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零：无法铭记的英雄【上】
“小展，你说这东西可以颠覆整个千武宗？此话当真？”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极为昏暗的烛灯，把段千指脸上阴影切割的块块分明。
昏暗灯光的对面。
展小春阴冷如鬼的笑着，将桌上的包裹推给了段千指。
“是的段姥爷，此物是我逛了三天黑市才淘来的，天下恐怕仅此一套，千武宗视此物为天敌，万不可外传，否则小的人头不保。”
段千指一听，目光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他如获珍宝的把手扣在包裹上：“放心，一定！你帮本座办事，本座不会忘了你的。”
“段姥爷哪里的话，能帮段姥爷办事，是展某人的荣幸。”
外面的乌鸦嘎嘎叫着。
阴森恐怖的房间里，两人心有灵犀的阴冷怪笑起来。
段千指看着桌上的包裹，目光逐渐灼热。
“那么，就先让本座确认一下吧。”
展小春阴森笑道：“段姥爷请随意。”
说着，段千指便解开了包裹。
当包裹内的东西露出庐山真面目之际，段千指的笑容已然病态畸形。
“啊~就是这个！本座这次来千民城，就是为了这个啊！”
只见包裹里躺着的，赫然是……
十本封面不可描述的小黄书。
段千指顿时眼冒金光，激动道：“噢！就是这个！南云大理国因为有严格的监管，不准任何人有个人思想，这种东西可是禁品，有钱都买不到。
我这次来圣元，最主要的就是为了买它。展先生，帮大忙了。”
展小春怪笑道：“哪里哪里，没想到段姥爷居然跟我是同道中人，同道即兄弟，帮兄弟是理所应当的。
段姥爷来找我，也是您眼光独到。”
“很上道啊，展先生。”
段千指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笑道：“不过你们千武宗明明允许逛窑子，为什么不准看小黄书呢？”
展小春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听说是因为前几代盟主觉得：逛窑子腐化**，看小黄书腐化精神。
**腐化可以治愈，精神腐化就会颠覆千武宗，所以就严禁小黄书了。”
“emmmm，不懂，话说你一太监怎么会这么懂小黄书？”
展小春面色瞬间变得萎靡起来。
他仿佛被抽了魂一般，神情痛苦的叹了口气：“段姥爷问这个就有点伤人了，你是魔鬼吗？”
…翌日…
三天后。
少民河畔。
现在拱桥中央，撑着扶手，凝视着两边河岸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人群。
段千指的脸上，久违的露出了放松的微笑。
夏季的风带着燥热，但在流水的洗涤下，却也透着一股清澈。
不知不觉，来到千武宗已经五天了。
这五天，段千指见识了许多事，也认识了许多人。
太监展小春，人渣八城要良，死犟的八城无敌，神经病的悲化语…
“段教宗在这干嘛呢？”
旁边，传来了楚腾达的声音。
转身看去，楚腾达正挂着微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凝视着整个千民城。
“没事，看看风景。”段千指不经意的回答道。
楚腾达笑道：“你还有这闲情逸致？”
“昂，毕竟这种光景，南云大理国是没有的。”
楚腾达笑了笑，没说话。
为了救天机子，他曾去过一次南云大理国，知道段千指说的是什么。
长叹一口气，段千指说：“你看，每个人脸上都很有活力，这在闭塞专政的南云大理国是不可能的。
要说富裕，圣元是不如我们南云大理国，但要说快乐，圣元的生活却比南云大理国快乐的多。”
说着，段千指看向楚腾达：“而且，千武宗的生活，也比点苍派要轻松很多。”
楚腾达好奇道：“噢？怎么说？”
“在点苍派，上下级分明，上级拥有下级的一切权利，薪水，婚姻，调度，甚至可以随意处置下级的生命。
下级拼命想要成为上级，摆脱这种控制，可上级之上还有更上级。
我虽然是最上级的教宗，但我知道，点苍派里，许多人的生活其实都苦不堪言，每天都顶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反观你们千武宗，人们的相处都很融洽，上下级之间与其说是从属关系，倒不如说是一种信任关系。
你身为盟主，身边的人都敢对你随便开玩笑，这种事放点苍派，可是算得上顶撞上级的大罪，要杀头的。”
楚腾达听完，也是深有体会。
回想前世在地球的岁月。
那所谓的现代社会，又何尝不是点苍派这般？
他笑了笑，对段千指说：“上级的孤傲往往是一种得意，以为自己优于别人，殊不知，这种心态会毁了整个制度。”
“所以你一直都不摆架子？”
“我觉得身为盟主，别人为我效力，应该是别人对我信任，才愿意将自己行动的控制权交给我，而不是用权利去强迫，用损伤他人利益去要挟。
盟主应该是被所有人信任的人。”
“呵呵，你难道不觉得，你身为盟主，应该比别人高贵一些吗？跟手下人这样随意开玩笑，不是有**份？”
面对段千指的这个提问。
楚腾达笑了笑。
凝视着河流，他慢悠悠的说道：
“我最喜欢的作家，名叫海明威，他曾经说过一句话：
高贵并非优于别人，而是优于过去的自己。
他人的臣服能带来愉悦，获取利益能带来满足，这是动物的本能。
但人是万物之长，如果打着本能的旗号，为了自己不择手段，那人和路边的野狗还有什么区别？”
“所以，你的千武宗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回巅峰？”
“不，我相信我的千武宗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好的千武宗。”
“你就这么自信？”
“因为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朋友，我们相互信任，生死与共。
任何单个天才，无论获得多少天材地宝，境界有多高，提升有多快，都不是我们千武宗的对手。
因为这里，有我们大家在。”
“难怪。”
段千指深吸一口气。
看着楚腾达眼中那份坚定的信念，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从点苍派派出去的人，不管去哪里都能保持初心，但唯独来了千武宗的人，都不愿意回去了。
柳姿凝也好，他女儿也好。
连洗脑程度超过点苍派的东厂，那展小春都愿意背叛东厂，加入千武宗。
确实，这种氛围下，谁会愿意回去？
如果可以，段千指都不想回去了。
但是……
“你要回去了吗？”楚腾达仿佛会读心一般问道。
段千指无奈的点点头：“再不回去，另外两个教宗也会来。”
说着，他直起腰板，拍了拍楚腾达后背：“千武宗与点苍派一战不可避免，千武宗这份信念，点苍派是容不下的，更不会允许千武宗继续壮大下去。
下次见面，就是在战场上了。”
楚腾达笑问：“你会手下留情吗？”
“明知故问。”
段千指不会手下留情，这点两人彼此都心照不宣。
他是南云大理国的大教宗，点苍派之主。
即便知道自己这边是错的，他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国家和势力。
因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即便是大教宗，即便再喜欢千武宗，有些事，也由不得他。
段千指想了想，旋即，撑起马步，深吸一口气。
他要出招了。
而楚腾达却不以为意的侧眼看着他，依旧撑着拱桥栏杆。
只见段千指爆喝一声。
“断天指！”
双手食指中指并拢，段千指瞬间舞出数十招。
明明只是手指，双臂挥舞间竟有剑鸣之声。
每一指出，拱桥上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似被剑气划开。
可段千指却连一点真气都没用。
不用真气都有这等威力？
要动了真气，这一招一式，恐怕都有灭城之威。
紧接着。
“迷花点穴手！”
“摘叶镰指！”
“无双一指！”
“……”
段千指接二连三的舞出七种不同的指法。
每一种指法，皆精妙绝伦。
有的擅长快速点穴，有的具备极强穿透力，有的如同利剑出鞘，有的内劲强大。
直到最后一指舞完，段千指这才收功道：“这就是七绝重手，我们三位教宗的绝学，我只演示一遍。”
然而楚腾达却冷眼看着他，淡淡问道：“为什么要给我看？你应该知道，这些武功我看过之后，会对将来的决战有多大的影响吧？”
段千指却说：“回去后，我会说我已经杀了八城要良和我女儿。
别让他们上战场，把他们藏好，刚才的，就当对你们战力损失的补偿。”
“真是绅士啊，一个一脉一个二脉，能换你全套七绝重手的演示，这生意你未免亏太多了。”
“那就当我是傻子吧。”
段千指说着，走到了拱桥的另一边，遥望远方。
那正是他南云大理国的方向。
侧过头，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那么，我走了。”
确定不留下来吗？
这种不解风情的话，楚腾达是不会说的。
没有回答，目送已是最大的尊重。
今日一别，下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双方都知道这一点。
带着淡淡的不舍。
段千指微微运起真气，悬浮到半空。
紧接着，伴随着砰的一声超音速的空气激波爆开，段千指消失在了远方的天穹。
这个南云大理国的大教宗，带着满足和无念，回到了自己的国家。
……………………
三一一：无法铭记的英雄【下】
“这是？”
绝种师太回到自己的法庵，准备像往常一样念经颂佛。
然而，今天她却发现，一成不变的法庵里多出了一样东西。
一封信。
就放在法案的案几上，巨大红木木鱼的旁边。
绝种师太很是疑惑。
信上没有署名。
打开信封一看。
……
段心蝶启。
蝶，当你看到写封信时，爹应该已经走了吧？
在千武宗的这段时间，爹过的很开心。
你在千武宗里过得即滋润，又有尊严，比起南云大理国，好上不知多少倍，爹也算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回来了。
爹这次来，其实并不是为了带你回去，更不是找八城要良那小子算账。
你是大人了，爹不会干涉你的生活。
只是时隔四十年，看看你过得还好不好？
你为什么出家，爹也不感兴趣，只要是你的选择，爹就支持你。
看看信封里面吧，爹给你留了一个东西。
……
信封往外一倒。
当信封里藏的东西掉落之际。
绝种师太的眼泪如决堤般的涌了出来。
那是一张画。
上面用拙劣的笔触，画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正骑在一个强壮男人的臂膀上。
那是她八岁的时候，父亲生日时自己给他画的画，但因为点苍派教规，以及当时是大庭广众之下，段千指不得不把画撕了个粉碎。
而如今，这张泛黄的画，却被用胶水一点点的拼接了起来。
画的下方，还多出了一行字，显然是新写上去的：
【你是我女儿，如来都夺不走！】
“爹~”
段心蝶抱着画页，痛哭哽咽。
她哭了很久，这才重新拿起信封，看完最后一段话。
……
蝶，爹知道，你和柳姿凝一样，不喜欢南云大理国。
但是，在圣元生活并不代表你能安枕无忧。
点苍派对你的追杀令从未撤销过。
出生南云大理国，这本身就是对每一个南云大理国人的诅咒。
这个世界，对你这种用于反抗不公的人一直都充满了恶意。
但是你放心，这份恶意，爹会为你承担。
爹会改变这个世界。
把这个世界，变得更适合你。
——最疼你的父亲：段千指。
……
信到处结束。
改变这个世界？
绝种师太望着这段话，愣了好久。
突然。
仿佛一道电流划过大脑。
她猛的明白了什么，连忙夺门而出。
难道说爹真正的目的是……
凭着女儿的直觉，绝种师太仿佛回到了十六岁少女时，放学回家飞奔寻找父亲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是为了快点见到父亲。
但这一次，却是为了阻止父亲的离开。
但说到底，还是太迟了。
当她来到少民河畔时，看到的，却是父亲一跃而起，消失在了天空的尽头。
“爹！！！”
她奔上桥头，歇斯底里的呼喊着，然而段千指早已离去。
跪在地上，这一刻她不再是绝种师太，而是段心蝶。
她哭的泣不成声，但已然无法挽回父亲的远去。
因为这一次，就是永别。
楚腾达看她哭的撕心裂肺，也是心有不解。
为什么，段千指要向自己演示所有的七绝重手？
为什么他的到来，交涉最多的不是女儿，而是千武宗里的人？
为什么，他的离开如此匆忙？
为什么，离开前他会跟楚腾达说那么多？
楚腾达发现，绝种师太的兜里，好像有一封信。
出于好奇，他默默地走到她身边，拿出信封，打开一看。
楚腾达震惊了。
他终于明白了段千指的全部想法。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如果段千指这次来，只是违背点苍派规定，来看看女儿，顺便把女儿藏起来，保护她的安全。
那么楚腾达不得不承认，段千指确实是个好父亲，是值得称赞的男人。
然而…
事实上远不止如此。
这份父爱实在太过沉重，为了女儿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以至于看着信件的楚腾达，都不禁有些颤抖。
这个男人，他想要的远远不止如此。
段千指。
楚腾达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禁肃然起敬。
你明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这等于是在和半个世界为敌！
是的，段千指想要的，正是…
毁掉整个南云大理国！
只要南云大理国，只要点苍派还存在一天。
绝种师太段心蝶就永远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生活。
她会遭受无尽的追杀，直到她死为止。
但是，段千指纵然是大教宗，也不可能只身对抗整个南云大理国。
且不说二三教宗合力就能与之匹敌。
点苍派里高手如云，即便段千指以命相搏，换来的也只是南云大理国死上一批高手，仅此而已。
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更何况，他这种水平的强者若以命相搏，遭殃的必定是老百姓。
光是战斗的余波，就可能害死几十上百万人。
要知道南云大理国里，也有无数人不满这份制度，却又无力抵抗。
更不用说，南云大理国的背后，还有龙裔的支持。
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让点苍派败给千武宗。
通过战争，彻底洗净南云大理国的狂热分子。
然后由千武宗接手南云大理国，再利用这个国家的国力，反噬龙裔。
只有这样，女儿，国民，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自由生活。
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会改变！
而作为执行这个计划的代价，身为教宗的段千指，也必须和另外两名教宗一起，死在战场上。
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所有狂热分子以命相搏，而不是知道中计以后遁走，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这，正是段千指为楚腾达演示七绝重手的原因。
段千指这次来千武宗，不光是为了看女儿，更多的是为了验证：千武宗是否有资格承载他的这个希望？
拱桥上与楚腾达的对话，正是最后的校验。
段千指。
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楚腾达不禁自嘲的笑出了声。
什么嘛，点苍派也不全是坏人，不是吗？
自那天以后，千武宗英雄殿里，记录着无数英雄的牌位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牌位。
牌位上一个字都没有。
谁都不知道这块牌位代表的是哪位英雄，也不知道这块牌位是谁放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
这块牌位的主人，或者说未来的主人……注定不能不被人铭记！
……………………
三一二：傀儡邪道
半个月后。
“这…这是……”
刘定司苍老的手不住颤抖。
摊开的卷宗，以金丝绣着九爪龙纹，苍劲有力的笔触足以证明其上文字出自帝王世家。
方正印章像血一样红，就像是弥补那【斩首示众】四个字的腥味一样。
这是一封圣旨。
用的是阳蚕材质，无论放多少年都不会泛黄。
而圣旨上的内容，可以用一句话来简单概括：
责，刘定司上交太平将军虎符，削其官职，斩首示众，监刑：兵部尚书龙少钦，钦此。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酷热的夏季，刘定司却像是掉进冰库般感觉阵阵寒意。
“刘老，这是怎么回事？”
得到消息就急忙赶来的楚腾达夺门而入，抢过圣旨一看，顿时感觉天要塌下来一般。
金丝龙纹，阳蚕真丝，圣元玉玺，天山墨笔。
足以证明这是如假包换的圣旨。
也确实是要将刘员外斩首的旨意。
“怎么会这样？刘老，这是怎么回事？！”楚腾达急迫的追问道。
刘员外此刻仿佛一瞬间老了二十岁，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
良久，他才嗫嚅道：“这是二十年前的圣旨，一盏茶之前刚送到的。”
“二十年前的圣旨？”楚腾达心里咯噔一下。
非但没有因为年代久远而放松，反而更加紧张。
圣旨可没有时限，哪怕一万年前，只要没有改朝换代，就都有效力。
不仅如此，如此久远的圣旨，你没有执行，就意味着还要罪加一等。
斩首变凌迟那都算轻的。
可问题是，正常圣旨是太监送来，并且需要接旨人下跪接旨的。
而这圣旨不光是陈年圣旨，而且还是被人偷偷放进了刘员外房间。
这意味着，送这封圣旨来的人另有所图。
其中蹊跷定不一般。
无论如何，对方不怀好意是显而易见的，且修为至少在三脉以上，否则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悄无声息的进入刘员外房间。
“影武者！”
“属下在！”
楚腾达大喝一声，离这里最近的三名影武者瞬间抵达。
“送信者在哪？”
“阿风阿方已经去追，但对方修为三脉，且行动灵敏，追不上。”
楚腾达眉头一皱，暗暗叫糟。
这要是被送信人逃掉，不光是刘员外，接受刘员外的千武宗也会陷入被动。
“方位在哪？”
“西北偏北！”
“立刻传令附近影武者保护刘老，千民城进入紧急戒备，封锁所有出城，本座下令之前，不准任何人出城。”
说罢，楚腾达凌空飞起，如一道离弦之箭般朝送信人方向疾驰飞去。
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
送一封陈年圣旨过来想干什么？
难道是皇圣元？
不可能，以楚腾达对他的了解，这个小皇帝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刘员外和千武宗对他有大用，所以这封圣旨如果在他手里，他会第一时间销毁掉，更别说送来千武宗了。
这封圣旨送来明显有胁迫之意，可圣旨落到刘员外手里，刘员外只要销毁掉，这封圣旨就形同虚设。
这也意味着，对方手里捏着比这封圣旨威力还要大的牌！
这就是楚腾达下令封城的原因。
无论对方是谁，必须第一时间找出来！
不过两分钟。
身为五脉强者的楚腾达，已经追上了之前追击送信人的两名影武者。
位于千民城外乱石岗的两名影武者，正茫然的四处张望。
这里曾经是古战场，地形复杂，怪石乱立。
显然，他们已经跟丢了送信人。
但他们跟丢，楚腾达可不会。
【临界突破*100倍】
楚腾达闭上眼，将全身真气呈雾状散布出去，范围可遍布方圆十公里。
这真气虽呈薄雾，但却如无数细丝般连结着楚腾达的身体。
只要范围内有任何一个活物做出任何一丝动作，哪怕只是心跳，都会被楚腾达感知到。
果然。
六百米外，楚腾达明显感觉到了一个心跳声，就藏在几块密集的乱世堆里。
“在那吗！！”
半空中的楚腾达如一发炮弹直冲过去。
沿途乱世如威化饼干般被其撞了个粉碎。
撞穿其掩体，精准的掐住其咽喉，一路推行百米，狠狠地将那送信人压压另一块石头上。
法相的十二把本命兵器和楚腾达的无极剑已经顶住了此人全身要害，胆敢还击就当场击毙！
“什……”
然而，还没来得及盘问，看清送信人容貌的楚腾达瞬间瞳孔就收缩了。
只见送信人竟然是……
我世白池！
这么说来，自从玉藻前一战后，我世白池因为身负重创，不便行动，一直在瀛洲修养。
从时间上来说，已经过去九个月，这个时候他确实应该返回千武宗了。
可为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来，还偷偷摸摸给刘员外送了一份陈年圣旨。
虽然是瀛洲人，但作为我世若治的儿子，楚腾达从未怀疑过我世白池的人品。
他发现，我世白池目光呆滞，被顶住要害竟如悍不畏死般面无表情。
难道说…
楚腾达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把将他翻过身。
果然，在他后脑勺处，发现了两根刻满了奇怪纹路的金针。
金针几乎完全灌入其脊索，只留下大概一米粒长在体外。
拔出金针。
我世白池的目光瞬间恢复了清明。
“啊嘞？盟主？这里是哪？你为什么要……”
我世白池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光景，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为何盟主摆出了一副要杀自己的模样。
见这情形，再看手中两根长达一指的金针，以及上面复杂而又似曾相识的纹路。
楚腾达暗暗叫糟。
傀儡术。
这是圣元黑暗武道界里流传的技术。
可以直接封闭对象自我意识和求生本能，成为完全的傀儡，命令其做出任何事，哪怕是跳入岩浆都会毫不犹豫的照办。
若中招者没有开启阴维脉，即第四脉的天突穴，便无力抵抗操控。
也就是说，三脉二穴之下武者都可以被操控。
这种技术太过黑暗，但又十分好用。
以至于发明后不到五年，便遍布圣元武林，加之当时的前代圣元帝又昏庸无道，根本不管百姓死活，以至于当时江湖人士人人自危。
终于在第六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由太平将军刘定司率兵，与一众武林人士联合，对黑暗武道界进行了镇压。
这才这种邪恶的技术彻底扼杀。
这种历史上的大事件，楚腾达在做盟主后还是有恶补过的。
可为什么，本该消失的这种技术又重现人间？
“没事，你先回千武宗吧。”
楚腾达放开了他，不禁陷入了沉思。
再仔细想想。
刘员外虽然跟楚腾达说过，他以前是太平将军，手握重兵，而且也提过一些他的丰功伟绩。
但其作为太平将军最后一年的事，却一直绝口不提。
上次在霜叶城，楚腾达偷听他和皇圣元的对话，其中也提到过，刘员外作为太平将军的最后一年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成了刘员外一辈子的阴影，也让他彻底对从军从政失去了信心。
难道其中有关联？
就在楚腾达百思不解之际。
“盟主！”
突然，远方传来了影武者的呼喊。
是楚腾达命令保护刘员外的三名影武者之一，正火急火燎的向楚腾达冲来。
“何事如此惊慌？”
那影武者直接跪着滑到了楚腾达身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回…回禀盟主，刘定司刘员外冲出千武宗，跑了！”
“什么？！”
楚腾达大惊：“他跑什么？”
“回盟主，不知道。”
影武者道：“就在盟主离开后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刘员外突然像中了邪一样，击倒我们几个，跑了出去。”
刚才说过，傀儡术只对三脉二穴之下武者有用。
而来到千武宗近两年，得到了正规的武道交流机会，以及千武宗优质的资源，让刘员外的武道之路焕发了第二春。
如今已经从一开始的正三脉进步到了三脉六穴，不可能被傀儡术操控。
那为什么…
事情好像一下就复杂了起来。
……………………
三一三：太平本是将军定
不能连累腾达和千武宗。
走在漫无边际的田野之上，刘定司的目光干枯了一般无神且浑浊。
逃出千武宗已经三天了。
凭着对千武宗和楚腾达能力的了解，加上早年丰富的战斗和反侦查经验。
刘员外轻而易举的避开了所有影武者和楚腾达的追击。
不，现在的他并不是刘员外。
而是一个自由武者刘定司。
自那封圣旨到来的一刻，刘定司就知道，刘员外，太平将军这种好听的名号，已经和他彻底无缘了。
手中紧紧的攥着那等陈年圣旨，这三天来刘定司不曾松开哪怕一秒。
这三天，他没日没夜的赶路，就算是三脉武者，这般奔波也着实疲惫。
但他不敢有半点休息。
因为有些事，即便再不想面对，也必须去面对。
当这封圣旨送到手里的时候，他就明白。
面对的时候到了。
空气中渐渐出现了焦味。
跨过一个小坡，遥望远方，那是一处位于盆地中央的村庄。
只不过，和二十年前的记忆不同。
这户村庄如今已是一片翠绿。
烧焦的房屋瓦砾已经长出了新的植被。
化为灰烬的尸骨如今成了新生命的摇篮。
可是那股焦味，时隔二十年都没有散尽。
这里，是刘定司作为太平将军，所在的最后一片战场。
这里是……
凝视着这片看似生机盎然，却又渺无人烟的村庄。
刘定司浑浊的眼中，划过浓浓的悲凉。
“你果然来了。”
背后，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刘定司缓缓回过头。
只见背后，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老者。
佝偻着背，身材矮小，然而目光和身形中，却透露着浓浓的凌然正气。
老者开口道：“刘定司，感觉怎么样？再次见到被你亲手毁掉的地方，再次见到这个…太平村！”
刘员外脸上的悲凉愈发深沉。
良久，他才哀道：“您果然还活着。兵部尚书，龙少钦龙大人！”
……
“噢，这道圣旨朕知道，这只是十六道圣旨的其中之一。”
皇圣元放下纸，风轻云淡的说道。
楚腾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员外因为太了解影武者和楚腾达身边的人，加上以前做过将军，其反侦查能力堪称千武宗一绝。
以至于楚腾达回去后，根本找不到他的人影。
影武者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往哪个方向逃走的。
于是凭着记忆，默写了一份那封陈年圣旨后，楚腾达连夜追到圣京，想问问皇圣元知不知道这件事。
没想到，皇圣元看完圣旨内容后，给出的第一句话就如此惊人。
“十六道圣旨？你的意思是？”
楚腾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圣元却是一边批着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刘定司做太平将军的最后一年曾闯下大祸，朕问过他，但他不愿意说。
前代圣元帝昏庸你也是知道的，朕可以相信他一定是另有隐情，但前代可不一定这么想。
在他最后一年里，前代圣元帝因为担心刘定司功高盖主，想要斩了他，可都因为东南战区对南云大理国的战线告急，而不得不推迟。
你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圣旨要斩他，军情不答应，可前代昏庸可以说是昏透了，不顾前线，连下十五道圣旨。
最后刘定司闯下大锅，前代终于找到了把柄，命当时的兵部尚书龙少钦亲自去监斩，于是就有了这封圣旨。
你看到的这封，就是这第十六封。”
“那结果呢？”楚腾达追问，整个人几乎都要骑在龙案上。
皇圣元目光却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手中的奏折：“你也看到了，他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这封圣旨被兵部尚书龙少钦，以执法途中遇上山崩，耽误行程为由，亲自扣了三天。
最后要执行时，刘定司正好击退南云大理国，边境群臣百姓联名为他求情，前代圣元帝迫于压力，这才没斩他，而是以让他告老还乡为由，给了他一个员外位，直接贬了下去。
但是，龙少钦却因为这件事被前代记恨，最后在前代的默许下，龙少钦被东厂抓走迫害而死。
朕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中还有一些隐情，朕并不知道，你得自己去查。”
楚腾达一愣，连忙掐媚道：“皇哥，你不帮我一下？”
皇圣元一听这话，目光终于离开了奏折，看向楚腾达。
楚腾达分明看到，他的黑眼圈已经重的像被人k了两发老拳一样。
皇圣元没说话，而是用大拇指指了指旁边的奏折。
楚腾达一看。
一共十七八摞，每摞都有人那么高。
“朕不是武者，但是朕他妈的已经十三天没合眼了，你还要朕抽精力帮你？你是想弑君夺位不成？”
“呃……”
就在楚腾达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
十几个宫女又扛着十几摞奏折走了进来。
皇圣元一看，当场发飙，指着宫女破口大骂：
“退回去！妈的那些大臣逼事那么多的吗？送奏折都论斤送的，他们当喂猪呢？
传老子旨意，最近五天谁他妈的再敢呈奏折上来，老子就斩了他妈的！”
连朕都不说直接说老子了吗？
看他这幅暴躁的样，楚腾达知道让皇圣元帮忙是没戏了。
皇圣元这么忙，在忙什么？
楚腾达不知道，他也不敢问呐，也就只能悻悻的回去了。
“噢，对了对了，腾达，忘记跟你说了。”
就在楚腾达要走的时候，忙着批奏折的皇圣元突然来了一句：“如果你找不到刘定司，也许可以去对南云大理国防卫战区的前东南战区看看。
那里以前有个叫太平村的地方，也许会有线索。”
太平村？
楚腾达默默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谢了，皇哥。”
说罢，便飞了出去。
皇圣元瞥了一眼消失在天空尽头的楚腾达，回头对帘子后面的人说：“你不去帮帮他？”
帘子后走出来的，正是楚天蛟。
楚天蛟挠挠头说：“得了吧~他现在比我还能打~用得着我帮？你以为他没发现我？要帮忙~他早就叫我出来了。”
皇圣元耸耸肩，不以为意，反问：“你以前说话不是很快的吗？现在怎么变成每段话最后一个字拉长音了？”
楚天蛟脸颊微微抽搐：“上次被楚腾达吐槽后改的~改不回来了~”
另一边。
“刘定司，好久不见。”
龙少钦佝偻着背，一步步的走近。
刘定司分明看到，他负在背后的手上，还抓着三卷圣旨。
“龙尚书，你怎么会……”
“不要叫我龙尚书，我担不起。”
龙少钦阴阳怪气的说着，走到刘定司身边，遥望那已是一片废墟的太平村。
“看得到吗？那块石碑。”他指向远方，村头树立的，已经被烧的焦黑，如今长满藤蔓的石碑。
刘定司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看得见。”
“看得清楚吗？”
“看得清楚。”
“上面写着什么？”
刘员外答不上来。
面对这短暂的沉默，龙少钦爆发了。
“说啊！刘定司，上面写着什么？！”
刘定司的嘴唇微微轻颤。
低着头，羞愧难当的他双拳紧紧攥着。
良久，他才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
“上面写着…太平将军。”
然而他的羞愧，龙少钦却嗤之以鼻。
“哼，好一个太平将军，好一个人人歌颂的英雄。
人们都以为，你只是英雄迟暮。
人人都在为你打抱不平，说什么：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可只有我知道，你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废物！”
……………………
三一四：不许将军见太平
四十年前，在圣元的东南方，有一户小村落，其名为：太平村。
在这里，有一个寒窗苦读二十载的少年，名：龙少钦。
龙少钦天赋一般，考了十五年都没有中举，但他却一直没有放弃。
这年，他像往年一样赴京赶考，却不想在途中遇到了绿林众劫财索命。
身无分文的龙少钦眼看着就要被杀之际，一批骏马拦在了他与绿林众之间。
三叉束发紫金冠，西川红锦百花袍。
兽面吞头连环铠，勒甲玲珑师鸾戴。
扶摇金刀三尺八，湘红披肩振苍茫。
此人正是二十岁的刘定司。
这，就是两人的相遇。
两人一见如故。
龙少钦憧憬着刘定司的英武非凡。
刘定司钦佩他龙少钦的满腹经纶。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龙少钦十五年苦读换来了高中状元。
而且，还是一口气中了乡试，会试和殿试的三首状元。
龙少钦很快被委以重任，加上刘定司的保荐，没几年就升任为兵部尚书。
之后，龙少钦的妹妹龙月华也嫁给了刘定司。
两人身为至交的同时，在官场上也相辅相成，彼此照顾，如今刘定司又成了他的妹夫。
龙少钦和刘定司，很快就成了当年朝廷里的风云人物。
然而，好景不长。
刘定司的几个孩子，先后被点苍派林苍夫所杀。
在那之后，更是传来噩耗。
东南战区告急，不知为何，南云大理国突然增兵攻打这里。
而龙少钦的故乡太平村，就位于东南战区后方十公里左右。
更不幸的是……
“你说什么？皇上没有给你增兵？！”
“是的。”
“这不合理！”
年轻的龙少钦一拍桌子，大喝道：“让你用一万人去镇守东南战区，对手可是南云大理国精兵二十万，而且武者的比例也极高，这是派你去送死！
我这就去找皇上理论！”
“没用的。”
刘定司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口吻中透着以身殉国的决绝。
“皇上确实是怕我功高盖主，但为人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是……”
“龙弟，听哥一句，别去。”
龙少钦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定司打断。
刘定司的脸上没有一点愤怒和憎恶。
有的只是对这个国家的忠诚，和身为常胜将军的自信。
“一万对二十万，四舍五入一下，不就是势均力敌嘛？龙弟，相信哥，哥守得住。”
果然，就如刘定司所说。
他真就创造出了一万人镇守东南战区，最后逼退南云大理国二十万大军六次的丰功伟绩，未让一名敌军踏入圣元领土。
东南战区所在的十一个镇，四十六个村，无一平民受战争波及，甚至未曾征过一名壮丁。
刘定司的存在，彻彻底底的为东南战区带来了和平。
这般功绩，加上他自从结婚后，就定居在太平村。
于是。
太平将军这个名号，就在民间传开了。
平邦定国，四海升平，是为太平！
然而，这般功绩，非但没有得到昏庸的前代圣元帝赞许，反而引来了更激烈的妒恨。
刘定司在民间太过闻名，甚至已经出现了希望他推翻制度，再立为王的呼声。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是，在佞臣宦官的进言下，第一道圣旨下来了。
刚开始，还没那么露骨，这道圣旨，就赶在刘定司前线告急之时。
刘定司如果回来，前线必丢，可告他一败将之罪。
刘定司不回来，那就是违抗君命，照样可斩！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他自然选择没有回来。
于是第二道圣旨下来了。
“混账，前线告急，百姓岌岌可危，想要斩我，又不派替补将领过来，军中群龙无首，岂不成了一盘散沙？我这性命不关痛痒，但怎可拿一方百姓开玩笑。”
刘定司勃然大怒，当即抗旨，送圣旨的宦官想要强拿，被其反杀。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连下了十五道圣旨。
刘定司并不在乎自己这条性命。
只是南云大理国在东南战线一直占不到便宜，以至于攻势愈发疯狂。
如果自己死了，东南战线必定瓦解，成千上万的百姓会因此遭殃。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死会牵连成千上万人。
所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然为百姓，臣万不能死！
但刘定司并不是孤军奋战。
龙少钦在朝廷内，也尽可能的为每一道圣旨拖延了时间。
“少钦，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东南战线绝不会垮，因为我的背后就是太平村。
林苍夫已经夺走了我所有子嗣，我绝不会再让我的妻子，你的妹妹陷入险境。”
“昂，我相信你。”
这是刘定司与龙少钦的承诺。
然而…
第十六道圣旨下来了。
龙少钦知道，这次圣旨点明让自己监斩，就是圣元帝在下最后通牒。
而与此同时，南云大理国也对东南战线发动了总攻。
龙少钦信任刘定司，为他争取了三天时间。
然而刘定司却让龙少钦失望了。
南云大理国采用了化整为零战术，一半的部队牵制刘定司主力，另一半划分成数千小组，直接从防线各个角落往内渗透。
一旦进入圣元，便对战区附近的城镇村庄发动袭击。
这种战术并不会要了圣元的命。
最多死一些平民，防线本身还是能够维持的住。
但问题是，这些小部队袭击的对象，也包括了：太平村。
因为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劣势。
如果要去救太平村，防线就会崩溃。
如果要维持防线，只能任由太平村和其他村庄城镇一起化为火海。
救国？还是救家？
最后……
……
“刘定司选择维持战线，放弃太平村，太平村全村北屠尽，龙少钦从此与刘定司反目。
刘定司虽然得了大功，但妻子和太平村全村的死亡，已经彻底诛杀了他的心。
最后前代圣元帝迫于压力，只能贬了刘定司，而在前代圣元帝的默许下，本督把龙少钦抓了起来。”
说到这里，千武审讯房里的魏明月面色之中划过一抹畏惧。
他明显感觉到，听完全部故事的楚腾达，身上杀意已如岩浆般沸腾。
皇圣元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但他提到了龙少钦这个名字。
而龙少钦是被东厂所杀的，所以一回千武宗，楚腾达就找到了被关在千武审讯房的魏明月，盘问此事。
“你东厂造了多少的孽？”
楚腾达强压下杀意，尽可能心平气和的说道。
出来混，要讲信用，说了坦白不杀就坦白不杀，更何况这太监已经落在千武宗手里，武功已经被废掉，没有了威胁。
魏明月叹了口气：“你责怪本督也没用，事情已经坦白了，还有什么想问就问，没有的话，本督要睡了。”
说着，躺上木板床，心如死灰的魏明月就要睡觉。
“龙少钦不是被你害死了吗？”楚腾达追问道。
魏明月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个时期东厂每天都会杀几百上千人。
正五品以上死在东厂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本督哪会记得一个区区正二品的兵部尚书？无非就是拷打，虐死后就埋了。”
楚腾达冷冷的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已经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也只能作罢，离开了牢房。
“情报很有用，今晚赏他半个烤鸭，二两小酒吧。”
“御盟主圣意。”
临走前，楚腾达还不忘赏罚分明的对肖卞池交代了一声。
“腾达，问出点什么没？”
“师弟，刘员外去哪了？”
“腾达哥，我能吃了那个太监吗？”
一出审讯房，柳姿凝，凌萱煌和引路三人就拥了上来。
虽然引路的发言有些奇怪。
不过楚腾达已经没了开玩笑的心情。
现在主要有两个疑惑。
一：龙少钦为什么还活着？在东厂被打昏了，然后以为他死了？
东厂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二：傀儡术是怎么回事？
按照魏明月的说法，龙少钦是一介文官，让他杀只葫芦鸡都费劲，更别说练武了。
傀儡术最差也要三脉武者才能用，如果他不是武者，那我世白池被傀儡术控制送圣旨就说不通了。
别说他后来练武了。
武者最佳开荒爆发年龄是16到25，龙少钦早就过了，别说二十年，就是给他两百年他都练不到正一脉。
这其中，恐怕还有一层隐情。
楚腾达扫视三人。
一起去吗？
这种不解风情的话，楚腾达可不会说。
“走吧，我们去趟太平村。”
……………………
三一五：降智领域
“刘定司，当年的事，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背对遍布疮痍的太平村，龙少钦阴沉喝道。
刘定司无话可说。
他闭着眼，低叹道：“这条老命，早在二十年前就该死了，能活到今天，看着那些的江湖后辈能够茁壮成长，我已经很幸福了。”
“是啊，你是幸福了。”
龙少钦嗤之以鼻道：“但是我的村民，太平村的人，却都成了你狗屁幸福下的皑皑尸骨。
你根本不是什么太平将军！你只是一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
刘员外睁眼，目光中尽是愧疚，却没有丝毫懊悔。
“少钦，如果可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会放弃太平村，但是国家国家，有国方有家。
从军者为国舍家，是乃自古难逃的宿命。你有资格恨我，但我从没有后悔过我做的选择。”
刘定司的话，字字铿锵有力，纵然眼中已是老泪纵横，其信念却从未动摇过半点。
盯着他，龙少钦脸阴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良久，他才说道：“看来我没必要跟你多说什么了。”
他猛然伸手，一把夺过了刘定司手中的第十六封圣旨。
“这封圣旨最为特殊，因为当年我并未宣读，且前圣元帝也从来没说过这封圣旨失去了效力，即便他本人都没意识到，但这封圣旨依旧有效！”
说罢，手一挥，圣旨摊开。
龙少钦喝道：“太平将军刘定司领旨！”
刘定司身体不住的颤抖。
作为精忠报国的将领，固然已经心死，但对国家的那份忠诚和热爱从未变过。
经过复杂的心理斗争，他最终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平将军刘定司违抗君命，居功自傲，勾结党羽，为祸朝政，故，驳其虎符，斩首示众，钦此！”
“罪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刘定司接过圣旨，龙少钦眼中已弥漫杀意。
只见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三尺金刀，唰的一声金刀出鞘，就将刀刃对上了刘定司的后颈。
刘定司默默的闭上了眼。
月华，麒儿，麟儿……
多少年来，对于妻儿的思念，今日终于迎来了解脱。
高举的金刀，折射出盛夏骄阳的阴冷光辉。
龙少钦眉头一蹙，毫不犹豫的一刀斩下。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苍天之上突然闪过一道星光。
只听锵的一声。
如融铁般的火花盖过了烈阳。
夺空而过的一把长矛，直接击飞了龙少钦的金刀。
“什……”刘定司和龙少钦双双一惊。
尤其是刘定司，一眼就认出来，这把长矛是名为【锁龙矛】的神器，是一把早就已经失传的武器。
难道说…
“刘老！！！”
几乎同时，天空中传来一声高呼。
闻声看去，只见四个人正以极高的速度飞来。
为首的，正是楚腾达！
哗啦一声。
极为暴力的迫降，让楚腾达双腿铲着地面滑行了百米，精准的抓住了插在地上锁龙矛止住动能。
灵动的舞动长矛，带起阵阵风鸣。
才一落地，楚腾达已经摆开了准备作战的架势。
“腾达？你来干什么？快回去，这是我……”
“离他远一点，刘老！这个人不是龙少钦！”
楚腾达的五官从未有过这般焦灼。
目光炯炯射出阵阵寒芒。
之前说过，五脉开始就不再是人类，就和人类听不到超声波一样，五脉武者的真气，除非主动降低频率，否则四脉以下的武者根本感觉不到。
如果到了六脉，那连四脉武者都感觉不到其真气。
楚腾达一开始还只是怀疑。
但当他来到这里的瞬间，这个怀疑就变成了确信。
这个龙少钦不是本人。
不光如此。
这个感觉是怎么回事？
龙少钦负手而立，风轻云淡的瞥着打断自己的楚腾达，似乎完全没把他身上汹涌澎湃的真气，以及他背后威风凛凛的玄黄大明王放在眼里。
仅仅是被他盯着，楚腾达就感觉全身如同触电般阵阵刺痛。
每一根神经都在同时崩到了极点。
快跑，打不过，不是他的对手。
生物的本能不断的在向楚腾达发出警告。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面对老爸的时候。
“腾达，你说他不是龙少钦是怎么回事，他……”
刘老目光有些呆滞。
那不是因为惊愕，而是好像中了邪一样。
楚腾达暗暗叫苦。
除了“龙少钦”那股山崩地裂的压迫感外，面对这个冒牌货，楚腾达也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浑浑噩噩。
就好像熬了好几个通宵一样，思路运行无比迟钝。
“刘老！龙少钦一介文人，怎么可能会握刀？！你最了解他，你曾几何时见过龙少钦持刀？”
楚腾达大喝一声，锁龙矛已经指向龙少钦：“你到底是谁？！”
刘定司这才好像回过神，连连后退，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龙少钦。
也是在同时。
凌萱煌，柳姿凝和引路三人也降落在附近，连同楚腾达四人，将这冒牌的龙少钦团团围住。
龙少钦轻蔑的扫视了一眼周围四人。
终于，他对楚腾达开口了。
“不错嘛，在我的【降智领域】里，还能保持一定的智商，看来你已经达到五脉了？上次见面，你才一脉呢。”
上次见面？
楚腾达一惊。
“龙少钦”冷笑一声，身上逐渐浮现出浓浓黑气。
“刘老退到我身后！”
楚腾达大惊，连忙护住刘定司。
这股黑气他当然记得。
霜叶城，绿林百人众。
那一战，是楚腾达人生中第一次证明了武者智慧的重要性。
也同样是那一战，楚腾达见到了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大势力的冰山一角。
只见黑气渐渐散去。
“龙少钦”的身形如黄油般逐渐溶解，像蜕皮一般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全身缠满绷带，不见阵容，手脚如枯枝般纤细。
此人，正是霜叶城战役见过一次，自称来自烛龙殿的暗先生！
那一次，楚腾达因为境界太低，没能感知出其真实实力。
而这一次，有了充足力量，终于感觉到了暗先生实力的全貌。
“这…这个人是怎么回事，腾达，好可怕呀！”
柳姿凝已经吓的两腿打颤。
“师弟，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种角色？”
一向冷静的凌萱煌都已脸色发青。
“腾达哥腾达哥！这个人不能吃，我们快跑吧！”
连近乎无敌的引路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是啊，那股力量让楚腾达都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在和什么东西作对？
明明艳阳高照，可暗先生显出真身之际，方圆数十公里内的光线，仿佛都被他吸收了一样。
不，光线并没有被吸收。
过于强大的压迫感，让视觉都已出现错乱。
仅仅是站立在那边，释放的压迫感足够让任何人都忍不住俯首称臣。
“好久不见啊，楚腾达。”
暗先生声音无比低沉，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有种说不清的邪恶感：“你变强了……虽然也没多强。”
楚腾达牙一咬，低吼道：“你想做什么？为什么要骗刘老？”
暗先生冷冷一笑。
他的五官虽然被绷带包裹，不见真容，但很神奇的是，楚腾达就是能够“看”到他笑了。
“你没有必要知道~”
说罢，他伸出枯枝般纤细的手。
【降智领域】
几乎同时，在场五人猛然觉得脑子一阵发蒙。
思考……
楚腾达突然感觉，自己的思路突然变成了一坨浆糊。
这个感觉是……
六脉武者都能够拥有自己的领域，极个别五脉武者也能提前释放。
在领域内，规则将会被改写，除非用完全相反的领域抵消，否则领域只要不撤回，有效范围内的物理和生物规则就会被领域篡改。
领域就是武者超越人类，进入神明境界，窥探规则之力的象征。
而暗先生的领域，竟然是降智领域。
要知道，武者的战斗是智慧的博弈。
只要智慧还在，哪怕被削弱九成战力，武者依旧可以保有五六成的实战能力。
但是，智力不行。
一旦被降智，意味着武者最大的优势就丧失了。
武功说到底只是工具，如何活用，就需要武者的智慧。
没有智力的武者，就会沦为野兽，实力十不存一。
地球上人类没有武功，如此弱小，依旧能够捕获比自己强无数倍的狮子老虎，就是这个道理。
“啊~我~你~”
楚腾达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说不了话。
逻辑思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智力被降到了连语言系统都错乱的地步。
1+1等于几？
楚腾达试着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却答不上来。
难怪，刘老会被这么轻易的骗到！
“别那么惊讶，其实你们本来就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暗先生悠哉的走到楚腾达身前。
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摸过楚腾达的脸颊。
暗先生冷笑道：“如同野兽般低等的生物，未经开化，占据着富裕的资源，却满脑子都是剥削和斗争，贪得无厌。
楚腾达，你很特别，但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人类，愚蠢，野蛮，无知的人类而已。”
……………………
三一六：烛龙殿
刺他！快刺他！
刺？拿什么刺？
噢，我手中的锁龙矛。
可是…
刺是什么？
思路陷入了僵化，甚至出现了思维断层。
楚腾达的自我意识已经碎成了无数块。
明明能听懂人说话，却无法分析其中的含义。
明明具备最基本的常识，但是知识与知识之间无法进行衔接和推敲。
简而言之，在暗先生的降智领域之下，楚腾达一行人完全变成了弱智。
不，比弱智都不如。
因为除了智力，连记忆也受到了影响。
哐当一声。
锁龙矛掉落在地。
楚腾达已经忘记了【握】这个动作应该怎么做？
“哼，比我想象中的弱不少啊，本以为你至少能坚持捅我一两下呢。”
暗先生瞥了一眼地上，失去真气支撑已经消散的锁龙矛，嗤之以鼻。
“放开…腾达哥！”
就在这时！
突然！
暗先生身后猛的想起一个虚弱的喝声。
“呜哇！”
只见玄黄大明王一拳照着暗先生后脑挥来。
然而这一拳，无论起精度还是速度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暗先生只是微微一侧身，所向披靡的一拳便落了空。
他回头一看。
挥拳的不是别人，正是引路。
“噢？是第二代吗？”
暗先生的身形如瞬间移动般出现在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引路此刻反应已经极其迟钝，哪里躲得开？只能任由他掐住脖子抬的双脚离地。
暗先生左右打量了他一会，饶有兴致的说道：“嗯，还没熟，不过快了。但还真有点意思，居然能在我的降智领域里保留些微智力，也算没让我白等那么多年啊。”
说罢，他将引路狠狠摁在地上，照着他面门就是一脚。
大地都被踩踏，引路更是当场被踩晕了过去。
很难想象。
六脉的引路硬实力要远在楚腾达之上，降智领域不会削弱硬实力。
可在暗先生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楚腾达，说实话我对你期望很大，毕竟想要杀你并不容易，若你不成长，则永远不可能杀的了你。”
回过头，暗先生依旧在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他把目光投向已经开始流口水的刘定司。
修为最低的刘定司，受到领域影响最为严重，已经出现了肢体瘫痪的症状。
“最近我只是做了一些实验，可以通过死人获取其生前的记忆，正好你是楚腾达身边的人，就想着用你先试试。
现在看来，配合我的降智领域，实验还是挺成功的。”
说罢，暗先生空手一握。
身上常年飘散的黑气，竟凝聚出一把似虚似实的黑剑。
下一秒，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出。
就听噗嗤一声，黑剑贯穿了刘定司的心窝。
鲜血顿时从伤口喷涌出来。
“你……唔……”
这一刻，楚腾达终于按捺不住了。
刘员外的心脏被贯穿。
就算智力归零无法理解死亡的概念，但是有些时候，身体会比智力更加可靠。
几乎是本能的召唤出了玄黄大明王。
楚腾达本人的智力已经清零，几乎无法做出有效的运动。
但是玄黄大明王却继承了他的意志，向那暗先生发动了猛攻！
“吼姆！”
大喝一声，哞轮金光大放。
玄黄大明王一把抓住了中央的无极剑。
顷刻间，天空都为之变色。
无极剑一出，整个世界都开始颤抖。
这一剑虽有失准头，但威力却可开天辟地。
仅仅是挥下，天空就沿着剑的轨迹分成了两半。
然而……
叮的一声。
仿佛是轻碰三角铁般清脆的鸣响。
带着极之力的天下第一剑，居然被暗先生头都不回的，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拈住。
“无极剑吗？有点意思。不过你完全不会用，只是单纯的在依赖它极之力的优越性能而已。
如果是八城天下用这把剑全力斩我，我可能会难以避免的受点小擦伤吧？而你……还远远不够。
我可以现在就毁了这把剑，不过，无极剑是你成长所必须的，所以姑且饶你一次。”
说罢，暗先生中指往剑身轻轻一弹。
噗的一声。
玄黄大明王持剑的右手当场粉碎。
法相与武者本为一体。
法相被毁，武者自身也难逃厄运。
楚腾达的右手当即被炸的血肉模糊。
很难想象，只是弹了一下剑身，传递过来的震动，居然能把玄黄大明王的手都震碎。
“呃啊啊啊！！！”
楚腾达此刻已然呲目欲裂。
就算没了智力，身旁的刘员外正渐渐死去这个事实，也刺激了楚腾达每一根神经。
动…起来！
憎恶，暴怒，急迫。
没有智力不代表没有情绪！
快动起来！
破碎的意识逐渐合拢，楚腾达咬着牙，怒视暗先生，竟踏出了一步。
这一步，让暗先生微微一怔。
他显然没料到，楚腾达居然还能动。
杀了他……救刘老……月华露……还有一口气……能救！
此刻，楚腾达清空的大脑里，出现了第一个简单的思维。
“真是个麻烦的人。”
暗先生显然感觉自己受到挑衅。
他的降智领域是无敌的。
区区一个五脉，居然能靠意志抵抗些许。
这对他的尊严是莫大的侮辱。
凝出两把黑气剑，暗先生走向楚腾达，低喝道：“既然这样，我就封了你的生生流转，把你打成残废，在你熟透之前，必须先给你来点教育。”
说罢，黑气剑照着楚腾达眉心刺去。
然而就在这时。
“暗先生，到此为止吧。”
就在这黑气剑即将命中之际，天空中突然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
暗先生动作随之一顿。
只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就落在楚腾达背后不远处。
那速度比陨石还快，可落在草坪上，草苗却连动都不动分毫。
“你动别人我无所谓，你要动我儿子，我可就得跟你搏命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挂着一脸贱笑的楚天斗。
楚天斗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楚腾达。
这不是近期的事。
而是自他当年离开以后，就一直在暗中守护着楚腾达，只是从来没有露过面。
而这一次，他终于露面了。
只因为楚腾达这次面对的，是这个暗先生。
“噢，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最弱的七脉吗？”
暗先生冷笑一声，收回了黑气剑。
楚天斗耸耸肩，道：“呵，怎么？看不起我？”
“你配让我看得起吗？龙九州我都不放眼里，你算老几？”
楚天斗的笑容逐渐收敛：“在我看来，你才让人看不起，每一个招数都那么恶趣味，把人变成弱智的领域，恐怕全世界就只有你有了。”
“成王败寇，这是每一个世界的真理，趣味恶不恶，你可没资格评价。”
暗先生的话，显然激怒了楚天斗。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冷声道：“我没心情跟你扯犊子，放了我儿子和他的朋友。”
暗先生脑袋一歪：“这种话，是比你更有战斗力一点的人才有资格说的。”
“是吗？”
楚天斗大喝一声，身躯猛然一震。
【法相*双生子】
只见楚天斗身上，竟涌现出奇异的白色液体，并很快脱离了身体。
更诡异的是，这坨奇异的液体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后，竟自行凝聚鼓起，最后，形成了一个纯白色的“楚天斗”。
这就是楚天斗的法相，双生子。
此法相一出，暗先生顿时脸色一变。
这个法相，应该是所有法相里最单纯的一种。
双生子，这个法相本身就是武者的分身。
武功境界能力…所有属性都与本人一般无二，甚至还能使用领域。
其具备独立的智慧，可以脱离武者自行行动，不像一般法相那样只能跟在武者身后，且没有距离限制。
其受到攻击也不会像其他法相一样把伤害反馈给武者本身。
就相当于创造了一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化身。
“我的法相去统治八城天下和元婴真人了，只要我在这里拖住你，其余九名七脉现在就杀进你的烛龙殿，你的门徒再厉害，能挡得住九名七脉的围攻？就算挡得住，能保护好【器】的安全？”
此话一出，暗先生的身体顿时剧烈颤抖起来。
楚天斗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这里距离通神窟两万两千公里，我的法相抵达需要两个呼吸，你决定吧，我不介意在这里被你打死，你应该知道吧，双生子法相最特别的地方就是武者本人死了，法相也不会消失。
问题就在于：你要打死我，需要多少时间？十个呼吸？十二个呼吸？让我提醒你一句，七脉武者速度方面不比八脉差多少，横跨大陆也只要四个呼吸而已。”
“你……”
暗先生第一次涌现出了愤怒的情绪。
干枯的身子不住颤抖。
他怒视楚天斗整整三秒。
最后，他竟怒极反笑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有种啊，楚天斗，烛龙说过，你的诞生，至少为七脉们争取到了五十年的时间，现在看来，一点都不错。
行吧，这次就算你赢了，反正，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实验，楚腾达的出现只是附带而已。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我也没必要再纠缠下去。”
说罢，撤下了降智领域。
暗先生手一挥，竟如蒸发般消失在了原地。
天空中，他最后一句话，飘荡了很久。
“你记住，这种小胜利，你赢几次都没用，因为最后赢的，一定是我们烛龙殿。
太古时期是这样，这次，也会是这样！”
……………………
三一七：将军？员外？
“老爸？你怎么会在这？”
几乎是暗先生离开的同时，楚腾达四人瞬间恢复了清明。
说实话，被剥夺智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恢复智力后再去想想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比凌迟还难受。
楚天斗面色严肃，用下巴指向楚腾达脚边奄奄一息的刘定司。
“有事等会再说，老刘的心脏已经被毁了，快带他回去喝月华露，不然就来不及了。”
此话一出，楚腾达这才反应过来，脚边的刘定司自然唇面皆白，呼吸微弱。
“老爸还有急事，不帮你送他了，你自己送，有什么事以后可以慢慢聊，快去。”
楚天斗催促道。
虽然还有不少问题想问老爸，但是眼下，刘老的性命更加重要。
楚腾达郑重的点点头，抱起刘老。
【临界突破*400倍】
【火凤玄黄】
楚腾达将全身真气都集中在飞行速度上。
砰的一声。
宛如一枚火箭般弹射出去。
凌萱煌柳姿凝和引路三人也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今天，他们真的是开了眼界，这世上居然还隐藏着如此强大的敌人。
最后，他们向楚天斗鞠躬表达感谢，转身，便追上了楚腾达。
遥望远去的四位年轻武者，楚天斗的脸上划过一抹满足的笑意。
紧接着……
“噗……”
他脸色一白，当场吐血七两，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不愧是龙九州都甘拜下风的存在，只是为了抵抗那个降智领域，我居然……”
楚天斗像要窒息一般用力喘息着。
赢不了。
楚天斗无法想象，如果这世上的七脉不团结的话，暗先生这个永生的存在，会把这个世界搞成什么样子？
呵，再说吧，反正如果没有人能意通八脉的话，这些东西怎么想都没用。
……
这里是？
白雪皑皑的庭院，连醒竹都冻的僵在那里。
但彻骨的寒风却吹不走屋内的温暖。
八仙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
刘定司茫然的看着眼前坐着的三人。
“麒儿，麟儿，月华？”
刘定司好像忘记了什么，总觉得有些违和。
“爹，你怎么了？吃饭呀。”
那个叫麒儿的少年，脸上挂着爽朗的笑意。
“是呀，爹，你发什么呆呢？”
那个叫麟儿的少年将一支鸡腿夹到了刘定司碗中：“来，爹，快吃菜，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团聚了。”
“好久？”
“哎，麒儿，麟儿，说啥呢，扫你们爹的兴。孩子他爹，别理他们，昂。”
龙月华说着，也为他夹了一筷菜。
刘定司望着眼前的饭菜。
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是啊，我死了，被那个叫暗先生的杀了。
眼泪不争气的渗了出来，穿过眼前的饭菜和桌子，落在地上。
“麒儿，麟儿，月华，我好想你们。”
终于…
终于可以团聚了。
母子三人见状，彼此相视一笑。
最后，龙月华开口道：“哎哎哎，大老爷们，怎么哭了？”
“是我的错，我害死了你们，你们是我的家人，我却没有保护好你们…原谅我，原谅我~”
“我们从来没怪过你噢，爹。”
刘麒和刘麟异口同声道。
刘定司抬起头。
三人都含笑望着自己。
他明白了什么。
嘴角划过一抹苦笑。
“啊，也好，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们，再也不离开你们。”刘定司道。
然而，三人却纷纷摇头。
龙月华开口道：“相公，我们终究是逝去的人，回不来了。
但是，你还有别的家人在等着你，不是吗？”
“别的…家人？”
刘定司不明白。
突然。
“刘老！！！！”
一声呼唤，直击心灵。
房屋的天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击碎。
楚腾达的声音如雷霆般灌入刘定司耳中。
“快，他们还在等你。”
龙月华和刘麒刘麟的身影，正和桌子一起远去。
“夫人！孩子们~”刘定司哽咽着想要追，却怎么都追不上。
“去陪你现在的家人吧，和他们好好活下去，连我们的那份一起~”龙月华说道。
“爹，孩儿先走一步。”
“爹，祝您幸福。”
刘定司苍老浑浊的眼中已然泪如泉涌。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世界破碎，剧烈的白芒逼的他不得不闭上了眼。
等再次睁开眼，入目第一眼看到的正是楚腾达，还有周围围着的柳姿凝和凌萱煌。
“刘老？你醒了！”
楚腾达惊喜之余，这才松了口气。
家人。
刘定司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刘老，你是不知道啊，妈的八城要良那王八蛋把月华露全偷了。
我跑回来把他吊到城门口才逼他说出喝剩下的半瓶在哪，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特么就把他……呃？”
楚腾达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刘定司一把搂住。
家人。
是啊，以前的家人已经逝去了，已经回不来了，
不管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为了已经逝去的家人，我都应该向前看。
珍惜现在的家人，才是最最重要的。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刘定司守住了太平，却没有守住太平村。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这份阴霾，
但现在，他想开了。
原来……
他回想起了十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那正是他和楚腾达母子的初次邂逅。
当时万念俱灰的刘定司，看着瘦弱的孩子驮着高烧的母亲，从他异样坚定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孩子，这才收留了他。
原来……
楚腾达，就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补偿。
“刘…刘老，你这是？”
楚腾达不明白。
但是刘定司的怀抱无比，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明明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可在他的怀抱却……
这一刻，楚腾达似乎感觉到了刘定司的心意，也就没有说话，静静地抱住了他。
是啊。
二十年前，太平将军刘定司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只是十二仓屯刘员外。
一个普普通通的，善人刘员外而已。
……
另一边。
“是嘛，烛龙殿终于开始行动了。”
通神窟大堂里，元婴真人面色凝重。
八城天下从竹篮里掏出一把破破烂烂的一尺短剑，爱惜的抚过剑身：“看来，快到老夫重新出鞘的时候了。”
楚天斗面色苍白的捂着胸口。
抵抗领域造成的内伤至今还没痊愈。
他少有的正色道：“我儿子最近要攻打南云大理国，我觉得是个好机会。
元婴，下【千武集结令】吧。”
元婴真人面色犹豫。
他沉默良久，这才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现在不知道烛龙殿的具体实力，就算拼个鱼死网破，打破了暗先生的【器】，也不过再多换个几千年时间。
江湖高手一代不如一代，最近几百年，七脉武者出的越来越少。
拖延并不能带来胜利，反而会让下一代陷入更不利的局势。”
“我同意元婴的看法。”八城天下低声道：“千武集结令不可乱下，虽然时日无多，但现在确实不是决战的好时候。”
“那怎么办？”
楚天斗一激动，当场又吐了一口血。
他擦着嘴唇，艰难说道：“我试探过了，暗先生的伤势已经痊愈，现在他每天都在变强。再拖下去，我们没有胜算！”
元婴真人却抬起头，说：“不，我们还有希望！
你的儿子，楚腾达，将会是关键！”
……………………
三一八：决战南云大理国
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从时令上说，夏天虽然已经过去，但秋老虎比起盛夏却一点都不遑多让。
人一天到晚，身上总是有一层薄汗，让人过的很不舒服。
但是，楚腾达却舒服的很。
千武宗扩大的势力已逐步进入了正规化，一一融入制度内。
扩招的基层战士也在与日俱增。
千民城的城墙外移计划也进行的如火如荼。
财政问题也已经得到了缓解。
刘员外也愿意重新披挂上阵，贡献他早年的军事经验。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千武宗和南云大理国的决战，时日已近。
是时候分出个胜负了。
可真正让楚腾达急着想要开战的根本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时间。
而是因为……
“禀盟主。”阿强火急火燎的冲进房间。
“说。”楚腾达早有预感的捂着发涨的头。
“大悲寺的僧人又双叒叕上街抢屎了。”
楚腾达：“。。。。”
“还来？这个月第几次了？”
“禀盟主，第十八次。”
“一点收敛都没有？”
“禀盟主，没有！”
阿强用膝盖向着楚腾达挪了两步，急切道：“盟主，您快出手吧！
这帮秃驴抢的像蝗虫一样快，再这样下去，整个千民城的屎都要被大悲寺抢光了。”
楚腾达捂着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事，其实还得怪楚腾达自己。
当初第一次攻打苏屠岭，那悲化语主动请缨，楚腾达十分感动，然后无视了他，让他错过了跟君无笑交手报仇的机会。
自那以后，那和尚肚子里就一直憋着股怨气。
这怨气憋久了，已然就憋出内伤了。
这不，上个月楚腾达出于好心，上大悲寺视察，跟神言神语两位主持聊了一会。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
因为以前，大悲寺三主持的对话结构是这样的。
神法正常说话。
神言说：神法主持说的对。
然后神语说：阿弥陀佛。
结果现在神法嗝屁了。
楚腾达不管说什么，得到的答复都是神语先说阿弥陀佛，然后神言说：神语主持说的对。
对个屁啊？！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过，神法死了以后，大悲寺的状况确实不太好，没落了许多。
以往一尘不染的庭院，如今也遍布落叶，许多僧侣也都选择了还俗，离开了大悲寺。
再这样下去，大悲寺从宗门跌为门派，之时时间问题。
虽然如今的千武宗，少它一个大悲寺并不影响什么。
但毕竟是老牌宗门，如果任由其没落，楚腾达这个做盟主的就失格了。
大悲寺急需得到增强。
楚腾达思来想去，突然想起来，当年先师天机子曾经在第七章后半段吐槽过他挑粪的事，说挑粪能更好的锻炼武者下盘功夫。
哎，等一下，第七章是什么？
总之，楚腾达就包装了一下，以指点的形式，把挑粪练下盘这件事告诉了神言神语两位主持。
希望他们能够重新培养弟子，让大悲寺尽快振作起来。
然后过了三天……
大悲寺的粪坑被挑干了。
你别看大悲寺不大，就一个山头，人有上万弟子呢。
整个山路千层梯都铺满了屎，全都是挑屎的弟子撒出来的。
这屎不是水啊。
水在河里游，你挑都挑不完。
整个大悲寺只花了三天就把自家堆肥发酵的粪坑给干完了。
现在你往远了看，整个大悲寺的山头好像都飘荡着淡淡的屎黄色气体，臭不可闻。
最要命的是，粪坑没了，这帮和尚还得想办法弄啊。
于是，他们出门化缘了。
你能想象吗？
大清早一个文质彬彬的和尚敲门找你化缘，你心情好，刚准备给他一碗米饭加三根咸菜，结果人对你说：
“施主，小僧不要吃的，能否化一钵屎给小僧？”
这还没完，你要说不给，他明天还来，直到你给为止。
你要是给了，那更麻烦，明天会来二十个和尚问你要屎。
你说你没有。
裤子都给你薅下来，现拉你也得给他们拉点儿。
好端端一个千民城，搞的百姓民不聊生。
各大门派宗门虽然也有干他大悲寺一拳的冲动。
可你也上不了人家的山头啊。
整个上山路全是屎，连个插脚的地儿都没有，你敢上？
就算你很有种，江湖大侠都敬你是个爷们，敢踩着屎上大悲寺，你也斗不过人家啊。
人家在上游，你在下游。
万一把这帮和尚惹急了，给你来个【屎倒淋头】，给你这辈子留下的心理阴影怕不是得有三室一厅那么大？
“盟主，千民城的百姓真的一滴都没有了，您快出手吧！”
楚腾达一拍桌子：“出你妈个头，你想让我踩着屎上山？”
“你不是会飞吗？”
“那不臭吗？我有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要我死？”
“可问题是，这是盟主您的锅啊。”
楚腾达脸颊肉微微一抽。
“阿强啊，你最近有点飘了啊。”
“秉盟主，在下一直挺飘的。”
“阿强啊，怎么说我都是个领导，这房间隔音也不怎么样，你特么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关于这个，是这样的盟主。”
“是怎样？”
“属下最近负责巡逻的区域就是大悲寺，你再不出手，属下就要去见前代们了。”
楚腾达：“。。。。。”
仔细想了想，楚腾达还是摇了摇头。
大悲寺这种事充其量只是个小插曲，根本不值得展开，也不值得楚腾达亲自去跑一趟。
这件事看似是大悲寺疯了。
但作为盟主，必须要透过事件看本质。
最近一年内，南云大理国共入侵圣元二百六十一次，掳走共计三十余万人。
三脉及以上被杀的高手超过五百人。
这个数据是递增的，尤其是最近两个月最为凶残。
入侵五十余次，被掳走八万余人。
上周，千民城也遭受了一次袭击。
因为城墙外移的工程正在进行，防御工事正处于最薄弱的时间段。
千民城被掳走了一千两百余平民。
其中：天斧宗，铸剑山庄，百花宗，天下刀门，共有两百余名基层弟子被掳走。
其他底层帮派也被掳走了百余人。
其中不乏三位帮主。
而众所周知，被南云大理国掳走的人，除非像天机子那样具备特殊的价值，否则……
女的遭人凌辱，然后和男的一起，被拖去极北之地当成活人饲料喂养龙裔。
有死无生！
天下苦南云大理国久矣！
大悲寺如今这种行为，其实并不是楚腾达的原因。
也是因为大仇不得报，郁郁不得志造成的。
如果再拖下去，其他宗门门派，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这种情况，在军事上称之为：人和。
如今千武宗依旧占据着苏屠岭。
这是地利。
秋季的秋老虎温度有时候会超过盛夏。
马上就要九月底，那正是秋老虎最盛之时，
而龙裔是畏热怕寒的，虽说不至于削弱太多，但环境太热，能削弱它们大概一成实力，这是不争的事实。
加上之前，段千指的事情。
这就是天时。
天时地利人和，三样聚齐。
“时机已经成熟了。”
“唉？您说什么？盟主？”阿强疑惑道。
透过大悲寺如今如此疯癫的举动，楚腾达已经看到了千武宗内部各大宗门门派的心境。
现在，正是全宗意志统一之际。
此时不亮剑，更待何时？
“阿强。”
“属下在。”
“你去通知大悲寺吧，让他们整装待发。”
“唉？盟主的意思是？”阿强依旧没有反应过来。
楚腾达从兜里弹出一块黄金令牌，扔给了阿强。
阿强见状大惊。
只见那块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集】字。
那是千武宗盟主历代相传的令牌。
【千武集结令】
此令一出，所有宗门都必须放下所有恩怨交易，立刻集结到千民城来。
这是……
只有重大战事时才会发出的令牌。
纵观千武宗上万年历史，发布千武集结令的次数屈指可数。
阿强没想到，自己居然走能够看到盟主扔下千武集结令的一天？！
“通告全体千武宗成员，现在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各大宗门全力筹备远征，五天后出军……
决战南云大理国！
这场漫长的恩怨，是时候了结了！”
……………………
三一九：潜藏无数的危机
五天后。
千民城五道北城门大开。
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近十公里。
马车，铁甲，长矛，粮草。
看似闲散的队伍实则秩序井井有条。
这些东西若是寻常国家，怎么也得准备数个月。
但千武宗这种各宗门自治的制度，能让其在战事时，以极短的时间准备好所有必须的物资和人力动员。
五十万人！
这是这次远征南云大理国的总人数，是楚腾达上次出征的二十倍。
而且战力也远高于上次。
其中五脉武者十五人。
四脉武者一百二十人。
三脉武者一千两百人。
二脉武者两万余，一脉武者十五万。
剩余基层战士则是普通人和准武者各占一半。
站在队伍的侧面，身穿定制的黄金龙头铠，楚腾达遥望整个队伍，感慨万分。
想当年，刚接手千武宗的时候，别说五脉武者，光叫上八城无敌一个四脉武者帮忙对付东厂，都要小心翼翼。
而如今，连楚腾达本人在内，千武宗已经拥有了十五名五脉武者。
甚至还有一名六脉武者：引路。
虽然他战斗技巧十分拙劣，实战能力跟五脉差不多就是了。
千武宗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它已是圣元最为强大的势力。
这一次远征南云大理国，楚腾达也带上了所有有生力量。
誓要一击克敌，一雪前耻。
“腾达，想什么呢？”刘员外骑着马，穿上了破旧的铠甲。
那是他太平将军时期的铠甲。
也只有为了楚腾达，他才愿意穿。
明明势头大好，甚至还有段千指在内部接应，南云大理国就算国力依旧强于千武宗，但千武宗的胜算其实是很大的。
可楚腾达脸色，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迹象。
“刘老，我在想，那个烛龙殿，到底是什么？我爹也没跟我说，那个暗先生实力又深不见底，我怕……”
“你怕这一战，烛龙殿会横插一脚？”刘定司说道。
楚腾达点点头。
确实，这是可以预见的。
甚至可以这么说。
千武宗确实很强，但是以那天暗先生展现出的实力可以判断。
他一个人就能灭掉整个千武宗，一个人！
仅仅因为烛龙殿的存在，就足以颠覆这一战的结果。
如果它横插一脚，那么这一战，就是千武宗的末日。
但刘员外却秉着不同的意见。
他上前拍了拍楚腾达的肩膀，说道：“这个你放心，老夫可以断言，烛龙殿一定不会插手这一战。”
“噢？刘老何出此言？”
楚腾达又惊又喜。
喜的是，以刘老的从军经验，他这么说，必然是有着绝对依据的。
刘员外道：“首先，暗先生想杀你，这是肯定的，但他当时说，你不成长起来就永远杀不了你。
这句话我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的生生流转好像也没达到不死不灭吧？
而且当时如果他真奔着杀你动手，你老爸楚天斗就算在附近，也绝对来不及出手阻止。
说明你现在活着，对他而言是必要的。
更何况，从当时的对话来看，所有七脉都在盯着烛龙殿。
这么多年来，烛龙殿也从来没插手过江湖事，就算插手，最多也就在暗处为事件进展推波助澜，没有过控制江湖纷争结果的先例。
要不然江湖上不可能没有烛龙殿的消息，甚至知道烛龙殿存在的人都不多。
联合先前七脉盯着烛龙殿的情报，可以判断，七脉和烛龙殿，很可能维系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们不插手江湖事，很可能就是因为怕打破这种平衡。”
刘老这么一解说，楚腾达这才明白过来。
“这么说来，刘老您认为，烛龙殿和七脉一样，虽然名声没有七脉响，但它也不能插手江湖恩怨？”
刘老点点头：“如此大体量的势力，而且暗先生也表露出了足够大的野心，江湖上却没有烛龙殿的事例。
足以见得，它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插手江湖事。
上次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暗先生如此强大的武者，却只能做些小实验，跟我这种三脉的老武者扯皮，而不是搞一些大动作。”
“原来如此。”
楚腾达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听刘老这么一分析，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盟主！！！”
就在楚腾达准备和刘老一起踏上征程时，背后却传来一个影武者的呼唤声。
回头看去，是一个名叫阿明的远派型影武者，看那样子好像是刚回来。
仔细一看，他背后居然还跟着大概一千骑兵。
敌人？！
楚腾达心头一紧，准备迎战。
仔细看去，又发现不对。
那些陌生的骑兵虽然追的紧，但没杀气，更像是火急火燎向自己跑过来。
“什么事？那些骑兵是哪路人马？”楚腾达好奇道。
阿明跪到楚腾达马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秉盟主，属下原本在圣京南一千公里的通天岭执行通信任务。
五天前，听说您要远征南云大理国，属下便按千武集结令三号预案，为此事宣传，在民间造势，鼓舞士气。
而通天楚门驻通天岭分部听说此事后，派出一千精锐武者，支援千武宗。
属下连夜将他们带回来，总算赶到了，请盟主验收部队。”
通天楚门？！
楚腾达大惊。
那个号称大陆最强势力的通天楚门，居然派援军支援我？
抬头，遥望已经停在了自己身前的骑兵，楚腾达更是大喜过望。
别看一千人跟千武宗三十万人比，少的可怜。
这支千人骑兵，竟然全员都是三脉武者。
为首十人身穿银甲的百夫长，更是有着四脉修为。
“您就是千武宗盟主楚腾达吧？”
带队是个身穿金甲的中年方面络腮胡武者。
他手持长矛，拱手作揖道：“在下楚卫龙，通天岭分部千夫长，通天楚门知您要远征南云大理国，分部特派在下率兵支援，助盟主一臂之力！”
一脸懵逼的楚腾达连忙拱手道：“呃…那啥，嗯，谢谢昂。”
“那么盟主，我们随队一起就行了吗？”
“呃…嗯，你们自己找个位置一起走就可以了，粮草…三脉以上好像也不需要粮草吧，有需要找八城无敌或者阿强就行。”
“谢盟主。”
说完，一千骑兵就跟进了队伍之中。
而楚腾达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心中大喊。
卢本…呃不对，通天楚门牛逼！
通天楚门楚腾达当然听说过。
老爸楚天斗，国师楚天蛟，都是通天楚门的人，或者说以前是通天楚门的人。
一直以来，通天楚门总给楚腾达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
可今天，人突然送来了一千人。
而且全是三脉以上的大佬。
这算下来，光这一千人，就直接让千武宗的中层力量翻了近一倍！
“看来人家已经注意到你了，派人过来不光是看好你这一战，也是在向你示好啊。”刘员外笑眯眯的说道。
楚腾达有些无奈，苦笑摇头道：“昂，看来是的呢，这一战打完，回来恐怕又要多一场扯皮了吧？”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就算通天楚门是鼎鼎大名的朝龙大陆正派，可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帮你。
更何况，听说通天楚门非常重视血脉。
楚天斗以前是它们的人，意味着楚腾达其实也算通天楚门的人。
他们动不了楚天斗，难道还动不了只有五脉多的楚腾达？
这显然是有把楚腾达拉进通天楚门的打算在里面，派人来也是先给点甜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先管好眼下。”
说着，楚腾达也没兴趣多想了。
反正自从做了这个盟主，麻烦就没断过，楚腾达早就习惯了。
奔驰奔腾，楚腾达和刘员外双双跟上队伍，向南云大理国的方向进发。
……………………
三二零：决战柳霸雄
五天后。
千武宗大军终于来到了苏屠岭外，与苏屠岭驻扎防御部队合流。
空旷无垠的平原，正好成了排兵布阵的绝佳场地。
当日峡谷内，被柳铭心和牛轲廉轰塌的部分已经搬完。
驻扎的五千部队利用原先南云大理国留下的各种壁洞，构成了牢不了摧的防御阵地。
多亏了驻扎苏屠岭，让南云大理国对千民城进攻只能绕大远路，变得繁琐。
否则一个月前的一次得手之后，第二次袭击很快就会来。
到时候南云大理国不把千民城搬空是绝对不会停手的。
圣元年年会被掳走十数万人，今年更是被掳走了六十多万。
百姓惶惶不安，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千武宗本就是圣元侠士为保侠义不灭而立。
如今，是时候彰显侠义了。
是时候彻底为圣元百姓抹除威胁了。
大军驻扎苏屠岭外。
楚腾达率各大宗门，门派以及帮会首脑进入苏屠岭，展开战略会议，商讨进攻战术。
一进入苏屠岭议会堂，摊开地图，插上军标。
早已想好策略的楚腾达一拍桌子，对在场两百多名首脑喝道：
“如各位所见，苏屠岭圣元侧和南云大理国侧，两侧地势相同，全部都是平原，且苏屠岭本身十分狭窄，形成了一个葫芦地形。
这就造成了苏屠岭无论对哪边而言，都是易守难攻的绝壁，同时往外攻出去也十分困难。
而本座曾去过南云大理国，对南云大理国地理十分熟悉。
我想，苏屠岭对面，南云大理国一定已经排兵布阵，等着我们进攻吧？
但正因为困难，所以我们更加要首战告捷，才能鼓舞士气！”
说到这里，楚腾达挺起腰板，喝道：“所以，第一次进攻，本座的打算是……”
楚腾达言简意赅的讲完了他的战略。
而众大佬听完这个战略，顿时全体倒抽一口凉气。
有的人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因为这个战略，未免太大胆了一点。
“盟主，在下认为这个策略太过冒险！”
“如果失败，不光是千武宗毁于一旦，圣元也会陷入不可逆的劣势！”
“首战当以试探为主，这等计划太过鲁莽，请盟主三思啊！”
“请盟主三思！”
听完计划的众大佬无一不下跪请求楚腾达撤回指令。
除了柳姿凝，凌萱煌，引路三人面无表情，还有通天楚门的楚卫龙略有欣赏的看着他。
而面对众大佬的请求，楚腾达却笑了笑，说道：
“试探？我们已经试探太久了，就是因为以前的策略太过保守，我们一直不能获得阶段性的胜利。
唯有孤注一掷，方能击破强敌。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顾虑，但是请放心，也请相信本座！
这么空口无凭也没用。
这样吧，排头兵……就由本座来当！”
……
另一边。
漫天的黄沙，绵延到地平线尽头的军营，密集如蝗灾般的军阵，以及对面，仿佛一面存有裂缝的壁垒般的苏屠岭。
柳霸雄与其说是在凝视着这一切，倒不如说他是在发呆更为确切。
他躺在最后方高地营帐内的逍遥床上，百般无聊的喝着酒。
“三教宗，我们一直守在这里，真的好吗？千武宗应该已经到了，不用派情报人员潜入苏屠岭打探军情？”
旁边，名为巴兹虎的军师诚惶诚恐的问道。
“有必要吗？”
柳霸雄啵的一声，把一颗葡萄吸进嘴里，慢慢咀嚼。
“他楚腾达敢来，本尊就敢杀，他来多少人，本尊就杀多少人。
你以为这些部队是来打仗的？不，我们的军队，只是为了给本尊捧个场而已。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战术都是玩笑。”
“可是大人，小的听说，那千武宗盟主楚腾达，如今已经五脉了呀，万一三教宗您……”
“你是说本尊六脉修为会打不过他吗？”
柳霸雄愠怒的将视线挪向他。
巴兹虎顿时感觉如坠冰窟，吓得他嘴唇上的八字胡都剧烈颤抖起来。
“小…小的不敢，三教宗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巴兹虎连忙下跪奉承道。
柳霸雄的神色这才舒缓了三分。
他慢悠悠的摇曳酒杯，心不在焉的说：“五脉又如何？六脉之下，皆为蝼蚁。
八个月前我能把他打的像条狗希望，今天他楚腾达要敢来，我照样能把他打的下跪求饶。”
柳霸雄说着，眼中残暴愈发血腥。
八个月前，被八城天下喝退一事，成了日日夜夜困扰他的心魔。
千武宗屡屡坏南云大理国的好事。
南云大理国和圣元之间存在数十个战线。
而从苏屠岭进入圣元，是最近的一条路。
可好死不死，千武宗所在的千民城碍事的很。
因为苏屠岭不是直线的，而是在出口附近，崖壁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弧。
最要命的是，这个圆弧如果能够无限延伸出去，形成一个圆，那么你会发现，千民城就在这个圆的圆心。
这意味着什么？
是个人都知道，圆心到圆边任意一个点的距离都是相等的。
这意味着，从苏屠岭出来，无论部队往哪个方向走，千武宗要拦截你的部队，都十分方便，而且能轻易算出你部队行动的提前量，进行有效阻击。
如果没有苏屠岭，圣元至少要派十二个兵团，也就是四个战线的兵力才能守住。
正因有了苏屠岭的葫芦状地形拖延部队行军，加上千民城千武宗位置不偏不倚，而且周围水土还特别肥沃，可以自给自足不说，粮食棉花丝绸年年都产量过盛。
这让圣元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光靠千武宗帮忙支出微乎其微的些许兵力，就能彻底断绝从苏屠岭进攻圣元的可能性。
一个千武宗，直接帮圣元省了十二到十六个兵团的战斗力。
可想在负责战事的柳霸雄眼里，千武宗是何等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不是八城天下，他早就把楚腾达杀了，千武宗早就灭了，现在说不定都打到圣京了。
可你说直接炸了苏屠岭吧？也不行。
确实，六脉武者认真一拳打出去，苏屠岭铁定炸了。
可要知道，苏屠岭妨碍了南云大理国进攻的同时，也断绝了其他国家联合起来反攻他南云大理国的捷径。
真要炸了苏屠岭，确实可以很容易打进圣元，但同时，别的国家联合起来可比圣元厉害多了。
到时候南云大理国反而会被人捅屁股。
总而言之，苏屠岭不能没有，但是千武宗是真的碍事。
想到这里，柳霸雄可谓恨之入骨。
他不是不知道千武宗这次的计划，人数配置情报探子早就弄清楚了。
十五个五脉，加上通天楚门的支援，十六个。
还有一个引路是六脉，不过那小和尚完全没有战斗天赋，实战能力比一些比较强的五脉还弱。
楚腾达，这次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霸雄想着想着，酒杯便被其一把捏碎。
然而就在这时。
突然！
宁静的苏屠岭内部，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
夹断了圣元和南云大理国的巨大天堑，突然由内而外爆出金光，岩石像气球一样剧烈鼓起。
下一瞬…
轰隆隆！！！
剧烈的轰鸣声让整个大地像二十级超级地震般震颤。
一时间天地颠倒，士兵们人仰马翻！
柳霸雄连忙飞到半空，定睛一看，他彻底懵了。
隔绝了圣元和南云大理国无数年的天之壁垒，苏屠岭，居然…被炸了个粉碎！
庞大的蘑菇云即使隔着十几公里，也几乎将整个南方的地平线和天空都遮盖。
燃烧的黑烟，像是一道连接天地的壁垒，也像是地狱入侵了人界一般恐怖。
“这个威力是……”
柳霸雄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他看到浓烈的烟尘中，突然飞冲出十六道人影，以数十倍音速的高速直冲过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百余名地上跑的，但速度也不比那十六个飞的慢多少。
仔细一看。
为首那个，正是柳霸雄日日夜夜想要折磨宰杀的，可恶的楚腾达！
而此刻，楚腾达与引路，柳姿凝，凌萱煌等十五名高手以雷霆之速直扑军阵。
“歼灭战，一口气把他们的先头部队全灭。”
楚腾达大喝一声，与十五名高手一字排开。
【生生流转*同甘共苦】
楚腾达的这个生生流转，在后来的研究中发现，不光可以赐予所有友军超速再生，还能让最多不超过二十人的真气翻倍。
生生流转一开。
十六名高手全员真气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全真气释放！”
十六声高呼，震耳欲聋。
一时间，南明离火功的天龙灭却，北阴玄冥功的六界灾霜，大慈大悲经的大罗佛吼，天下剑法的紫电一闪，十三太保横练内爆功的泰山压顶……
各种各样的绝学，不由分说直接砸进了南云大理国的五十万军阵之中。
一时间，滔天的烈火，冲天而起的巨大冰柱……
南云大理国的指挥官甚至连指令都来不及发出，五十万大军转眼间死了八成以上。
是的，转眼间，真的只是转眼间。
从苏屠岭被炸开，到他们放大招，前后不过五秒，连柳霸雄都没反应过来。
残存只有几万也大部分都受了重伤。
一百多名四脉武者紧随而至，全部冲进了军阵，屠杀剩余的士兵。
五十万大军转眼间飞灰湮灭。
再仔细看。
苏屠岭那边，千武宗的军队也冲出了烟尘。
因为苏屠岭被炸开，部队得以用最快的速度直接发动冲锋。
是的，这就是楚腾达的策略。
你以为我会跟你玩兵对兵，将对将？
打的你死我活之后双方开大招，最后惨烈的决出胜负？
别开玩笑了！
我上来就给你开大招，一口气把你的先头部队全灭。
炸掉苏屠岭，以后无法防御南云大理国？
不用担心。
因为逻辑很简单。
只要我灭了你，以后就用不着防你了。
炸掉苏屠岭，等于是自绝后路，这一战如果白了，圣元必亡。
但这，也正是楚腾达的决心。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是今天，千武宗和南云大理国，必须死一个！
一击定胜负，势如破竹。
“吼姆！”
玄黄大明王扩张到最大体积，高达四五十米的身高如同一座山峰，巍峨澎湃。
法相手持晓风残月和碧血干戚，楚腾达手握无极剑，直指不远处的柳霸雄。
“姓柳的，你不是想杀我吗？现在我就在这，还杀了你五十万人！
我现在给你机会，来杀我啊！”
楚腾达呲目欲裂，吼声歇斯底里。
他身旁，一向开朗活泼的柳姿凝，还有冷静沉默的凌萱煌，如今也是眼眶含泪，怒目而视。
柳铭心，牛轲廉，天机子…
他们的死，楚腾达和柳姿凝不会忘记。
那天为了阻挡他，还死了不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江湖侠士。
阿强和八城无敌也因为他，躺了整整一个礼拜下不了床。
若不是八城天下出手相助，那天所有人都会死。
这八个月，三人表面像没事儿人一样，但心里，这股怒火从未熄灭过。
背对着苏屠岭滔天烈火。
手握着黑白双色的绝世神兵。
背负着魁梧绝伦的最强法相。
左右屹立着最值得信任的人。
这一刻，向着柳霸雄，楚腾达肆无忌惮的释放了自己压抑八个月的怒火。
“区区一个杂鱼，竟敢……”
眼看着五十万大军转眼死绝，又受到这般提啊微信，柳霸雄亦是怒不可遏。
他大吼一声。
这一刻，这个六脉真仙也爆发了。
这注定，将会是一场无比惨烈的决斗。
…………………
三二一：楚腾达怒，杀柳霸雄
天穹之上，如众神暴怒。
冰与火与光，像要把天空都撕裂。
浓密的黑烟形成了没有水分的乌云，双方交战的飓风如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搅动着云层。
“吼姆！”
与玄黄大明王一同，四只手一起握住无极剑奋力挥下。
剑芒所到之处，尽是势不可挡的极之力。
天空都被一剑分为两半。
柳霸雄连忙的躲开这一击，右手臂膀被活生生削掉一块皮。
一剑尽出的楚腾达瞬间脸色疲惫不堪，真气跌至不到两成。
连无限气海都跟不上无极剑的消耗，每次出剑，都必须收剑一段时间才能出第二剑。
这是第三剑。
无极剑威力巨大，不可防御，但最大的缺点就是前摇太长，且出剑时自己会有硬直。
三剑下来，楚腾达已经吃到了亏，故而才将其收回哞轮之中。
“口口声声说的这么漂亮，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柳霸雄大喝一声，真气如海啸般喷出。
左右夹击而来的柳姿凝和凌萱煌当场被吹飞。
他本人更是朝着楚腾达直扑而来。
玄黄大明王连忙一刀一斧交叉招架，可依旧被他一拳打的倒飞出去。
“刚才叫的那么欢，原来就这点水平吗？！”
柳霸雄狂妄笑道。
“咕呃……”
楚腾达已被打出真火。
他全身肌肉爆涨，咬牙一顶，竟拼着内伤强顶住了倒飞的势头。
“噢？停下了吗？就这样继续倒飞出去明明可以争取到自己恢复的时间，却偏偏不肯发挥自己生生流转的优势，硬是要停下来反攻我吗？”
柳霸雄孤傲的屹立于天际，轻蔑的说：“来吧，让我送你去见你师父，我会让你像他一样，死的毫无意义。”
此话一出。
楚腾达的脑子彻底着火了。
他的头暴起了骇人的青筋。
从看到柳霸雄的第一眼起，这股怒火就无法遏制。
而如今，他的挑衅彻底激怒了楚腾达。
“你…没资格提我师父！”
【火凤玄黄*焚龙胄】
【临界突破*500倍】
玄黄大明王披上了银火的甲胄。
楚腾达全身都被超高压的血液撑成了暗红色！
“喝！！”
他如瞬间移动般出现在柳霸雄面前。
人与法相四只手四把兵器，攻势如豪雨般向他倾泄。
柳霸雄大惊。
这个出力是怎么回事？！
居然一瞬间提升了数十倍？！
这家伙真的是五脉吗？
身为六脉的柳霸雄，竟被楚腾达的攻势逼的连连后退。
忍的太久了。
楚腾达真的忍太久了。
这段时间，虽然表面上没什么，但楚腾达心里，一直无法对师傅的死释怀。
我灭你南云大理国，不光是身为千武宗盟主的大义，更是为了替我师傅报仇。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楚腾达的刀枪棍棒愈发凶猛。
柳霸雄的招架愈发吃力。
“给我滚开！”
柳霸雄拼着身中两棍，凝聚真气一拳轰在楚腾达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空气都被冲击力排的一干二净。
然而一拳命中，柳霸雄却惊了。
楚腾达咬的牙齿崩碎，竟靠蛮力硬顶住了这一拳。
虽然代价是肋骨全断。
但此刻楚腾达的面容已如修罗恶鬼。
这一秒，柳霸雄的心中产生了恐惧。
他清楚的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怒火，以及必杀的觉悟。
即便拼着同归于尽，我也要杀了你！
他从楚腾达扭曲的眼中读到了这一点。
就是这一个愣神。
楚腾达闷哼一声，吐出半升鲜血。
他一手扣住柳霸雄手腕，另一只手五指像是要捏碎般的握紧扫龙棍。
就听砰的一声。
仿佛要打爆他一般。
扫龙棍自上而下一棍，啪的一声劈在了柳霸雄天灵盖上。
这一棍劈的何等畅快淋漓？！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霸雄当场惨叫一声，被劈的鲜血横飞。
“你这个…区区五脉的杂鱼！”
柳霸雄哪里想到，自己居然会受伤？！
他一把掐住楚腾达脖子，另一只手握拳如打沙袋般奋力猛击。
楚腾达的脸被一拳又一拳轰的严重变形。
然而就在这时。
噗嗤一声。
柳霸雄的动作猛然停止。
他惊愕的低下头，看到一把冰剑的尖端钻出了自己的胸口。
背后，传来了柳姿凝幽怨的声音。
“把我爸爸…妈妈……还给我！”
柳姿凝双眼含泪。
这段时间，她的幽怨，比之楚腾达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已经受够了这个外公的残忍无情。
是时候让他付出代价了！
【全真气释放】
在楚腾达的生命领域里，早已恢复真气的柳姿凝毫不吝啬的再一次清空真气。
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向外渗出寒气。
柳霸雄惊愕的发现，贯穿自己胸口的冰剑，正沿着伤口慢慢冻结他的身体。
难道说……
柳霸雄的眸子收缩了。
这一击如果常规情况下不可能对他完成伤害，可现在冰剑穿体，这一击会被柳姿凝直接打进他的体内。
遭了！
“姿凝！别，我是你外公，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柳霸雄终于意识到了死亡的威胁。
他连忙开口想要制止。
可柳姿凝的真气却依旧在疯狂的攀升。
这个号称无敌的三教宗，这一秒终于怕了。
“我可是你外公！你真的要为这个圣元男人，对你外公我动手吗？！”
他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但是……
“当初杀她父母时怎么没说你是她外公？！”
正面，楚腾达的低吼同时响起。
柳霸雄这一刻脸刷一下白了。
他分明看到，楚腾达正在慢慢再生的双眼，正喷着滔天的怒火。
【全真气释放】
柳霸雄顿时惊恐万分。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面对楚腾达和柳姿凝的怒火，他刚想动手震开两人。
乌云遍布的天空，突然爆发出千万道如豪雨般密集的青光。
【天下剑法*剑雨】
“动手，腾达，姿凝！”
凌萱煌这一招奥义直接将自己的真气清空。
天机子也是她的师傅，她的恨意又怎会比之楚腾达逊色？
原本还有机会的柳霸雄，当场被刺的鲜血淋漓，动弹不得。
也就是这仅仅一瞬间的空隙。
胜负已定！
【黑龙灭却】
【六界灾霜】
一前一后，一火一冰。
天空中刹那间被青蓝色的冰和浑黑色的火充填。
两股不同的能量，一时间将整个天空都覆盖。
没有轰鸣！
过于强烈的爆炸声已经超过了人耳所能识别的极限，以至于地上，看到这场战斗的千武宗成员，都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但是那违和的炙热与严寒交织的感觉，却袭上了每个人的面门。
黑烟形成的乌云，在这股巨大的能量之下被灼烧殆尽。
最终，当冰火散去。
天空中，一个人影坠落在地。
定睛一看。
是全身被高度烧伤和冻伤的柳霸雄。
这个不可一世的三教宗，如今已经被打的只剩一口气。
再加上五十万军阵的蒸发。
楚腾达的千武宗，首战告捷！
……………………
三二二：点苍七坛
“呃…呃……”
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是在做梦。
柳霸雄贪婪的呼吸着，手脚已经不听使唤，高度烧伤和冻伤的身体，使得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刺痛。
望着浑浊的空气。
柳霸雄不敢相信这个现实。
六脉，居然输给了五脉？
这不可能，高出一脉境界，这道壁垒怎么可能会被跨越？
这才八个月，楚腾达一行人怎么会变强这么多？
这么想来。
楚飞黄才死了两年。
那楚腾达练武两年就到了五脉，本就很是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样，败了就是事实。
五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周围千武宗的军阵很快围了过来。
没有人出手。
事实上，从开打到现在，除了楚腾达，凌萱煌和柳姿凝以外，任何人都没有出手相助。
这是属于他们三个的战斗，任何人不得插手。
楚腾达曾特别交代过这点。
柳霸雄心如死灰。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信满满的战斗，居然落得这般下场。
楚腾达三人慢悠悠落在他身边。
“退下。”他淡淡的说了一句。
包围柳霸雄，严阵以待的军阵顿时向后退开，为三人让开了些许空间。
楚腾达手握无极剑，慢悠悠的抬起手。
“等…等一下！”
柳霸雄见状连忙开口。
楚腾达的动作微微一顿：“干嘛？”
“我…我是南云大理国点苍派三教宗。”
“我知道，然后呢？”
“你…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这场战争就……”
“你想说杀了你这场战争就收不了手了吗？姑且也是个强者了，临死给自己留点尊严。”
楚腾达的目光逐渐冰冷。
柳霸雄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因为当楚腾达炸掉苏屠岭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不准备收手了。
“姿…姿凝……”
他连忙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柳姿凝：“我…我是你外公啊，我是你外公啊！你忍心看着外公死吗？”
楚腾达回头望了一眼柳姿凝。
她的神情至始至终没有变过。
“你杀我爹娘的时候，你有不忍心吗？”
柳姿凝一句话，彻底将柳霸雄的希望击的粉碎。
柳霸雄绝望了。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
大错特错。
那天，楚腾达变成活死人的那天。
我就应该一开始就认真的！
那天如果我杀了他，就不会有今天的事的！
如果说长期积攒的愤怒能让人变得更加强大。
那么由恐惧转化来的愤怒，就会让人变成白痴。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柳霸雄猛然暴起，将决死的一拳轰向楚腾达。
周围围观的千武宗成员顿时大惊。
但是，楚腾达至始至终面色都未曾变过。
锵锵锵锵。
背后玄黄大明王突然暴起，哞轮飞出四道流光。
下一瞬，柳霸雄的咆哮戛然而止。
碧血干戚，晓风残月，锁龙矛，双凤夺天钺。
四把本命武器如炮弹般从哞轮上弹出。
柳霸雄的手脚当场被斩断。
曾经不可一世的三教宗当场被削成人棍，在地上疯狂的惨叫起来。
“不像话。”
嗤之以鼻的冷哼一声，楚腾达反手握剑，掷向柳霸雄。
柳霸雄当场被无极剑贯穿咽喉，狠狠的钉在地上。
他的脸抽出了几下，眼中还存有对这个世间的留恋，很快便没了动静。
收回武器，楚腾达环视四周。
所有人都望着他。
所有人眼中都透着喜悦。
无言，震剑。
下一瞬，整个平原终于爆发出了沸反盈天的欢呼声。
赢了！
对南云大理国的第一战，终于赢了！
这一刻，所有将士和士兵都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多少年来，南云大理国祸害了全世界无数人。
因其丰饶的国力，以及铁血无情的制度，再加上背靠极北之地，有着龙裔做支撑，使得南云大理国成了无坚不摧的庞然大物。
而如今，千武宗的战斗，终于在这个庞然大物身体上撕开了一个口子！
“诸位！我们赢了，但是切不可大意，这场胜利只是歼灭了他们的先头部队，南云大理国现在依旧还有七大分坛的主力和两名教宗。
能杀三教宗纯属侥幸。
真正的苦战还在后面。
今天先安营扎寨，明日继续行军，胜利终将属于我们千武宗。”
“御盟主圣意。”
所有将士振臂高呼，开始投入了紧张的扎寨工作。
因为楚腾达的策略，高手一口气杀了大部分主力，千武宗主力的进攻，只是过来收了个人头。
将士们体力都没怎么消耗，加上原本这里就有南云大理国的军营，可以加以利用。
所以军营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布置完毕。
是夜。
楚腾达一个人坐在主帐里，望着南云大理国的地图沉默不语。
外面，千武宗的成员们都在欢天喜地的吃饭喝酒，庆祝首战告捷。
只有楚腾达眉宇始终无法松懈。
这一战赢的轻松，不代表南云大理国弱。
恰恰相反，这一战，主要还是靠了楚腾达的策略和蛮力。
一上来就让上层战力冲上去开大招，直接把人家中低层战力给秒了。
这种战术，一次有效，以后就不能用了。
其次。
南云大理国主力完全没动。
剩下大教宗段千指和不知名的二教宗。
二教宗姑且还能由段千指这个内应应付。
那么，剩下的主力：点苍派七坛就不能不说了。
点苍七坛，分别是狂牛坛，缉法坛，神龙坛，圣意坛，奉天坛，天诛坛和天哨坛，
其中，负责镇守极北之地的狂牛坛，因为牛轲廉之死而解散。
负责训练新兵和镇守苏屠岭的天哨坛，因为苏屠岭的丢失，以及坛主林穹夫被迫倒戈千武宗，也已经名存实亡。
剩下的，还有专门用于捉拿叛徒，以及极高价值目标的缉法坛。
坛主君无笑虽死，但它的性质和千武宗影武者部队差不多，所以本身并不会解散，最多战力下降。
然后是神龙坛，负责调动主要兵力，正面战，神龙坛是最强势的。
负责监督国民言论的圣意坛，这个坛倒不用担心，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就是嘴炮比较厉害。
负责关押审讯的奉天坛，这个坛也没太大的战斗力。
而负责去其他国家执行猎头盗窃等行动的天诛坛，则需要小心应付。
他们正面战不强，但极其擅长暗杀，如果没有对策，很容易造成中上层战力的减员。
只要能对付这剩下的五坛，那么南云大理国自然就能攻略下来。
当然，还有一点需要戒备。
那就是极北之地的龙裔。
这场战争一定要尽可能速战速决。
如果把南云大理国逼急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出释放龙裔这种疯狂举动。
“腾达，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太好。”
就在这时，柳姿凝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走进了营帐。
……………………
三二三：血洗千武宗
“姿凝吗？”
楚腾达苦涩的笑了笑：“没有不开心，只是担心接下来的战斗。”
柳姿凝缓缓放下肉汤：“你怕打不过？”
“门外那些战士，都是十年如一日苦练的武者，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赢得漂亮，尽可能减少减员，但是…”
楚腾达面孔涌上些许阴霾：“这注定是一场苦战，会死很多人，我很清楚这一点。
点苍七坛确实是重点，但只要规划得当，损伤不会太大。
问题就是二教宗。”
说着，他抬起头，问柳姿凝：“我听说二教宗是三位教宗里实力最强的？”
柳姿凝一听，有些为难的低下头：“没错，二教宗吴神佛是神法坛出身，比段千指和柳霸雄加起来还要强。
他是整个南云大理国的武力支柱。
段千指能做的只是限制他。如果赢不了他，这一战千武宗必输无疑。”
楚腾达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看似他身为五脉却拥有和六脉抗衡的力量。
但楚腾达自己知道，其实他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强。
南明离火功的奥义，第九灾还不熟练。
临界突破演化的新招也陷入了桎梏。
火凤玄黄的两个版本，无限和焚龙胄，并不能融会贯通，合二为一。
五气朝元中的第四气，肺魄气也久久无法凝练。
他的强大完全依赖于渡过心魔后，可以永远保持在心魔化状态。
可这股力量本质上，其实是楚腾达前世的力量碎片。
境界越提升，意味着楚腾达的力量越接近前世，心魔化的效果自然也会越来越弱。
预计六脉后，心魔化的效果将完全归零，楚腾达必须主动将之解除，不然心魔化反而会变成debuff。
而眼下，楚腾达实力的提升，还有一个迫在眉睫的瓶颈需要摆平。
“腾达哥，你叫我？”
引路进了营帐。
柳姿凝一愣，面露不悦，似乎是不满引路打扰了她难得和楚腾达独处的时光。
但她也没说什么，就坐到楚腾达身边，挽着他，静静地听着。
楚腾达召唤出玄黄大明王，从哞轮上取下了无极剑。
“这把无极剑是我的本命剑，我已经取得超过四个月了，这你知道，你跟我一起去的。
但问题是，我明明取得了无极剑，照理说哞轮十三兵应该补充完整了才对，可玄黄大明王为什么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柳姿凝听了，也是好奇，这才想起来。
虽然两者玄黄大明王的配色不同，引路是橙色，楚腾达是蓝色。
但引路的玄黄大明王，哞轮是带着剔透的玫瑰金色。
而楚腾达的玄黄大明王，哞轮没有光泽，颜色暗淡发灰，看着像塑料一样。
这个质感绝对不是配色的差异。
楚腾达追问道：“以前我不急是因为有时间，但现在大战在即，能强一分是一分，我需要更多的力量。”
引路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哞轮，然后又接过无极剑看了看。
最后，一脸天真的引路淡淡说道：“无极剑不是你的本命兵器哟，至少现在还不是。”
“唉？”
楚腾达一愣：“不是我的本命兵器是什么意思？”
引路道：“本命兵器的认定不是你自己决定的，所有本命兵器都有器灵，所以本命兵器大多有认主功能。
它确实认了你做主人，你看，在你手里是利剑，到小僧手里一瞬间就成石剑了，可腾达哥，你仔细看。”
引路将剑递给楚腾达，指着剑锋道：“看起来很锋利，但是剑锋其实并没有完全开锋。”
楚腾达一看，果然。
无极剑确实很锋利，但是五脉武者的视觉已经可以看到微观世界。
他清楚的看到，无极剑的剑锋其实在微观层面还有些许平坦，并不能做到吹毛立断的程度。
一把旷世神兵，连吹毛立断都做不到，可能吗？
确实，无极剑的力量一直都是带有极之力的剑气，本身斩击和刺穿能力很弱。
但这不和逻辑。
“还有啊，腾达哥，你看剑格。”
引路指着无极剑的勾玉状剑格。
“这剑格一边向下往剑柄弯曲，形成护手，一边向上往剑刃弯曲，抱住半边半截剑锋，形成支撑，让其手感更适合劈砍。
但神兵都讲究一个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它们可以有花里胡哨的花纹，但绝对不会有太多花里胡哨的功能。
这种个性化多功能的造型，和神兵的设计逻辑不符，与其说是功能性，不如说这是对力量不足的补偿。
照理说，这勾玉状剑格，应该向两边展开才更符合逻辑。”
楚腾达一听，感觉言之有理：“那引路，你的意思是？”
引路说：“这把无极剑目前只是认你为主，但并没有真正认可你。
所以无极剑尚未开锋，不能成为你的本命兵器。
哞轮本身就具备容纳兵器的功能，能把无极剑放进去也不代表它就是你的本命兵器。
如果无极剑能够开锋，想必它就能成为你哞轮的最后一枚碎片。
到那时，你的玄黄大明王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这样的吗？”
楚腾达掂了掂无极剑，感觉有些难办。
因为无论是师傅还是老哥亦或是元婴真人，都没有提过无极剑还有开锋这种操作。
想到这里，楚腾达愈发苦闷。
二教宗该怎么对付？
别看楚腾达三人赢他柳霸雄那么轻松。
实际上那靠的是和凌萱煌柳姿凝的配合，加上当时楚腾达那股复仇的狠劲。
柳霸雄说到底也是六脉成名强者。
这一战其实楚腾达赢的非常勉强。
以现在的资料，如果没有段千指，千武宗十六名顶级战力对上二教宗吴神佛，除了拥有扭转乾坤的引路，其他人即便加在一起都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单杀。
就在这时。
突然！
“报！”
营帐突然被推开。
阿强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楚腾达急忙问。
阿强答：“禀盟主，东营遭到偷袭，天斧宗宗主赵开山阵亡，人员死伤惨重！”
“你说什么？！”
楚腾达大惊。
天斧宗是新加入千武宗的宗门。
宗主赵开山，正是目前千武宗十六名五脉强者之一，是这一战的尖端战力。
死了？！
柳姿凝和引路心领神会，与楚腾达几乎同时冲出帐篷，飞向东营。
待赶到之际，那惨绝人寰的光景，让楚腾达都不禁感觉有些反胃。
东营并不是主营。
千武宗的军营布置是中央聚集主力，然后在四周八个方向，分别布置一个哨营，兵力一万，并有一名顶级战力坐镇。
东营指的就是东哨营。
然而，这整整一万战力，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地的尸骸。
尸体全都支离破碎。
无一人生还。
深夜的空气里遍布血腥味。
最诡异的是，东营的炊火没有熄灭，军锅里的菜汤依旧在翻滚。
许多碎尸的面部，依旧保持着生前与战友交谈时的笑容。
很显然，东哨营是在一瞬间被干掉的，以至于许多死者都没反应过来。
而天斧宗的宗主赵开山，就被绑在附近的军旗上。
开膛破肚，内脏掏空，死相凄惨。
他的胸口，还被以伤口的形式留下了四个字。
【圣元废物】
“他妈的！王八蛋！”随后赶来的八城无敌见状破口大骂，转身对自己负责的部队喝道：“霜叶城的，随老子去……”
“八城无敌，不准侦查。”
没等他说完，楚腾达便一口打断了他。
八城无敌此刻正在气头上：“腾达，你什么意思？你没看到……”
“昂，我看到了，我也很生气。”
楚腾达此刻目光如剑的看着赵开山的尸体。
但他依旧在竭力克制。
“敌方再试图激怒我们，贸然出兵就会造成兵力分散，很有可能会被各个击破。”
八城无敌一听，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鲁莽了。
楚腾达回头喝道：“把赵宗主尸体请下来，派人带回千武宗，好生安葬，通知其他七哨营，今晚谁都不准睡觉，武者轮流使用可以照明的招数，保持视野。
吴铭式！”
“在！”
吴铭式上前单膝下跪。
楚腾达喝道：“你和影武者以及青砂宗接手东哨营，如有敌人，不可硬拼，立刻放彩虹穿云箭。”
“御意。”
回头，又看了一眼赵开山和遍地尸骸。
楚腾达的眉宇不禁紧锁。
一瞬间就击毙整个东哨营，精锐的战士们甚至没有发现就被尽数击杀。
赵开山虽然不强，但姑且也是五脉，战斗没有动静说明他也是遭到了突然袭击。
能够避开这等强者的感知，同时行动如此雷厉风行。
不会错。
点苍七坛剩余的五坛之一：专精暗杀盗窃的天诛坛所为。
行动真快啊，南云大理国。
楚腾达意识到了，敌人可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大。
……………………
三二四：大战天诛坛
自从林穹夫投奔千武宗后，残破的天哨坛就与天诛坛合并。
这使得本就用于执行猎头行动的天诛坛，在情报战上又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刚杀了柳霸雄，当天晚上天诛坛就到了，行动还如此迅速。
只是出乎楚腾达意料的是，这天诛坛的猎头能力远超想象，居然连五脉武者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
这意味着，现在千武宗，除了死不掉的引路以外没有人是安全的。
当夜。
千武宗篝火通明。
所有营帐外两百米都点燃了一圈篝火，确保没有任何敌人可以藏身。
战士们全都不敢合眼。
天诛坛名声在外。
很可能你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了。
“不妙啊。”
主帐里，十五名五脉高手齐聚一堂。
唯一一个不是五脉却有资格坐在这的阿强嘴里嗫嚅。
他看向楚腾达。
楚腾达也明白他的意思。
作为影武者领队，即便身为二脉巅峰，反侦查能力也可以媲美五脉中上游武者。
阿强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军营周围，大概十到五十公里的范围内，存在着大量的游荡气息。
这些气息极为微弱，五脉武者若不仔细辨别，也很容易把他们跟花草蚯蚓之类的昆虫气息混淆，进而忽略其存在。
而且之所以感知到的范围如此模糊，也是因为对方明显是高手，极其擅长隐藏。
更糟糕的是，整个军营和八个哨营都已经进入最高戒备。
可依旧隔三差五能感觉到千武宗的战士会突然减员几个。
所有主帐内的高手都心急如焚，恨不得冲出去杀个痛快，却又有力无处使。
但楚腾达拄剑坐，位于营帐中央，闭目不开。
他慢悠悠的说道：“诸位切不可轻举妄动，除非有正式袭击，我们一拥而上，否则贸然行动只会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被各个击破。”
……
“那个叫楚腾达的盟主，现在应该就是这么想的吧？”
千武宗营地外，三十公里，一处小土坡上。
说是小土坡，其实只有半米高，地面隆起的一片区域，人趴下刚好遮住身子。
天诛坛坛主施勾毕正阴阳怪气的盯着千武宗灯火通明的军营怪笑。
“勾毕姐夫，现在怎么办？”旁边副坛主华奋池，一个罗圈腿的干瘦男人问道。
“不急。”施勾毕舔了舔嘴唇道：“对方可是能杀三教宗的高手，切不可大意，我们静观其变（便）再动手。”
华奋池脑袋一歪，疑惑道：“噢~我明白了，坛主的意思是我们看着他们，等他们大便的时候再动手？”
施勾毕：“。。。。。”
他回头看了一眼华奋池的憨批样，不禁感慨万千。
自己废了三十年努力才做上这天诛坛坛主之位。
又因为天哨坛坛主林穹夫死亡，使得天诛坛可以吸收天哨坛。
可以说，施勾毕这一辈子都在小心翼翼中度过。
他做任何事，都有着极为完美的计划。
连他本人都觉得，心思缜密的自己，确实是个做天诛坛坛主。
但他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他妈的把自己的小舅子华奋池提到了副坛主的位置上。
这货的智商低到有时候你正常说句话他都听不明白。
用言简意赅的话来说就是…猪队友。
“奋奋。”
“勾毕姐夫，我更希望你在部下面前叫我的全名，华奋池。”
“别在意这些细节，奋奋。”
施勾毕说着，指了指右边的哨营集群：“三个时辰后，你带三成部队去袭击那里，把那些高手都引出来，然后我再袭击主营，如果计划顺利，今晚就把千武宗歼灭于此。
只要灭了千武宗，这个大功足够让我坐上三教宗之位，到时候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
“不要。”
“唉？”
“我说不要。”
华奋池异常坚定的说道：“我们刚拆了他们的东哨营，他们现在戒备肯定很森严，勾毕姐夫让我去做诱饵，不就是想让我去送死？”
为什么这货平时智商那么低，可每到关键时刻脑子就会突然变聪明？
“奋奋，你要相信姐夫。”
“不要，姐夫名字都叫勾毕了我怎么相信你？”
这小舅子好他妈烦！！
施勾毕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旋即解释道：“你听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别看千武宗现在戒备森严，三个时辰后我们没有动作，他们的戒备一定会比先前更加松软。
一个军营高手再多，大部分成员也都只是普通人或者一脉武者，精力是有限的，所以姐夫才让你三个时辰后动手。
相信姐夫，这次搞定以后，姐夫升官发财，一定帮你找个老婆。”
“不行！！”华奋池义正言辞的拒绝。
“为什么？！”施勾毕有点恼火了。
然而只见华奋池转过头，红着脸，正气凌然的说：“一个不够，我要十个！不然不干！”
施勾毕：“。。。。。”
“好好好，十个十个。”
“好，姐夫，你可别反悔。”
说着，他回头：“五，三，八营跟我来。”
说罢，便带着部队出发了。
看着这个小舅子离开的背影，施勾毕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突然又智商下线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凝视远方，千武宗六十万人的超大军营。
身上只带了一万部队的施勾毕，露出了野兽看到肥肉般的狰狞表情。
千武宗，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柳霸雄？三教宗？
呸！
一个不会动脑子，崇拜二教宗却又没有二教宗的实力的废物，以为到了六脉就能用境界碾压一切，最后死的像个孬种。
如果我是六脉，我会输的那么惨？
武者的战斗是智慧的搏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不死谁死？
也得亏他死了，要不然，我怎么能有这么好的升职机会？
就这样，三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
【超远距夜视】
施勾毕使用自己发明的侦查武技看到，一群大概三千人，已经爬到了千武宗西北哨营的视野边缘。
那正是华奋池的部队。
远隔数十公里，华奋池对他比了个手势。
意思是一盏茶后开始进攻。
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必要的侦查。
再看军营内。
利用特殊武技带来的视野优势，施勾毕能轻松看到，千武宗军营内，战士们脸上已经写满了疲惫。
现在是寅时三刻。
千武宗士兵奔波了一天，熬夜熬到现在，都特么快熬成肝硬化了，中低层战力不困才见了鬼了。
而如果在过一会，到了戌时，东边天一旦有了鱼肚白，千武宗士兵的视野也会得到开拓，到时候再想隐藏就难了。
长期猎头行动，为施勾毕带来了丰富的暗杀经验。
而这个经验告诉他，现在，就是袭击的最好时机。
一盏茶时间刚好过去。
施勾毕做了一个手势。
身后七千暗杀者齐出，借着最后的夜色，如同一群奔狼般冲向千武宗军营。
西北营地的篝火也开始接二连三的迅速熄灭。
那正是华奋池动手的证明。
与此同时，快速接近千武宗军营的施勾毕还看到，中央主帐里，飞出了数道人影。
大致一数，正好十五人。
太棒了！
那一定是千武宗的十五名五脉武者。
施勾毕不再犹豫，做出手势，七千名暗杀者齐刷刷的冲入军营，准备大开杀戒。
今晚，我就把千武宗的中低层战力歼灭，让他们的高层战力变成光杆司令。
到时候，有一万种方法杀了这十五名高手。
赢啦！
施勾毕心中狂喜，间不容发的一跃跳入军营，拔出双刀正准备大杀特杀之际。
他却突然懵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