孙权点了点头,接着将方子还给了陆逊,然后双眼闭了起来,

    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陆逊看那人不再说话了,直接挥挥手让人将东西都撤下去,然后着人去请了长子陆延前来。

    此时的陆延看似和之前李鍪第一次见他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神采,同时眼眶周围还有这些许黑眼圈的出现,手背的关节处,也有着几处青色。

    “延儿,主公特地请来了我江东名医前来看你,快谢谢主公!”

    陆延刚进屋就听到了陆逊的话,然后也赶紧拜见到,“小子见过主公,多谢主公关心!”

    “哎,延儿不必如此多礼,大家都是一家人,快坐下!”孙权将陆延拉了起来,然后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同时对那名医试了一个眼色,让他给陆延诊脉看病。

    这为名医倒是没有李鍪当初那么繁琐,也没有对陆延左摸摸右看看,就是简单的给他把了把脉,然后问他都有哪里不舒服,同时还特意问了陆延一句,那道士有没有给他吃什么丹药?

    “这倒是没有,除了他刚刚来的时候,那日寒疾加重已经是不行了,整个人都没了直觉,听闻那道长给小子送了一颗丹药下肚,顿时就让小子缓了缓了过来,从那之后,小子是再也没有吃任何的丹药,便是想,道长也不同意!”

    大夫闻言之后点了点头,便请陆逊将自己的儿子带回去了,等到陆逊和陆延等人都离开之后,大夫才凑到孙权的身边轻声说道。

    “这孩子恐怕是撑不过几天了!”

    “延儿从小体弱多病,当年陆逊曾想求那吴普出面救人,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些年也不过是靠着各种药材吊着性命罢了,不过如今看他反倒是有些好转了,平素里他都是咳嗽不止的,现在却是没有发现,为何....”

    “主公有所不知,陆延看似不再咳嗽,但是其内在的五脏六腑已经坏了,若是一经停下汤药,恐怕立毙当场,便是再用汤药吊着,也活不过十天了!”

    “这....可是那道士下毒?”

    “让老夫惊奇的便是这里,老夫看了他给的药方子,每一味药材都对,虽然看着有些怪异,但是却没有任何的恶意,所以这陆延如今不再咳嗽了,便应该是他的功劳,但是老夫同样确定,陆延命不久矣,和他定然脱不了干系!”

    “药渣中,可曾有其他的东西么?”

    “没有,这点老夫同样可以确定,药渣中十分的干净,就是方子里的药!”

    孙权听完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伯言倒是真的找到了能人啊!”

    “呵呵..”老大夫听到之后没有回答,这种话他也不敢接话,只能在那里尴尬的笑着。

    等到陆逊回来之后,孙权也站起身来,“伯言啊,延儿的病情耽误不得,稍后给你开一副滋补的方子,希望能够有用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某心中甚是忧虑!”

    “主公请说!”

    “之前子明夺下了荆州,斩杀了关羽,为了嘉奖子明遂赏钱一亿,不过子明仁厚,却是坚持不要,本来某也在纠结该如何赏赐于他,刚刚有人来报,子明病了,这让孤甚为担心,所以想来找伯言商量一番。”

    “主公请说,但凡陆某能做的,定然不会推辞!”

    “哈哈,甚好!”孙权哈哈一笑,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一般,“之前有人告诉某,你陆伯言找到了一个方外之人精通医术,还将自己那自幼体弱多病的儿子都治好了,本来某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然是陆家啊,能力就是大!

    所以,伯言能不能割爱,让某将这位世外高人带走,随某前往荆州,给咱们的吕蒙大将军好好的诊治一番,某可不想失去这个大将军啊!”

    听到孙权说的话,陆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心里的滋味倒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最后还是轻声说道。

    “主公放心,稍后陆某便让清风道长前去寻找主公,随着主公前往荆州!”

    “哎,不用那么着急,明日还得准备一番,过了明天吧,到时候伯言直接带着他,去码头寻找我等便好!”说完之后孙权用力的拍打了几下陆逊的肩膀,“伯言啊,扬州别驾,还是有些屈才了,吕公岁数大了,大了!”

    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同时那为不知道名字的名医也将一副写好的药方递给了陆逊,“陆将军,告辞!”

    “先生慢走!”

    等到该走的人都离开了之后,陆逊长吸一口气,对着身边的亲随说道,“去将清风道长找来,就说某家有要事找他!”

    “诺!”

    很快李鍪便来到了陆逊的面前,看着呆坐在主座上的陆逊,早就得到孙权出现了的李鍪知道自己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了。

    “多谢陆将军的帮助,我等...”李鍪刚刚张嘴说话, 陆逊的话也传了过来。

    “我想和延儿再过一个年!”

第一百六十章 回转荆州

    “我想和延儿再过一个年。”

    这是陆逊口中的要事,现在的陆逊仿佛不再是江东的镇西将军,也不是一个正经八百儿的君候了,而是一个父亲,只想要和儿子再多呆一阵子的普普通通的父亲。

    “陆延公子他...恐怕无法做到。”李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说出这句话来,这句不应该从他嘴里出现的话。

    “帮我想想办法,我帮了你,现在需要你帮我!”说完之后陆逊不再给李鍪反驳的机会,直接起身离开了。

    看着已经没有其他人的正堂,李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心中只想对陆逊痛骂!

    当晚,张世平所在的客栈再次迎来了贵客。

    “镇西将军!这大晚上的让您跑一趟,真是罪过了!”张世平见到陆逊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开心了起来,“刚刚听闻今日孙权将军去了您的陆府,不得不说陆将军果然是个信人啊!”

    “莫要废话,你答应某家的事情呢?若是某家知道你敢骗我,我一定让你们都活着走不出江东!”

    “陆将军放心,做生意嘛,最讲究的就是信用了。”张世平哈哈一笑,然后朝着门口大喊一声,“去将柴房的那个小子弄过来!”

    很快外面守着的护卫便将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带了进来,扔到了张世平和陆逊的面前。

    “这个家伙,其实挺不好找到的,说实话,真真儿是废了老夫一番功夫,今日将她送还给将军了!”

    说完之后还做了一个请的收拾,自己反倒是退到了一旁。

    陆逊看着自己脚下这个蓬头垢面蜷缩在一起的人,蹲下身子将那人的头发打开,盯着那张脏兮兮的脸仔细的端详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

    “烦请先生,将他处理了吧,处理的干净一些!”

    “将军不自己动手么?”张世平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个人,您可是找了许多年啊!”

    “找到他又能如何,那个女人已经走了,尸骨都化成灰了,找到他,不过就是为了报仇罢了,让他死了,永远你的闭上嘴,对谁都好!”

    说完之后,陆逊便离开了屋子,不过在刚刚跨出房间的时候,停下了那么一会儿,转过身多说了一句话,“后日我会亲自带那个小家伙去码头和主公会和,再次之前将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在此时候,跑吧!”

    说完之后,陆逊才真的是头也不回的离开,戴着斗笠,将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斗篷里。

    等到陆逊离开之后,张世平也看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家伙,“你说你,好好的非要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有些人,尤其是那些大人物的家眷那是你能够动心思的么?”

    一名护卫走上前来,微微瞥了一眼那人,走到张世平耳边轻声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个家伙...”

    “刚刚镇西将军不是说了么?做的干净利索一些,别留下什么手脚,另外,别让他死得太痛苦!”

    “诺!”

    “还有,看看那个蒯家的小鬼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若是没问题了,便让他来找我,当初不是说还有一笔交易么?狡猾的小鬼头!”

    “诺!”

    护卫离开了,带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肮脏男子也离开了,留下张世平一个人在屋子中喝着美酒,嘴里还不停的发出赞叹之声。

    第二天清晨,就在陆逊要离开上衙之前,李鍪拦住了他的去路。

    “想要让他活着过年只有一个办法,你确定么?”

    “说!”

    李鍪伸手入怀,将之前的小瓷瓶拿了出来,“这里面还有那种药,我试过,比五石散还有猛烈,若是想要让他坚持下去,只能在发病之时给他喂一颗,但是没吃一颗,他的身体就是更加破坏一分,到了最后,能不能坚持到那一天,就看他自己了。”

    “多谢!”陆逊听完之后直接将瓷瓶拿了过来,一点都不想多问其他的话。

    “将军!”李鍪再拦了一下,“他会很痛快,非常痛苦!”

    “陆某知道!”陆逊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将瓷瓶塞进了自己的怀中,便要离去。

    看着李鍪还想要再挡住自己,脸上变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陆某要出去,你,闪开!”

    “将军....”

    “去收拾你的东西,明日跟着陆某去码头!”陆逊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这次李鍪没有在拦住他,而是有犹豫了半晌之后,选择去了陆府的后宅。

    “清风道长!”这次是他被拦住了,一个仆役挡在了他的身前,“奉将军之命令,您现在不能再去后宅了!”

    “我去看看陆延!”

    “不用了!”仆役还是一脸的笑容,温和的说道,“主公已经派了名医给公子治病,将军说了,这几日麻烦道长了,今天就让道长好生的休息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您直接吩咐我们就好了!”

    “陆延的病....”

    “大公子

    的病,不劳道长费心了!”仆役还是那么的温和,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李鍪看着这个挡住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打算让开的仆役,也知道自己无能无力了,“既然如此,那边罢了!”

    李鍪在陆府实在是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然后就离开了陆府,可是他突然发现,张世平离开了客栈,糜芳也对他闭门不见,这让他立马就有些惶然了。

    不过到最后,他也没找到什么熟悉的人,糜芳不见他,他就找不到蒯蒙和刘复两个人,而且看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见他,恐怕蒯蒙和刘复两个人自己也找不到。

    张世平的消失,李鍪倒是也能理解,这个家伙估计是也要跑了,什么帮助陆逊解决那个不讨喜的儿子,这种理由刚来江东的李鍪还信,至于现在嘛,李鍪说什么都不相信,估计他是又跑了!

    “真是一群不靠谱的家伙!”刘复无奈的摇摇头,晃晃悠悠的在大街上游荡着,看着石头城的繁华,说实话,这么多天了,他都没有真正在石头城转过,他这次离开,估计再也没有机会出现了,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逛逛。

    不过在逛了大半天之后,李鍪还是砸吧了砸吧嘴,走回了陆府之中,同时脑子里想到的就是,这商铺里,为什么大多数都是女人用了玩意?

    “道长回来了?”门子很客气的将回来的李鍪迎了进去,还殷勤的给他拎着东西,“刚刚将军说了,让您回来了,便去正堂见他!”

    “陆将军回来了?”

    “嗯,头中午便回来了!”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门子走到了正堂, 陆逊果然已经等在了那里。

    “清风,见过将军!”李鍪此时或许是逛了一会儿了,所以心态平和了不少,对陆逊的态度也温和了很多,“不知道将军找我,是有何事?”

    “准备的怎么样了?”

    “回将军,小人,并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李鍪倒是很自信,“某家只需要带着自己,还有自己的脑子,就够了!”

    “你倒是很自信!”陆逊轻笑了一声,“那便早点休息吧,明天随着陆某前去码头,主公会带着你去荆州!”

    “诺!”

    “知道为何是现在么?”陆逊笑了笑,“还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现在去荆州,你知道为何么?”

    “听闻子明将军病重了!”

    陆逊却是摇了摇头,“吕蒙将军病重,却是不该主公此时不顾一切的到荆州,主公乃是江东之主,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此时主公去了荆州,这对于那刚刚安稳下来的荆州十分的不利。”

    “因为....吕蒙将军?”

    “因为主公不会让吕蒙将军活到过年!”

    “他是江东的大都督!”李鍪听到陆逊的话,感觉就像是一个笑话一般,“难不成你们江东的大都督,就这般的不值钱么?”

    “江东的大都督当然值钱,但是江东的大都督,若是没有家世背景,那边就是一个笑话!”

    “吕子明将军先下江夏,再战庐江,后又拿下荆州两郡,如今更是....更是将关云长将军也斩杀了,为何要这般?”

    “就因为吕子明不是江东本地之人,更不是江东世家之人,甚至都不是世家!”陆逊嘴角带笑,“就是这么简单,也就是这么现实,世家之人可以肆意挥洒自己的资源,但是像吕子明将军这种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点上来的,想要成事儿,那可就会是千难万难!”

    “江东的世家,就这么的恶心么?”

    “天下的世家哪里不这样?”陆逊哈哈一笑,“或者说,天下的人,哪里不这样?有多少人会心甘情愿的看着身边的人过得比自己好?这家长里短的不就是觉得自家的人没有他家的好?”

    “你....强词夺理!”

    “你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陆逊哈哈一笑,“陆某今日将你叫过来不是给你说教的,而是告诉你,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若是不想死得莫名其妙的话,就早日做好准备,你动手的时间短,你逃命的时间,更短!”

    “多谢将军提醒!”李鍪拱了拱手,然后就走了出去。

    等到李鍪走了之后,陆逊这才将小瓷瓶掏了出来,看着这丹红色的小陶瓶子,嘴角带出一抹苦笑,“你说你走都走了,还给老子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麻烦,你说你对得起老子么?”

    说着说着,就朝着外面大吼了一声。

    “来人,去给某家拿酒来!”

    这一宿,陆逊就在大堂中不停的喝酒中度过,而手中的小陶瓶,则是早早地就送到了他的长子,陆延的手中。

    至于陆府的女主人,孙氏,在偷偷的看了陆逊一次之后,便转身离去了,只是走的时候,脸色变得很不好,不是生气愤怒,而是那种面目苍白一脸的灰败。

    第二天清晨,陆逊早早的就洗漱干净,带着亲随在院子中等待着李鍪了。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的便如此懒惰,日后可如何是好?”李鍪一出现就听到了一顿的埋怨和训斥,还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快点出发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李鍪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诺!”

    一行人到达码头的是好,孙权还没有出现,他们在这里还等了一会儿,不过这会儿他们却是没有在多聊,昨天聊得着实是有些不太愉快,这次两个人很默契的谁都没有开口。

    等到孙权出现的时候,李鍪再次吃了一惊。

    李鍪不是没有见过船,也不是没有见过大船,之前和张世平来江东的时候,先是一艘三层楼船,再是一艘货船,都算得上是相当庞大的战船商船了,但是今天看到的这艘,李鍪算是看了眼界了。

    孙权带来的不是一艘船,而是一队战船,当众最显眼的就是一艘三层大楼船,这楼船甲板上有三层建筑,每层四周设置女墙,女墙与战格上均开有若干剑孔、矛穴,即可远攻,又可近防。

    而且这还只是远观,当船队靠岸,李鍪走近之后的感触更加的大,之前只是觉得楼船很大,但是只有走进了这才有真正的感觉,那船上的甲板李鍪觉得完全可以跑车马。

    这艘楼船不仅大,而且十分的豪华,什么叫楼船,就是船上他真的有栋楼!

    三层楼阁精雕细琢,十分美观大方,甚至李鍪还闻到了一股没有散尽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刚刚出厂的船上才有,说明这不是老船,而是江东最新打造出来的。

    “厉害!”李鍪吞咽了一口口水,忍不住的赞扬道,同时指着楼船周围的那些看上去渺小了很多的战船问道,“那些就是斗舰与蒙冲了么?”

    得到了陆逊点头承认之后,李鍪再次吞了一口口水,江东水军称霸天下,今天他方知传言不虚啊。

    先说斗舰,船长暂且不说,单说内部便有五尺左右,上面建造着木棚,然后和船两侧的女墙对齐,之后木棚上面再见女墙,上面站着那些大江之上纹丝不动的重装士卒,左右两侧都是弓箭手。

    而蒙冲相比斗舰来说,则是更加的狭小,和斗舰那种用于真正作战厮杀的战船不同,艨艟其实才是真名,但是因为它的作用就是冲击敌人的战船,所以最后人们反倒是更喜欢叫它为蒙冲!

    艨艟这种东西狭长,或许是为了让它的速度更快,行动的更加迅速,艨艟几乎拆除了它船身上的所有多余的东西,只保留了进攻再进攻的船体特色!

    这三层高的大楼船,加上周围这数不清的斗舰与艨艟,组成了一只完全可以横行长江的船队。

    “行了,别发呆了!”陆逊看到楼船上垂下来的绳梯,“上去吧,上面会有人接应你的!”

    李鍪回了回神,然后点了点头,“多谢将军!”

    说完之后,便顺着绳梯爬了上去,果然上去之后,有着护卫等在了上面。

    “清风道长,请随我来!”护卫直接和李鍪说了一句之后便在前面领路。

    李鍪本以为他会去见那位江东之主孙权,但是最后他只是被领到了一个客房之中,安顿了下来。

    “清风道长,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向外面的人吩咐即可,若是无事,小人便告退了!”护卫说完之后,压根就没给李鍪吩咐的机会,直接转身就离开了,而且是真正的那种离开。

    李鍪看着客房,环视一周之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圈,确定是没有任何可以被监视或者隔墙有耳的可能,不禁更加的疑惑,这江东的君君臣臣的还真是有意思啊!

    就在李鍪与船舱休息的时候,还留在江东的刘复,也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太史享看着已经喊杀声四起的村庄,朝着喊杀声想起的方向怒吼一声,“前面就是山越人在我江东的地界上烧杀抢夺,尔等乃是我江东的士卒看到这一幕会如何!”

    “杀!”

    “杀!”

    “杀!”

    三声怒吼,震天动地,包括刘复都被这一幕给震慑的心神晃动。

    太史享也感到自己的麾下士气可用,抽出腰间的长剑,朝着那个方向一指,“江东子弟!杀!”

    “杀!”

    士卒们冲杀了过去,朝着正在肆意屠戮江东百姓的山越人杀了过去,而刘复也是其中的一员,还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员。

    刘复大刀挥舞,一个个的山越人倒在了刘复的面前,一捧捧的鲜血挥洒出来,让刘复很快就变得浑身浴血了起来。

    “杀!”刘复自从因为关银屏的一句话离开了那个“家”之后,心中便一直十分的郁闷,有一股邪火想发却又发泄不出来,所以此次出战他冲到最前面也是想着借这个机会,好好的发泄一番。

    “噹!”

    正在大杀特杀的刘复,他手中的大刀突然被一把奇形怪状的兵器拦了下来,同时一个长相和他的兵刃一样怪异的山越人出现在了刘复的面前。

    “汉人,你该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孙权和吕蒙

    刘复看着面前这个把自己弄得花里胡哨的山越人,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想要了小爷的命,就凭你这个家伙,还不配!”刘复一声嗤笑,然后大刀直接轮了过去。

    那个花里胡哨的山越人也表示出自己的不屑,拿着那个和个短柄狼牙棒一样的奇门兵刃和刘复对打了起来。

    同时太史享也妻子加入了战斗,带领着江东士卒不停的围杀着冲下山劫掠的山越人。

    当日头西斜之时,这场刘复入江东之后的第一战就这么结束了,而刘复也滴着鲜血,拎着对手的首级出现在了太史享的面前!

    “将军!”刘复将首级扔了太史享的面前,“敌将已被杀了!”

    太史享看了一眼脚边的人头,再看看还在不停滴血的刘复,微微点了点头,“干的不错,他们正宗的山越人,不像那些逃进深山的越人,他们悍勇不怕死,也不接受投降,能杀了一个小首领,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多谢!”刘复对太史享的夸赞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要走。

    不过太史享还是叫住了他,“你受伤了?这个家伙弄伤的?他用的什么兵器?”

    刘复想了想,不过却是没有回头,“一个和狼牙棒一样当的东西,不过很短,而且尖端是一个带刺的球,看着很别扭!”

    “铁蒺藜骨朵?”太史享微微一皱眉头,“怎么蛮人那边的兵刃也传到了这里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速速去找军中的医者给你看看,山越人一个个都奸猾似鬼的,竟然会在兵刃上涂上毒药,小心死了!”

    “嘿嘿,多谢将军!”刘复笑的很是淡然,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前去找军中的医者了。

    这一战虽然是江东军大胜,但是损失也同样不少,有功者升迁,战死者抚恤,失去将领者要从新打乱编制从新组合。

    而刘复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麾下,因杀敌有功,升什长,挑选了十个江东悍卒作为麾下,也算得上开门红。

    此时的刘复,缠着血布,带着自己的麾下回到了属于自己的营帐中,刘复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也没有做什么自我介绍一类的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让他们好好休息,然后告诉他们,今后冲锋,便跟在自己的身后,这样能最大可能的保证他们的安全。

    对于刘复说的话,其实江东的士卒是不太相信的,这个带着浓浓荆州口音,年纪不大的年轻人,敢说出这种狂言,真的是让他们有些想要发笑的冲动,不过看着刘复自己等人的什长,他们却也不敢过多的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刘复也不在乎他们是怎么想的,躺在自己的地方,倒头就睡,不一会儿就鼾声大起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李鍪所在的大楼船也再次靠了岸,这次李鍪算得上是第一次到达公安!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踏足荆州。

    “清风道长,请随我来!”还是那个护卫,还是那个家伙,带着李鍪走向了他此行的目的地。

    孙权出行,作为江东之主的孙权自然是不能够和普通人一样,住在某个城池的什么太守府,将军府中。

    孙权攻下荆州才没有多久,但是孙权居然就在这里建了一座行宫,还是那种十分豪华的行宫,一边说着荆州民力衰弱,一边在这里搭理修建行宫偏殿,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也就是这位江东之主了。

    李鍪到达行宫之后,也是十分惊讶的,能够建造出这么一座行宫,不得不说孙权在这荆州是花费了很大的心血,同时也足矣证明,荆州对于孙权来说又是多么的重要。

    “现在我等去哪里?”李鍪看着自己再次被安排休息之后,实在是有些不理解了,虽然刚刚在楼船上没有感觉到颠簸,没有让自己感觉到多么的难受,但是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翻涌,如今再次被扔到一间屋子中,李鍪是真的有些受不了了,

    不过他的问题,最后只得到了一句,“主公让你在这里等着,剩下的你不用管!”

    “那...”李鍪还想问点什么,结果就被护卫大力关门的声音给打断了,看着同样豪华但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李鍪这次连查探的兴趣都没有了,直接躺在了已经铺好的床上,睡了起来。

    这段日子,难得有机会能够这般好好的休息。

    此时孙权来到荆州的消息,不但在公安传开了,远在江陵的吕蒙也得到了消息。

    江陵的将军府,现在已经正式更名为南郡郡守,吕府了。

    “主公到公安了?”吕蒙此时脸色的确是有些苍白,但若是说他病入膏肓不能主事,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此时的吕蒙连虚弱都算不上,上哪里来的如传言一般快活不了了。

    “回将军,刚刚斥候传来的消息,公安的码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船队,为主的就是刚刚建好的那艘楼船,斗舰和艨艟足足有近百艘围绕着那艘楼船,上面的旗号....是孙字大旗。”

    听完这些,哪怕斥候没有看到自己的主公,吕蒙也坚信这次来的就是孙权本人。

    “主公来此,都有何人相伴?”

    “这个却是不知!”禀告那人只是摇头,“这次主公行踪虽然没有多么隐蔽,但是其随行之人却是无比的隐蔽,整个船队除了孙字大旗以外也再没有任何旗帜,让我等无从查看!”

    吕蒙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等到他离开之后,吕蒙才揉着眉心不停的发出叹息声,“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当夜,吕蒙洗了一个通透的凉水澡之后,便亲自带人巡视南郡街头,整整一夜的寒风在,终于将吕蒙吹得不能动弹了,然后第二天,正在房间中半昏半醒的吕蒙,迷迷糊糊的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使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就陷入了黑暗这种。

    “这,未曾想到吕将军竟然病的如此之重,真是....哎!”孙权派来的使者十分年轻,而是十分的面生,整个南郡无论是军中还是官员对这个年轻的家伙都不熟悉,不过他们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吕蒙将军本就身体不适,昨日听闻主公到了荆州那更是无比的担心,想着一定要给主公见礼去,还说南郡初定,千万不能再生出什么乱子来扰了主公的兴致,便不顾我等的劝阻,非要去巡视大营。

    结果巡完了营便要去巡街道,说不能让荆州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打扰到主公,这一折腾就是足足的一整夜,等到我等知道的时候,都是第二天清晨了,然后吕蒙将军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完的时候,几名南郡的守将,竟然直接哭了出来,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这般,不得不说吕蒙十分得将领们的心啊。

    那使者听见之后也是不停的叹息,直说吕蒙乃是真正的忠君爱国的将领,同时宽慰众人,“不过诸位也请放心,这次主公前来荆州,为了防止我等水土不服,专门带了一个神医妙手,便在行宫。”

    “那...那可否让那位医者前来,为大都督诊治?”一将领听闻之后,顿时心中大喜,感觉主公果然是思虑周全,不过他的这个要求却是被拒绝了!

    “你这厮怎么如此不懂事,那是专门为主公诊治的,若是来了南郡,主公有个好歹如何?速速备马车,将吕蒙将军送到行宫,哪里自然会有人为他救治!”

    “可是都督的身体...”

    “尔等还不相信主公么!”看着周围的副将还想多说,那人眉头一皱,就是冷哼一声,顿时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最终,昏迷中的吕蒙还是被众人直接抬上了马车,或许是动作太大,吕蒙在中途清醒过一次,想要询问却是没有什么力气,紧跟着看到了那个作为使者的年轻人,然后张了张嘴便再次昏迷了。

    这样的吕蒙倒是让众人更加的担心了。

    “大都督身体已然如此了,长途跋涉恐怕...”有吕蒙麾下的将领还想劝说,但是被使者的眼神给瞪了回去,紧跟着那人就带着吕蒙离开了南郡治所将领,朝着公安的行宫而去。

    等他走远之后,刚刚想要劝阻的将领还是一副不忿的神情,看的周围同袍只是不停地摇头叹息,但是不知不觉的,所有人离他周围也越来越远了一些。

    在马车上的吕蒙,再次清醒了一次,感受着身下的颠簸,吕蒙吃力的让自己坐了起来,而就离他不远的年轻使者却是饶有兴致的诵读竹简似乎对吕蒙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

    “你是哪家的小子?”吕蒙的嗓音变得十分的沙哑,他试着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只不过颤抖的手让水洒出去了大半之多,“主公已经在行宫中等着某家了么?”

    吕蒙作为荆州的大都督,在江东的地位那可谓是相当之高,可是现在他的问话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而被冷漠视之的吕蒙却是仿佛早有预料一样,只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水喝下去之后,再次躺在了马车上,就这么在颠簸摇晃中,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到吕蒙再次沉睡之后,那个一直低头看竹简的年轻使者才慢慢抬起头,端起吕蒙用过的那个水杯,然后不屑的一笑,直接将它扔出了马车,掉落在地上摔碎了。

    马车赶到行宫的时候,早就有一群人等在那里了,等候着他们的江东大都督吕蒙的到来。

    “大都督何在?”

    “听闻大都督病重了,快快让老夫看看!”

    李鍪并没有出现在迎接的人之中,甚至他都不知道吕蒙已经出现了,这里全都是各种医者大夫,早早的等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吕蒙诊断他的病情如何。

    “都安静些!”使者皱着眉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大都督就在里面休息,尔等一个一个的来!”

    看到这个年轻但是颇有威严的年轻人,一群医者无论年岁多

    大,都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往后退了几步,让出来一条道路。

    那使者看到他们这么懂事,也不由点了点头,挥手招呼过来两个护卫,“将大都督送到行宫暂时安定下来,然后让这群人先去给大都督诊治一番。”

    “诺!”

    知道吕蒙被带走,直到那些医者开始给吕蒙诊治,这座行宫的主人,孙仲谋都没有出现。

    当夜色再次降临,距离新年又近了一天之后,吕蒙这次终于还是醒了过来,然后费力的爬了起来,找到水壶,使劲儿的往自己的嘴里灌了起来。

    这个时候,房门也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进!”虽然喝了不少的水,但是吕蒙的嗓子还是十分的干哑,听着十分的刺耳。

    外面的人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将房门打开之后,也没有点灯,就这么坐到了吕蒙的对面。

    “子明....”

    “主公深夜到此,还真是让本都,万分感慨啊!”吕蒙听出来了这是谁,虽然他是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甚至明显的很不恭敬。

    “子明,孤知道自己这么做很对不住你,但是孤也没有办法!”孙权叹息着,却又没有着任何的愧疚,“江东需要大都督,但是更需要稳定和他们的支持,所以,对不住了,子明!”

    “呵呵,能够这样,是不是该说自己很荣幸呢?”

    “抱歉,子明!”

    “听主公的话,却是没有任何的歉意啊。”

    “孤说了,江东需要他们,孤对不起你,但是孤却不能不这么做,孤愧疚,但是孤不后悔!”孙权缓缓的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江东大都督吕蒙的身边,“若是子明恨孤,那便杀了孤!”

    吕蒙看着自己面前的孙权,虽然天色以黑,屋子中又没有任何的灯光,但是吕蒙仿佛能够看到自家主公现在是什么样子一般。

    “主公,子明当年跟随姐夫出征之时,年不过十二,那时候,江东乃是策公子在打,那时候我跟着姐夫邓当,被策公子带在身边,策公子说我太小了,不应该在战场上,让我读书,但是那时候某家太小了,就是不读,识字之后说什么也不再念了。

    某家还记得当初为了逃学这个事儿,策公子将某家吊起来才打,打了足足的小半天,姐夫就在旁边看着,心疼的要命,不过某家总觉得他是不知道回家怎么和姐姐交代!”

    说这话的时候,吕蒙自己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笑的自己都咳嗽了才停下,才继续说了起来,“那时候主公也还小,跑到策公子面前,跪下给某家求情,这才最后让某家被放了下来。

    某家那个时候应该是第一次吧,就是第一次,见到主公,那个时候,我们还都是孩子,也就是那个时候,策公子看到某家的这幅样子,便将他某家安排到主公的身边,让某跟着主公,不过那个时候,某还是只练武艺,不习文,就是兵书某家都看不下去。”

    孙权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对,当初子明可是让我等伤透了脑筋,周泰将军那时候最喜欢你了,觉得你对他的脾气,但是蒋钦将军每次见到你都没好脸色,觉得你太不听劝了!”

    “哈哈哈!”吕蒙点着头哈哈大笑着,“对,还有很多很多,那时候,某家还真是让他们头痛了,尤其是某家后来接替姐夫接替了他的职位和军权之后,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让大家也更加的头痛了,某家记得当初主公还说过一句什么来着...”

    “江东万事都如意,就怕兴霸和公绩,若是吕蒙争点气,某家一定烧香去!”孙权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了,“那时候江东文臣武将,各个奋勇争取,天下无人敢小觑我等,唯独就是你们三个,兴霸和公绩两个人是大仇,说什么都解不开的那种,你这个家伙就是只会杀人,让你动动脑子就和要了你的命一样!”

    “那都是过去了,主公!”吕蒙轻笑一声,“后来在和曹孟德作战的时候,兴霸和公绩不是就握手言和了么,当初大家各为其主,凌统的父亲凌操率军攻打江夏,被兴霸杀了,虽然可惜,却也不能就这么怪罪于他,公绩就是一直忘不了这件事,后来兴霸救了他,他们两个的心结也就差不多解开了。”

    “还有你,终于想通了,知道看兵书了,你们三个当初多么让孤头痛,后面就多么让孤开心,你是不知道,当孤知道你开始看兵书,学习兵法韬略了,公绩和兴霸在开怀畅饮之后,孤那可是多么开心,喝了一整夜的酒,痛快啊!”

    “哈哈哈!”吕蒙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只可惜,这个场景,见不到了。”

    吕蒙这句话让孙权顿时有些低落了,“是啊,公绩已经走了数年了,他还年轻,这才三十不到,就这么走了,他倒是真狠心啊!”

    “主公,公绩能够跟随主公,那是他这辈子的幸运,不单单是某家这么说,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说了无数次,公绩跟随主公,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子明....”

    “公绩未曾后悔过,那么末将,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吕蒙突然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跪在了孙权的面前,“末将,吕子明愿意为江东赴汤蹈火,愿意为主公,肝脑涂地!”

    “子明....”孙权走到吕蒙的面前,想要将他拉起来,但是当孙权拽住吕蒙的衣服之时,却是没有力气再将他拽起来了。

    “主公不必如此!”吕蒙一把拽住了孙权的手,“吕蒙自知才能已尽,荆州之地既是我吕氏的祖地,也是我吕蒙心心念念之地,吕蒙此生没有其他请求,只求能够让末将,死于荆州,也算是圆了末将的梦!”

    “好!”

    “多谢主公!”吕蒙将孙权的手拿开之后,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时辰不早了,还望主公注意身体!”

    孙权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放心,你不会有任何痛苦的!”

    “末将在军中多年,些许痛苦算什么事情,再说了,最近一直感觉身体不适,想来也要去找公绩了!”吕蒙轻松的笑了笑,“只是末将走了之后,还望主公保重身体!”

    “放心吧!”孙权说完之后便直接离开了吕蒙的屋子,留下吕蒙一个人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出了房间的孙权,就看到自己的护卫随从等人都在数步之外守护着,便招呼一声,带着他们离开了这里。

    “去告诉朱然和诸葛瑾,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好,尽快赶来见孤!”孙权在回住处的路上,也不断的发号事令,不断的有士卒跑出去传令。

    “去传令,让潘璋调兵前来公安,接受公安的防卫!”

    “传令,让蒋钦巡视江东沿岸,控制长江,莫要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和船出现在这里!”

    “传令,让甘宁进逼合肥,将张辽给我拖在那里,别让他添乱!”

    “关羽的首级不是已经带过来了么,将首级放好,送到摩地,送给咱们的魏王,同时派遣徐祥去一趟,当初说好的荆州刺史之位,是不是该给孤了?”

    一条条命令从孙权的嘴中说了出来,然后被记录下来之后,再快速的派遣士卒前去传达。

    等孙权到达住处的时候,他的命令也都几乎说完了,“最后,让那群家伙离子明远一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就不要再让那群家伙再打扰孤的子明将军了,让他们都滚远一点!”

    “诺!”

    等到孙权回屋之后,他的随从护卫也都各司其职了,同时还有那个十数人以各种理由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对于他们,军中的将领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对他们的这种行为,那更是熟视无睹。

    而这群人离开之后,则是去了各个偏殿,找到了自己背后之人。

    “主公真的这么说么?”一座偏殿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他的面前就是一个从孙权殿外跑出来的护卫。

    “是!”那护卫刚刚已经将孙权的所有命令都告诉了面前这个人,“而且主公特备吩咐了,让那些大夫莫要再去打扰大都督了!”

    “大都督?”那个老人冷哼一声,“哪个说他是江东都督的,他只不过是南郡太守,他身上哪个官职是我江东都督了?”

    那护卫也是个聪慧的人,一听这话便知道刚刚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改口说道,“家主说的极是,小人知错了!”

    “去保护好主公,莫要让闲杂人等打扰了主公,至于那些人,老夫会去告诉他们的!”

    “诺!”

    等到护卫离开之后,屋子中的那个老人也随之走了出去,走到了另一处偏殿之中,那里有着不少和他一样差不多岁数的人都在那里等着他。

    “张家主,你怎的来的怎么晚?”老人刚刚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嘲讽,“怎么?难不成是岁数太大了,腿脚不灵便了?”

    “哼,你这老匹夫,你全老头都还没走不动道路,老夫又怎么会腿脚不灵便,有这个时间,你多想想自己吧,听说前两天,你全家的一个小家伙莫名其妙的死在长沙了?”

    或许是被揭了短,全家家主顿时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了,猛地一拍桌子,“姓张的,说话客气些,全帛的确是死在了长沙那群蛮子的手中,但是长沙守将你们谁拿下来了?不还是便宜了那个陈家的小家伙?”

    “我们最多就是得不到,哪里想你这般,连自家的人都扔了进去,也不知道你这老汉后悔不后悔,哈哈哈!”张家主或许是被全家家主给嘲讽的有些心中不喜,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真是使劲儿的嘲讽回去,弄得全家家主脸色无比的灰暗。

    “够了!”就在全家主想要继续和他争

    论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今日我们聚在了这里可不是为了斗嘴的,你们这群加在一起都一千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没完没了的,怎么,江东没意思,让你们来荆州斗嘴皮了?”

    或许是他说的有道理,又或许是他的地位比较高,总之在这些话说完之后争吵便停了下来。

    看到两人不再吵闹了,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个都开始说了起来。

    “消息想来诸位都已经知道了,诸位有什么看法啊?”

    “刚刚主公令朱然和诸葛瑾两人前来,想来是为了安抚南郡而用,在此我等倒是要恭喜朱公了,朱家有子朱然,真是万幸啊!”

    “哈哈哈”朱家家主听闻这话顿时笑了起来,同时也赶紧谦逊的说道,“哎,南郡守将也不是什么多大的官职,最重要的是要面对中原的曹仁还有益州的刘备,而且还有一个诸葛瑾做掣肘,哎!”

    朱公的话,让大家顿时将话题转向了未来的南郡太守,诸葛瑾。

    “区区诸葛家的小子,竟然还在咱们江东成了事,那个什么诸葛恪,居然还有一副神童之名,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就是,诸葛家还想要玩这个,着实是太嫩了,让诸葛瑾投靠我江东,让另外两个人去投靠其他实力,呵呵,还真是好算计,只不过他诸葛家的人,空有算计,却是没有本事!”

    “就是,那诸葛瑾还号称什么智谋之士,这么多年被顾雍压在下面,动都动弹不得,来了江东,就得守咱们江东的规矩!”

    “哈哈,不错不错,一张驴脸,拉的老长!”

    “说起他的驴脸,老夫最近倒是吃到了一道新菜...”

    看着越说越离谱的众人,主座上的人不由的咳了几声,将他们制止,“你们一群人,这是说道哪儿去了,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在这里胡闹的么?”

    听到那人发怒,一群最低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顿时端正了起来,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嬉笑怒骂的样子了。

    “尔等都是江东各个世家的家主,江东在尔等手中,曾经差点丢了,你们可知道?难不成,你们还想再丢一次么?”

    主位上的人,虽然因为灯火的问题,看不清他的面庞,但是此时的人们一定能想象得到,现在他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顾公,莫要动怒,您的年岁大了!”刚刚还被各种奉承夸赞的朱家家主,此时却是主动站了起来,关心着这个和自己同为四大家族之一顾家的老家主,也是江东的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

    “朱公啊,虽然朱然是朱家的孩子,也是我等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是你可莫要忘记,他姓什么!”

    一句话说的朱家家主心中一凛,随即坐回自己的坐垫上,开始了闭口不言,眼神中不停的闪烁着各种神情,让人担心。

    朱然虽然姓朱,但却不是江东朱家的嫡系,他是朱家朱治的外甥,后被领回家中拜为养子,从此改名叫朱然,可是朱然改姓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换句话说,他是已经懂事了。

    朱然本姓施,是朱家长女和一个穷酸士子施崇生的儿子,只不过这个施崇不但穷酸,还是真没多大的本事,为人倒是勤俭,但是在江东这个地方光靠着自己是很难成事的。

    然而有了朱家女,这个施崇非但不借助其家世,反而严禁他妻子靠着家世帮他,早年更不许自己的儿子和朱家走得太近,非要靠着自己的本事在江东创出点天地来,所以他死了。

    施崇死了之后,朱氏便成了孤苦无依之人,带着儿子在贫困生活着挣扎,终于自己的弟弟朱治看不下去了,将两人都接回了府中。

    那个时候的朱治已经开始有些出人头地了,跟随孙家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养活他们一对儿母子自然是没有关系的。

    但或许是朱氏受的苦太多了,所以好日子没过上两天便一命呜呼了,只留下一个朱然可怜兮兮的在世间活着,作为舅舅,看着朱然这幅样子也是十分心痛的,正好当时朱治膝下无子,便直接将朱然过继到了自己膝下,成为了朱家的长子,同时改叫做朱然,算是给了他一个名分。

    不过朱然也的确是倒霉,朱治十几年都没有儿子,好不容易过继了一个血亲做长子,自然是百般喜爱呵护,朱治府中上下也都是对这个大公子客客气气的,生怕他哪里受了委屈。

    结果,朱然刚刚过继没多久,朱治就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数年连生了数个孩子,其中二子朱才更是颇有朱治当年的风范。

    朱才非但和其父一样精细敏捷,颇具谋略,而且还善于骑射勇武异常!

    这个时候,名义上的长子朱然的日子可就不是那么好过了,虽然朱家人对他都很好,二弟朱才,三弟朱纪都算得上是对他十分的尊敬,自己的父亲朱治对他也十分呵护,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如之前那般了。

    再加上随着年纪见长,见到的事情越来越多,他在朱家呆的也就越来与难受。

    最后无奈之下,他直接选择了外出读书,并因此认识了当时还只是江东公子的孙权,顺便还知道了自己的二弟,三弟从出生的那刻就已经得到了孙家的任何。

    不过随着孙权的上位,朱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朱治曾经答应留给他的那些东西,他也都心安理得的还了回去。

    跟随孙权多年,别的没有,厮杀是没有停过,靠着过人的勇武和谋略,朱然从馀姚长做到了山阴令再升任临川太守,然后加任折冲校尉有了武职和带兵之权,从此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先是平定了山越人作乱,镇守江东后方,然后被孙权调往吕蒙麾下,会和孙权的另一名心腹爱将潘璋直接在临沮将关羽父子给斩于马下,这一战让朱然成功的当上了昭武将军,并且由军功直接封西安乡侯。

    将军之位虽然不算高,但是军功封西安乡候,这可是比之自己的主将吕蒙也丝毫不差的一个爵位,这个爵位所代表的含义,只要不是傻子便都能看得出来。

    刚刚顾家家主就是在告诉朱公,朱然毕竟不是完全的自己人,若是日后反水的话,恐怕难以控制!

    朱公很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退了下去开始闭口不言了起来,甚至脑子里还在思索要不要一会儿去找一趟孙权,商量一下朱才接替朱然的可能,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若是逼迫太深,对他们也不好。

    顾家主看到朱公已经明白了过来,也不禁点了点头,他不怕自己的队友蠢,就怕他们不听劝,只要听劝,那就还有救!

    顾家家主将头再次转向了张家主,“攘西公,张家的那两个老家伙已经死了一个了,剩下的一个也几乎算是半费了,你多年藏在心中的那口恶气是不是应该出了?”

    顾家主说的就是当初徐州二张随着孙策踏入江东,将江东扰的鸡犬不宁,和他们撞了姓氏的张家,当初可是没少受他们的委屈,就因为这对儿兄弟,当年张家差点折在江东!

    不过自从孙策病危之后,张昭便频频出错,先是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将孙权得罪了个干净,紧跟着以内年纪问题,被这群人好生陷害了一次。

    慢慢的孙策那句外事不决问周郎,内事不决问张昭成了一句空谈。

    周瑜早早的就已经深入地下寻找他的好朋友孙策了,而张昭则是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江东大舞台,现在江东的事情,几乎大事小情已经不会再和他这个曾经的江东文臣之首商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顾家的顾雍。

    顾雍同样作为大儒,还有着更加显赫的师傅,大儒蔡邕的开山大弟子,最为大汉的官员,更是江东的顾雍公子,可以说各个方面都不比张昭差上分毫!

    现在的江东,一提张字,想到的就是江东四大世家的张家,而不再是徐州的张昭张纮两兄弟了。

    听到顾家的老爷子问自己,张家主哈哈一笑,“痛快,当然痛快!当初那两个老儿从徐州千里迢迢而来江东,非要在江东创下什么万世基业辅助明主,当初老夫就说了,那就是个笑话,江东乃是我等之江东,和他张昭张纮,有屁的关系!

    现在这是张纮那老儿已经死了,若是他张纮还没死,老夫定要亲自去看看那个老汉,他到底现在后悔了没有,敢和我江东张家对着干,注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果!哈哈哈。”

    看着猖狂大笑的张家家主,顾家之主冷哼一声,“笑够了就好好想想你们张家的后辈,张昭老了,张纮死了,可是现在一提张家的人,最厉害的居然还是张承那个小子,你张家的人呢?都死绝了么!”

    这话说的却是没有丝毫的客气,不过这句话倒是让张家家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张昭已经被孙权冷落了,但是他的儿子张承还是继承了他的能力和本事,一度成为江东的后起之秀,甚至和诸葛家的诸葛谨,顾家的顾邵、还有步骘、严畯这四个人并称。

    这里面除了他张承之外,各个都是江东的第一代能人,也就是和他父亲张昭一个时代的人,虽然他们年纪都相差不大,但是他们却实打实都是张承的叔叔辈。

    而且张承还被人说成为人勇壮刚毅、忠诚正直,能甄识人物,勤于提携后辈之中有才之士,这一个个的夸赞之语,实打实的让张家之人有些挂不上脸面。

    估计看张家的有开始了装哑巴,不由的摇了摇头,这江东四大世家,当年多么的风光,现在只有朱家的养子朱然和自己顾家的几个后辈能够算得上人才,剩下的都太差劲儿了。

    “张家主,老夫不知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你记住,若是你张家的后辈再这般的不争气,恐怕想要你张家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再少数!”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诊治

    顾家家主这句话让张家主的脸色变得阴沉的可怕,尤其是看向某个方向得时候,眼神变得无比冰冷骇人。

    “多谢顾兄提点,待老夫回转江东之后,定然好生教导晚辈,不让某些人,专美于前!”张家主拱了拱手,然后便坐了回去,对周围的人是看也不看。

    顾家主听完之后也是点了点头,环视了四周一圈,最后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陆家的人,这次是又没有来对吧!”

    下面的各个家主听到这句话都尴尬的笑了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作为江东四大家族之一的陆家,哪怕曾经差点让人给灭了,哪怕事后还主动分裂成两家,但是仍然还是江东四大家之一。

    只不过,其他人承认的事情,唯独他们陆家自己却是不承认了。

    “顾兄!”最后还是同为四家之一的朱家之主敢张嘴,“陆家现在已经是那些小鬼当道了,陆绩那厮不过尔尔,谈经论道或许还好,若是做这些事情他不过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罢了,让他前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至于伯言,倒是才华横溢,听说此次吕蒙能够拿下荆州,可以说伯言出了大力,只不过伯言虽然能力出众,但是却心无大志,每日总是想着那什么儿女情长的,偌大的荆州他不要,非要去当什么扬州别驾,说什么能离家近一些,真是无能!”

    朱公将话说完,这时候,偏殿中的众人也才敢各抒己见,对陆逊开始了无情的批判。

    众人说了半天,终于还是把顾家这位给惹恼了,“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勾心斗角的!”

    顾家家主这句话一出,众人终于开始闭上了嘴,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原地,不过顾家这位家主依旧还是不解气,朝着他们不停的喝骂道。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德行,家中又有几个成才的?全家的全综堪堪为将,骆家的一个骆统,为了给他争取凌统麾下的军权,尔等可知老夫废了多大的力气!最后还是看在陈国相骆俊的面子上,主公才暂时允许!

    剩余的还有哪一家能够有什么人才,丁家小将丁奉?还是朱公家中的朱桓?亦或是贺家的小子贺齐?你们一个个的在这里排斥这个排斥那个,怎么不多想想你们自己?

    你们自家的小辈若是再不争气一些的话,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当年的周瑜,然后的鲁肃,现在的吕蒙,主公不会一次又一次的纵容尔等的无能和混账!这次朱然身边的诸葛瑾就是一个警告,若是尔等家中继续纨绔下去,等你们死了,你们的家族也就会消散了!”

    “这...”顾家家主这话说的十分严重,但是众人依旧还是有些不远相信,他们的家族在江东已经立足数百年,大汉建立之初他们有的人就已经在这里扎根了,论根深蒂固,他们若是加起来可不是区区孙家可以比拟的。

    “尔等不信么?若要以为当年先主之事可以在主公身上重现!”顾家家主看着他们这群不服不忿的样子就有些来气,“当年先主勇武非凡,自持勇力不顾他人劝阻,这才给了尔等机会,将周郎调离,将先主推入陷阱之中!

    但是先主的主公可不是先主,先主敢将大权旁落,那是因为他自信随时都可以收回来,但是主公呢,他的心比你们还狠,这二十年,主公的羽翼早已经丰满了,莫要觉得老夫在危言耸听,若非是为了江东安稳,你们几个家伙,哪怕加上老夫,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众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顾家家主却是不想再和这群人多加废话了,留下一句,“尔等自去吧,回去都好好想想!”

    说完之后便直接起身离去了,而下面的众人看到顾家离开之后,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偏殿,不管他们怎么想,不管他们想怎么样,现在都该回去想想自己的未来了,虽然他们中间还有很多人觉得,江东还是他们的江东,但是他们同样也知道,若是自家在这么平淡下去,恐怕这位置可就不保了。

    等到大家都各自散去之后,回到了自己住处的全家家主全冉却等到了他的客人。

    “全先生回来的可够晚的,这么大岁数了,为了家中那些事还得通宵达旦的,真是不容易啊!”一个声音就这么阴测测的从房间内的屏风后面传了出来。

    “老夫就是辛苦命,这种事情,没办法的!”全冉冷哼一声,非但没有任何的害怕,反而十分自然的和对方打趣了起来,“这次依旧是老生常谈,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东西,江东的这些事情的,懂事儿的越来越少了!”

    “那是当然,若非如此,主公又怎么会如此仰仗先生和那些人呢,主要就是江东本土的这些世家,太不争气了些!”

    “哎!这些年,江东为将者多是外来之人,可惜这一群蠢货,还真以为江东大权尽握在自己之手,能够看清这个的,也就只有顾家的老家主和朱家的主公了,便是张家都已经没落了!”

    “江东四大家族,毕竟还是有底蕴

    的嘛。”那阴测测的声音笑起来都是十分的渗人,“上次和全先生说的那事儿,不知道全家现在考虑的如何了啊?”

    听到这个问题,正在喝水的全冉手突然抖了,整个人也变得沉默了些许。

    “这个事情,可否暂时先缓一缓!”

    “全先生,有些事可是缓不得的,您要知道这一点!”那阴测测的声音,对于这种威胁说的好不客气,“全综乃是江东良将,但是江东的良将可并不少,不说其他,便是孙家可就是良将辈出,机会难得啊!”

    全冉听到这话之后,也是叹息了一声,最后沉默的点了点头,“等回转江东之后,我就会和全综说这个事情,到时候,保证不会出什么问题便是了!”

    “哈哈,全先生乃是信人,如此小人便去回复主公了!”

    这句话说完,全冉就再也没有听到屏风后面传出声音,仿佛刚刚那些都是幻觉一样。

    “哎,当年先主暴烈,我等苦不堪言,本以为二公子柔和乃是江东世家良助,没想到有时候这阴柔比暴烈更加让人颤抖啊!”

    当然这种话全冉也就是敢在自己心里说说,莫要觉得先主屋子中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藏在其中啊。

    此时孙权的寝殿之中,正在床上酣睡的孙权突然睁开了双眼,“如何了?”

    “回主公,他们都已经回去了,详细的内容已经书写好了,放在了您的案头!”还是那阴测测的声音,如今他却出现在了孙权的身边。

    “全家那里呢,可答应了?”

    “主公放心,全冉已经保证,到时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那边好!”孙权听到这句话之后便再次闭上了眼睛,“告诉那人,准备一下,明日便去给大都督诊治吧!”

    “诺!”那阴测测的声音说完这个字之后便慢慢的退去了,房间中再次恢复了平静,很快,孙权的鼾声再次响了起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鍪虽然已经醒了,但是却没有着急起床,他再等着会不会有人来找他。

    这次他没有失望,发呆了没多久敲门声便传了进来,当穿戴整齐的李鍪开门之后就发现之前将自己领到这里的那护卫再次出现了。

    “这次是又要干什么嘛?”

    “道长请跟我来!”护卫再次让李鍪见识到了什么叫尽忠职守不发一言,就这么在前面领着他走去,不过这次貌似目的地要到了,因为他看到了守卫逐渐森严了起来。

    一处偏殿之外,李鍪停下了脚步,前面的护卫侧过身子,“这是大都督的住处了,从今天开始你便住在外殿,平日里给大都督诊治,务必要将大都督治好!”

    “诺!”李鍪点头应诺,至于其他的事情,想来就不是他能询问的了。

    不过虽然李鍪没有问,但是那护卫还是提点了几句,“从今天开始你的药物都会有专人熬制,同时药方子也要先递给主公,吕都督的衣食住行全都都有专人负责和查验,你不得经手,你在这里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给吕蒙都督治病!”

    “诺!”

    护卫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这里,守卫在这里的护卫们,早就得到了消息,自然是打开了偏殿的房门,让他进去了。

    一走进偏殿,大门就已经关上了,然后李鍪的眉头也就皱了起来。

    “这屋子,倒是够暗的,真是....”李鍪看着四周都被黑布蒙起来的窗户,心里突然怀念起远在幽州的某个人,自己的先生已经准备回幽州塞外去了,短时间里不再准备涉足中原,另一个师傅已经在幽州落户了。

    “抱歉啊!”一声算得上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一个看不清身影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病了之后总是喜欢阴暗一些,这样我睡的会比较安稳,抱歉了!”

    李鍪看着这个看着就非常虚弱的男人,知道他就是江东大都督,大败关羽,夺下荆州一战成名的新任名将吕蒙吕子明。

    “吕都督,您的病情,多晒晒阳光比较好!”说话的时候, 李鍪就要动手去揭开蒙住窗户的黑布,但是手刚刚放上去,就被另外一双手给摁了下来。

    那双大手看着十分的苍白无力,但是握住了李鍪之后却是让再也动弹不得。

    李鍪双眼之中全是震惊,缓缓的看了吕蒙一眼,就这幅力气,吕蒙可不是什么病入膏肓的人物。

    “大都督!”李鍪看着吕蒙,脸上尴尬的笑了笑,“您的身体!”

    “本将的身体不需要你来关心,你只需要给本将治病就好了!”吕蒙看到李鍪已经停下了动作,也将自己的手松开了,“至于这帘子,就这么在这里挂着吧,也挺好的!”

    “..

    ..诺!”李鍪知道自己拗不过吕蒙,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吕蒙,默默的将自己想用强的这个手法收了回去,而且他还在刚刚感受到了第三个人的气息。

    “看来这屋子里,还真是卧虎藏龙啊!”李鍪心中一笑,这吕蒙的身边也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防护,可是这么多的防护,偏偏还是要取了他的性命,还真是有意思!

    “这位....道长!”吕蒙看了看他的打扮,最后还是给了道长这么一个称呼,“是否需要给我诊脉或者...”

    吕蒙伸了伸手,示意是否需要给他诊治一番,不过李鍪看了看他,在想了想自己的能耐,感觉装样子还行,若真是给吕蒙诊治,也不好说能够给他诊治出什么来。

    “都督身体不好,您还是先休息一番吧,多休息,对您身体有好处!”李鍪笑着摇了摇头,让吕蒙先去休息,他则是在外殿也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等到早饭送到之时,李鍪才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一道道精美的菜肴,每一道菜品旁边还有着一个医官,将菜品放上之后,每一名医官都相互品尝验证每一道菜。

    李鍪看着这么折腾的一圈人,眉头也是紧紧地皱了起来,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每一道菜都是在数人的监督下制作而成,同时每一道菜都要有一名医官负责验证是否有毒,而且还要互相验证,这里是主公建造的行宫,而吕蒙将军则是江东大都督,这两个人都是对江东十分重要的事,他们谁都不能出事,同样,谁也不能在这里出事!”

    那名护卫走到了李鍪的身边,悠悠的轻声的给李鍪解释着,同时也提醒着李鍪,“有人让小人告诉您,您的时间可不多了,莫要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说完之后,护卫便和其他人一起缓步退出了偏殿,留下李鍪和吕蒙两个人在,吕蒙倒是十分自然的跪坐好,大口的吃着这满桌的食物,喝着给他准备好的美酒,虽然脸色还是苍白,但是这一举一动,李鍪敢发誓,他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虚弱。

    “道长不吃点么?”吕蒙咕咚喝了一大口美酒,然后看着李鍪说道,“这里的东西不少,本将一个人,可是吃不了的!”

    “都督先吃,某家不急!”李鍪看着好像的确是没有自己的吃食,不过那也没有就这么和吕蒙一起吃饭,而是直接在旁边等候着吕蒙吃完之后自己再吃。

    “道长这般谨慎么?”吕蒙哈哈一笑,声音虽然虚弱不过还是很豪放的,“其实一起吃也没有什么的,本将....哈哈,若是需要,那边让外面的人送来一副碗筷即可!”

    李鍪笑了笑之后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都督先请!”

    吕蒙看这个家伙这般的执拗,突然莫名的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之后便开始了大吃特吃,不再搭理李鍪。

    当吕蒙彻底的吃饱之后,桌子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剩菜了,吕蒙擦了擦嘴直接说道,“本将吃的差不多了,你还是再让厨房做一份吧,反正这里的厨子都是十二个时辰待命,就说是本将让的。”

    李鍪还是摇了摇头,“就这个就好,小子饭量不大!”

    说完之后,李鍪直接跪坐在吕蒙的对面,直接将吕蒙的碗筷拿了过来,就这么用了起来。

    吕蒙看着对面大快朵颐的李鍪,不由再次笑了起来,他发现今天他笑的次数有些多了,这个家伙,实在是有趣,有趣!

    “你这小子,拿其本将的碗筷就用,这酒肉吃的如此豪放,你们这群方外之人就这么的不讲究么?”

    李鍪一边往自己嘴里大口的塞着食物,一边回答着吕蒙的话,“小子只不过是道士打扮,也不是什么得道高人,所以道不道长的都督还是不要再说了,难不成一只猴子穿上衣服,他就是人了不成?”

    吕蒙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不由轻笑一声,“道长...不,你这小子说话倒真是有趣,说吧,你的名字是什么,本将总得对你有个称呼吧!”

    “小子韩龙!塞北韩龙!”说话间,桌案上的残羹剩菜都已经吃的干干净净了,然后直接将碗筷一放,毫无姿态的打了一个饱嗝,仿佛放下了所有的伪装一般。

    吕蒙看着这般样子的李鍪,再次轻笑了一声,“你这家伙,韩龙,塞北韩龙!年轻人,果然是年轻人,好名字!”

    “就一个名字,哪里有什么好不好的,都督过奖了!”李鍪也擦了擦嘴,此时倒是谦逊了很多,将桌案上的碗筷叠了起来,倒是没有着急让人进来收拾,“都督伸出手来,让小子给您把把脉吧,作为给您治病的医官,总不能一直这么看着您休息啊!”

    “好!”吕蒙点了点头,也不嫌桌案上还有汤汁等等,就这么将袖子挽起来,然后放到了李鍪的面前。

    “韩小兄弟,请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开始

    李鍪给吕蒙号脉之后,说实话,虽然他动作很标准,脉搏也摸得很准,样子也是做的十足,但是吕蒙现在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李鍪还是真的有些懵懂。

    吕蒙不同于陆延,陆延那种是个人就知道是什么病的老病秧子,对付寒症也就是那一套,就算他开的方子不算完全对症,但是在张世平的帮助下也不会大差大离,而且加上自己君臣使佐没有问题,也不会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是吕蒙这个,在李鍪看来,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风寒,或许他的确应该虚弱的,但是吕蒙作为江东的战将,还是勇将,他是实在不应该出现这么严重的虚弱的。

    号脉过后,吕蒙没有着急问自己的病情,李鍪也没有着急说应该如何诊治,最后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发起呆来了。

    “大都督!”最后的最后还是李鍪努力的笑了出来,“您多多休息,小小风寒而已,当然大都督旧伤也颇为严重...”

    李鍪本来正在给自己找一些理由,不过说道一半的时候突然自己就愣住了,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直接改口说道,“将军,若是可以,小子能否给您彻底的检查一番身体?”

    “方便!当然方便!”吕蒙哈哈一笑,然后直接走到了内屋,将自己的上衣脱了下来,寒冬腊月,虽然屋子中有着数个火盆,但是此时还是会有些寒冷,吕蒙就这么赤着上半身,不得不让李鍪怀疑,他的虚弱就是装的。

    扛着赤着上身的吕蒙,李鍪不由有些发愣,吕蒙是行伍出身,据说十二岁从军征战,虽然李鍪知道这些传说肯定是有着不少的水分,但是看着吕蒙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不由有些发愣。

    吕蒙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儿,不由抬头看了李鍪一眼,看见李鍪这幅样子,不由轻笑一声,“本将打了一辈子的仗,虽然总是吹嘘,说自己多么的勇猛,多么的厉害,不过这伤,却是长年累月的增加。”

    说着话,吕蒙指着自己心口偏上的一刀伤口说道,“就这个,那是我第一次随姐夫出征的时候留下的,那时候幸亏年纪小,敌将本想一枪捅穿本将的胸口,结果地方弄错了,这才留下一命!”

    “还有这个!”吕蒙指着自己腰间的一道长长的刀伤,“这个是当初在庐江,那时候久攻不下,所以主公就急了,下了死命令若是再攻不上去的话就要军法处置,我和兴霸当时也是受不了朱光那厮这般的猖狂,便亲自带人冲了上去,结果差点被人拦腰给斩了!”

    建安十九年五月,孙权带军攻打庐江,曹操使朱光驻守皖城扼守不出,抵挡江东的进攻,江东选择了和之后的关羽一样的行为,趁着大水而乘船作战冲击城头,屡攻不克,时诸将建议,筑土城而攻打,却被吕蒙驳斥。

    吕蒙命令甘宁为督,亲自登城然后自己率领精锐紧随其后,两人一战而克宛城,其中甘宁亲冒矢石,第一个冲上了城头将皖城打出了一个缺口让吕蒙率领精锐冲上城墙,这一站,皖城破,江东生擒庐江太守朱光。

    这一战他彻底帮助江东占据了淮南之地,曹氏为了渗透新筑的皖城也落入了江东之手,平白给了江东一道屏障,差点将合肥张辽好不容易打出来的优势都给弄没了。

    为了这个校事府几乎说动了所有淮南的贼寇盗匪,然后被孙权任命成庐江太守的吕蒙一个一个的给拔出来了,将庐江几乎大半收入了江东的怀抱中。

    看着那腰间的刀伤,李鍪也能想象得到当初的那种惊险,若是再严重一些,恐怕吕蒙就已经丧命了。

    吕蒙摸了摸这个刀伤,仿佛是回到了庐江,那个时候的吕蒙还年轻,还是一个不知畏惧也无所畏惧的少年将军,那时候的他,仿佛不惧怕这天下任何一个人,可惜最后到了现在,也不过如此了。

    “都督,请躺在床上!”李鍪将吕蒙引到床边,让他躺下之后,给他仔细的查探起来,最后终于在右肩上,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都督,这道伤口,看着很新啊!”李鍪指着吕蒙右肩,比之其他更加的仔细的探查着,“可是在荆州留下的?”

    吕蒙也摸了一下,然后无所谓的哈哈一笑,“这还是关家小子干的,当初一直没把他当个对手,一时间竟然真的让他得了手,这小子平素里不声不响的和只闷狗一样,最后哪想到竟然是一直疯狗!”

    听到吕蒙如此称呼关平,李鍪的眼中猛地一缩,不过立刻就恢复了原状,继续查探了起来,“这伤口最近可还疼么?”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吕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这阵子没有好好处理,让伤口有些恶化了,无事!”

    李鍪轻轻摁着伤口周围已经红肿起来的伤口眉头也不停的皱着。

    “都督,这伤口可不算轻啊!”

    “什么轻重的,就是一刀伤,一会儿换换药就行了!”

    吕蒙的无所谓让李鍪也有些无语,虽然这道伤疤看着的确算不得狰狞可怖,但是若真是这么不管不顾,还是落下问题的,“将军之前受伤也是这般豪放么?”

    “打起仗来,受伤了就是止住血就行了,哪里需要什么这么多的包扎等等,为将者,哪里有那么矫情!”吕蒙说的十分的豪放,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点都不矫情!

    “都督霸道!”李鍪点了点头,一脸的苦笑,“不过这伤口还是要换药的,小人这就前去安排一下!”

    说完之后李鍪便走出偏殿,吩咐侍卫去寻找伤药和干净的布条来。

    很快两个老医官带着伤药等物便出现在了偏殿之中,他们也探查了一番吕蒙的伤口,同时冲着吕蒙一顿问询和查验,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将伤药递给了李鍪,并且盯着他给吕蒙上伤药。

    李鍪很明智的没有多做任何事,就是老老实实的上了药,然后给吕蒙重新包扎好,让士卒将桌案收拾干净,然后便让吕蒙好生休息了,自己也不搭理那两个老医官,回到外殿闭目养神起来。

    两个老医官从吕蒙那里出来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一眼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李鍪,也都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才决然的走出偏殿。

    然后李鍪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才慢慢的睁开双眼,然后在外殿就这么缓缓的走动了起来,活动着身上的筋骨,同时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自己应该怎么做。

    刚刚他说到吕蒙的旧伤之时脑子中灵光一现,但是当他开始检查之后却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这就让他很无奈很焦急了。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李鍪还是知道自己似乎找到了解决之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将计划完善,最后踱步良久的李鍪从怀中将一卷竹简拿了出来,这不是蒯蒙给他的张仲景残卷,而是当初樊阿先生临行前交给他的,说是他师兄吴景写的医术,还没完成。

    李鍪看着这医术发现吴景和樊阿学的完全不是一条路啊。

    樊阿虽然也教了李鍪不少东西,例如医术药理等等,但是真正教导他的还是那五禽戏和针灸之术,樊阿曾言,自己的恩师华佗最善两种,一是行针之术,就是樊阿所学习的针灸之术。

    第二就是走刀之术,这个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了,这样本事樊阿和师兄吴景两人谁都没有学会,不过吴景虽然没有学会走刀之法,但是犹豫一直给华佗做助手,那药理之术,得到了他的真传!

    这卷医书,就是吴景送给樊阿的,让他和自己共同完善,但是樊阿看了看实在是没有需要自己能够补充的地方,最后干脆将这卷医书直接转送给了李鍪,告诉他,要好生学习。

    今天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的学习了,如今一看,李鍪着实是有些后悔了,这段时间,他收到的各种医书都非常的多,除了关羽当初给他搜刮的,樊阿临行前送他的,还有在樊城的时候找到的,长沙时蒯蒙给他要来的。

    这林林总总不知道有多少的医书,他只能抽出时间研读其中的一二,这是刚刚轮到这一本,他突然发现,他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这是一卷专门讲解医术药理的竹简,比之樊阿当初教他的更加丰富,也更加合理!

    就这么看着医书竹简,慢慢的李鍪入了神,连吃饭都没顾上,最后还是吕蒙自己找了出来,“韩龙小子,醒醒!”

    吕蒙一巴掌抽在了李鍪的脑袋顶上,让他回过了神,“韩龙小子,该去吃饭了,这次本将专门让他们多准备了一副碗筷!”

    李鍪回过神之后,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跟着吕蒙回了内殿,果然看见了比之前更加丰盛的一桌案的菜肴和美食,还有数坛好酒,就这一桌子,李鍪怎么也看不出是给病人吃的。

    或许是时间长了,两个人的关系也更加熟络了一些,吃饭更加自然的同时,两个人的交谈也多了不少,态度也随和了很多。

    “韩龙小子是塞外之人?”

    “嗯,的确是塞外,韩龙在幽州塞外,也是近期才踏足中原的!”

    “和张世平怎么认识的?”吕蒙喝了一口酒,“别否认,你的来历若是不打探清楚了,主公也不可能将你找来,张世平那厮可不是善茬,当初老夫想要杀他都没能办到!”

    “之前在塞外见过,那时候张先生在塞外过的并不算太好,侥幸有了些交情!”

    李鍪说道简单,只是说了认识在塞外,具体的没有多说,不过吕蒙却是顺着他的话猜到了不少。

    “张世平当年被糜家打压的不轻,据说为了让他离开刘备的视野中,当初糜家可是花费了不少的代价,作为中山豪商,张世平能够做到那一步也算的上是一个人才了,只是可惜碰到了徐州糜家,被全方面打压。

    最后苏双妥协了,拿了足够他挣一辈子的钱离开了张世平回到了中山,而

    张世平则是被追杀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在幽州失踪了,所有人都传言张世平是远遁异族了,现在看来,虽不中,亦不远了。”

    经过吕蒙的诉说,李鍪才知道张世平的过往,也不短的有些唏嘘,“当初见到胖...张世平先生的时候,他正在被人迫害,弄得家破人亡的好不凄惨,没想到当初他更加的凄惨,也是人生坎坷啊。”

    “每个人成功都是困难重重的,尤其是乱世,想要成功付出的可不仅仅是努力和才能,还有性命,这世间有才之士如同过江之鲫一般,但是为何最后成功的只有这些人?因为剩下的都死了!知道当年讨伐董卓的十八路诸侯么?”

    “知道,江东孙家的奠基人孙坚和魏王曹操都是其中之一,汉中王,也曾在那里出现,虽然未曾崭露头角。”

    “是啊,十八路诸侯最后成了这三分天下,可是那些失败者,你可知道他们有多强么?”

    “强?具小子所致,他们最多,不过刺史,都是太守将军直流,很多....”

    “很多都没有扛过乱世的前三年对么?”吕蒙哈哈一笑,“那老夫就和你好好介绍了那十八路诸侯!”

    “南郡太守袁公路,交游豪俊,结纳英雄,袁门嫡子后将军!”

    “冀州刺史韩文节,贯通诸子,博览九经!”

    “豫州刺史孔公绪,平生最好高谈阔论,知今博古,乃是那是名噪一时的名士!”

    “兖州刺史刘公山,孝悌仁慈,屈己待士乃是实诚君子!”

    “河内郡太守王公节,平生仗义疏财,最好结交豪杰,号称朋友遍天下!”

    “陈留太守张孟卓,家财万贯却又仗义疏财,治下赈灾扶弱从不落人之后!”

    “东郡太守乔元伟,恩惠及人,聪敏有学乃是天下有名的学士贤臣!”

    “济北相鲍信字允诚,更是魏王至交,乃是天下智囊,能文能武,于文则就曾在他的麾下!”

    .......

    十八路诸侯,吕蒙一一说出,将他们的事迹告诉了李鍪,其实就是再告诉李鍪,这些人,哪怕是放到了现在,那都是实打实的精英强悍之人,可是就是这么一群人,或因为种种原因,都一一覆灭,最后连他们的后人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这十八路诸侯,你可知道他们的过往了么?”吕蒙豪放的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李鍪有些呆愣的看了看吕蒙,微微点了点头,承认自己听见了。

    “这般英雄,死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污名,想来百年之后,或许千年之后,关云长那厮也会被人各种痛骂,被人武断的认为他骄傲自大,毁了刘玄德的基业,让益州失去了荆州,让刘备失去了荆州,老夫都能想象到那一天了!

    可是他们谁能想到,关云长凭着一己之力,给刘备守了足足七年的荆州,这七年让刘备没有后顾之忧的征伐益州,征伐汉中,给刘备供给人马粮草,还要防备樊城的曹仁,提防身后的江东,这七年,没有人会在乎他是怎么度过的,甚至就连史书都不会记载!

    关云长啊,他先后和公瑾大都督,鲁肃都督还有本将都交过手,曹氏一族的曹仁,当年的李通,江夏的文聘,这么多的名将悍卒都想过江和他关羽一战,都让他给打了回去。

    最后却是死在了老夫的手中,平白成全了老夫的威名,你说他关羽是不是傻,为了别人的大业,为了别人的天下,不单单将自己的性命弄丢了还将自己的儿子也害死了,甚至,还连自己的名声都毁了!”

    看着愈发豪放的吕蒙,看着不断饮酒的吕蒙,李鍪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都督少饮酒为好!”

    “些许美酒,算不得事!”吕蒙无所谓的摆摆手,“你这小子还没有回答本将,这关羽关云长,他是不是傻!”

    李鍪看着眼眶周围已经有些红了的吕蒙,坚定的摇了摇头,“关羽将军乃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小子一直这么认为!”

    “呃...”吕蒙打了一个酒嗝,轻声笑道,“你这小子,是不是认识关云长?”

    李鍪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个激灵,赶紧轻声笑了笑,“吕蒙将军说笑了,关羽将军何等人物,那可是天下名将,乃是天下顶尖的存在,哪里会认识小子这种穷酸小子,不过小子倒是认识关羽将军,毕竟凭着关羽将军的威名,天下不相识者,恐怕还是不多的。”

    “哈哈哈”吕蒙被李鍪的这段话给逗笑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真是疲懒,就你这么疲懒的样子,若是关云长真的认识你,恐怕也都好生收拾你一顿才好!”

    “呵呵,吕蒙都督说的是!”李鍪脸色也有些尴尬,不过却是缓和了很多,“将军饭也吃过了,那小子就要给您开药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落幕

    这位道长的药方平平无奇,这是所有在外面看过药方的医官们公认的。

    吕蒙的身体状况他们是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风寒,加上有些旧伤复发罢了,虽然看似虚弱,不过问题其实并不算大,只需要好生静养个月余,那便可以痊愈了。

    “这个清风道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竟然能够平白得这么一个大功劳!”熬药的是两个老医官,其中一个看着李鍪开的方子忍不住的摇头叹息个不停,满脸都是遗憾,“这大都督也是真得主公欢心,这些许小病就这般的让主公在意,这....哎”

    旁边的伴当也是一脸的唏嘘,在他们看来,这次就是白白送给那厮一个天大的功劳,“或许人家有什么背景呢,再说了,老夫来之前可是听说了一件事,这个什么清风道长,是陆逊将军举荐给主公的,谁知道人家和江东陆家有没有关系啊!”

    “啧啧啧,看他那副小白脸的样子,也就不是什么能耐人!”或许是找到了理由,两个人对李鍪的猜测也越发的离谱,很快李鍪这个一身道士服装的小道长就在他们的嘴里变成了一个不学无术靠着技术上位的面首了,还顺带调侃了一番江东世家里面的恩恩怨怨。

    不过这些和李鍪以及吕蒙是没有关系的。

    自从这第一道药方开出来之后,李鍪仿佛是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对吕蒙的吃饭喝水都要开始管理了。

    “大都督,此乃华佗先生传下的五禽戏,您可要学的仔细了!”

    此时的李鍪正在做着一个很奇怪的动作,同时让吕蒙也跟着学着做,“这是虎行,乃是华佗先生当年在山中看猛虎行走而明悟出来的,常年练习则是能够强身健体!”

    吕蒙此时也跟着李鍪在做这个什么虎行,五禽戏之名他也听过,知道这是强身健体的必备法门之一。

    之前吕蒙对于这种没有杀敌之效的招式想来是没有任何的兴趣,至于它所说的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对于吕蒙这种沙场悍将来说,最大的幸运就是能够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这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对于吕蒙来说无异于羞辱一般!

    不过如今吕蒙这幅样子,他倒是觉得此时练练这个倒也无妨,看着自己做出一个十分别扭的样子,也是吃力的笑道,“就这个动作,光待着就十分的难受,本将都喘不过气来了,也不知道有何用处!”

    同样的动作,李鍪做的更加标准,而且也没有丝毫的费力,“这是效仿猛虎行走,虽然动作怪异,但是若是长久练习的话,从有助于内息循环会强身健体不在话下!”

    吕蒙学着李鍪的动作,不多时便气喘吁吁了起来,他感觉就这么继续下去,他更想直接去战场上和敌人厮杀上几天几夜,也好过如此的费力。

    而且他动了动鼻子,然后眼角往下一看就笑了出来,“韩龙小子,这能不能强身健体本将不知道,但是本将的伤口却是又崩裂了!”

    说完话吕蒙则是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刚刚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还得麻烦你,再继续上伤药!”

    李鍪也尴尬的笑了笑,“倒是有些抱歉,让您受苦了!您先坐下吧!”李鍪让吕蒙做好之后,重新给他上药包扎,然后看了看天色,“都督,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休息吧!”

    吕蒙看着被黑布蒙住的窗户和四周,看着漆黑的屋子,不由的嗤笑了一声,“韩龙,你这和本将一样生活在暗无天日之下,你是怎么知道时辰不早了?”

    “都督该休息了!”李鍪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了自己的心口,然后轻笑着让吕蒙回去休息!

    吕蒙轻轻笑了笑,然后捶着自己的腰身就往床榻之上走去,李鍪也已经打算反身回去,但是刚刚转身就被吕蒙再次叫住了。

    “小子,陪某,聊聊天吧!”吕蒙已经坐到了床榻上,但是却没有直接躺上去,而是就这么笔直的坐着,大有豪迈之气。

    李鍪看着身形有些模糊的吕蒙身影,想了半晌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端着小胡床走到了吕蒙的身边,“大都督请说!”

    “就是,想到了一些往事!”吕蒙轻声笑道,“说来有些丢人,本将有些想我娘亲了,这么多年没能给她生前尽孝,死后守灵,真是,有愧母亲的教导啊!”

    说起母亲,吕蒙的心情明显的有些低落,连带着李鍪的心情都有些低沉了起来,“都督的母亲,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吧!”

    “乃是当然!家母虽然并不识字,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家母却是十分的睿智,当年我跟着姐夫出征的时候才十多岁,那时候我是从姐夫的军中直接偷了一身行头,就跟着姐夫去打山越人了。

    等姐夫发现我的时候,山越人都打完了,那时候看见那群家伙,本将吓得都有些哆嗦,不过当时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所以一场战斗下来,倒是让本将知道了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

    不过也被姐夫发现了,那是我浑身浴血的样子着实是把他吓坏了,当夜就拎着我回了家,将某扔到了母亲面前,把母亲也吓了一跳,抄起棍棒非要打某一顿,虽然最后还是被某家说服了,同意某家从军,跟着姐夫上阵厮杀!”

    李鍪听着吕蒙诉说自己童年的趣事,倒也觉得好笑,“没想到都督还有这个过往,令堂倒是十分贴心,当初让您从军,也没想到您能走到这一步吧,江东大都督,多少人羡慕着您啊!”

    “哈哈哈。”听到李鍪夸赞自己的母亲,吕蒙也是十分的开心,不过还是摇了摇头,“自从某家从了军,母亲可没怎么开心,主要是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啊,小小年纪就上阵杀敌,还自认为有一个当将军的姐夫,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样子。

    那时候我记得有一个小校,叫什么某家已经忘了,他在姐夫麾下为官,看某家当初年幼,多某家多番嘲笑,还总说某家仰仗着姐夫的地位,总之就是各种编排某家,最后本将气不过,直接拔刀将他杀了!

    不过杀了他之后,某家就后悔了啊,韩小子,你以后可要记住,莫要一时冲动,当初某家就是一冲动不顾他乃同袍,直接将他斩杀之后,然后还害怕到逃跑了,躲到了郑长的家中,那是某家的同乡,与某家交好,让他将某藏匿起来。

    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当初姐夫本事策公子麾下众将,又是元老,本来前途大好,结果就因为某家年幼冲动,将大好的前程毁于一旦,为此还受了很多处罚,最后是某当初的校尉袁雄亲自出面找到了某家,对某家一顿拳头,才让某去承担自己的错误!”

    “那,将军可是受罚了?”

    “那倒没有,去了策公子那里,本来众人皆说要杀我,还是校尉袁雄出面自首,说是他教导不严,乃是罪魁祸首,并且说明了当初某家是因为受辱而反杀那人,这才免了某的死罪,还因此得到了策公子的赏识,让某家跟着他习练武艺等等!”

    李鍪听到这里也是不由大笑起来,“吕都督这不是因祸得福么?虽然都督当初冲动而一怒杀人,但是却得到了策公子的赏识,从而平步青云一路扶摇直上,这可是喜事啊!”

    吕蒙没有高兴,而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某家的确是没有受到处罚,甚至可以说是得到了赏识,看似前途无量因祸得福,可是从那天之后,姐夫邓当却是再也没有机会上战场了,而且在数年之后,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而当初就我的那名校尉袁雄,更是死在了战场之上,他们的死都让人无话可说,呵呵!”

    “都督,将军难免阵上亡,这....”

    “将军难免阵上亡,但若是某家杀的那个人不是一个世家的子弟,或许袁雄也能够当上一个都尉,甚至将军,姐夫或许也能够功成名就,不用就这么死在家中的床榻之上!”

    “世家...”李鍪眼眸低垂,似乎也被这句话说的有些兴致不高了起来,“江东的世家....竟然如此么?”

    “天下何处的世家不这般?”吕蒙倒是哈哈一笑,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他们的祖宗哪个不是和某家一样,这么经历了万千劫难才冲杀出来的,在哪个时代想要成功会容易?所以某家早就习惯了。

    若是某家活着,一直活着,那么十年之后,某家的孩子就会继承我的位置,然后吕家的子子孙孙又何尝不是一个新的世家,本将不会只有一个孩子,但是军中和朝堂只有那些位置,若是让他们入驻了朝堂,进入了军伍之中,那么是不是其他人的位置就会少了很多?”

    “可是,这是您生死拼杀得来的?这是您应得的!”

    “他们难道不是应得的么?”吕蒙摆了摆手,“韩家小子,你总不能看到了你眼前的这个人受尽了苦难,所以他就可以福泽子孙,看不到别家的苦难,所以就觉得他们是坐享其成吧!

    当年孔老夫子周游列国,这个种的艰险磨难,便是想也能够想象的到,儒家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做到如今这个地步,所以孔家的子嗣能够有如今的地位,享受着祖上的福泽,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

    “....是,可并非人人都是孔老夫子那般的圣人!”

    “那也没有所有的世家都活下来啊!”吕蒙哈哈一笑,“孔融乃是孔夫子嫡系,可是最后还是被满门抄斩了,虽然曲阜孔门仍然存在,但是孔家在外面的试探,这次却是覆灭了。

    剩下的什么河内王家,什么四世三公的袁家,还有同为四世三公的弘农杨家,现在没得没,绝后的绝后,他们都已经失败了,这短短的几十年你可知道这天下的世家折损了多少?六成还多!

    每一个新兴的世家就代表着一个乃是数个,

    数十个老旧的家族的覆灭,他们每一代的存活都不是看上去那么容易,有着无数的人,世家,豪族乃至有野心之人想要取而代之,毕竟谁不想过得更好?

    就说江东之地,当年策公子亲手覆灭了多少江东的世家,四大家族屠灭陆家,废了张家,只剩下顾家和朱家两个见机的快早早的就投效了主公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家族!”

    说到这里的时候,吕蒙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李鍪赶紧给他准备温水,服侍他喝下,然后不再让他继续诉说了,让他好好的躺在床上,好生休息一番,同时再给他开了一副药方,让外面的人去抓呀熬药,准备明天再喝。

    吕蒙咳嗽之后也知道了自己可能不太适合继续说话了,就躺在床上,睡不着的他就这么发着呆,然后等待自己的汤药到来,至于李鍪则是回到了外殿,继续点上烛台,然后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开始继续看樊阿给他的医书竹简。

    时间仿佛就这么过去了,戌时前后,之前熬好的汤药送到了房间之中,李鍪在他们的监视下亲自服药试药,然后亲手喂吕蒙喝下去。

    拿走新药方的医官们将时间和空间继续留给了两人,直接退了出去。

    偏殿之中一夜无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吕蒙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鼾声在外殿的李鍪也听到了他的鼾声,这才慢慢放下了心!

    偏殿此时已经是进入了夜间睡眠的时间,而外面却是再次喧闹了起来。

    还是那座偏殿,此时曾经刚刚聚集不就的各个世家之主此时再次聚在一起。

    “刚刚诸位应该都得到消息了吧,不知道诸位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此时张家家主张赞率先站了起来,仿佛之前好不容易才让他学会的低调又被他忘记了一般。

    虽然张赞家主没有直说是什么消息,但是此时他们出现在这里,也就不需要再隐瞒什么了,吕蒙说完话之后,他说的那些几乎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各个家族族长的手中。

    顾家家族此时脸色极为难看,作为话语中的主人公,他此时却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心情了,看着张赞这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由冷哼了一声,“张兄,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吕子明明知死期将至,他的胡言乱语还能当真么?”

    张赞此时没有像之前一样沉默,反而嗤笑一声,“顾贤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刚刚只是正常的询问一番,哪里说其他的了,你顾家难不成这是做贼心虚么?”

    “张赞!你休要胡说八道!”朱公怒拍面前的桌案,“这次我等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你们不知道么?江东大都督这次决不能再落入其他人之手了,这是我等最后的机会了,若是此时再因为他吕蒙的一句话而内讧,这可是亲者痛而仇者快了!”

    “哈哈哈,你姓朱的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张赞此时大有一种诸葛亮附体舌辩群儒的感觉,朝着朱公怒骂到,“你家的朱然可是要接替吕蒙的位置了,你现在在这里装好人了,小心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张赞!”朱公被这么说,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你张家无能,这么多年被两个外乡之人给压得头都挑不起来,你个废物不思进取,反而责怪我等家中小辈太出色么?”

    “呸!我家温儿乃是大才,是你等当初说要藏拙,这才逼得他不得不在家休养,现在你倒说我张家无能,你朱家又好到了哪儿去?朱然那个小杂种么?小心哪天人家回去姓施,让你们朱家颜面扫地!”

    “够了!”顾家家主看张赞还想再说,不由猛地一拍桌案,直接站了起来,瞪着要反驳的张赞,大有一种你再敢张嘴他就动手的意思,“既然尔等就为了那么一句莫须有的话,便聚在这里向老夫问罪,那老夫也就告诉你们一句话,老夫行的正坐得直,老夫的顾家,也从来没有背弃过江东之地,若是尔等不服,但可前来,纵然顾家多年重文轻武,却不是软弱无能之辈!”

    这种充满了威胁和霸道的话,非但没有引起各大世家家主的反感,反而然他们一个个的都比上了嘴,就连张赞和朱公两人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之上。

    看到他们都回去坐好了,顾家家主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时不甚,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张赞,既然你刚刚都那么说了,那么我等也不能对你的话恍若未闻,你回头便告诉惠恕,让他做好准备,我等之后就会给他造势,让他尽快在江东名声大起,然后会举荐他为孝廉,然后让他出仕为官,告诉他,莫要丢了江东的脸面,更莫要丢了你张家的脸面!”

    张赞一听这话顿时大喜了起来,他今日前来并非真的就是要和顾家翻脸,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张家现在可是大不如前了,家中能够拿得出手的就这么一个年轻人张温,剩下的都太差劲儿了些,若是再不借力,恐怕就真如上次所说,他张家得让位了。

    如今顾家家主主动说出这句话,凭着他顾家顾雍,顾徽等人还有小辈中的顾邵以及孙辈中的顾谭等人,一定能够给张温造足了势,让他一出便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看到张赞终于满意了,顾家家主也将头转向了朱公,看着依旧是怒气冲冲的朱公,顾家的家主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朱兄,你且先不要着急动怒,虽然张赞说的不客气,但是朱然的确是有些问题,毕竟他骨子里流的是施家的血,让他成为你朱家的主事之人,终归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太稳妥的!”

    朱公咬了咬牙,沉声说道,“顾兄说的老夫不是不知,可是我朱家不同于你们,我朱家走的是武将的路子,年青一代中,有能力者的确是并不在少数,但是他们资历却是还不够!”

    “君理这一脉,君理老了,那嫡亲的两个儿子呢?朱才和朱纪两个家伙如何了?文韬武艺,可有什么可取之处么?”

    朱公无奈的摇了摇头,“君业还好,精通骑射,武艺倒是不输乃父,但是这小小年纪就对女色这般的喜欢,恐非常事,为这个,君理和我等没少为他费心,朱纪这孩子还小,看不出什么来,不过看情况,不如其兄!”

    说道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朱公也是不停地叹息,他朱家当年靠着朱治一举再次成为这江东大族,便是江东小霸王孙策都不得不对其朱家好言相处,就凭着朱治乃是老臣。

    可是时过境迁,当初最好的朱家,现在却只能靠着一个过继过来的孩子撑门面,这真是让朱公有些不知该如何想法。

    顾家家主听到这话也是叹息一声,四大世家他顾家看似一帆风顺,但是也只是顾雍这一脉罢了,若是后代有何问题,恐怕他顾家也难逃覆灭之患,而其他几家,也都和他有同样的问题,唯一没有这个问题的反而是早早拖离他们的陆家,陆逊陆绩两兄弟分开发展,一文一武,倒是相互扶持相得益彰。

    “你们朱家难不成就只有君理这一脉么?”顾家家主有些无奈,朝着朱公呵斥到,“休穆呢,他都当了多少年的余姚长,这些年听闻他在山越人那里威名很高,大有勇将之名,你为何不好生辅佐一番?”

    “这....”朱公面色有些尴尬,“朱桓这个家伙性格不太好,为人狂傲,总是不喜欢被管教,当初家中不少长辈都被他气的够呛,而且这个家伙经常结交一些狐朋狗友,这花钱如流水的,所以....”

    顾家家主听到这话焉能不知道朱公是什么意思,顿时感觉心中有些发闷,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朱公,“所以你将朱桓放到余姚长这个位置上就是流放?”

    “当初...当初也是想要好生磨炼磨炼他的性子,所以才让他去当余姚长的,那里挨着山越人,也能让他受受磨炼,也好为以后...”

    虽然朱公这理由找的十分合理,但是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听他说完之后都不住的的扶额畅谈,他们都是可恨自家小辈不懂事,没有优秀的小辈能够为自家家族争光,看看人家朱家,把一个优秀的小辈直接流放了。

    其中顾家的家主更是直接将桌案上的陶杯给扔了过去,恨不得冲着朱家的朱公抽上两个耳光。

    “朱桓那个家伙,我记得是建安七年出仕的吧,那时候就去当了了余姚长吧!”

    “建安五年...”朱公脸色更加的尴尬了,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家中的子弟已经在余姚长的位置上当了二十年了,这也真是有些对不住他了。

    “二十年!你们朱家要是在这样,小心自己把自己灭了!”顾家的家主已经不想再说了,一直揉着自己的额头,“你们朱家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若是不想要这一脉,就当老夫今日没有说过,但若是不想在只依靠君理一脉的话,将朱桓找回来吧!”

    “顾兄放心,回转江东之后,老夫就会和族中之人商议这件事!”

    顾家的家主听到这话还是叹息一声,他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至于朱家怎么做,那就不是他能再说的了。

    “虞歆老家主,您这到现在都不吭声,是在看戏么?”顾家家主不再搭理张,朱两人而是看向了大殿的角落,那里有着江东的老牌世家虞家的老家主,也是让他感到有些害怕的一个人。

    “老朽,活的时间太长了,哪里会看戏,只不过不是老朽的时代了,所以就不说话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正是虞家的老家主,活了整整一个时代的虞歆。

    “老家主,您这话可就是打我等的脸了!”顾家家主呵呵一笑,“仲翔如今如何了?可回转江东了么?”

    “多谢顾家主的关心,仲翔现在还在荆州,等待主公的召见,他日有机会,定然会让仲翔前去拜访

    顾家!”虞歆乐呵呵的说道,但是此时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顾家家主口中的仲翔就是虞歆的儿子,号称敢徒步日行三百的奇人虞翻,这个人有些夸张了,徒步敢日行三百里,善使长矛,当初跟随孙策的时候就是江东有名的大将。

    然后若是勇猛能跑也就罢了,偏偏他还不仅仅会这个,虞翻这个人不但勇猛非凡,他出仕的时候乃是会稽太守王朗部下功曹,他的文采极好,也很通文事。

    虞翻对经学也颇有造诣,尤其精通《易》学,也就是说他不但但能讲解子经史集,还能算命,而且算的还特别准!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才通宵医术。

    这么一个能文能武,会算命,会号脉,这种全才之人在江东理应混迹的如日中天,但是他没有,孙策死后,虞翻亲自出面可以说的上将江东这种已经动荡不安的江东稳定下来了。

    可是就这么一个奇人,一个稳定江东有大功的大功臣,现在在干什么?他最高只是一个骑都尉,甚至因为某些原因直接被流放到了泾县。

    最后还是吕蒙找了个理由,让孙权将他放回了建业,让他跟着吕蒙去了江东,虽然这次他得了大功,甚至给孙权算命,最后得了一个不下于东方朔的称誉,但是他的官职并没有任何的升迁。

    顾家的家主此时将虞翻拿出来在这里说,就是为了告诉他们,若是他们再敢这般无理取闹,那么虞翻的下场便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此时众人或许是已经听出来了顾家家主的意思,一个个都站起身来,拱手行礼离开这里,不再在这里逼问他这些有的没的了。

    而张赞这种得到了具体好处的人,也满意的离开,虽然经此事之后,他们江东的世家会再次分崩离析,但是他张家一定能够再度延续数十年之久,有这一点他就放心了。

    等到众人都散去之后,顾家家主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脚将面前的桌案给踹了出去,低声怒吼到,“吕子明,老夫必让你不得好死!”

    吕蒙自然不会知道他的一句话让江东的各大世家差点翻脸成仇,不过如果他知道了,也应就是淡然的笑笑,能够让他们互相猜疑,这或许就是吕蒙想要做的,也是吕蒙现在唯一能够给江东做的了。

    从第二天开始,吕蒙便开始了十分规律的生活,早起跟随李鍪联系五禽戏,而后就是吃药和进食,平素里没事就是让李鍪摁在床上好生休息不让他多动。

    唯一的问题就是,吕蒙现在不只是那一道伤口一直好不了,之前的旧伤也开始了隐隐作痛。

    “荆州就是临江,这鱼虾之物,比之江东也只多不少!”吕蒙吃着今天的早饭,他们在这间屋子里已经过了四天,吃了八顿鱼虾,现在吕蒙看到桌案上的这些菜肴,都有些发愁。

    “都督之前在军中,吃的都是什么?”

    “干粮饼子!”吕蒙大手一挥,然后眉头一皱,最近他发现自己的伤口越来越难受了,之前每次受伤,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都督...”李鍪微微看了吕蒙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不由的轻声出了一口气,“或许是都督常年征战,这受的伤太多了一些,您也知道,人的岁数越大,这身体....”

    李鍪只能用这个理由搪塞道,毕竟他现在也是在实验,若是按照平时所用的,将药方和食物想结合生出毒性的这种方法,偏偏陆家和孙权这种外行也就罢了,但是外面那群医者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在此路不通的情况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吕蒙的旧伤给翻了出来,吕蒙乃是沙场的悍将,这身上的大伤小痛的不知凡几,这种事无论是谁都没有放到心上。

    再加上李鍪亲自教授吕蒙五禽戏,更加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意外,但是李鍪将所有的伤药里所出现的成分都找了出来,然后和食物以及他的汤药相结合,便可以让他的伤药不断的变化。

    甚至加上各种动作让他的伤口延缓恢复,加上汗液等等让他的伤口都已经开始腐烂了起来,虽然这个中的痛苦会让吕蒙十分痛苦,但是李鍪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他要做的就是将吕蒙杀死,为此,什么都可以接受。

    吕蒙活动着有些发酸发胀的脖子,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最近身体特别的差,但是还是没有多想,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岁数大了,变得更加的迟钝了。

    “倒是麻烦小兄弟了,这饭菜我是不想吃了,你先吃吧,本将去休息一会儿!”

    说完之后,吕蒙不理李鍪而是直接去了床榻上,直接休息了起来,最近他不知道为何,一直嗜睡,对于吃喝都收揽了很多。

    李鍪看到这一幕,却是没有任何的意外,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等到吕蒙离开之后,李鍪开始大口的吃着桌案上的饭菜,尤其是鱼虾,吃的极为干净!

    再之后的几天里,吕蒙依旧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看似平静,但是偏殿中修养的吕蒙却是已经不似之前的威猛豪放。

    此时的吕蒙,盘膝坐在坐垫之上,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两天他几乎水米未进,身体已经是极为虚弱了。

    “韩龙小子!”吕蒙张开干裂的嘴唇,看着端着汤药走进来的李鍪,努力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韩龙小子,你说本将还能再活多久啊!”

    自从吕蒙的伤势恶化之后,之前每天都来此各种监督检验的那些医官,却仿佛这里面有瘟疫一般,每一个多离得远远你的。

    就连送药都是直接放到门口就走,吃喝之物也都是如此,一时间他们二人倒是清净了很多。

    李鍪看到吕蒙这幅样子,说实话,心中还是十分的难受的,不说其他,一个威猛的汉子,一个征战沙场的宿将,却被他亲手弄成了这幅模样,说真的他现在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都督莫要担忧,还好的,很快就会好的!”李鍪叹息一声,然后将汤药送到吕蒙的面前,让他喝下。

    平常都会毫不犹豫喝药的吕蒙此时却是看着手中的汤碗,不由的笑了笑,不过或许是因为太过于虚弱了,连笑容都是这般的有气无力。

    “韩龙小子,你说老夫这一生,是不是特别凄惨!”吕蒙大口的将汤药喝光,中途因为气力问题还停下来两次,“征战一生,最后却要病死在这床榻之上,真是可悲啊!”

    “都督...”李鍪结果空碗,站在吕蒙身边,此时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其实,本将发现云长的目的之时,便想到了这一天,可是,本将当初还是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幻想,觉得刘玄德那种人毕竟天下少有啊,未曾想到最后,还是说本将输了!”

    吕蒙说完一句话,然后就不断的咳嗽起来,咳嗽的浑身都在颤抖,气息都十分的不稳,脸上也越发的苍白。

    “韩龙小子。”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的吕蒙,颤颤悠悠的伸出了右手,一把抓住了李鍪的衣襟,努力的抬起自己的头颅,“如今已经是什么年份了啊?”

    吕蒙进入内殿之时,乃是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中旬,李鍪虽然也很久没有出去,但是仗着自己的心算,还是给了他一个说法。

    “都督,再过一天,就是建安二十五年了!”

    吕蒙眼睛突然瞪大了起来,气息再次有些不稳了起来,抓着李鍪衣襟的右手突然变得有些力气了,“今天,今天,是除夕?”

    李鍪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是,是除夕!”

    “哈哈哈,除夕,今天是除夕!”吕蒙松开了李鍪,然后指着周围的黑布说道,“揭开,将这些统统都揭开,本....本将要看看外面,将它们都揭开,将窗户都打开!”

    李鍪闻言,沉默的点了点头,伸手将所有挡住阳光的黑色布帛都扯了下来,将所有的窗户都推开,让外面的阳光,再次照进屋子之中。

    吕蒙看着窗外已经西沉的太阳,感受着夕阳的余晖,慢慢的放松了身体,李鍪此时赶紧将空碗放下,然后跑到吕蒙的身后,轻轻的扶住吕蒙的后背,让他能顾做的更加轻松一些。

    “当年,本将最喜欢的就是朝阳,觉得那个时候就是希望,觉得自己就是朝阳,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创下偌大的名头!”

    吕蒙轻轻的诉说着,却也不知道是在为谁而说,“此时看着这夕阳西下,突然觉得,这夕阳也同样的温和,或许这就是人临死之时吧,阳光普照却是没有灼热之感,韩龙小子,你,很好!”

    “未能将将军治好,乃是小子的错,将军这话...”

    吕蒙一声轻笑直接打断了李鍪的诉说,“你这小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什么假话,说真的,老夫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下的手,恐怕外面那群成天想着升官发财的家伙也没想明白的吧,你很厉害,陆伯言就是陆伯言,找的人就是厉害!”

    吕蒙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脸色再度灰败了几分,不过他这次忍住没有咳嗽出来,而是强迫自己坐直了身子。

    “韩龙小子,到本将的面前来!”

    李鍪听话的跪坐到吕蒙的面前,聆听他的话语。

    “小子,我不知道你是为何来此,但是你还年轻,老夫的床榻上有一封给主公的信,等到老夫死后,你拿着那个去找主公,或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可言,记住,年轻人,活着才会拥有一切!”

    说完之后,吕蒙轻轻的拍了拍李鍪的肩膀,然后微微抬起头,让夕阳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慢慢的表情停滞下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博弈

    吕蒙死了,就这么死在了偏殿之中,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没有熬过新年,就在除夕夜的前夕,整个人在余晖的照耀中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李鍪看着已经全无声息的吕蒙,缓缓的走到他的面前,跪了下去,然后朝着他跪拜了下去,一个头,磕在了他的面前。

    也就在李鍪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声隐隐传来的怒吼声。

    “啊!”就在吕蒙偏殿的旁边,孙权就趴在墙壁上,他的眼前就有一个很小的洞口可以看清旁边的情况。

    此时的孙权双拳紧握,不断的敲击着面前的墙壁,周围所有的随从护卫都已经从他的身边离去了,整个宫殿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着自己的感情。

    “子明,孤的子明!”孙权此时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胸口一阵阵的发闷,“你们逼死了孤的子明,还让他死前收到如此屈辱,呵呵呵,江东的世家们,甚好啊!”

    双目赤红,头发散乱,双拳紧握,满脸的凶恶,平素里被誉为王者之风的孙仲谋此时就像是一个无比疯狂的疯子一样,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这处空洞,盯着里面的两人。

    李鍪在吕蒙面前跪拜了良久,然后低笑一声,冲着吕蒙也发出了一声轻笑。

    “大都督,当初为了义气而杀您,如今却是感觉有些可惜了,虽然小人知道,就算没有我,也改变不了您的结局,但是,您这般的英豪,不应该是死在小子这种小人之手的!”

    说完之后李鍪站起身来,然后将吕蒙背在身上,一直背负到床榻之上,此时的吕蒙虽然称不上骨瘦如柴,却也是异常憔悴,数日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加上病痛折磨让他极度的虚弱。

    李鍪将他放到床榻之上的时候,偏殿外面已经想起了阵阵密集的脚步声,想来是他们已经知道吕蒙大都督过世了。

    李鍪没有在意外面的事情,而且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放到了床榻边上,然后将吕蒙的衣服褪去,用毛巾将吕蒙的身体一点点的擦拭干净,这个大都督生前被病痛百般折磨,死后应该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

    “砰砰砰!”外面的呼门已经开始了,听着动静似乎是已经做好了抓人的准备,不过李鍪对此依旧是不闻不问,他正在仔细的清理吕蒙身上的暗疮和旧伤。

    看着那已经腐烂并且散发着浓重气味的伤口,李鍪的心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

    “砰!”一声大响过后,偏殿的大门还是被人用暴力撞开了,一群披甲之士一窝蜂似的冲了进来,然后看着殿内两人,团团将李鍪围住,却不知道此时应该如何做。

    此时一名青年将军走到前面,看着正在给吕蒙擦拭身体的李鍪,伸手止住了麾下士卒的动作,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为将者,他也觉得应该给吕蒙一个应有的尊杨。

    哪怕他们现在在某种情况下,是对立的两个阵营,那也一样。

    足足小半个时辰,李鍪才将吕蒙的身子擦拭干净,伤口处理好,重新包扎,重新穿上早就准备好的新衣,然后再拿起床榻边上,吕蒙早就准备好的书信,缓缓的站起身来。

    “吕蒙大都督已逝,有遗言需承给主公,请带某家前去见他!”李鍪停下动作的同时,就已经有士卒上前将他捆住,然后准备带走。

    李鍪没有反抗,任凭士卒将他捆绑,然后只是告诉他们,请求见孙权。

    那名青年将军走到李鍪的面前,看着这个一身道士装扮,白发赤眼的家伙,轻声说道,“放心,主公一定会见你的!”

    说完之后,大手一挥,“将这个家伙押走,将吕蒙将军,带到主公那里去!”

    李鍪被带走了,就这么被捆着扔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里的地方,而吕蒙则是被抬到了孙权的大殿之中。

    此时的孙权,已经从新整理过自己的衣装,那墙壁上的小洞也已经消失了,孙权则是端坐在大殿的床榻上,看着已经被安置过来的吕蒙,看着吕蒙的尸体,孙权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次变得涌动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孤想陪着子明待会儿!”孙权本想说些什么,最后看着在床榻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吕蒙,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挥挥手让他们离自己远一些。

    亲卫们以及那青年将领也只能躬身行礼而退,留下孙权一个人和吕蒙在一起。

    “子明啊,还有一会儿就大年夜了,孤还想着和你一起吃年夜饭呢!”孙权看着吕蒙突然惨笑了一声,抓住了吕蒙干枯的手掌,凄凄惨惨的说道,“你这就走了,是真的一点念想都不留给孤,你是不是还在怪孤?”

    “徐祥已经去了中原了,很快,很快荆州刺史的位置就会来到江东,从那天开始,江东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矗立在荆州之地了,再过数年,江东就能将荆州完全吃下,到了那个时候,我江东的大军就可以冲出桎梏,冲向中原,重现当年霸王的景象了!”

    “世家的那些人,因为你的一句话,如今已经动了,朱然那是咱们自家的弟兄,朱家的朱桓也要回来了,那臭小子在余姚长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二十年,瘟疫也没了,山贼也没了,山越人也没了,这小子都不回来,这次朱家的人终于忍不住了,孤打算让他来孤的身边先呆两年,然后再给他安排职务。”

    “你说濡须督这个职位如何,周泰在濡须督呆了不少年了,也该动弹动弹了,当初周泰为了救孤身受重伤,身体一直不太好,孤想着让他当个汉中太守,恶心恶心刘玄德,然后好生在江东养老罢了。”

    “这些年朱桓那小子果敢勇猛,性子也磨砺的不少了,让他去濡须呆上一阵子,和张文远过过手也好,张文远有合肥,咱们也有皖城,就算战事不利想来也不会出现大问题,他张文远最大的问题就是守成足够,进攻不足。”

    “突然想起来,休穆也老大不小了,他家的孩子朱异岁数也不小了,等差不多的时候,孤就给他安排一个官职,这样想来君理看见了,也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至于张家,他们还觉得孤放弃张昭老大人是为了张家,殊不知是张昭老先生再给自己的儿子让路,现在的张家不行了,就剩下那个张温还有点了能耐,不过也不过如此了,等到张温出来,他张家也合该没落了。”

    “伯言此时已经将自己的长子葬了,延儿那个孩子其实孤还是十分喜欢的,也不知道香儿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想,你说咱们孙家是不是作孽啊,当初大哥为了庐江差点没将陆家给打光了,结果好好的妹妹非得喜欢上那个臭小子!”

    “结果呢,香儿这一腔热血喂了狗,陆逊这小子带着香儿的感情然后勾搭着他的侍女跑了,最后气的香儿差点拆了陆府,当初闹得那么的难看不说,还差点让大哥将她打死。”

    “不过恩怨情仇的都是大人的,和延儿那个孩子没关系,伯言这一手太狠了,孤感激他,但是孤却可怜那个孩子,为了江东,你们都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你,伯言,朱然,潘璋,兴霸,公绩,张昭先生,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要离开孤了,不过你们放心,孤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江东会在孤的手中越来越强!”

    说完之后,吕蒙抚过吕蒙已经变得苍老干枯的脸,看着已经全无声息的吕蒙,“子明,孤得出去了,孤的势力还不能和你待的太久了,孤得继续去干其他事情了,你且在地下看着,孤会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刨出来,给你报仇的!”

    说完之后,孙权便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门口,将宫殿的大门直接拉开了。

    刚刚走出来的孙权就看到一群岁数加起来足有大几百岁的世家之主们,就是这群老家伙,就是他们使劲儿的拉着江东的后退,多少有志之士有才之人,被这群人给死死的打压着,动都不能都一下。

    全综,丁奉,徐盛,朱桓等等等等,太多的江东英豪,让这群老家伙死死的压着,多少年不能一展抱负,当年的江东大都督周瑜,死后留下两个儿子,长子周循乃是有着其父之风,大家都会认为过不了多久就会继承他父亲的遗志,再次带领江东走向辉煌。

    可就是这群家伙,将他们这些年轻有为之人一个个打压的起不了身,周循甚至现在都已经开始重病了,至于是如何病的,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不知道。

    “诸位家主,你们这是要来干什么啊?”孙全看看着这群急冲冲杀过来的老家伙,不由的轻笑一声,“孤刚刚陪子明说了会儿话,没想到一走出来就看到这一幕,这是怎么了?”

    张赞虽然地位不是最高,但是资历却是最老,所以往往都是世家中的急先锋。

    “将军,我等听闻吕蒙将军出事了,所以特意过来问问情况,将军见谅!”

    这群人就这么贸然的冲杀了过来,已经十分的无礼,而见到了孙权不和其他人一般称呼主公,反而称之为将军,虽然只是一个称呼,但是却是让孙权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这么一抹杀意却是转瞬即逝,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反而还要冲着张赞笑了起来。

    “伯父真是辛苦了,为了都督耗费了不少心力不说,还特意跑过来,这是....良善之人啊!”孙权笑呵呵的和张赞说这话,然后走到了虞翻的父亲,也是虞家的家主虞歆的身前。

    “老太守,多年不见,老太守身体还是那般的俊朗!”孙权亲手扶着虞歆走到一旁,“仲翔乃是我江东的大才,之前对战事多有付出,而且又忠直敢谏,乃是我江东的良臣!”

    “仲翔能够得到主公的夸赞真是他的幸运,老夫在这里替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多谢主公了!”虞歆哈哈大笑着,虽然还是十分的虚弱,但是却显得精神很好,“虞翻那个家伙

    ,多次惹怒了主公,还望主公能够原谅他!”

    “哈哈,老太守说的哪里话,孤刚刚可是说了,虞翻忠直敢谏,乃是江东的直臣,怎么会怪罪。”

    “那,不知道虞翻何时可以回江东啊!”此时虞歆才说出自己的请求,他深深的弯下来腰,“主公,老夫老了,虞家也没什么人物了,就剩下我父子两人还有几个孙儿,不过呢,那几个小家伙都体弱多病,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所以,想请求主公,让虞翻回江东,给老夫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养老送终啊!”

    孙权看着虞歆这幅样子,也知道这是他在向自己服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这些,就是将自己绝于江东世家,从今天开始,他那个号称江东奇人的儿子,将会更加的寸步难行,但是,至少会安全、

    “老太守放心,虞翻会尽快会转江东的,之后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守在您的身边!”

    孙权最后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同意了虞歆的要求,也同意放过虞翻一马。

    孙权对虞翻的反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狂傲率直之人,虽然虞翻总是不分场合的直言敢谏,让孙权丢了很多次面子,但是同样的孙权并不反感这样的人,甚至对这种人还十分的喜欢,因为虞翻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个能征善战,能文能武还能算命的人,换做哪一个君主会不喜欢,但是孙权依旧反感他,因为虞翻效忠的不是江东,不是孙家更不是他孙权孙仲谋,虞翻效忠的永远是他心中的那个“明府”,孙权的大哥,孙策孙伯符。

    当初虞翻投降了孙策,说降了华歆,并且一双腿,一根长矛,跟在孙策的后面平定了江东三郡之地,是孙策身边最大的功臣之一。

    甚至在孙策让他和华歆同时出使许都,二人都收到了朝廷的邀请,也就是都被曹操看上了,希望能够留下他们。

    曹操作为明主,还有这朝廷的大义,这种诱惑是很致命的,最终华歆同意去往了许都,成为了一名曹氏之臣,但是同样作为目标之一的虞翻先生,却是将曹操送给他的所有东西都还给了许都,然后只步走回了江东他的家乡,回到了孙策的身边,

    孙策对虞翻说过“今后之路,我当与卿共闯!今日之事,当与卿共之”

    这两句话,孙策这辈子只对着两个人说过,一个是当年号称江东之虎的太史慈,被孙策誉为江东第一将,太史慈,周瑜,张昭就像是一尊大鼎的三只足一样,支撑着当年的江东。

    而第二个人,就是这位江东奇人虞翻了。

    虞翻从拒绝前往许都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很多人都问他为何不留在朝中任职,就和华歆一样,非要回到江东这个一隅之地来。

    虞翻也没有辜负孙策的期望,直接告诉了他们,他乃是明府家的宝贝若是离开了,被别人看上了,那可就成了别人的,明府失去了宝贝会不开心的。

    孙策知道之后,笑的乐不可支然后便让张纮代替虞翻前去许都,当然作为代价,张纮也被曹操直接给留下了,就留在了许都为官,出任侍御史一职,知道孙策死后才能回来。

    就这样的一个人,孙权也不是没有想过重用虞翻,但是自从孙策死后,虞翻也不知道怎么了,对孙权的脸色就没有好过,尤其是当自己的大嫂大乔出面,想要让虞翻出任孙绍的先生的时候。

    孙权说他的心里不憋屈是假的,他不能说自己没有私心,他也不能说自己对自己的侄儿不爱护,但是权利的确是让人迷失,当他真的坐到了江东之主的位置上之后,尤其是艰难无比的在江东站稳了脚跟,保住江东走出了困境,他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将这个位置让回他大哥那一脉。

    最后的孙权拒绝了大乔的哀求,让几个不出名的家伙去教导自己的侄子,反而找了很多江东的有才之士来陪伴自己的嫡长子孙登。

    这一件事更是让虞翻对他意见十足,甚至一顿对他谩骂不止,除了让孙权的名声在江东大损以外,还给自己搏了一个狂傲的名声,不过虞翻仍然乐此不疲。

    对于虞翻,孙权是又敬畏又可惜还愤恨,他与他的才能,孙权是十分喜欢的,但是对于他的脾气,孙权是真恨不得直接弄死他,最后被虞翻弄得数次下不来台之后,孙权又不忍心杀他,干脆就大手一挥,让他滚到了泾县,离自己远远的,别搭理自己。

    不过此时,他的老父亲都亲自出面了,这让孙权也没有办法多说什么了,干脆借着这个机会,就让这个让自己头痛的家伙回去吧,大不了日后就当做看不见他罢了。

    虞翻在自己父亲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了重回江东的机会,那么其他人也仿佛迎来了希望。

    其中朱家的家主朱公最先跑了出来。

    “启禀将军,朱然那小子已经到了,这段日子将军一直守着吕蒙将军身边,老朽便没有让他打扰您!”朱公这话说的倒是很有意思了,一副老臣在为孙权考虑的样子,但是几乎是实打实的告诉他,朱然这个家伙,还是他朱家的人。

    孙权却是笑了笑,仿佛都没有听出来一样,依旧是满脸的笑容,朝着朱公拱手道谢,“还是朱伯伯心疼孤啊,这段日子的确是有些太过于劳累了一些,义封既然来了,等他什么时候方便了,便让他来见见孤吧,孤也好给他安排些事情做!”

    朱家的家主还没来得及回话,一旁全家的那位老人突然站了出来,直接朝着孙权拱手行礼,这一动作差点将朱公吓了一跳,同时也让剩下的众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惊。

    “主公见谅!小人这里有要事禀报!”

    听到全家老儿这般称呼孙权,他身旁的几人都默默的离开了一些,同时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冷漠起来,尤其是张家的张赞和朱家的朱公两人尤为严重。

    “全大人,这是何事啊?”

    “回主公,我家全综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说完之后全家的家主更是直接拜倒在孙权的面前,这一跪,几乎是将他全家全部的身家全都压了上去。

    孙权看着全家家主这幅样子,不由的轻笑了一声,“当初谋略荆州的时候,子璜就数次献计于孤,那时候答应了子璜一些事,结果这段日子却是没有实现,实在是有愧于子璜啊!”

    全家家主一听这话顿时开心了起来,然后赶紧说道,“主公何必如此,我全家上下都是江东之臣,江东之将,对江东上上下下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对主公也是如此!”

    这几乎接近是恬不知耻的赞美和马匹,让他们这群家主顿时对全家的家主报以耻笑,但是此时他们却又不敢不敢在这里说些什么。

    而且他们看到孙权居然一脸微笑的将全家家主扶了起来,然后一脸认可的说道,“快让子璜前来,如今荆州已下,孤当初答应他的事情,也就可以兑现了!”

    “诺!”全家家主应诺一声之后,用和自己年纪完全不相符的速度跑了回去,就要去将全综给带进来。

    此时众人再看站在一旁的朱家家主朱公的眼神就已经有些不对了。

    刚刚孙权那句荆州已经拿下来了,可以兑现承诺这句话,让一群人不禁有些浮想联翩,不由的看向朱家家主的方向都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朱然好好的南郡守将,江东大都督的位置,很可能就被朱家这位老家主给作没了。

    “主...将军!”朱公此时也是呆不下去了,然后直接跨步而出,再次站到了孙权的面前,“将军,朱然早就等候许久了,不如现在先行召见一番也好,毕竟....”

    朱公还没说完,全家的家主已经带着早就在外等候的全综走了进来,然后亲自带着他跪拜在孙权的面前。

    “全综,见过主公!”

    看着这么快就到来的全综,此时若是他们还没有发现这是早有预谋的事情,那这群江东世家的当家人,干脆自己摸了脖子就算了。

    “全家主,厉害啊!”朱家家主看着全综跪在孙权面前,然后脸色变得极为阴沉,同时背负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早就关注这里的一个护卫也悄悄的离开了。

    当这个护卫离开的时候,一直和全综说话,安抚全综的孙权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一直闭目养神的顾家家主则是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护卫离开的地方,然后冷冷的看了朱公一眼。

    孙权此时顾不得他们之间的种种,而是拉着全综就要往外走去,此时朱公哪里会同意吗,直接再次站到了孙权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将军,朱然已经敢来了,何不等等他,到了那时,一共离去才好?”

    孙权看着朱公,然后在拉着全综全然不在意的说道,“朱伯伯不必如此,朱然原来,当好生休息,而全综之父全柔当年投奔大哥,乃是我江东的宿将,我与全综虽然见面不多,但是交情极好,此次,当给全综好生叙旧!”

    看着一副要重用全综模样的孙权,朱公此时是真的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真因为自己想要证明朱家在朱然心中的地位,而导致他失去了江东都督的资格,恐怕他这个家主也就真到头了。

    “孙将军!”朱公仍然是拦着不让开,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别的了,若是让他们这么走了,就算孙权没有想要将全综放到南郡的想法,全冉那个老家伙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在孙权已经明显露出了不耐之感的时候,外面终于传来了朱公盼望已久的通禀之声,“启禀主公,殿外朱然将军求见!”

    听到这声通传,朱公忍不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赶紧轻声说道,“将军,朱然既然都来了,那边见他一见吧!”

    孙权似笑非

    笑的看着他,心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之后,孙权终于点了点头,然后高呼一声,“让朱然进来,同时,让人准备设宴,今天既然人来的这么全,那孤就宴请诸位叔伯!”

    “多谢将军!”

    “多谢主公!”

    看着一群冲着自己拜倒的人,孙权笑的,却是十分的苦涩。

    “诸位起来吧,我等前去喝酒!”孙权收拾心情然后大笑一声,同时对着一旁候命的侍卫说道,“去让朱然进来,随我等一同前去饮酒!”

    “诺!”

    孙权带着众人以及刚刚赶过来还略显得有些狼狈的朱然,一起走向了另一座偏殿,哪里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宴请了。

    当众人落座之后,各种菜肴和美酒也快速的松了上来,这时候的他们,仿佛不是在吕蒙死后,而是真的就单纯的在迎接新的一年一般,再过除夕夜。

    “诸位,孤敬诸位一杯酒!”孙权抬手举杯,众人赶紧举杯相迎,此时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提及刚刚死去的东吴大都督吕蒙,而是不停的在恭贺江东,恭贺孙权,仿佛,江东大都督吕蒙的死,就如同很久以前一般。

    当一群人酒过三巡,气氛也逐渐熟络之后,孙权轻轻的将手中的酒樽放到桌案上,然后大殿中刚刚还在互相祝贺的人们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樽等待着孙权下面的动作。

    孙权倒也没有让他们久等,当到大殿之中终于安静下来之后,便直接开口说道。

    “全综何在?”

    早就已经在等候的全综赶紧站起身来,然后昂首挺胸的走到孙权的面前不远处,直接跪倒在地,“末将在!”

    “当初你平定山越之乱,曾经想要让孤封赏与你,当初因为种种原因,孤并没有同意,不过如今,孤可以答应你,就凭着你献计取荆州这一点来说,孤也要封你为候!全综听令!”

    “末将在!”

    “全综献计取荆州,为大汉祛除叛逆,孤特请表全综为阳华亭侯,同时暂任偏将军之位,后续封赏等大都督入葬之后再行给予!”

    “末将多谢主公!”全综脸上全是欢喜,虽然他还是偏将军看似没有升迁,但是阳华亭侯,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封侯,只要不傻,他自己不去作死,那么他平步青云只是时间问题。

    孙权挥了挥手,让他起来,不过全综还只是欣喜,未曾发现,此时全冉却是赶紧提醒道,“主公让你起来呢,快起来吧,日后好生杀敌,方不辜负此恩!”

    “主公放心,末将定当万死不辞!”全综再次行礼之后,才退了下去。

    等全综离开之后,孙权才环视了一周之后,看向了角落里的朱然,脸色似笑非笑。

    按理来说,朱然乃是西乡候,更是昭武将军,可以说在这里地位绝对是很高的,但是这个大殿中要么是他的主公,要么就是各个世家的人,便是全综都有全冉护着,反倒是自己在朱家那里不得宠,十分的尴尬。

    此时更是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显得十分落寞。

    “朱然!”孙权淡淡的开口,“到荆州多久了?”

    朱然赶紧站起身来,和全综一样,跪在孙权的面前,“末将见过主公,末将来荆州已经半年有余了!”

    朱然是第一批进入荆州之人,当初吕蒙提出攻略荆州要和中原曹氏联手的大略之时,朱然便被孙权派到了荆州,辅佐吕蒙处理各种事情,可以说他几乎参与了全部荆州的活动。

    “半年了,对南郡感觉如何?”孙权的这个问题,让大殿之中所有人的呼吸都喘息了起来,就连朱然自己都喘息了起来。

    吕蒙已经死了,江东大都督已经没有了,驻守南郡就要面对中原的兵锋,同样的道理,驻守南郡,无疑就是江东下一任的大都督,就算现在不是,那么以后也会是的!

    “回主公,南郡乃是荆州与曹仁相交之地,本身在关羽的布置之下已经十分的严密,此时南郡在我江东之手,又和关羽之时不同,不等不需要再分兵防御其他地方,只需要在樊城和江夏沿岸驻扎重兵。

    若是那曹仁敢来攻击,那我等就在南郡江陵一带拖住尔等,然后兵出庐江和江夏,让曹军收尾难顾,到了那时,等到曹仁兵马疲惫之时,江陵之军大举反攻,便可将樊城一战而下,进军宛城,威逼南阳,从此克复中原!”

    朱然的回答让孙权笑了起来,甚至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在座的都是人精,便是朱然自己在说完之后都反应了过来,一脸的羞赫,不知该在说些什么才好。

    孙权问的是对南郡的看法,而他说的完全是战略,如何克复中原,如何攻克樊城,这可不是一个南郡守将应该做的,朱然这些话想来已经不知道在自己的心中说过多少次了,他哪里是再说南郡,他说的分明就是江东的战略。

    “义封豪勇,果然思虑忠纯啊。”孙权不轻不重的赞了一声朱然,然后却是没有再说关于南郡的话题了,“来,义封,咱们二人相识于微末之中,今日当痛饮!”

    下面那些看着朱然和孙权拼酒的世家家主们,此时的心情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许就连孙权和朱然两个正在喝酒的人,他们两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

    当两个人都有些微醺的时候,还是朱家的家主朱公看不下去,亲自站了出来。

    “将军,今夜乃是除夕,我等理应欢聚,但是身为江东之人,却又不能只顾享受不顾其他,老夫斗胆,请将军先处理正事要紧!”

    “正事?”孙权轻笑一声,“不知还有何事,孤没能处理呢?”

    “吕蒙将军新丧,这南郡守卫之职一直空缺,不知何人可以接替!”

    孙权看着几乎已经算是图穷见匕的朱公,也是忍不住的摇头轻笑,“若非朱伯伯提醒,孤差点忘了!来人,去将那个将吕蒙大都督害死的庸医给拿上来!他不是说大都督死前有话要交代么?”

    “诺!”护卫领命而去,紧跟着五花大绑的李鍪便被带到了这大殿中,和他同行的还有刚刚赶来的诸葛瑾。

    “子瑜来的好晚!”孙权看到诸葛瑾之后赶紧招呼他入座,就放到自己的身边,同时双眼冷冷的看着李鍪,“庸医,你可知你害死了何人?”

    “吕蒙都督死于旧伤复发,与某家何干?”李鍪倒是没有装傻充愣,更加的没有爱好求饶,而是直接义正言辞的回答到,“某家的所说所做全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从来未曾有任何不妥之处!”

    “混账!”孙权突然变得勃然大怒了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然后伸手拔出身旁护卫的佩刀,直接冲到李鍪的面前,将佩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定然是你施展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法,否则孤的子明怎么会死?”

    听到孙权这般说的李鍪,却是没有在反驳,也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而孙权看到李鍪这幅样子,也是气由心生,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刀刃在他的脖子上划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幸亏没有太过严重,让李鍪保住了性命。

    “子明有什么话要说?”

    “吕都督的遗言便在我怀中!”关于这个李鍪倒是没有继续沉默,那封信本就是吕蒙要交给孙权的,此时就算自己逃不了性命,也不会昧了他的遗书让孙权难受。

    孙权听了之后,只使了一个眼色便又护卫上前,从李鍪的怀中将书信掏了出来,送到孙权的面前。

    吕蒙的书信并没有多长,甚至可以称的上是简短,毕竟他写这个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便是想要长篇大论也已经没有了那份心力和力气。

    心中交代的无非就是,自己征伐一生,如今病死于床榻之上,乃是有愧于孙权和江东,不希望厚葬,只希望能够简简单单的将他埋葬了也就罢了,另外自己乃是死于旧伤复发,与他人无关,希望孙权莫要妄动杀戮!

    看着简短的话语,纵然如今孙权的心中难受,也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淡淡将书信收了起来,然后冷冷的看了李鍪一眼,“既然大都督说了,不让为了他妄动干戈,那么便饶了这个家伙一条性命。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则一百军棍,扔在荒山野岭,若是能活着那便是他的运气了!”

    孙权这句话说的众人心中一个激灵,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久在军旅之中,一百军棍,便是一半,在军中也算得上是要人性命了,平素里三十棍子便能让人无法下床,五十军棍不死也残疾,一百军棍,这就是要人的命,更别说还要扔到荒山野岭中。

    众人看向李鍪的眼神顿时变得很是可怜了起来,不过可怜也就是他们看戏罢了,至于谁真的会为他说一句话,那就太可笑了,对于李鍪这种人呢,在他们的眼里,就如同蝼蚁一般。

    看着李鍪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士卒护卫给拽了下去,众人都选择了沉默以对,如今诸葛瑾也到了,那么他们的正事儿也就该到了。

    “子瑜!”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孙权直接点了诸葛瑾的名字,“将你找来,可知道是何事么?”

    “回主公,某家不知!”

    “大都督死了!但是南郡却不可一日无主,今夜你便动身,去南郡收拢官吏军士,暂领南郡太守之职,记住了,替孤看好了这个地方!”

    “诺!”诸葛瑾此时也不说什么推辞的话,直接跪拜下来,应声答到,“只要某家还有一口气在,定然不让南郡有事!”

    孙权此时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已经有些醉意的朱然,眼中闪过了一丝厉色。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后事

    孙权的这个眼神,正在喝酒的朱然并没有看到,但是一直注意孙权的朱家家主确是看了一个正着,心中不由的一个咯噔!

    朱公刚想站起来说些什么来为朱然挽回一些余地,但是还没等他张口,孙权便抢先一步开了口。

    “义封,孤有件事想让你去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孤?”

    朱然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将手中的酒樽放下,再次走到孙权的面前,

    “末将,万死不辞!”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朱然,再看看刚刚又停下动作的诸人,孙权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吕蒙乃是孤的爱将,当年他也曾护卫在孤的身边保护着孤的安危!

    如今他先一步离去,孤这心中十分的悲痛难受,不过子明家中只有几个儿子,却无多余的妻妾陪葬!

    所以孤决定了,便有孤身边的这些亲卫中挑选出人来给子明殉葬,也让他们能够在地下跟随大都督!”

    孙权的这句话说完,除了朱然,诸葛瑾,全综全冉几人以外,剩下的诸人全部都脸色大变了起来。

    变化最轻的反倒是朱家家主朱公,他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只不过当他听到孙权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而另一个人也是顾家的家主,他虽然也是脸色猛地一变,但是这不过就是转瞬即逝,对此他已经预料到了,朱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说,还连累了其他人!

    而此时众人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或者说应该怎么劝谏孙权,朱然却是已经毅然决然的说到。

    “末将定为主公效死力!”

    说完之后就直接站起身来转身离去,态度坚决的让所有人赶到心冷。

    顾家家主抬起头看了孙权一眼,看着这个年纪仍然不算大的年轻人。

    突然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就是这个家伙一脸自信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他想要和自己等人合作!

    当初的孙权年少英武,大有一股少年英气在身上,满脸都是自信,告诉自己他将稳定整个江东,让江东的世家支持他,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明知道自己兄长的死,和他们这些人有关的,可是还是愿意和他们合作,甚至愿意重用他们。

    转眼间二十年已过,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美少年,如今也步入了中年之列,那少年英气也变得内敛了起来,这么多年,江东的各大世家一直是江东的主力,这个主公却是很少表现自己,就连领军出征都是败多胜少。

    可是今日,顾家之主,看到孙权这幅样子,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回到了那个江东被支配的时代,这个家伙或许会比他哥哥更加的难缠,一个是明刀明枪,一个是暗箭难防。

    就在顾家家主选择闭上双眼,不再看他们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喊杀之声!

    这突如其来的喊杀声再次让所有人变得紧张了起来,他们是真的没想到,那个人走出去的朱然居然敢立刻展开杀戮,他们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家伙有这么虎。

    “主公不好了!”殿外突然窜出来几名护卫,每一个都是一身的狼狈,朝着孙权高呼着跑来,“朱然突然对护卫大肆杀戮,他疯了,朱然他发疯了啊!”

    就在这几人跑进大殿冲向孙权的那一刻,孙权突然冷哼一声,轻飘飘的说出一句,“杀!”

    然后在门口坐着的全综突然大吼一声,朝着刚刚跑到自己身边的那几人冲杀了过去,一把就将一个人的脖子掐断了,然后劈手夺过他的兵刃转瞬间将剩下的几人也斩杀当场!

    将他们斩杀之后,全综反身冲着孙权隔着老远便跪拜到,“回主公,冲入大殿内的乱军已经被斩杀殆尽了!”

    看着全综,孙权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孤有子璜,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得!”

    “末将,愿为主公效死命!”此时的全综义正言辞,大声的表达着忠心,让一旁端着酒樽的全冉脸色变得有些灰白不定,他总感觉事情慢慢的已经超出了他的发展了。

    这个时候他偏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朱家家主和顾家家主两个人,发现他们对自己已经是不闻不问,而朱公脸色同样有些难看,顾家那位更是直接双目紧闭了起来。

    全综得了孙权的夸奖,仗剑持刀立在殿门,但凡有不告而妄图冲入者,不问缘由皆杀之。

    很快殿外的喊杀声慢慢的弱了下去,孙权知道这是朱然已经马上就要分出胜负来了,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朱然浑身浴血的走到了大殿门口,看着里面仗剑持刀的全综,眼光闪烁了一番之后,便拜倒在地。

    “末将朱然,前来交令!”孙权带着诸葛瑾,缓步走到门口,守卫大殿的全综也让开身子主动跟在他的身后。

    “朱然听令!”

    “末将在!”

    “将大都督安然下葬,然后和诸葛瑾一起,前去南郡,他为太守,你乃守将,给孤将南郡守护好,莫要生出事端!”

    “诺!”朱然此时脸上却是没有什么欣喜之色,而是躬身应诺,然后便再次下去,去将外面的残局收拾妥当。

    到了这个时候,大家其实已经都没有心情再继续宴饮作乐了,也没有人想要再继续喝酒了,一时之间这里的气氛陷入了低迷之中。

    “诸位,孤有些累了,尔等在此自行宴饮吧,孤先离开了!”孙权看着周遭的这圈人,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留着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而诸葛瑾也紧随其后,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孙权带着诸葛瑾离开之后,全冉看了众人一眼,也起身笑了笑,“想来这里是不欢迎全某的,那某家便先告辞了,诸位,告辞了!”

    说完之后朝着全综打了一个招呼便起身离开了,全综也不啰嗦,朝着众人淡淡的一笑拱手行了一礼之后便直接离开了。

    等到全家的两人离开之后,大殿之中的气氛非但没有变好,反而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其中朱家的家主朱公缓缓的站起身来,“诸位,今日之事是我朱家的错,回了江东,我朱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完之后朱公朝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就直接离去,整个过程脸色阴沉的十分可怕,仿佛是自己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一般。

    而众人对于朱公的说辞和行为都是冷眼旁观,没人对他说什么,也没人应他的话。

    等到朱公也离开之后,大家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人再先开腔,一群人就这么愣在了大殿之中。

    “诸位,天色不早了,回去吧!”顾家家主将酒樽放下,语气平淡如水,说完之后缓缓的站起身来,“诸位,老夫就先走了,尔等自便吧!”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众人之中还有人想要阻止一番的,但是看到他这个样子想说的话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最后大殿内的其他人看到该走的不该走的都走了,大家也就没有心情再继续下去了,互相之间拱拱手各自告辞了,这一场宴请,仿佛让这群在前一天还亲密不见的众人,今日就再次分崩离析了一般。

    而对于这些人心中所思所想,孙权并不想在乎,无论他们如何,最终和自己也不会是一条心的,哪怕他孙家自己就是江东的大世家,他孙氏一族在江东也是权势最大的一个世家,但是他对这些世家依旧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

    “子瑜,随我去见大都督!”孙权没有回头,而是直接让诸葛子瑜跟着他,前去他的内殿去看看已故的大都督吕蒙。

    “诺!”

    诸葛瑾在孙权的带领下一路前行,来到了内殿之中,此时这宫殿之中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士卒之间都变得十分谨慎,看向孙权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看到这一幕幕,孙权没有任何的感觉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是诸葛瑾却是沉默了半晌之后,在进入内殿之后轻声对着孙权说道。

    “主公,臣此去南郡兵微将寡,请求主公能够将这宫殿内的士卒都赐给微臣,让臣带去南郡!”

    孙权刚要推开大门就听到了诸葛瑾的这句话,脸上突然带出一抹笑意,轻笑一声,“好,孤准了!”

    两人来到内殿,床榻上,吕蒙还静静的躺在那里,此时孙权还未曾设置灵堂,吕蒙的尸身就这么安排在内殿之中,被放置在孙权的床榻之上。

    “主公,还是早日让吕蒙都督入土为安方好!”诸葛瑾朝着吕蒙拜祭之后,起身朝着孙权说道。

    “嗯,明日就设置灵堂,然后让子明入土,孤会亲自给他守灵!”孙权走到床榻边上,看着吕蒙那苍老干枯的面容还是有些落寞难受,“子明的几个孩子很快就会赶过来的,等到他们来了,孤会亲自抚养他们长大,让他们继承父亲的志愿!”

    “吕蒙大都督知道这些之后,一定会很欣慰的!”诸葛瑾此时也知道这么劝慰孙权了。

    “子瑜!”孙权微微闭上双眼,不忍再看吕蒙了,“你为人胸怀宽广,温厚诚信,虽然他们都说你诸葛家一门三方,但是孤却是对你诸葛子瑜最为信任,你可知道?”

    “臣,知道!”

    “那好,既然如此,那么孤就要给你帮孤做一件事,你可能做到!”孙权此时眼神十分的锐利,让人不敢直视。

    “主公请说,臣万死不辞!”

    看着已经跪在自己面前表忠心的诸葛瑾,孙权一脸微笑的将他扶了起来,“子瑜不必如此,其实孤让你做的事情,并不算难!”

    “主公请说。”

    “汝为南郡太守,但是却不可去江陵!”孙权含笑说着,但是语气却是杀气森森,

    “你记住,你的太守府,在公安!”

    这句话让诸葛瑾楞了一下,他之前一直作为使者往返和刘备势力,极少在地方任职,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诸葛瑾作为江东的老臣,又是诸葛家嫡长子,这方面能力并不算差,南郡太守不再江陵,在公安。

    若是关羽的话可以理解,毕竟当初的他防备的不仅仅是北方,背后的江东也一样是十分的危险,所以公安在南郡之中乃是重镇中的重镇。

    但是此时南郡在江东的手中,公安这个地方可就有意思了,虽然沿江而上,也可以到达益州,但是这并不是前线,堂堂南郡太守,却要驻扎在公安,那他防备的是谁?

    孙权看着诸葛瑾一时间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催促,等待他回过神来之后,轻轻的拍打了拍打他的肩膀,“子瑜,莫要让孤失望!”

    诸葛瑾脸色变得极为严肃,深吸一口气之后,拱手说道,“多谢主公新任,末将,保证将这里,守护好!”

    孙权看到诸葛瑾这幅样子,也是轻笑一声,“子瑜旅途劳顿,前去休息吧!”

    “诺!”诸葛瑾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了。

    等到诸葛瑾离开之后,孙权再次走到了吕蒙的身边,看着已经僵硬的吕蒙,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子明,你不会白白的枉死,很快江东的那些家伙就会被孤一一拿下!江东不会再和之前一样,被那群该死的家伙掣肘了!”

    “子明,若是你活着该有多好,汝为主帅随孤征战天下,北上中原,天下大可为啊!”

    “子瑜乃是外来之人,所以绝对不会和他们在一起的,将他放在公安,就能让他们互相猜疑不敢妄动,同时将他放在这里,刘玄德哪里也一定会疏远诸葛孔明,关羽的计谋孤也是刚刚想明白的。”

    “关羽算计的哪里是你这个江东大都督,算计的明明就是这个天下,连他的主公都没放过,他将荆州送了过来,诸葛孔明这些荆州人士便彻底的没了根基,听说那个吴氏已经给刘玄德生了两个儿子了,如今香儿已经和他没关系了,此时吴氏乃是大妇。

    那个刘禅的位置看来是不保了,毕竟他已经不算是嫡子了,但是如今让关羽这么一折腾,荆州没了,若是那群荆州之人不想投降他们,又不想在益州被囚禁到死的话,他们就一定会依附在刘禅的身边,这可就很有意思了。

    别人孤不知道,子瑜的那个弟弟或许别的不行,但是这权谋算计恐怕不在任何人之下,凭着诸葛孔明,他刘禅就垮不了,或许这才是我等一直都想不明白的地方吧,也是关羽最后的一处算计了。”

    “不过孤,可不会让关羽这么轻松的达成心愿,他既然要算计荆州的那群人,那么孤就给他添上一把火,看看他诸葛孔明有什么本事再扳回一局来!”

    说完之后,孙权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就这么守在吕蒙的身边,不再多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吕蒙。

    {作者有话说:关于吕蒙的死因。

    吕蒙在公元219年冬天才将关羽拿下,甚至是亲自带军出征,史书上也明确记载了,那时候吕蒙曾经装病,而不是真病,也就是说,在公元219年冬天的时候,吕蒙的身体还是极好大

    但是紧跟着,吕蒙在年关底下,莫名其妙的就死了,这一点就很奇怪了,而且是突然死得,史书只说了他吃不下饭,数日而亡,原因未知有猜测是因为瘟疫。

    但是瘟疫并不可取,第一那是冬天并不是爆发瘟疫的季节,第二和他同一年死得那两位离得他都挺远,蒋钦还好解释,毕竟也算是随军出征之人,但是另一个却不好解释了,而且也没听说过,瘟疫这个东西还会等着大将打完了仗再让他死!

    所以笔者更加愿意相信,他们是被死亡,也就是有人需要他死亡,之所以这么说,更因为吕蒙的后代,吕蒙有三个儿子,吕蒙死后嫡子吕霸先承袭他的爵位,然后莫名其妙的死了,之后长子吕琮再次承袭他的爵位,然后又死了,最后的最后,幼子吕睦承袭他的爵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偌大的一个江东大都督,差点绝了后,而且他还不是第一个,周瑜的两个儿子就死得不明不白的,鲁肃的儿子是个遗腹子,本身能力出众被张承夸赞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善终还是因为他不愿升职的原因。

    江东四个大都督,只有陆家传承了下去,巧合的是,陆家是江东的世家,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陆家传承下去的原因是,第一陆家几乎是被孙策给打的残废了,第二陆逊去了孙家的女儿,为此他是去了自己曾经的长子陆延。

    而这么想,吕蒙死得莫名其妙就想得通了,吕蒙死后孙权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回江东大都督的位置,而且在吕蒙死之前,他的职位乃是南郡太守掌兵事,但是荆州刺史最开始孙权居然许给了他的后辈陆逊,虽然陆逊不接受。

    吕蒙用尽了力气才抢下来荆州,最后孙权越级发布命令让他的心腹去将关羽斩杀了,当荆州稳定下来之后,给吕蒙金钱爵位而不给官职,甚至让陆逊的地位都在他的上面,这完全不是那个东吴大帝的风格,只能说刻意为之。

    而吕蒙死后则是更加的有意思了,当时的东吴虽然吕蒙死了,蒋钦也死了,鲁肃死了两年了,凌统更加早,但是甘兴霸,周泰以及孙家的那些老臣都还在,孙权和吕蒙却选取了防守有余进取不足的朱然接替吕蒙的位置镇守江陵。

    然后接替他南郡太守官职乃是江东排名第二的老好人诸葛瑾,特别是他的太守府设在了公安,紧挨着江东本土,这个配置就真的算是十分的有意思了。

    虽然这个时候江东是和中原的曹氏有着很深的盟约,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相信江东的孙氏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荆州关羽的往事就在眼前,中原曹氏的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傻子,会相信江东说的话,所以这个时候,将朱然放到南郡,本身就不是一个多么明智的选择。

    再说全综,作者之所以将全综罗列上来,是因为他的老婆,或者说他未来的妻子,是孙权的长女孙鲁班,此时的孙鲁班还在江东相夫教子,是周瑜的长子周循的妻子,可是周循在荆州之战之后,很快就死去了,被誉为有乃父之风的周循,江东的新星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这也是一个很尴尬的事情,而紧跟着,孙鲁班几乎是无缝连接,送到了全家的府上,做了全家的女主人。

    哪怕大都督已经经过了三次变换,但是周家在江东的地位依旧还是极为特殊的,这份儿特殊就像是孙绍在江东一样,虽然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但是他就堵在人们的心中一样,这种玩意能以常理度之么?}

    言归正传,孙权再次在大殿之中陪着吕蒙度过了一夜,虽然很多人都劝说他莫要如此,但是孙权依然坚持的要这么做,他说的是,今天是除夕夜,他不能让江东大都督这么度过去。

    第二日清晨,依在床榻上半睡半醒的孙权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哭闹的声音,这十分凄惨的哭闹声,让孙权微微睁开双眼。

    “来人!”孙权一声大吼,便有一名守在外面的护卫跑了进来,“外面怎么回事,何人在外面喧闹,为何还有哭声?”

    孙权现在的心情十分的不好,不论其他,今天可不是一个适合哭闹的样子,一睁眼就听到了这种动静儿,孙权的心情注定是不会好。

    不过孙权的脸色不善,在护卫那里却是更加的尴尬了,那护卫脸色低沉的说道,“回主公,是都督的三个儿子到了,此时正在....正在殿外披麻戴孝!”

    孙权一身的愤怒在这个时候突然变得有些低沉了,他有点想要收回自己刚刚的话。

    “霸儿他们来了么?”孙权微微一笑,“去将他们请进来,他们的父亲便在这里,想来这么快赶到,他们辛苦了!”

    “诺!”护卫应诺而去,很快外面的哭闹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

    很快门外便传来了通禀声,“主公,吕霸公子三人到了!”

    “快让他们进来!”孙权此时已经略微洗漱了一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等待这吕霸等人的到来。

    “我等拜见主公!”吕霸一进来,先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跪在孙权的面前,虽然此时他们的泪水还没有干枯,脸色也十分的悲戚,但是此时他们却是恭恭敬敬的给孙权行礼。

    看到这一幕,孙权也不由暗自点了点头,有吕霸这份作态,至少说明吕蒙的家教还是十分不错的。

    “起来吧,汝等的父亲乃是江东的英雄,可惜天妒英才,让他受此苦楚悲惨而亡,孤已命令朱然在此给子明设置灵堂,子明生前再三叮嘱不得大操大办,但是孤却不能让他这般落寞的离去,你等就在这里,给他守灵!”

    “我等谨遵主公之令!”吕霸此时十分的顺从,“父亲常说我吕家乃是汝南之人,此生最大的冤枉就是杀回自己的家乡,克复中原,如今在荆州之地,也算是满足了父亲的愿望!”

    看到吕霸如此懂事,孙权心中更加的满意,作为吕蒙的嫡子,吕霸倒是不负吕蒙的希望,看着这幅模样的吕霸,孙权从心底里对他喜欢,有这么一个儿子,想来吕家的香火,是断不了了。

    “霸儿,你乃是吕家的嫡子,当肩负起吕家的责任,当肩负起你父亲没有完成的志向,你可知道!”

    “侄儿知道!”吕霸朗声答道!

    紧跟着,护卫进来将床榻上的吕蒙抬了出去,同时告诉吕蒙,昨晚朱然已经将灵堂布置妥当了,等着孙权去主持。

    江东此时在这个宫殿中的无论文武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在场的,除了守卫宫殿的那些士卒以外,全部都目视着吕蒙的尸身前行,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各自不相同。

    等到来到灵堂的时候,吕霸已经再

    也控制不住了一般,带着自己的两个兄弟直接跪倒在吕蒙的灵位之前,嚎啕大哭,这悲切的声音真的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叩首!”此时诸葛子瑜已经开始充当起司仪一职了,站在旁边,给吕蒙主持着这场葬礼。

    三名孩子在下面不停的哭泣,同时不停的有人进来拜祭,然后得到回礼,虽然吕蒙嘱咐了很多次,他的后事一定要节俭,但是现在看来,哪怕再简单,恐怕也不会多么的轻松,不过没人觉得这不合适。

    不说这里正在进行的如火如荼的葬礼拜祭,荆州距离公安不远的一处荒郊野岭里,一个浑身都是鲜血,已经快没有呼吸的重伤汉子,此时已经是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从那披散的头发缝隙中看到,这个凄惨的家伙赫然就是给刘复报仇的李鍪,不过看他这个样子,恐怕他离死,也为之不远了。

    就在李鍪即将彻底失去声息的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两个身影。

    “那人说的就是这个家伙么?”一个略微带着点沙哑嗓音的家伙看着即将死去的李鍪,“这几日可还有这种人么?”

    “大人,这几日虽然出入宫殿的不少,但是这一身道袍的,只有这么一个,而且其他条件,年龄面貌等等,都十分的相似!”

    那位大人听完之后也点了点头,伏下身子好生观察了一番他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这家伙够命大的,换一个人就这伤势想不死也难,不过他这....啧啧啧。”

    “大人,这人还有救?”那随从语气中满是惊讶,在他看来这副模样,他这就是死了。

    那位大人先是掰开李鍪的嘴,然后往里面给他为了一颗药丸,同时使劲的给他灌了一口热酒,让酒水和着血水将那颗药丸给送了下去。

    “这家伙命倒是好保住,不过想要囫囵的活着,这可就难了!”那位大人嗤笑一声,看了一眼呼吸已经慢慢开始有力的李鍪,“左腿是彻底废了,至于右腿,估计也不会多么的灵便,听说最近诸葛孔明那厮因为腿脚不好弄了辆小推车,估计这小子也需要!”

    说完之后便站起身来,然后挥了挥手,“将这个家伙带走,同时再告诉那人,人已经救回来了,他答应某家的事情,若是办不到,某家要了他们的命!”

    “诺!”那随从应诺一声,然后也低下身子将李鍪背了起来,或许是这动作太大牵动了李鍪的伤口,让他眉头猛地一皱想要睁开眼睛,然后因为剧痛再次昏厥了过去。

    两人带着李鍪一路前行,终于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之中,外面大雪封山,里面却是温暖干燥,还有草堆和石头桌案,数个火把和火堆让这里面的光线也很充足,温度也很好。

    李鍪就被他们安置到这里,然后那个见他扛回来的随从便赶紧去处理另外的一件事了,搭救李鍪不过是一场交易,现在自己已经做好了,剩下的就是那边的人了。

    在他离开之后,趴在草堆上的李鍪微微睁开双眼,然后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下自己的情况之后,再度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此时他的呼吸虽然依旧很微弱,但是平稳了许多。

    而那名跑出去的随从在经历了长途跋涉之后,也终于来到了另一个颇为隐蔽的地方。

    “人已经救到了,你什么时候办答应我们的事情!”那随从一进屋子就直接喝问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客气。

    而他对面则是已经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蒯蒙,此时他正在手捧竹简,正在诵读,听到屋里的动静之后,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而是随之轻笑了一声。

    “知道了,将他照顾好,答应你们的事情,某家自然会去做的!”

    “嗯!希望你说到做到,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那随从的威胁看似凶狠,不过配上蒯蒙这淡然的表情,仿佛一下子就变得毫无威力了起来。

    “我们是合作,你们不应该希望我马到成功么?”蒯蒙轻笑一声,然后将竹简放下,“你们只需要照顾好我的朋友就好,剩下的事情你们不用多管了,另外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

    那随从还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蒯蒙这幅样子,抿了抿嘴却是没有说话,最后拱了拱手说了一声,“那,告辞!”

    不过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挠了挠头,然后转过身子,“你那个朋友....受了些伤,你最好还是有些心理准备。”

    “嗯?”蒯蒙刚刚拿起竹简,听到他的话轻声嗯了一声,不过转瞬便安稳下来,“他做的事情,受伤倒也正常,可是很重么?”

    “两条腿都废了,以后可能站不起来了!”说完之后,那随从也不等蒯蒙的回话,直接拱了拱手,然后转身离开了。

    蒯蒙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就愣住了,然后虽然脸上没有什么大变化,但是手却是微微的开始颤抖,双目也变得有些无神了起来,呆坐了半晌才徒然的将竹简放下,然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有些颓然了起来。

    “汉隆....哎!”

    不知道蒯蒙最开始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无力的叹息了一声,将所有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蒯蒙走向屋外,看向了外面的雪景,感受着吹过来的寒风,不由的微微抬起头,眼睛之中,似乎有着光华闪过。

    几乎与此同时,远在摩地的曹操等到了他的客人。

    “你家主子拍你前来,又是想要干什么?”曹操看着下面的徐祥,只感觉自己的脑袋生疼,“这刚刚过年,你们就要折腾了么?”

    “回魏王,我主孙权特命下臣前来给您送贺礼!”徐祥轻笑一声,然后将放在身旁的一个小木匣子双手捧着请到曹操的面前,“这是吾主孙权特意送给魏王的大礼,同时还有一封书信送与魏王!”

    曹操看着面前的小木匣子,早就从护卫那里得知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但是此时看着这个木匣子,却是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将它打开。

    “魏王?”徐祥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曹操的回话和动作,不由的轻声呼唤了一声,同时轻轻的伸出左手,代替曹操将这木匣子打开了。

    本来正在发呆的曹操看到徐祥这个动作,心中猛地惊了一下,刚想阻拦却是发现木匣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果然是放着一颗保存完整的头颅。

    此时这个头颅已经没有了那赤红的脸色,长须也变得有些稀松,完全没了那人生前的神韵,但是此时,曹操仍然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着那关羽的首级,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应该说些什么。

    “云长,走的可有痛苦么?”曹操看着这颗大好的头颅,不由的心中充满了感慨,“他的尸身可曾受辱?”

    徐祥看着曹操的模样,心中也是不由的微微一愣,不过也赶紧回答到,“魏王放心,关羽虽然乃是国贼,但是却也算的上是一个英豪,他的尸身已经被吕蒙都督收敛了,这便是他的首级,我主孙权特地让某家将这个送给魏王!”

    曹操强行压住自己心中的感觉,然后轻轻的将木匣子合上,同时示意许褚,让他将这个木匣子拿过去,好生放着。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徐祥,曹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便开始了代天子行封赏,此时他还是大汉的丞相,也是大汉的魏王,他需要保持大汉的威严和尊严。

    “代天子圣令,江东孙仲谋斩杀国贼关羽,乃有大功,特封为骠骑将军、荆州牧!金印紫绶,位同三公!”

    骠骑将军不过就是个二品或者从一品的官职,哪怕加上位同三公也不过尔尔,对于孙权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听着很好听的虚名罢了。

    但是第二个荆州牧则不一样了,当年的刘景升最开始也不过就是一个荆州刺史,刺史和州牧之间有着本质的区别,刺史只是文官,虽然大汉文武并不分家,刺史也是一州最大的长官,但是名义上却是没有足够的兵权。

    但是州牧却不一样,州牧不单单是一个州地位最高的那个人,而且还掌握着足够的兵权,州牧在这个州里,可以行文武事,最重要的是可以直接任命官员,换句话说,州牧在某种情况下,这就是土皇帝!

    而得到了荆州牧的孙权,此时在荆州才是真的名正言顺,而这个也能很顺利的将刘备的嘴堵住,除非某一天刘备称帝了,或者曹操称帝了,将大汉这个国号给废了。

    否则荆州牧,在孙权的手中,他益州牧刘备就没有本事敢去光明正大的出征荆州,除非他疯了,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徐祥听到这个任命也立刻大喜了起来,然后对着曹操拱手行礼,“下臣,多谢魏王,多谢陛下!”

    同时他还伸手入怀,将一封信帛拿了出来,同样是双手递到了曹操的面前,“魏王,这是我主孙权给您的一封信,还望魏王一观!”

    搬来已经没有心情准备让他退下的曹操,听到这句话倒是微微楞了一下,他已经按照约定将荆州牧送给了孙权,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要专门给自己写一封信。

    曹操接过信帛,然后打开一看,随着他看完这封信帛,他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仲康!”曹操冷冷的一语,将手中的信帛递给了旁边的许褚,“将这封信传下去,让众人都看看吧!”

    那封信帛被许褚拿给众人依次观看,每一个看过的人都脸色大变,不知道心中是如何想的。

    转了一圈之后,信帛再次回到了曹操的手中,结果信帛之后,曹操冷冷的看着徐祥,“孙权在信中劝我,代汉而行,自称大魏皇帝,同时愿意向我称臣,呵呵!”

    “还望魏王三思,我江东真是真心实意愿意奉大魏为帝!”

    “是儿欲踞吾著炉火上耶?”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曹与关

    曹操将那封信帛直接扔到了徐祥的脸上,“孙权的算盘打的倒是挺好,让孤称帝,然后他才方便么?”

    徐祥恭谨的行礼却是不敢吭声,不过上面的曹操却是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踱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回去告诉孙权,这种事,孤不想听到第二次,否则孤不介意和刘玄德联手先将江东给灭了!孤这一生纵然会背负骂名,但是却止步与王位,却不会称帝,这是孤曾经答应他们的!”

    说完之后,曹操便直接走了出去,留下徐祥一个人跪在那里,还有一群同样心思各异的大臣。

    而许褚则是抱着盛放关羽首级的那个木匣子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房间的曹操看着跟随而来的许褚,眉头一皱,“不是让你将这首级好生安置么?你拿到这里来干什么?”

    许褚没有说话,只是将这木匣子放到了关羽的面前,然后拱手离去。

    看着这个木匣子,曹操此时依旧是不忍心再次将他打开,四下无人,曹操将手抚在那木匣子的上面,就仿佛是看到了关羽一般。

    曹操和关羽相识在酸枣,那时候他刺杀董贼失败,逃往许久之后,终于得到了家族的认可,获得了家族的支持,所以在酸枣发起了檄文,希望聚集天下之力去征讨董卓。

    在各个世家的串联之下,几乎半个天下的势力都出动了,四世三公的袁家二袁,一州刺史的韩文节,孔公绪,陶恭祖,刘公山,公孙瓒。

    剩下的也都是一郡之太守,十八路诸侯汇聚一堂,和他这个发起檄文的曹孟德共同前去讨伐董卓,那个时候的曹孟德可以称得上是一时英豪,满心的都是豪气。

    然后他就见到了当时只是公孙瓒麾下将的刘备刘玄德,以及更为不起眼的关羽张飞两人。

    这两个人中,张飞长得其实还算正常,只不过比平常人更加的威武一些,同时也比平常人更加的雄壮,另外有一把大胡子,整体看起来,是个熊虎之将,但是那个时候的联军大营,这种熊虎之将太多了。

    可是关羽却不一样了,看似只是脸红加上美髯,但是他的身上有着常人所没有的那种傲气,自认为颇具眼光的曹操绝对不会看错,关羽身上有着一种很深的傲气,那是不将天下放在眼里的傲气,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十足的自信的傲气。

    曹操去了解过关羽的过往,从黄巾开始,关羽也算是经历了数年的征战和蹉跎,已经不是什么初出茅庐不怕虎的牛犊了,而是真真正正的一员虎将。

    尤其是当前线传来消息,孙文台已经和董卓大军交上了手,因为军粮问题大败大输,然后被华雄奇袭得手,差点阵斩了自己的麾下大将。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大家都是颇为人心惶惶,先锋不利,这是大忌,但是曹操却是注意到身为一小将的关羽却是没有丝毫的忧虑,仿佛这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一样。

    这一点让曹操十分的震惊,也对关羽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之后孙坚先败而后胜,大破胡珍,阵斩了华雄为自己报了仇,在曹操的可以观察下,关羽依旧没有惊讶,有的反而是战意。

    紧随着战报不断传来,孙坚破吕布,克阳人,若非董卓麾下还有一个徐荣 撑门面,恐怕这诸侯讨伐就成了孙坚一个人的舞台了,从荆州起兵杀王睿开始,到南阳斩张咨获得物资,到阳人一战击溃胡珍和吕布大军。

    孙坚让全天下见识到了什么才是江东猛虎,逼得董卓都服了软,然后去找他求亲。

    {说一句题外话:孙坚在诸侯讨董的战役中,可谓是光芒闪耀,但是这中间有一个十分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徐荣和董卓两个人,史书记载孙坚最开始交手的对手不是胡珍,而是徐荣,甚至被徐荣打的十分凄惨。

    虽然这个时候,董卓已经派遣了东郡太守胡轸出马,但是胡轸还没有到,徐荣就已经将战事解决了,三国演义中的祖茂身死出处就在这里,徐荣将孙坚打的狼狈不堪,几乎是仅以身免,祖茂靠着扔头巾这个招数侥幸逃脱却是失踪了。

    然后孙坚再次重整起鼓,仗着袁术给他的豫州刺史和破虏将军的位置才再次招募够了兵马,不过这次他没敢去找徐荣,而是换了一条路跑到了阳人,也终于碰到了他的对手,胡轸。

    最开始胡轸打的还算是谨慎,虽然打不过孙坚但是也让孙坚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吕布出现了,身为董卓派来的,胡轸的副将,麾下骑督,吕布非但没有帮着胡轸讨伐孙坚。

    反而在关键时刻吕布在本就士兵疲惫的时候,劝谏胡轸,让他再次加紧追击,让本就疲惫的董卓大军更加的疲惫不堪,紧跟着又在夜晚散布谣言,说孙坚突袭,弄得自己大营完全乱套了,给了孙坚机会,让他出城追击,从而斩杀了华雄。

    《三国志》:卓遣步骑数万人逆坚,轻骑数十先到。坚方行酒谈笑,敕部曲整顿行陈,无得妄动。后骑渐益,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谓左右曰:“向坚所以不即起者,恐兵相蹈籍,诸君不得入耳。”卓兵见坚士众甚整,不敢攻城,乃引还。坚移屯梁东,大为卓军所攻,坚与数十骑溃围而出。坚常著赤罽帻,乃脱帻令亲近将祖茂著之。卓骑争逐茂,故坚从间道得免。茂困迫,下马,以帻冠冢间烧柱,因伏草中。卓骑望见,围绕数重,定近觉是柱,乃去。坚复相收兵,合战于阳人,大破卓军,枭其都督华雄等。

    虽然最后给吕布的定义是和主将胡轸,但是作为一名宿将,这得多么没有脑子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所以在这里,大胜孙坚然后莫名其妙就消失了的徐荣和往死里坑队友的吕布,可以说是最有趣的两个人了。}

    但是就这样的孙坚,曹操从关羽身上看到了战意,曹操真的不敢相信,是一个对自己有着多么大信念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没有丝毫的惧怕和敬畏,反而是这么强的战意!

    在孙坚威逼洛阳,让董卓都差点将李傕郭汜二人从西凉找回来,和徐荣联手的时候,诸侯大军开始了勾心斗角,其他的暂且不说,四世三公的袁家二袁就率先打了起来。

    然后紧跟着就是各种小联盟,各种肮脏不堪的事情紧随而出,被这些事情弄得头痛欲裂的曹操第一次和关羽说上了话。

    那时候他就被好放大气的关羽所倾倒了,某个晚上二人一个抱着一个酒坛子,痛骂着那群只知道争权夺利不去迎接圣天子的诸侯们,那一晚关羽劝慰曹操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经过那一夜的开导,曹操将关羽引为自己的知己,虽然关羽还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别部司马,莫说光芒闪耀整个世界的孙坚,便是什么颜良文丑,便是袁术麾下的纪灵等人,都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能比拟的。

    而此时的曹操,一篇檄文让天下动,但是到了瓜分战利品的时候,没有人会看得起他,对于他的劝说,他的调节,得到最多的竟然是嘲讽和冷笑,此时的曹操就如同一个小丑一般。

    但是在今晚之后,关云长还是那个不将天下放在眼中的关云长,而曹孟德却是变了,他在这一晚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

    之后曹孟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率军独自追击逃往的董卓,不顾洛阳的大火,哪怕他明知道此战会败,明知道这一追,很可能他的命就会没有了,但是他仍然去了,因为关羽告诉他,做自己要做的事情。

    曹操失败之后,怒斥了联盟的诸侯,然后再次开始了征兵,作战,再征兵,再作战。

    关羽返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跟随着自己的大哥,然后征战幽州,征战乌桓,征战北海,一次次的征战让关羽也越发的成熟了起来,但是他依旧没有成名,依旧还是默默无闻。

    曹操和关羽第二次见面是在徐州,那个时候,徐州的陶谦怨恨曹操常年骚扰徐州,便趁着应劭未至,先行一步派军截杀曹嵩,将他们一家满门杀死在华县之中。

    之后曹操得知此事,一怒之下而兴兵,不但率领大军冲杀徐州,甚至所过之处皆是屠城驱民,一时间让徐州烽烟四起,百姓民不聊生。

    陶谦心忧之下,听从了糜竺等人的建议,去求助公孙瓒和袁绍,结果碰到了还在北海过日子的刘备,便率先一步将刘备给请了过来,当然糜竺当时的目的是想要请出他身后的公孙瓒。

    只是没想到刘备的面子足够大,生生的从公孙瓒那里要来了数千兵马,让糜竺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起来。

    刘备率军赶到徐州,关羽也随同着再次见到了曹孟德,这一次见面,双方都不是很开心,关云长这么多年仍然还是碌碌无为,曹孟德则是刚刚失去了父亲,并且还是曹家的族长,这点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这次见面,双发几乎是打出了真火,曹孟德没有手下留情,关云长也是真的在拼命搏杀,在这一战,曹操算是见识到了关羽的勇猛,也承认自己当年没有看错,他关云长真的有傲视群雄的资格。

    陈宫带着张超兄弟打开了兖州的大门,将吕布放进了自己的家里,然后曹操不得已而回转兖州和吕布争锋,曹孟德和关云长的第二次见面,再次结束了。

    再之后曹操在兖州和吕布争锋,但是关羽却是迎来了他的上升期。

    先是陶谦三让徐州,让刘玄德先是成为了豫州刺史再一跃成为了徐州牧,成为了大汉顶尖的一群人之一,而关羽水涨船高也搏了一个将军的名号,不再是什么别部司马了。

    事后更是驻扎在小沛,为刘玄德镇守一方!

    一年之后,曹操将吕布赶出了兖州,让吕布迫不得已而投靠徐州刘备

    ,刘备不但收留了他,还让他和关羽换防,驻守在自己的后方。

    但是在纪灵来袭的事后,吕布直接夺了他的徐州,并且还玩了一出辕门射戟,搏了一个上好的名声,让刘备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落到了吕布的手中,还不得不感谢他。

    之后的三年,刘备就和关羽张飞等人居住在小沛城中,就连自己的家眷都是过了很久才要回来的。

    建安三年,和张飞一起喝多了的刘备,一怒之下直接抢了本应该是吕布的黄金,这一次彻底激怒了吕布,同时也让两军挤压许久的怨气再次爆发了出来。

    吕布直接派出了自己麾下陷阵营的大将高顺,带着他麾下的陷阵营去小沛好生教训一番刘备等人。

    关羽那时候一直听说陷阵营的威武,辕门射戟之后,袁术不满吕布的插手,便派人去忽悠着他麾下的大将,河内人郝萌叛变,而郝萌也不负众望差点屠了吕布,不过最后还是被陷阵营用了一晚上的时间给平复了,顺带还给吕布带来了郝萌的首级。

    但是三年里,陷阵营出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关羽也没有真正有机会看一眼,这次机会难得,他终于和高顺交上了手,然后结果非常的好,高顺将刘备三兄弟还有他们的大军打的和狗撵兔子一样。

    关羽的勇武面对着陷阵营那是真心一点作用都没有啊,这个时候的关羽心中其实是崩溃的,紧跟着曹操害怕刘备这个钉子出事儿专门派了自己麾下的大将夏侯惇带着他麾下最精锐的士卒青州军来援。

    然后,他们四个人一起被高顺追在屁股后面一顿猛砍,若非他们马好,跑的够快恐怕建安三年,就是他们四个人生命的终止了。

    逃出小沛和高顺魔掌的关羽第一次蒙生出一种要训练一只属于自己的精锐部队,就如同陷阵营一般,还是两手两脚的人,但是在高顺的手中,陷阵营就是这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从那天开始,关羽亲自挑选军中的悍勇之士,然后手把手的教导他们,这些人从征战黄巾开始就跟着他,虽然当初也被自己指点过武艺,但是没有如同现在一般用心,不过底子还是很好的,从那次高顺手中逃脱之后,校刀手便出现了。

    而曹操也终于缕清了自己身边的事情,再次来到了徐州,完成了和关羽的第三次见面。

    这次见面之后,关羽还是那个靠着勇猛冲杀的大将,但是他却看到了曹操的另一面,不是残忍嗜杀的屠城曹孟德,不是爱好人妻的曹孟德,也不是那个奸猾似鬼的曹孟德。

    当曹孟德做到主帅的位置上,仿佛变得英明果敢,变成了一个能够接纳任何谏言,敢于为了胜利用自己生命冒险的人,这样的曹操,让关羽感到很敬佩。

    然后他提出了一个小要求,希望曹操能够在战胜吕布之后,将吕布麾下的大将秦宜禄的妻子,送给自己,这也是关羽第一次给曹操提出自己的要求,而曹操也满口答应了。

    然后仗打完了,吕布被擒下了,斩杀了,然后秦宜禄的妻子也被找了出来,找出来之后,送到了曹操的府邸,然后关羽就听到了让他很难以接受的事情....还有声音。

    或许是关羽对曹操失望了,下了战场的曹操又恢复了他那个好色的本性,跟随刘备一起回到许都的关羽,对曹操的感觉一直十分的差,甚至在狩猎的时候,还想要突袭将他杀了,虽然在某些人眼中这是忠肝义胆,但是刘备看来,这就是夺妻之恨。

    当关羽再次冲到徐州之后,便直接斩杀了曹操任命的徐州刺史车胄,帮助自己的大哥夺下了徐州之地,正式和曹操撕破了脸皮,甚至打退了许都派来的追兵。

    不过当曹操再次出现的时候,关羽还是懵了,驻防下邳的关羽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呢,刘备亲自率领的大军就被曹操给团灭了,自家大哥跑了,三弟失踪了,大军失败了,便是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被诓了出来,跑到一座小山上困守着。

    面对张辽,关羽的心思是瞒不住的,这个曾经吕布麾下的重将,自己的至交好友,自己的那些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住他,张辽劝说关羽放下了冷艳锯,宣告了降汉不降曹。

    可能本就心中有愧的曹操自然不会不同意,非但接受了条件,反而高举着双手将他迎接进了自己的大营,对刘备的家眷也十分的礼遇,对关羽更是关心的无微不至。

    来到了曹营的关羽,非但收到了礼遇,更是得到了承认,而且还迎来了机会,关羽在投降曹营之后,表达了自己依旧会去寻找刘备的心意,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和惩罚,反倒是被曹操所欢喜,说他保持初心。

    紧跟着白马大战,袁绍麾下大将颜良亲自带着淳于琼、郭图两人兵围白马,白马郡守刘延直接请求援兵,这场危机,让关羽开始走向了了名扬天下的传奇道路。

    白马危机,荀攸直接献计声东击西,由曹操亲自率军突袭袁绍的后方,然后张辽带军突袭颜良的本部,希望一举将颜良击败。

    而关云长,作为刘备的部将此时也出现在了大军之中,职位是张辽的副将,随同张辽一起出征白马,奇袭颜良的本部。

    颜良在听到曹操亲率大军度过黄河突袭自己的后放之后,果然如同荀攸所想的那样,命令大军回转,自己则是在白马堵住刘延等人。

    此时的关羽,无论是资历还是什么都只是一个副将,甚至他这个副将的身份,都是备受怀疑,不过此时他却不在意,他要的只是一个机会,曹操给了他这个机会,张辽愿意为他让路。

    白马一战,关羽不顾危险,轻骑出击直接在万军之中将袁绍的大将,也是此次袁军的主帅颜良给斩杀了,并且枭首而还。

    或许千百年后,这件事在史书之中就是区区的一句话,关云长万军之中刺良,斩首而还。

    但是这各种的艰难险阻,这中间的危险和惊心动魄,又岂是常人所能理解?

    斩杀颜良的关羽,彻底的一战成名,非但帮助曹操解决了白马之危,更是将颜良这个袁绍麾下的左膀右臂给解决了,有这么一件事,关云长的名声便起来了。

    因军功,被曹操请封为汉寿亭侯,并且没有再去离间他和故主刘备之间的感情,因为在斩杀了颜良之后,关羽做了一件事,将曹操的赏赐原封不动的锁好,将印绶等物都高高的悬挂起来,只带着曹操赏给他的骏马,带着刘备的家眷,不顾张辽等人的劝阻,要回到袁绍的身边。

    这个时候关羽斩杀颜良的事情已经几乎传遍了天下,而刘备此时还在袁绍的麾下,所有人都知道,关羽此去几乎是九死一生,就算是演戏,刘备也一定要给袁绍一个交代,否则他在袁绍的大营之中也得跟着一起死。

    很多人去劝了,张辽,徐晃,乃至和张飞交好的曹纯等人,都苦苦的劝说关羽,就算是想要回到刘备的麾下也万万不可如此时候,万一袁绍发怒,他将性命不保。

    可是面对这些善意和劝说,关羽只是平淡的说道,“此乃初心,不可变迁!”

    当关羽带着刘备家眷离开许都的时候,关羽看着关羽说的这句话,陷入了沉思之中,那是他和关羽第一次见面,关羽告诉他的,要有初心,他的初心还在,跟随着刘备,继续征战天下,光复汉室。

    可是曹操呢,他的初心还在不在,当初那个不顾劝阻,带兵追击董卓的曹孟德还在不在,那个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仍按不放弃的曹操在不在,那个为了心中的大业重用寒门,不惜和世家翻脸的曹孟德还在不在。

    董卓失去了初心,从一个西凉汉子变成了天下国贼,袁术失了初心从一个任性的豪侠变成了孤家寡人,孙坚失了初心,从一个江东猛虎变成了刺猬,那他曹孟德可失去了初心?

    关羽走的时候,左右麾下都在喧闹,嚷嚷着要去追击,要斩杀了关羽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但是曹操没有搭理他们,而是呆愣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去,走到了院子中,走到了门口,走到了街上,走到了关羽曾经住过汉寿亭侯府。

    这是关羽和曹操的第数次诀别,让他感慨颇深,在那之后,关羽千里走单骑,带着两个嫂嫂和自己大哥的孩子,从许都先北上再南下,最后历经千难万险在汝南和刘备张飞两人会和了。

    而曹孟德也在官渡和袁本初开始了大战,最后乌巢一把火,将北方霸主袁本初烧下了王座,而他曹孟德在经过了数年的征战之后,终于从四战之地的中原开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天下第一诸侯的位置上。

    再之后,汝南之战曹孟德紧赶慢赶却是没能和关云长碰上面,关羽被刘备派去荆州求援,而曹操则是被刘备拖在汝南前线,等到刘备跑了,关羽也跟着去了荆州,而北方未稳的曹孟德只能就此作罢。

    再之后等到安定北方之后,已经是建安十三年了,这将近十年,刘备一直在新野和曹氏作战,但是关云长却是被安排到大后方是,甚至最后反倒是跟着荆州长公子刘琦去了江夏。

    当曹孟德再有机会见到关云长的时候,已经是赤壁之后了,风光无限的曹孟德在赤壁被周公瑾一把火将满腔的雄心壮志都烧没了,这个时候的曹操只能狼狈逃窜,留下曹仁希望能够镇守住荆州。

    结果当曹孟德逃离出去之后,关羽才开始绝北道,兵压曹仁,若非李通豁出了性命,曹仁那次就被关羽给绝了性命,最后曹仁跑了,但是李通死了不说,他负责镇守的南郡也没了。

    错过了关羽的曹孟德回到了许都,回到了邺城,在他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他收到了关羽的一封信。

    “如今明公,还有初心否?”

    当曹孟德拿着关羽的信帛之后,心中不知应该是什么想的思绪,他将这封信帛仔细的保存了下来,然后再接过刘备送上来的奏请。

    刘备此时已经以南郡为起点,一举夺下了荆南四郡,长沙,桂阳,零陵,武陵。

    更是得到了数员文武相助,其中荆州的谋士多有跟从,一时间竟然让刘备成了齐吼。

    而关羽作为刘备的元勋,被刘备表为襄阳太守、荡寇将军吗,这封奏折本来诸多大臣都是反对的,不说其他,此时的襄阳还没丢呢,还是在曹仁的手中呢。

    可是曹操却是大笑一声,连刘协都没有通知就直接准了下来,他说这是关羽应得的,这是曹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完完全全的将刘协扔到了一边。

    这份儿殊荣,着实让曹操麾下的文武大臣羡慕无比。

    曹操本以为,被刘备留在荆州的关羽和自己一定还会有再见的机会,但是他没有想到,当初那一走,便是永远了。

    这么多年,曹操正塞外,破西凉,战汉中,一次次的大战有输有赢,他都没有放弃过,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着。

    而关羽看似在荆州默默无闻,但是南抗江东,北拒曹仁,一个关云长让天下最强的两个势力都为之挠头,每每曹仁述职之时都会对关羽破口大骂,说他不知好歹,说他愚忠等等。

    但是每次曹仁说道关羽的时候,他都笑的十分开心。

    直到关羽北伐,本来已经将军政大权全都放手的曹孟德,因为北伐的是关羽,所以变得尤为看重,关羽的每次行动他都暗自点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凭着血勇之气称霸天下的武将终于还是学会了动脑子。

    直到曹丕想要借着关羽的手去祸害了曹植的时候,已经是魏王的曹操终于动手了,将曹丕大声的训斥,借着曹植大醉,将命令更改,同时和关羽完成了一次亲密无间的合作。

    关羽要做什么曹操是清楚的,所以曹操也想借着关羽的手,去完成他的希望,在他死前,他需要给后代一个更加稳妥的环境。

    或许这本来也就是关羽的目的之一,现在的曹孟德已经不能说完全看得懂关羽的行为了,这些年,他的成长,已经大大的超出了曹操的想象。

    本来魏王曹操还想着,等到荆州大战完了,他就从摩地往前面走走,去看看关羽,和他也来一场阵前训话,效仿一下故人,他俩都现在这个岁数了,也没什么值得他们避讳的了,没准哪天他们就死了!

    可是还没等到荆州之战彻底平息下来,关羽就已经被江东斩杀在临沮了,曹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刻让人将荆州的地图拿来,他对着荆州的地图,对着地图上的临沮,沉思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他缓过神来的同时,一剑将地图劈开,劈碎,然后疯狂的打杂屋子里的摆设物品,那天他仿佛疯了一般,吓得许褚差点就去呼唤大夫了。

    就连从樊城赶过来拜见他的曹仁,都被许褚给拦在了外面,为此曹仁和许褚的关系再次变得僵硬起来,已经闹到了几乎要动手的情况了,若非曹仁还有些许理智,当他曹仁就会动了刀。

    曹操知道关羽想要干什么了,也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求死了,可是越发的知道这些,他的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关云长,你关云长若是当年就跟了我曹孟德,孤安能让你蹉跎这么多年?孤安能让你这么多年都默默无闻?你怎么就认准了他刘玄德?就因为你最先遇到的是他么?

    就是个平头百姓,买东西还知道货比三家,怎么你关云长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就蠢到不知道这一点?你就认准了他刘玄德了,你对得起他,他对得起你么?

    若是当初你关云长跟了我,恐怕现在地位尚在元让之上,你可知我曹孟德最喜欢的三个人之一啊,孤做梦都希望能够有一天,孤的麾下内有夏侯元让安定后方,荀文若调拨粮草制定大略,关云长领兵作战为大军统帅,郭奉孝随军军师问鼎四方,若是如此,孤早就可以一统天下了!

    只可惜孤完成了其中三项,最后的三军统帅,却是没有得到,关云长,你可知你有多让孤的心中难受,若是你早日能够归顺于孤的麾下,有这些良友为伴,你早就能够成为天下豪勇了,哪里还需要如此?哪里还需要如此啊!”

    关羽说着话,突然猛地一拍身前的桌案,然后盯着面前的木匣子,脸皮剧烈的抖动。

    “仲康!仲康!”曹操突然朝着门口大吼起来,“给孤拿酒来,快点!”

    曹操因为自己的头风病,已经几乎戒酒了,因为很多大夫都说喝酒会加重他的病情,所以除了必要的宴饮以外,曹操几乎都不再饮酒了,但是今日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定要喝个痛快才好。

    许褚平日里若是听到他这个要求,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但是今天却是曹操刚刚说完,就已经抱着两大坛美酒送了进来,还给他倒上了。

    将酒坛放好,许褚依旧是不发一言,然后走了出去,同时还将房门给关好了。

    曹孟德看着面前的木匣子,再看看手边的酒碗,不由的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这还真是有趣,孤为了贪命而戒酒,但是此时孤却是为了你一个死人而再次痛饮,云长,你说这事情奇妙否?”

    曹孟德哈哈大笑着将美酒喝下肚子,一边喝着,一边说着和关云长的事情,但是他们虽然都是年过六旬的老家伙了,但是他们之间的故事却是很少,不说其他,曹孟德和关云长一生都在征伐,但是却是两个不通的放行,一个由南向北,一个转战天下,他们见面最多的时候,反倒是关羽跟着刘备在许都生活的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的关羽,因为秦氏的原因,恨不得直接一刀将曹孟德给剁了,哪里会估计他的想法,更加不会和他多说,恐怕当初的关羽,若非是害怕自己的大哥等人在许都受到为难,恐怕那时候关羽真就将他给收拾了。

    “云长,你还记得秦氏么?那是孤这辈子做的最对不起你的事情了,不说其他,秦氏真的是贤良淑德,也是一个十足的贤妻良母,会教导儿子,也能稳定后宅,若非是身家不好,孤都想让他执掌自己的后宅了。

    不过云长,你可知道,秦氏当初是如何到了孤的府中,那是刘玄德亲自送过来的,孤就算是再混再傻,也不会干出因为一个女人而上了一个大将的心,当然了,孤也真的承认,那个秦氏是真的很好,他的美不是外在,是从内而外的贤良淑德,他是能够帮助孤成就大业的,他的儿子秦朗也没有让孤失望,年纪轻轻的便已经是一员良将了,假以时日在历练历练,便能随着征战沙场了!”

    说这话,曹操的酒是越喝越多,但是这脸色,却是变得有些苍白了,甚至头也变得有些沉痛,但是曹操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去请医者,甚至没有去呼唤许褚,他只有这种情况下,才敢将这个面前的木匣子打开。

    曹操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将木匣子打开,再次让那颗首级露了出来。

    曹孟德身为大汉魏王,从出生到现在足足六十五年,天不怕地不怕,年少之时便敢杀人,之后更是奋发图强勤读诗书,诵读兵法,小小年纪便是已经出类拔萃。

    之后入了洛阳,成为了洛阳北部尉,更是设立五色杀威棒,别人惧怕的宦官,权贵,王公大臣,但是在曹操这里,这是说打就打,没有一丁点的留情。

    而后因为濦强侯宋奇的世间他被去官免职,当初那些被他棒打过的王公大臣,那些权贵宦官,一个个都要收拾报复他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手抖害怕,对于他们,不过就是嗤笑一声。

    追击董卓险些被徐荣杀了,曹操淡然处之!出征徐州,兖州世家背叛引狼入室,吕布差点断了曹操的后路,这时候,曹操依旧没有害怕,在他看来便是真的断了,那也不过是再抢回来罢了!

    之后的官渡生死一战,赤壁焚江之火,西凉的渭水之战,多少次的险死还生,多少次的千钧一发,但是在曹操这里都没有让他有着丝毫的颤抖和害怕。

    六十五年,足足六十五年,打开匣子的这一刻,是曹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颤抖。

    看到关羽的头颅,虽然被保存的很好,虽然现在天气也十分的寒冷,但是这可头颅上还是看出了腐朽的气息,闻到了腐朽的味道,若是再不入土为安的话,这颗头颅就会彻底的腐烂,甚至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此时曹孟德却是丝毫不顾及这种腐朽的气息,伸手抚过那僵硬的皮肤,看着里面的头颅,不由的大声喝道。

    “关云长!你可知道孤这一生几乎没有朋友!”

    “关云长!你可知道孤这一生只有两个半人可以和孤交心!”

    “那半个,叫袁本初!他和孤争斗了半生,最后被孤亲手覆灭,他到死或许都没有原谅孤,但是孤不后悔,他,是孤的半个朋友,我们是幼年的好友!”

    “另外两个,一个叫郭奉孝,我们想见如故,孤给了他自己全部的信任,换来的是他的全部忠心,他将所有能够带来的寒门都带给了孤,他的才智高绝,为了孤,他耗尽了心力,在孤问鼎北方的那一刻,他也成功的走了。”

    “还有一个啊,他太高傲了,不将天下放在眼里,甚至都不将孤放在眼里,但是孤就是喜欢他这份高傲,他多少次落了孤的脸面,让孤在麾下面前多少次都抬不起头来,但是孤从来不怪他!云长,你可知道他叫什么?”

    “他叫关羽,他叫关云长!哈哈哈哈!”

    {曹操和关羽的故事,值得单独给他们写一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奸雄的落幕

    曹操醉了,醉的十分严重,就守着关羽的头颅,趴在桌案上,沉沉的醉死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醒来,曹操已经睡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捂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缓缓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或许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曹操刚刚坐起来,许褚的敲门声就传了过来。

    “进来吧,仲康!”这个时候敢来打扰自己,而且不是禀告而是敲门的也就只有那个许仲康了,曹操揉着越来越痛苦的额头,身上不停地出着冷汗。

    门外的许褚端着一碗还冒着热气儿的汤药走了进来,然后用脚将房门勾住关好,端着汤药走到了曹操的身边。

    “主公,该吃药了!”

    自从曹操当上了魏王之后,无论文武大多数都称呼他为魏王,一是因为威严,二是因为希望,曹孟德已经是王位了,异姓封王,本就是权臣的他现在就站在了权臣的巅峰,若是再进一步就是谋朝篡位,若是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众人都希望跟着魏王曹孟德成为开国功臣,何人在乎曹操已经是高处不胜寒了,只有许褚,从始至终都只称呼他为主公,或许在许褚这个莽汉的眼中,大汉魏王也好,大汉的曹公也好,大汉的丞相也好,曹操还是曹操,曹操还是自己的主公。

    曹操结果许褚递过来的汤药,突然苦涩的笑了笑,“仲康,日后不要再给孤熬药了,这等苦涩的玩意,孤喝够了!”

    说完之后还是将手中的汤药一饮而尽,随之直接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许褚没有回话,就这么拱手立在一旁,等候着曹操的命令。

    “将云长的首级收好,他这一生都要当一个汉臣,那么孤便带着他去大汉的都城洛阳,将他安葬在洛阳!”

    “诺!”许褚领命之后便去安排行程,收拾行囊,刚刚曹操已经说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他要去洛阳。

    此时荆州之战几乎已经算是结束了,刘备麾下的第一大将关羽被孙权和吕蒙偷袭而死,而吕蒙则是在之后不就便突然重疾,死在了公安,紧跟着关羽麾下虽然算不上随时惨重,但是赵累,关平身死,廖化,糜芳,傅士仁投降东吴,虽然关羽保下来了马良等谋士,但是荆州的武将却是损失了不少人,而且荆州五郡彻底归属了江东。

    但是同样的江东也没有好到那里去,虽然吕蒙乃是偷袭,看似一击得手没有损失,但是吕蒙突患重病让江东这个刚刚雄起的大都督直接命损荆州之地,而在此之前,江东悍将蒋钦在回军途中一样莫名身死。

    这两个人乃是江东的大将,论起损失来,江东实质上比关羽损失还要大的多。

    但是这两个人的损失加一起都赶不上中原这里的,江东是损失了两员大将换来了一块战略要地,关羽是直接兵败身死了,可是曹氏折腾了将近两年的时间,什么多没有得到。

    反而自己将南阳给玩废了,现在田豫还在南阳挠头呢,中年派系里的大将庞德被斩了,老牌五子良将之首于禁被俘虏了,现在还在江东看长江水滔滔不绝呢,曹仁打了半年多,樊城几乎算是报废了,麾下士卒存活者不足半数,襄阳虽然没有大战,但是关羽一围就是一年,襄阳的民生几乎已经是过不下去了。

    徐晃倒是搏了一个好名声,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徐晃在汉中之后,恐怕就会被雪藏起来,若是魏王曹操还年轻他尚有一丝机会,但是如今却是难再反身了。

    这一场算不得多长的战役,让三方都是筋疲力竭,也让大家都损失惨重,谁也不能说是胜利者,但是各自的目的,却又都慢慢的达到了。

    曹孟德借着关羽的手,将校事府从新从世家的手中夺了回来,这是他留给自己,留给儿子的,也是最重要的东西,容不得别人往里面插手。

    已经渐渐冒头的世家再次被他打压了下去,程仲德虽然垂垂老矣,但是依旧阴狠毒辣,自己只是流露出一丁点的漏洞,他便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经过这些事情,中原的世家再次被曹操给打压了下去,继那些文武老臣之后,曹氏在中原的势力再次稳固起来,之后无论是他想着立曹氏宗祠中的曹丕还是已经军功封侯的曹彰,都不用担心他们被人掣肘了。

    而关羽的目的自然不用多说,他自知自己的能力,在江东和曹仁的夹攻之下,他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荆州的,与其到时候让刘备为难是否要加派援军,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直接背负骂名,不但能将两边都拖下水,连荆州的那些些都会绑在刘氏的战船上。

    至于江东,虽然现在江东看似只拿到了一个荆州,但是凭着孙权的算计,恐怕真正的后手还没有开始。

    曹操的大军开始行进了,但是却没有回转许都,也没有去邺城,而是直接下了关中。

    这个看似平凡的举动,却是让许都的曹丕差点将手中的酒樽都扔了出去,虽然世人都说他曹丕曹子恒才是魏王的嫡长子,贾诩也用了刘表和袁绍的前尘往事劝说过曹操。

    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曹操去了关中,这是要命的事情。

    现在关中虽然已经安稳了下来,在钟繇的治理之下也变得很是繁荣,但是谁都知道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关中有个地方叫长安,那里有一个叫做曹彰的人,非但是魏王的世子,而且此时的曹彰手中有兵有将,在杨修死后,甚至他还得到了关中世家们的支持。

    “你确定魏王是朝着关中而去?”曹丕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探子,这是他的心腹,冒死传出来的消息,“可能分辨是去的长安还是洛阳?”

    虽然曹操对外宣称是去洛阳,为了再看看大汉的古都,为了再和关云长看看这大汉,说是为了安葬关羽,但是这个理由曹丕不敢相信啊,现在大汉的都城是许昌,许都才是大汉的中心,若是为了给关羽下葬正名,来许都才是最好的,而不是去洛阳之地。

    最重要的是,曹丕真的害怕啊,现在曹操膝下的这几个儿子,只剩下三个儿子还有希望,曹植只剩下文采之名了,总有过人的名声,却无十足的势力,不足为虑。

    剩下的自己看似势力稳固,但是这些年得罪的嗯也算不得少,而自己的那个三弟,这些年一直在各地征战,本就勇武非凡,在军中颇受曹氏亲族故将们的喜欢。

    而且曹彰还是魏王曹操膝下唯一一个以军功封侯的人,这个封侯可是没有一丁点的水分,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其中曹洪最为喜欢他,甚至不止一次的在某些场合公开支持曹彰。

    现在曹彰不但是以军功封了候,甚至特许在关中带兵,打着防备汉中的名号,驻军在长安。

    鬼才知道汉中那个被打空了的地方,是为什么会需要曹彰带着数万大军镇守,而且这个家伙动不动的就往西凉跑,听说现在西北的羌人已经将他和当年的西凉锦马超并列了。

    现在远在邺城的曹丕知道了这件事,心里就再也没有安稳过,看着面前的探子,心中不由的有些愤怒,不知道自己还要如何,才能得到曹操的真正认可。

    明明自己才是曹氏的嫡长子,明明自己才是魏王的王世子,明明自己这么的努力,战胜了曹冲,战胜了曹植,为了自己的父亲魏王,为了曹氏的这个天下,曹丕承受了多少他自己知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曹丕知道自己是什么资质,他没有曹彰那过人的勇武,小小年纪便展露出了无敌之姿,也没有曹植的那种文采斐然,天下文采为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

    更加没有曹操的幼子曹冲那般的聪颖智慧,曹冲活着的时候,仁义,聪慧,小小年纪便颇得众人的喜欢,被誉为最合适的继承人,曹冲的出现几乎让曹丕陷入了绝望之中。

    不过就是这么绝望的情况下,曹冲死了,对于曹丕来说最大的危险就这么没有了,虽然世人都怀疑是曹丕下的手,就连曹丕自己都这么觉得,是不是哪天他喝醉了将自己的这个弟弟给弄死了。

    但是曹丕发誓自己真的没有这么干,因为他的父亲是曹操,除非他自己活的不耐烦了,否则绝对不会在曹操的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来。

    不过无论如何,曹冲的死亡,终于让曹丕再次对这个位置充满了希望,也终于有勇气再次拼搏一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他终于在司马懿等人的帮助下,将曹植给斗了下去,让曹操对曹植彻底失望了。

    可是就在他安稳下来都还没有一年呢,他突然发现这居然又出现一个曹彰,鄢陵候曹彰,多么威武的名字啊,军功封侯,威震幽州塞外,异族臣服,甘愿为他驱使。

    这一条条一句句,让他变得极为狂躁,他不敢想象,自己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花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得来的位置,为什么又出现了威胁,而且这次更加的过分,兵权!曹操居然给了他兵权!

    “去将史阿找来!速去!”曹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已经是十分的没有形象了,但是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只是心中不停的发着慌。

    很快,那人便将史阿带了进来,此时的史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随着王越四处乱窜的豪侠了,而是堂堂魏王王世子的剑术师傅,同时也是曹丕的心腹之一,校事府现任统领。

    但是,这个统领之名却是有些虚,虽然校事府靠着曹丕世子的原因,让他坐了首领的位置,但是无论威望还是能力,他比之之前的几人,差的那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即便如此,曹丕也没有将他拿下来的打算,一直让他在校事府看着,就因为他足够的忠心,即便校事府的大权,已经慢慢的落入了地藏的手中,曹丕依然没有放弃他。

    “末将史阿,见过王世子!”史阿虽然是名游侠,但是这嘴却是很甜的,大家都称呼曹丕世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前面加上一个王字,这个称呼他都叫了好几年了,从曹孟德成为魏王的那一刻,曹丕在他口中

    便是王世子了。

    看到史阿之后,曹丕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了,之前每次见到史阿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个家伙十分符合自己的心意,不但懂事儿,会说话,武艺还十分的高强,帮自己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那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可是如今当自己离开那些世家的人之后,自己的智囊,自己的靠山逐渐远去之后,史阿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史阿勇则勇矣,但是却缺少谋略和计策,让他杀人还行,若是真让他执掌校事府,终归还是差了不少!

    想到这里,曹丕不由的再次想到了那个被自己的父王曹操贬斥到地方的家伙,卢毓这个家伙虽然偏激了一些,大事他的各种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更重要的是,他还十分的年轻,当初他在校事府当地藏就是因为他有能力而威望不够,和史阿可以互补。

    但是如今史阿少了卢毓,就和自己少了司马仲达一样,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魏讽那厮如何了?可曾开口了?”曹丕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他的心事之一,也是他手中的筹码之一。

    可惜他的这个筹码,史阿却是没有做好,史阿低着头一脸的尴尬,但还是实话实说,告诉曹丕,“那魏讽仍然没有开口,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吭声,坚持就是自己想要恢复汉室的荣光.....臣以为...”

    史阿觉得或许自己没有做错,他真的觉得那个魏讽或许真的就是一个大汉的忠臣,可是他的这个想法,却是被曹丕一脚给踹了回去!

    “史阿!你到底知不知道某家让你去校事府是干什么的?魏讽是谁?那是名士,那是智者,更是叛逆!叛逆!”

    曹丕已经暴怒了,他恨不得一脚踩死这个该死的家伙,“他魏讽目的是什么重要么?他魏讽是受谁的致使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魏讽,大汉名士魏讽,却要在关羽兵锋威胁许都之时,居然妄图攻陷邺城,这是什么?这是犯上作乱,这是谁给他的这么大的胆子,查出来,听见没有!”

    曹丕感觉自己说这么多已经非常的明确是,就是让史阿以魏讽为名头,然后构陷一批人手,这些人里一定要有自己不想看到的人!

    可是史阿还是跪在那里,不发一言,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史阿,你不走还在干什么?”曹丕见到史阿这个样子,心中更加的愤怒,恨不得直接将他踹出去。

    “世子,那魏讽乃是名士,而且他坚持认定自己未曾受任何人蛊惑....”

    “啪!”史阿的话还没有说完,曹丕的巴掌便落到了他的脸上,“史阿,你要记住你是某的人,你是某曹丕的人,若是某家不是魏王府的王世子了,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说着话,曹丕一把拽住了史阿的衣领,双眼怒瞪着他,“你记住了,史阿,你我二人乃是同生共死的关系,若是我曹丕死了,你史阿一定会是死在某家的前面!”

    史阿还是一脸的灰败,最后咬牙说道,“臣,一定努力!”

    史阿不是听不懂,也不是不想做,史阿是真的做不了,就如同曹丕认为的那样,史阿是一个上好的打手,刺客,剑士,但是他却不是一个有着太多计谋的人,这种事情,他做不来,但是此时曹丕身边只有他可用。

    就在曹丕大口喘着粗气不知道该不该暴打史阿一顿的时候,门外突然再次传来了通禀的声音。

    “王世子,府外有人求见!”

    曹丕眉头一皱,他刚刚返回邺城不久,不知道这个时候邺城有谁敢来见他,“是谁?”

    “回世子,乃是郑甘、王照两位将军,他们说有要事来求见世子!”

    听到这话,曹丕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郑甘、王照两人和魏讽一样,都是当初关羽起兵威震华夏之后,希望能够从中渔利的,相比于魏讽这个大汉的忠臣义士,郑甘、王照两人干脆就是实打实的山贼。

    魏讽在曹丕看来就是一个傻子,为了呼应关羽,能够和他里应外合,他一个区区的西曹掾,一个手中无兵无将的文人,居然就敢妖言惑众,劝说一个长乐卫造反,还妄图攻陷邺城。

    就凭他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倒也真是难怪那长乐卫陈将军受不了他,直接告密了,毕竟除了他,傻子还是不多的。

    但是魏讽虽然看着就像是一个傻子,他的忠心确实让人佩服的,这种情况下,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敢于这么敢的,那还真是不多的。

    可是相比于魏讽,这郑甘、王照两个家伙就有意思了,他们两个就是魏讽的外援之一,和长乐卫一样,他们也投降了曹丕,而且这两个家伙不是什么地方的守卫将军,而是两个山贼!

    两个山贼,居然也妄图和魏讽一样反攻邺城,从而策应关羽,直到他们投降的那一刻,曹丕都想不通他们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

    “郑甘和王照?”曹丕一脸的不耐烦,“他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告诉他们,孤...某家现在没时间搭理他们,让他们先回去!”

    曹丕再如何也是王世子,虽然说不上什么日理万机,但是却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说见就能见的,两个投降的山贼罢了,便是现在他们也不过就是两个杂号将军,这还是看在当时情况紧急上,若是换做平时,莫说将军的称号,便是一个校尉都不好说能够给他们。

    下人跑了出去,去拒绝那两个家伙,而曹丕继续在这里看着史阿发愁,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告诉这个家伙,如何让这个家伙能够按照自己的要求完成这些事情。

    就在曹丕看着史阿发愁的时候,刚刚离开的下人再次出现了,这次还是那件事。

    “王世子,郑甘、王照两人还是想要求见世子!”

    曹丕现在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直接抄起手边的一个砚台朝着外面就扔了出去,“某家刚刚不是说了么,让他们两个滚蛋,是他们两个听不懂还是你听不懂?”

    差点被砚台给砸的头破血流的下人也是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坚持说道,“启禀王世子,刚刚那郑甘、王照两人说,有要事要和您禀告,说...说是和魏讽那厮有关!”

    若非是因为这句话,这下人说什么都不会再跑一趟的,自己世子什么脾气,别人不知道,自己这个贴身的下人还不知道么,这下人此时也是在赌一把,看一看能不能帮助世子将他的心腹大患解决了,若是能,他自然也是能够水涨船高的。

    果然曹丕听到这句话就突然愣住了,然后沉吟了片刻之后,便让下人将那两个家伙请过来。

    等到下人去请人的这会儿功夫,曹丕再次瞪了史阿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起来吧,别在这跪着了!”

    “诺,臣多谢王世子!”史阿听见这话也松了一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了一旁。

    很快,那两个接连不断求见的将军便走了进来。

    “郑甘拜见王世子!”

    “王照拜见王世子!”

    郑甘、王照两人一进门就朝着曹丕拜倒了下去,态度显得十分恭谨!

    不过这种恭敬在曹丕眼里却是没有任何的好处,看到他们两个一进来,曹丕就继续了他的不耐烦,他们刚刚跪拜,曹丕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行了,这个时候就莫要多礼了,你们两个就告诉某,来此何事!”

    “回王世子!”郑甘上前一步,伸手入怀掏出一封信帛,双手送到了曹丕的面前,“我等麾下有一属下曾经和魏讽极为熟悉,他说曾经魏讽告诉过他,这邺城和许都之中有很多他们的同党!”

    曹丕看着自己面前的信帛,听着郑甘刚刚说的话,不由的轻笑了一声,“那么你手上的这封信帛,便是你们那个麾下的供词了?里面是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么?”

    郑甘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答曹丕,反而将双手递的更高了。

    曹丕轻笑一声将信帛拿了起来,然后直接打开看了起来,不过他越看脸色就越黑,最后甚至到了阴沉的地步。

    “这就是你们说的秘密?这些人,就是你们说的同党?”曹丕阴沉着脸色,两根手指撵着信帛在上下摇晃,最后一脚将郑甘给踹了出去,“你们就算是瞎编,也要靠点谱,就这些人?你怎么不说你是直接将文武百官的花名册抄了一遍!”

    曹丕看着手中的这一份儿名单着实有些火大,密密麻麻的官职人名也就罢了,最恐怖的这里面排名前十的人名里,赫然有着尚书桓阶,侍中陈群,以及黄门侍郎刘廙三个人。

    其他的程昱,贾诩,董昭这些老臣暂且不说,就这三位,若是让自己的父王看见了,非得拔了自己的皮不成!

    “你可知道这黄门侍郎刘廙是谁?”曹丕压住心头怒火,指着最前面的这个名字问道,“区区黄门侍郎,你竟然将他排在最上面,想来是有什么理由吧!”

    郑甘刚刚被踹了一脚,还有些心中惴惴,此时听到曹丕问话赶紧回答到。

    “王世子您可能有所不知,这黄门侍郎刘廙虽然官职不高,但是此乃是刘伟的哥哥,这刘伟可是跟随魏讽共同谋反的啊,如今还在狱中,就等着开刀问斩呢!”

    郑甘说的开心,一副智谋远虑的样子,看的曹丕心口疼,再次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糊涂,畜生,这刘廙和刘伟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种事情我等怎么会不知道?”

    “啊?”郑甘被曹丕这句话真的给吓了一跳。

    “你惊讶个屁!刘廙之事是陈群大人亲自去找的父王,这才赦免的其罪,你居然还敢将他写上来,你是想要害死某么?”曹丕怒骂着这两个家伙,犹自不解气,一脚接着一脚的朝着

    郑甘身上踹着。

    “还有陈群大人,你知不知道陈群大人什么官职!你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侍中么?你知不知道陈群大人乃是丞相府的属官,还是丞相府的东西曹掾,便是父王都对他恭谨有加,乃是我父子的心腹!”

    “还有尚书大人,尚书桓阶乃是元老,更是父王心腹重臣,就在前两天,陈群大人和尚书桓阶两人刚刚联名上书父王,陈述魏汉之事,你这个时候让某家去弹劾他们,你是想让某家早死么?”

    曹丕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慨了,自己就不应该相信这两个山贼,徒然让自己心中烦闷!

    “世子大人,世子大人!”郑甘被曹丕打的不断的求饶,同时也在不断的解释,“我们可以改,可以改!您说如何改,我们就如何改!”

    一旁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的王照也是赶紧一个哆嗦回过神来,往前爬了过来,也不断的哀求道,“世子殿下,您放心,您告诉我们谁可能和魏讽有关联,我们去查,一定能够给您一份儿满意的答复,一定可以!”

    正在发泄的曹丕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哀求不止的两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照一看曹丕停了下来不由得赶紧松了一口气,“回世子大人,我们二人愿意为世子大人效劳,世子大人说谁是魏讽的同党,那谁就是魏讽的同党!”

    曹丕脸色再次一黑,并且再次一脚将王照给踹了出去,“混账东西!什么叫某家说是谁就是谁,你这厮莫非要陷某家于不忠不义之地么!”

    说完之后还不解气的再度踹了两人几脚,但是这次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的求饶,反而一脸的欣喜,不断的说着,“世子说的对,是我等愚笨不会说话!”

    最后解气了的曹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王照和郑甘两人,沉吟了片刻说道。

    “你们两个,果真有把握么?”

    “世子请放心,我二人别的本事没有,这让人认罪的本事,那可是没有一丁点的问题!”说着话两个人还一脸的谄媚,“那...还请世子给我二人一个明示?”

    曹丕看着如此谄媚的两人不由的冷笑一声,随之便将那信帛展开想要在上面涂写一番。

    不过看着那密密麻麻还杂乱无章的花名册,曹丕的脸色再次变得阴沉无比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东西!”曹丕愤怒的将信帛往桌案上一拍,将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史阿!”

    “末将在!”史阿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给唬的一愣,不过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曹丕指着史阿对王照郑甘两人说道,“这是校事府的史阿将军,你们两个知道校事府是什么地方吧!”

    “知道,知道!”校事府的大名,这两个山贼土匪出身的家伙还是了解的,同时也对着史阿讨好似的拜了拜,这可是一个大人物。

    “你们两个家伙从今天开始就跟着史阿将军去校事府,应该怎么做他会告诉你们的,至于能不能做好,就看两位将军的了!”

    曹丕冷哼一声以后便直接讲面前的那封信帛揉成了一团,扔进了火堆之中。

    王照和郑甘两人闻言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终于赌对了!

    “我等叩谢世子殿下!愿为世子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这么多次,他们终于是称呼对了一次。

    曹丕朝着他们无奈的挥挥手,然后让他们赶紧的从自己眼前消失,省的再让自己看到他们影响心情!

    王照郑甘两人离开之后,史阿也朝着曹丕躬身一拜,然后告辞离去了。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曹丕的脑袋才略微有些轻松,但是一想起曹操此时正在前往关中之地洛阳,不由心中再次升起了一抹苦涩。

    于此同时,曹操也正在往洛阳方向前进,从摩地到洛阳说远不远,但是也绝对算不上近!

    坐在马车上的曹操揉着自己发胀的额头,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虽然他知道断了汤药,开始饮酒这两样对于他来说是致命的,但是他没想到会是这么致命。

    “主公!”许褚看到曹操这幅样子有些不放心,走到马车旁冲着他低声说道,“要不您再喝点汤药吧,总是这么忍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许褚的劝导换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滚蛋!”

    曹操乃是枭雄,他这辈子可以死在战场上,可以死在朝堂上,也可以死在宴饮上,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死在床榻之上,他不允许自己垂垂老矣了还为了苟活让自己那么的难看。

    “还有多久到洛阳?”曹孟德现在连问话都感觉到了费力,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各方可有什么动静么?”

    “回主公,邺城那里大公子还是在审问魏讽及其同党,其他的动静暂时没有,不过当大公子知道主公去洛阳之后,倒是十分的震惊,曹植公子....曹植公子和平时一般无二!”

    听到曹植的时候,曹操不由的冷哼了一声,“这个孽子!是不是又在喝酒吟诗?”

    许褚也是脸色尴尬,曹操和曹植毕竟是亲生父子,曹植之前是候选人之一,所以这个喝酒吟诗还算得上是狂士之风,而且有着各种人在给他吹嘘鼓舞,所以反倒是能够越来越有名声,但是当他失败之后,那些人就离开他了,在每日喝酒吟诗,完全就是将自己藏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就是软弱了。

    所以当曹孟德在对自己的儿子怒斥的时候,他也没什么办法多说什么,一个是毕竟这是他们曹家的家事,第二个是因为他乃是魏王曹孟德的亲卫大将,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关心也不发表任何意见的!

    “那彰儿呢?”曹操也知道许褚的想法,微微一笑便不再纠结自己那两个儿子的事情了,而是问起了许久不曾过问的三儿子曹彰,自从他去了关中之后,总是有人说他做的不错,但是他一直顾不上关注,不过想来曹彰去长安的时间还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建树的。

    不过这次许褚的回答倒是让曹操大吃了一惊。

    “彰公子恐怕现在都不知道您要去洛阳呢!”说完之后许褚还憨厚的笑了笑。

    “嗯?不知道?”曹操微微一愣,不由好奇的问道,“这厮不是在长安么?怎么?他还擅离职守了不成?”

    “哈哈哈!”许褚还没回答曹操,却是先大笑了几声,“主公这次却是错怪了彰公子,最近西凉的羌人有些不太安稳,或许是知道了汉中和荆州连番大战,知道咱们顾不上他们,所以有些想要冒头的意思,彰公子已经直接杀了过去!”

    说完之后还朝着旁边的亲卫吩咐了一声,很快一份儿关中传来的战报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有许褚亲手递给了曹操。

    在战报中,曹孟德看到了自己这个许久没有注意到的三儿子的勇武,曹彰在到达长安之后什么事情都没做,直接整顿自己的兵马,然后在关中第一负责人钟繇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出征了!

    当钟繇来到长安,看到空荡荡的军营之后,据说这位大儒爆了数句粗口!

    “哈哈哈哈!”曹操看到战报,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的有趣和威武,“这个黄须儿啊,奇人!奇人!”

    许褚看到曹操能够开怀大笑也是十分的欣喜,自从曹操再次接管军政大权之后,就很少再有笑容了,便是笑也都是那种假笑,如今像这般笑容简直就是罕见!

    “主公,彰公子真乃英雄!”许褚也跟着曹操夸赞了起来,不过他的夸赞却是让曹操将笑容顿住了。

    “英雄么?”曹操嘴里喃喃自语道,刚刚许褚的无心之言却是几种了他的心怀,他的三儿子有勇有谋,能打仗还能打胜仗,勇力非凡且能听人言听人劝,加上如今的文武,他绝对可以一统天下,但是....他却是个英雄!

    抛去死去的让他最满意的曹冲之外和那个看似除了外采以外一无所有的二儿子曹植之外,他最中意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嫡长子曹丕,阴狠,能忍,够毒辣!另一个就是勇猛善战让异族臣服的曹彰了。

    可是他们两个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一个像当年的项羽,一个像当年的高祖皇帝,按理说自己应该选择更像高祖皇帝的曹丕,哪怕他没有高祖的那份儿本事,但是对于掌控朝局,稳定四方来说,曹丕也要比曹彰更加的合适。

    但是,杨修临死前的那句话对他的感触真的是太深了。

    若是丕世子登位,恐怕汉室不存,曹氏不存!

    曹丕太狠了,太毒了,也太恨了,他现在的一切一切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挣过来的,若是曹丕登位之后,那么其他人暂且不说,曹植和曹彰这两个人,定然不会久活,尤其是曹植,一个只会吟诗作乐,只会日夜宴饮的家伙,怎么能够逃得了这次危机。

    “哎!”想到这些的曹孟德再次变得低落起来,而许褚看到这一幕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主动的闭上了嘴巴,一群人再次沉默着朝着大汉故都洛阳走去。

    当他们走到洛阳的时候,大汉魏王曹操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这数日的奔波,虽然他努力的坚持,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最重要的事是,他已经六十六岁了!

    “主公,我们到了!”许褚走到曹操的身边,轻声的说道,之前他看到曹操身体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便自作主张,已经在洛阳给关羽设置好了灵堂和坟墓,就等着魏王前去主持了。

    “啊...好!”曹操艰难的下了马车,然后看着面前的夕阳,就如同自己一般,“洛阳,孤,又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魏王之归属

    关羽的灵堂设置的非常大气,曹操看到之后,也是连连夸赞许褚懂他的心意,不过对此许褚只是尴尬的一笑,他只是让人告诉洛阳这边,要设置灵堂和坟墓,还真就没有告诉他们如何设置。

    大汉魏王曹孟德亲自将关羽的首级放到厅堂正中的棺木之中,并且亲自带人给他盖上了棺材盖子。

    “云长,咱们回洛阳了!”曹操挺了挺腰杆,让自己站直了身子,伸手抚摸着棺材轻声说道,“还记得洛阳么?当年咱们就是在洛阳外第一次见的面,那时候你还是个别部司马,带着一群弓箭手跟在公孙瓒屁股后面冲锋呢!”

    “别说你了,那时候孤不也是一个小人物么?一篇檄文天下惊,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结果呢,不过就是一群有兵有将的世家诸侯的出头鸟罢了,白白在那里上蹿下跳的。”

    曹操抚着棺木,轻声说着自己和关羽的故事,不过还没等他说完,他的身体就撑不住了,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让他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

    “主公!”许褚不顾礼法,直接上前几步,扶住了曹操的身子,“主公,就让关将军,入土为安吧!”

    看着一脸焦急的许褚,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糟糕,虽然不愿,但是也不得不如此了。

    “带孤去,孤要亲自看着云长入土!”曹操轻轻推开了许褚的搀扶,努力的让自己站的挺直,就这么看着一群人冲上前来,将关羽的棺木扛着离开,再之后,曹孟德也在许褚的陪伴下,跟了出去。

    关羽的坟墓也是十分的大气,没有过多豪华的装扮,但是却显得格外郑重大气。

    墓碑上的字,也是曹操亲自写的,然后再让能工巧匠模刻上去的,用的是一块巨大的石碑,这么短的时间里,讲这么一大块石碑打磨出来,再刻上曹操亲自题写的“大汉寿亭侯关羽字云长之墓”也真是难为钟繇和那些工匠了。

    “这,就是云长的墓吗?”曹操抚着那硕大的墓碑,脸上无喜无悲。

    “主公,节哀!”许褚走到曹操的身边,现在或许曹操本人还没有发现,但是他身后的许褚却是看的分明,此时他的主公,大汉的魏王殿下,已经是末路了,他已经快要不行了。

    “无事,无事!”曹操嘴里喃喃的说着话,那细弱蚊鸣的若非是许褚的耳朵好用,他还真的就没有听到。

    看着曹操这副模样,许褚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跟随了曹操几十年,从谯国到洛阳,他陪着曹操走过了太久太久,现在就连他麾下的那群小子,都有数百人封了校尉之职,甚至还有数十人被封了将军的称号。

    虽然他自己还只是一个只负责守护曹操的中坚将军,但是这不妨碍他乃是曹操最宠爱的大将,据守当年曹操平定邺城之后,许攸狂妄且口无遮拦,经常借酒撒泼,当众辱骂曹操,甚至说他小时候的趣事,让曹孟德一度很没面子。

    然后他就被许褚杀了,当年许褚将许攸斩杀之后,气的曹操大笑了好几天,为此还差点将许褚给砍了,最终因为许褚长了胡子而赦免了他的罪过!

    “主公,关将军已经入土为安了,您也回去休息吧!”等到合土的那一刹那,许褚就赶紧跑到曹操的身边,劝说他前去休息,“主公,莫要在此了,此间风大,您身体不好!”

    这次曹操却是没有搭理许褚,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然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正在覆土的墓穴,知道棺木再也看不到了,直到墓穴变得平坦,直到墓穴被彻底的封上。

    “孤,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云长了?”直到这个时候,曹操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是对他极为了解的许褚,还是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那一抹悲伤。

    “主公,咱们回去休息吧!”

    “云长,乃是英雄!英雄!”曹操说完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身子往后一仰,昏迷了过去。

    早有准备的许褚一把拖住了曹操的后背,让他人看不清这里的真切,同时冲着亲卫虎吼一声,“魏王回府,护卫!”

    虎卫军的亲卫们也都训练有序的将许褚和曹操围在中间,不让其他人看到他们的样子,然后由许褚搀扶着曹操,一步一步的走回了马车,进而回到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府邸中。

    “魏王身体不睦,胃口不佳,速去请医者来!”许褚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让人将医者找来,然后反身回屋,亲自伺候自己的主公。

    医者来到曹孟德身边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许褚摁在了地上。

    “从今天开始,你一天十二个时辰不许离去,就在这间屋子中,所需药材等等会有人送来,你所做的所有事情必须让某家看到,你可明白!”

    看着一副择人而噬的许褚,那医者只是一脸慌张的点头,生怕自己哪个动作慢了会让许褚生气,从而一刀见自己给剁了。

    “将军放心,某家,某家定然会好生医治魏王的!”那医者颤颤巍巍的说道,然后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魏王曹操,吞了一口口水,“那小人是不是可以为...为...魏王诊治了?”

    许褚这才松开了掐住大夫脖子的手,但是双眼依旧狠狠的盯着大夫,“去诊治吧,莫要出什么幺蛾子!”

    “诺,诺!”医者弓着身子,然后颤颤悠悠的走到床榻旁边,然后给曹操号脉诊治起来。

    医者中的望闻问切除了切脉以外,剩下的他都不敢干,问就不用说了,曹操本人没办法说,如果医者敢问许褚,嗯....他不敢!

    至于望和闻这两个,闻也不行,因为他同样不敢,至于望,他现在稍微一动,许褚的战刀就拔出一次,若是他敢在曹孟德身上四处打量抚摸的话,说不得他现在脑袋就已经分家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倒不是许褚太过于谨慎,主要是这医者这个行业和他们有些不太对付,从自家的主公当上大汉的丞相之后,变成了这大汉最大的权臣,也同样成为了那些所谓“大汉忠臣”心中最大的障碍,所以这造反和刺杀就几乎没有减少过。

    其中造反尚有办法,可是这刺杀却是层出不穷,其中若是明刀暗箭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两个大夫,其中一个乃是国舅董承的同谋者,大汉太医吉平,当初吉平也是十分的认真,在曹孟德身边鞍前马后没日没夜的伺候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和董承勾搭在了一起,然后若非是有人告密,恐怕现在这位大汉魏王的坟头草都有三丈高了,而且被抓到正着之后,吉平非但没有求饶,甚至还对着曹操破口大骂,撞阶而亡。

    若是只有一个吉平,恐怕还可以说这是例外,但是紧跟着曹操再次撞见了一个叫华佗的人,他倒是没有给曹操下毒,也没有对这位大汉的魏王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因为他压根就没有机会!

    华佗对于曹操的头痛之病,不但告诉他原因,还告诉他应该如何诊治!

    华佗告诉曹操,你只要将脑袋划开,然后将病源卸掉,这就好了!这种说法华佗还给了曹操十分认真的解释过了,而且那解释不但合情合理,甚至真的让人感觉十分有道理!

    如果不是华佗告诉曹操,刨开他的脑袋需要用斧头,恐怕曹操还真不至于直接剁了他,这种方法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靠谱的,反正他都不能让人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种事情,若是真的成功了,那么日后随便什么人都能在自己身上动刀,这可就真的危险了,就算头疼死不了,那后面也没什么准啊。

    所以最后华佗别说刨开曹操的脑袋了,便是他自己的脑袋都没有保住,被曹操直接给砍了下来,所以从那以后,曹氏和医者就彻底的结了仇,谁也不愿意给曹操看病,同样,曹孟德对于医者也十分的不信任。

    无论麾下的文武怎么劝说这件事,曹操就是不信任他们,这也难怪许褚找一个大夫,还要如此兴师动众,甚至刀子都拔出来了,全程都将砍刀架在医者的脖子上。

    好不容易才将切脉做完,然后在许褚的怒视中,退离了床榻,小心翼翼的说着。

    “启禀将军,这魏王的身体....不太好啊!”医者说完之后还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自己被面前的这人给一刀剁了。

    “某家当然知道魏王身体有恙,否则找你来干什么?某家就问题,应该如何诊治!”许褚大跨步往前一走,手中的战刀再次架在了那医者的脖子上,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医者当然知道他应该怎么做,但是他不敢说啊,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曹操的头顶施以银针,然后唤醒他的意识,但是一是他害怕一这么说的话,他的脑袋就不保了,二是曹操就算醒了,他也活不了太久了,所以他干脆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医者不说话了,许褚反倒是彻底的急了,一脚将医者踹翻在地,然后一刀就要将医者的首级砍下来,同时冲着他大骂道,“一言不发,要你这庸医有何用!”

    看着越来越近的战刀,那医者彻底被吓坏了,也顾不上什么能不能说了,赶紧大吼一声,“能救能救,某家能救魏王!”

    许褚的战刀不偏不倚的停在了医者的鼻尖上,哪怕再下沉一丝,这医者的鼻子也别想要了。

    此时已经吓得紧闭双眼的医者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浑身被吓得颤抖不止,然后偷偷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差点就直接给晕了过去,最后还是被许褚一把给拽了起来。

    “说,如何医治!需要什么药材!”许褚恶狠狠的盯着这个医者,虽然他此时吓得浑身颤栗,看着不像是一个敢于刺杀曹操的刺客,但是身为曹操的亲卫大将,绝对不会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他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那医者刚刚才升起的勇气被许褚这幅凶狠的样子一冲,再次吓得消散了,但是看着那马上又要杀人的眼神,也只能咬紧牙关说道。

    “魏王乃是昏迷,若是需要让魏王清醒,需要...需要....需..”

    “需要什么,你倒是快说,真以为某家不敢杀人么?”许褚冷哼一声,将那医者的连再次往自己这边凑了一分,让他将自己的面貌看的更加的清楚了。

    那医者已经快要哭了,几辈子才能修来的孽缘,让他今生能够给魏王曹孟德看病,这不是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么?那医者已经暗暗在心底发誓了,若是自己这次能够或者出去,这辈子绝对不再行医了,爱干什么干什么,便是沿街乞讨,都不会再行医了。

    不过此时,他还是得先回答许褚的问题才好。

    “魏王的病情,已经十分的严重了,若是想要让魏王清醒,恐怕只能用银针刺穴之法,只是这..这针灸之术,需要刺入魏王的头顶几处大穴之中,恐怕...恐怕将军不许!”

    一口气哆哆嗦嗦的说完这些话,那医者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尿裤子了,太吓人了,尤其是自己越说到最后,那许褚看自己的眼神,就越恐怖,那想要杀人的眼神,就算自己不上阵杀敌也是能够感受的到的,但是他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许褚战刀又放到了那医者的脖子上,恶狠狠的盯着那医者的脸面,“若是某家看到你想要做些别的动作,某家第一时间就砍了你的脑袋!”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有其他想法!”一听自己居然没有直接被杀死,这医者顿时开心了起来,赶紧跪在许褚的面前,千恩万谢的给他磕起头来,“将军尽管昂新,小人乃是数代从医,只救人,只会救人!”

    许褚看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也逼着自己放下心来,“快去吧,给魏王诊治,若是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小人不敢,小人万万不敢啊!”医者说完之后便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床榻,将大汉的这位魏王殿下从新收拾好,将头顶的束发慢慢松开,然后从怀中拿出自己问诊必带的针灸,就要施针。

    不过在施针之前,那医者还是咕咚的咽了一大口口水,然后朝着许褚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小人这就要施针了,您要不要查验一番,这针可是有什么问题?”

    同时还专门解释了一下,针灸乃是学医必备的一样东西,所有大夫出诊前一定会带上一包银针,不为别的,这是必须的物品,告诉许褚也是让他不要瞎想,觉得自己是早有预谋的。

    许褚伸出大手,在自己的眼前好生观察了一番,确定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才还给了医者。

    “你且开始吧,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脑袋就在某家的刀口上,你小子,可莫要多做什么不好的手脚才是,否则,你会死得十分难看!”说完之后许褚还凶狠的冷哼了一声,让那医者手都发出了一个哆嗦。

    就在医者颤颤巍巍的给曹操施针的时候,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另外一件房间中,陈群焦急的等着着什么。

    “梆梆梆”三声敲门声,让陈群脸色一变,然后悄悄的打开一个门缝,确定外面就是自己等待的人之后才将房门打开。

    “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陈群等那人一进来,立刻就焦急的问道,“刚刚进去的那人,是什么人?”

    “回大人,进去的那人乃是这洛阳城中著名的医者,同时也是针灸圣手!”跪在陈群面前的乃是他从颍川陈家带来的心腹家人,跟随他多年从来未曾有过疏漏,现在这家仆的话让陈群的眼睛陡然眯了起来。

    “那膳房呢?今天膳房的饭菜如何?”

    “回家主,今日膳房依旧,但是送到魏王屋子中的饭菜却是有些少了,同时送给许褚将军的饭菜倒是一般无二,许褚将军说魏王胃口不佳所以让膳房少做一些!”

    听完这话之后,陈群陷入了沉思之中,同时不停的在房间之中踱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且确定么?医者的身份,还有膳房的饭菜?”

    “小人十分确定,那膳房的饭菜乃是某家亲自看过的,吃的干干净净的!而且外面也没有发现被倾倒的痕迹!”那仆人说的十分认真,想来是仔细探查过的。

    当陈群听完这些话之后,双手猛地一击掌,大吼一声,“这就对了!”

    然后陈群转身看向了依旧跪在地上的那家仆,“你现在速速赶往邺城,记住,一定要快,告诉曹丕世子,恐怕魏王时日无多,而且有意将魏王之位交给彰世子,让他立刻赶过来,若是方便,再带上王妃!快去!”

    那家仆被陈群这样子给弄得一愣,然后慌张的点了点头,赶紧跑了出去,他要赶快冲向邺城了,作为陈群的家仆,他自然知道此时是多么的重要时刻,一步错,则是满盘皆输。

    “诺,小人绝不负家主所托!”说完之后,那家仆赶紧跑了出去,然后也不停歇直接往后院牵了一匹快马就朝着邺城的方向跑去。

    而此时,浑身颤栗的医者也终于将昏迷不醒的曹操给救醒了过来,看见曹操清醒了过来,不但许褚松了一口气,便是那个不断针灸救治的医者也大松了一口气,偷偷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冷眼。

    “魏王先莫要轻动!”医者看着曹孟德还想坐起来,赶紧阻止了他,此时曹操的脑袋上几乎插满了针灸,哪里能够轻动,万一他这一动,哪根针出了意外,真将曹操给治出了个好歹来,自己这一家老小还不得没了啊。

    曹操此时也感受到了自己头上颇为不妥,目视着许褚,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然后告诉自己,这个正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各种扎针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主公!”许褚凑到床边,轻声对着曹操说道,“您之前在关将军的墓前昏迷了,是末将自作主张将您带了回来,这个家伙乃是洛阳的圣手名医,是末将请过来救治您的,若是您不满意或者担心,末将...”

    许褚说话间还不自觉的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吓得一旁正在给曹操施针的医者立时就是一个激灵,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生怕自己下一刻就变得人首分离。

    曹操也是一脸阴沉的看了许褚一眼,就算自己为了保密最后真的将这个什么圣手给杀了那也不能现在说啊,现在这个家伙正在给自己治病,真把他逼急了,自己还过不过了?

    “胡闹,此乃名医,汝这莽夫是将孤当成什么人了!”曹操的训斥让许褚一脸憨笑的退到了一旁,也让那个正在行针的医者喘息了一下。

    等到医者将最后一根银针退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这么折腾了半天下来,便是那医者都快要不行了。

    当曹操从床榻上站起来之后,感觉自己的头还是十分的沉重,依旧还是疼痛,不过比之原来,确实是稍微好了一些。

    “先生圣手,孤这头疼,却是好了许多!”曹操捂着依旧发胀发痛的头颅,笑着和那医者说这话,不过这眼睛中的神色却是不断的变换,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将这个家伙杀了!

    那医者或许也听说过这为爷在医者圈子中的名气,赶紧跪拜到,“魏王请原谅,今日魏王虽然醒了,但是您已然病入膏肓,就算小人日日夜夜守护,给您针灸也不过是只能减缓您的疼痛,让您减少发病昏迷的次数,却是无法为您延寿,小人,有罪!”

    此时他就是在赌,他若是平时这么说话,恐怕他会直接被曹操给斩了,但是如今已经走入了生命倒计时的曹操,或许会为了自己枭雄的尊严而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说不定。

    最后,这个家伙赌对了。

    曹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伙,冷哼一声,“孤,还有多久可活?”

    这句话一问出来,那医者便大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终于将性命留下来了,赶紧回答道,“恐怕,恐怕就剩下半月有余了!”

    其实这句话他都是有些夸大的,就凭着现在曹孟德的这个岁数还有他的这个身体情况,别说半个月,便是再坚持个十天左右,那也是十分不容易的,特别是,虽然自己接触魏王的时间短,但是他知道,这位魏王殿下已经心无念想了,这是最恐怖的。

    别说他一个大夫怎么还能看出这个来,行医这么多年,当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第一句话问什么的都有。

    不相信者有之,大惊失色有之,故作镇定有之,努力求活者有之,甚至矢口否认的也有之,但是这些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和刚刚这位魏王殿下一样的,平平静静的问出自己还有多久。

    这是已经完全看开了,不怕自己会不会死,甚至不怕自己什么时候死,这种人,最后求的就是一个死得有尊严。

    “魏王放心,这半个月,小人定然存不不离开魏王,让您...让您....”那医者还想表表忠心,不过最后还是输在了自己的嘴笨上,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最后还是曹操嗤笑了一声,朝着许褚招呼了一声,“将这人好生安顿下来,这段日子,便让他来照顾孤吧!”

    “诺!”许褚领命而去,同时还带走了那医者。

    当四下无人之后,曹操微微叹息了一声,“云长也走了,孤还存活在这世上作何?不过如此也好,很快孤就能去看你们了,奉孝没了孤,是否酒而无味,荀彧这么多年了,你们叔侄还有没有怪罪孤,还有文谦,妙才,你们且等等孤!”

    这些年曹操活的也很痛苦了,除去早早就去世了的郭嘉戏志才两人还有爱将

    典韦。

    单单说最近数年之间,从起兵就跟随他的乐进乐文谦,这些年一直跟随张辽驻守在合肥之地防备东吴,却死在了床榻之上。

    跟随自己多年,为自己出谋划策,每每帮助自己稳定后方的荀彧荀文若也死了。

    紧跟着定计斩颜良破文丑的荀攸也随着他叔叔文若的脚步而去了!

    程仲德垂垂老矣闭门思过,贾文和闭嘴不言只顾自己!

    当年帮助自己平定天下的五大谋士如今想来却是有些无人可用了!

    文臣谋士多离去,武将之间这两年却也是连连折损。

    出去合肥病故的乐进以外,虎步关右的夏侯渊折在了汉中的定军山。

    同样在汉中招降的西凉勇将庞令明死在了荆州的大水之下。

    外姓大将,曾经为自己鞍前马后的大将于禁于文则也是投降了他人!

    小辈之中被誉为天下第一神童的周不疑!

    被自己称赞为郭奉孝第二的良将韩浩!

    被自己以泄露军机之罪杀死的杨家天才杨修杨德祖!

    还有太多太多的良将贤臣,都死在了这段日子,被自己屠了满门的孔融!

    死于建安二十二年那场瘟疫的建安七子中的其他五子,尤其是那个被自己无比看好的小家伙,本想将他留给自己的后代,却是死在了瘟疫之中。

    若非这些人的死去,恐怕自己那个枭雄儿子曹丕也难以胜过当年正如日中天的曹植!

    想到这里,曹操便再次想到了关羽,在曹操这个绝世枭雄眼中,这天下尽是一群枭雄和伪君子,只有关云长配得上英雄二字!

    “英雄?枭雄?”

    嘴里喃喃着这两个名字,脑子里想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医者不断的给曹操针灸头颅,希望能够缓解他的疼痛,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也变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然后终于在某一天,曹孟德再一次的昏迷了过去,这次醒来之后。曹孟德的状态更加的差了,而且整个人,也肉眼可辨的苍老了不少!

    自知时日无多且已经心灰意冷的曹操此时正在庭院之中晒着太阳, 今日的天气难得的好,冬天里能够如此暖和也实属难得,这段日子许褚将一切想要见到曹操的人全都拒绝了,只想要让曹操能够轻松的度过最后的这段日子。

    “仲康!”曹操闭着眼笑着问许褚,“你说当年楚霸王和高祖皇帝,一个乃是真英雄,一个乃是伪君子,为何最后英雄输了?难不成这个乱世之中,真的没有英雄的用武之地?”

    许褚不知道曹操想问的是曹丕和曹彰,以他的脑子,就算知道了他也会装作不知道。

    “主公,项王虽然是真英雄,但是他乃是贵族,骨子里的高傲让他不轻易相信外人,范增乃是项王亚父,但是到了最后,范增都没有得到项王的信任,白白的被陈平用反间之计给离间了。”

    “但是高祖皇帝就不一样了,高祖乃是从微末起兵,身边大多都是草莽之辈,心中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对高祖也是十分的信服,加上高祖善于纳谏,对人信任,这才得了天下!”

    说完之后,还多说了一个人,“您再看看光武皇帝,光祖乃是英雄,一个光明磊落的大英雄,他就最后夺得了天下,就因为他能够纳谏,知道手下的人的本事,敢于任用手下的忠臣良将,这才得了天下!”

    曹操听着许褚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嗤笑了一声,“你这莽夫,从哪里学会的这些东西,你这厮不是最痛恨读书了么?孤看你这不是读书读的挺好的嘛!”

    听着曹操的笑骂,许褚也憨厚的挠了挠头,一脸的憨笑让曹操笑的更加畅快了。

    “当初主公屡次三番的让某家戒酒,虽然某家最后失败了,但是也着实为之努力了,只不过戒酒的时候太过于无聊了,便找来几本书打发打发时间罢了,会的就这么几句了!嘿嘿!”

    曹操不由的摇了摇头,大骂了一句,“你这憨子,知其表不知其里,光祖皇帝那是因为光明磊落么?那是有异能!”

    曹操说这个也是有根据的,具汉书记载,当初光祖皇帝起兵的时候,不知道那时候的新朝皇帝王莽是怎么想到,为了一个不足两万的默默无名的起义军,生生派遣了四十万大军而来。

    在昆阳之地将光祖团团围住,而且统兵之人在这种情况下都十分谨慎,让光祖想要突围都办不到。

    但是就在他们围城之后的夜里,昆阳城门大开,然后光祖皇帝亲率数千精锐冲进大营,也就在他冲进大营的同时,天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让王莽的数十万大军找不到方向,无法快速的聚集在一起。

    若只单单是这样,那也不过就是光祖皇帝会观察天象,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古往今来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但是还不止如此,当王莽的大军在统领的率领下,终于再次将冲出来的光祖皇帝包围之后。

    天上已经不是暴雨,乌云和狂风了,而是直接落下来大陨石!然后当当正正的砸到了王莽大军之中,距离大军不远处的昆阳和外面的刘秀大军没有被伤到分毫!

    仗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大陨石,光祖皇帝瞬间变成了天云之子,然后出征征讨天下,除了进军西蜀之地的时候,以为地利问题折损颇多,剩下的时候,缺兵少将之时,自然会有名臣良将带兵来投,不知如何攻打之时,对面城中的主将必定会纳头就拜!

    对于光祖皇帝这个人,别说魏王曹孟德了,便是所有知道这个名字的人,都会感觉到不可思议,他们真的无法想象的到,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帮助他做到这一步!

    起兵之时别说声望了,便是主将都轮不到他做,然后数年之后,一统天下,汉光祖皇帝刘秀,乃是天之子,哪里能够用常人来度之!

    不过许褚提出的这个名字虽然十分的不合适,而且也不是一个靠谱的例子,但是他前面的那些话却是让曹孟德大吃了一惊,一直以来,曹孟德作为魏王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够平定天下,如何才能够稳定朝局,所以他一直在纠结。

    英雄虽然好,但是英雄却是不适合这个乱世,也不适应这个朝堂,但是枭雄虽然能够立足朝堂,也能够在乱世生存,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也变成一个枭雄,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心胸绝对没有自己的那么大!

    他在害怕,越到最后他越害怕,他害怕自己死后,为了自己的王位,或者说为了皇位,自己的儿子会出现手足相残之事,害怕自己死后,自己曹家会出现同室操戈,虽然他知道权利之下,这种事情必不可免,但是他依旧是害怕,因为除了大汉的魏王,大汉的丞相,他还是曹家的曹孟德,是一个父亲!

    可是今日许褚的无心之言却是让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项王会败不是因为他不够勇猛,不是因为他没有谋略,论打仗,恐怕高祖麾下的三大功臣加在一起,再加上彭越英布两个名将也不是他项王的对手,项王败就败在了陈平的阴谋诡计之下。

    是陈平这个家伙,让项王变得孤高自傲,让他变得不信任他人,只信任自己身边的家眷,但是殊不知,亲人有时候就是最可怕的敌人。

    可是自己的儿子曹彰不一样,暂且不说曹彰和项王一样颇具勇武还谋略过人,便是最重要的一点,曹彰虽然有一点点的自傲,但是他却不是无可救药之辈,他听得进人言,也知道错,更会改,这一点只要保持住,那么凭着他的天赋,恐怕又是一个江东小霸王那般的人物。

    当年不可与之争锋的狮儿已经走了多年,他曹氏也出了一个虎子,有曹彰的带领,想来平定天下未必不可行,而且具校事府的人说,现在曹彰身边的那几个家伙,颇有当年西凉之人的风范,尤其是其中一个谋士,颇有当年毒士的水准!

    “仲康!”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魏王,此时只有一件事,想到了那就马上就要去做,“曹彰那小子如今在哪儿?”

    “回主公,彰公子已经从西凉回来了,不日就能赶到长安之地!”许褚的回答似乎是早有准备。

    曹操眼睛中光芒一闪,然后顾不得许褚的心思,直接命令道,“速速前去传令,让彰儿直接前来见孤!”

    曹操在此时,在这种弥留之计,让曹彰前来见他,这其中的意味就太过于深长了些!

    “诺!”许褚可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听到命令的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然后很快的,曹操就听到了数匹快马飞奔而去的声音,并且越跑越远了!

    曹操听到马蹄声远去,也不由的出了一口气,“希望孤的决定没有错!”

    曹操此时感觉无比的劳累,然后便起身返回了屋子之中,虽然那个医者真的算是尽心竭力了,但是很可惜,他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差了,恐怕那医者说的半个月,他是撑不住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撑到自己的黄须儿到来!

    “驾!驾!”数匹快马拖着几名虎卫快速的冲出了洛阳,让道路两旁的百姓都瞠目结舌了起来,尤其是其中的几名仆役打扮的人,看到那些人消失的方向之后,大惊失色,然后快速的冲到了自家之中,找到自己家主禀报此事。

    陈家的陈群此时已经脸色变得黝黑无比了,听到那群人跑出去的方向乃是长安之后,他就猜到了自家主公,也就是大汉的魏王心中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了,他居然想要在最关键的时刻,将自己的位置,让给那个匹夫曹彰!

    “去,让陈大前来见我,这个时候,容不得老夫不动手了!”

第一百七十章 曹丕继位

    作为一个世家,除了要有足够的底蕴和丰富的家学之外,更需要的就是实力,这个实力不单单是说自家在朝中有多少的官员,更是说自家中的硬实力有多少,或者说,武力!

    陈大就是陈家武力的代表,若是说勇猛杀敌或许他还真的差一点儿,但是若是论这杀人,据说他并不比校事府的任何人差!

    “家主!”陈大走到陈群面前,单膝跪地恭谨拜见,“不知家主找我是有何事?”

    “最近有一个医者,在这洛阳城中混的不错!”陈群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是这句话,陈大却是听明白了。

    “诺!家主请放心!”陈大应诺之后,便起身走了出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目标,剩下的就是将目标杀死了。

    此时的曹操尚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医者面临这什么,他此时再次感觉身体不太好,便让许褚前去将那医者请进来,再次给自己诊治一番。

    许褚快步走到那医者所在的偏殿之中,此时那医者正在休息,魏王曹孟德只接受针灸,并不喝任何的汤药,这让本就身体极差的他,变得更加的差劲儿,此时的魏王,恐怕已经是所剩无几了。

    “那厮,出来!”许褚门都没敲直接推门就进,朝着那医者就吼道,“主公让你前去,动作快点!”

    暴躁的许褚让那医者猛地一个激灵,顾不得洗漱,赶紧爬起来跟着许褚离开偏殿,然后奔向魏王。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走后,角落里突然闪出来一个人影,在虎卫军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直接钻进了那医者的房间之中,然后小心的将房门关好。

    偏殿仿佛再次出现了平静,刚刚那道身影就仿佛是幻觉一样。

    再次折腾了大半天的医者一身疲惫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刚刚一进屋子就直奔床铺躺了下去,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天,动不动就来这么一次,医者觉得再这么下去,就算魏王没事,自己也得累出个好歹来,这种累不是身体上,更多的还是心灵上累,每次去针灸,都是被许褚拿刀架在脖子上,而且动不动就被吓唬一次,手还不能抖,每次针灸完,他都会被吓得一身冷汗。

    回到了床上,医者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突然就觉得头脑有些昏沉,然后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等到他彻底的睡死了之后,床榻下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搭在了床榻的边沿,然后一个身影缓缓的从床下面冒了出来,眼神阴狠毒辣,嘴角带着一股邪魅的笑容。

    等到第二天清晨,还在睡觉的医者被一阵粗暴的喊声给惊醒了。

    “那厮,主公又昏迷了,你还不起床!”许褚暴躁的叫声将他吵醒,然后一手一抓,就将刚刚睡醒的医者给拽了下来,脸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许...许将军!”医者捂着疼痛的脸蛋,龇牙咧嘴的说道,“许将军莫要着急,某家这就赶过去!”

    说完之后,再次顾不得洗漱,然后直接穿好鞋袜带着自己的东西就跑了过去,给魏王诊治。

    等到来到曹操的身边,曹操此时的状态已经彻底的不好了,脸色变得煞白,昏迷之中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眉头紧皱,甚至现在浑身都还在不断的颤栗着。

    “这...魏王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医者看到这副模样的曹孟德,心中不由的大骂,昨日才针灸完,今日倒是更加严重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做么?

    许褚脸色不善,瞪了一眼站在另一个角落里的陈群,刚刚就是他,来这里和自家的主公说了什么,让主公变得怒气冲冲的,紧跟着主公就昏迷了过去,反倒是现在,在角落里装无辜。

    不过许褚虽然这么想,但是却不能这么说,只能朝着那医者怒斥了一声,“让你看病你就好好看病,哪里有这么多的废话!”

    “可是..”那医者还想要在说什么,然后看到许褚正在恶狠狠的瞪着自己,最后使劲儿的吞了一口口水,脸色尴尬的笑了笑,便掏出自己的针灸准备施针了。

    可是这次他却是没那么顺利了。

    就在他刚刚掏出针灸,想要动手的时候,被一声大喝给制止了!

    “且慢动手!”陈群这一声大喝,让刚刚要有所动作的医者手猛地一个哆嗦,幸亏他还没有行动,否则此时恐怕他已经将曹操一针给扎没了。

    医者这时候才回过身看到这个站在角落中,一直被自己所忽视的老人。

    他虽然是什么洛阳圣手,但是也不过就是一名大夫,虽然也曾给达官贵人们治过病,但是哪里会认识陈群这种大人物,看到陈群阻止自己,那医者更加的烦躁。

    “这位老先生,您可知这救人如救火,片刻慢不得啊!”医者数落了陈群一句之后,便要再次动手,结果再次被陈群给喝止了。

    “住手!”陈群大喝一声,然后朝着许褚说道,“许褚将军,魏王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够就这般的让人诊治,甚至都不让人查探,若是这厮想要害人,该当如何?”

    许褚瞪了陈群一眼,语气之中十分的不善,“此乃许褚之事,陈大人不用多说了。”

    “怎么可以不多说!”陈群仿佛没有听出来语气中的冰冷,“魏王身系我等的性命,更是和天下都息息相关,若是许褚将军如此大意,浑然不顾当年的那些前车之鉴,那陈某人决不答应!”

    说完之后还朝着外面大吼了一声,“来人呐!速去某家府上,将某家带来的那名大夫找来!快点!”

    许褚看着陈群这幅样子,更是心中愤怒,只想将他一巴掌拍飞出去,但是看着他死死的挡在自己和医者的面前,一副不仔细检查之后,绝对不会让人轻易的触碰魏王的模样,许褚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

    “陈大人,救人如救火!”许褚只能再次用了医者刚刚的那句话,“无论如何,想来也应该先顾忌魏王的性命!”

    “许褚将军莫怕,正是因为老夫担心魏王的身体,所以早早的就让大夫准备好了,虽然您一意孤行,非要相信这个什么乡野大夫,但是身为臣子下属的,却是不能不管不顾,您放心,老夫府中的大夫乃是当世名医,而且马上就到!”

    的确是如同陈群所说,陈家的大夫来的十分的快,果然如陈群所说,是早就有所准备。

    看到一群老大夫出现,许褚也只能压抑着自己心中你怒气,朝着陈群说道,“医者们都已经来了,陈大人是不是可以让开了,让他赶紧给魏王诊治!”

    说完之后还朝着之前的医者怒斥了一声,“你这厮还不快去,在这里发什么呆!”

    被突然吼了一句的医者再次哆嗦了一下,然后晃晃悠悠的朝着曹操的身边走去,就要去给魏王殿下继续诊治了。

    不过他这次第三次被叫住了!

    “动手之前,先检查清楚!”陈群一声怒吼,再次吓得这个医者一个激灵,然后朝着自家来的那些老大夫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这个医者就被架走了!

    一群老大夫几乎将这个医者给扒了,在许褚的怒视之下一点一滴的查探了起来,任何线索都不放弃的样子。

    “陈群大人,主公还在昏迷!”许褚低吼了一声,然后腰刀出鞘,与此同时门外的虎卫军也都冲了进来。

    若非是陈群,哪怕换成任何的一名曹氏宗族之将,此时也已经身首异处了,就像是许褚曾经对曹仁说的那样,他随时外臣却是魏王身边的亲卫大将,而他们不过是外将罢了。

    可是陈群还不一样,他不但是世家的领袖,更加没有让许褚抓到把柄,若是擅动,真的导致天下有什么动荡混乱的话,那他真的就是百死莫赎了。

    “陈长文!”许褚逼近了陈群,大有一副若是你再敢拖延时间,他就真敢动手的样子,“某家许仲康,你别逼某家!”

    陈群看着面前这个一脸怒火的汉子,突然有些后悔了,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叫许仲康的家伙,除了是魏王的亲信大将之外,还有一个更加特别的身份,大汉第一莽夫,大汉第一滚刀肉!

    许褚只听曹操的,也只信任曹操,这个家伙莽到,只要曹操一声令下,不管前面是什么,他都敢冲杀过去,而且他还不想那个已经投靠了世家的牛金,那厮是看似莽撞实则胆小,许褚这个家伙,是真莽,莽了一辈子的那种莽。

    而且不但莽撞,还是一个滚刀肉!若是有人敢辱骂曹操,他一定会不顾一切他那人拼命,当初刘封敢当着他的面在汉中冲着曹操耀武扬威的,也不怪所有人都称呼他胆大。

    因为上一个,上上个,上上上个,敢于这么干的人已经身首异处了,而当初若非曹操有意阻拦,恐怕就算马超赵云两个人在刘封身后,他的性命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而现在,陈群虽然没有辱骂曹操,但是他可是在阻拦施救,若是真的将这位滚刀肉给逼急了,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他陈群的忌日了。

    “许褚将军,老夫也没有其他的意思,老夫的人品你还不相信么?”陈群强装镇定,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此了,希望许褚能够看在他乃是世家领袖,曹操的心腹上,多给他一些时间了,他相信陈大,不会让他失望的!

    果然,就在陈群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期盼的那声大吼。

    “找到了,这银针不对!”一个老医者突然怒吼一声,不但让那个正在被他们无情撕扯检查的医者吓了一跳,就连许褚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只见那名老大夫将那根银针放在自己鼻子下面仔细的闻了闻,然后脸色快速的变得极为欣喜,仿佛发现了宝藏一般,“这根针不对,上面有东西,有西域的曼陀罗,还有乌草汁,若是这一针下去,魏王性命堪忧啊!”

    说完

    之后还将那银针往四周的几名同行而来的大夫那传看了一番,让大家一起确定自己所说的并不是假话,而此时那医者还没有闹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群偷偷的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朝着许褚怒吼了一声,“许褚将军,你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个该死的刺客拿下!这个家伙可是想要行刺魏王啊!”

    许褚此时才如梦方醒一般,怒吼一声冲上前去,将那个还在发懵的医者一脚给踹翻在地,然后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将他直接一刀斩杀了!

    杀了医者之后,许褚大口的喘息着,然后转身怒视着陈群,“陈大人,该死的家伙已经死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给魏王诊治了?”

    陈群看着一脸怒火的许褚此时也不敢耽搁,赶紧朝着那群老大夫说道,“还不快点给魏王诊治,在这里愣着干什么!”

    这一句话可是把这群岁数加起来都三百岁不止的老医师顿时脸色大变了起来,就和当初那个因为要给曹操诊治而被吓得差点晕厥过去的家伙一样,曹孟德的大名, 那可是医者行业的禁忌啊。

    其他的暂且不说,这自己的面前还躺着一个呢,这位可是任劳任怨的给这位魏王殿下治疗了许久,然后....就这么死在自己等人的面前了。

    当然,此时的他们或许已经忘了,这个倒霉蛋的死,就是他们引起的。

    其中一个年岁最大的老者壮着胆子说道,“回大人, 魏王此时看着样子已经无力回天了,想来都是这个该死的家伙谋害了魏王,请赎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无法为....”

    这个年过八十依旧健康壮硕的老大夫话都没说完就被许褚一刀给砍下来脑袋,然后死在了陈群的面前,将他身后的几名大夫吓得浑身都是一个激灵,也将陈群给吓了一跳,心中不由的大呼了一声,“好一个莽夫,这真话都不让人家说了么?”

    许褚将还在滴血的战刀甩了甩,将上面的血珠甩干,然后冷冷的看着陈群,“陈大人,给魏王诊治!”

    此时的曹操已经开始了更加剧烈的抽搐,许褚并不知道如何治病救人,但是他也知道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医者不会是如同他们所说的那刺客,但是却也是不能留了,如今能够让曹操清醒的,只有面前的这个家伙能够办到。

    陈群看着已经显露出杀意的许褚,不由的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他现在确信了,如果今天曹操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个侍中,估计就是他人生的终点了,他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

    “你们几个,若是不想死,就立刻给老夫将魏王救活了!”陈群冲着那几名浑身颤栗的医者怒吼着,他此时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了,曹操若是出事儿了,他一定会被许褚一刀砍了,但是他死之前,这几个老家伙也得死!

    其中一个医者,也就是最先查出来那人银针有问题的大夫,结结巴巴的说道,“大人,当初不是说好了么,只是负责查出来他的身份有没有什么问题,哪里....哪里说了...”

    这个家伙一样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人一刀给杀了, 这次动手的不是许褚,而是一名虎卫军的士卒,他们和许褚一样,都是对曹操完全忠心的一群家伙。

    此时都不需要去看自己的统领许褚,听到他敢拒绝给自家的主公诊治,就直接将他杀了,反正这里还有两个医者呢,诊治,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此时许褚似乎也到了忍耐的极致,两只眼睛完全变得通红了起来,就要暴起杀人一样。

    陈群此时也有些不争气的战栗起来,朝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医者不断的怒吼着!

    “你们是不想活了么?速速给魏王诊治,快点!”

    最后在死亡的恐惧之下,其中一个人终于鼓足了勇气站了出来,“启禀将军,老夫愿意替魏王诊治!”

    说完之后,不由的吞了一口口水,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紧跟着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些话,老夫家要说道前面,魏王此时已经是时日无多了,就是神仙也难救,老夫只能让魏王减少痛苦!”

    说完之后眼睛一闭,等待着自己的后果!

    不过他运气不错,许褚虽然愤怒,暴躁,但却不是不讲理的人,冲着这个家伙冷哼一声,“速速去给主公诊治,无比让他清醒过来!”

    那医者不由的大松了一口气,做到这一点并不难,之前最开始死得那个家伙,说他是洛阳圣手却是没有假,他的针灸之法的确是对症,所以想要让魏王清醒,他还是能够办到的。

    想通之后就赶紧跑到曹操的身边,掏出银针,准备给魏王施针了。

    不过就在他刚刚要动手的那一刻,许褚作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将这个意图冒犯主公的家伙乱刀砍死!”

    许褚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医者,立刻被砍倒在地,然后就在陈群的面前,被一群虎卫军的士卒,给砍成了肉泥。

    而许褚此时则是,冷冷的看着陈群,不发一言,不动一动,让陈群不由的浑身发冷,他知道,刚刚许褚这么做就是在警告自己若是自己敢再妄动的话,下一个被砍成肉泥的就是他自己了。

    至于那个正准备动手给曹操针灸的医者,此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心情了,他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天大的孽,这辈子才会相信了陈家的鬼话,来这里掺和这件事情!

    不过他现在还是得庆幸自己站了出来,若是自己刚刚选择和那个家伙一样,继续在那里闷着,鬼才知道现在死得那个会不会是自己!

    老医师十分努力的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才开始给曹操施针,说实话,他的动作在许褚看来,和之前那个倒霉蛋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这手法可能还不如那个家伙灵活。

    不过此时,应该也足够将魏王弄得清醒过来了。

    老医师虽然手法在许褚看来,比之前的那个家伙差的不少,但是换句话说,这个老医师也是行医数十年了,魏王曹孟德的头风痛已经闻名天下了,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想要将他治好,老医师办不到,但是救醒了,问题并不大。

    区区十几针下去,刚刚还痛的浑身颤栗的曹操就已经安稳了下来,紧跟着十来针,曹操的眉头也松开了,整个人也安稳了不少,甚至能够隐隐的听到打鼾的声音。

    直到这时候,那老医师才长出了一口气,虽然魏王还没有醒,但是这个现象说明这个魏王正在好转,而且看那位凶狠的将军,脸色也变得好看了许多。

    这个时候,这个老医师才敢大着胆子,走到许褚的面前说道,“魏王已经一时无虞了,不过老夫还是建议让魏王再休息一会儿,这头风病痛很是折磨人,难得魏王能够睡着,便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说完之后还害怕自己的话不被相信,赶紧补充了一句,“若是将军不放心,此时也可以将魏王叫醒,就如同叫醒一个熟睡中的人一般,正常叫醒他就好了!”

    许褚看着已经几乎是沉睡的主公曹操,也是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现在能够这个样子,也是让许褚放下了心。

    不过即便如此,许褚仍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们两个人,“还要烦请陈群大人和这位老先生,你们两个在这里陪着许褚,一直等到主公醒来!”

    陈群也刚刚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到许褚这句话,被他气的一个咯噔,脸色都便了,“许褚将军,魏王如今病情已经平复下来了,你这是想要做什么?”

    至于那个所谓的老医师,他是连声音都不敢吭,就在那里干站着,等着他们两个最后说出一个结果来,自己听从命令听候吩咐就是了!

    最后陈群费尽了自己的口舌,然后在许褚一声拔刀的呼喊下,怂了!

    “莽夫,你就是一个莽夫!”陈群看着许褚这个家伙,不由的气的只想拍桌子,“告诉你,等到魏王行了,老夫一定要和你没完!”

    说完之后还气冲冲的端起桌案上的陶碗要喝水,然后他发现,陶碗是空的,然后陶碗旁边的陶罐也是空的,陈群的心口堵得更加厉害了!

    “魏王一会儿若是醒了,想要喝水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要当场烧水么?”陈群将空陶罐放到许褚的面前,一脸的怒容。

    但是许褚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陈群大人说的十分有道理,多谢陈群大人提醒!”

    然后许褚就真的让屋外的虎卫军士卒去烧水了,一旁心惊胆战的老医师看着虽然尸体没有了,但是依旧一地血腥的地面,不停的吞咽口水,同时还不停的往床榻上偷瞄,生怕那位再次说什么意外。

    等到热水烧好了之后,陈群刚想给自己倒上一碗,结果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又被许褚一巴掌给拍掉了!

    “你这莽夫,又要干什么!”陈群的脸色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老夫难不成是被你许仲康囚禁了么?老夫现在想要喝口水都不行了么?”

    看着一脸阴沉,满是愤怒的陈群,许褚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闭嘴了,“主公在休息,你小点声!”

    陈群满心的愤怒,被这一幕给噎的差点背过气去,然后看着那还在冒着热气儿的陶罐,忍受着干渴的嘴巴,不由的一脸的愤怒。

    不过看着那一脸正色的许褚,陈群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咳咳咳!”就在几个人都焦急之中,床榻上终于传来了一阵咳嗽之声,然后紧跟着就是曹操的声音,“仲康呢!仲康何在?”

    许褚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直接就飞奔了过去,“主公,许褚在此!”

    许褚先将曹操扶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问道,“陈群匹夫已经被许褚扣下了,主公,是否需要斩了他!”

    刚刚偷偷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的陈群被许褚这句毫不遮掩的话给惊住了,手一哆嗦直接将滚烫的热水洒到了自己的手上,一脸的怒火,“这个匹夫刚刚骂谁匹夫?”

    曹操也是皱着眉头看着他,“仲康,长文如何惹到你了,为何要斩了他!”

    “他不是想着谋害主公么?刚刚他一来,主公您就晕倒了!”许褚依旧是一脸的正色,“主公,是否需要斩了这厮,为主公报仇!”

    陈群一脸怒火的转过神来,死死的盯着这个一心要斩了自己的莽夫,不由的开始了咬牙切齿。

    曹操却是摇摇头大笑了起来,“仲康啊,孤只不过是突然发病罢了,到了这个时候,孤难免会这样,或许有哪一天,孤这一躺下,就再也起不来了也说不准啊!”

    看着一脸淡然的曹操,许褚的心也跟着悲伤了起来,直接就跪在曹操的面前,“主公放心,若是主公去了,末将定然斩了那陈群,然后再下去陪伴主公!”

    曹操和陈群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许褚,曹操现在特别想要问问陈群,你到底是怎么惹到这个虎侯的,让许褚这般的对弄死你有这么大的执念!

    “仲康,你不用如此!”曹操捂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这头又痛了!

    “主公,可是想要喝水么?”许褚一脸的担心,然后转手将陈群手中的那碗刚刚晾凉了的水拿了过来,“主公喝水!”

    曹操端过那碗温度正好的水,却是没有喝下去,而是苦笑着将碗放了下去,他虽然清醒了过来,但是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可能很难撑到自己的黄须儿来了!

    “长文!”曹操突然冷笑了一声,然后将口焦舌燥的陈群叫到了自己的面前,“你说,丕儿现在到哪儿了呢?”

    陈群这话听得猛地一个激灵,然后突然感觉自己不但不口渴了,反而变得有些发冷汗,看着自己面前言笑晏晏的曹孟德,陈群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藏得住。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没有看到任何人向曹操报告这方面的事情,这件事情上,他万分确定,因为自从他让自家的仆人飞往邺城之后,他就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看着曹操的周围,绝对没有人进出!

    可是此时,曹操刚刚说的这句话,凭着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和了解,陈群知道,这不是什么所谓的试探,而是实打实的质问!

    “魏王!”刚刚在许褚面前还怒气冲冲的陈群,此时跪在了曹操的面前,虽然不失仪态,但是却没有刚刚的那种锐气!

    “长文啊,你我相识多年,当初你弃刘玄德而投奔孤,那时候孤就告诉过你,只要你塌下心来,将来并能名垂青史,可是你为何非要如此这般呢,明明有着盖世的才华,却总是刷着小聪明!”

    “魏王!”陈群朝着曹操拜到,“臣知错!”

    陈群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错了,曹操不知道,他身后的许褚也不知道,或许就连陈群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但是陈群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他还敢狡辩的话,恐怕他今天得死在这里!

    “长文,孤撑不了太久了!”曹操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陈群心中一个咯噔,同时站在陈群身后的许褚哐啷一声就将战刀抽了出来,那森森的杀气,仿佛能够冻住人的骨髓一般!

    “魏王!”此时的陈群丝毫不会怀疑后面那个莽夫会真的杀了自己,但是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是呼唤他面前的这个老人。

    就在许褚的战刀马上要落在陈群的身上之时,曹操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仲康住手!孤让你动手了么?”

    许褚的战刀就停在了陈群的脖颈上,那锋利的刀刃,刺痛了陈群的皮肤,让陈群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仲康,你且先出去!”曹操挥了挥手,让许褚出去,并且将门关好,他有些话,想要和陈群单独聊聊。

    许褚虽然还是一脸的担心,但是此时却是听从了自己主公的命令,当然,出门之前,还像拎小鸡子一样,将那个同样目瞪口呆的老医师也给拎了出去。

    等到这个屋子再无其他人之后,曹操缓缓的走下了床,然后走到了陈群的身边,“长文,站起来吧,你本事傲气冲天的一个人,何必在孤的面前这般的卑躬屈膝,便是当年的文若都未能完全的折服于你,更遑论孤了!”

    “魏王!”陈群虽然听从曹操的话站了其阿里,但是态度依旧十分的谦恭,“魏王乃是天人,这天下何人能够和魏王相比较,魏王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

    “长文又在说这违心之言了,若是说天人,你的祖父是,荀家的老太爷是,孤的祖父或许也算是半个,当然,孤的祖父和那两位相比,或许会让你不太舒服,但是孤还是要这么说!”

    曹操轻笑了一声,“长文,你的心是骄傲的,和你一样的人,孤只见到过一个人,那就是当年的祁衡,但是你却只有祁衡的那种傲气,但是祁衡却没有你的那种圆滑和隐忍,你能够将你的内心藏起来,这一点,恐怕就连司马仲达都做不到吧!”

    陈群冷汗已经不断的涌现出来了,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开始离自己远去了。

    “长文,你的有点在此,不过你的缺点依旧在此,太过于的隐忍,会让你的心胸变得小,你看不到这天地,你看不到这天下,当世之中,无论是你,还是司马仲达,还是刘备麾下的法孝直,你们的心胸都不如当初的荀彧,因为他的心太大了,大到这个天下装进去了,都不够!”

    “魏王,臣,有错!”

    “呵呵,孤今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诉你,孤死后会让仲康继续留在朝中,也会让他继续为孤看着这个天下,若是有人想要等孤死后做些什么,呵呵呵,仲康这个匹夫,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曹操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大笑着走了出去,他现在头完全不疼了,身体也无比的矫健,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临了!

    而曹操离开,让陈群彻底的失去了力气,他是世家的领袖,这么多年他的名声如此的好,甚至不惜耗尽心力去制作魏律和九品中正制这两样巨作,为的就是世家,世家之天下。

    本以为争斗了这么多年,这位魏王终于放弃了对世家的戒心,没想到的是,最后他还是留下了一手,就算他不能阻止世家的前进,但是他阻止了他们这一代人的前进!

    走出门的曹操,看着已经高高升起的太阳,看着一脸担心的许褚,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然后自己一屁股做到了台阶上。

    “仲康啊,等孤死后,你莫要多嘴,孤知道自己是不能掌控局面了,怪只怪孤醒悟的太晚了,最后无论是谁赢了,你都不要吭声,你记住你永远都是孤的爱将,也只是孤的爱将,明白么?”

    许褚跪下,使劲儿的点了点头,他其实并不傻,憨厚和莽撞在某些时候是很好的伪装,但是此时看到这个模样的曹操,他的心里还是十分的难受的。

    “仲康啊,陪着孤,看看太阳吧!”曹操眯着眼睛,抬起头,让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你还和之前一样,就在孤的身后,让孤靠着点你这个莽夫!”

    “诺!”强忍着悲伤的许褚站到了曹操的身后,让他倚靠在自己的身上,更加的轻松一些。

    “这么久了,从来没有一天像如今这般的舒服,痛快,痛快啊!”曹操感慨着生活,仰着脖子,晒着太阳,然后舒舒服服的眯着眼睛,直到突然,他的脖子,歪了下去!

    一直感受着曹操身体情况的许褚此时却是再也承受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就如同一个三岁的稚子一样,痛哭流涕。

    曹操曾说,他的朋友有两个半,半个是袁本初,一个叫郭奉孝,一个叫关云长,现在他的朋友们都离开了,他也就想要离开了。

    可是许褚这一辈子,朋友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曹孟德,他这一辈子只忠于一个人,那就是曹孟德,如今曹孟德走了,他许褚还活着,而且还要继续活着!

    “魏王薨了!”一声高喝,将魏王曹操的死讯传遍了天下,这一声高喝,也代表着这个乱世之奸雄一生的落幕,就这么平平静静的死在了洛阳这座大汉的故都里。

    而几乎与此同时,洛阳城中,终于冲进来了一票人马,为首的乃是一员大将,手持精铁长矛,威风凛凛让人不敢直视,而他最让人惊讶的就是他只有一只眼睛,这人赫然就是大汉上将军,曹氏亲族大将,曹操最为倚重的大将,夏侯元让!

    后面除了军队之外,还有被大军护卫着的一辆马车。

    暂且不说这么大场面里的马车承载着何人,单是正在驾驭马车的那个人就十分的了不得,英姿俊伟,中年模样不说,眼神略微有一丝的阴翳单是身上却是贵气十足,正是魏王的王世子,曹丕曹子恒。

    让夏侯惇开道,曹丕曹子恒驾车,那马车里的人几乎是呼之欲出了,在大汉单凭权利,除了刚刚病故的魏王之外再无人有这份儿本事和资格,单是亲情上却是有的,那就是魏王的王妃。

    而刚刚进城的曹丕就得到了自己父王已经病故的消息,此时的魏王去世,这个消息让曹丕立刻就呆愣在了当场,但是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身影从远处冲了过来,正是刚刚逃出来的陈群。

    此时的陈群已经算得上是一身狼狈了,但是却是一脸的兴奋,尤其是看到了正在驾车的曹丕,那更是兴奋的异常。

    “世子,请世子登位魏王,请世子继位为魏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曹丕与曹彰

    曹丕最终还是来的早了一步,此时早了一步,在这种时候,早一步便能定下胜局!

    陈群的呼喊让大军止住了脚步,让最前面的夏侯惇握紧了长矛,独目之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曹丕拽停了马车,等待着陈群来到自己面前,看着这颇为狼狈的陈群,此时曹丕的心中也满不是滋味的。

    “父王真的已经薨了么?”曹丕冷声问道,“出征之前,父王的身体可还是康健的,为何这短短的数月就变成如此了?”

    陈群看着已经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质问自己曹操怎么会现在就死了的这件事,顿时心中升起了一丝愤怒,此时哪里是儿女情长,此时应该做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成为新的魏王!

    “世子!”陈群满脸的怒其不争,“不,魏王,此时安定局势才是正道,至于剩下的这些小事情,还是先放一放...”

    陈群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曹丕的一声怒斥给打断了,“陈长文,故去的那个人是某的父王,某现在问你,父王他是如何会这么快的故去的!”

    陈群被这突然的一声暴喝给吓蒙了,他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一直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世子曹丕,今日为何会这般反常,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这么大声的训斥了自己。

    “魏王....”

    “莫要叫某家魏王,某家只是父王钦定的王世子,从来都不是魏王!”曹丕一声厉喝,止住了陈群的话语,然后对着夏侯惇说道,“叔父,还要烦请叔父麻烦一趟,将这洛阳城守护好,莫要让一些闲杂人等打扰了父亲,某家要去见见父王了!”

    夏侯惇点了点头,然后大手一挥,“大军听令!巡视城防,镇守四门!”

    “诺!”

    大军在夏侯惇的带领下接过了洛阳城的防御,作为常年给曹氏镇守后方的大将,夏侯惇和荀文若这一文一武给曹操带来了一个多么稳定的后方,在军中或许夏侯惇的威名不是最盛的,在敌人眼中或许夏侯惇的威胁也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常败将军。

    但是在曹军之中,夏侯惇的威望却是最大的,堪称是百将之首也不为过,而在敌人的眼中,夏侯惇的难缠也是让人不敢轻视,他们不怕能征善战的将军,也不怕百战百胜的将军,这些人都有办法对付,但是他们就怕像夏侯惇这种,不声不响的将敌我差距拉大,然后还极为得宠的大将,让人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此时夏侯惇的出现,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将洛阳牢牢的守护住了。

    曹丕架着马车快速的冲到了曹操的住处,此时的曹操已经重新被整理了仪容,房间也被虎卫军的人彻底的清扫过了,甚至为了祛除那些血腥味道,还特意点上了几只熏香。

    曹操换上了王服,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此时的曹操脸色没有痛苦,没有头痛,就像是安稳的睡着了一般。

    曹丕到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样子,躺在床榻上的曹操,顶盔披甲手持大刀守在他身边的许褚,严阵以待的虎卫军,让曹操最后的威严完美的展现了出来。

    “父王....”此时的曹丕仿佛是无法接受这件事情一样,双眼中溢出真诚的泪水,哭喊着冲向了曹操的身边。

    “父王,儿臣来晚了!来晚了!”曹丕双膝一软就直接跪在了曹操的床榻边上,用手摸着曹操的脸庞,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眼泪,还有那凄惨的哽咽声,让屋子中的人不由的也变得悲伤了起来。

    跟着他一同进来的还有魏王王妃,同样已经年过五旬的卞氏看着悲伤的曹丕,心中也是难免生出各种感触。

    卞氏不是什么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甚至可以说卞氏的出身极为不好,卞氏祖籍乃是和刘备麾下的重臣诸葛孔明一样的琅邪,但是不同的地方是,诸葛家乃是琅邪出了名的书香门第,而卞氏则是更加出名的歌姬家族。

    卞氏家族从祖上就是以歌姬为业,可谓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当初卞氏出生的时候颇有异像,其父亲专门请了相师王旦来给卞氏看相,最后得出的结论乃是有大富大贵之相貌。

    虽然相师这般说,但是当卞氏年长一些之后还是难免的和家中其他姐们一样,进入了家族企业之中,四处流浪给人表演歌舞,然后博取客人一笑换取一些生存的钱粮!

    直到年过二十的他,某一天来到了魏王曹孟德的祖地谯地,这才迎来了她生命中最大的转机!

    当时还是东郡太守的曹孟德却是因为朝中的混乱,不得不避祸回乡,那时候对大汉还抱有极大希望的曹操,因为朝中的**,变得有些灰心丧气起来,然后一怒之下干脆就回家乡隐居起来,建了豪华的别墅,(别墅这个词,最开始就是大汉出现的,形容豪华的大院子加精美的楼阁,这个东西并不是从国外传进来的。)

    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打猎游荡,颇有一些放浪形骸的意思,然后这般放浪自我的曹操见到了年过二十仍然貌美如花的卞氏,一瞬间曹操就被她给沦陷了。

    不顾家族的反对,也不顾及妻子丁氏的心情,将卞氏作为妾室娶回了家!

    从此之后,卞氏就作为了曹家的妾室,和曹操日夜相伴,甚至还很快的给曹操剩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曹丕!

    时候曹操再次被何进征辟,曹操再次进入了洛阳这个大汉的旋涡中心,而丁氏带着嫡长子曹昂还在家乡,只有身为妾室的卞氏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曹丕跟着曹操去了洛阳,不得不说,在那种完全不明的情况下,敢于带着儿子跟随自己的丈夫去洛阳那种地方,卞氏也算得上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奇女子了!

    而之后卞氏的所作所为更是被称为贤妻良母的典范了,她不单单给曹操剩下了曹丕,曹植,曹彰,曹熊四个儿子,更是不嫉妒,不招摇,安心照顾家里,不让曹操后院失火,而且还不专权,在所有曹氏的宗亲大将之中,这个嫂嫂的地位,都是很特殊的。

    特别是当初丁氏和曹操不穆,其子也就是曹氏的嫡长子曹昂和曹操的关系便是很不好,卞氏身为妾室,经常居中调停,甚至最开始还忍受着曹昂的冷言冷语,最后终于将曹昂打动,也让丁氏对她的感官好了不少。

    之后洛阳事变,董卓入主了洛阳,这时候大将军何进已经身死,少帝刘辩无能,董卓废帝而立刘协,见到曹操骁勇贤能,便想着立曹操为骁骑校尉,重用于他。

    可惜曹操知道董卓已经惹怒了天下,必不能长久,便将官位推辞,紧接着为了防止被报复更是连夜出逃,不知去向了。

    很快,曹操的朋友之一,汝南郡守袁术便将曹操身亡的消息带给了曹家,这时候这种消息顿时让曹家上下人心惶惶了起来,大家各抒己见,最终目的就是散伙罢了,便是他的麾下都想着赶紧返乡,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时还只是妾室的卞氏因为年幼之时便跟着家里走南闯北,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是目光独到,见多识广,亲自出面对着家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让大家的心都安稳了下来。

    当她听到曹操麾下的士卒也要离去的时候,更是心中不由的大为着急,不顾身份礼法,直接走出了家门来到了军营之中,对着曹操麾下的士卒开始了说教,告诉他们现在曹操生死不知,不可因为一句流言而辞别回乡,若是曹操未死,回家之后,他们又有何面目面见主人,他们若是此时离开的话,那么名声可就真的毁了!

    就因为卞氏在这种情况下的这些话,才安稳了他们的军心,让他们没有直接离开,为曹操后来的发表檄文,起兵讨伐董卓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为此,曹操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夸赞卞氏有大将之风,乃是自己的贤内助!

    等到宛城一战,曹操再次因为女人误了事儿,这次不但直接兵败,更是将自己的嫡长子都给送了下去,为了这个,嫡长子曹昂的生母丁氏一怒之下出家了,和曹操和离之后,不再过问世事。

    曹操虽然也觉得十分的对不起自己的这个嫡长子和原配,但是此时的他却是不肯认错,更是快速的将卞氏扶正,让她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曹家一门的主母,不过这种事情,却是没有被任何人否认,反而得到了曹氏宗族的一致认可。

    卞氏成为了主母之后,非但没有变得多么严肃或者威严,反而更加的和善了起来,用她的方式将曹家的后院处理的井井有条,无论曹操带回来多少女人,她非但不计较,反而管理的十分合理,甚至一些如同刘夫人这种早逝的人,还亲自抚育她们留下的幼子,无论是曹操领养来的曹真,还是典韦的儿子典满这种大臣的遗孤,还是什么其他的孩子,卞氏都视如己出!

    这一点,更是让卞氏的威望变得如日中天了起来,这么多年,无论是美若天仙的秦氏,还是和她一样,出身不好的来莺儿,亦或是什么其他的女人,都没有人能够撼动她的地位。

    就连他亲手抚育的那几个孩子,曹丕,曹植,曹彰三个暂且不说,千里来投的曹休,从小养育的曹真,还是秦氏带来的秦朗,都被教育的十分优秀,尤其是那几个亲生的儿子,除了曹熊从小体弱多病以外,剩下的三个那都是让全天下羡慕的存在。

    此时,卞氏看着自己的长子曹丕在曹操床下痛苦的哭泣,不停的捶胸顿足,虽然他知道,这个儿子有很大的原因在作秀,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这个儿子在某些情况下,真的是很合适!

    “夫君,妾身知道你想要的是彰儿,但是为了你的大业,妾身只能再一次的违背您的愿望了,毕竟妾身不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那些人也不会放弃的。”卞氏在心底默默

    的向曹操道歉之后,便跨步走进了房间之中。

    “够了!”一声厉喝,让曹丕止住了哭声,同时也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除了许褚将军以外,剩下的人都出去!”

    卞氏的要求其实是有些无礼的,但是此时,所有人却是都听从了卞夫人的命令,包括曹丕和最后面的陈群都是一样,默默的退了出去,将房门关好,留卞夫人和许褚两人守着曹操。

    “许褚将军!”卞氏将目光转向了许褚,他知道,若是自己的丈夫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也一定会告诉这个家伙,他是自己夫君最信任的一员大将!

    “末将在此!”

    “大王,可有什么话留下来?”卞夫人说的十分直白,没有丝毫的掩藏,“若是没有,那就烦请将军将大王这几日,所有的事情,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告诉妾身!”

    许褚看着一脸平淡的卞夫人,他此时却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拱手行礼之后,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大王今日之死,和那陈群脱不开关系了?”卞夫人走到床榻边上,坐在了曹操的身边,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容,不由的嗤笑了一声,“你这个老东西,当了一辈子奸雄,怎么就这么看不开呢!”

    “王妃!”许褚拱手退了几步,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卞氏和自己的主公,便想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但是他刚刚有所行动,就被卞夫人叫住了!

    “许褚将军,你还不能走,有些事需要您亲自去一趟才好!”

    “夫人请说!”

    “之前大王说让彰儿前来见他,但是还望将军知道,此时的情况和那时却又不同了,丕儿已经来了,妾身知道这样对彰儿很不公平,但是妾身不希望他们兄弟出现什么问题,更不希望他们被人所利用,所以妾身希望许褚将军亲自跑一趟,将彰儿劝回去,他现在就算来了,也没有任何用处了,若是真的要怪的话,那么就让这个孩子怪罪他这个无能的母亲吧!”

    说这些的时候,卞氏的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此时的卞氏没有刚刚曹丕的那般悲惨,但是却是让人感觉到更加的真情实意。

    许褚听到这些话之后,看着陪在曹操身边的卞氏,他知道这件事有些违背曹操的意愿,但是他相信这个女人,不会坑害曹氏,不会让她夫君的努力化成泡影的。

    “王妃放心,末将这就出发,保证让彰世子回去!”

    “多谢将军了!”卞氏恭谨的行了一礼,然后在许褚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悠悠的补充了一句,“将军放心,妾身就算是将这条老命豁了出去,也不会让他们那群人得逞的,这曹家的江山,妾身定然不会让其让人碰的!”

    许褚听到这句话,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的表达,只是稍稍顿了一下之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房间之中,只剩下卞夫人和已故的曹操两人,此时卞夫人突然伏在了曹操的胸口上,感受着已经慢慢变得僵硬的尸体,卞夫人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

    “妾身不过就是一介歌姬,若非将军,妾身此时或许早就死在荒野之中,这一生也定然是一声的颠沛流离,一声的凄惨悲苦,只有将军不嫌弃当年已经年过二十,人老色衰,还坚持给妾身一个家!”

    (古代女子十三岁便可说亲出嫁,当初卞氏嫁给曹操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出头了,这个年岁基本上是嫁不出去了,更不要说她还是歌姬家族出身的女子,能让东郡太守曹操看上,的确可以说是几代修来的福分了。)

    “如今你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你这老家伙走的倒是干脆,还不得你的子孙给你收拾么?彰儿固然是一个英雄,有彰儿在,曹家的这些子子孙孙自然是安全无虞,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只想到了曹彰不会杀他们,就不想他们会不会甘心么?

    若是彰儿继位的话,那群人哪里会放弃这么一个机会,还不变着法的想着如何劝说丕儿植儿造反么?丕儿心怀天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植儿虽然文弱,但是志大才疏,当有人出面劝说,他定然忍不住诱惑,那个时候,对于曹家才是真正的灾难,所以妾身只能对不住大王了!

    不过大王尽管放心,妾身就算拼了性命,也会保住他们的性命的,不会让丕儿妄杀,还有,你的眼中一直看到的都是植儿的文采,彰儿的勇武和谋略,甚至还有当年冲儿的聪慧,你从来不睁眼看看你的嫡长子,不知不觉间,他也已经成长起来了,这一乱乱麻的局面,他会好好的解决掉的,你就安心吧!”

    说完之后,卞夫人便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拉开房门再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母亲!”曹丕走到卞夫人的面前,想要搀扶住自己的母亲。

    但是他刚刚走过来,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卞夫人便直接一巴掌抽在了曹丕的脸上,“现在乃是曹氏危急存亡之机,难不成你还要在这里儿女情长的么?你以为在你父王面前哭哭啼啼的,便是有孝心了么?”

    曹丕被自己母亲的这一巴掌抽的有些发懵,虽然曹丕也是卞夫人从小教导,没少挨自己母亲的训斥和责骂,但是自从他的身份变成曹氏嫡长子的那一天开始,自己的母亲就再也没有打过自己。

    用卞夫人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乃是曹家的嫡长子,自然要有嫡长子的威严,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被责骂责打,这样会让他的性格变得软弱,为一家之主,宁可刚愎自用也不能唯唯诺诺。

    此时卞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甚至就在陈群的一脸震惊之中,一巴掌抽在了自己儿子的脸上,曹丕是彻底的懵了。

    “母亲!”曹丕一脸震惊的看着卞氏,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这般不给自己面子,“母亲息怒,若是儿臣哪里做得不对了,自然会改正自己的,您莫要动气!”

    不过曹丕的解释没有获得卞氏的原谅而是再次被抽打了一巴掌,这一下可是将他给抽醒了!

    曹丕直接跪在自己母亲卞氏的面前,“母亲放心,孩儿醒了!”

    “既然醒了,那就去准备一下,稍后直接继位你父王魏王的王位,还有大汉丞相之位!”卞氏和曹丕说完这么一句之后便不再理他,而是扭头看向了一直出于目瞪口呆的陈群,“陈大人,还望你能够帮助丕儿,助他成功的登上魏王之位!”

    觉得早就应该如此的陈群自然不会不答应,立刻拱手应诺道,“臣遵王太后之令!”

    但是离去的陈群并没有看到,在他转过身子之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的后背,直到他彻底的从目光中消失!

    直到陈群走远了之后,卞夫人才走到曹丕的身边,将他搀扶了起来。

    “丕儿你且记住,你乃是曹家子,你可以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但是你不能成为其他人利用的力量,这些世家之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待你的,当初你的父王雄才大略,仍然被他们抛弃过,江东孙伯符也是死在他们手中,你记住,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但是不能依赖他们,你要分得清主次!”

    “儿臣明白!”

    “那就记住今日的屈辱,这份儿屈辱是让你记住,有人曾经见过你的窘迫,记住他!”

    “儿臣明白!”

    俗话说,之子莫若母,曹丕纵然在外面装的公正严明,温文尔雅,任人唯贤,但是身为一手将他带大的母亲卞氏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极为爱面子,他最不能人手的就是在外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面子。

    今日陈群看到了他的窘迫,虽然在陈群眼中不够就是自己在教育儿子罢了,但是在曹丕眼中,他会记住陈群一辈子,防范他一辈子,就算陈群曾经是他的心腹也是一样的,以陈群为首的这些世家,也会被曹丕记在心中的,这是卞氏大营自己的丈夫的事情。

    若是论这权谋算计,自己的这个长子,有着不属于任何人的天赋,他的隐忍,他的可怕,他的阴狠,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比拟的,只有这种人才能让这群世家子弟们,老老实实的当他们的臣子,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

    当天,在大家等着曹操发灵的时候,曹丕的继位先一步出现了,曹丕在这种情况下,在其母卞氏和曹氏大将夏侯惇,颍川陈家家主陈群的支持下,成功的继位为魏王!

    几乎在曹丕正式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距离洛阳不过十里的一个地方,许褚撞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曹彰!

    “彰世子!”许褚虎吼一声,将曹彰叫停了下来,“末将许褚,见过彰世子!”

    许褚看着风尘仆仆的曹彰,不知道应该如何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因为此时不但他的父亲,大汉的魏王已经去世了,就连魏王的这个位置都不是他的了。

    “许褚将军!”曹彰看到许褚的出现十分的惊讶,外表粗狂内心细腻的曹彰知道,许褚乃是他父王曹操的亲卫大将,便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擅离职守的,而现在许褚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就是自己的父王也来了,此时正在藏在暗处,要么就是,父王不需要他守卫了!

    曹彰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荒野,此时新年刚过,路上莫说行人,便是连只飞鸟都不曾有,哪里会有地方能够藏下一个大活人,所以此时曹彰的心中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许褚将军出现在这里,想来是,父王出了什么意外吧!”还没等许褚想好自己应该怎么说,曹彰就先行开口了。

    许褚看着这个粗狂的

    三公子,不由的点了点头,然后嘴里的那句话还没想好就再次被曹彰打断了。

    “父王虽然故去了,但是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让您出动的,想来是大哥早到一步了吧!”说完之后曹彰顿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太对,然后改口说道,“就算他现在继位魏王了也不会将您派出来,他应该是请动了母亲,否则您不会出现在这里!”

    许褚看着这个一直以莽撞勇武著称的曹彰世子,听着他的分析,心中不由的大惊起来,怪不得主公临死前想要改立曹彰为王,不说别的,就这份聪颖绝不是一天两天所能形成的,也就是说他的隐藏不下于他的两个哥哥!

    许褚此时还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自从争夺王世子之位失败之后便一直在府中饮酒作乐的二公子曹植,这个家伙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只会喝酒作诗的家伙的,但是许褚可是知道他到底躲过了多少次杀身之祸!

    当杨修的死讯传回去的时候,许褚奉了曹操将令,专门让校事府的人查探了一番曹植的世子府,发现他全然没有半点变化,这件事被自己的主公知道之后,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叹息了一声,瞬间变得落寞了起来。

    此时许褚再看看这位“莽撞勇武”的三公子,突然觉得曹家能做到这一步,那真是实打实的硬实力,或许全天下都小看了曹家的人,一个个的都是真贼!

    “彰世子,说的正是!”许褚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当然他也没什么能说的了,曹彰都猜到了,“王妃想要让您回去,回到长安去!”

    “只有这么一句么?那这可不是母亲的风格啊!”曹彰笑了,笑的很是落寞,他知道最后自己的母亲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哥哥。

    虽然他对此已经有了预料,但是还是有些落寞,他也是母亲的儿子,或许他在外人面前是那么的莽撞,除了过人的勇武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优点,但是那个人是他的母亲啊,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哪怕曹彰也知道自己id母亲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或者说在某种情况下一定是对的,但是曹彰心中还是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叫做失望。

    “王妃说,若是您要恨,便恨他这个母亲吧!”许褚跪地将这句话说出口,虽然他不太明白卞氏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但是如今曹彰既然问起来了,那么他就一定有说这句话的理由。

    果然,曹彰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更加的落寞了起来,甚至还不由的轻笑了起来,那种笑容,充满了苦涩的意味。

    “母亲啊,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你的彰儿啊!”曹彰嗤笑一声,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朝着长安的方向折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母亲的选择了,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许褚看着就这么简单选择回程的曹彰,不由的有些发愣,不过能够将曹劝说回去,他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许褚在这个必经之路上等候了小半天的时间,确定曹彰是真的回去了,而不是等自己走了再折回来,这才放心的往洛阳走去。

    此去长安三百余里,若是长途跋涉而去,非数日不可回,有这个时间,曹丕足够在洛阳做完他想要做的事情了,就算过几日曹彰再次回来那也没有关系了,他影响不了大局的。

    当许褚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而一回到洛阳他得到的第一条消息就是,曹丕没有给曹操发丧,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继承曹操魏王的王位,据说使者在昨日已经发往许昌了。

    许褚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得阴沉了起来,他终于知道卞氏昨日为何非要让自己亲自跑一趟了,不仅仅是因为要阻止曹彰,更多的是因为要将自己支开。

    她知道凭着许褚对于曹操的忠心,若是看到曹丕暂不发丧而是最先继位,那么谁也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让大家都难看的事情来。

    “王妃,你乃是好意,却是太过于小觑我许仲康了!”许褚也嗤笑了一声,他现在有些理解曹彰的心情了,被这么明晃晃的算计,还不能反对不能反驳,换成谁,也不会太过于高兴。

    许褚回到了曹操的身边,现在曹操身边已经不缺人手了,即将继位称王的曹丕,马上变成太妃的卞氏,还有虎卫军的士卒,便是现在负责守卫洛阳的夏侯惇都出现过一次。

    许褚就和平常一样,站在曹操的身边,虽然现在他再也听不到曹操大梦初醒,那一声大喝“仲康何在!”

    夜里,大家都在为第二天曹丕的继位大典,没有多少人真的在乎曹操这里,曹操是乱世奸雄,更是曹氏的奠基人,但是在即将继位的曹丕面前,没有人会分不清谁才是对自己最重要的那个人。

    夜里的灵堂虽然算不得空荡,但是也算得上冷清,这时候的灵堂,完全看不出是一代枭雄曹操的灵堂,这种感觉,让许褚更加的心酸。

    虎卫军的副将轻轻的走到许褚的身旁,想要将许褚拉倒一边,但是他使劲儿半天,许褚的脚步动都没动一下,没办法,他只能轻声对着许褚这个家伙说道,“将军,此时前面度忙晕了,您出去好歹的去看看啊,您是虎卫军的统领,这魏王离不开您!”

    副将不是一个多么勇武的大将,也算不得多么骁勇善战,但是他能够坐稳虎卫军副将的位置也是有着过人之处的,这最大的过人之处就是他的眼力非常好,他能够帮助许褚调和这朝中的情况,让许褚不至于被所有人攻击,这是他离开许家之后,唯一一个一直陪着他的心腹!

    不过这次许褚却是没有听从副将的建议,而是冷声说了一句,“本将如今正在魏王的身边,守护着主公!”

    副将看了许褚身边的曹操一眼,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他是知道许褚和主公的感情的,但是如此时候,感情并不能解决所有事情,许褚如今不过刚刚年过半百,身体还尚好,他不希望日后许褚就老死在床榻之上,他希望许褚还能够再接再厉,继续守护着曹家。

    “将军,我等知道您和主公的感情,但是也还请您能够顾全大局,魏王...王世子那里也需要照顾啊,如今王世子来的着急,史阿并没有被带到洛阳,正是空虚之时,需要您的守护!”

    许褚这次没有说话,而是双目看着前方,继续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下,他现在只想着守护在曹操的身边,他不希望曹操在死后,没有人陪伴着这个孤独的老人。

    副将看到许褚这个模样,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他,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他是许家的人,也是许家为许褚专门准备的副手,他没有过人的勇武,但是他有着十分敏锐的眼光,能够在许褚的身边实时提点于他,但是一但许褚犯拧之后,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哎,将军您好好想想吧!”副将叹息一声之后便离开了灵堂,若是可以,他都想要替许褚出去,只不过他知道,在曹氏眼中,虎卫军只有一个许褚,其他人都不是许褚!

    第二天,一夜未睡的许褚听到了一阵钟鸣,他知道,那是魏王的继位大典终于还是开始了,这一刻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缓缓的从眼睛里落下来。

    大殿的前殿,一场盛大的典礼正在进行着,王世子曹丕身穿蟒袍,腰缠玉带,头戴王冠,一步一步的走上了面前的阶梯,他的后面,是已经跪伏了一地的文武重臣。

    曹操出征,哪怕只是走到了摩地,身边也带走了足够多的文武重臣,现在武将着甲胄以夏侯惇为首,文臣穿官服已陈群为主,分列两旁,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王世子登上魏王之位。

    (古代,尤其是三国时期,只是文武划分的不太明显,并不是不分文武,之所以有这个错觉就是那些打着谋士的家伙经常带军出征,还是以三军主将的身份,比如魏国的程昱,吴国的鲁肃周瑜,蜀国的诸葛亮等人。

    但是他们依旧还是文臣,他们只是有军略,能带兵会打仗,所以可以为三军统帅,并不是说他们就是文武不分,只不过在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当成主帅使用,主帅,不是武将,虽然鲁肃的武力值也挺高!)

    曹丕在众人的期盼之中,来到了那最上面的座位上,这里不是魏王府,最多算是一处别宫,不过当曹丕转过身子,坐在王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脚下的那些重臣猛将,看着那些平日里自己都要十分敬重的人,此时却是一脸恭敬的朝着自己跪拜到,心中的感觉,却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曹丕突然想到了,这只是王位,还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典礼,那么如果能够有一天,他登上了那个地方,那个位置,在那里看到脚下的文武百官的话,会不会感觉比今天还要好?

    这一刻,这种感情,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了。

    “我等,见过魏王!”就在曹丕还在遐想的时候,陈群已经率先张开了口,喊出了参见魏王的口号,跟着他的是他身边的夏侯惇,身后的文武众将,是这个天下!

    这一刻,曹丕终于如愿以偿,他成功的成为了魏王!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那个一直在后面,守护着他的父王尸体的男人,虽然这一天一夜,许褚从来没有在他的身边出现过,作为一个守卫中央的大将,很明显他是不合格的,但是这个时候,曹丕突然很喜欢这个将军,这么忠心的将军,还是对他曹家这么忠心的将军,可是不多了!

    “许褚将军忠肝义胆,守卫先王劳苦功高,继续为中坚将军,守卫孤的身边!”

    这是曹丕登上魏王以来的第一个命令,这个命令让夏侯惇喜笑颜开,让陈长文脸色大变!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曹丕与曹彰(二)

    曹丕继位之后的第一条命令,极大的代表了他的未来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曹丕没有先行想到曹魏亲族大将夏侯惇,也没有率先想到帮助他继位成功的陈群陈长文等人,而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许褚,虽然许褚是曹操的亲卫大将,更是被称为“虎侯”,但是许褚是外将,外姓大将!

    而且让许褚继续护卫在自己身边,这本就说明了问题,曹丕告诉众人,他是个念旧的人,而且也愿意重用老将和外将,同时不会让世家把持着未来的朝政,这就是曹丕第一句话代表的含义。

    陈群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上前一步朝着曹丕拱手说道,“魏王,此时乃是生死存亡之秋,先王逝去,此时西川的刘玄德和江东的孙氏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等良机,我等当想出对策才是啊!”

    说实话,陈群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要脸了,此时江东也好,西川刘备那里也好,自己舔伤口还不够呢,哪里有时间来找曹丕的麻烦,不说别的,西川失去了荆州,带头造反的一个是汉中守将魏延的老乡郝普,一个是诸葛孔明的至交好友潘睿,一个是老臣糜竺的亲弟弟糜芳,最后一个是幽州老将傅士仁。

    关羽这一次,一棍子将出去西川本土势力以外的所有人都给牵连了进去,现在想要不被清算只要一个办法,那就是老老实实的抱团取暖,一起对抗西川本土势力。

    再加上吴氏正是成为了汉中王妃,她剩下来的儿子刘永一跃成为了刘备的嫡子,听说刘备对这个儿子还十分的喜欢,这可就是要了老命了,外面上庸有一个猛将刘封,现在还挂着刘备养子的名号。

    刘封的威胁还没有解决,现在刘禅不但失去了嫡子的身份,还蹦出来一个嫡子的弟弟,这就有意思了,刘备现在正是需要益州本土势力来帮助他稳定局势的时候,若是论实力,刘禅这个家伙还真未必能够扛得住来势汹汹的刘永。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现在被关羽逼得要死要活的一群人,全都瑟瑟发抖的聚集在刘禅的身边,互相抱团取暖,尤其是潘睿的表哥,荆州名士蒋琬先生,早年就进入了益州,可谓是对益州熟悉的紧。

    在他的帮助下, 刘禅已经开始稳固自己的地位了。

    至于孙权,他就更顾不上了,老魏王曹操身死之前干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儿给关羽用诸侯之礼下葬,这一幕让人们不由的想起他们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也直接排除了关羽是曹氏杀死的嫌疑。

    此时已经失去了吕蒙的江东已经开始有些尴尬了,现在代替吕蒙的守将乃是朱然,这个家伙谨慎有余进取不足,守备曹仁已经很是勉强了,还要地方随时都可能从益州冲出来的刘备,也真是辛苦这位朱将军了。

    至于南郡太守诸葛瑾,带着大军往公安一蹲就不起来了,已经跟着孙权回转江东的各个世家现在都是人心惶惶的,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本来全家的投靠和朱家的犯浑就已经让他们十分被动了,结果现在又出现了陆家的倒戈,现在陆家分家之后的家主之一,陆逊几乎是摆明了要支持孙家,此时现在孙家和江东其他世家的斗争几乎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了。

    最出名的就是,吕蒙的嫡子吕霸,刚刚继承了其父亲的爵位,然后现在就已经病倒了,病的莫名其妙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病死了一般!

    现在江东和西川都是内患不断,哪里顾得上中原发生了什么,陈群在这时候这么和曹丕说,不得不说有点欺负人了!

    不过陈群虽然说的很是难听,但是曹丕也没有让他好过。

    曹丕看了陈群一眼,然后笑眯眯的说道,“史阿呢,回来了没有?”

    陈群一听这话,再次愣住了,史阿是什么人他陈群还能不清楚么,史阿虽然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介莽夫,但是就算是莽夫,那史阿也是校事府实打实的首领,如今曹丕问他,让他不由的不多想想了。

    可是还没等陈群想明白怎么回事,一旁的夏侯惇就直接拱手说道,“回魏王,史阿昨天夜里已经赶回来了,正在殿外守候!”

    “速速让他进来!”

    “诺!”夏侯惇说完之后便走出了大殿,此时的洛阳里里外外都由夏侯惇负责,便是这宫殿内外,也暂时交给了夏侯惇。

    很快史阿就被夏侯惇带着走了进来,同样跟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史阿,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曹丕看着史阿,脸上笑容浮现,仿佛是有什么好事儿等着他一样。

    史阿也没有让他失望,对着曹丕拱手说道,“回魏王,上庸布局已成,现在就等徐晃将军大军一到,那时候上庸城门洞开,那刘封插翅也难逃了!”

    说完之后史阿还往后一让让出来身后那个身影。

    这人脸色异常苍白,而且其中还瘸着一条腿,另一条似乎也不是很灵便,最特别的是他的那双眼睛,十分的妖异,呈现出血红之色不说,还很是凶狠,耳边的两缕白发给他这平平无奇的样貌增添了一分孤傲的感觉。

    “此乃校事府探子韩龙,江东大都督吕蒙之死就是他带来的消息,包括现在江东的局势也是他的功劳,至于上庸之事也是他的谋略,此时他的手下正在上庸,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

    曹丕听着史阿说完不由的放声大笑起来,看着年纪不大的韩龙说道,“这个少年英豪竟是校事府之人,果然是我大汉的英杰啊!”

    此时韩龙也是淡然的一笑,朝着曹丕拱手一拜,“多谢魏王夸奖,小人只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哈哈,韩龙...”曹丕刚想要夸赞韩龙两声,结果还不知道韩龙的职位,便看向了史阿,“这位韩龙小兄弟在校事府是何职?”

    “呃...”史阿此时却是有些羞赫,低头说道,“韩龙原是我校事府南郡负责人宗子卿的麾下,南阳之事之后,宗子卿心念战事,便带着韩龙前往了荆州前线,然后将庞德和于禁之事传了回来,可惜当初战事太过迅速,他们没有办法做什么,最后无奈之下就潜伏在南郡之外,伺机而动!”

    曹丕听完之后也终于知道了史阿为何这般的尴尬,倒不是因为这韩龙的职位有多么低,最重要的是他的上司宗子卿比较特殊,当初为了荆州之事,他被一群世家之人忽悠着让校事府的人自己将南阳给祸害了,然后这个领头的就是宗子卿。

    结果很不好,关羽没有上当,曹仁反倒是上当了,而田豫上任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拨乱反正,然后逼得校事府差点将宗子卿这个大功臣给交了出去。

    作为代价,宗子卿虽然没有给了田国让,但是按照田国让的要求,将宗子卿及其麾下的所有存录在校事府的消息全都消除,从那天开始,校事府再无宗子卿此人,谁都可以杀了他!

    本来对此曹丕对于田豫还是有着很大意见的,但是现在曹丕却是改变了自己的心思,或许是因为地位不一样了,看事情也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是宗子卿的属下,既然你在此,那宗子卿呢,这么长时间了,他去了何处?”曹丕轻笑一声,“当初因为种种事情,宗子卿的事情倒是我校事府对不住他了,他可在何处?”

    众人看着毫不犹豫承认错误的曹丕都是大吃了已经,便是自以为度曹丕十分熟悉的陈群此时都被他惊住了,简直不敢相信刚刚淡然认错的居然会是那个是面子如命的王世子曹丕么?

    韩龙此时看着曹丕,也是露出了一抹悲伤,“回魏王,宗子卿大人为了探听江东的消息不幸身染重疾,已然病故了!”

    说完之后,韩龙还忍不住了一般,痛苦流涕了起来,看的曹丕也是不断的唉声叹息。

    “宗子卿乃是校事府的英雄,特封为列候,若是他膝下有子当好生照顾,若是有家人也一定要好生的安抚,不能寒了他们的心!”曹丕叹息一声之后就冲着史阿吩咐了起来,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韩龙,“韩龙,你也是我校事府的好汉子,如今便暂时领了一个都伯的位子,然后让史阿带着你去挑选一些手下,上庸之事既然是你的谋略,暂时就继续交给你负责,若是做得好了,日后还有重赏!”

    韩龙听完之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喜色,虽然身体不灵便,但是已然坚持跪在了地上,“末将,多谢魏王赏赐,愿意为魏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曹丕看到他这个样子,那是更加的满意,尤其是他跪下的时候,那双腿的颤抖,知道这也是身负重伤之人,这腿脚恐怕是废了,不过不要紧,校事府有的是有本事的,但是就缺他这种有脑子的!

    “起来吧,你身体不方便,不必如此!”曹丕此时表现的十分大方,挥了挥手,就让韩龙站了起来,“你且放心,若是这次上庸之事,你做的够好的话,那么你后面还有好事!”

    “末将多谢魏王,决不让魏王失望!”李鍪再次拜了一下,这才听话的站了起来。

    然后这才跟着史阿走了出去,随着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不少校事府的人手,如今曹丕虽然是在洛阳临时登上了魏王的王位,但是这该有的防护和控制也是必不能少的,校事府作为魏王的眼睛,史阿最为曹丕的影子,是必须出现在他的身边的。

    “好了,陈群大人,刚刚你也看到了,江东的大都督吕蒙死了,现在孙权和那群江东的世家正打的要死要活的,哪里顾得上别的,至于那个叫朱然的家伙,不是孤看不起他,就凭他还对付不了子孝叔叔!”

    听了这句话,陈群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不是因为曹丕背着自己去

    攻略上庸,想要将西川彻底的锁死在汉中里面,更重要的是刚刚曹丕这个刚刚登位的魏王,对于樊城守将曹仁的称呼!

    曹仁有将军之位,有侯爵,但是他都没有叫,而是叫了子孝叔父,在这种情况下,光明正大的称呼曹仁为叔父,这是一种信号,告诉曹家的那些宗族旧将,他曹丕的态度。

    陈群此时已经不敢说自己还了解曹丕了,他甚至浑身有些颤抖了,就在他还想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突然出声了。

    “魏王英明,如今西川和江东都无暇他顾,正是我等大展宏图之时!”说话的人年纪不算大,但是却是十分的沉稳老练,说话也是气息浑厚,让人颇有好感,正是曹丕麾下最重要的谋士之一,刚刚从江东回来的,被人称之为冢虎的司马仲达!

    陈群看到司马仲达如此说,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在这种事情上,他和司马懿还是很有默契的,知道这是司马懿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如此不顾礼法的让自己差点下不来台。

    想到这里,陈群也正了正衣冠,朝着曹丕拱手说道,“魏王英明!”

    陈群的这声“魏王英明”将这次朝会正是画上了句号,之后的事情就是洛阳的防护还是交给了夏侯惇,而宫中的护卫则是交给了许褚,这件事曹丕会亲自找到许褚告诉他,同时,他也需要给自己的父亲守灵了。

    至于已经离开的史阿和李鍪,此时正朝着校事府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史阿对韩龙的态度倒是十分的优秀。

    “你的身子不要紧,听说西川那边有一种小推车,校事府打听过了,应该能够帮助你,这校事府中现在大都是一群莽汉,你脑子好用,到时候你多靠脑子就好,至于动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了!”

    史阿这话说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校事府的首领该说的,倒像是韩龙才是首领一样,不过此时韩龙看向史阿的时候,却是发现他一脸的真诚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客套或是什么。

    “史阿首领说笑了,我就是....”韩龙尴尬的笑了笑,他见过很多人,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像史阿这种这么出其不意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呢,顿时有些尴尬了起来。

    不过韩龙尴尬,史阿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别以为老夫刚刚是在客套,我史阿这前半辈子都是在各种的游历,跟着老师游历天下,就是在厮杀中度过的,等到有机会了,然后,老夫进入了所谓的仕途,却发现某家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还是只会杀人,所以你不用这般,某家说什么,你就当做是什么意思即可,老夫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看着说话如此直白的史阿,韩龙也只是哑然的点点头,对这个校事府的首领,认知更加的深刻了。

    很快两个人就来到了校事府休息的地方,然后一群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他们呢。

    史阿最先开始训话,“如今曹丕世子已经是魏王了,尔等乃是校事府里,魏王的亲信,更是重中之重,从今往后,你们做事要更加的小心谨慎起来,千万不能放肆,当心自己的行为会给魏王惹来麻烦,尔等可知道么?”

    “诺!”一群人轰然应诺,不过看他们的样子,想来还是十分兴奋的,毕竟跟随了多年的主子如今终于胜出,登上了魏王之位,他们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史阿满意的看了看这些属下,他史阿在校事府这么长的时间,别的不敢说,至少这校事府里面还是给曹丕培养出来了一批忠心的属下,而且都是剑术高手,虽然比不上曹丕自己,但是也都不是一般之人,若非如此,恐怕他这个位置早就换人了,哪里还能轮得到他待这么久。

    “这位是校事府新任都伯,今天会在这里选些人手,跟着韩龙都伯前往上庸立功,尔等不可轻动!”史阿指了指韩龙,然后冲着对面的这些麾下怒吼了一声,生怕他们给自己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说完之后史阿才转过身,冲着韩龙笑了笑,“你开始吧,一身玄衣的都是普通的探子,你都可以选用!”

    校事府和其他的部署不通,虽然也有各个军职,但是人手却是和军队不通,同样他们的地位往往都和衣服眼色有关,这也是方便划分,现在韩龙还是一身常服,估计最多明天,他的衣服也就该到了。

    韩龙朝着史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自己对面的那些人,几乎从来没有和校事府打过交道的李鍪,对这些人自然是不熟悉的,不过里面还真有他一个熟人,那就是当初在南阳见过的天三。

    不过此时的天三却是低眉顺眼的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之气,而且似乎完全认不出李鍪来的样子,对此,李鍪只是在心中笑了笑,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

    “就你们五个吧!”李鍪随意的一划,将五个聚在一起的小家伙圈了起来,这就是他的麾下了!

    史阿看了那五个人一眼,发现自己不认识,想来不是什么特殊之人,也就朝着韩龙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校事府中,都伯理论应该有二十人的麾下,但是现在时局不对,而且人手不够,只能给你这些了,不过你此去上庸,可以临时调用上庸的人手,具体的事情,你都知道,老夫就不再和你多说了!”

    韩龙也是躬身应了一诺,“首领,我等何时可以出发?”

    “明日吧,明日即可出发!”史阿看了看天色,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兵贵神速,但是看了看略显疲惫的众人,还有韩龙那一瘸一拐的腿脚不由的轻笑一声,“上庸也还需要时间,去的太早也没有意义,好生休息一天吧!”

    “多谢首领!”韩龙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拱手道谢之后便带着自己的人前去休息了,他这一路上,做到这一步,他也需要休息。

    另一边的曹丕,回到了后殿,来到了自己父王的身边。

    许褚见到曹丕进来,不由的咬了一下牙,不过还是躬身行礼道,“末将许褚,见过...魏王!”

    曹丕也知道许褚的心中有气,自己不顾自己父王的葬礼守灵,第一时间去选择了继承他的王位和丞相官职,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所以对与许褚,曹丕一脸歉意的笑了笑,“抱歉了,许褚将军!”

    许褚被曹丕这个动作给弄的一楞,或许今日曹丕的变化让太多人发愣了,今日的曹丕,真的是和往日不同!

    “魏王这是怎么了?”许褚是个直肠子,不像陈群一般,看到曹丕这个样子就想东想西的,他想到什么就会问,“今日难不成是魏王身子不舒服了么?继位大典事情繁多,魏王还是多加休息的好!”

    或许许褚自己没有嘲讽的想法,但是在一旁聆听的副将却是差点昏迷过去,这么直白的嘲讽,自家将军就真的不怕被人给拖出去斩了么?要知道新王继位,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

    不过此时这副将也是干着急不敢吭声罢了,不过在他担心的眼神中,新任魏王曹丕曹子恒并没有去怪罪自家将军,反而笑的很开心。

    曹丕没有怪罪许褚,也没有再和他多说话,直接点了三根清香,然后插在了灵牌之前,之后曹丕自觉的跪在了曹操的灵钱,开始了为自己的父王守灵。

    许褚见到曹丕这个样子,也就不再做声了,继续守在他的主公身旁,魏王可以有很多,但是他的主公只有一个!

    两个人就在这里守护着曹操的尸体,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而此时外面却是因为今日的曹丕差点吵翻了天。

    “啪!”一声脆响,一只陶碗就被陈群摔在了地上,平素里最是温文尔雅的陈群,此时满脸的羞恼,看着他身边的司马懿说道,“仲达你今日为何要拦着我?若非是你今日拦着老夫,老夫定然...定然...”

    “定然什么?定然和魏王不善罢甘休?”司马懿冷哼了一声,淡淡的一笑,“你呀,还是太小看咱们这位魏王了,他可是魏王,千辛万苦才冲杀出来的魏王啊,你就真的以为他是这么简单的人?”

    “可是...可是魏王能有如今的地位,那可是我等拼了命才帮他拿下来的,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般的卸磨杀驴!”

    “老夫可不是什么驴,你别将老夫带上!”司马懿轻声一笑,“你光看见了咱们帮他冲锋陷阵,怎么忘了魏王本身就是这般的优秀,他的确文不如曹植,武不如曹彰,但是你也可以说,他文比曹彰强,武比曹植好,魏王可是真正的文武全才!”

    陈群听到这里也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就算文武全才那又如何,魏王这是忘了当初他被曹植逼迫的有多么窘迫了么?他是忘了他被曹洪数落成了什么样子了么?还是他已经忘了他差点被许褚给抓了!”

    一想到这里陈群的心中就无比的烦闷,不说别的,当初曹丕和曹植争夺世子之位的时候,曹丕不小心犯了些错,虽然没有被抓到证据,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定是他做的。

    所以曹操就派自己的心腹许褚前去抓人,当初许褚直接踹门而入,将尚在床榻之上的曹丕给拎了出去,那天他几乎将脸面都丢尽了。

    可是曹丕在继位之初,什么度没干先告诉麾下的文武,他对许褚没有意见,反而十分的喜欢,他是有多么喜欢作秀,他觉得靠这个就能让那个莽夫归心么?

    至于曹仁的事儿,陈群的心更加的不痛快,不说许褚这个奉将令的家伙,就说曹仁是谁,是曹洪的大兄,虽然两个人不是亲兄弟,但是这两个同样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就和亲兄弟是差不多的。

    几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曹丕和他的叔父曹洪关系不好,这两个虽然不是什么多么大的仇恨,但是的确算得上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曹丕今日光明正大的管曹仁叫

    了一声叔父,那就等于是给曹洪服了软啊。

    这种情况,别说陈群不敢相信,便是和曹丕关系最好的司马懿也是不敢相信,最后司马仲达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咱们都太小看这个魏王殿下了,之前有先王在,我们从来没有正视过他,如今,却是被他惊吓到了,或许现在的这位魏王殿下,是一个并不输于先王的枭雄呢!”

    说完之后,司马懿突然大笑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趣,当真有趣,这样的魏王才是我等心中的魏王,这般的曹子恒,才能说明当初我等的眼光没有看错,长文,你莫要再想着世家之事了,我等当先荡平天下!”

    本来还怒气冲冲的陈群听到司马懿的话,却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似乎是被他的这句荡平天下给惊住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陈群看着司马懿,犹豫的说道,“荡平天下,仲达,你可知有多久某家没有听过这句话了?”

    说完之后陈群自己都笑了起来,荡平天下,当年曹操还这是偏暗许都一隅之地的时候,他就因为一篇招贤令而不顾家族的反对,踏入了许昌之地,立志要在那里出人头地,从而帮助曹操荡平天下。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身边的同伴一个一个的减少,他这句荡平天下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便是他自己,都慢慢的变成了和他父亲那般的人物了,每日只想着自家家族之事,至于天下,总是放在了家族之后。

    司马懿像是没有听懂陈群的话一般,哈哈一笑道,“我等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如此么?荡平天下,虽然现在中原力疲,老将新秀青黄不接让现在的中原十分尴尬,而西川之地正气势汹汹,江东也是祸福难料,但是这天下还有我们,我们还有着天下最强的实力!”

    司马仲达的话的确是让陈群再次升起来一股雄心壮志,但是这种心中的烈焰很快就被自己的一盆冷水给剿灭了。

    “荡平天下的确是好,但是如今天下的局势却是十分诡异,虽然我中原势大,但是四面都是敌人,不说其他,就是那些异族就不是什么好人,每一个都是狼子野心,西北的羌人,北方的匈奴,鲜卑,还有幽州的乌桓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些都是....哎!”

    陈群说道这些的时候也是心中不安,不说其他,中原曹氏的势力的确是非常之大,但是他的敌人也多,虽然每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蚁多咬死象,这四周的异族,加上一直虎视眈眈的西川和江东,曹氏的局面也不是那么的好。

    尤其是西川,西川的刘备在汉中曾经和先王曹操打了足足三年,虽然将益州的那点家底儿打空了差点,但是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确实是先王曹孟德输了,输的特别惨。

    折了虎步关右的夏侯渊不说,还将小将王平给送到了西川,据说现在那王平也是极为不错的,这几年的大战,虽然西川的底子打没了,但是先王曹孟德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凉州和关中好不容易变好的处境一下子又回到了十年前,而西凉的那些羌人也开始了蠢蠢欲动,如今新王即位,局势又是这般不稳,之前关羽威震华夏的时候,就让不少人都升起了不好的心思,而且许都的那位,谁也不敢保证,就不会也起了心思。

    说实话,陈群虽然对先王曹孟德辛苦创下来的天下非常佩服,也觉得他能够夺下最终的天下,但是,陈群不认为他有这个本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天下的能人这么多,多到让他都感觉有些心慌了。

    当年他来到许都的时候,荀家叔侄,程昱,郭嘉,哪一个不是惊才艳艳,等到他们或死或老之后,陈群赫然发现,他的身边还有各种各样的神人朋友,司马懿,杨修,吴质,华歆等等等等,哪个也不次于他!

    和他们情况一样的,还有江东,周瑜死后的鲁肃,带着榻上策成为了第二任大都督,鲁肃死后更是有吕蒙,鬼知道吕蒙死后还会不会有其他什么人物出现!

    西川之地,现在是最恐怖的,好不容易死了一个庞统和张松,结果这人才依旧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最出名的就是计斩夏侯渊的法正,这是一个连曹孟德都后悔未能得到的人才。

    想到了这里,陈群便是拱了拱手,冲着司马懿说了一声抱歉,“仲达,某家只能告退了,荡平天下,某家不敢发此宏愿,当然,老夫也绝对不会在魏王这里混日子,只是没有你的这份儿雄心壮志罢了。”

    陈群要走,司马懿也没有阻拦,只不过等到陈群离开之后,司马懿才嗤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明明是你的府邸,你能走哪儿去?”

    说完之后也大笑着离去!

    而此时,就在洛阳不足二十里的地方,一只大军悄然出现。

    “主公,大军已经修整完毕了,请主公下令!”一名算不得雄壮的大将走到了最前面曹彰的面前,若是李鍪再次一定能够认出来,这些人里面有太多的熟人了。

    鄢陵候曹彰,师兄李昊,张琛三人都在里面,还有很多当初征战过幽州塞外的老人,此时他们都聚集在一起,他们想要干什么,那自然是不用多说的。

    曹彰看着远处的方向,那里有洛阳,那里有自己父王的尸首,还有自己的哥哥,那个刚刚继位的魏王!

    “大军出发,包围洛阳,但是不许颤动!”曹彰大手一挥,开始了行动,不过还是再三叮嘱道,“切记不可妄动,那里有我父王的尸身,万万不可轻易惊扰了他!”

    张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手中长枪一挥,默然而立的大军便开始了缓缓的行动了起来。

    当这数万大军出现在洛阳城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十分了,正在洛阳城上防守的夏侯惇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数万大军不由的有些大惊失色了起来,他派出了不少的斥候,但是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回报,只能说明他们都没拿下了,说明这只突然出现的大军,是有真本事的。

    “城下何人?某家夏侯元让!”夏侯惇看着城下一样穿着曹军兵甲的大军不由有些担心了起来,同时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在曹军阵营之中,无论将校士卒,独目大将夏侯元让的名号还是很响亮的!

    黄昏的余晖中,城下的军阵中缓缓的走出来一员大将,身披铁甲,头戴红缨盔,手持方天画戟一脸的肃然。

    就这身儿打扮,就这事儿气质,便是不报名号夏侯惇都认了出来。

    “子文,你来此说完何意?”夏侯惇看着出现的曹彰,心中的那抹不安更加的深重了,虽然曹彰对他想来恭谨,但是对于这批敌人,夏侯惇是真的不愿意是曹彰带来的。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关系不错,更重要的是,曹彰是通武艺晓军略的,若是其他人,夏侯惇或许还真的不怕,但是想曹彰这种敢于和你硬碰硬的人物,便是有司马懿陈群等人相助,夏侯惇也不敢保证能够胜利,他能做的只是劝说而已。

    “叔父,请开城门,某家要拜祭父王!”曹彰没有让大军攻城,也没说任何的狂妄之语,只是想要拜祭自己的父王,但是这个要求,夏侯惇也是真的不敢答应他。

    “子文,若真的只是拜祭,为何要带着大军前来!”

    “带军只为防身,还望叔父开门,某家想要拜祭父王!”曹彰仍然那句话,让夏侯惇打开城门,自己只想拜祭而已。

    此时得到消息的卞氏已经冲到了城墙上,看着城下的大军,眼中还是有着一丝丝的眩晕,“丕儿...魏王呢,他在哪里,为何还不来!”

    面对卞氏的喝问,一旁的夏侯惇只是应声说道,“已经去请了,不过此时魏王正在给先王守灵!”

    卞氏看着下面静立的曹彰,不由的轻声问了一句,“彰儿可是想要攻城了么?”

    “太妃放心,到现在为止,彰世子未曾想过攻城,他说,他只是想要祭奠先王!”夏侯惇说到最后也是有些说不下去了,作为曹氏宗亲将领,夏侯惇和这些小辈的关系都十分不错,尤其是曹彰,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现在将曹彰拒之门外,甚至连让他拜祭自己父王的资格都没有,这种事让他的心中也不好受。

    夏侯惇的心思,卞氏也是十分的清楚的,看着下面的曹彰,看着自己的这个在弓箭手的射程之中却是面不改色的儿子,她的心中也是十分愧疚难受的,但是此时她只能悠悠叹息一声。

    “就让彰儿恨他这个无能的母亲吧!”卞氏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吭声了。

    曹彰没有看到城门打开,也没有等到上面的回话,甚至他都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母亲的到来,但是他依旧没有吭声,他在等待着,等着一个属于他的结果。

    就在这种等待中,夜色降临,前去请曹丕的人也终于跑了回来,没有带回曹丕,但是带来了曹丕的命令。

    “城门打开,放曹彰进来拜祭!”

    曹丕的这个命令让城墙上的众人全都脸色大变,其中反对者不再少数,一个个开始劝说了起来,大多数都是说,城外的大军威胁太大,此时绝对不能将城门打开,若是曹彰心中有什么年头,那就太危险了等等!

    不过最后夏侯惇的独目中盯着城下的曹彰,盯了他半晌之后,大吼一声,“打开城门,让他进来拜祭!”

    “那...那大军呃?”陈群看着城下的大军,他真的不敢想象这数万的大军冲进洛阳城,会发生什么。

    夏侯惇看着下面的曹彰,却是直接说道,“不必管大军,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夏侯惇一声令下,洛阳城的城门打开了,洛阳城出现在曹彰的面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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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独行介绍:
建安十二年,张辽随军破乌桓,刀斩乌桓王塌顿建安二十三年,曹彰再破乌桓,降服轲比能青龙三年,轲比能陈兵塞北,兵指大汉,并州刺史王雄派遣刺客韩龙击杀轲比能,保大汉并州数十年太平!因为故事性,调整了事情的时间线,小说,敬请见谅书友群......汉末独行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末独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末独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