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左丰来了
“这个赌我似乎是稳赚不赔啊……”褚燕冷笑，刘韬给他一个未来，这个未来是否发生，对他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就算这个未来实现，他也没有必然投靠刘韬的理由。
“没关系，反正我也需要一个，放你走的理由。”刘韬笑了笑，若是在这里就把褚燕给灭了，没有黑山贼的困扰，他就算能去上党为官，估计也没办法加个武职。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褚燕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我虽然还没有学过读心术……”刘韬看想褚燕，“但你会来的，对吧？”
“谁知道呢？”褚燕转身，“我要带人离开了，你不会阻拦吧？”
“请随意……对了，过三四天来广宗，我派人给你送一批粮食物资。”刘韬回道。
“为什么？”褚燕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立威扣除绝对的武力之外，还需要施恩。”刘韬看向褚燕，“偏偏你最缺这个。”
如果不是粮食物资匮乏的话，褚燕怎么会打讨伐军粮草的主意？他很清楚，做了这件事情，若做得不够隐蔽，那么直接就能成为反贼。可问题是，他根本没有选择……
两人走出山林，褚燕带着麾下三四千人直接离开。被射杀或者烧死的那些部下，他没有带走，心里很清楚，刘韬也需要‘战功’。
“兄长打算招揽的就是此人？三四千人，包围五百弓弩手都不敢出手，这种人真的值得拉拢？”张飞看着褚燕离开的方向，带着几分不屑抱怨道。
“以前那些倍于我们，然后憨憨打过来的，都什么下场？”刘韬反问。
“呃……”张飞一愣，终于反应过来了。
以前仗着人数优势，直接打过来的那些敌人，要么溃散，要么就留在了那里。在己军这边，人数优势根本不算优势。
“其他的，时间太短看不出，但他对危险的预警能力，非常出色。”刘韬感慨。
应该是类似第六感的东西，能感觉到当时若是发动攻击，自己反而会输。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不自量力，仗着人多打过来的，在当时的情况下，都不需要赶出山林，就能灭了。
他的一个聪明的抉择，保住了三四千人，同时也保住了他自己的势力。
“益德……”刘韬觉得应该来段人生金句，“打仗和打架的概念不同，哪怕一时半会的失利，也不能说明什么。只有赢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愚弟受教！”张飞愣了一下，然后郑重回道。
“话说回来……得找东西生火烤烤干身体才行。继续这样下去，会感冒的。”刘韬突然一个哆嗦，看着湿漉漉的身体，直接吩咐道。
“可是这刚下完雨的，怎么引火？”张飞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合适的引火物，更别说把火点起来。
“这样，帮忙收集柴火，湿的也没关系，集中起来，我自然有办法生火。”刘韬想了想，当即吩咐下去。
二十分钟后，看着眼前这一堆篝火，以及周围士卒崇拜的眼神。刘韬不由得感慨：“这或许是，把魔法用得最不正经的一次……”
他是直接利用火矢，现阶段具有的‘点燃’的特性，把一堆柴火点燃，然后利用这火焰把水分烤干，之后就能不断扩大这堆篝火，最后大家都能烤到火。
第二天，一支大军在地平线上经过，看到路边的部队，很快就进入戒备状态。
“来了啊？”刘韬看着他们，策马上前，“可是往北中郎将部运粮的兄弟？”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粮队的护卫营校尉见状，上前询问。
大路上突然出现一支军队，这让人很怀疑，不过这些人并没有进入战备状态，很随意的在这里休息，同时为首的军官主动上前打招呼，才稍微打消一些疑虑。
“我北中郎将任命的别部司马刘韬，过来协助你们护卫粮草。话说，可以先给点干粮不，我们带来的干粮已经用光了。”刘韬拿出文书，递了过去。
这是卢植交下来的军令，话虽如此，昨天淋了雨，字迹已经有些化开了。
那个校尉看了半天，勉强看出了一些内容，关键印玺是真的，虽然也有些化开了。
“你们昨晚淋了雨？”校尉问道。
“昨晚和贼人打了一场，好不容易把贼人打跑，这不休息都没有能好好休息。”刘韬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空地上，的确有数百个人头，是最早的那数百贼人。
“真有贼人？”校尉见状也立刻反应过来，毕竟这边发现不明身份之人窥探的事情，也是他派人汇报上去的。
“四五千上下，可惜不耐打，射杀了几百，都跑了。当时天色黑漆漆的，又下雨，根本没办法追击，只能作罢。”刘韬随口回道。
昨晚的确下雨，可问题是为什么眼前这支官兵，会和贼人在夜间作战，校尉想不通。
“也罢，军中正好有干粮，先将就一下，今晚到了朝歌，再埋锅造饭。”校尉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只是吩咐下属，把干粮递过来。
炒面，对，全麦炒面，配上一段咸菜，好不好吃自己感受。不是炒面条，是真的拿面粉在陶盆里面翻炒一番就算的，甚至这面里，估计都没有油水……
每次看到这个，刘韬都觉得，在改变这个世界民生之间，应该改善这个时代的伙食。
好在也习惯了，小口吃，就水喝，有条件烧碗热水方进入做成糊糊，口感都能好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刘韬随军蹭吃蹭喝，一路回到广宗。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贼人，护卫营的校尉，也是信了刘韬所言，看来贼人的确已经提前击败。
到达广宗之后，少不得就这件事情向卢植汇报，又让这位中年人被打击了一下。
上千人把数千人的贼兵击败，而且当时还没有动用骑兵，相当于用五百弓弩手就打得贼人四散溃逃。
若非有火攻，而且还有数百颗人头作证，且一路真的没有遇到贼人，卢植很难相信。
最后勉励了刘韬几句，就各自回营去了。
“兄长，朝廷派了个黄门过来视察。”五天后的中午，卢琰匆匆前来，向刘韬说道。
第137章 解决问题有办法
“挺早的……”刘韬闻言，居然也稍微愣了一秒钟。按照记忆原本应该是六月上下才来的左丰，居然在五月中下旬就过来了。
“似乎是我们在下曲阳消灭张宝，朝廷得知此事，才过来关注一下，广宗这边的进展……”卢琰有些纠结的看向刘韬，“没想到真如兄长所言，派的是左丰过来。”
早些时候，刘韬就和他说过这件事情，表示这是卢植人生最重要的转折。说真的，卢琰这个孝子，在听说这件事之后，有些担心。当时到底还没发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眼看朝廷真的派人过来，而且派来的居然真的是个，叫做左丰的黄门。想到兄长说过的话，卢琰是真的着急了。
“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没？”刘韬询问。
“记得。”卢琰点头，“兄长说过，左丰只是微不足道的小黄门，这类人在皇宫里面算是最底层的存在，平时没什么油水，难得出宫，那肯定是要赚一笔回去的。”
“对，这类人，一般为了获得出宫的机会，哪怕是借钱贿赂上级，都要获得这次机会。既然出来，那自然没有空手而归的可能性。”卢琰点头。
说到底，就是借助出宫视察，勒索一下前线的官员。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些军官在前线作战，缴获肯定不少，自然是有不少钱的，不勒索一些，对不起自己出宫一趟。
“问题老师原本只是寒门，好不容易得到士族的认可。不管是阶级立场，还是他自己的立场，绝对不能表现出，向宦官屈服的姿态。”刘韬分析道。
立场问题，在出发讨伐褚燕之前，已经和卢琰说过，这段时间后者也在反思这段对话，发现刘韬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其实没什么对错，只有立场的不同。
卢植没得选，首先他是士族，其次这位为了赚取名声，本身真的没有赚到多少油水。再加上原本也是寒门出身……让他贿赂左丰，也没有钱可以贿赂……
钱少了，说不定还要被看不起。与其吃力不讨好，还不如硬着脖子不讨好，反正哪怕下狱，这宁死不屈的态度，能直接给士族树立典型。
这不，皇甫嵩讨伐河北黄巾结束，给了刘宏一个台阶，也就把卢植放了出来，还官复原职，继续担任尚书。
这个年头，挂印而去不是傻，隐居山里不是看淡一切。几个月后朝廷亲自派人，把人请出山，还升官了，最后一脸‘为难’的样子上任。
这样的说法，在最近这段时间，刘韬时不时会说出来，卢琰觉得自己长期以来对官场的印象，似乎快要崩塌了。想要去问问卢植，又担心这个倔强的老父亲会生气。
私下和简雍讨论，后者本身就一个寒门，也分析不出什么。而且时间一长，卢琰感觉这厮开始认可了刘韬的观点……
“既然按照兄长所言，哪怕下狱，也能在战后官府原职，那……干脆放任便是。”卢琰也没有好主意。
“如果我私下帮恩师支付，他估计得把我逐出师门吧？”刘韬想了想。
“事后若父亲知晓，那肯定会。”卢琰想了想卢植的性格，郑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若我一点行动都没有的话……”刘韬指了指自己，“老师固然要下狱，难道我还能看着老师下狱无动于衷？至少要放下一切，陪着他去洛阳。”
仗肯定是打不了，功劳方面，擅离职守是可以治罪的，以前的功劳算是完蛋。最多，在士族里面，混一个尊师重道的名头。最后，运气好，去某个地方当个县尉……
刘韬一直不想要和卢植汇合，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
“那么说，的确是这样！”刘韬那么一说，卢琰也开始紧张起来。
和刘韬不同，卢植已经举孝廉出仕，就算短暂下狱，凭借着原本的身份和在士族的声望，能够轻易官复原职，甚至在一两年后更进一步都有可能。
可刘韬呢？虽然有汉室宗亲的身份，本身只是一个乡绅，虽然被刘焉任命为别部司马，南下支援卢植，卢植若是下狱，他亲眼目睹这一切，难道能不跟着去洛阳？
事关孝义，别说刘韬，就算是他都不敢有半点怠慢。可当刘韬放弃眼前这一切，他扣除能获得一些名声之外，能获得什么？
最多一个举孝廉的机会，然后可能从军，可能从政，一步步爬。本身自然也没什么，可若天下即将大乱，时间根本不允许他慢慢爬。
“左丰会在军中待多久？”刘韬想了想问道。
“这个怎么可能知道？视察一两天，估计还是要的，多的五六天也有。”卢琰想了想。
“的确，他肯定要装模作样视察一番，然后给卢植和下面的军官一点暗示，给他们一两天思考和筹钱的时间……”刘韬开始分析，“也会视察到我们这边，对吧？”
“兄长早些时候的准备，便是为左丰准备的吧？”卢琰似乎明白，不，听兄长预言有个叫做左丰的黄门过来，他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这个想法。
更别说，刘韬以前也说过，他的身份，接触宦官问题不大。
“少不得要挨老师一番痛骂……不，必须要挨骂，这样才好。”刘韬想了想，“去看看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我要去见他。”
“兄长已经有了决断？”卢琰闻言，顿时有些激动的问道。
“先给我去看看，老师什么时候有空。”刘韬点了点头示意。
后者也不废话，直接去查看，只是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回来，表示卢植已经有空。
“左丰呢？”路上，刘韬少不得问了句。
“车马劳顿，再加上天色已晚，先去休息了。”卢琰回道。
刘韬闻言点点头，不多时就来到卢植营帐，通报之后，进入营帐拜见。
“德然，听琰儿说你有要事找我？”卢植好奇的看向刘韬，“不会和左黄门有关吧？”
“恩师为何觉得和左黄门有关？”刘韬没有回道，反而反问了句。
“历来陛下派遣黄门到前线视察，大多会向官员索贿，胆子小的会暗示，胆子大有靠山的，甚至会明示。”卢植缓缓说道。
索贿这种事情都能明示，可见宦官集团，其实也不全部是冤枉。
“弟子这次前来，的确与左黄门有关……”刘韬事到临头，却是有些怯场了起来。
第138章 还需卢植配合
“若是劝我向左丰行贿的话，那就不必再说了。”卢植看了看刘韬，然后说道。
“以恩师的立场，无论如何都不会向左丰行贿，弟子自然清楚。”刘韬微笑着说道，立场是立场，但卢植心中是怎么想的，这才是关键。
真香的定律，按说也不是现代才会有。就说卢植这一路杀来，立下赫赫功劳，眼看就要击败张角，升官发财的，会坐视这一切付诸东流？
“弟子只是向问问，左丰在宫里，可有靠山。”刘韬询问，这是后续对话的关键。
“宫中阉竖何其多，为师又如何知道他们有什么靠山？再说，就算有靠山，也无非是十常侍而已。”卢植随意回道。
卢植说起十常侍的时候，刘韬没有觉得很奇怪。
按说演义里面把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和郭胜比为十常侍。却没有考虑到，曹节其实在181年就已经去世，封婿被唐周告发牵连已问斩。
按照历史，宫中的常侍有十二人，分别是张让、赵忠、夏恽、郭胜、孙璋、毕岚、栗嵩、段珪、高望、张恭、韩悝和宋典。蹇硕不是常侍，当上军校尉前，还只是小黄门。
考虑张让和赵忠两人履历和地位，同时赵忠已经是大长秋，不算‘常侍’的话，那宦官集团，的确只是‘十常侍’而已。
卢植的意思就是：张让和赵忠的级别太大，左丰只是小黄门，自然巴结不上。能投靠的，自然只剩下这十常侍。这样思考，逻辑上就没有问题。
“那也就是说，左丰明示了？”刘韬想了想询问道。
“虽然不是明示，但也差不多。”卢植没好气的说道，一个区区黄门，来到前线视察，居然光明正大提出索贿的要求，实在岂有此理。
当然，除非左丰脑子抽了，才会直接索贿。换个说法，无非是他知道卢植多难，但是陛下不知道，他可以帮忙，说说前线士卒多难，卢植多么忠厚勇猛，但这见陛下可不容易。
最后索要一些‘活动经费’，说到底也就是这样的套路。
“这样恩师是不能就范了。”刘韬点头，明示的话，那基本上在场的大家算都知道，关乎自己的名声，哪怕卢植会意动，也绝对不能就范，“这个左丰实在愚不可及。”
左丰什么情况不知道，但参考老版演义里面督邮那嘴脸，就知道这吃相就有多难看。谈索贿，都能光明大的要。
“你这话，话中有话啊？”卢植饶有兴致的看向刘韬。
“事已至此，是否有别的意思，已经无用。只是恩师可想过，恩师不出钱，下面的官员那肯定也不好出钱。而左丰收不到钱，回到洛阳，少不得要在陛下面前，说恩师的坏话。”刘韬提醒道。
主官都不出钱贿赂，下面的那些军官怎么好出钱贿赂？想来劝说卢植出钱的，估计本身也有出钱的想法。
“我等已包围广宗，拿下张角不过时间问题，陛下难道还能临阵换将？”卢植摇头。
“然而恩师包围这里已经一旬有余，而且这天气越来越热，越来越不适合打仗。估计没有一两个月，怕都没办法出战。我们等得，陛下那边，可等得？”刘韬追问。
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左丰，只需要说广宗城矮，攻破不过瞬息之事，可我等迟迟不打，空耗粮草……”
刘韬也是最近两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东汉的财政，似乎很糟糕。至少国库那边，估计是收不上多少税赋上来的，盐铁专营更是在几年前就已经半废。
记得不知道在哪本书看过，这个时期打仗用的钱粮，都是从灵帝的内帑里面出的，也就是灵帝的私房钱，来支撑这场战事的继续。
从二月中下旬打到七八月的，半年时间，十几万人的军队，消耗多少钱粮？
灵帝根本不是急着灭了黄巾贼，或者说他真的很着急，但真正着急的是，什么时候能不从内帑里面的出钱，这样下去他真的要连内帑都没钱了！
这个时候，听说卢植围而不攻，故意浪费时间，他会怎么想？下狱，真的没得说！
“这两个月，已经不适合再打仗……”卢植摇了摇头，他何尝真不知道。首先打不了，和下面的军官沟通过，大多说士气涣散，需要休整。
再加上天气是真的热，这个时候在太阳底下嗮一两个时辰，估计都会中暑。好不容易包围广宗，总不能为了尝试攻城，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吧？
“所以必须要堵住左丰的嘴巴。”刘韬提议。
“左丰已经来到军中，如何堵住他的嘴巴？”卢植摇头，现阶段，能堵住他嘴巴的，只有财帛了。
“弟子是汉室宗亲，这点恩师没有忘记吧？”刘韬试着问道。
“嗯……这个的确。”卢植神色有些古怪，刘韬虽然是汉室宗亲，而且还是入了族谱的，关键从爷爷那代就没有举孝廉，这宗亲也就是个名头，没什么价值。
“我打算拜托左黄门，给洛阳的族兄送点土产，问题不大吧？”刘韬笑道。
“只是土特产的话，那问题当然不大。”卢植眉头一挑，他似乎知道刘韬的想法。
“可那么多的土特产，要让左黄门带过去，这肯定很吃力，给点报酬也是要的吧？”刘韬于是更进一步。
“为了保证货物周全，这一路少不得需要一些开销。”卢植点了点头。
“只是弟子到底给了左丰财帛，我是不是背叛了士族？”刘韬惶恐的问道。
“虽然是族亲之间往来，但这个时期给予左丰财物，有心人难免会以此作为抨击，所以不可不防。”卢植想了想回道。
“那恩师就训斥我一番，甚至扬言逐出师门，最后因为粲山求情，所以才给我一次机会……”刘韬诚恳的朝着卢植一拜。
“你啊……”卢植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迫于立场，他绝对不能屈服于宦官。但从寒门一步步走到现在，真能坦然放弃一切？
犹豫了几分钟，最终长叹一口气，回道：“为师知道了……”
第139章 被吓到的左丰
“左黄门，冒昧打扰，多有叨扰。”当天晚饭之后不久，刘韬就拜访了左丰，光明正大，根本没有偷偷摸摸的意思。
以他的身份，光明正大过来反而最好，最好能立刻传到卢植耳中的那种。
“这位将军是……”左丰第一次见刘韬，早些时候卢植身边也没见到，难免有些疑惑。
他的声音，没有传说中，宦官应该有的公鸭嗓子那种感觉，也没有很尖的样子。中气很足，三分居高临下，三分迟疑，三分拿捏，居然还有一分不自信。
给人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代替汉帝出宫视察。哪怕身份不一般，哪怕背后有十常侍撑腰，对刘韬的身份也有些迟疑，却透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生涩感。
“我乃北中郎将麾下，别部司马刘韬。”刘韬自我介绍，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别部司马，就小看自己，毕竟这个职位也不算低。
“刘司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左丰缓缓说道，带着三分拿捏的态度。
“实际上，我乃中山靖王，汉室宗亲，涿郡刘氏子弟，汉室族谱上面，有我的名字。”刘韬进一步自我介绍。
“诶呀诶呀，原来还是汉室宗亲，失敬，失敬。”这个时候左丰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带着三分亲近，但同时有带着不解和几分嘲讽。
东汉也册封国中山王，最初的中山王是刘茂，在位八年被降为单父侯；之后刘秀与郭皇后的次子刘辅也曾封为中山王，在位三年改封沛王。
之后是郭皇后幼子刘焉被封为中山王，直至最近几年，其玄孙刘稚无后，国除。
换言之，哪怕西汉宗亲刘茂，在东汉想当王都有难度。西汉中山靖王之后，若非刘韬强调族谱上有他的名字，只怕左丰会嗤之以鼻。
“哪里哪里，左黄门为陛下前来视察，车马劳顿，也是非常不易。”刘韬微微一笑，“只是韬有一件事情，怕是要劳烦左黄门，帮个小忙。”
“哦，说来听听？”左丰眉头一挑，说来说去，还是打算给钱对吧？直接给就是了，干嘛废话那么多呢？
“我有一批土产，是一批酒，打算献给陛下，算是涿县宗亲对他的问候。”刘韬看他那隐隐得意的样子，直接说道。
真的，这一瞬间，左丰整个人就如同噎住一样，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反应就像是：老子想要收钱，结果你却想要让老子给你办事？！
“为了让左黄门心里有底，所以我带来了两瓶样酒，请左黄门品鉴。”刘韬举起手，两瓶用精美的陶瓶装着的酒，露了出来。
左丰别的看不出什么，就说这陶瓶有点意思，关键上面的酒仙酿三个字，第一个给他的感觉，便是：好大的口气！
不过正因为这样，反而很好奇它的味道，于是也不说什么，任由刘韬打开一瓶的封泥，然后斟了一杯给他。
喝之前，刘韬少不得说一声：“这酒比一般的酒浓烈许多，第一口要轻一些饮用。”
左丰在宫里，其实也没有多少喝酒的机会。有点钱，都要孝顺十常侍，哪有多余的钱买酒？虽然喝得不多，但对酒这东西，他却很熟悉，毕竟这也是黄门应该具备的技能。
问了问，那股香醇从鼻腔直冲脑髓，让人神往不已。于是抿了一口，的确浓烈无比，但随着口腔适应，再浅浅喝了一口，香味不断刺激着味蕾，醇厚甘美，韵味十足。
“好酒！”左丰顿时称赞道。
“左黄门有所不知，这酒仙酿，窖藏三月的，在涿郡售价十贯一瓶，到底是物以稀为贵。而这一批酒，贮藏的日期，在瓶身上就刻有……”刘韬提醒道。
后者闻言，当即拿起酒瓶，时间是去年七月。这意味着，这酒，居然已经有十月份。
话虽如此，运输和窖藏是两个概念，不过真正的白酒，的确是越久越香。
话虽如此，最近回忆起来的记忆，浓香型和酱香型一般窖藏5—25年之间最好。清香型，最多五年就差不多要喝了，口感不仅不会变得更好，还有可能会逐渐下降。
十个月，仅仅是让火气不那么浓烈，远远称不上‘绝品’。可话说回来，窖藏五年，除非那种形成品牌，而且大批量酿造的产业，否则五年还真是一个漫长的时间。
现阶段，扣除火气没那么浓厚之外，关键还是调香，这个领域是张飞家擅长的，在这个方面，刘韬甚至连插话的余地都做不到。
此刻左丰却是想到别的，那就是窖藏三月是十贯，窖藏十月是多少贯？一瓶少说二十贯吧？这两瓶，居然就价值四十贯？慢着，我这一口不会就喝了几百文吧？！
“刘某准备了两车这样的‘土特产’，一车有一百瓶。其中一车是给陛下的，这是我等族亲献上的一点心意。另外一车，还请公公分给各位常侍，感谢他们多年对陛下的照顾。”刘韬一副诚恳的样子说道。
“这……这如何使得……”左丰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车按照二十贯一瓶计算，就是两千贯，分下去，他至少能拿个几百贯的。
原本来视察，想着能收割几十上百贯，那已经算是很不错……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另外……让左黄门帮忙，我有些过意不去……”刘韬随即招了招手，门外有亲随，拿来一个小箱子，“一点心意，算是左黄门的车马钱。”
左丰见状，也只是点了点头，那么个小箱子，能装多少五铢……卧槽！正随意打开箱子，结果被里面的金光闪闪亮瞎了眼睛，这一箱子算下来，那得多少贯？
呼吸加速，大脑一片空白，他现在更多是害怕，对，害怕，太可怕！
只打算过来拿点外快，他甚至想过，有五十贯也好！结果一口气来那么多，他反而是有些怂了。贪财不假，但皇宫里面一直有一句话：有命拿钱，怕是没命花！
“使不得，使不得！”左丰连忙推脱，仿佛这不是金子，而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能让一个刚来就明示索贿的黄门，直接拒绝收钱，说真的刘韬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家伙果然没见过太多世面，这点钱就吓到了。
看来还得先把正事说了，否则估计他说什么，都不敢收钱了……
第140章 都是演员
“左黄门无须如此担心……”刘韬笑了笑，先是安抚了一下他，“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北中郎将的门生。”
“哦？哦……”左丰闻言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这箱黄金是另外有目的的。
“我家恩师，出身寒门，也正因为这样，可谓铁骨铮铮。朝廷能征辟他，他对朝廷也是毫无保留的忠诚。”刘韬一副感慨的样子，缓缓道来。
“北中郎将兢兢业业，为大汉尽忠职守，左某也是很佩服。”左丰稍微冷静了下来，他算是明白了，这钱是刘韬代卢植支付的。
无非是卢植性格倔，估计不会主动支付，只是刘韬身为弟子，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不过那么多的金子，这钱真的有点太多，再加上那些酒，左丰觉得真有些烫手。
到这个地步，刘韬其实已经没什么需要说的，和左丰聊了几句，就以‘不打扰左黄门休息’作为借口，告辞离开。
左丰亲自送刘韬出了营帐，然后回到帐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没有细品，直接一口闷下。烈酒入腹，一股热气升腾起来，左丰才觉得，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平复下来。
然后想到这酒，居然价值二十贯，有些肉痛的盖了起来，可以的话真想找点什么密封好，实在舍不得这样挥霍。
“兄长……”刘韬回到营帐，卢琰果然已经等待在这里，见他回来，立刻上前。
“已经办妥！”刘韬朝着他笑了笑，“只是，至少说不定我少不得一顿骂。”
“很抱歉……”卢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里很不好受。
“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刘韬摇了摇头，“你我还没有能力去制定规则，那我们就只能先遵守别人制定的规则。”
以前不懂别人为什么穿越，动不动就想要争霸，好好按照规矩考科举，然后一步步升迁，优哉游哉过小日子多好。如果只是改革的话，在内部一样可以进行改革的嘛！
现在大概明白了，喜欢争霸的，未必是喜欢当皇帝，只是因为可以自己制定规则。
不想迁就旧有的规则，或者说身为现代人，不喜欢古代这种条条框框，也实在适应不了，所以干脆不去适应。
退一万步说，就算打入内部，能改革，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甚至有可能在下一任就被推翻，可能会触怒君王并招来杀身之祸。
甚至当一个人成为这样一个‘权臣’，需要多长的时间？权臣到‘改革’又需要多少时间，就算长命百岁，时间也远远不够，说不定改革还没有成效自己就先挂了。
人生，在这样的情况下，说真的太短暂了。
“就算过了这关，还要再等五年……五年好漫长啊……”刘韬送走卢琰之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感慨道。
次日，左丰跟着卢植视察军营的时候，态度变化了许多，整个人客气了不少。只是周围的军官都知道，昨晚刘韬去过他那里，毕竟左丰的营帐，在比较显眼的位置。
左丰一整天，都没有再提索贿的事情，仿佛就只是过来视察一番而已。同时一天视察下来，大概了解军中的情况后，就向卢植告辞离开。
临别前，稍微提醒了卢植一句：“陛下对前线军粮物资用度很在意……”
其他校尉甚至连给钱的机会都没有，左丰就招了一些民夫，带着两车酒匆匆离去。
刘韬也担心路上出现什么变故，就让简雍带着一百长枪兵，以及一个月左右的粮食，跟着一起出发。
算算路程，如果左丰全速返回，三五天差不多可以回到洛阳。只是有这两车酒和物资，怕要半月左右，才能回去。想来，左丰也是考虑到路程问题，才匆匆回去的吧？
“德然，为师昨晚听说你去过左丰的营帐？”左丰刚走，卢植就把刘韬叫了过来。其他校尉原本还在窃窃私语，闻言当即围了过来，在不远处看热闹。
只看此刻卢植脸色铁青，虽然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但那股生气的意味非常浓厚。
“是的。”刘韬回答道，态度很平静，没有被识破的慌张，也没有得意。
“左丰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不少东西啊……”卢植随口说道。
“只是涿县的土特产，弟子原本想说，战后若能去洛阳，再给陛下献上。如今左丰代替陛下前来视察，索**给他带了回去。”刘韬点头。
“哦，原本是要献给陛下的？”卢植闻言，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去年五月前后，在涿县偶然酿造出一些佳酿。想着身为汉室宗亲，有了好东西，当然不能忘记陛下，于是想着献上一些。”刘韬解释道。
“真的，只是委托左丰，把这些佳酿送去洛阳？”卢植进一步追问。
“左黄门也是朝廷命官，自然不好让他义务帮一次忙，就给了一些辛苦钱。”刘韬主动承认，这事情按说无可厚非，最多是阶级立场方面，问题可大可小。
“辛苦钱？”卢植闻言，终于爆发了出来，“我看你是向他行贿了吧？”
左丰一夜之间态度骤变，而且后续索贿都不进行，就直接离开。在各个校尉看来，刘韬所谓的‘辛苦钱’，根本就是在行贿。
“恩师曾经说过‘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劝说我等弟子，作为一个士人，应当坚守本心，不与奸佞为伍，弟子不敢忘记。”刘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啊，父亲！”卢琰也出面求情，“兄长一天都没有忘记您的教诲，他只是出于宗亲身份，给陛下送去一些特产，这类情况在朝廷也不少见吧？”
真要算的话，地方国王的确也有不少，给朝廷献上土特产的情况。一般都是通过国相来完成，经过少府进入宫中。刘韬这种没有出仕的宗亲献礼，这种情况几乎没有。
然而就算几乎没有，在法理上说得过去，用这个抨击的话，和儒家提倡的孝义有冲突。哪怕是最带着恶意看待此事的人，也没办法揪着不放。
“嗯，你能记住，为师很欣慰。”卢植闻言态度松动许多，心里在吐槽：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感觉上是诗句，但七言诗比较少见，而且不算主流，他一般不会做。关键似乎只是下半阙，上半阙不得而知，作为一个学者，他真的很好奇。
而且，若不是他说过的，那么肯定就是刘韬所作，这小子，能吟出这两句，有点意思。
沉吟片刻后，终于是一本正经看向刘韬，训诫道：“记住，我等士人，应该为朝廷尽忠，为百姓谋福利，为天下谋太平。歪门邪道，切莫为之。否则，我会将你逐出师门！”
“弟子铭记于心，不敢忘记。”刘韬郑重回答道。
其他校尉见状，也知道热闹看不下去，立刻放下看热闹的嘴脸，换上一副古道热肠，上前宽慰卢植。后者索性也借坡下驴，算是把这件事情给揭过。
这玩政治的，果然都是演员……刘韬看着周围的众人，在心里吐槽道。
第141章 夏日炎炎
“算下来，左丰离开也有三天了吧？”刘韬席地坐在营帐里面，看向外面，“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一路太平否？”
“兄长……”卢琰拿着一本《诗经》，一脸严肃的样子，“请不要逃避学习。”
大概是自作孽，三天前不是用了于谦的《石灰吟》的两句话。卢植回去之后反复品味一下，七言诗有些不习惯，毕竟时下流行的是五言诗，不过这两句越品越有味道。
又听卢琰，说过刘韬早些时候，在酒席上的一首诗。大概觉得刘韬应该有作诗的才华，只是没有学习过类似的知识，于是就让卢琰，趁空闲给他补补课。
反正，目前天气真的越来越热，工匠虽然已经开始针对广宗城打造攻城器械，攻城却怕要在七月前后，才能进行。期间只能期待贼人出城作战，或者主动投降。
“话说回来，我们以前有缴获过《诗经》吗？”刘韬只能换个话题。
“当然没有。”卢琰随口回道，“这是父亲缴获的。”
刘韬突然觉得，卢琰在打下城池之后，就跑到那些富户家里，看看人家书房有没有书本，把没有的书本带出来抄录的行为……莫非是遗传？
“……粲山……”刘韬看向卢琰。
“兄长，装可怜是没用的，我们继续……”卢琰可不会给他打感情牌的机会。
“好吧，继续！”刘韬还是放弃治疗了。
也多亏早些时候，在魔力上加了2点，随着魔力提升到7点后，脑子似乎真的灵光了一丢丢，不明显，他甚至觉得是错觉。
穿越前，从大学毕业之后，他就没有好好学习过。以前煲鸡汤的人说，这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人想要获得更大的成就，就要学习，学习，再学习。
刘韬觉得这是对的，不学习，那些煲鸡汤的怎么那么会忽悠人。后来同事听他那么一说，就怼了一句回来：给你在这一行工作个十年，你也能成专家。
刘韬仔细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回去就把书本都卖了废旧……
也不是说学习无用，只是他已经养成实用性为主的观念。学点兵法韬略，哪怕一些类似《齐民要术》之类的都好。诗经，说真的真不感冒，他有不打算当大诗人。
脑子里面诗歌倒有不少，在这个时代都属于‘靡靡之音’，说难听点，就是‘亡国之调’，活腻了或者脑子抽了，才会拿出来用。
“粲山，打个商量……我读《论语》成不？”刘韬到底还是放下了《诗经》，学了一个时辰，他发现自己一点大诗人的天赋都没有，这《诗经》，他越看脑子越空。
别说吟诗作对，他现在都有点迷茫：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读诗？
“父亲让我教诗赋，我身为人子，岂能不遵？这诗赋，好歹学两天，实在读不下去，我再和父亲说。但学都不学就放弃，怕父亲会不高兴。”卢琰也有些看不下去，左右看了看，然后来到刘韬耳边，低声说道。
得，好在自己这个兄弟，还是明白人。也幸好，不是卢植亲自过来教书……
“读，那就读呗！”刘韬拿起书卷，在脸上扇了扇，这天气真要命，气温越来越高。又没有风扇和空调，也就是这竹简，突然发现当扇子还是挺不错的。
“兄长，要不要我派人，去找点尾羽做一把羽毛扇？”卢琰见状，想了想提议道。
这年头也有扇子，比较出名的大概就是羽毛扇，毕竟说起羽毛扇就会想到诸葛亮；除此之外，还有蒲扇，不过制作蒲扇的蒲葵来自亚热带和热带，河北可没有。
最后一种就是草扇，用茅草之类编织而成的扇子。说起来，之前因为是冬春交替，所以刘备家没有编这个。到了夏天，他自己也会编一些出去卖。
至少在这个世界，刘备还真不止织席贩履，他的业务范围，还包括草扇加工销售的。
“有扇子也好，这天气真热，我们都热成这样，下面的士卒怎么办？”刘韬摇了摇头，尤其是那些，还要负责巡视，监督，包围广宗城的士卒，都不容易。
“的确是比涿郡热了一些，以前这个时候，涿郡还不至于太热。”卢琰也有些不适应，从涿郡到巨鹿郡，也就六百里上下，但这天气，却已经有些明显的差别。
“说起来，最近军中可有人中暑？”刘韬想了想。
“暂时没有，毕竟有安排轮换，同时也让士卒喝点水。”卢琰摇了摇头，到底是靠近清河，取水容易。甚至在傍晚，还有不少士卒会到清河里面泅水纳凉。
“要不要我们也去泅水？”刘韬想了想。
“兄长，我们现在要学习。”卢琰郑重提醒道。
“只是营帐里面，也有些闷热，这顶盖根本不隔热，被烈日暴晒一番更热了。”刘韬是真的热得不行，“对了，能给我弄点硝石过来不？”
“兄长身体有恙？”卢琰闻言有些关心起来，毕竟这年头，硝石主要是药用。
“我当然没事，硝石是有点别的用处，帮我收集一些过来，越多越好。”刘韬回道。
卢琰闻言才稍微放心，然后出去吩咐士卒收集，少不得顺便买几把羽毛扇回来。如今在野外，想要弄到硝石肯定没辙。想要弄，只能去身后的曲周城看看情况。
既然去都去了，那么顺便弄点羽毛扇回来，也算顺路。
算下来五十里的路，快马一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实际上却更快，前后两个时辰，士卒已经回来，带回两个包袱，外加把零钱交还回来。
命人把一把扇子送去给卢植，然后卢琰就把扇子和硝石带给了刘韬。后者此刻双脚已经泡在木桶里面，里面装着水，效果一般，好歹可以降降温。
“兄长，您要的硝石，已经拿回来了。只是时间紧迫，士卒也就找到半斤。”卢琰把包裹递给了刘韬。
“半斤也凑合了……”刘韬闻言，当即放下手中书卷，朝着卢琰笑了笑，“再打一桶水过来，我给你表现一个，不是法术的法术！”
“哦，兄长又学会新法术了？”卢琰很好奇。
“法术……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学会的。”刘韬有些不好意思，“但我现在要做的，却不是法术，而是科学！”
第142章 硝石制冰
“科学，科学是什么意思？”卢琰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科学啊……”刘韬想了想，正统的解释他清楚，可是涉及到一些专用名词，比如说‘客观事物’这类，又需要进一步解释，想着干脆换个说法。
于是仔细想了想之后，解释道：“就是建立在可检验基础上，去解释世间万物形成和运转规律的知识……粲山，《礼记·大学》里的格物致知，你应该知道吧？”
“是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乃我辈读书人共同的目标。”卢琰点头。
说是那么说，几百年后前面四个都忘记了，就剩下修身、齐家、治国和平天下四个……刘韬不由得吐槽。遇到解释不通的，不是丢给‘上天的惩罚’，就是‘敬鬼神而远之’。
“科学简单来说，其实就是格物和致知的过程，其实在这方面，我挺推崇荀子的。”刘韬随口说道，“但不要对别人说。”
“嗯，我明白。”卢琰也是一愣，随即点头表示明白。
荀子的学说，在汉朝就不是主流。尤其儒家打算给君主脖子套上一层枷锁，天人感应，三纲五常什么的，天上下雨都能是君主失德。
这个时候和他们说唯物主义，那基本上，就是‘阶级敌人’。这不，荀子的后裔，颍川荀氏，关于他们先祖荀子的学说，估计都是偷偷摸摸的在族内传播，公开都不敢谈论。
刘韬说他推崇荀子，私下可以，不能公开说，否则他就算完了。
不多时，就有士卒把一桶水拿了过来。刘韬拿着硝石粉末，来到桶边，朝着卢琰笑了笑说道：“现在，让我们见证科学的奇迹时刻！”
说完，把硝石粉末，倒入了水中，一整袋半斤的硝石粉末都倒了进去。然后还专门找来一根木棍，在里面搅动了一番，让硝石和水充分混合。
如此，慢慢的，水桶出现了一些雾气，而且雾气越来越多，大概十分钟左右，刘韬低头敲了敲水桶，里面的水已经完全结冰。
“按照这个标准，大概四两（汉两）左右，就差不多了，没必要那么多……”刘韬起身，看向卢琰，“或者说应该找到一个值，大概多少水加入多少硝石可以结冰。”
“………………”卢琰此刻却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
刚刚还是一桶水，在这种大热天，居然变成了一桶冰，这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回魂了！”刘韬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拍了拍，卢琰总算是回过神来。
“哦？哦……兄长，刚刚你说什么来着？”卢琰有些尴尬的问道。
“难得有冰，不享受享受？”刘韬指了指地面，“按说直接吃也没什么，不过为了安全着想，还是不要轻易尝试好一些。不过那么凉快，在这周围读书什么的，也舒服。”
“兄长的意思，这冰还能吃？”卢琰不敢置信。
“按说吃了对身体没什么伤害，但加了半斤硝石进去，那味道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似乎也有说法会腹泻，很难说……不过吃那么多冰，一般人也得腹泻。”刘韬想了想说道。
“那算了……”卢琰闻言，略作犹豫，最后还是没有敢尝试。不过话说回来，在这种大热天的，能靠在这桶冰旁边，的确非常享受。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有少许下降。
“说起来……”沉浸其中大概一阵子，卢琰才回过神来，“这硝石融入水中，为何会让水结冰？”
“似乎两者混合后，会吸收水中的热量，水中的热量被吸收，于是就凝固了起来。其实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里面还有一部分没有完全融入水中的硝石……”刘韬指了指木桶。
卢琰仔细看了看，还真的发现，在木桶的冰面下，还有一些硝石的粉末。想起刘韬早些时候自言自语般的言论，点头：“难怪兄长说，只需要四两就足够了。”
“反过来……”刘韬指了指木桶，“只要把这桶冰晒干，依然会得到差不多的硝石。虽然麻烦一些，但其实可以反复利用。”
是否可以煮盐的手段取得很难说，毕竟若是铁器或者金属器皿的话，担心加热后会产生反应。说真的，刘韬的化学成绩，甚至物理成绩，其实真的不怎么样。
“这就是兄长所谓的科学？”卢琰看向刘韬。
“严格来说这还不算……”刘韬想了想，“毕竟我们要理解‘温度’的存在，然后还要了解硝石融入水后，到底是什么因素，使得它能吸收水中的热量，使得水结冰。”
顿了顿，郑重的说道：“探索并且求证，能够精确证明和经得住检验，而不是臆想或者揣测的方法去思考世间万物规律的学问，便是科学。”
“《荀子》里面，似乎有过类似的理念。”卢琰想了想。
“要说《荀子》的话，我最推崇的，其实就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句话。日月交替，春夏秋冬的转换，应该是自然现象，而且终究能解开其中的奥秘。”刘韬看向卢琰，“而不是‘君王失德，或者xx失德’这种概念。”
“问题是这番话，可没办法拿出去公开说。”卢琰劝说道。
“这个我当然清楚……”说道这个刘韬还真有些烦。
儒家设定天人感应，是为了在道德和舆论上，有个机会可以攻佞天子，甚至是某个政敌。毕竟儒家最大的理想，就是‘天子垂拱而治’，把权力都交给他们就好。
可问题一个两个来自家族，又提倡‘家国天下’，自己家族没有吃饱，怎么好照顾百姓？然后出了问题，民怨沸腾，立刻来个‘天人感应’，说‘君王失德’找皇帝背锅。
至于皇帝没了，那没关系，换个人当皇帝，铁打的儒家流水的皇帝，换个人玩就是了。
问题是在这样的规则下，刘韬的言论相当于和儒家，和大部分的世家大族为敌。科学理论玩不起来，哪怕逼得儒家哑口无言也没用，别人能用口水喷死他。
这也是，他迫切希望改变规则，或者成为规则制定者的原因。他真的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主要是没这个耐心，陪各位世家大族，经学大师，儒家鸿儒慢慢玩妥协的艺术。
“只是这冰……”刘韬指了指这水桶。
“兄长，其实按照规则来，也没什么。”卢琰笑道，“兄长偶然发现这凝水成冰之法，解我军夏暑之扰，乃天道在我方……这样的说法，兄长以为如何？”
第143章 卢植决定攻城
“虽然按照这个方法是最理想的，但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们会对这种方法形成习惯和依赖……”刘韬摇了摇头，这种方法的确很便利。
只是这种便利的办法，是针对‘臣子’而言。如果他只打算玩这招的话，那么乖乖当一个‘大汉忠臣’就好，没必要重新制定规则。
可以的话，他希望最大限度不要用这种手段，免得最后把自己给套进去。
顿了顿，看向这桶冰，继续说道：“再说，这桶大小，大概就要消耗四两左右的硝石。制作出来的冰，最多也就够五人左右，使用一两刻钟的……全军两万人，多少硝石都不够。”
“这个也是……”卢琰点头，的确没有考虑过成本问题。
主要还是凝水成冰之法，实在让人太过于惊讶，这感觉就是夺天地造化之法。看到的瞬间他就在思考，若是利用得当，或许能狠狠给刘韬刷一波声望。
关键是能帮助到父亲，左丰过来视察很蹊跷，毕竟皇甫嵩和朱儁那边没有黄门过去的样子。这次左丰被打发掉，很难说下一次，是否会有别人过来视察。
只有把广宗打下来，才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关键。
“实际上有个更好解决的办法……”刘韬指了指这桶冰，“交给老师来判断不就好了？”
“哈，我居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卢琰闻言也是恍然。
正所谓一叶障目，卢琰在刘韬这边出发，却忽略了卢植的能力，以及他的身份。
几分钟后，冰桶就送到卢植面前，后者看着这桶冰，不敢置信的看向两人。
他看得出，这一桶冰，应该不是在外面装进去，然后带过来的，否则早融化了。关键他们此刻在包围广宗城，这周围都是荒郊野地的，哪来的冰块？
“哪……来的……”卢植有些说话不出来，此刻他满脑子‘子不语怪力乱神’和‘敬鬼神而远之’这两句话。
“在水里加了点硝石做出来的。”刘韬出面，“弟子以前偶然听一个方术士说过，最近天气太热，正好有空，就让粲山帮忙带了点硝石回来试试。”
“在水里加硝石就可以让水凝成冰？”卢植一愣，不过到底是镇定了一些。匪夷所思无所谓，只要不是和神鬼扯上关系就好。
“目测来看，四两，甚至三两硝石，差不多就能把这一桶水凝成冰。而且把水晒干，或者装入陶罐里面煮干，那么依然可以得到硝石，也就是说可以反复利用。”刘韬回道。
“只是硝石到底用得比较少，我派去的士卒，在曲周县只找到半斤。”卢琰上前，“当然，仔细查的话，或许可以找到更多……”
一县只有半斤，甚至一斤的话，效果不大。卢植看了看这桶冰，有些遗憾。
如果能够几千桶这样的冰，那么他能立刻要求部队发动进攻，别的不说，在这种大热天里，至少可以维持半个时辰左右的战力。
“慢着……”卢植想了想，“如果不需要结冰，只需要让水温降低到快结冰的程度，大概需要多少硝石？”
“六钱左右，我觉得其实已经足够。”刘韬想了想，“具体需要多少，温度大概降低到什么程度需要多少硝石和水，这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最后一个问题。”卢植看向这桶冰，“放入硝石的水，能喝吗？”
“还没问过医匠，但应该没问题，只是味道会略苦，而且不适合大量饮用。”刘韬回道，在他看来，估计医匠都不知道，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喝，有多少问题。
“那就去找医匠询问一下，我需要知道准确的消息，这可不能有任何的马虎。”卢植下令，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得出来，他现在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小激动。
“恩师，不会是打算让士卒都带着一个水囊……”刘韬大概知道卢植的打算。
“若是冰水的话，至少能撑一段时间，关键还不会冻伤士卒。比起冰块来说，冰水更有用一些。再说，一直不进攻的话，可能下一个黄门就要来了。”卢植感慨。
果然，卢植也在顾虑这个问题。别看左丰只来了一天一夜，该透露出的一些情报，还是被他察觉到了。陛下，果然对内帑开销的粮草，有些心痛了。
这个时候卢植就想起来了，大汉陛下，对金钱的看重，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强烈一些。
关键是攻城器械方面，也已经打造完毕，只是碍于天气问题，没有投入使用而已。
“恩师……”刘韬闻言，当即表态，“若是总攻的话，可否允许我麾下的部队，也参加登城作战？虽然我知道，这对军功的分配，有些影响，但尽快打下广宗，才是关键。”
“的确，关键时刻，也不能太讲究了。”卢植闻言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应承。
刘韬他们一路下来，立下的战功太耀眼。若是连广宗都是他们打下来，或者占据主要功劳的话，下面的校尉估计多少会有些意见。
汉庭对边军的晋升非常严格，非立下战功者很难晋升。不过最近几十年，南北两军校尉，逐渐成为世家子弟镀金的场所。在官场里面混，自己吃饱不顾别人，可是不行的。
刘韬和卢琰两人离开，卢植已经下令，让士卒在清河旁边挖一个池子。比起木桶，这样显然更快一些。缺点的硝石不好回收，不过只要一战能平定广宗，则问题不大。
“感觉这次，反而是我有些亏欠德然了啊……”卢植感慨，当年收他们为徒，主要是同乡上门求学，实在没办法，只能收下他们。
没想到几年后，刘韬居然能成长到这个地步，实在是世事难料。
“没想到，居然是冰水……”卢琰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太傻，冰水这点都没想到。
“的确，冰块的话，贴身携带会冻伤皮肤，反而没有冰水好。只是这种大热天，估计冰水很快就会失效，士卒要重新适应这个天气，这个时期会觉得天气比原本还要热。”刘韬摇了摇头，冰水的问题，他其实是想过的。
就如同在外面进入空调房一段时间，再出去的人一样，外面的气温按说没有改变，但体感温度还是会觉得，外面的气温似乎提升了好几度一样……
想来，那个时候，士卒应该会更难熬。
不过他也的确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敌军的那些贼人，和他们处于一样的环境之中。而且这些贼人，对炎热的忍耐能力，应该比正规军人要差得多。
第144章 总攻准备
说是总攻，实际上池子就挖了两天多，毕竟要足够大，而且还要避开正午的四五个小时。通过把清河的水引进来，好歹是做出一个巨大的池子。
同时准备硝石，花费了更多的时间，足足五天的时间，这一转眼，夏至都过了。
“按说左丰已经回到洛阳了吧？”刘韬给自己穿上甲胄，或者说强迫自己穿上甲胄。
气温大概在30°到35°之间，在没有空调和电扇的时代，非常要命。本来不穿甲胄已经够呛，穿上盔甲已经如蒸屉一样。想到过段时间，甲片在阳光照耀下变得滚烫的样子。
少不得，又补充了句：“若是有人告诉我，在这种天气要披着一身甲胄去决战，我一定会觉得对方疯了！”
“那也是太阳变得猛烈之后的事情。”卢琰回道，“所以父亲才会要求我们在寅时起来做准备卯时过半开始总攻。”
早上六点发动总攻，天刚刚蒙蒙亮，距离太阳彻底升起气温飙升，还要五六个小时。
五六个小时，能攻下城池吗？说真的，心里没底，毕竟广宗靠近清河，和之前下曲阳一样，都有一条护城河。
只能说，当初好在不是强攻，否则如何对付这个护城河，都会成为问题。
“只是没想到，老师居然把挖出来的土，顺便装入麻袋里面，这种就地取材的办法还真的高明。”刘韬感慨。
卢植最高明的地方，就是本来打算挖土建造池子，然后把硝石倒进去创造出冰水。依靠冰水，来给士卒们降温，确保士卒能保持状态攻城。
只是没想到挖出来的土，居然还能用于填护城河……果然，一点都不浪费。
“若是没猜错的话，估计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卢琰想了想，“做准备的时候，我觉得大概就会知晓……话说，兄长这次也要带头冲锋？”
“不不不，参战的只有上官煜，刘戈和关羽部，张飞带兵在外面游弋，抓拿漏网之鱼就足够了。我居中调度，不需要亲自上阵。”刘韬摇了摇头。
若麾下武将单独统兵作战，超出他的视线范围内，那么击败的敌军，将不算他的经验。同样，不在自己麾下的军队，或者视线不及的军队，魔法自然也没办法生效。
最近找到一个补救的办法，那就是用‘风龙的洞察’来实现远距离操控。但有一个大前提，必须要他挂帅，不能让下面的将领单独统兵。
毕竟，他不自信这样是否导致魔法失效，在证明没问题之前，必须要‘亲自’指挥。否则，发现魔法不起效果，然后临时要求接管指挥权什么的，感觉太怪异了点。
“居中的话还行，可以的话兄长最好不要太靠近城墙。”卢琰闻言也稍微放心了些。
卯时的时候，全军开始集结，早饭已经吃过，比平时丰盛一些。
刘韬本来打算尝试制作凉皮，只是很快意识到，豆芽和黄瓜这时代还没有。这也就算了，没有陈醋和辣油的凉皮，是没有灵魂的。
“全军，朝着池子那边移动！”卢植一声令下大军开始移动过去。
隐约看得到，广宗城的城墙上面，敌军已经发现官兵集结的情况，并且开始进入备战的状态。隐约还能看到一些柴烟，看来在烧着什么东西。
“应该是金汁吧？”刘韬想了想，然后把这个想法甩出脑中。烫伤可以用治疗术和活力再生解决，细菌方面的感染可以用净化之光来解决。
当然，仅限于他麾下的士卒。卢植麾下的各部，他的魔法没用，这点，其实早在前段时间，作为尝试就对其他军队，施展过‘燃烧意志’这个魔法。
毕竟军队厌战不是，那就提升士气，趁着天气还没有彻底热起来，发动总攻。哪怕不能参与，在后面支援一番也好，总好过就这样等着左丰过来。
谁知道没用，是的，扣除他麾下的部队之外，他的魔法对其他的军队不起作用。
显然，在默认之中，其他的部队，并不算是他‘麾下’，所以在魔法效果判定上，就被判定为不起效。只有是自己麾下的部队，才会有效果。
若非有过这次经历，他又怎么会，为了保险起见，亲自上战场？
到了池子这边，有专门辎重部队的士卒，舀起池子里面的水，然后泼洒在全军的身上，这样连续好几次，让甲片，里面的衣服，都是冰冷冷的池水。
冰冷冷，温度在十度以下，说真的，这个天气出现这种温度的水，还是很让人惊讶的。不过不得不说，虽然凉了一些，但是这样浇了几次之后，整个人顿时清爽了不少。
只是接下来，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呸呸呸……你们凭什么朝着我泼土？”淳于琼开骂了，正爽着，谁知道突然不泼水，改泼土了，一身都是泥土，又脏又难受的。
“为了防箭吗？”袁绍面无表情，看向卢植。
“并非如此。”卢植回道，“目的只是为了让不让甲片被太阳照得发烫……将就点吧！”
后续不仅仅是泥土，还有熟石灰，整个身体变得白白的，难看是难看一些，不过却是，白色比黑色的甲片，不那么吸收太阳的光线，导致发热。
“看来很多东西，虽然原理大家还没有搞清楚，但至少知道，那么做会有什么效果。”刘韬向身边的关羽感慨道。
“那么说，兄长知道其中原理？”关羽有些好奇的问道。
“知道是知道，不过要解释起来比较困难，打赢了我再告诉你，如何？”刘韬回道，只是刚说完，不由得怀疑：自己这算不算立旗了？
好在关羽也没有纠结，默默看着别人给自己泼上泥土和熟石灰，整个人五彩斑斓的。刘韬看在眼里，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毕竟这种色调和迷彩很像。
“每人一杯冰水，喝完立刻出发！”又有火头军的士卒，把一碗碗冰水端过来。
“这水怎么那么苦涩？”第一个喝的，感觉这谁冰是冰，可味道不怎么好。
“有冰水喝就不错了，还抱怨什么？”旁边的军官一饮而尽，然后直接喝骂道。
其他士卒也很清楚这点，也不废话，直接喝干，只觉得一股冷意从喉咙到肠胃，浑身上下顿时透心凉，一时间，居然忘记了这炎炎夏日的高温酷暑。
第145章 总攻开始
或许是清凉的关系，士卒们发现自己稍微又能上战场拼杀一会。本身战场就是你死我活的，非要上战场，硬着头皮也得上。
不过这种天气，尤其是在正午左右上战场，没多久一身都是汗。不到两刻钟意识就会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半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估计还没有杀死对方，自己已经晕了。
寒暑从来都是非战斗减员的重要因素，否则怎么战斗总在春秋开战？
“攻城营准备好没？”卢植高呼，攻城器械的完备，是这次战争能够获胜的关键。
“准备就绪！”攻城营那边的校尉回话。
“开始攻城！”卢植拔出腰间长剑，遥指前方。
此刻广宗城的城池里面，黄巾贼看着即将攻城的官兵，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们为了凉快，当然也有可能实在物资匮乏，所以没什么重甲，皮甲都很少。
眼看卯时即将过半，太阳即将生气，气温也要跟着提升，一般来说谁能想到官兵会在这时候攻城。他们已经包围了广宗快一个月，一直都没有尝试攻城来着。
“将军怎么说？”一名黄巾校尉看向旁边的亲随，后者刚刚过去报告给张梁。
“人公表示让我们先守城，他很快就过来！”亲随连忙回道，“大贤良师病情恶化了。”
“苍天不公，让我们受苦多年，为何黄天迟迟没有降临？”校尉闻言非常痛苦。
来到广宗之前，在一次与官兵的对战之中，张角被箭矢射中。后来好歹活了下来，但当时官兵又杀过来，他们只能匆匆带着张角逃跑。
一路颠簸到广宗，再打开伤势，发现已经开始出现红肿和溃脓。
从那个时候开始，张角的伤势一天天恶化，只是前面十多天，凭着医术好歹镇压了下来，吊着一条命。
最近几天，天气越来越热，广宗城的物资开始出现匮乏，首先没有的，自然是药物。
自然，张角的病情在一点点的恶化，张梁一直照看着，不过三兄弟里面，他的医术最差，再加上缺乏药物，所以情况一直没有好转。
张角若是出现问题，那么带领他们前往黄天盛世的‘良师’也要消失，绝望感开始在军队里面蔓延，张梁努力过，从最初的鼓励，到现在只能威胁。
威胁士卒，若是城破，那么大家都要被官兵诛杀。士卒们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不得不全力守城。同时也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这两个月官兵能够退走，至少不要攻城。
只是如今看来，果然神祇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官兵居然已经开始准备攻城了？！
“弓箭手，快，做好射击的准备，官兵打算把护城河填起来！”西门这边很快就传来喊声，那是官兵发动总攻的位置。
早些时候卢植曾经打算填过，不过被打退了一次，然后贼人在半夜把填起来的地方又清理开来。当时贼人的反击非常激烈，当时卢植的兵力，不允许他强攻到底，只能作罢。
这次，主要是刘韬麾下的两千余辎重兵，也加入到填埋的队伍之中。
大量的泥土，已经在这两天装入麻袋里面，然后堆放起来，不求能够彻底填上，只需要填出一两个，可以允许三五个士卒并排前进的通道，那么就算可以了。
箭矢在城墙上射下，这个时候就算是弓弩手也没办法反击，一般人而言。
上官煜已经向刘韬请示，询问是否需要他们射击。他很清楚，请示之后，刘韬允许他们射击，那么他们下一次射击，箭矢肯定会附加上一股神奇的力量。
很可惜的是，这种神奇的力量，只有一次，否则就爽了。
“没必要……”刘韬摇了摇头，风暴箭的效果只有一次，用来不太可能会射中攻击中，实在是有些浪费。
卢植麾下的弓弩手已经上前，他麾下的弓弩手，只需要小心点跟在后面就好。
天国护甲和石头皮肤，那是第一时间就施展，直接覆盖全军，安全方面可以不需要担心。当然，仅限于他麾下的士卒。看不到，但能清楚感觉到魔力，仅覆盖了他麾下士卒。
冲城车开始被推了上来，三个城门同时开始，同时抛石车十多架，复杂程度比攻打安喜的时候要高一些。
这是工匠按照他的建议，一边提前用重物挂着，另外一边兜筐下放连了一条绳子。士卒们用绳子把投掷臂拉下来，然后固定住，同时在兜筐里面放入打磨好的石弹。
果然，这十几天下来，的确是有些闲过头了。
记忆里面看过襄阳炮，或者霹雳车的结构，不过重型投石机就别在这里搞出来，别到时候别人用来打自己的城池就亏大了。
霹雳车挺不错，不过果然还是没必要那么快拿出来。反正，这次攻城战，失败了，也是卢植的锅，他其实没多少责任。打赢了，哪怕他只是在边缘打酱油，也能沾些功劳。
稳赚不赔的买卖，自然首先不能亏待了自己。
“发射！”在前方军官提醒士卒注意安全的情况下，攻城营这边的校尉一声令下，士卒们割断绳索，石弹迅速抛射出去。
这玩意早就实验了好几次，就算没办法飞向前方，至少也不会落在己军的阵地里面。连续测试了三十多次，确保没有问题，卢植才会允许这样改良，并且投入战场。
石弹抛射，比一般的石块弹道要更平稳一些，这样花费时间打磨石弹，就显得很有价值。最终，这些石弹落在城墙上，或者打入城池里面。
这种圆形的结构，对城墙的破坏力，也比一般的石头要高得多。或许是石头不规则，所以与城墙接触的面积呈不规则状，导致力的分散吧？
“你改良的这个抛石机很不错。”卢植看了看结果，点了点头，“就算打不下广宗，这个投石机的改良，我也会为你向朝廷报功。”
“弟子拜谢恩师。”刘韬连忙道谢，其实心里很清楚，卢植也是在还人情。贿赂左丰的钱，算上酒都有三千贯，这个数字，就算是他都被吓了一跳。
他现在秩比两千石，实际上发下来的俸禄是月钱五千，米三十四斛。三千贯花出去，差不多他五十年的俸禄就没了。
第146章 黄巾力士
抛射出去的石弹砸在城墙上，整个墙壁都晃动起来，到底是夯土起来的城池，连三合土都不是，实在不能太指望能有多么坚固。
广宗也不是什么雄关巨城，不到五米的城墙，说不定让士卒叠个人梯都上去了。
当然，除非脑子抽了，才会用这个方法。还没有上去，对方已经一枪扎过来了……双手抓着城墙的情况下，根本没办法防御，完全是待宰羔羊。
长梯简陋，至少双脚踩在阶梯上面，还能稍微空出一只手进行防御或者反击。
辎重兵们，还在努力的朝着护城河投掷麻布袋。两米还是三米深的护城河，在一个个沙包投掷进去之后，也开始逐渐被填了起来。
城墙上的箭矢拼命射下，同时城墙上的弓箭手，也开始被到达前线的弓弩手压制。三个城门同时发动进攻，贼人就算有三万人，受限物资不足的问题，也是一筹莫展。
“天气，越来越热了……”转眼辰时已到，仅仅是填护城河，就花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攻城的士卒还好，至少还能坚持，城墙上的贼人，已经汗流浃背。
“明明还不到午时，为何会那么热？”另外有贼人也抱怨起来。
“关键是这大热天，还要披甲打仗，估计没被官兵打死，自己已经被热死。”又有一个贼人抱怨起来，此刻他身穿一身披甲，早已的汗流浃背。
“为什么官兵那边就不怕热？”终于有人问到了关键问题。
“对啊，官兵为什么不怕热？”很快别人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毕竟那边也是全副武装，那一身甲胄的，按说比他们还热才是，为什么没有反应？
“别抱怨，专心守城！”军官看不下去，只能出面喝止，“再不守好城池，到时候就真的要清凉了。”
这话让周围的士卒顿时一个激灵，一时间居然真凉了下来，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却不是害怕，而是刚说话的时候，一颗石弹从他们面前飞过，刚刚还在朝着他们抱怨的军官，现在已经被撞飞了出去，凉意是石弹飞过瞬间带起的风造成的。
石弹去势不减，落入城中，砸坏了其中一处民宅，不多时有两个百姓呼喊着逃出去，之后围着自己的家嚎啕大哭，显然还有亲人在里面。
几个士卒看得不是滋味，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陆续有箭矢，朝着他们这边射来。
“低头！”好在他们也从新兵混成了老兵，第一时间低下头，勉强避开这些箭矢。可就算避开，眼看贼人已经在护城河填出一个过道，大部分贼人的心中，都带着迷茫。
井阑车开始推上来，同时推上来的还有云梯车和长梯。前进的道路已经打通，正规的攻城器械也该上了。
最先填上的，自然是城门的位置，第一时间冲城车就在士卒们的推动下，朝着城池那边过去。受限于移动距离，冲城车的样式改成摆臂攻城锤的样式。
借助四个士卒，牵动悬挂的撞锤，在固定的地点连续冲击城门。当然这样的冲击力，比不上一段距离借力后撞上去的力道，不过情况有限，没办法奢求。
“随我上！”上官煜一声令下，弓弩手陆续登上五架井阑车上。井阑车高三到四米，来到顶部的弓箭手，几乎可以和城墙上的贼人对射。
杨射按照吩咐，已经第一时间来到战场前线，并登上井阑车。刘韬给他下令，专门找城墙上的军官射击。凭着两石弓的威力，以及他的箭法，狙杀敌军军官不成问题。
有了井阑车的投入，贼人进一步被压制起来，可惜受限于空间，五架井阑车只能上去一百名左右的弓弩手。
“兄长，我去去就回！”眼看长梯已经开始投入使用，关羽也已经坐不住。朝着刘韬示意一下，然后就带着本部，拿着长梯奔赴前线。
“说起来，他也是你义弟之一？”卢植看了看关羽，早些时候听信使提到过此人。
“此人乃河东解良人，姓关名羽，表字云长。云长骁勇善战，一路下来，但凡面对的贼将，都活不过他三刀的。”刘韬当然不会说，关羽是犯了事才逃到涿县的。
“倒是个大将之才，且看他以后能走到什么地步。”卢植点头，关羽和张飞的实力，他多少有了解，不过比起这两人，他更关心的，只有刘韬和卢琰而已。
“礌石，圆木，金汁准备！”张梁此刻已经来到前线，真正来到才发现这里的情况非常的糟糕。官兵那边不断推出攻城器械，关键是这天气，这该死的天气！
就说他现在，全副武装过来，一路飞奔，结果来到这里已经是汗流浃背，甲胄之内，仿佛甑一样，滚烫滚烫的。
天知道官兵，为什么会选择在这种鬼天气攻城？为什么，他们还能坚持到现在？
“将军，官兵的攻势很猛，我们现在抬头都困难。”在前线的军官哭诉道，现在别说低头，说不得低头都有可能会有一枚石弹，突然飞过来。
话说当头，这不就有一颗砸了过来，就在他们不远处，整个城垛都被砸飞，后面的贼人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官兵以前有这种抛石机的吗？”张梁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这次攻城的官兵，和记忆里面的官兵完全不同，就说这攻城器械，数量太多，而且威力太强了。
“没有，绝对没有！”旁边的贼人哭到，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守城，压力太大。
尤其是烧开的金汁，本身味道就很糟糕，更别说那股热浪，周围三米的人心态都崩溃了。若不小心，对方的石弹砸在上面，那滋味真的是让人回味一辈子……
官兵已经开始架设长梯，礌石圆木等陆续丢下来，包括金汁也开始泼洒。于是官兵第一次出现真正意义上的伤亡，并且数量开始提升。
到底有三万的贼人在城池里面，源源不断补充上来，几个人合力把长梯推倒或者砍坏，更是有大量，手持大锤，看起来力气非常大的特殊士卒，遇到长梯或者云梯车，直接一锤子下去，将其砸坏的。
正式这群特殊的士卒，硬生生把攻城的进度给延缓了下来。
“那些士卒是好奇怪……”刘韬远远看着，眉头皱了皱。
卢植却是见怪不怪，回道：“那是黄巾贼最强的一支军队，名曰黄巾力士！”
第147章 该开无双了
“黄巾力士？”刘韬第一次听说，应该说第一次在战场上听说这支部队。
各种小说里面，都存在这种，由张角用符篆和药物炼制，刀枪不入，力壮如牛的猛士。甚至在许多东方玄幻，仙侠里面，天界的最低级劳役就是黄巾力士。
不过从军一路南下，怼了不知道多少黄巾贼，就是没有遇到这支部队。还以为在这个世界，黄巾力士是不存在的。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就算是黄巾贼里面也很少的存在，上百万黄巾贼，黄巾力士不足两千，如今应该不足三百。但为了解决那一千多黄巾力士，伤亡五千余士卒。”卢植感慨。
比起一般的黄巾贼，黄巾力士才是真正的麻烦，一群力大无比，高大威猛，同时不知不倦的怪物，就算受伤，也能咬着牙杀到力竭，或者被砍了脑袋，才算完结。
怪物，这群黄巾力士，是彻头彻尾的怪物！
正是有这群人的存在，卢植一直不敢总攻，毕竟守城的情况下，对方太占优势。
“将军，打不过上去啊！”不多时，袁绍已经回来汇报，“我们的士卒根本登不上城墙！那群黄巾力士，实在太难对付了！”
“弓弩姑且不说，抛石机难道没有效果？”卢植严厉地回道。
“抛石机还好，还能打中几个，只是很快就给补充上来。我们的箭矢没有效果，他们身上穿着的铁链，把大部分的箭矢都挡了下来……”袁绍连忙解释。
这些黄巾力士，身上都披着大量的链条，有点类似链甲。当然也不能那么说，毕竟只是缠着链条，保护好要害而已，还不能算作是甲。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简陋的玩意，黄巾力士硬生生扛住官兵的箭矢，然后把攻城的士卒敲下去，甚至是把长梯和云梯车给砸坏。
关键是用收集到的石弹，朝着冲城车投掷出去，好几个一起，把冲城车都给砸坏了。失去了冲城车，西门的攻势也不得不放慢下来。
“虽然已经考虑过这个情况，没想到情况那么糟糕……”卢植头痛，总不能让抛石车不断投掷石弹，把这些黄巾力士都给解决，再冲城吧？
“接下来，轮到我麾下的士卒登城了……”刘韬看着前方，正西方城门，最先发动攻势的是刘戈。
他麾下的部队，也是学着其他友军一样，架设长梯，然后开始攀爬。看着他们一点点的在长梯上攀爬，刘韬也是捏了一把汗。
不是冷汗，而是真正的汗水，过了那么点时间，最初那点冰水早就没用了。只是想着自己这边热，贼人那边一样热，基本上是咬牙坚持下来的。
袁绍闻言有些轻视，官兵的主力部队，和黄巾贼接触大小战役十几次的部队，都没有办法登上城墙，一支组建不超过三个月的部队，就能做到？
刘韬到这里那么久，自然他也有手段，打探出刘韬的消息，扣除卢植弟子和汉室宗亲这两个身份之外，连孝廉都没有举的存在，带着一支义勇，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话说当头，城墙上的黄巾力士已经开始进行反击，大锤朝着长梯就要砸过去。
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箭矢开始集中到这几个黄巾力士这边，收到箭矢的干扰，他们根本没办法很好的挥舞大锤。毕竟他们本身也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要害还是要小心的。
“还不快点！”上官煜高呼，为了掩护这些友军，他也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精神。
早些时候，其他友军上阵，他可以不管，毕竟卢植本部也有不少的弓弩手，他只需要在外围打打酱油就好，麾下的弓弩手射击频率都没有高，无非节省些箭矢下来。
但是己军的士卒上去，那可是真正的自己人，自然不能怠慢，所有弓弩手都是能多快就多快，箭矢能多集中就多集中，但求能够给刘戈创造机会。
“谢了！”刘戈高呼一声，亲自攀上长梯，开始登城。
“啊！！！！”眼看长枪兵们陆续要登上城墙，上面的黄巾力士怒吼起来，顾不得箭矢，朝着长梯，或者登上城墙的士卒就是猛击。
士卒们下意识防御，结果发现贼人的攻击，居然伤不到自己。顿时惊喜万分，奋不顾身朝着城墙上攀登。
周围的贼兵也是纷纷举起武器，朝着这些士卒杀了过来。刘戈部士卒顶着攻击向前推进，终于登上城墙……然而也是这一瞬间，天国护甲失效，顿时被击杀。
士卒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又变得可以被伤害到了。只是想不通也没办法，他们已经没办法继续思考下去。
不过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意义，至少给后面的士卒，推进的机会。
刘韬很清楚，天国护甲有一定的最大承受限度，但他一直没有和士卒们说，无敌居然不能持久，那么反而会让士卒太过于注意自己受到的伤害，反而留下破绽。
一群奋不顾身向前冲的士卒，才是他需要的，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狠，和那些喊着阿弥陀佛和上帝保佑，逼迫信徒去拼命的神棍差不多。
“德然，你麾下的士卒不错啊……”卢植是真的惊喜到了，没想到别人那么艰难都没有能够攻上去，刘韬麾下的士卒，居然就要成功。
“没有登上去之前，还不容乐观。”刘韬回了句，目前虽然隐约有登上去的意思，但来自黄巾贼的阻力依然非常强烈。
人数的差距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同时有些东西，仿佛还临门一脚。
眼看刘戈也开始登城，关羽自然也跟着上去，黄巾贼那边，黄巾力士几乎是不要命的破坏长梯，攻击登城的士卒，所以眼看有机会登上去，实际上迟迟没有成功。
别说是刘韬，卢植的心都揪着。
“既然还有临门一脚，那么就让我给它一脚好了！现在，也是开无双的时候了！”刘韬看着刘戈和关羽已经在长梯上，朝着城墙方向移动，他也不再等待。
光龙的信仰，全军提升15点士气，5点防御；风暴箭，弓箭兵们的致命一击；士气还不够，不要紧，燃烧意志，再提升21点士气。
士卒们的情绪突然暴涨，飙升的士气甚至在体内逸散出来，开始凝聚……
第148章 与袁绍初接触
这个情况刘韬见过，这也是他需要的。全军士气暴涨，已经到达了天花板，于是多余的士气开始逸散出来，同时凝聚。
在很多小说里面，就有过这样的形容，名为‘军气’，乃军队万众一心凝聚起来的东西，也可以称之为‘军魂’。
“说起来，三国群英传这个游戏里面，军魂本身就是一个增益状态的军师技吧？”刘韬感慨，眼看着士气逐渐凝聚成型，那个金龙的样式每次看都非常震撼。
很可惜，可以看得到这个的，只有他一个人。那条金龙，是士气幻化，其实更多是技能创造，没有经过魔法塔改造的存在，是看不到的。
天空中的金龙是那么的雄伟，这已经是刘韬第二次见到，依然兴奋不已。
随着金龙突然爆裂，大量的金色的气息进入到他麾下每一个士卒体内。这一刻，刘韬很清楚，五分钟无双时间，已经开始！
与此同时，在广宗城衙门里面的张角，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外面。大概几秒钟后，呢喃了一句话：“黄天，来接我了……”
随侍的太平教信徒还没有反应过来，张角已经彻底瘫软下来，没有了声息。
另外一边，进入无双状态后，关羽和刘戈第一时间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这个变化在当时强度滹沱河的时候，就有过。
那是一种亢奋感，浑身上下充满了用之不尽的力气，就连手中的武器，似乎都轻了不少。那种一瞬间，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时间不多，攻城！”关羽更清楚，这个状态有时间限制，并不长，需要抓紧时间。
受到这种状态的影响，他感觉自己都有些身轻如燕起来，迅速攀爬，不多时已经来到城头附近。迎面而来的，当然便是黄巾力士以及普通贼人的同时攻击。
“挡我者死！”关羽怒吼一声，青龙偃月刀猛地挥舞过去，一横线过去的敌人，当即被砍成两半，一口气四五个人，完全不含糊。
又快步走了两步，在贼人没有补充上来之前，以及杀了上去。手中偃月刀两次挥舞，硬生生在周围杀出一片空地出来。
“先登者，别部司马刘韬麾下，关羽是也！”关羽爆喝一声，此刻的他，身边已经多了好几个士卒，都是陆续登上来的。只是先登者，毋庸置疑，便是他了！
“关军候果然厉害，比我快了一步……”刘戈很不甘心的说道，他真的只是比关羽慢了一步，他周围也都是倒毙的黄巾贼，包括三五个黄巾力士。
“谁让你不快点？”关羽笑了笑，到底是兄长的族兄，语气自然也柔了三分。
“报……西门城墙已经完全占据！先登者，关羽！”传令兵回来汇报，虽然距离不远，卢植肯定也能看到，不过这是必要的程序，马虎不得。
“很好！”卢植点头，他的双眼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西门这边，城墙上，己军的身影不断增加，敌军的阵营在不断减少，速度居然如此的快。
“这……这不可能……”袁绍不敢相信，他麾下精锐全出，都没有能够登顶。那些黄巾贼姑且不说，那些黄巾力士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可为什么，刘韬这支，这支成军只有三个月的民团，可以做到？
刘韬看向袁绍，算下来今年他应该已经三十多岁了吧？毕竟，据说比曹操年纪大，曹操今年虚岁都三十，记忆里面二十岁上下，袁绍就已经出仕过……
期间服丧去官，直至去年，才成为大将军府掾，借助这次讨伐黄巾混战功不奇怪。毕竟大概明年，汉帝组建西园八校尉，曹操和他都有加入其中。
所以说，现在的慌张，不是经验不足或者不够成熟。纯粹只是世家出身的他，轻易被他这个孝廉都没有举的‘宗亲’，带着一支‘民团’超越，而感到不甘心，甚至是嫉恨？
不过三观方面，估计也有受到一定的冲击吧？
“军队方面，战斗力没什么区别……”刘韬回了句，“最高战力的差距而已。”
袁绍闻言，当即看向城墙，想到最初登城的将领，心中大概明白。刘韬本身不强，但他麾下有真正的猛士，这才是在一路高歌猛进的关键。
话说我这算是在资敌吗？刘韬恶意的想到，袁绍此战之后，应该会开始招揽一批猛士到麾下吧？也不知道，颜良文丑，在这个时期，拜入他的门下没有……
慢着，记得颜良似乎是安平国堂阳县人，可以尝试让甄氏帮忙调查。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连文丑也能招募到！
“刘兄运气不错，能招揽到如此强大的猛士。”袁绍对刘韬的评价已经有所改善，称呼也显得亲近一些。
“招揽算不上，意气相投，我们几个互相结为异姓兄弟而已。”刘韬随口回道。
也就是在警告我，关羽没办法招揽过去了？袁绍大概听明白了，毕竟下属和兄弟是两个概念，下属可以说是良禽择木而栖，兄弟那就是不义。
能够不义，那自然也能不忠。哪怕能招揽到，也不敢重用，袁绍很快就分析完毕。
“刘兄好福气。”袁绍回了句。
“哪里哪里，身为宗亲，总不能看着汉家天下乱起来。袁家四世三公，家族深扎于大汉，按说和大汉也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刘韬看向袁绍。
“的……的确是这样……”袁绍微笑着回道。
还真是够敷衍的回答……刘韬心中冷笑，袁家，至少袁绍心里，怕是已经开始嫌弃大汉这块饼太小，袁家分配的量太少了。
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服丧完毕，赋闲在家期间，就和八厨、党员和许攸这样的存在关系不错，偏偏明年就有八厨之一的王芬要刺杀汉帝的事件。
再考虑到，袁阀引董卓入京，同时借助何进被杀杀入皇宫……以前看小说不敢想，若董卓遵守‘故吏’的身份，把两位皇子让给袁绍。
接下来，袁阀是不是要成为第二个王莽？！
以前觉得，自己看过不少三国小说，现在看来，自己对汉末三国，还不是很了解……
第149章 广宗之战落幕
“总攻！”随着西门被友军从内部开启，卢植一声令下，刘韬和袁绍也不得不随军发动进攻。
袁绍倒是积极，主动冲在最前面，反过来看刘韬，基本上就是跟在卢植身边打打酱油，实际上连杀敌都没有做。
反正暗系魔法也没有开启，灵魂收割也没有点开，主动上阵杀敌肯定是不存在的。
“德然，看来你虽然挂帅，但并不会冲杀在最前面？”卢植突然说了句。
“弟子对自己的定义，主要还是一个文士。”刘韬非常诚实，好在这年头，文士提剑上阵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比如说卢植就有挂帅上阵。
“经学方面学习得怎么样了？”卢植少不得问了句，视线依然在看着城中。
越来越多己军杀入城中，贼人已经完全乱成一团。东门和南门似乎已经开启，有不少贼人尝试着逃脱，官兵这边，以及张飞都率领各自部曲，追击过去。
本身热得不行的贼人，在城破瞬间已经彻底崩溃。在被官兵追到的瞬间，甚至连抵抗的力气都没了，极度口渴的他们，发现自己练挥舞武器的力气都没有了。
索性直接跪地求饶，只求一口水喝，真是热得不行；有些甚至直接在北门城墙上跳下去，会不会游泳无所谓，可算是凉快了……
换言之，到了这份上，其实卢植已经不需要怎么指挥，只需要把贼人控制起来，然后重点抓捕张梁和张角即可。
“只能说在恶补。”刘韬自嘲道。
“学问的事情，强求不得。”卢植一愣，随即大概猜到这个词的意思。说真，对这个词不太喜欢，主要是‘恶’这个词，“学习应该是潺潺的泉水，永不停息。而非山洪，来势汹汹，第二天已经没有踪影。”
“弟子受教，平日有空自当多读书，奈何家中缺书……”刘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战后到了洛阳，来到我这里，抄录一些带走。”卢植沉默三秒钟，然后回了句。
“弟子拜谢恩师。”刘韬其实心里有些不情愿，不过表面上还是恭顺地感谢。
“报！”话说当头，传令兵已经回来，“逆贼张梁，已被袁都尉斩杀！另外，在府衙里面，发现张角，刚病逝没多久……”
“斩下脑袋，硝制好带走，尸体剁成碎片，喂狗！”卢植随口回道。
这一瞬间，刘韬都有些讶然，这样的话居然能够从卢植口中说出。转念一想，大概能够理解，对贼首越残酷，越能告诫天下不怀好意之人：造反就是这个下场！
整个战场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跟在卢植身边的刘韬，几乎是一颗首级也没有抢到。他也无所谓，毕竟战功计算，又不是按照个人获得首级来计算。
战后，三万贼人伤亡也不过七千人，剩下两万三千人，有上千人跳入清河之中，生死不明。更多是被俘虏，少数可以已经逃脱，也有可能隐匿在民宅之中，需要进一步甄选。
“先登者关羽，乃刘韬麾下。同时刘韬部在此战，杀敌两千余，俘获数千，为诸部之首，首功归刘韬，各位没意见吧？”晚上统计战功，卢植当场询问各位军官。
“没有！”众人纷纷回应，事实放在眼前，刘韬部士卒作战凶猛，当真可以算是奋不顾身的程度。这样恐怖的军队，实在不想招惹。
没有汇合以前没有感觉，最多是每天训练且一日三餐，感觉和他们麾下的部队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三餐这点，有些不能忍，毕竟大家都是一日两餐。
问题别人多出来的一餐，是自己支付，不走军营的开销，也奈何不了别人。
这些士卒，平时也是和和气气，且几乎不出军营。偶然碰撞到其他部的士卒，也能主动承认错误，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真正上了战场，才发现一个两个都是不要命的。很多时候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旁边的士卒看了都觉得悚然。感觉这根本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支死士。
最后人家真正的战功就放在这里，而且还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不服不行。
“袁绍，第一个带头冲城，同时在巷战斩杀贼首之一张梁，记大功……”卢植继续宣布，当然后续的宣布，和刘韬已经没什么关系。
“你们先打进去，怎么袁绍先斩杀张梁？”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刘韬少不得找来关羽和刘戈，向他们询问。
“兄长，我本来已经要去把那张梁击杀，奈何子睿拦着我。”关羽直接抱怨起来。
“长官，属下的意思，我军先登，已经占尽风头，不让出一些功劳，怕被其他将领嫉恨。”刘戈连忙上前解释。
刘韬麾下很有特色，比如简雍和杨射，以及张氏、甄氏和苏氏的族人，都会称呼他为主公；卢琰、关羽和张飞，一般称呼他为兄长；而刘戈和上官煜，以长官称呼他。
倒不是疏远，而是太亲近，反而不好称呼主公。自家族兄表弟给自己当家将，感觉就有些怪怪的。私下而言，两人甚至会称呼一声‘德然’，来表示亲近。
刘韬觉得，这或许就和，夏侯兄弟，曹仁等人，平时会用‘孟德’称呼曹操，正规场所，也大多称呼其官职，不会用‘主公’来称呼一样吧？
“子睿考虑很周全，首功已经占据，云长先登，也是立下大功。按照这个战功，云长说不定也能混个县尉当当。”刘韬笑道。
“那我怎么办？”张飞不爽，攻城战他那骑兵没用，只能之后用于追击，战功不显。
“也没有双县尉的说法。”刘韬略做思考，“到时候贼曹给你当，怎么样？”
“那也是个吏而已……”张飞嘟哝，却是引来周围几人的笑话。
“在我麾下，哪怕你是个贼曹，谁敢不给你面子？”刘韬笑骂道，“关键封赏还没有下来，谁知道结果是什么。”
不管是‘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还是‘听天命，尽人事’。刘韬信奉的只有一句话‘落袋为安’，再多是谋划和行动，没有落实时间，都没有任何意义。
广宗之战，到这里为止，终于落幕。直至下半夜，城里还有一些骚动，不过这已经不是刘韬需要关注的事情。
他更关心的是，简雍和左丰，到底到达洛阳没有……
第150章 宗亲亦有俊才
刘韬还不知道，简雍和左丰，已经顺利抵达了洛阳。左丰带着东西回皇宫复命，少不得还要检验一番。
简雍可没有资格进入皇宫，只能找个私营的厩置安顿下来，官营的不敢住，价格太高。也不是住不起，而是他看着价格肉痛，到底是节省惯了。
按说他的身份，拿着腰牌入住驿传也可以，不过他没有正式文书，属于私活。别说是驿传，郡邸都没办法入住。
同时为了方便联络，还不能找太寒碜的。最后找了价格适中的‘英雄楼’，这里的客人主要是天南地北的游侠，更是洛阳一带游侠行会总部。
这种游侠行会，在简雍看来，和春秋时期的剑士行会差不多。
话说两头，左丰返回宫中，路上却是偷偷把价值一千贯的金子给藏好，然后带着酒找到自己的上级，也就是常侍毕岚。
“回来了？”毕岚也是刚刚休息，带着几分倦意看向左丰，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奴婢已经完成视察，如今回来复命。”面对毕岚，左丰可不敢有半点怠慢。在皇宫里面，一个小黄门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关键是，直至消失很久很久，都没有人会在意。这宫里，常侍之下都是蝼蚁。
“这个你和陛下说，不该来找我。”毕岚拿捏着，语气没有变化，但熟悉他的，会发现他其实已经有些不满。
“奴婢在卢植营中，遇到一位汉室宗亲……”左丰知道，他必须要快点进入主题，否则的话要倒霉，“他托奴婢，送了些土特产孝敬陛下。”
“冀州，可是几个郡国的国王？”听到这里，毕岚稍微有些兴致。
“却是前汉中山靖王之后……不过，他送的特产，却非一般！”左丰有些为难的介绍一下刘韬的身份，然后立刻表示东西值钱。
并且第一时间把酒拿出来，递了过去。
“呀，酒仙酿！”毕岚似乎认识，直接接了过来，“居然是窖藏近十月的，好东西！”
“常侍认识这酒？”左丰有些诧异，同时松了口气，毕岚认识这酒的价值就好。
“一个月前，有豪商送过两瓶到洛阳，一瓶献给了陛下。当时陛下对这酒，评价可不是一般的高，就是嫌火气有些大，少了几分雅致。”毕岚把玩着这个酒瓶。
“据那刘韬所言，这酒是他结义兄弟，涿县张飞酿造出来，虽然酿造不少，不过窖藏的时间却不长。最长的，也就这批了。”左丰连忙解释，“刘韬表示，这一批，是特别为了孝敬陛下准备的。”
“……倒是有心了……你说这一批，有多少？”毕岚比较关心数量问题。
“共两百瓶，那刘韬言，其中一百瓶是孝敬陛下。另外一百瓶，是孝敬各位常侍的。”左丰连忙说道，有那一千贯，他已经赚够，这一百瓶酒仙酿，实在不敢再贪。
尤其在看到毕岚，似乎对这酒很关心的情况下，自然更不敢贪。
“哦，他真那么说的？”毕岚还在拿捏，主要是诈一诈左丰，他不信这家伙一点好处都没有要，说不得酒还有更多。
“这……”左丰知道毕岚是在诈，但也担心对方是认真的，拿不准的情况下，索性坦白，“酒方面的确只有这二百瓶，另外他觉得劳烦我把酒送来不好意思，就给了点辛苦钱。”
“既然是你的辛苦钱，那就收着吧！”毕岚对钱不太感兴趣，对酒的兴趣更大一些。再说，左丰能识趣把二百瓶酒都献上，倒也懂事。
“谢常侍！”左丰感激，这一千贯，到底是可以留下了。
“你啊……干嘛要谢我？”毕岚摇了摇头，随即打开一瓶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他当然知道这酒的价值，在洛阳这边，三月份，不，当时已经是五月份的，已经被叫到五十贯。
洛阳贵人多，贵人钱多，有时候争的就是一个面子，哪怕这酒不值这个钱。
“可惜酒多了……”仔细感受这酒的味道后，毕岚却是叹了口气，数量多，那么就不那么值钱，五十贯，应该差不多是极限。
值得肯定的是，陛下那边，应该会很高兴，这味道比五月份的，好了许多。
“对方只说是孝敬？”毕岚很快想到一个问题，就算酿酒的是对方，但也不可能白送那么多酒吧？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这方面还真没有说，只说身为宗亲，报效朝廷是应该的。”左丰连忙说道。
“他提过多少次，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毕岚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
“说了好几次的样子。”左丰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
“哈哈，原来如此……这小子倒是个妙人，你且和我说说，这刘韬的情况，稍后与我去觐见陛下！”毕岚大笑，随即看向左丰吩咐道。
傍晚的时候，毕岚带着左丰前去觐见汉帝刘宏。左丰先是就视察结果汇报，少不得为卢植说了几句话。也不敢说太多，很快说起刘韬的事情。
毕岚也顺势献上酒水，后者拿过来看了看，主要是看日期。把酿造日期刻在专门制作的酒壶里面，这种酒仙酿可以说是一个创新，也第一次提出‘窖藏’这个概念。
据说现在，一些酒坊，也开始将自己酿造酒进行窖藏。不过扣除杜康和少数度数偏高的酒之外，大部分是直接藏成了醋……不，醋都算不上，那是馊。
“陛下，我来试毒……”张让出面，按说旁边的赵忠地位更高，不过也更怕死。
“嗯……”刘宏点了点头，毕岚能拿过来，就意味着这酒没问题，不过张让要尽忠，他也不介意让他先尝尝。
“那刘韬，是汉室宗亲？”试毒至少要两刻钟以上，刘宏就换了个话题。
“说是中山靖王之后……”左丰不敢怠慢，连忙解释。
“让宗正查一查。”刘宏随即对赵忠吩咐了一声。
赵忠领命，立刻过去派人知会宗正，查询涿县刘韬此人。期间，刘宏少不得听了听，这刘韬从涿县，一路打到广宗的战绩。
待宗正汇报，族谱真有此人时，刘宏已经开始喝酒，闻言感慨：“宗亲中，亦有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