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行动
“叮！叮！叮！”
听着耳边接连传来的提示声，张勇再也没忍住，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朵根。
“行了行了，搞得要揭竿起义一样，不就是个凉州城嘛，多大个地方。”
张勇言辞轻松，众人也跟着放松下来。
“大家先回去休整一番，晚些时候再来此地好好商议一下，怎么拿下他们。”
惦记着到手的侠义值，张勇急急遣散众人，然后在钱三才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空房间。
“房间还不错，行了，我赶了几天路，得好好休息一下，没事别过来。”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钱三才张了张嘴，最后也没好开口，默默转身离开。
房间里，张勇一个飞身跃到床上，立马盘腿坐好，意识沉入丹田，同时呼出系统。
尽管已经有所准备，待看到五万七千点侠义值时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实在是太多了。
张勇留恋的看了一眼有史以来最多的数值，又望向了周天星辰诀。
可惜了，目前也只点亮了两百一十颗星辰，功法上限仅仅提升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就这样吧，给我升！”
张勇心头火热，侠义值如流水一般倾泻。
不一会儿便消耗了一万四千多点，换来了登堂入室的天阶功法。
幽暗的丹田之中，升起了熠熠星光。
“给老子吸！”
随着张勇一声令下，黑雾之中顿时升起了两百多条黑线，连接到了四周的星辰之上。
应天擎残存的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消耗。
与此同时。
九十年......
九十五年.......
一百年......
内功修为飞速提升。
到底能不能成？
张勇满怀期待地看着丹田。
两百多颗星辰如同长鲸吸水一般，黑雾不断地消耗。
终于，待最后一缕雾气消失，张勇隐隐感觉丹田一震，内功修为也停留在了119年之上。
还没完。
心念一动，又是一百多点侠义值投入，星光再次闪烁几下，内力最终定格在了一百二十年。
两个甲子，那是不是意味着......
回想到武安城，萧天若与赵执中的大战，天地变色的场景，张勇稳住了心神，开始按照周天星辰诀的行功路线搬运内力。
火红的“岩浆”缀着点点星光在经脉之中运行，一个又一个周天过去，身体没有产生一点变化。
张勇还不死心，忘我地运转真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丹田之内依旧没有发生变化。
感觉到房间里有了些动静，张勇不情不愿地退出内视，双眼缓缓睁开。
迎面而来的便是钱三才的目光。
“大家都在大厅里等着呢，我也不敢打扰你。”
张勇回过神来，看了看窗外，已经是深夜时分。
看来还是境界不够啊。
星辰图大概是侠义值唯一不能起效的东西了，只能靠着水磨工夫慢慢积累。
好在一百二十年的功力，应该也足够应付了，张勇从床上起身。
“走吧。”
钱三才立即跟上。
一路穿过破旧的房间，来到寨子正中，远远见到大厅之内，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我们需要联合马家。”
“应该要出其不意。”
“有没有可能离间弘武会与阅景楼？”
热切的讨论声从里面传来。
两人对视一笑，迈步进入大厅
众人见着张勇，立即停下了议论。
“干什么呢？接着说啊，你们这样我还挺不习惯的。”
张勇一边说着，一边摸到了梁存义身边。
周围，有了钱三才的加入，讨论声又热切起来。
梁存义悄声问道：“张哥，师父回来了吗？”
“他和百晓门那小子去了国都，暂时回不来了，我也待不了几天。”
张勇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对了，你师父又收了一个徒弟，以后你就是师兄了。”
梁存义愣了一愣：“我是师兄了？”
“对啊，那小子天赋很高的，你这个做师兄的可得多努力。”
梁存义激动地点头。
“诶！张勇，你也来说一下想法嘛，老躲在角落里算什么事？”
“来了来了！”
听见钱三才的吆喝，张勇赶紧凑了上去。
“你们说到哪儿了？”
“怎么收回堂口我们都商量好了，主要还是褚伯习和曹志胜，应该怎么解决？”
整个堂口停下了讨论，齐刷刷地看向张勇。
“徐自冲呢？不是三个人吗？”
乐欣颜答道：“应该是回总教了，你回房间后我们便接到了消息，徐自冲昨晚便出城了。”
“只是两个人......”
张勇回忆了一番当初在凉州城的交手，心中一定。
“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这两人交给我便是。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可以选择分而破之。”
钱三才好奇道：“怎么个分而破之？”
张勇略作思考，抬头询问：“褚伯习平日都待在哪里？”
乐欣颜答道：“知州府或是弘武会，今晚褚伯习是待在弘武会。”
“弘武会吗......”
张勇一拍手。
“那正好，咱们今晚就行动，既然武国要打启国，那咱们就先拿这弘武会开刀。”
钱三才听罢一惊：“今晚，这么快？”
张勇笑道：“若是在知州府，我还担心招来了军队，但是在弘武会嘛，只能说他褚伯习气数已尽了。”
孟良点了点头。
“那你需要几个人？”
张勇反问道：“你对上许兴国如何？”
孟良自信一笑：“六成胜算。”
吸纳了张勇留下的两块求道石，孟良自信不会弱于这位弘武会的会长。
张勇当即拍板：“那好，就我们两人进城，若是许兴国也在，就交给你了。”
孟良拎起一旁的钢刀，连鞘插入腰间。
“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出发。”
众人将他俩送出寨门，张勇要了一根绳索，系在了腰间，乐欣颜将另一头系在了孟良身上，嘴里不断地嘱咐着。
“乐姐你就放心吧，我又不会扔下他不管。”
乐欣颜白了他一眼，退回人群。
临别之际，孟良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老钱，这边就交给你了。”
钱三才小胡子一抖。
“放心吧，明天在城里碰头，保证一个都不少。”
末了，又补一句：“小心为上。”
两人转身离去，在一众目光中，消失在夜色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敌
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孟良，张勇笑呵呵地问道。
“感觉怎样？”
三合寨距离凉州城大约六十里的路程，张勇带着他一路疾驰，不过两刻钟便抵达城郊，这还是照顾到了他的状态。
孟良调息一番，渐渐缓了过来，笑着说道：“兵贵神速，正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凉州城的守备比起武安城自然是远远不及。
两人轻车熟路地偷溜进去，一路畅通无阻地行至弘武会地驻地，这才零星见着几个守卫。
就这守备水平，也难怪启国积弱多年了。
张勇叹了口气，对于接下来应对武国的进攻很不乐观。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不了带着癸水堂的兄弟们跑路。
收起了无关紧要的想法，张勇带着孟良一路突破防线。
飞檐走壁，穿梁过栋，如入无人之境。
孟良还没太反应过来，已经进到了弘武会的核心地带。
树梢上，两团人影看着下面错落有致的房屋。
“守备怎么如此松懈。”
听见孟良的嘀咕，张勇很是得意。
“也不看看是谁带你进来的。”
两人寻了最中央的方向靠了过去。
......
褚伯习和衣而眠，好梦正甜，忽然生出一阵窥探之感，惊坐而起。
四下张望，空空荡荡，这才长舒一口气。
“也许是攻伐之期将近，心有所感吧。”
自我安慰后，褚伯习仍不放心，披上外袍，下床检查了一下门窗。
静夜无声，凉风习习。
未觉有异，褚伯习又坐回了床边。
“除了那冯成义一直推诿，一切都很顺利才是，为何总是心神不宁？”
“坏事做多了呗。”
背后冷不丁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褚伯习猛一回头。
半张脸被月光照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幽冷死寂。
同一时间，一道磅礴浩瀚的气息来到胸前。
褚伯习心肝俱颤，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运劲抵挡。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周身真力一触即溃，被结结实实地一拳印在了胸口。
画面被定格在这一瞬。
天上的星辰仿佛跌落凡间，环绕在那人手臂周围，以一种玄妙的轨迹排列，将昏暗的房间照耀出淡淡的银色光泽。
紧接着，痛感传来，拳头携带的浩瀚伟力在胸口炸开，褚伯习爆退三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来者何人？！竟敢在此装神弄鬼！”
血水飞溅，褚伯习咬牙切齿地开口。
他不信这人是张勇。
不止是因为手上的功法不同，
不止是亲眼见到了尸首分离，
只是单纯地不愿相信，不敢相信。
一个生死大敌，功力飞跃后，再次杀到了眼前。
但事实却总是如此令人遗憾。
“什么劳什子天阶功法？感觉对敌威力还是弱了一筹啊。”
那人口中念叨着，气息为止一变。
炙热蔓延，如日中天。
褚伯习却好像置身冰窟，透体冰寒。
“你居然没死？！”
随即脸色更白。
“你是怎么瞒过我们的？”
这般神鬼难测的手段，还有突飞猛进的功力，褚伯习越想越是胆寒。
可惜张勇没有一点开口的想法。
身形刚有动作，便已消失在眼前。
刹那间，褚伯习甚至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但腰间袭来的火热不会骗人。
一掌震山全力迎去，却落在了空处。
紧接着，褚伯习腰间吃痛，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
这是张勇自内力、轻功、拳法全数达到极境后第一次全力出手，且不再有应天擎功力的负担。
仿佛是来到了另一个层次。
内力完美运转，步伐、招式随心所欲，无有挂碍。
褚伯习从未见过这般浑然天成，无迹可寻的攻势。
“你晋入那个境界了？”
“什么？”
“万化......”
万化？那便是天榜的层次吗？
张勇若有所思，笑着回道：“你猜？”
手中却丝毫不慢，继续照着对手锤去。
一连五拳，拳拳到肉。
褚伯习连人影都见不着，又何谈招架？只能拼命挡住要害，难以护住周身。
若非功力着实深厚，早已命丧当场。
即便如此，败亡也是顷刻之间。
褚伯习神情落寞，自知难逃此劫。
莫说是凉州城，整个武国，此刻能救下自己的又能有几人？
大声呼救也都放弃了，招来弘武会的人也只是徒增伤亡，褚伯习只是任凭着本能防御，静静等待着那一刻到来。
拳脚挥洒，照着要害一顿猛攻。
就连张勇自己，也没想到是这般碾压之势。
两个甲子的内力，登峰造极的境界。
张勇如今的实力，即便再次面对当日的三人围攻，也可以轻轻松松战而胜之。
又是一拳捶向丹田。
褚伯习拼死回防，却还是慢了三分，眼见着拳头从两臂之间一贯到底，终于是顺理成章地挨上了这拳。
经脉寸断，真气尽散的一拳。
扑通一声倒下，褚伯习不甘地瞪大双眼，竭力喘息。
此刻，弘武会的未来仿佛在他眼中一一呈现，进而生出了莫大地恐惧。
却也无力阻止，
眼中的神采慢慢流逝。
前后不过一刻钟，甚至未曾传出什么响动。
除了地上几块破碎的石砖，还有渐渐冰冷的褚伯习，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勇掸了掸衣角，推门而出，迎上了星光月彩，还有树影之中的目光。
孟良飘然上前，见着房中的尸体。
“这么快？”
“没点进境，我哪敢回来？”
这叫一点进境......孟良摇头一叹。
“接下来怎样，还要杀许兴国？”
张勇摩挲着下巴：“原本是想着肯定会惊动弘武会，哪知道这褚伯习临死也不呼救。现在我反倒有些犹豫要不要把弘武会直接打散了。”
孟良稍一琢磨，惊道：“你该不会想帮着守城吧？”
弘武会已经不足为虑，留下他们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借着消息的优势，坑武国一笔。
张勇左右看了一看，将孟良领进了褚伯习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毫不理会一旁的尸体，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张勇这才开口：“反抗总要反抗一下的嘛，真要是被武国拿下凉州城，咱们癸水堂也没好日子过。”
孟良沉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定计
“我打算什么都不做。”
孟良一愣，立即反应了过来：“你想嫁祸阅景楼？”
张勇笑道：“呐，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啥都没做。”
孟良也跟着笑了起来。
如今的凉州城，马家固守城中，癸水堂退守三合寨，可以算是苟延残喘。
阅景楼与弘武会因为合作杀了张勇，虽然明面上一团和气，私底下却是明争暗斗，都想拿下城北的地盘。
这个时候，莫名其妙死了一个褚伯习，会想到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做，弘武会的矛头便会直指阅景楼。
剩下的只有一点。
“这具尸体嘛。”
张勇瞧着没有丝毫痕迹的尸身。
自大日真诀大成以来，已经不至于留下浑身焦黄的痕迹，但只要稍加查探，很容易能看出褚伯习是死于至阳至刚的真力。
孟良心领神会：“带出去给他扬了？”
从死亡变为失踪，没有什么区别，反而能给弘武会充分的思考，进而想到阅景楼的身上。
毕竟，现在能对褚伯习造成威胁的，整个凉州也只有曹志胜一人而已。
如此一来，这一石二鸟的计策便不再有什么漏洞了。
定下了脉络，两人又说起了细节。
“你们再在三合寨多待两天，武国那边还没有什么风声，不可能这么快就打过来。”
“嗯，等褚伯习的消息传来，我们去城南。”
即便是现在两虎相争的局面，两家也没有太过在意城南的地盘。
到时候两大帮会鹬蚌相争，按理说不会太过在意他们这处的变动。
更何况，城中还有一个马家顶着。
看上去已经毫无破绽，但张勇对一事仍有疑虑。
“如果阅景楼他们真是不管不顾，对你们动手怎么办？要不我还是把曹志胜也给宰了吧？”
孟良摇了摇头：“真要是曹志胜也死了，这计策便大打折扣了，而且也难保景国那边不会再派高手过来。”
又接着安慰道：“放心吧，我觉得十拿九稳，退一步说，真要是他们不管不顾，我带着兄弟们再往南走就是了。”
张勇点了点头。
商讨完毕后，两人带着褚伯习的尸体离开。
虽然多了一个累赘，但凭着两人的轻功，还是顺利出城，最后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三合寨。
钱三才彻夜未眠，听见外面的动静，立马出了房门。
“呵，好大的手笔。”
见到褚伯习的尸身，钱三才也是啧啧称奇。
孟良解释道：“我俩也是顺势而为，谁能想到这么个高手，最后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
“真没被人看见？”
“真没被人发现。”
有了张勇肯定的答复，钱三才这才放下心来。
“或许也是看出了差距，不希望弘武会的人以卵击石吧。”
钱三才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他俩人的打算，接着笑道：“这褚伯习可能到死也没想到，你俩连一个死人都要利用。”
乐欣颜这时才穿好衣裳出来，看见这场面也是一愣。
孟良便将先前两人的计谋复述了一遍，四人稍一合计，便将尸身运至后山焚毁。
这名身手不凡的武国高手，到最后只留下了一块金黄的令牌。
“这东西我们拿着也没用，你带在身上吧。”
钱三才难得没有见钱眼开。
张勇接过令牌，上面是一些复杂精致的花纹，看上去应该身份不低。
想着哪天或许还真能用得上，张勇收入了怀中。
简单处理了烧毁的痕迹，孟良转身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这几天来他的行踪变换不定，都没有收到百晓门传来的消息，自然也不知晓总教那边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不要错过了战局才是。
想到这里，张勇也不再犹豫。
“现在就出发吧。”
乐欣颜问道：“不再休息一下吗？”
张勇摆了摆手：“用不着了，以我的脚程，今天就能赶到总教附近，到时候再找个地方歇一歇。”
钱三才也问道：“不留下吃个饭再走吗？”
“一个个的告别，得到什么时候？你们在凉州城安心等我回来吧。”
孟良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你俩就放心吧，张勇的轻功我见识过了，只要他不犯傻，自保无虞。”
“这不就怕他犯傻呢嘛。”
“你还说我，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后山回到了三合寨里。
夜色正浓，隐隐还能听见个别房屋里传来的鼾声。
钱三才从库房中取出了张勇一早留在此地的包袱。
“带上吧，里面的东西应该用得上，你那大胖虫子我也给放进去了。”
张勇打开包袱，一边说道：“钱就不用了吧？”
“放心，金叶子我已经拿出来了。”
“......”
收拾妥当后，天还没亮，孟良三人再次送到了寨门。
张勇看了看周围：“这好像有些似曾相识啊？”
孟良笑道：“这次我可不跟你一起。”
“行了，你就好好守着乐姐吧。”
乐欣颜双颊微红，瞪了他一眼。
张勇毫不在意，冲着三人一拱手：“好了，留步吧，才送过一次，我也不多说了。”
三人点头：“自个儿保重。”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张勇在凉州城还没待满一天，又再度启程。
借着夜色，张勇又记下了一个新的星辰，只可惜仍然没有解开周天星辰诀的上限，四万多的侠义值只能苦苦守候。
送走清冷的星月，迎来温暖的朝阳，张勇一路南下，直直奔往总教的方向。
......
第二天一早，弘武会的手下来到了褚伯习的房间门口。
“大人，许会长有请。”
半晌，屋里没有任何动静。
“大人，许会长有请！”
仍没有等来回应，手下战战兢兢地敲门。
“褚大人？！”
最后不得已推开了房门，只见房间内空荡荡。
手下赶紧跑回前厅。
“许会长！褚大人不见了！”
许兴国放下手札：“不见了？”
整个弘武会立马运作开来，以许兴国为首的数人聚到褚伯习的房间。
“会长，此处应该有过交手，但只留下了一个人的痕迹。”
挥了挥手，手下退开，许兴国又仔细查看起地上的裂纹。
良久，起身吩咐。
“召集人手，去一趟阅景楼！”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千仞山下
张勇自然不会知道弘武会的行动，只是蒙头朝着总教疾行，待来到千仞山的地界，已经临近正午时分。
山脚下的城镇中，天正教教众明显多出了许多，张勇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伪装成了另一幅模样，这才放慢了脚步，细细观察。
只见街道上各色服饰往来，比起新人大比那次还要嘈杂。千仞山脚下，总教的入口处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张勇只得先行回到县城，找了家客栈暂住下来。
连日奔波也让他心神疲惫，既然总教这边还没开打，也乐得好好歇息一下，正巧可以再定位几颗星辰，争取让功法的上限突破。
张勇安然睡去，等到一觉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千仞山附近依旧是守备森严，从服饰上看，几乎全是敌对堂口的教众。
也不知自己人现在是在总教内，还是像癸水堂一般，没有接到消息。
再次回到客栈，招来店小二，现在当务之急是要了解总教内的情况。
“客官，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小二很是热情地进到房间，张勇随手给了几枚铜板。
“这个房间有些小了，你们客栈还有上房吗？我想换一间。”
客栈的情况张勇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找了这个毫不起眼的理由借以打开话题。
果不其然，小二一脸为难地说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间房已经是咱们客栈最好的房间了，其他的早就被庚金堂的人住下了。”
“哦？他们要住多久？如果没几天的话，能不能劳烦你给安排一下。”
张勇又是掏出一粒碎银。
小二将碎银收下，快步退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将房门关好，这才来到张勇身边。
“客官，不瞒您说，这千山县啊，不太平。客官若是没什么要事，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不太平？此话怎讲？”
“哎，还是这千仞山上的天正教，自打到了咱们启国境内，倒也还算安分，可是最近教内好像有些争议，说什么要恢复教义，更换教主。教内分成了两派，就这么对峙着。”
“这教主哪是说换就换的？说这些话的人就不怕......”
“他们怕什么啊，他们嚣张得紧，现在把整个千仞山都给围了，说不准哪天就打起来了，所以您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总教的人就放任他们这般作为？”
张勇知道下面就是重点了，顺手给小二倒了杯茶水。
这小二倒也不客气，将茶水一饮而尽，才又接着开口。
“我给您说啊，这天正教的教主从头到尾就没出现，是一个堂主在主持大局，现在一直缩在千仞山里，依我看啊，是撑不了多久喽。”
主持大局的堂主应该就是凌飞燕了，张勇又再问道：“那围攻这一边，总该有个领头的人物吧？这人是个什么来头，居然能号召这么多人一起？”
“嘿，您这可就问对人了，我家二大爷，就是给他们送粮食的。听说啊，围住千仞山的教众也是听一个女的指挥，更奇怪的是，这女的压根就不是天正教的人。”
店小二口中来历不明的女子，张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施若愁，当初在王家见过一面，应该也只有她才能对上现如今功力大成的凌飞燕。
领头的不是萧天若，这老魔头可能还在召集旧部，赶来千仞山的路上，所以这群人才围而不攻。至于总教的人为何不突围......
看来厉红妆伤势不轻，局势不容乐观啊。
“客官？”
店小二的声音唤回了张勇的思绪，赶紧说道：“小哥，我这来一趟千山县也不容易，你说他们几时能打起来，我要不在临近的县城避避风头，等他们打完之后再过来。”
“哎哟，客官，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这种事我哪能知道啊？不过听我二大爷说，他们才刚要了十来天的粮食，估摸着这两天应该不会动手，我劝您还是尽早办完事，早些离开的好。”
张勇又递上几枚铜板，送走了店小二后，将房门关上，轻巧地跃上房顶。
太阳的余晖已经散尽，临近夏季，星辰也多了起来，今天运气不错，记下了两颗星辰，虽然依旧没能解开上限，但也能感觉到突破之期将近。
张勇又再次靠往千仞山，夜色之下，入口的防备丝毫不弱于白天。
天正教挑了个易守难攻的地方搭建总坛，现在反而成了潜入的极大阻碍，真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进去，恐怕还得靠易容术才行。
张勇又再仔细观察了一番敌方的守备部署，这才悄然退去。
如今，他虽然也是身怀两个甲子的功力，但毕竟没有突破到万化境，所以尽量不要招惹施若愁为上。
变装潜入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还得慢慢找寻守备的破绽。
在这种情况下，怎样才能与总教中人取得联系？
张勇急急赶回客栈，取出了阴差阳错，一直没有归还总教的百里同息蛊。
现在已经过了戌初，也不知道对面能不能接到消息。
张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取出了胖虫的口粮。
该写些什么好呢？
现在也不知道胖虫的姘头是不是在自己人手上，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那才是大事不妙。
张勇回想起先前有过的交流，突然灵光一闪。
......
天正教总坛，龚羽飞自打传功凌飞燕以后，一身功力十去七八，但也因此不需要在前线作战。
如今也就安心守在后方，打理库房，传授武功而已。
“咕噜咕噜~”
龚羽飞眼明手快，借住了滚落的竹筒。
“嘿，不是喂了东西嘛？你给我安分点。”
说完就将竹筒放回木柜。
“咕噜咕噜~”
竹筒不安分地再次滚落。
龚羽飞皱了皱眉，将竹筒打开，就见着蛊虫在里面派来爬起，躁动不定。
“难道......”
龚羽飞赶紧将它放倒桌上，就见着蛊虫不停地爬动，分明是在传递着消息。
于是他赶紧取出纸笔，将爬行的纹路记下。
“这是......”
看着熟悉的奇怪画像，龚羽飞若有所悟。
只见纸张上，不断重复着一个图案。
“(°_°)/(°_°)/(°_°)/”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任务
龚羽飞急急跑出房间，拦下一名帮众。
“石南晴！快！你给我把石南晴叫来，不对，叫去凌堂主那边！”
看着那人飞奔离去，龚羽飞又回到了库房。
桌子上，蛊虫还在不停重复着魔性的图案。
龚羽飞收起蛊虫和纸条，顺带拿起它的食物，往凌飞燕的住处赶去。
总教的正中，紧靠着厉红妆的院子，龚羽飞被两名女弟子拦下。
“凌堂主！让开！我有要事禀报！”
“龚长老，凌堂主已经歇息了。”
“凌堂主！”
“龚长老，莫要让我等为难。”
龚羽飞急不可耐，对着两名弟子厉声道：“事关我教生死存亡，你们再不让开，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三人暗运真气，眼看就要大打出手。
院子里传来了凌飞燕慵懒嘶哑的声音：“你们让开吧。”
伴随着话音，院子里的灯火也亮了起来。
隐隐见得曼妙的曲线披上了衣裳。
两人这才退往两侧。
“一会儿石南晴也会过来，你们直接放她进来。”
匆忙交待了一句，龚羽飞来到门前。
“凌堂主，方才......”
房门打开，凌飞燕面带倦容。
“龚长老，有失远迎，里面请。”
说完便将龚羽飞迎进屋内。
“凌堂主，事发突然，我这边联络到了外面。”
“怎么做到的？联络到了谁？”
龚羽飞取出竹筒：“是这百里同息蛊，不出意外，另一边应该是张勇。”
凌飞燕略一思索，问道：“你怎么确定？”
龚羽飞取出蛊虫，却没了动静，一时也是抓耳挠腮。
好在这个时候，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堂主，石南晴求见。”
龚羽飞松了口气，在凌飞燕点头示意下，打开了房门。
“南晴，你来得正好，你把那个暗号，就是和张勇那个，给画出来。”
石南晴略一思索，又见到龚长老的纸条，这才恍然大悟，接过装着食物的木盒，在桌上画了起来。
......
另一边，见着又胀大一圈的胖虫，张勇心力交瘁，生怕把它给撑死了。
胖虫吃饱喝足，爬在桌子上半天不动，张勇长叹一口气，将他收入竹筒中。
“沙沙沙~”
胖虫爬动了起来，张勇又赶紧将其放出。
“”
熟悉的图案，至少是当初参加少年英雄会的那一拨人。
张勇仍不放心，收起胖虫，又再摆出字样。
“李慎行的母亲是哪国人？”
这事只有当初一起从癸水堂出发，亲近厉红妆的新派弟子才知道。
这次没有等太久，胖虫慢吞吞地爬出答案。
“景国。”
紧接着虫子又再爬动。
“张勇，你在哪？”
接着便没了动静。
张勇估摸着在等他答复，又再写道：“我在千山县。”
“很好，下面你听着。”
胖虫开始了漫长的饭后运动。
从对面传来的文字里得知，总教现在很不乐观，因为是自己教内的人围堵，所以教内的暗道都已被人封锁。
仅剩一条通道，是当初建造总教时便留下的，仅有厉教主知道，此时又因为她在闭关疗伤，暂时无从知晓。
如今总教的消息出不去，外面的援助进不来，几乎到了粮尽援绝的地步。
所以现在要让张勇做两件事情。
第一，总教传递的消息十之**都被劫下，需要他向总教以外的教众传递消息，以便里应外合；
第二，想一个办法，送一批粮食进总教。
胖虫爬得卖力，张勇看得头大。
给教众传递消息都还好说，每天到一个指定的位置将话带到就好。
但是这粮食......
对面一开口就要两千斤，最后还补了句越多越好。
两千斤都够呛，我特马上哪去给你越多越好。
张勇将明天要带到的话都记下，然后收起了虫子，开始发愁怎么给他们送东西。
同样发愁的还有凌飞燕等人。
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要求就是强人所难。
但眼下教众的口粮一减再减，眼看已经撑不过两天，只能将寄希望于张勇这根救命稻草了。
众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凌飞燕见状笑了笑，宽慰道：“这好歹是有了些盼头，总比先前强了不少。”
众人愁眉稍展。
石南晴问道：“堂主，不知教主那边......”
“伤上加伤，一时半会儿还好不了。”
凌飞燕站起身来：“好了，你们先回去吧，不过还得劳烦你们，留心张勇的消息，看下我们这边能否帮着做些什么。”
“遵命！”
两人躬身一礼，告辞离去，房间内只剩下凌飞燕一人。
这么一折腾，倦意不复，索性推开窗户，望着夜色如水，任由思绪徜徉。
远在阳州的丈夫与女儿，近在眼前的敌人与帮众，最后又落在了张勇身上。
回忆着一直以来，这人身上的种种神奇之处，凌飞燕喃喃自语。
“这次你又能做到什么地步？”
......
第二天一早，张勇又在找到了昨天的店小二。
“我记得你昨天提到，你二大爷给外围那帮天正教的人送过粮食？”
店小二瞪大眼睛点头：“千真万确！”
张勇又塞了一块碎银：“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你二大爷？”
店小二不着痕迹地收下：“客官，您是想......”
张勇俯身到他耳侧，悄声道：“我也想弄点。”
见着店小二犹疑地模样，张勇接着解释道：“这不是两边就要打起来了，我也担心亲友受到波及，有备无患嘛。”
“客观有心了，不过我那二大爷......可能也拿不出多少。”
店小二眼神闪躲：“总之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在征得掌柜的同意之后，店小二带着张勇去到了县城郊外。
“这粮庄吧，平日里也就和天正教做些买卖，寻常人卖不卖你还两说。”
店小二边走边说，在越过一片林子后，远远便见到了一处粮庄。
“其实我二大爷也就是运送粮食，您真想要买，还得去问庄主。”
店小二说着就把他往正门领，张勇赶紧伸手拦住。
“我觉得吧，运送粮食也挺好的，你要不先带我见见你二大爷？”
张勇笑眯眯地看着店小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潜入敌营
千石粮庄，一间草棚，店小二正在和一名老汉说话。
“二伯，就是这么回事。”
老汉转头看向一旁，衣衫破旧的张勇。
“就他？”
张勇赶紧应道：“您别看我这样，我力气大着呢。”
说罢就扛起一侧的麻袋，上下摆弄一阵，看上去毫不费力。
老汉点了点头：“是有把好力气，可你也不是咱千山县的，来路不明的人我们可不能收。”
张勇叹了口气：“哎，果然还是不行吗？”
店小二一个激灵，立马答道：“来路明的，来路明的，这兄弟是老赵家的表亲，家里遭了山贼前来投奔的。”
“老赵家的？我咋没听说过？”
店小二赶紧劝道：“二伯，您就收下吧，反正这人也不要工钱，管口饭吃就行。”
老汉仔细打量着张勇，两人都不知觉地挺直了腰板。
“行吧，先干两天看看，干得好喽，该给的工钱还是要给的。”
两人长舒一口气。
事情办妥，张勇告退一声，将店小二送出粮庄。
行至树林深处，店小二哭丧着脸问道：“这位大哥，您让我做的也都做了，那解药何时给我？”
张勇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事情办妥了自然会给你。”
“我是担心万一......”
“万一失败了？”
“不敢不敢，我是怕您贵人多忘事。”
张勇哈哈一笑：“怕就给爷好好做，自然忘不掉你的事。”
店小二点头称是，态度恭敬，张勇大手一挥，放他离开。
总教那边势态紧急，实在容不得他慢慢深入，只得兵行险着，直接问到粮庄运送粮食的人。
这店小二也是机敏之辈，察觉了其中的不妥，连连追问。
事发突然，张勇也编不出恰当的理由，只能将其拿下，随手取了颗顺气解毒的丹药逼他服下，店小二感觉到腹中不适，自然就当了真。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引荐他帮忙。
日照当头，已是正午时分。
依照店小二所言，今天还要运送一批粮食，正是摸清敌方部署的好机会，于是张勇又换上一副憨厚的模样，回到了粮庄里。
“臭小子已经回去了？”
张勇正琢磨着后续，就听见老汉的询问，挠了挠脑袋：“那个...已经回去了，老伯...”
老汉笑呵呵地说道：“你叫我王伯就行。”
“啊，王伯，我需要做些什么？”
老汉稍加思索，将张勇带到库房，指导他一袋袋地搬运粮食。
见着小伙动作利索，人也挺机灵，三两下就摸清了门道。王伯点了点头，满意地离开。
张勇就这么一个人闷在仓库，干了大半天的苦劳力，莫说运粮了，连个马车也没见到，焦急的心不由得蠢蠢欲动。
原本想着，若是能借此打入敌营，凭着易容术应该能找到漏洞，但眼下似乎将这里洗劫一空，应该也能达到目的。
正想到此处，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张勇赶紧又老实下来。
王伯推门而入，见着交代下来的事情完成了大半，夸奖了张勇一番。
“不错不错，剩下的先放一放，你跟我来。”
说着就将张勇领到仓库外，空地上已经整整齐齐地停上了两辆平板马车。
王伯兴冲冲地说道：“你将方才那些，运到这车上，现在有你帮忙，咱们应该可以早些完工。”
说完便回到仓库里，抗起一袋，放到车上。
张勇依样画葫芦，一次拿起了三袋。
不过几个来回，便将两辆马车装了个满满当当。
王伯喘着气说道：“这一车差不多有十石，咱们一人一辆，明天便能送完。”
两辆马车二十石，也就是两千多斤，换言之，这一趟便能满足总教的要求。
张勇兴奋地问道：“王伯，咱们这是要送去哪儿啊？”
“千仞山那边。”
王伯乐严肃地叮嘱了一句：“你问问我也就算了，真到了地方，可别愣头愣脑地啥都问。”
张勇点头称是，心里也大致猜到了这批货物的去向，打算先行打探一番，晚上再与总教商量计策。
王伯也休息得差不多，又再交代了几句，上到前面那辆马车。
张勇坐到后面，两车以绳索相连，倒也不用他动手，只需要留心车上的货物便是。
两车一前一后，沿着碎石子路，朝千仞山缓缓驶进。
待来到敌营，有王伯在前，应天擎一派的人稍加盘问便放行通过，张勇也得以一窥其中部署。
不同于外围观察之时，密密麻麻全是人影。内里的布置杂而不乱，井然有序。
首先便是张勇去过的山门入口，防御最是严密，人也最多，一个个气息绵长，目露精光，一看就是精锐。
除此之外，山野密林间，零星也见得几处地方有人看守，大概便是总教的暗道所在。
一路行来，没有听见一点喊杀声，恐怕对方只是围而不攻，一方面等待着萧天若抵达，另一方面，应该也是知道总教的人撑不了几天。
张勇暗自记下一路所见，马车驶到一处营帐之前停了下来。
王伯让他在原地等候，自己入到帐中。
张勇独自一人，装作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
没过多久，帐中蹿出来一名教众，指挥起几名手下，将车上的麻袋一一运进旁边的几个营帐。
张勇麻溜地准备搭手，却被领头那人喝止。
“此乃重地，不可随意走动！”
张勇讪讪地回到原地，眼睛却并没有停止乱瞟。
透过帐门能见着里面堆放着麻袋，与马车所运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应该便是敌方存放粮食所在。
天视地听中，此地的守备还算严密，加上处在敌营的腹地，稍有异动便是八方来敌。
但退一步想，从外面运进两千斤的粮食，难度怎么看都要高上不少，一番权衡下来，张勇仍旧打定主意，就从这里动手。
现在的困难在于，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里拿下......
前方，王伯已经从营帐里退了出来，张勇“热心”地迎了上去，同时偷偷瞄了一眼帐中之人的模样。
“王伯啊，这里面的人是谁啊？”
老汉瞪了他一眼：“出去再说。”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行动（感谢！
“来之前不才给你交代过？咋就不长点记性？”
两人架着空荡荡的马车返回，王伯一路上不停地训斥着张勇。
“天正教的人也是你能招惹的？那可是己土堂的人，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
张勇嘴上连连称是，心里暗自记下了己土堂。
此行不仅探到了敌方的部署，连总教交待的事情也有了眉目，还算是收获颇丰。
王伯说归说，临到了粮庄，还是掏出了一个钱袋。
“明天切记不可再生事端，老老实实运送了东西就回来。”
“王伯放心。”
张勇接过钱袋，稍一掂量，大概二十来个铜钱，对一个临工而言，倒还算是大方。
因为心里还惦记着明天的事情，张勇谢绝了回庄用饭的邀请，告辞离去。
太阳已经落山，街上冷清了不少。
张勇按照昨晚总教那边的交代，将要传递的消息分别放置在几个隐蔽的角落，或是某个小巷的地砖下，又或是街边招牌的缝隙中。
至于谁人来取，如何安排，便无须他操心了。
回到客栈的时候，自然免不了店小二的“热情”招待，张勇好说歹说，最后又给了半颗“解药”，方才得以脱身。
然后急急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联系上对面。
凌飞燕等人也是早早聚在房间之中，四五双眼睛死死盯着桌面，蛊虫刚有动静，众人便一个激灵。
“来了！”
“刷刷刷。”
石南晴飞速落笔。
“食物已有着落。千仞山西南面守备较弱，明日酉初，派人于暗道入口接应。”
众人见到文字，转忧为喜。
“西南面，那就是坤路！”
“明日酉初...凌堂主，要不要先把消息传下去，稳定军心？”
讨论的声音纷纷扰扰，凌飞燕不厌其烦。
“安静！”
镇住了众人后，冲着石南晴说道：“你问问他有多少斤粮食？我们该如何接应？需不需要派遣县城里的教众协助？”
石南晴按照吩咐，将消息传递过去，不一会儿，便收到了张勇的答复。
“越多越好，你们先在地道里按兵不动，听我号令，其他的不用管。”
越多越好？张勇这是准备要弄多少？众人不免有些期待。
凌飞燕皱眉思索了一番，吩咐道：“你给他说，明日申正，我们会试着发动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让他务必把握好机会。”
将话语传递出去，紧接着便收到了张勇的回复。
“(_??)?”
石南晴会心一笑，熟练地回了一个笑脸。
凌飞燕在一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我见你们上次也有写过类似的。”
石南晴自顾自地将蛊虫收好，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交流的暗号，确认对面是自己人的标记。”
凌飞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而命令起其他人。
“传令下去，明日申正，正面攻敌，让各堂口的弟子做好准备。”
“张勇的事不要外传，以免走漏风声。”
“龚长老，劳烦您通知各位长老，明天要尽力牵制住敌方的高手。”
“石南晴，到粮食运进来以前，务必看好蛊虫，以防计划有变。”
随着一道又一道的命令发出，整个总教都运作起来。
偌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敌人的眼线。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静静听完探子来报，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须，问向身旁。
“诶，老赵，你说他们这是要干啥？”
一名黑衣劲装的大汉，声音颇为粗犷。
“哼，管他们作甚？只要我们守住正面，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山羊胡子闭目掐指，默算了一会儿，满脸慎重。
“恐怕还是补给不够，要殊死一搏了。你去禀报施前辈，守好这一轮攻势，让咱们把一个完完整整的天正教，交到教主手上！”
劲装大汉领命退下。
于是乎，数天没有动静的千仞山脚，紧张的气氛又再弥漫开来，双方通宵达旦地准备着接下来的大战。
事件的始作俑者张勇，此刻毫无所觉，美滋滋地睡了一晚，此刻精神饱满地来到粮庄。
今天的事务与昨天大同小异，两人通力合作之下，没过多久便满载两车粮食。
王伯领着张勇在凉棚稍事休息，待时辰一到，便朝着千仞山再次进发。
行至半路，张勇跃上前车，吓了老汉一跳。
“干啥呢？不在后面老实待着。”
张勇毫不在意，从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瓷瓶。
“王伯，这个东西，你回头交给你那侄子。”
老汉疑惑地接在手中，端详了一番：“光是这瓶子，看上去就价值不菲，你自己不能拿给他吗？”
张勇呵呵一笑：“这不是担心没机会了嘛。”
说完又灵活地翻越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
老汉一头雾水地收起瓷瓶。
行至山脚，今天的盘查明显松懈了许多，沿途的教众稀稀落落，大部分都集中到了总教以及各个暗道的入口。
王伯也看出了些许异样，小心翼翼地下车进帐，全程一言不发。
今天搬运粮食的教众明显少了一半，张勇再次张开天视地听，发现周围不过八人，几乎可以确定营中那人职位最高。
远处总教的入口方向，远远能听见嘈杂的声音，看来总教那边也已经行动开来。
事不宜迟，张勇径直迎向走出帐门的王伯。
“你干什么？昨天不是告诉你，别乱走动？”
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将扯着张勇的衣角往马车上走。
“我给你说，今天这地方有些邪乎，咱们早些回去，莫生事端。”
张勇反手架住了他的肩膀，上到马车。
“王伯，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记好了。”
老汉下意识地挣扎一番，却发现全然使不上力气。
马车在张勇的操控下缓缓朝着营地外驶去。
“一会儿你自个儿回去，我的事就不要提及了。”
“你要干什么？！”
“放心吧，这边的很快就要打起来了，他们应该想不到你身上。”
王伯稍一琢磨，脸色煞白。
“你也是江湖中人？”
张勇笑而不答，轻轻一拍，马儿吃痛，就这么拉着车驶出了营地。
“你就当无事发生，也不要和旁人提及。”
老汉感觉到肩膀一松，转头回望，哪里还能见着人影？空荡荡的马车上仅剩他独自一人，张勇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第一百七十章 何人
营帐之内，孙长胜再次将今日的粮食登记在册。
“二十石的粮食，你怎么就记下了十八石？”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猛一回头，同时感觉到颈间一麻，来人一把便将自己的衣服扯下。
孙长胜张了张嘴，嘶哑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人自顾自地换上衣服，玩味地看向自己：“怎么，想叫人啊？”
说完又是一指点向颈间。
孙长胜感觉喉咙一松，赶紧奋起余力，大喝一声。
“来人！有刺......”
那人又是一指点到死穴之上。
“孙长胜是吧？话说一句就够了。”
孙长胜惊恐地看见来人的容貌一阵扭曲，最后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一把将自己塞到桌下。
血液渐渐凝滞，生命也在缓缓逝去，隐隐约约听见了营帐之外的脚步，还有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来人！上头下了命令，立刻转移粮草！”
孙长胜拼劲全力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意识最终沉入到了无尽的死寂之中。
......
张勇游刃有余地扮演着孙长胜，指挥着手下七人，将营帐里囤积的粮草搬运到马车上。
“六十石，我这算圆满完成任务了吧。”
张勇翻阅着账本，志得意满。
手下将粮草装载完毕，进到帐中。
“孙哥，全部装完了，我们这是要运去哪里啊？”
“西南面，走！我亲自带队！”
说完便坐上第二排的马车，招呼着车队朝西南进发。
一路上，零星有些教众好奇地望向他们，待见到打头几人的模样，不自觉地就让开了道路。
小小的车队畅通无阻地朝着西南驶去，直到一名刀疤脸拦在了路中。
“孙兄，这么大阵仗，是要去哪啊？”
“西南面。”
张勇板着脸，惜字如金。
刀疤脸好整以暇地围着车队走了一圈。
“这些可都是粮草，你运去西南面作甚？”
张勇冷哼一声：“上头给的命令，贼人此次是声东击西，可能意在粮草，事急从权，你莫要拦路。”
“我哪敢拦路啊，只要你这粮队不是往营地外走。”
刀疤脸仔细端详了一番车队，这才侧身让开：“请便。”
待张勇的车队走远，又吩咐起身旁的手下：“派人去问问赵堂主，谁给的命令。”
说完便远远跟了上去。
过了刀疤脸这一关，张勇的车队再没遇见阻拦，顺利地来到了西南面的地道口。
十来名身着黄白劲装的人严阵以待，为首的一名虬髯大汉拦下了车队。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勇高声回道：“己土堂孙长胜！奉命转移粮草！”
说完便招呼着手下将麻袋一一搬运下车。
“来，麻烦让让，以后还得仰仗各位一起看管呢。”
虬髯大汉一脸疑惑：“粮草？”
说完便打开一个麻袋，只见里面黄澄澄的全是粟米。
封好袋口后，又往其余的麻袋挨个摸去，确实都是粮食无误。
虽然不太清楚这是为啥，但是和看管粮食的人打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想到这里，大汉便招呼着一众手下帮忙搬运。
“辛苦了辛苦了，尽量靠里一点，对对对。”
张勇乐呵呵地指挥着众人，不一会儿便将麻袋堆满了暗道口。
“那谁，你们这有水吗？”
一名手下赶紧递上了水袋。
张勇打开袋口，往脸上一浇，开始揉搓起脸庞。
虬髯大汉看着堆积成山的粮食，也是颇为满意，甚至开起了玩笑。
“孙兄，说是粮草，这也只见粮，没见草啊。”
“草啊？回头再说。”
“不知还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忙的？”
张勇一边卸下伪装，一边说道：“你看要不这样，一会儿帮我把这些都搬进地道如何？”
“呵，孙兄还真是会说笑......”
大汉憨笑两声，突然回味出了些不对劲来，转头一看，只见一个陌生的面孔。
瞳孔猛地一缩，大汉下意识地大喊出声。
“全体戒备！”
“戒你个锤子。”
张勇一拳击出。
此刻还在傍晚，大汉的眼前却仿佛见到了旭日东升，赶紧架起双臂，护在胸前。
哪知对方的拳头好似灵蛇一般，火红之色划出一道扭曲华美的线条，随之而来的就是胸前一阵钻心的火辣。
虬髯大汉倒飞在半空中，眼前的孙长胜以一副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声音高喊出声。
“地道里的兄弟们！出来收粮了！”
“哐当！”一声，地道的铁门被掀开，一群人从中鱼贯而出，为首的正是老熟人李慎行。
运粮的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呆立当场，守备洞口的人却是反应了过来，架住了对面的攻势。
远处，刀疤脸一声长啸，人刀合一，如彗星一般，拖着长长的气劲砸入场中。
“速战速决。”
张勇冷静地吩咐了一句，一拳迎了上去。
真力交接，刀疤脸从阴狠到惊惧，气劲从璀璨到暗淡。
气势汹汹的彗星，最终还是没有掀起任何波澜，便被火海吞噬殆尽。
另一边，在李慎行的带领下，敌人也是连连败退，待张勇转身加入战团，凭借着顶尖的轻功，三两下便将残兵扫荡一空。
李慎行收起兵刃，看着堆成小山的粮食赞叹不已：“哇！张勇，你从哪搞来这么多粮食的？”
“少啰嗦，赶紧运进通道，对面很快就会来人。”
张勇一早就察觉了刀疤脸的异动，心知对面要不了多久就会反应过来。
李慎行收起轻浮，赶紧指挥起教众将麻袋一一扔下暗道。
众人皆是身怀武功，身手利落，眼看就要完工。
张勇忽然心头一悸，朝着东北方向望去。
风住尘消，万籁俱寂。
周身的人事物飞速消散，
淡月云隐，落日低头。
天地间只剩下了袅袅身姿，由远及近。
面容越发精致，
眼含秋水，唇启春波。
酥软的声音来到张勇耳边，却好似狂风呼啸，惊雷炸响。
无他，只因张勇认得此人。
施若愁似忧还疑，妙目微颤。
“你居然还没死？”
张勇深吸一口气，拦在众人身前。
“萧天若那老妖怪都还活着，我哪里敢先死。”
忧疑顿去，嗔怒既来。
素手轻抬，便是风起云涌，万象皆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否极泰来（二合一）
远处，敌方人头攒动，正朝这边赶来。
眼前，李慎行等人居然合围而上。
武安城，萧天若搅动风云的情景历历在目，而眼前的施若愁，毫无疑问也是万化境的人物。
张勇心急如焚，大吼一声。
“万化境可不是你们能对付的，赶紧滚蛋！“
运起真气，一拳迎上。
李慎行心有疑虑，却没有质疑，吆喝着大伙儿往地道钻去。
天空风云变幻，转眼间就是黑云压城。
张勇突进施若愁身前，也感觉到了云层之中的狂暴气息。
李慎行等人居然还想要将粮食全部搬走。
“剩下的别管了！赶紧跑路！”
张勇说完便攻向对方，试图阻止黑云继续酝酿。
“滴......答.....滴...答..”
隐隐见到晶莹剔透的丝线自天际滑落。
“这是下雨了？”
李慎行感觉脸上发痒，伸手一摸。
滑腻、腥味、还有满手殷红。
李慎行一声厉呵响彻四野：“真气护体！赶快进洞！”
说完便张开了气劲。
细密的雨水落到气罩上，划拉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李慎行顶着锋锐的雨锋，艰难地朝着洞口前行。
一名教众终究没有撑过这密密攻势，真气被落雨贯穿，顷刻间就是万箭穿心，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雨水越下越大，就连李慎行也举步维艰，洞口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挪不过去。
又是一名教众被破开了气罩，无尽的雨水就如同张牙舞爪的厉鬼，倒灌进来，他只能无力地举起双臂，妄图延缓死期。
“呃啊！”
张勇一声大喝，额头青筋狰狞。
一**日破开云层，艰难地撕开了一线光明。
阳光化开雨水，照在洞口，几人身上一暖，如蒙大赦。
“你还有心管别人？”
施若愁的声音响彻天际，云层又往中间聚拢，两侧的雨帘如同催命厉鬼一般合围过来。
李慎行脚下一动，拉起两名手下一个飞跃。
临入暗道之前，李慎行回头一望，就见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恐怖景象。
张勇被无尽水流裹在中间，浑身金红混杂，伤痕累累，条条血丝从伤口抽出，又转而变成施若愁的武器，疯狂切割着张勇的身体。
李慎行一狠心，咬牙喊道：“撤！”
轰隆一声，铁门合拢，与外面切割成了两个世界。
见着李慎行等人消失，张勇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考虑自己了。
大日隐去，回归己身，周身火红之色更胜，每一次与水流碰撞，“嗤嗤”声中便会升起一片水雾，勉强能抗住对方的攻势，不至于再增添伤势。
局势看似僵持住，施若愁甚至暂缓了攻势，轻声说道：“你和天若还有法如寺的秃驴不同，你不是转世之身。”
“哦？何以见得？”
张勇一边搭话，一边苦思逃离的方法。
论轻功，显然是自己更胜一筹，但这施若愁修为高深不说，功法还邪乎得紧，稍有不慎就可能着了道。
“他们的真气，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感觉，而你没有。”
张勇沉默不言，专心应对着每一条水线。
“你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是又如何？”
“那便留你不得。”
温软的声音说着冷淡的话语，周围的雨水说停就停，再没有半滴落下，仔细一看，竟然全部汇聚到了施若愁的手上。
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球在她掌间浮现，从扭曲的光华中隐隐能见到水流在飞速运转。
这显然是在酝酿着某种惊天动地的招式。
张勇不是没想过转身逃跑，但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机牵扯，让他完全不敢将后背空门交出，于是试着出声打断对方的蓄势。
“呵，罗里吧嗦地讲了一大堆，说得像是我否认你就会放过我一样。”
施若愁毫不在意张勇的话语，闭目运劲，天上的雨水全数灌注到掌中，而那颗水球仍旧是拳头大小，并没有因此变大半分。
然而心中的警兆越来越清晰，一股烦闷压抑的感觉涌上心头，张勇深知这是暴风骤雨前最后的宁静。
似乎已经是十拿九稳，施若愁睁开双眼后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是莞尔一笑，问起了张勇。
“你在等凌飞燕来救你？”
也不等张勇回答，自说自话道：“我手下的人结阵，应该能拖住她半刻。”
施若愁眼神淡漠地看向他。
“半刻，已经够我杀你三次有余了。”
“牛谁不会吹？你来试试看啊。”
张勇一边说着，一咬牙，暗自呼出系统，将一万八千点侠义值加到了斩业金身之上，瞬间便来到了登峰造极的门槛。
大敌当前，眼下已是自身难保，只能将这预留给周天星辰诀的点数先行挪用，毕竟人要是死了，万事皆休，张勇可没有转世重生的功法。
只可惜身上的问道石来不及使用，也没有别的能通过加点增强的途径，否则张勇肯定是一股脑地加上去。
周身的金光随着境界的提升反而变得越来越黯淡，只是其中恢弘苍凉的气息越发浓郁，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厚重之感。
以施若愁的眼光，自然能看出其中的玄妙。
“我不是没见过临阵破境，但如你这般接连突破数个境界的，绝无仅有。”
“我现在反倒有些不想杀你了，若是能将你生擒活捉，弄清楚你身上的秘密，对于天若的帮助恐怕不亚于他苦心找寻的红尘炼心诀。”
施若愁语气平淡，也不知是真是假，手上的水球却停下了吸纳雨水之势。
“那你放下手上那玩意儿，我束手就擒行不行啊？”
张勇调笑着，身上的真力半分不减，金红二色流转周身。
“你若能接下我这招，咱们再商量也不迟。”
说完便轻巧地飘到张勇身前，玉手托起水球，缓缓递向张勇。
拳头大小的水球表面，天地倒映其中，被水流切割扭曲，仿佛预示着它的恐怖威力。
张勇有心闪避，却感觉周身都被一股大力笼罩，难以动弹，只能看着这颗缓慢靠近的水球，搅灭衣裳。
拼命运起大日真诀还有斩业金身，火红包裹着金黄奋力抵挡，依旧是一触即溃。水球继续前进，暗金色的皮肤也瞬间被碾碎。
张勇试着唤出星辰，似乎有些成效，水球前进的速度慢了半分，但依旧不可阻挡。筋肉、骨骼，就连脏腑都开始感觉到了水流切割的钻心痛感。
水球焊入胸口，扭曲的气劲将张勇的胸膛割裂出一个巨大的空洞。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际，东南方向，五彩霞光伴随着一声长吟飞速扑来。
施若愁闻声回头，手上却没有丝毫停歇，继续向张勇递去。
“嗯？”
感觉到手上空空荡荡，锁定的气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施若愁猛然回头，张勇却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已经退到三丈开外。
胸前一个恐怖的大洞，目光却是越发明亮。
只见他一手捏着一个瓷瓶，另一只手将膏药涂抹到那个骇人的伤口上。
张勇面色如常，仿佛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
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连搅烂的内脏骨骼，也在飞速生长。
施若愁右手一握，再次扑来。
张勇微微一笑，侧步躲开。
惊讶再次浮现在秀美的脸庞，施若愁冷声问道：“你居然能动？”
“不过是操控血液，禁锢人身的把戏，防备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勇虽然说得轻松，也还是靠着周天星辰诀散入窍穴的力量，才能与之对抗。
“干得漂亮！”
凌飞燕自天而降，横在两人中间。
瞟了一眼张勇的伤势，心知他并无性命危险，这才正面对上施若愁。
“这里交给我了，你赶紧离开。”
“喂，堂主，你才刚突破，一个人行不行啊？要不要我留下来帮忙？”
凌飞燕头也不回地盯着施若愁，嘴里说道：“管好你自己吧，一会儿打起来可就顾不上你了。”
语毕，五色光华流转，驱散了半边雨云，与施若愁分庭对峙。
张勇不由得伤口一疼，赶紧道：“那我是回总教还是在外面待着？”
“别回总教，爱去哪去哪，还得靠你传递消息。”
“好嘞，那这儿就交给您了，我先溜了。”
见凌飞燕没有回头，张勇撒开腿就往西南方向跑去。
施若愁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就连张勇离去也没眨一下眼睛，全因凌飞燕到场之后，厚重的压力便死死锁住了她。
这几天来两人数次交手，深知对方的实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随着两位万化境人物的气势凝聚，天空之中气象万千，变化连连。
不时风雨大作，偶有霞光万千。
张勇远远看见此番异象，虽然不如武安城那次恢弘，但也绝非自己这带伤之躯可以左右的，加上这千仞山境内，敌方势大，只能是有多远跑多远。
甚至连千山县都暂时不敢回去，张勇找到一处农家，躲在草堆之中，一边观察着天象变化，一边等待伤势恢复。
凌飞燕和施若愁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太久，只见云消雨霁，彩退天明，夜空中的星光再度呈现。
胸口的大洞在系统的伤药之下快速恢复，但这次受伤不仅仅伤在皮肉，周身经络中尚有施若愁残存的真气肆虐。
张勇索性盘腿而坐，仰望星空。
又经过了两天的观测，星辰图已经记下了215颗，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可以......
“马的，晦气。”
张勇气得脑壳生疼。
意外总是说来就来，看了老半天，今晚愣是没有出现新的星星。
人不走运的时候，喝凉水都能塞牙。
算了，手头的侠义值正好也不够。张勇自我安慰一番，干脆专心致志地调息疗伤，慢慢把施若愁的内力逼出体外。
周天星辰的真力终究是落后一些，张勇运转了数个周天，才把最后一丝暴虐的内力化出体外，身上的伤口也在同一时间恢复如初。
缓缓睁开双眼，天边泛起了一线白光，原来已是一整夜过去了。
张勇不甘心地再看了一眼天空，确认了今夜没有收获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千山县。
行礼一早就被取出，自己如今的状况，再遇上施若愁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谨慎起见，张勇改头换面之后银钱开路，终于是住进了城郊一处偏僻的人家。
这地本就在千山县的外围，还选了最角落的房间，若真要被人找上门来，也容易跑路。
自觉没有什么疏漏，张勇这才取出蛊虫，报了句平安。
对面显然也一直守在旁边，立马就回了消息。
待看到收获了四千多斤粮食，凌飞燕也安然回返后，张勇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问起了眼下最关心的事情。
“可还有求道石的存货？”
与施若愁一番交手，虽然侥幸逃生，但也让他认识到了与万化境之间的差距，如今大战在即，根本没有时间去搜寻任务，只能把主意打在了石头上。
见对面半晌没有回复，张勇不死心地又问道：“问道石也可以。”
星辰图突破在即，原本备好的侠义值却有了缺口，不免让他有些烦躁。
倒在床上，张勇掏出了怀里珍藏许久的一块问道石，举到眼前细细观察，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直接用掉。
桌上沙沙的声音传来，胖虫开始爬动。
“全教上下共有求道石二十一颗，问道石两颗，其中各堂口计有求道石九颗，问道石无，你需要多少。”
我就说嘛，你天正教好歹也是家大业大，怎么可能没点货？
张勇颤抖着手一笔一划地写下：“我能说全都要吗？”
对面又是沉默良久。
马的，至少也得给我六颗吧，等我天阶功法大成，什么萧天若，施若愁啥的，分分钟给你拿下。
张勇心情激动地准备讨价还价，对面又来了消息。
“凌堂主说，念你送粮有功，可以先给你九颗。”
不一会儿，又补上了一句。
“若大战之时表现良好，酌情再增加奖励。”
张勇眼前一亮，哪里会看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凌飞燕分明就是在说，眼下咱们被困在总教了，东西拿不出去，你先拿着九颗凑合一下，回头我再给你想办法。
哎，朝里有人就是好办事啊。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功法突破上限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各方动向
武国东南，毒龙潭深处，黑雾笼罩，更显阴郁。
两道人影飘飞游走，你攻我防，四周树木横断，石坑遍布。
其中一人约莫二十来岁，透过森森黑气，能见到肤色青白，正是萧天若。
另一人面容瘦削，嘴角挂着血痕，神情却异常狂热。
又是一道气劲划过，木石纷飞，削出一大片光秃秃的空地。
萧天若信手一挥，便将对手的攻势化解，反倒是对面那人，被气劲反震，一口鲜血吐出。
瘦削男子单膝跪地，埋头于胸，额头布满汗珠。
脚步声缓缓靠近，最终双脚停在了男子眼前。
“如何？”
萧天若淡淡地开口。
男子哈哈大笑，顺势举手抱拳。
“恭迎教主回归！”
同一时间，萧天若身后又落下了三道人影。
男子缓缓起身，慢慢走向人影，并肩而立。
微风拂过，暗红披风扬起。
萧天若微微抬头，望了望东南方向。
“走吧，去千仞山。”
话音一落，五道人影一闪即逝，仅留下了满地疮痍。
......
天正教总教，教众们难得饱餐了一顿，久违地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活动开来，平日里叫苦不迭的练武环节也难掩喜色。
唯有凌飞燕愁眉紧锁。
将此次所得的食物分配下去后，她独自一人去了角落里的藏。
外面紧张的备战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里，依旧是木色素静，墨香淡雅。
凌飞燕轻轻推开木门，书册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书架之上。
除此之外，还有四楼的一个老人。
凌飞燕秀足轻点，飘然上楼。
老人摇晃着躺椅，摆了摆手。
“小丫头，让一让，你挡着光了。”
“前辈，我此次前来......”
“功法上的事，我可以指点，江湖中的事，我不会过问。”
“那若是应天擎的事呢？”
躺椅停止了摇晃。
“应天擎又如何？他应天擎就不是江湖中人了？”
“那若是天正教要亡......”
“嘿，小丫头，你少讹我，左右不过是你们内部纷争，谁赢了我这书都照看。”
“那施若愁算不算天正教的人？萧天若现在又算不算天正教的人。”
一阵沉默。
半晌，苍老的声音响起。
“反正这儿的书也看得差不多了，顶天了也就是挪挪地方。”
接着又是“咯吱咯吱”地摇晃起躺椅。
凌飞燕神情一黯，转身离去。
“小丫头，十象齐发自然是威力惊人，但是强弱变换方才是周天演化之道。”
凌飞燕顿了顿脚步，接着推门离去。
“哎，一个两个的，一点也不善解人意。”
老头叹了口气，随手一扔，书册精准地落入书架的空隙。
“挪挪窝也好。”
藏又再次恢复了宁静。
......
营帐之中，施若愁立于上首，手中是一封信笺。
“天若来信了，两天后便会抵达。”
众人精神一振，有些人已经开始摩拳擦掌。
“这两日由我亲自守备，大战在即，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将这群叛逆放跑。”
“另外，还有粮草一事，加紧筹备，绝不能因此伤了士气。”
施若愁环视一圈，冷声道：“最后，务必要将张勇等人抓获，不能立即攻下总坛也就罢了，至少不能再让这人冒出来搅风搅雨。”
“是！”
众人领命退去，开始指挥起手下，在千山县各家客栈、宅院挨家挨户盘查。
“叛教者仍有残党在此，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搜仔细喽！”
“所有三日之内抵达千山县的，一个都不能漏掉！”
“三日没有就查五日！五日没有就查十日！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随着一声声命令下达，一时间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张勇看着院墙之外，兵刃往来，听着系统传来的一声声任务提示，摇头一叹。
他也曾想过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只是没想到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但眼下对面肯定紧盯着风吹草动，绝对不能冒然出头，除非......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男子举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快步上前。
“张哥，这是各堂口送来的求道石，因为外面那帮人查得太严，现在各地人手也都很紧张，还有两颗暂时送不过来，您要不今晚再来一趟？”
张勇接过袋子，手上掂了掂，已经摸出里面装着七块石头，心中一定。
“行了，那两颗不急，我下次再来取。”
张勇装模作样地将袋子收入怀中，同一时间，真力运转，侠义值已到账。
如今手里有三万八千多点，提升周天星辰诀绰绰有余。
抬头瞟了眼窗外，只见万里无云，星光闪烁，张勇的心也随着那一颗颗星辰跳动不已。
“总教交待的事情我也带到了，经历了送粮一事，那帮叛教徒查得也紧，我也就不多留了，你们自个儿也小心一些。”
“放心吧张哥，我省得。”
辞别了天正教的兄弟，张勇借着天视地听的指引，一路避开了敌方的盘查。
千山县既以千山得名，便是此地山峰林立。
张勇出了县城，寻了一处偏僻且又开阔的山头，满怀期待地抬头仰望。
浩瀚无垠的夜空中，一颗崭新的星辰映入眼帘。
张勇按下激动的心情，顺着经络穴位挨个尝试，直到血海穴一跳，星辰图又一处被点亮。
216颗星辰，顺利标记了六成，周天星辰诀的上限也顺理成章地来到了炉火纯青。
张勇凝神内视，意识再次来到了丹田之中。
周围的星星闪烁不定，将此地点缀得玄妙迷人。
张勇呼出系统，心中默念。
“提升周天星辰诀。”
三万多侠义值凝聚成一股浩大的力量涌入丹田，两百多处窍穴同时迸发出耀眼的银光。
紧接着，天上百来颗星星猛然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一瞬间，将夜空照耀得犹如白昼一般。
光辉一闪即逝，天空回归墨色，但漫天的星辰依旧蓬勃跳动，似乎有着生命一般，与地上某处地方遥相呼应。
同一时间，凌飞燕、施若愁、藏老人皆是心有所感，望向了天空。
“有意思，这个关头，附近居然有人要突破了？”
老人难得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摇头一叹。
“也不知是福是祸。”
凌飞燕喃喃自语：“不会这么快吧？”
施若愁只感觉这气息有些熟悉，但天象变化稍纵即逝，再也寻不到先前的感应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开战
意识尚在丹田之中的张勇，对这周遭的异象毫无所觉，但身体里产生的变化，丝毫不比外界逊色。
此刻的他，仿佛置身在宇宙的中央，众星拱卫，周天运转。
虽然仅仅是大成境界，但天阶功法的特别之处，已经开始逐渐显现。
一条条经脉中，星河流淌，每一处穴道都光彩熠熠。
而这，还仅仅只是功法的提高。
张勇将目光投向了两个甲子的内力。
随着意念加持，银光开始在经络徜徉。
每过一处，便将光彩渗出，筋肉骨血似乎也受其影响，开始泛出了淡淡光辉。
一个周天过去，丹田传来了久违的肿胀感，似乎是突破的前兆。
张勇屏息凝神，再接再厉。
真力再度运转，肿胀化为痛感，丹田之中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纹。
“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勇怀着疑惑，将功法口诀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再次搬运周天。
裂纹越来越密集，系统之中，一百二十年的内力依旧没有变化。
“总不能是传说中的不破不立吧？”
张勇一狠心，不管不顾地驱使真力。
“吱~”
裂纹密布的薄膜发出一阵哀鸣。
随着运转的真力再次回归，丹田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炸开。
无尽的气流将张勇的意识吹散，一身磅礴真力瞬间失去了控制，在体内肆意冲撞。
藏中，老头似有所感。
“失败了吗？武道意志薄弱，万化境哪能这么简单。”
然后又再度打开书册，摇晃起躺椅。
“可惜了啊，同行者又少一人。”
......
就在张勇失去意识，真力即将搅毁身体的瞬间，一道圆形印记悄然浮现，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无序的内力，将其搬回了周天星辰诀的运行路线。
随后，内力以极为迅猛地速度运转，不一会儿，便将当前的状态稳定下来。
张勇整个身体都焕然一新。
丹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庞大的火球。
经络不复存在，周身窍穴在体内有序地移动，与浩瀚天穹遥相呼应。
大日居中，众星归位。
做完这一切后，圆形印记再次消失，甚至都察觉不到它隐藏在身体的何处。
张勇就这么昏倒在不知名的山头，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飞鸟野兽皆不敢靠近。
日升日落，月隐月现。
厉红妆的房门依旧紧闭，凌飞燕有心询问一下张勇的状况，蛊虫却再也没有回应，只能是静心安排守备事宜。
一连两天过去，总教众人还沉浸在粮食无忧的喜悦中。
直到天边浮现了一抹黑云，自远而近，越来越广阔，最终夹带着一股厚重的压力，遮天蔽日地在千仞山前停下。
千山县，教众们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然后在一声呼喊中，激动地回撤。
营地中，所有人不自觉地聚拢，跟随着那道身影，挤在总教的入口。
凌飞燕早已察觉到异样，来到了前线。
伴随着一阵骚动，一身暗红长袍从人群里缓缓行出，于人前站定，直视凌飞燕。
“怎么？叛教之人推举你来当家了？”
凌飞燕怒道：“放你娘的屁，你们才是叛教。”
“你要知道，我现在还有耐心与你说教，纯粹是因为惜才。”
萧天若笑道：“你也到了如今的境界，不会不知道我等与普通人的差别，现在天正教看似分裂，实则是绝无仅有的鼎盛时期。”
“有你、我、厉红妆，再加上若愁支持，整整四名万化境，江湖上哪个门派能比得上？只要我们双方放下成见，通力合作，莫说是重返武国，便是一统江湖也不是不可能。”
萧天若抬头一望。
“厉红妆还在闭关，你一个人拦不住我们，也该知道我已经有所让步了。”
凌飞燕眉头轻挑：“说了半天，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我入了总坛，迎娶你们三人，到时候咱们夫妻齐心，共同征战武林各派，也不失为一桩兴事。”
凌飞燕怒极反笑：“我说你该不会是转世重生，把脑子给撞坏了吧？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看上你这玩意儿？”
“这便是你们妇人之见，明明一统江湖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我尚且不过问你有女儿......”
凌飞燕一个闪身，一掌抽出。
萧天若并未动手，身侧玉掌飞出，拦下了攻势。
双方对了一掌，气劲四溢，萧天若一挥衣摆，止住了乱流。
凌飞燕仍是止不住心中怒火，再次欺身上前。
面对五色光辉，施若愁熟练地张开水幕。
“凌堂主，天若好言相劝，你又何必......”
五色光辉一阵变幻，青色大涨，隔开水幕，黄色为锋，一下突入身前。
“啪！”
结结实实一记耳光，抽到了施若愁脸上。
做完这一切，凌飞燕只觉得透体舒畅，面带浅笑，轻身飘退。
“跟这种人厮混在一起，你也够不要脸的。”
“凌飞燕！你找死！”
施若愁嘴角带着血丝，水流飞速在周身穿行，当下也不管凌飞燕退回阵中，就打算要孤身一人直闯敌营。
随着黑气袅绕，萧天若一个闪身来到她身侧，轻抚她的长发，柔声道：“好了，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凌飞燕听完又冷笑一声，大肆嘲讽：“横什么横，你要真有本事，当年也不会被人揍得抱头鼠窜，躲躲藏藏几十年了。”
听闻这般话语，施若愁又再想要上前，萧天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肩，朝前一挥手。
以五道红袍为首，一群人蜂拥而上。
身后，齐远山心急如焚：“哎哟，我的姑奶奶，这个节骨眼，你真就要和对面决战了？”
凌飞燕回头瞪了他一眼：“那能怎么办？打都打了，再说了，行走江湖不就是比拳头吗？你该不会真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吧？”
说完高声喝道：“抄家伙上了！”
一声令下，落石、箭矢、暗器密密麻麻地飞出。
萧天若黑雾挥出，盖在己方头顶，将远程攻击尽数拦下。
凌飞燕出手阻拦，却被施若愁举掌挡下。
“方才大意才被你偷袭，咱们再来比过！”
“行啊，有本事别叫你姘头！”
口舌之争后，两人又再度战在一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增援
山头之上，张勇悠悠转醒。
天空之上黑云密布，让他误以为还是晚上。
举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带着淡淡流光，别的也没发现什么变化。
张勇挣扎着盘腿坐好，再次内视。
“我了个擦？！”
所见的景象惊得他立马退出了入定。
“这便是万化境吗？”
张勇不自觉地握了握拳头。
同一时间，心有所感，望向了千仞山的方向。
他这才反应过来，黑暗是因为熟悉的黑雾笼罩了天空。
此刻，总教那边黑雾滚滚，风雨大作，隐隐有霞光透出。
显然不是正常的自然景象。
隐约的感知中，张勇知道，这是万化境的高手正在交手。
天地有感，万象演化，便是万化境界。
“黑雾是萧天若，风雨应该是施若愁，看这样子，凌堂主那边不容乐观啊。”
张勇心中一动，气劲勃发，黑雾之中，星辰显现。
身后猛然生出了一对火红的羽翼，脚下转息千里运转。
没见有任何动作，留在原地的人影渐渐暗淡，而他本人早已不见踪迹。
千仞山中，双方打得火热，但敌方因为萧天若以及数名高手加入，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严重失衡。
施若愁因为先前那记耳光，此刻发了疯一样追着凌飞燕穷追猛打，萧天若有心让她发泄一番，游走场中查缺补漏，尽量减少手下的损失。
直到看见黑雾之中，星辰显现，凌飞燕脸上露出了笑容。
萧天若眉头一皱：“这又是何人？”
施若愁沉声道：“应该是对方的人，速战速决。”
萧天若来不及细问，运起黑雾化为密密麻麻的黑色兵刃急射而出。
施若愁手上也不慢分毫，无边丝线旋转缠绕，为黑色兵刃更添几分寒意。
雷霆攻势就要临身，凌飞燕却显得不慌不忙。
“你再晚来片刻，老娘可得被你害死。”
火光自天而降，落在三人正中，同时，火光褪去，地面一震，扬起了无尽尘埃。
凌飞燕眼含笑意出手。
霞光尽散，玄水大盛。
星光闪烁间，一头狰狞巨兽自尘埃中显露身形，在凌飞燕玄水气劲的加持下气势更加惊人。
萧天若双眼金光闪烁，透过巨兽的幻象看到了其中的人影。
踏步上前，一拳抡出，熟悉的模样，熟悉的招式。
“是你！”
没有时间给他惊讶，随着拳头挥出，巨兽已然迈步向前，一口咬下。
周天星辰、玄武劲。
澎湃巨力随着幻象袭来，将黑气与水流全数冲散，萧天若惊惧交加，双臂交叠，护在胸前。
手臂如长鲸吸水一般将黑雾全数吞噬，一座古朴的门扉在身前显现。
熟悉的声音传到萧天若耳中。
“这么久了，你还是不怎么长进啊。”
巨兽额头生出锐角，一头撞向门扉。
“轰隆！”
一声巨响，在整个山腹间炸开。
整个千仞山一阵摇晃，石块滚落，气流乱窜。
功力稍弱之人被震得七荤八素，百来人摔倒在地，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场中的烟尘渐渐散去，就见着一个二十岁出头，容貌普通的男子，一拳印在萧天若的手臂上。
“应兄，啊不，萧兄，别来无恙啊。”
熟悉的场面，熟悉的笑容。
“又是你！”
“可不是吗？我也觉得好巧。”
萧天若勃然大怒，一掌击出。
龟甲隐现，接着一掌之力爆退数丈，直接落回己方阵中。
一合战罢，两边的人手也从方才声势浩大的对战中缓过神来，紧盯着对方，暂且回退。
“是张哥！”
自己人里，已经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萧天若远望一眼，转身怒吼：“徐自冲！”
自人群中钻出一名光头老者，猛地跪在萧天若身前：“教主！头是我亲自砍下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萧天若死死盯住那颗锃亮的脑袋，脸上阴晴不定。
徐自冲似有所觉，哆哆嗦嗦地将头埋得更低了。
最终，紧握的拳头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握住，萧天若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本座暂不追究。”
徐自冲如蒙大赦：“教主隆恩，自冲叩谢。”
说完便是哐哐几个响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往上看了看。
“以后定当尽心尽力，戴罪立功！”
萧天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另一边，凌飞燕笑着迎了上去。
“不错嘛，居然能挡住萧天若。”
张勇甩了甩手：“还是不太行，方才是借了你的助力。”
“别人数十年的苦修，知足吧你。”
见着对面萧天若又走了过来，张勇苦笑道：“现在不是知不知足，咱们是要活命啊。”
“你可别忘了，咱们还有个教主呢。”
凌飞燕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便向着萧天若迎了上去。
但场中众人，就连张勇也是士气一振。
是啊，咱们还有个教主呢，三对二，怕他个蛋！
想通了这层，张勇乐呵呵地跟上。
凌飞燕先声夺人地开口：“怎么着？又不打了？”
“归根结底，咱们都是同教中人，一定要拼个两败俱伤吗？”
“这时候给我说同教中人，刚才那嚣张劲呢？”
凌飞燕嗤笑一声，突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你该不会连张勇也想娶吧？”
自己这边，一群人顿时哄堂大笑。
嗯？咋回事？张勇一脸问号地看着周围，完全没听明白。
萧天若脸上一阵青白变换：“不过是多一个初入万化境的人......”
凌飞燕笑着打断道：“那你猜猜，咱们厉教主地伤势如何了？”
萧天若一时沉默不语。
就在凌飞燕逐渐掌握了场上局势之时，洪亮的话语响彻山腹。
“厉红妆的伤势，老夫再清楚不过了。”
萧天若听见声音，喜出望外。
“老师！您终于来了！”
周围的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气墙隔开，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
张勇惊讶地看向来人。
嘶~这家伙怎么来了？
只见来人须发翩飞，杂而不乱，自有一番儒雅从容的气度。
正是古神派当代掌门，宋思成。
萧天若连忙鞠躬行礼。
宋思成行至他身前，淡然地说道：“厉红妆伤在我手上，没死已是万幸，天若，别太小瞧古神派的绝学了。”
听见宋思成的话语，萧天若心中一定，抬头望向对面。
“全体听令！今日便攻下这千仞山！”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说话算话（补更）
萧天若话音一落，便一马当先冲了上来。
施若愁紧随其后。
再后面，二老、三使、数位堂主全数跟上。
凌飞燕等人是万万没想到，形势突然便急转直下，只能是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宋思成并未出手，只是立在原地，紧紧盯着总坛所在的方向。
张勇一声大喝，星辰再现，却发现施若愁被凌飞燕拦了下来。
而眼前，只剩下黑雾袅绕，一脸怒色的萧天若。
“喂！堂主！不带你这样的啊！自己捡便宜！”
凌飞燕抽空回了一句。
“别闹了，用你那乌龟壳顶一顶，我尽快收拾了这边就去帮你！”
施若愁见着对面两人都没把自己当回事，尤其是眼前这女的，先前还趁机偷袭了自己一掌。
新仇旧怨之下，力道更狠三分。
张勇瞟了一眼两人的对战，发现也就是半斤八两的场面，勉强挤出一副笑脸。
“萧兄，要不咱们坐下慢慢聊？”
回应他的是无边无际的黑雾。
张勇催动星辰，玄武再现，在萧天若的攻势之下勉力支撑。
宋思成略微收回了目光。
“练的居然是周天星辰诀？有点意思。”
之后便没再理会场中的战况，紧紧盯着上方。
“好好的天阶功法，被你使成了这副模样。”
萧天若一边说着，条条黑影将玄武虚像捆做一团。
张勇拳法展开，将黑影一一驱散。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也拿我没办法？”
“哼，牙尖嘴利，我看你能撑几时！”
玄武虚像不时撕烂咬碎几条黑影，但随后就是更多的黑影攀爬而上，形势越来越危急。
情急之下，张勇自然又把主意打在了系统上。
两千六百多点侠义值，也不知道能有些啥用。
张勇将内功修为增加了七年。
玄武之中，星光闪烁，一阵撕扯啃咬，好似增加了不少力量。
随着又几条黑影牵扯住头爪，顿时萎靡了下去。
果然，没点蛋用。
越来越多的黑影牵扯住巨兽的首尾外加四肢，尽管大乌龟奋力挣扎，依旧动弹不能。
萧天若飘飞到张勇身前，无尽黑暗化作一柄数十丈长的黑色大刀。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个劲敌。”
萧天若手一招，大刀扬起。
“你能晋入此境，我那前身的数十年功力想来也被你吸收殆尽了，也罢，就算是为你践行吧。”
“等一下！现在不能砍！”
张勇一声大喝，并未能阻止萧天若动刀。
凌飞燕、施若愁、宋思成等数人皆被吸引了目光。
刀锋猛然落下。
玄武虚影一收，张勇乘势缩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但本体又立马被绑了个结实。
萧天若兴奋地笑道：“呵，王八拳是吧？你这武功还真就是练到骨子里了。”
说完再次抬手举刀，瞄准了张勇的胸口。
“这一次，我看你怎么躲！”
刀锋再次落下。
凌飞燕正要拼着受伤援驰，施若愁也是竭力挡住她的去路。
一根铁索仿佛划破了空间的阻隔，突然拦在中间。
“当！”的一声脆响。
黑影化作的刀锋被拦了下来。
“你终于还是出手了。”
宋思成伸手接住了铁索，猛地一拽。
铁索瞬间绷直，将另一端的老人拖了出来。
宋思成微微一笑：“袁老前辈，别来无恙。”
老人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皱眉道：“老夫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宋思成听得一愣，冷不防一道刺骨寒劲传入手中，不得不松开铁链。
同时，又是数条铁索，仿佛有着生命一般，张牙舞爪地一阵拍打，将张勇从黑影之中解救了出来。
宋思成见状笑了笑：“呵，果然是魔教风范。”
“哪里来的小辈，这么没规矩。”
老人横了宋思成一眼。
萧天若冷着脸说道：“袁老，你出手救厉红妆也就算了，这人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时候救过厉红妆了？再说了，老夫想救谁干你屁事？一会儿再来说说你小子。”
说完又转过头来，看向了张勇和凌飞燕。
“我和他们说话，你俩在那笑什么？”
两人立即抿嘴，脸涨得通红。
老人懒得纠缠这事，紧紧盯着张勇：“你怎么没死？”
张勇似懂非懂：“啊，你是说凉州城吗？当时我找了个替身。”
“我是说两天前，你突破万化境，怎么没死？”
见着张勇仍旧一头雾水的样子，老人家踏步上前。
一如当初在藏一般。
张勇丝毫未觉，枯朽的手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众人见后也是心头一跳。
“奇了怪了，你当时明明没有抵抗。”
老人不信邪，又再张勇的身上敲敲打打。
“真力没有异样，功法也没有异样......”
“不是转世之身，也没人醍醐灌顶......”
两方数百人，就这么看着老人捣鼓张勇，没有人先行动手。
最后，老人放开了张勇。
“你这小子，很古怪啊，你是凭什么突破万化境的？”
凌飞燕在一旁劝道：“哎，前辈，我也知道这小子古怪，想不通就别想了。”
老人家吹胡子瞪眼，急切地说道：“那怎么成？越是异类，越是隐藏着武道之谜，你要是再抱着这种想法，武功也就到头了。”
萧天若一脸不耐。
“好了，袁老，我敬你是前辈，该说该闹也由得你，现在说也说了，闹也闹了，你还要拦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老人抓着灰白的胡须和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嘴里不耐烦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们了？你们爱打就打！我从来不过问江湖中事。”
萧天若听罢大喜过望：“这可是你说的！”
接着又是黑雾升腾。
“嗯，我向来是说话算话的。”
黑雾蠢蠢欲动，又听见老人补了一句。
“不过这个人，你们不能动。”
说完指向了张勇。
萧天若刚升起的气劲为止一竭。
“说好了不过问江湖之事。”
“他不算。”
“那什么才算？”
“什么才算？”
老人思索了一番，肯定道：
“自然是我说了算。”
萧天若冷笑道：“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想管什么就管什么？”
老人一本正经地想了一想。
“你要真这么说，倒也确实如此。”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诫锁（一章半）
萧天若看着老头一身干净整洁的灰布，若有所悟。
“你身上的禁锢......“
“你是说这个？”
老人说完，先前消失不见的铁索再次出现。
“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专研这么多年，总该有些长进才是。反倒是你，看起来是越活越倒转了，我是该叫你应天擎还是什么？”
萧天若冷声道：“怎么，你还想指教一番？”
老人摇头叹气：“转世重修，又岂是那么容易，可惜了呀，原本还对你有些期待。”
见着老头惋惜的模样，萧天若心底突然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你现在很期待张勇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护住他。”
说完转头望向宋思成。
正对上了萧天若的目光，宋思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是我原本就答应好的。”
说完右手虚握，烈烈苍炎汇聚掌间，而后火光被逐渐吸纳，剑影从中浮现。
宋思成空挥两剑，苍炎散尽，露出里面古朴的剑身，应和着宋思成地挥舞，发出阵阵轻吟。
寒锋浴火重生，显得更加凌厉。
老人看了一眼，好奇地问道：“太虚剑？”
宋思成眼含笑意：“‘横断苍流’袁四维？”
老人点了点头。
眼见两人就要动手，凌飞燕一脸凝重地对张勇说道：“我来对付萧天若，你自个儿当心一点。”
老人闻声侧头：“能不能动点脑子？一对一打不过，不会二对二吗？”
说完也不管两人如何理解，迎向了走上前来的宋思成。
宋思成负手而立，冲着萧天若说了一句：“你尽管动手便是，这人交给我了。”
而后剑尖斜指老人，内劲随之升腾，须发衣摆肆意翻飞。
两人的气势交替攀升，地上的石子开始微微颤动。
正当所有人目不转睛，静待石破天惊的对攻之际，老人胸前金光闪现，勾勒出一道玄妙的符箓，七八条铁锁从中蹿出，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气势为止一竭。
老人不为所动，反手搂起铁链，一牵一引，砸向宋思成。
“久闻太虚剑大名，不知能否斩断我这天诫锁。”
宋思成目光澄明。
“天诫锁，原来如此。”
锁链已然临身，宋思成踏步翻腕，剑索交击。
“砰！”
一声闷响，场中所有人被震得一阵气闷。
宋思成眉头微蹙。
这天诫锁看似精铁材质，实则非金非木，交手之时还带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威势，竟能让自己略微失神。
老人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铁索嗤啦作响，携千钧之力再次挥出。
宋思成长剑翻飞，左牵右引，在密密麻麻地铁索之中沉稳回击，丝毫不乱。
两名高手就这么一招一式比划起来。
而另一边，张勇所化的玄武巨兽，脚踏玄水，迎着黑雾**撕咬拉扯。
黑雾滚滚，风雨大作，霞光流转，星辰闪烁。
四人对战的声势极为浩大，溅射而出的余劲都能让人非死即残，与旁边不带烟火气地招式比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战火也随着几人的交手飞速蔓延开来。
从长老堂主捉对厮杀，到手下教众战至一团。
入口、山道、石洞，整个山腹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战场，不断地将周围的活人吞噬其中，再将尸体留在原地。
这边，袁四维与宋思成斗得精彩。
铁索长剑你来我往，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玄机。既有铁索之上不时传来的极寒真气，也有宋思成见缝插针递出的几点火花，尽是在毫厘间分胜负，细致处见真章。
那边，张勇等四人也是战得火热。
凌飞燕对于周天十象的变化之道掌握得愈加娴熟，在她协助之下，巨兽背生棘刺，一举一动扯动风云，将水流黑影阻隔在外，一时竟与萧天若二人斗得不落下风。
然而六人之外的战场，己方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萧天若招来的四名高手，纵横阵中，无人可挡，自己人的伤亡开始逐渐增加，陆续有堂主，长老等高手倒下。
而随着中坚战力开始溃败，对方的高手又再抽出身来杀向别处，逐步扩散之下，大有全线崩溃的趋势。
张勇与凌飞燕看在眼里，自然是焦急万分。
随着两人急催真力，棘甲巨兽一声长啸，更加奋力地转动身躯，抓扯撕咬，可终究还是功力不及，未能伤到黑云一分半点，反而被萧天若两人牢牢地限制在原地。
情急之下，凌飞燕一声高呼。
“袁老！你再不出手，张勇我就不管了！”
说话间，棘刺收回，大乌龟眼看着又要被吊起来打。
张勇惊惧不已。
“喂！堂主，咋能这样的？”
凌飞燕冲他使了个眼色，作势就要退场。
“嚎嚎嚎，有什么可嚎的？吵得我耳朵疼。”
老人这边，听见了凌飞燕的呼喊要挟，嘴里嘟囔了几句。
“哎，这把年纪了还不得安生，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一边说着，身上气势再起，随后胸前的符箓又现，从中生出无数条锁链，将他四肢躯干牢牢捆住。
宋思成也不得不略退两步，看着密密麻麻的链条啧啧称奇。
“居然能将一身禁制化为利器，还能运用到这种地步，此等武学修为，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老人朗声笑道：“嘿嘿，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密集的铁链接连不断地蹿出，几乎将老人的身影完全遮蔽，但他言语里的从容仍旧让宋思成略感不安。
“你越是提气，禁锢便会越多，我可不信你能操控如此多的天诫锁。”
老人并不作答，仍旧是自顾自地运功。
符箓中还在继续蹿出铁链，直到再也看不清老人的情况，完全化做了一只大铁球。
宋思成不明所以，凝神防备。
不多时，铁球翻滚了起来。
宋思成后退半步，举剑欲守，却发现铁球并不是滚向他，而是朝着战场中最为惹眼的几名长老滚去。
宋思成立马反应了过来，纵身一跃，一剑砍到铁球身上，却并不能阻止其继续前行。
铁球越滚越快，一路穿过数个战场，待来到其中一位长老身侧，一条锁链从铁球之上伸出。
那人运起功力，一掌迎上。
宋思成见状，赶紧高声提醒。
“且慢！莫要运功！”
却还是未能阻止。
那人手掌与锁链触碰的一瞬间，双目失神，一头栽倒。
原本被这人压制的对手见机挥刀而上，瞬间就将方才纵横披靡的高手一刀击杀。
宋思成赶紧运气于胸，雄浑的声音在整个山腹回荡开来。
“当心了！越是运功，锁链上附带的心神攻势就越强劲，你们尽力闪避，或是化开劲道，不要硬接！”
方才一番交手，宋思成也摸索出了锁链的些许门道。
在古神派的记载中，这天诫锁乃是天罚的一种，通常是因为功力突破了某种限制，从而遭天地封禁。
被封者越是运功抵挡，遭受的反噬便越严重，因此，被这天诫锁封禁的人几乎再也不能运功对敌。
古往今来被封禁的人偶有记载，但像袁四维这般，居然能加以利用，反过来成为了他对敌的武器，可谓是绝无仅有。
既是天罚，自是相伴一生，无物可解。
甚至连古神派的至宝，太虚剑，也难以凭借自身的材质斩断链条。
某种意义上，袁四维手上是全天下最为坚韧的兵器，眼下又被他催动内劲，覆盖全身，进而化为了最坚固的铠甲。
只要他躲在这链条铠甲中，便是无物可伤，任由此人施为。
大铁球在场中横冲直撞，扬起滚滚烟尘，宋思成拿着它毫无办法，只能在半空中紧紧跟随。
大铁球再次滚落到几人交战之地，猛地一条铁索伸出，宋思成荡剑侧击，截下了铁索，敌方众人也纷纷避退。
众人如见鬼神一般，乱作一团，宋思成再度运气喝道：
“眼下他所承受的压力非比寻常，不用怕他！”
归根结底，老人并没有突破天诫锁的禁锢，能够施展的攻势，依旧受限于天诫锁。
比方说，内劲仅能传递到锁链的范围；比方说，那股摄人心魄的威势并不能主动释放；又比方说，随着功力运转，无时无刻不在对抗着符箓的压迫。
有了这重重的限制，又在众人防备之下，能有多大作为呢？
老辣的袁四维用他的行动告诉了众人。
“哗！”
七条锁链从铁球中射出，张牙舞爪地拍打向敌方的高手。
宋思成瞳孔一缩，连忙运使轻功，化作数条身影，拦向锁链。
剑锁交击，接连数道闷响传来。
“当心！”
宋思成脱口而出。
饶是他轻功卓绝，也难以在应对精神振荡的同时，牵制住射向四面八方的七条锁链。
余下的两道漏网之鱼，直直奔向两名堂主。
两人谨记宋思成的告诫，没有运功硬抗，但急射而来的锁链，也没有给他们丝毫闪避的空隙。
牵引卸力，不要硬接。
两人心头默念，举起兵刃迎上。
与锁链交接的一瞬间，心神稳固，两人心头一喜。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极寒真力，将二人的内力当场封锁，瞬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数根箭矢射来，横尸当场。
铁球故技重施，再次游走场中，肆意收割着性命。
眼见自己毫无作为。宋思成索性把心一横。
“左右不过是杀人而已，我倒要看看，你快还是我快！”
无尽苍炎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红洒当场
锁链鲜血遍布，苍炎肆意横飞。
哀嚎声，痛呼声此起彼伏，很快又淹没在双方的厮杀声里。
原本兵对兵将对将的战局，突然就变成了双方最强者的杀戮比拼。
铁球不断在场中滚动游走，每每射出锁链便能带走四五条性命。
相较而言，苍炎头顶高悬宛若天罚降世，更加可怖。兵器衣衫沾之既燃，熊熊火焰很快就汇成一片，大有席卷山腹之势。
“哎！”
铁球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气劲逐渐平息，天诫锁也消失大半，老人显露出身形。
“小丫头，老夫也尽力了。”
人力有时穷，受天诫锁限制，拦下宋思成已是不易，真要论收割人命，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放开手脚的天榜第四？
只要宋思成对他不管不顾，再这么斗下去，绝对是己方先行死尽。
凌飞燕不再言语，专心配合张勇，与萧天若两人周旋。
老人挥起锁链，截下宋思成。
战斗看似又回归了先前的场面，但这一次，已经是穷尽手段，无计可施。
张勇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堂主，你先前说的，总教还有十二块求道石，若是能取来给我，兴许还有扭转局面。”
“现在咱们是自身难保，我上哪儿去给你拿？”
凌飞燕稍一分心说话，巨兽便又被黑影割破了数道伤口，发出阵阵哀嚎。
两人毕竟都只是初入万化境，功力还是差了不少，维持均势已经极为勉强。
此时已是三线劣势，敌人高歌猛进，己方被不断蚕食，战局不可逆地恶化着。
然而，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回天乏术之际。
天空之上，云层变换，狂风怒号。
一抹艳红悄然出现，
黑云破开，阴霾尽散。
众人精神一振。
红色一闪即逝，再出现时，已经入了场中。
几许青丝无定处，却见惊鸿照影来。
仙容勾魂，玉手索命，所过之处，敌人纷纷倒地。
红影在场中来回穿梭，一时竟让人分不清鲜血还是衣裳。
“厉红妆！”
萧天若一声怒吼，就要抽身拦阻。
玄水巨兽猛一踏步，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一跃而上。
庞然大物扑入黑云之中，一阵撕咬，将萧天若死死拖在原地。
袁四维依旧与宋思成你来我往，不让分毫。
此刻，厉红妆成了唯一没有牵制的万化境强者。
即便有伤在身，她也还是万化境。
势不可挡，横行无忌。
仅她一人出手，败局便瞬间逆转。
萧天若带来的高手还剩两人，合力之下仅仅挡住了厉红妆十余招，便身首分离。
厉红妆稳了稳有些摇晃的身形，略作调息，便再次杀入敌阵。
长老，堂主级数的人物，仅仅只能接下三招两式，丝毫不能挡住她收割性命的步伐。
但敌方并未就此败逃。
“结周天十象阵！”
人群中一声高喊。
青、黄、赤、白、黑五色深浅衣装，自战场跃出。
十人呈环形站定，将厉红妆围在正中。
周身气劲与衣装颜色相同，且相互间有着细微的联系。
随着一众人的功力运转，气势节节攀升，隐隐来到了万化境的层次。
周天十象阵，天正教的看家阵法，以分别修炼十象心法的十名甲子境高手，合力组成。
能将成阵之人的功力相互贯通，合为一体，但因为结阵之后，十人站位不能随意变化，因此只能用来对付功力高强的单一对手，算是周天十象这门天阶武学的妥协之作。
然而，以天正教的阵法对付天真教的教主，怎么看都有些儿戏。
厉红妆虽然未曾练得周天十象，却对这门武功还有结成的阵法再熟悉不过。
略有些僵硬的阵法，在厉红妆面前更显笨拙。
十人合击之力被她轻易闪躲，脚步变换之间又总是踩在方位调整的节点上。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声势浩大的阵法便当场告破。
红影连闪，轻而易举地摘下了七颗首级，仅剩下三人分散奔逃，厉红妆再欲追击，却是一口鲜血喷洒出来。
众人这才发现，她脸色煞白，周身红云也是稀稀落落。
宋思成的声音突然响起，回荡在山腹间。
“她是带伤作战，撑不了多久的！”
众人回过神来，止住了溃逃的脚步。
随后萧天若又再添了一把火。
“斩杀厉红妆者，赏问道石一颗，本座的武功任他挑选！”
重赏之下，恐惧开始退散，他们试探着移步上前。
厉红妆抹干净唇边的鲜血，冷笑一声。
“你们一起上吧，正好，本座也懒得去追。”
目光凶狠，余威犹在，众人不自觉后退了半步。
为首一名长老眼前一亮，高声喝道：“她不行了！换做原来，怎么可能这么多废话！”
这番话彻底激起了众人的凶性，甩开兵刃上的鲜血，摸了摸脸色的汗渍，狠笑着迈步上前。
“保护教主！”
后方一声呼喊，战火再次点燃，两方人潮以红衣为中心飞速聚拢。
厉红妆的脸上无悲无喜，直到对方合围上来，挥手而出，指尖连弹，十颗红珠滑过当先几人的咽喉，又再收割了数条精英教众的性命。
一招出手，厉红妆也失去了支撑，蹲伏下去。
敌方见状更加兴奋。
“别怕！冲啊！”
齐长老振臂一呼。
“誓死护卫教主周全！”
喊杀声更加热切，一边拼死前推，另一边竭力援护。
又有一人，大刀开路，杀到厉红妆身前。
“杀人者！天正教余长顺！”
来人高呼着自己的姓名，一刀劈下。
厉红妆腿上用劲，直起身来，一掌穿过刀锋，拍在了来人的胸口，而后跌坐在地。
身侧又有杀意浮现，一柄匕首自身侧刺出。
厉红妆左手一撑，右手穿过锋刃，一指点穿咽喉。
鲜血四溅，将她一身红裳染上了点点暗斑。
收回血手，厉红妆再次跌坐，胸口剧烈起伏。
任谁也看得出，她已是强弩之末，尽管接连毙敌，对方的人依旧蜂拥而上。
厉红妆长发飘散，略微低头，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天空的红云飞速退散，似乎印证着她此时的状态。
唯有萧天若，猛地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口。
“那是燃血秘术！快退！”
但为时已晚。
厉红妆猛地抬头，脸上一抹病态的嫣红。
周身气势节节攀升，催命的红光再度横扫战场。
这一次，众人再没有溃逃地空间。
宋思成远远望了一眼肆虐地红光。
“跌落境界为代价，值得吗？”
袁四维与他对过一招，摇头叹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一心武道的。”
说罢便挥索而上。
“是啊，总有人会这样。”
宋思成感慨一句，长剑与锁链再度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