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被逼无奈】(下)
常凡奇越发觉得胡小天阴险至极,他这么一说仿佛跟自己早已串谋似的,可他也明白现在就算再辩驳也是无用,老娘在胡小天的手上,自己被人家吃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
胡小天来到秦阳明面前,笑眯眯望着秦阳明道:“这位就是秦大将军了!”
秦阳明怒道:“卑鄙小人,只会利用宵小手段,是男人的话,为何不敢堂堂正正两军对垒,跟我沙场上见个输赢!”
胡小天呵呵笑道:“堂堂正正?你秦大将军集合七万兵马来对付我,也敢说堂堂正正?”
秦阳明道:“胡小天,你胆敢侵犯我大雍边境,破坏两国和平协议,可知信义为何物?如此背信弃义,又有何脸面去面对天下人?”
胡小天笑道:“秦将军的口才比带兵要厉害得多,背信弃义的不是我,乃是你们大雍,唐伯熙携三万水师率先侵犯我境意图攻占东梁郡,抢我国土,虐我百姓,我身为东梁郡城主,率军迎击有何不对?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信义,你若是懂得信义廉耻,为何又要组织大军攻打我境?这边跟我交换俘虏,背地里却组织大军意图血洗我城池,这便是你所谓的道义?知不知道你为何落败?就是因为道义始终都在我的一边!”
秦阳明道:“你以为夺了东洛仓,此事会就此完结?”
胡小天道:“以后的事情你无须担心,你也没有担心的资格,一个败军之将,我放你回去,只怕薛道洪也会要了你的性命,想不到大雍的将领全都是如此脓包。你比唐伯熙更甚!”
秦阳明被胡小天羞辱得满脸通红,恨不能一头撞死当场,自己这场仗打得实在太窝囊了,近七万大军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在东洛仓和东梁郡之间疲于奔命,到最后非但没有攻下东梁郡。反而连他们的军事重镇东洛仓也失去了,胡小天说得没错,自己比唐伯熙更加无用。
胡小天让展鹏先将秦阳明押走,来到常凡奇面前道:“常将军,不好意思,今日之事实在是无奈之举,胡某绝无伤害老夫人之意,现在老夫人还在尊府内静养,将军随时可以回去探望她。”
常凡奇听到母亲无恙。暗暗松了口气,可想起自己现在的境况,又不由得悲从心来,因为胡小天的要挟,自己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以秦阳明为人质换取了母亲的平安,自己还有何颜面去面对朝廷。
常凡奇默然不语,转身就走。
展鹏本想让人跟上去。胡小天却用目光制止了他,低声道:“让他去吧。他现在已经是走投无路。”
梁英豪此时匆匆来到胡小天的身边,面露喜色道:“主公,雍军好像开始退兵了。”
胡小天淡然笑道:“他们没有选择了!”抬头看了看仍然潇潇洒洒的冰雨,这场雨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雍军气势汹汹而来,他们不但败在余天星和朱观棋的计谋之下。更是败在天意之下,天有不测风云,这恶劣的天气对守方有利,顺应天时甚至可以抵上百万大军。
胡小天重新登上箭塔,望着已经开始缓缓撤退的雍军。这次显然是全面撤退,雍军并没有留下任何人马驻留,因为他们担心胡小天一方会集合优势兵力进行一次歼灭战,这场战争他们失去了主将,失去了重镇东洛仓,但是尚可庆幸得是,并未造成太大的人员死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身边的赵武晟长舒了一口气,这场仗赢得凶险,赢得漂亮,他真正开始相信胡小天是个有大气运之人。
胡小天笑道:“武晟兄叹什么气?”
赵武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瞒大人说,我本以为这场仗会打得非常艰难。”
胡小天道:“无论怎样,咱们毕竟赢了。”
赵武晟道:“东洛仓对大雍来说极为重要,他们绝不会甘心将东洛仓拱手相送,用不了太久就会集结大军卷土重来。”
胡小天道:“有了粮草,咱们还怕招不到兵马?有了军队,咱们还怕跟他们打仗吗?”
赵武晟因为胡小天的这番话豪气顿生,重重点了点头道:“武晟必为大人赴汤蹈火,冲锋陷阵。”
胡小天道:“我信!不过你好像有些事情没跟我说实话啊!”
赵武晟闻言大惊失色:“大人何出此言,武晟对大人绝无异心!大人若是不信,武晟愿一死铭志。”
胡小天笑道:“犯得着这么夸张吗?我只是觉得当初你在武兴郡跳出来帮我,背后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赵武晟这才知道胡小天说的是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大人,没有其他的原因。”
胡小天指了指他的鼻子:“你啊,你啊!我若是想知道,总有办法让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不说,将来我可饶不了你。:”
赵武晟满面尴尬道:“大人,末将答应过了别人,自当信守承诺,还望大人体谅武晟的苦衷。”他这么说等于已经承认了胡小天的猜测,在他的背后果然有人推手。
胡小天心中明白,赵武晟当初之所以站出来帮助自己,肯定是因为姬飞花的缘故,应该是姬飞花让赵武晟不得泄露此事,所以赵武晟至今不肯言明,胡小天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追问,心中对姬飞花充满了感激之情,轻声道:“抢了东洛仓,的确捅了一个马蜂窝,这两天,趁着他们的大军没有到来之前,咱们尽快将东洛仓的粮草转运回去。”
赵武晟道:“我看雍军短时间内不会攻来。”
胡小天微笑道:“管他呢,打仗这种事能免则免,最好是相安无事。”
赵武晟心中暗忖,未来的这场战争只怕难以避免了,相安无事更是没有可能,大雍在接连两次的战斗中吃了大亏,不但损兵折将,现在竟然连东洛仓这个东南重镇也丢掉了,意味着东南战线的补给全面告急,大雍岂肯就此偃旗息鼓,无论在颜面上还是在战略上都会尽快扳回这一城。胡小天应该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做出尽快将东洛仓内的战略物资转移的决定。
不过对他们来说,现在的局面无疑已经改善了许多,目前三城在握,此前困扰他们最大的粮草问题也一次性得到了解决,以东洛仓的粮储,可以让他们的将士百姓在三年**食无忧,解决了这个后患,他们方才可以腾出手来专心发展内政扩充兵力。
胡小天考虑的要比赵武晟更远,虽然这场战斗打得顺利,如愿以偿地攻占了东洛仓,可是并不意味着他们面临的压力消失,以他们目前的实力,还无法和大雍抗衡,此前的两次战斗之所以能够取得全胜,一是因为己方战术得当,筹划缜密,还有一个原因和大雍方面将领的轻敌平庸有关,大雍不乏出色的将才和谋士,在遭受两次挫折之后,必然会引起他们足够的重视,下次如果再度发兵前来,只怕想要应付已经没有那么容易。胡小天已经做好了万不得已退守武兴郡的准备,凭着东洛仓取得的军粮物资,已经足够他们在这片区域生根发芽。
接连两次的大胜让东梁郡的百姓都开始迷惑起来,他们过去以为胡小天必败无疑,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大雍的兵马赶出东梁郡,赶回庸江南岸,可是没想到,胡小天先破大雍三万水军,再退大雍七万联军,这两场战斗无不是以弱胜强,非但没有被打得落荒而逃,反而趁机抢占了大雍东南重镇东洛仓,将东洛仓、东梁郡、武兴郡这三城连为一体,在庸江下游流域形成了一个跨越两岸的三角区域,三城之间守望相助,互为补充,让昔日孤零零的东梁郡拥有了两个强有力的支撑,如同增添了两条腿一样,整个版图全然不同,焕发出全新的气象。
雍军撤退之后,冰雨如故,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方才停歇,胡小天将东洛仓交给赵武晟和熊天霸驻守,率领展鹏等人返回了东梁郡。
雨过天晴,气温却骤然寒冷了许多,庸江的边缘地带已经开始结冰,地面上积雪未融,却又因为冻雨而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甲,走在其上湿滑非常,东梁郡的大街上随处都可看到不慎跌倒的人们。
胡小天返回东梁郡之后并没有前往府邸,而是直接去了朱观棋家中,还没有走入他的院子里,就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香,胡小天用力吸了口鼻子,看到院门大开,朱观棋拿着笤帚正在院中扫雪。
胡小天笑道:“观棋兄,你不够厚道啊,趁着我离开东梁郡,自己偷吃好东西。”
诸葛观棋听到他的声音,抬头一望不由得笑了起来,此时从厨房内奔出一位明艳照人的金发少女,冰蓝色的美眸中荡漾着欣喜的光芒,宛如秋日阳光那般灿烂:“主人!你回来了!”距离胡小天面前五尺左右,又意识到胡小天的身后还有展鹏跟着,朱观棋也在身边,硬生生停下脚步,白雪般娇艳的肌肤蒙上一层嫣红,神态也变得忸怩起来(未完待续……)
【三更求票】
一年难得有一个光明正大求票的理由,正逢生日,即使停更,也能求票,章鱼斟酌再三,还是用辛勤码字渡过了这个生日,三更送上,自然更有理由求票,过了今天,明天就不好意思开口了,嘿嘿,兄弟姐妹们,月票,红包啥的全都朝我投过来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上兵伐谋】(上)
还好诸葛观棋和展鹏全都是心明眼亮之人,这种时候自然会选择忽视,只当没有看到就好。
胡小天微笑点了点头道:“维萨,原来你也在呢。”
诸葛观棋微笑道:“维萨姑娘过来探望贱内,来带来了一些礼物,胡大人闻到的肉香就是了。”
维萨红着俏脸道:“不妨碍你们聊天了,我去做饭。”
胡小天将展鹏介绍给诸葛观棋认识,展鹏跟来原是为了保护胡小天,其实他也明白,以胡小天今时今日的武功早已不需要自己保护,也适时向两人告退。
诸葛观棋将胡小天请到自己的书斋内,两人来到火盆前坐下,诸葛观棋道:“恭喜胡大人了!”
胡小天淡然笑道:“多亏了先生啊!”
诸葛观棋微笑道:“大人千万别这么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次我真没有帮到什么大忙,只是提前透露了一些天机给大人,其实即便是我不说,大人还是一样取胜。”
胡小天道:“我这次来是想喝观棋兄的那坛美酒的。”
诸葛观棋道:“已经让贱内去准备了。”
说话间看到洪凌雪和维萨两人依次走了进来,一人手中端着刚刚做好的几样小菜,一人拿着一个铜盆,铜盆内盛满了热水,洪凌雪将铜盆放在红泥火炉之上,然后再将装有美酒的铁壶置于铜盆之中。
胡小天招呼道:“嫂夫人、维萨,你们一起来吃。”
洪凌雪微笑搂住维萨的腰肢道:“我们有些私房话要说,可不想让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听到。”她秀外慧中,当然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在场,什么时候应该选择回避,维萨美眸看了胡小天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欲说还休的留恋。
随着铜盆内水温的上升,诱人的酒香升腾而起,很快就充满了这间狭小的书斋,胡小天的目光轻松而明亮,诸葛观棋拿起酒壶,在两人面前的杯中斟满美酒。洁净修长双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胡小天端起酒杯和诸葛观棋同时一饮而尽,酒味浓郁,多年的封存窖藏已经化去了酒中的烈煞之气,香气馥郁,萦绕喉头,久久无法散去,饮入腹部,又随着体温升腾而起,当真是荡气回肠。胡小天体会了一会儿酒香。方才赞道:“果真好酒!”
诸葛观棋微笑道:“饮酒最关键的却不在酒,而是在乎心情,观棋之所以没在战前请大人饮酒,是因为大人那时的心情和现在千差万别,自然品味不出现在这种味道。”
胡小天笑道:“观棋兄的每句话都是那么的发人深省。”
诸葛观棋笑道:“哪有那么的高深莫测,是大人想多了。”他又将两杯酒满上。
胡小天道:“依观棋兄所见,大雍方面在失去东洛仓之后会有何反应?”
诸葛观棋道:“国君的态度决定国家的态度,若是薛胜康在位。只怕大人的处境就危险了。”
胡小天听出他话里的弦外之意,现在是薛道洪当政。也就是说自己的处境要好上许多。他诚恳道:“此战取胜之后,我反倒感到迷惘起来,虽然接连取得了两场胜利,可是大雍又岂肯善罢甘休,只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下去。岂不是始终都要面对他们的反扑,何时才能有消停之日?”
诸葛观棋笑道:“大人,可否告知我你心中的想法?”
胡小天道:“虽然取得了两连胜,可是我方的真正实力仍然无法和大雍抗衡,大雍吃亏在轻敌。而且这两场战役的指挥者都有些流于平庸,一旦他们重视起来,只怕我们就会面临空前的压力,不瞒观棋兄,我已经让人尽快将东洛仓内的物资转移,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诸葛观棋道:“大人考虑得也算周全。”
胡小天道:“好不容易才夺得了东洛仓,我实在不想再送出去,可是大雍方面又岂肯甘心,这样打下去,我们的将士终有疲惫不堪的时候,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诸葛观棋道:“东洛仓即便是还回去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大雍即便是收回了东洛仓也未必肯就此罢休,假如他们继续向东梁郡进军,大人是不是一样给了他们,然后退守江南,立足武兴郡再图发展?”
胡小天咬了咬嘴唇道:“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了这样的想法。”
诸葛观棋道:“两场胜利的确代表不了什么,可是让大雍方面认清了大人的实力,也让这三城的百姓对大人产生了敬畏和信心,大丈夫能屈能伸,适当地退让的确能够保存实力,可是大人据有的土地实在有限,有没有想过一旦退守江南,您的背后还有朝廷,朝廷对您最近的作为又会抱有怎样的态度?”
胡小天暗自吸了一口冷气,不错,龙宣恩虽然至今没有降罪于自己,可是并不代表他认同自己的做法,之所以能够让老皇帝对自己忌惮,是因为自己现在据有庸江两岸双城,老皇帝若是逼急了自己,不排除自己投向大雍的可能,现如今攻陷东洛仓之后,已经让自己和大雍方面势同水火,大雍若是发兵,不排除老皇帝釜底抽薪的可能。
诸葛观棋道:“大人说得没错,将士们不可能连番作战,不停战斗下去,终有疲惫不堪的时候,所以想要休兵停战,就必须求和。”
胡小天还以为诸葛观棋能够提出让他惊艳的建议,却想不到他提出求和,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苦笑道:“观棋兄,现在就算我想求和,大雍也不会答应,就算他们答应,必然也会让我割地赔款!”
诸葛观棋不慌不忙端起酒杯道:“求和却不能牺牲自身的利益,不然还不如全力一战。”
胡小天心中一动:“观棋兄,如何能够不让步又达成握手言和的目的?”说出来容易,可真正要是做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可能。
诸葛观棋道:“大雍虽然强大,可是他们朝堂内部也是危机重重,大人有没有想过,唐伯熙因何会发兵三万攻打东梁郡?”
胡小天笑了起来,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唐伯熙胆敢违背两国协议,无非是想拿下东梁郡取悦新君。
诸葛观棋又道:“如果说唐伯熙攻打东梁郡乃是为了邀功,而秦阳明召集大军攻打东梁郡就不仅仅是为了报复,而是因为南阳水师的大败,重挫了新君的颜面,所以大雍新君薛道洪急于通过这场战争来找回颜面,唯有胜利方能洗刷耻辱,唯有胜利方能让他在臣民的心中迅速建立起威信。”
“看来这两次等于连续打了薛道洪的脸面,让他在臣民面前颜面尽失了。”
诸葛观棋微笑点头:“几家欢乐几家愁,新君登基立足未稳,臣民对新君多半都抱着考校的眼光,这两次的挫败,必然影响到他在臣民心目中的地位,而朝内的一些其他势力十有八九会蠢蠢而动。”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薛胜康生前就在薛道洪和薛道铭两人之间举棋不定,他突然驾崩,皇位落在了薛道洪的手上,想必七皇子不会甘心。”
诸葛观棋道:“新君上位,最忌轻率征讨,须知攘外必须安内的道理,薛道洪连大雍朝廷内部都没有完全掌控,就轻率出兵,他若胜了,会有人说他好大喜功,他现在败了,就会有人说他昏庸无能,远不及先皇之神武英明,薛道洪现在想必后悔的很,失去东洛仓已经将他推到了一个极其尴尬被动的局面。几场战争的胜负影响不到大雍的大局,可是却能够动摇新君的统治。”
胡小天因诸葛观棋的这番话双目一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薛道铭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诸葛观棋道:“放眼中原列国,强者轮番登场,可是这数百年来,却都是强而不雄、雄而不霸,霸而不王!大人有没有想过是什么缘故?”
胡小天皱了皱眉头,在这方面他并没有太深入的思考。
诸葛观棋道:“因为列国称强,首要强兵,认为兵强而国强,想要征服他国首先想到的就是用兵,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入了下乘。”
胡小天道:“愿闻其详!”
诸葛观棋拿起酒壶,再度将他们面前的酒杯添满:“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大雍两次落败都是因为这个缘故,想要征服一个国家,未必需要用兵,以眼前的时局为例,大康国运萧条,灾荒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大雍原本可以趁机雄霸天下,可是却错失良机,皆因大雍皇上首先想到的是用兵,用兵固然可夺人之城,抢人之地,灭人之国,可是却容易留下仇恨的种子。大雍所采取的方法乃是落井下石,联合大康周边诸国,断绝大康的粮源,封锁各国边境,禁止大康百姓进入他国避难。这样做虽然可以使大康的国力进一步衰落,可是却总会激起一些人的奋发和抗争,大人就是如此。”
祝各位中秋佳节快乐,阖家团圆,万事如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上兵伐谋】(下)
胡小天点了点头,诸葛观棋对时局的把握非常准确。
诸葛观棋道:“如果大雍在这种时候,开放边界,接纳大康难民,那么会发生怎样的状况呢?”
胡小天想了想道:“会造成大康的百姓源源不断地进入大雍境内,大雍的负担也会成倍增加。”
诸葛观棋道:“国以民为本,大康的百姓走了,现在看来似乎负担减轻,全都转嫁到了大雍的身上,可是长此以往,大康就会变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以大雍今时今日的国力足可负担大康数千万百姓,以德行去感化这些百姓,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大雍的子民,而他们又势必影响到自己的家人,大康军中士兵若是家人都逃到了大雍,那么他们还有没有心情和大雍为敌?一旦战事兴起,又该是怎样的局面?大人以为他们会拿起武器去面对自己的亲人吗?”
胡小天暗自吸了一口冷气,幸亏诸葛观棋没有选择为大雍效力,若是他被大雍所用,恐怕大康很快就要亡国了。
诸葛观棋道:“此战之后,薛道洪或许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东洛仓,可是大雍朝内的反对势力也不容小觑,也许他未必能够如愿。”
胡小天道:“难道就这样等下去吗?”
诸葛观棋道:“大雍地大物博,人才辈出,两次用兵挫败,或许会让他们冷静下来,重新考虑应对大人的办法,不排除他们派人前来议和的可能。”
胡小天道:“如果薛道洪坚持用战争来解决呢?”
诸葛观棋眯起双目,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他若是再败,那么他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薛胜康在世之时从未败得如此凄惨,只怕连皇位都要受到危及。我看他十有八九不敢冒险。阻拦他发兵的不是我们,而是他自己!”
薛道洪脸色苍白地望着最新战情通报,他的嘴唇因为愤怒而颤抖了起来,军情特使跪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尽管如此。也能够想象得到皇上此时的愤怒。
薛道洪强压怒火道:“常凡奇反了?”
军情特使道:“反了,他乃是大康内奸,和胡小天早有串谋,非但将东洛仓拱手送给了胡小天,而且还挟持秦将军,逼迫大军后撤。”
薛道洪将那封战情通报扔在了案上,有些痛苦地捂住额头,一旁太监关切道:“皇上,要不要请太医过来……”
薛道洪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冷森森的字眼:“滚!”
宫内太监宫女听到皇上这么说。吓得一个个匆匆退了出去。
薛道洪抬起脚狠狠将面前的长案踹翻在地,咬牙切齿道:“胡小天!朕必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燕王薛胜景此时在慈恩园陪着太后赏雪,大雪初霁,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将整个粉雕玉琢的园子染上了一层瑰丽动人的枚红色,蒋太后身披棕色貂裘坐在阳光下,微笑欣赏着雪景。慈眉善目的面孔显得非常陶醉,自从皇上死后。蒋太后的心情还是头一次这么愉悦。
薛胜景道:“母后,这手炉还暖和吗?”
蒋太后保养得当的双手从袖口中露了出来,双手中握着一只白金暖炉,这暖炉乃是薛胜景委托魔匠宗元亲手打造而成,不说这巧夺天工的手工,单单是用来制作暖炉的白金和宝石就已经价值连城了。
蒋太后微笑道:“胜景。难为你一片孝心,哀家这心底比手上还要暖和呢。”
薛胜景眉开眼笑道:“母后喜欢就好!”
蒋太后道:“你这孩子不必整天都黏在我这儿,道洪刚刚登基,身边需要人帮忙,你身为他的叔父。也要多多为他分忧才是。”她本以为薛道洪登基之后,薛胜景这个做叔父的会对朝政用心一些,可是薛胜景仍然依然故我,还是无心政事,终日玩物丧志,让她好生失望。
薛胜景笑道:“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孩儿的性情,我从来对朝中政事都没什么兴趣的,猎奇搜珍我会,花天酒地我会,可唯独这治理天下我是一窍不通,您让我去给他帮忙,岂不是赶鸭子上架。”
蒋太后听他这样说也不禁笑了起来:“你啊,生就的懒散脾气,这天下是咱们薛家的,你身为薛家子弟怎可置身事外?若是你皇兄在世……”说到这里她的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
薛胜景劝慰道:“母后,您千万别伤心,孩儿以后尽量多多帮忙就是。”
蒋太后转到一边,悄悄将眼泪抹了,叹了口气道:“人各有志,做娘的岂能不知道你的心思,算了,你不想管就不管,只是道洪这孩子毕竟年轻,哀家是担心他镇不住这帮臣子。”
薛胜景笑道:“母后不必担心,大雍朝内多得是忠臣良将,我看他们无不对大雍忠心耿耿,全都尽心辅佐皇上。”
蒋太后摇了摇头道:“对大雍忠心耿耿哀家倒是认同,可是全都尽心辅佐皇上我看就未必。别的不说,那董家就心存不满吧。”
薛胜景道:“母后,朝中事情还是教给皇上他自己去处理,我看咱们就无需操心了,母后若是觉得闷得慌,孩儿每日都过来陪你好不好?”
蒋太后看了他一眼,啐道:“没出息,你看看你哪像一个皇族的子孙!”
薛胜景笑道:“没出息才知道守在母后身边,若是有出息,整天为政事繁忙,母后一年中还不知能够见到我几次。”一句话又戳到了蒋太后的伤心处,想起薛胜康,一时悲从心来,忍不住眼圈又红了。
此时长公主薛灵君到了,看到母后的样子,不由得嗔道:“皇兄,你又惹母后生气了?”
薛胜景慌忙辩白道:“天地良心,我何尝惹母后生气了?母后,您可要帮我解释!”
蒋太后破涕为笑道:“你们两个都不是小孩子了,一见面居然还要争吵,今儿倒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们两兄妹约好了到哀家这里来吗?”
薛灵君道:“母后,女儿是特地来看您的,刚给你做了件貂裘,您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蒋太后微笑道:“难得你们孝顺!”说话的时候,却见薛灵君悄悄给薛胜景递了个眼色,蒋太后虽然年事已高,可是思维依然缜密,对细节的把握上仍然是观察入微,顿时一张面孔沉了下来,冷冷道:“你这妮子,今儿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只怕不是来看哀家的吧?”
薛灵君吐了吐丁香兰嫩舌,知道刚才被母后看出了破绽,歉然道:“不瞒母后,女儿此来是找皇兄有些话说。”
蒋太后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要瞒着哀家吗?说!哀家也想听听。”
薛灵君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薛胜景,薛胜景道:“皇妹,母后既然想听,你就说说呗。”
薛灵君叹了口气道:“是这样,皇上传召我们过去,说是遇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薛灵君道:“大雍西南重镇东洛仓被胡小天给攻占了!”
蒋太后闻言大惊失色:“什么?东洛仓?东洛仓怎么会丢了?胡小天?莫不是给哀家治病的胡小天?他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薛胜景道:“母后,朝廷的事您就别管了。”
“岂能不管?东洛仓乃是大雍七大粮仓之一,不是说固若金汤,怎么会突然就被人占了?这个道洪怎么回事?刚刚登基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竟然连一个东洛仓都守不住吗?”蒋太后明显生气了。
薛胜景道:“母后,您千万不要着急,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您着急上火也是无用,目前还搞不清状况,不如儿臣现在就去宫中问明状况,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来向母后禀报。”
薛灵君道:“是啊,母后,整个庸江北岸的土地都在咱们大雍的统治之下,即便是东洛仓失手,想要拿回来也是唾手可得的事情,您千万不要担心。”
蒋太后急得拍着椅子的扶手道:“还不快去,你们两个不争气的孩子,国事就是你们的家事,你们不帮道洪还有谁肯帮他?”
薛胜景兄妹二人离去之后,蒋太后方才消了气,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向身边小太监道:“去!把董公公给我叫来!”
没过太久时间,董公公就匆匆来到蒋太后的身边,恭敬道:“太后,不知传奴才有何吩咐?”
蒋太后将左手伸了出去,在董公公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走向前方的观景亭,双目望着东方天空中冉冉升起的红日:“东洛仓到底怎么回事儿?”
董公公道:“启禀太后,据说是东洛仓守将常凡奇谋反,挟持秦阳明,投靠了胡小天。”
蒋太后皱了皱眉头道:“那胡小天究竟有何神通?居然两次击败了大雍的军队?此时必有蹊跷,你去查查,究竟是谁的问题!”
“是!”
薛胜景和薛灵君兄妹二人一同坐在华丽的轺车内,薛胜景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你自己去就是,为何非要叫我同行?”(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集思广益】(上)
薛灵君道:“不是我请你,是皇上请你过去。”
薛胜景道:“他眼中何时有我这个叔叔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屑。
薛灵君道:“皇兄,您该不会和皇上一般计较吧?”
“岂敢!岂敢!我只是觉得自己就算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东洛仓被人抢去了,真是笑话?大雍的将领何时变得如此脓包?”
薛灵君道:“还不是你的好兄弟厉害!”
薛胜景唇角挤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皇妹和他走得好像更近一些呢。”
薛灵君居然感到俏脸有些发热,啐道:“皇兄这就开始急着摘清自己?”
“我怕什么?难道皇上还认为我和胡小天有勾结?”
薛灵君意味深长道:“君心难测,皇上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薛胜景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皇上也是刚刚才坐到这个位子上,我这个当皇叔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得清楚的,论到带兵打仗,道铭可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唐伯熙兵败之后,皇上急于找回这个颜面,仓促用兵,实乃兵法之大忌,结果中了人家的圈套,连我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得明白,别人又岂能看不出,只是无人愿意提醒他罢了。”
薛灵君道:“你是想推荐道铭喽?”
薛胜景笑道:“皇妹,你我可是同胞兄妹,这番话你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他指不定会怎么想我,道铭他不愿用,连带着董家的几员虎将都被他雪藏一边,秦阳明什么人物?庸才一个,指望他去冲锋陷阵。嘿嘿……一场战斗就让他现了原形。”
薛灵君叹了口气道:“道洪身边实在是少了一个出主意的人。”
薛胜景道:“你担心什么?李沉舟可是一个经邦纬国的人物,如果不是刚巧去了北疆慰问将士,这两仗绝不会打成这个样子。妹子,你放心吧,我估计李沉舟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皇上心中始终最信任的只有他一个。咱们就别跟着瞎操心了,管多了反倒让人怀疑咱们别有用心。”
薛灵君道:“李沉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对皇上的忠心也是毋庸置疑。”
薛胜景道:“一个人再大的本事也撑不起整个天下,想要让大雍继续发展就必须要有皇兄的胆略和气魄,更要有容人的雅量。”
薛灵君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听得出这位二皇兄对当今皇上薛道洪是颇有微词的,只是她仍然记得当初皇兄病重不治之时,二皇兄的意见也是捧大皇子薛道洪上位。这位在外人眼中玩世不恭贪图享受的二皇兄可没那么简单,皇兄临终之时曾经嘱托她,一定要提防二皇兄,皇兄乃一代明君,他表现出这样的警惕和戒心,绝不是毫无原因的。
轺车的车轮碾压在冰雪覆盖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炸裂声,这声音居然让薛胜景从心底生出一种愉悦感。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掀开车帘。欣赏着外面的景致,已经进入大雍皇宫了,大雍历代国君从商节俭,虽然宫墙巍峨,可是所有建筑的风格都是简单朴素,朴素得近乎单调。列国之中,少有皇宫会采取灰色的基调,灰色的高墙,灰色的宫殿,灰色的道路。所有的一切都让人从心底产生一种浓重的压抑。
薛胜景不由得想起皇兄生前不苟言笑的面孔,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又怎能开心?皇兄的一生都在为野心而奋斗,他似乎从没有好好享受过人生。这场大雪为皇宫增添了不少的颜色,虽然只有白色,可是灰色的宫墙和白色的冰雪相得益彰,居然掩映出一种别样的轻快。清新雅致,这样的景象薛胜景从未想到会出现在皇宫里。
轺车在九鼎王道前方停下,这是大雍皇宫一直以来的规矩,即便是贵为燕王的薛胜景也要遵从,他们必须沿着九鼎之间的御道走入丰和宫,八尊大鼎分立道路两旁,一尊巨鼎傲立于丰和宫前。这九尊青铜大鼎象征着无上的王权和荣耀,也代表着大雍历代帝王一统天下的决心。
薛胜景和薛灵君兄妹两人并肩而行,可是两人的步幅却表现出两种全然不同的状态,受肥胖的身躯所累,薛胜景的步幅蹒跚而沉重,在他的映衬下,薛灵君的脚步显得越发轻快,仿佛风中摆柳婀娜多姿,让人不禁担心她柔弱的娇躯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起,飘入清冷空旷的天际。
他们的前方已经有人先于他们到来,兵部尚书黄北山,太师项立忍,他们的身后也有人到来,居然是七皇子薛道铭。
走在前方的黄北山和项立忍虽然位高权重,可是看到这三位皇室宗亲,慌忙停下脚步,躬身等待他们的到来。
薛胜景并没有刻意去等薛道铭,可是他迟缓的步伐很快就和薛道铭并驾齐驱,薛道铭恭敬道:“皇叔,姑母大人好!”
薛胜景唇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这孩子真是懂事!”
薛道铭表面谦恭,可是心底对眼前的这两位长辈却充满了厌恶,父皇病危之时,如果不是他们两人的力撑,大雍皇位或许不会那么顺利落在大皇兄的手中,然而恨归恨,却只能埋在心里,表面上仍然要恭敬备至的,今时不同往日,父皇驾崩,大雍的皇帝已经变成了大哥,放眼中原列国绝不缺乏为了皇权兄弟相残的先例,远的不说,邻国大康就是因为皇室争斗而落到如今衰败颓废的地步。
薛道铭是个聪明人,他的头脑和能力早在少年时就已经被众人认同,也因为他优秀的表现而深得父皇的恩宠,过去他乐于表现自己的能力,期待自己的表现能够坚定父皇立自己为太子的决心,可是命运并没有站在他的一边,父皇突然的离世让他此前的一切努力都成为了泡影。
过去的那些优秀表现无论那一条都可能为他招来杀僧祸,自从父皇去世之后,薛道铭便韬光隐晦,甚至主动提出要去帝陵为父皇守孝三年,以此来表明自己对皇权已经毫无野心,只有在皇兄认为自己已经不再威胁到他的皇位之时,自己才是安全的。薛道铭清楚地认识到想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大皇兄虽然欠缺父皇的气魄和谋略,但是他继承了父皇的阴狠和多疑,过去的那些年,自己和他之间因为争宠而发生的明争暗斗不会被一笔抹杀,大皇兄薛道洪更不是一个心胸宽广到以德报怨的人物。
新近大雍遇到的这些麻烦,其实是薛道铭喜闻乐见的,南疆边界燃起的战火,接连的挫败,不但牵扯了薛道洪多半的精力,同时也在考验着他的能力,新君即位,总得让臣民们看到他的能力和担当,然而薛道洪最近的表现显然是不合格的。
薛灵君望着薛道铭,心中颇有些感叹,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倾向于薛道铭即位的,单从个人的头脑和能力而论,薛道铭显然要比薛道洪更强,可成为一个帝君,却不仅仅只看头脑方面,正如一个好的军师未必要亲力亲为去冲锋陷阵。看到明显消瘦的薛道铭,薛灵君生出不少的同情,自从薛道洪登基之后,薛道铭只怕寝食难安吧,一半处于皇权旁落的失望,另一半或是因为对潜在危机的恐惧。
黄北山和项立忍两人等到了这叔侄三人,只是走了这一小段路,薛胜景就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了,揉着隆起的肚腩,喘着粗气道:“为何要到这里来?”
项立忍道:“王爷,皇上应该是为了东洛仓失守的事情召见。”
薛胜景摇了摇肥头大耳的脑袋,低声骂了一句废物,几个人同时沉默了下去,不知薛胜景骂的是谁?
在早已等候在宫门外的太监的引领下进入丰和宫,他们方才发现薛道洪被预想中要冷静得多,不过薛胜景观察入微的小眼睛仍然从薛道洪表情的细节处观察到了他的浮躁,接连两场大败,这次更失去了七大粮仓之一的东洛仓,本该是新君立威之时,却搞得颜面尽失,薛道洪毕竟不是薛胜康,他做不到先皇那般沉稳。
几人参见皇上之后,分成两列站在那里。
薛道洪居然没有赐座,这让薛胜景心头越发的不爽,即便是先皇在世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托大,这小子当上皇上之后真是越发的狂妄了。
薛道洪冷冷望着黄北山,看得这位兵部尚书不寒而栗,调拨邵阳兵马进攻东洛仓是他的主意,可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失所望,黄北山并没有料到秦阳明居然如此脓包,在占据优势兵力的前提下落到如此下场,可谓是贻笑大方了,他不敢说话,在皇上的逼视下,垂下双目,目光盯着自己的一双脚尖。
还好薛道洪很快就将目光收了回去,沉声道:“东洛仓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说了?”
无人回应,这种时候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出头。
薛道洪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黄北山的脸上,黄北山无奈只能出列深深一躬:“臣请皇上赐罪,东洛仓被破全都是臣失察所致,用人不当方才导致这场失败,臣无颜面对皇上。”说话间一揖到地。
两更送上,求月票支持!(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集思广益】(下)
薛道洪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朕找你们来,不是要追责治罪,而是要你们出出主意,现在应该采取何种对策?”
黄北山再度沉默了下去,他可不敢再随便出主意。太师项立忍也不说话,皇上找自己来作甚?他根本不信任自己,今天把自己和七皇子薛道铭同时叫来,难道想让他们去堵这个漏洞?这件事可是吃力不讨好,搞不好就是一个圈套。
薛道铭看到皇兄的目光投向自己,马上道:“皇叔见多识广,还是听听皇叔的意见吧!”这种时候唯有薛胜景和薛灵君两人说话最为稳妥,其他人都不方便提出意见。
薛胜景还在那里擦汗,听薛道铭这么说,叹了口气道:“我又不懂打仗,让我说,我又该从何说起?”
薛道洪道:“皇叔,朕记得您和胡小天乃是八拜之交。”
薛胜景心中暗骂,老子跟他结拜乃是虚与委蛇,应景之策,难不成这件事还成为你阴我的把柄了?他脸上堆笑道:“我跟他结拜,全都是先皇的主意,利益之交,哪有什么兄弟之情!”他何其狡猾,所有事情都推给了死去的皇兄,反正死无对证,你薛道洪再能耐,总不至于把你老爹从皇陵里挖出来当面对质。
薛道洪抿了抿嘴唇:“皇叔,朕并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想征求一下你的看法。”
薛胜景道:“看法倒是有一些,不过现在不方便说,还是让他们先说。黄北山,你说!”
黄北山吓得一哆嗦,满头都是大汗:“臣……臣以为还是先将战况搞清楚,再……”
薛道洪气得霍然站起。指着黄北山骂道:“混账!你身为兵部尚书,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战况?近七万大军不战而溃,东洛仓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夺走了,还要怎么搞清楚?朕在这宫中呆着都比你要清楚!现在朕最清楚得就是,你根本不配当这个兵部尚书!”
黄北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臣自知罪孽深重,任凭皇上发落。臣绝无半句怨言。”
“你敢吗?”薛道洪用力一挥手:“滚!马上从这里滚出去,朕不想再看到你!”
黄北山稀里糊涂地被罢免了官职,好歹薛道洪还没一怒之下砍了自己的脑袋,他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仓皇离开了丰和宫。
薛道洪缓步走下王座,来到薛道铭的面前:“道铭!朕想将这件事交由你来处理。”
薛道铭心中一沉,他可不认为薛道洪这么做是对自己的信任,难道他是要借此机会对自己下手了?慌忙道:“陛下!不是道铭不从,而是道铭正在为父皇服丧。孝期未满,怎可离京。”
薛道洪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道铭,东洛仓失守非同小可,处置不好,或许会对我大雍国运造成深远的影响,为父皇服丧的事情,朕可安排其他的兄弟去做。东洛仓这件事却必须要由你亲自前往,咱们这些兄弟之中。朕最信任的那个人始终都是你啊!”
薛胜景一旁听着,心中暗自感叹,薛道洪没有先皇的智慧,却将先皇的阴损学了个十足,薛道铭若是接下这个差事,恐怕麻烦就大了。若是在此事的处理上有所闪失,别说是皇族的身份,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薛道铭当然知道皇兄的打算,始终没有吐口答应,目光向太师项立忍那边看了看。项立忍心说你别看我,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他这会儿想通了一个道理,皇上叫他来也是有原因的,秦阳明是他一手发现提拔的将领,恐怕薛道洪叫他过来是为了跟他算账。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薛灵君此时开口说话了:“陛下,我看此事并不妥当。”
薛道洪微微一怔,两道浓眉皱了起来,以这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悦,自己的这位姑母大人过去深得父皇器重,可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自己,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的决定并不妥当,岂不是当众跟自己作对?然而薛道洪也不至于当场跟她反目,薛灵君并不简单,她的背后有一帮老臣的支持,还有老太后的力撑,代表着大雍皇族内部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自己登基伊始,立足未稳,还需要她及背后势力的支持。
薛道洪道:“姑母大人觉得朕有何不妥之处不妨直说!”说得虽然委婉,却已经将心中的不悦表露无遗。
薛灵君道:“有些话,还是咱们单独说吧!”她向薛胜景道:“二皇兄请留下!”
薛道铭和项立忍听她这样说不由得打心底松了口气,不过他们还不敢马上就走,直到薛道洪应允之后,方才告辞离开。
薛胜景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他不知这位皇妹为何要让自己留下,目前的这个烂摊子,他可不想掺和。
薛灵君道:“陛下,您是想武力收回东洛仓吗?”
薛道洪道:“胡小天胆大妄为,重创我南阳水师,偷袭我东南重镇,一个奄奄一息的大康,朕不发兵打他们就有好生之德了,他们居然敢主动登门挑衅,朕不灭此人,怎能咽下心头的这口气?”
薛灵君道:“陛下,现在绝不是大举南攻的时候,而且这两场战事的起因并不在胡小天一方。”
薛道洪听到这里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愤怒:“够了!”
薛灵君的话被他粗暴打断,不由得咬了咬樱唇。
薛道洪道:“你别忘了你是朕的皇姑,你是大雍的公主!”薛灵君居然为胡小天说话,让薛道洪有些出离愤怒了。
薛胜景一旁细声细气道:“皇上息怒,我看你姑姑不是这个意思。”
薛灵君却没有被薛道洪的雷霆震怒吓住,轻声道:“皇上难道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
薛胜景转身走向龙椅,薛胜景向薛灵君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这种时候多说无益,薛道洪并不是个能够虚心听取他人意见的明君。
薛灵君道:“皇上既然不愿听,那么我也就不必惹皇上烦恼,告辞了!”
薛道洪没有转身,冷冷道:“不送!”
薛胜景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紧跟着薛灵君的脚步就走。
薛道洪等到两人离去之后,方才转身坐在龙椅之上,双目之中几欲喷出火来,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匆匆奔了进来,看到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然后方才通报道:“启禀皇上,李将军回来了!”
薛道洪听到李沉舟回来的消息,激动地霍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李沉舟回来了?在哪里?快!快请他进来!”
李沉舟是在接到薛道洪的紧急传召之后,即刻从北疆返回雍都,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在返回的途中已经听说了东洛仓失守的事情,因为情况紧急,李沉舟甚至没有顾得上回府去见妻子,就直接赶到了皇宫。
李沉舟的到来对薛道洪而言如同一场及时雨,接连的挫败已经让他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身边的臣子虽多,却无人可以给他提供有益的建议,其实这怨不得臣子,朝臣之中的确有明哲保身者,也有悄然观察新君执政能力者,但是其中并不缺乏直言敢谏之人,但是薛道洪生性多疑,他很难相信别人,尤其是听不得逆耳忠言,刚才长公主薛灵君的那番话就已经触怒了他。
不过李沉舟是个例外,薛道洪对李沉舟一向信任,从未怀疑过李氏对自己的忠心。
李沉舟见过薛道洪,薛道洪对他也表现出与众不同的礼遇,亲自走下王座,双手扶住李沉舟的肩头道:“沉舟,你可算回来了!朕这两天真是心急如焚,满朝文武多得是庸碌无为之辈,朕能够信任的也只有你了。”
李沉舟闻言露出一丝淡淡笑意,心中却有些无奈,他和薛道洪自幼相识,对这位新君性格中的缺点了然于胸,新君上位,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薛道洪生性多疑,对先皇旧臣不敢报以完全的信任,生怕委以重任所托非人,反倒危及到他来之不易的皇位。其实此次北疆劳军原不必自己亲自前去,是薛道洪对尉迟冲的忠心存疑,所以一定要自己前去北疆调查尉迟冲的布防情况,并试探他对新君的态度。
李沉舟道:“陛下,臣回来晚了!”
薛道洪道:“回来就好,朕一肚子的烦心事,就等你帮我出主意呢。”
君臣两人坐下,李沉舟回来之前已经将新近发生在南线的两场战役了解清楚,恭敬道:“陛下,臣以为,唐伯熙攻打东梁郡实属冒失之举。”唐伯熙和李沉舟交情匪浅,交情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李沉舟并不是一个会为交情而隐瞒事实的人。
薛道洪道:“朕当然知道,他之所以打这场仗,也是为了攻下东梁郡给朕做贺礼,也是要借此振奋军威。”
李沉舟却将唐伯熙发兵的动机看得清清楚楚,唐伯熙是为了讨好新君,为了一己私利,盲目发动一场战争,又担心同僚分薄自己的功劳,独自从水路进攻而没有向他人寻求支援,这才导致了唐伯熙的惨败,唐伯熙已死,李沉舟在这件事上还是留有情面的,低声道:“唐伯熙落败之后,陛下不该仓促用兵。”(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外交手段】(上)
如果是别人对他说这番话,薛道洪早已拍案怒起,可是对李沉舟的这番话他却听得进去,叹了口气道:“朕是没想到秦阳明竟然如此脓包,集合近七万大军,非但没有拿下东梁郡,反而被胡小天夺了东洛仓,这废物自己还被俘虏了。沉舟啊!东洛仓乃大雍东南重镇,必须要抢回来,这次你一定要亲自领军,帮朕找回这个颜面。”
李沉舟恭敬道:“陛下觉得,现在就算夺回东洛仓,里面的粮草军械还会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吗?”
薛道洪愣了一下,缓缓摇了摇头,胡小天不是傻子,绝不会等着他再度集结兵马攻打东洛仓,等他们大军调度好再度攻城的时候,只怕东洛仓已经被胡小天搬成了一个空壳,就算他不能及时搬空,或许也会一把火将东洛仓烧了,让他们一无所获。心念及此不由得怒火填膺:“不杀此人,朕寝食难安!”
李沉舟道:“陛下,唐伯熙攻打东梁郡,乃是我方违背和约在先,胡小天抢占东洛仓,却是大康撕毁了双方协议,道理在咱们这边。”
薛道洪道:“大康?一个奄奄一息的弱国罢了,朕随时都可以灭了他!”
李沉舟低声道:“陛下,黒胡人正在北方厉兵秣马调兵遣将,据悉很可能会有开春南侵的打算。”
“什么?”薛道洪瞪大了双眼,刚刚登基就遇到这接二连三的麻烦,他的心情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李沉舟道:“事有轻重缓急,想要解决问题,未必需要通过战争,胡小天之所以能够取得两场胜利,和他的战术有关。也和他的处境有关,陛下应该知道哀兵必胜的道理,胡小天被朝廷排挤,将他派到东梁郡,实际上跟流放差不多,他初到东梁郡根本无路可退。刚巧此时唐伯熙率兵征讨,他必竭尽全力与之抗争,背水一战的前提下,激发了他手下那帮将士的全部勇气。”
薛道洪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你也替他说话。”
李沉舟道:“陛下,不是臣替他说话,而是现在他在接连取得两场胜利之后,已经构筑起一片三角区域,东洛仓、东梁郡、武兴郡互为支撑,更抢到了东洛仓。拥有了足够的粮草和物资作为支撑,如今的实力已经有了本质上的腾跃。”
薛道洪道:“就算他的实力有了增长,难道朕还灭不了他?”
李沉舟道:“可灭,但是必然会付出相当的代价,更何况,一旦胡小天抵受不住压力,他可以退守武兴郡,我方即便是成功夺回江北两城。也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他停顿了一下道:“皇上,朝中有不少大臣已经颇有微词。若是现在就展开一场夺城之战,若是短期内将双城拿下那还罢了,若是战况胶着,只怕这朝野之中会传出更多的流言蜚语,对皇上应该没什么好处。”
薛道洪吸了一口气,他此前一心想着找回颜面。急于夺回东洛仓,攻占东梁郡,甚至连渡江南下的想法都有了,可是李沉舟的这通冷水让他开始冷静了下来,不错。发兵容易,可是如果短期内无法取胜,战斗陷入胶着,那么岂不是更让一些臣子取笑,自己登基没几天,便发动了三场战事,已经败了两场,就算第三场赢了,若是付出了相当的代价,恐怕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威信。更何况北疆黒胡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现在就要进入严冬,并不是发动战争的绝佳时机。他沉吟片刻方才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应对?”
李沉舟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东南线的局势既然尘埃落定,陛下不如从外交入手,可派特使前往康都去面见大康皇帝,指责他破坏两国盟约,攻占我方重镇,龙宣恩昏庸无用,必然不敢和我大雍正面抗衡,我们可以趁机向他施压,让他下旨,要求胡小天将东洛仓双手奉还。“
薛道洪道:“只怕他不肯吧!”
李沉舟道:“以大康今时今日的国力,龙宣恩不敢不从,不但要求他归还东洛仓,还要让他将东梁郡也还给我们!”
薛道洪道:“这只怕他不会答应。”
李沉舟微笑道:“大康因为粮荒已经陷入困境,我们可以用以粮易地的条件来诱使他答应,真正的目的却是要釜底抽薪,让胡小天失去背后的支撑。”
薛道洪目光一亮,若是在外交上施压,可以逼迫龙宣恩服从,那么岂不是免却了兵戈相见?如果当真可以达成所愿,两次败给胡小天的颜面就全都找回来了。他点了点头,有些顾虑道:“胡小天摆明了是要割据自立,若是他不听龙宣恩的号令怎么办?”
李沉舟道:“他若不听就是公然反叛,龙宣恩不会饶了他。陛下何必将眼光放在他的身上,被狗抢走的东西,咱们可以找主人要回来,您说是不是?”
薛道洪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李沉舟的意思,不错,现在自己不适合再兴战事,胜了固然好说,可是万一战况并不理想,自己的执政能力必然遭到臣民的质疑,自己刚刚即位,难免会被人拿来和先帝比较,薛道铭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父皇想比有着不小的差距,正因为如此,掌控权力,让臣民服从自己的统治才是重中之重,李沉舟提出以外交手段解决目前危机的做法不失为一个上佳的选择。
薛道洪道:“可是,派谁去康都合适呢?”
李沉舟主动请缨道:“微臣不才,愿亲往康都出使,面见康王,力求顺利解决此事,为陛下分忧。”
薛道洪点了点头道:“好!沉舟,辛苦你了!”
李沉舟心中暗忖,此次前往康都刚好去见一见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不知老人家如今身体怎样,是否安好,想起即将到来的父子相会,李沉舟内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
李沉舟又道:“陛下还需双管齐下,臣前往康都出使是一,还要同时派出使臣前往东梁郡一趟。”
薛道洪道:“你是让朕主动找他和谈?”
李沉舟摇了摇头道:“出使的目的是为了探听胡小天的虚实,能够让他屈服当然最好,要搞清楚胡小天真实的用意,可以表面许以高官厚爵,假意策反。”
薛道洪点了点头:“他若是肯归顺大雍,朕或许可以考虑网开一面,对他既往不咎,只是派谁去合适呢?”
李沉舟道:“燕王爷好像和胡小天是八拜之交呢。”
薛道洪道:“朕也这么想。”
薛道洪虽然想让薛胜景前往东梁郡出使,可是薛胜景似乎提前猜到了他的意图,从宫中回去之后就抱病在床,据说病得不轻,连下床走路都不能了,薛道洪对这位皇叔的狡猾也是早有领教,无奈之下只能再想他人,没想到长公主薛灵君居然主动请缨愿意出使东梁郡,薛道洪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
薛灵君抵达东梁郡之时已经是寒冬腊月,虽然从北方一路而来,可是到了庸江边缘,却觉得这边的天气比起雍都还要寒冷,皆因雍都的天气干燥,而东梁郡这边因为靠近庸江江畔,冬季湿冷,这样的天气让人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薛灵君此次前来东梁郡带了一支五百人的卫队,其实她本来不想这么多人陪同前来,是太后担心她的安全,非要做足防备措施。薛灵君倒不怕胡小天会为难自己,胡小天虽然狡诈,可是对待自己还算不错,想起在西州发生的那些事,薛灵君的唇角露出一丝诱人的笑意,不知胡小天会不会因为此前发生的事情记恨自己,按理说应该不会,胡小天的心胸没那么小。
虽然知道胡小天很有本事,可是薛灵君却没想到他的能耐居然如此之大,现在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抢了大雍的东洛仓,这次代表大雍而来,可谓是肩负重任而来,她要试探出胡小天真正的想法,临行之前,薛道洪让她尽量劝服胡小天归顺,薛灵君虽然一口应承下来,却觉得没有太大的可能,胡小天应该是个不甘心居于人下的角色。
东梁郡已然再往,官道之上,可以看到不少路人,问过之后才知道,这其中多半都是离开东梁郡逃避战乱的百姓,这些百姓本以为东梁郡会被雍军攻破,所以才舍弃家园躲避战火,可谁曾想胡小天居然再度击败了大雍军队,眼看一年最冷的时节就要到了,离家的百姓无法顺利进入大雍境内,多半选择返回东梁郡,这两日正是返回的高峰。
胡小天对这些百姓也本着来去自由的原则,离开他不阻拦,回来他双手欢迎,更何况他成功占领东洛仓之后,一直困扰他的粮草问题已经得到了根本解决,接连两场以少胜多的战役,让东梁郡的百姓开始对这位新任城主产生了信心。
距离本月结束只剩下一天时间了,大家手里的月票过期作废,投给章鱼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外交手段】(下)
胡小天此时正在府邸内接待一位访客,乃是大康郧阳太守姜正阳的特使祖达成,祖达成此次前来是为了借粮,大康国内饥荒,各地存粮告急,郧阳位于武兴郡西南三百里,郧阳陷入粮荒之中也有多时,姜正阳和胡小天此前并无交情,此时也是厚着脸皮前来借粮。
胡小天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接待了不少类似的特使,都是附近城邦的守将过来借粮的,胡小天也是疲于应付,这些人都听说他攻下了东洛仓,缴获了一批数目可观的粮草,来到这里之后,无非都是念在同僚的份上,恳请胡小天给予支援。
胡小天对于这些同僚的要求一概拒绝,并非是他狠心,而是因为一旦开了先例,前来借粮者肯定会络绎不绝。开了口子容易,若是想扎上只怕就难了,反正都会得罪人,不妨一视同仁,全都拒绝。其实胡小天拒绝的也是理直气壮,当初大雍军队前来攻打他的时候不见有同僚前来相助,现在打赢了,所有人却都急着过来想从中分一杯羹,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祖达成自然没有从胡小天这里得到满意的答复,叹了口气道:“胡大人,郧阳的粮草已经快用完了,将士们实在撑不下去了。”
胡小天道:“祖先生,不是胡某冷酷无情,而是我的粮草也刚够下属三城军民使用,若是借给了你们,我们这边就要饿肚子,祖先生还是回去回禀姜太守。让他另图他法吧!”
祖达成点了点头,知道多说也是无益,起身告辞。临行之前又道:“东洛仓乃大雍七大粮仓之一。藏粮颇丰,足够东梁郡和武兴郡两城军民使用,郧阳确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同为大康治下,还望大人念及同胞之情,我家大人说了,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胡小天道:“祖先生还是回去吧!”
祖达成看出他心意已决。摇了摇头道:“大人真是铁石心肠!”言语中充满不悦之意。
胡小天微微一笑并没有和祖达成计较,祖达成离去之后,一旁余天星感叹道:“真是难为了主公!”
胡小天道:“任何时代都是一样。欠钱的才是大爷,一旦我将粮草借出去,再想要回来就难了。”
余天星点了点头,觉得胡小天这番话虽然说得粗俗。可是却非常有道理。
胡小天道:“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余天星道:“根据主公的意思已经将消息悄悄散布了出去。最近从周围城镇前来投奔的将士已有两万余人,通过严格筛选,目前已经有五千人加入庸江水师,在武兴郡开始接受训练。”
胡小天点了点头,因为粮草短缺大康内部已经人心涣散,他们放出消息这边开始征兵,最近一段时间应者踊跃,按照胡小天和余天星的估计。目前的粮草可以养活七万兵马两年之用,除去他们原本的三万三千人。还可以征召近四万人,虽然暂时平息了一段时间,并不意味着战争就此远离他们,胡小天力争在春季之前征兵完毕,如果拥有了七万精兵,那么他们就可以基本在庸江两岸扎稳脚跟。
此时梁大壮从外面进来禀报,却是大雍特使长公主薛灵君已经到了东梁郡城外十里,胡小天此前就已经接到了她要来出使的消息,这位长公主的胆子还真是不小,在西州坑害自己之后,现在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前来出使,她就不怕自己会对她不利吗?想到这里,胡小天的唇角不觉露出一丝坏笑。
梁大壮道:“少爷,要不要派人迎接?”
胡小天道:“备马,我亲自过去接她!”
余天星一旁笑道:“大康长公主此次前来必然是为了劝降。”
胡小天笑道:“劝降就劝降,总比宣战要好得多,大壮,你去准备,今晚我要设宴为薛灵君接风洗尘。”
薛灵君的车队距离东梁郡北门还有三里之时,却见北门打开,一队两百余人的黑甲骑兵团排着整齐的队列向这边迎来,为首一人身穿灰色武士服,外罩一件半新不旧的黑色披风,年轻英武的面孔之上绽放着阳光灿烂的笑容,不是胡小天还有哪个?
薛灵君从车帘的缝隙中看到了胡小天,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心头也不由得一热,将车帘放下,娇躯在轺车内坐正。
胡小天此时已经在前方勒住马缰,朗声道:“君姐大驾光临,小弟特地前来相迎!”
薛灵君听得清清楚楚,他叫自己君姐而未称呼自己长公主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显然是别有用心,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跟他与众不同的关系。
薛灵君在大雍的名声并不好,虽然拥有绝世美貌,却背负克夫的恶名,更有不少人在背后称她为大雍第一荡/妇,关于她的风流韵事更是广为传播,这群护卫薛灵君前来的武士已经有人开始猜测,难怪长公主会主动请缨前来,原来她和胡小天之间早有暧昧啊!
薛灵君暗自吸了一口气,在和胡小天的几次交手中她并没有真正占到什么便宜,这小子虽然年轻,却是一只狡猾无比的狐狸,年纪轻轻就可以在大雍覆雨翻云,现在更将手掌伸到了大雍,每次和胡小天相见,这厮都会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太监,到西川再见之时,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大康未来的驸马爷,现在更是已经成为占据庸江三城的一方大吏,其中一城还是从大雍抢走的东南重镇,这样的发展速度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薛灵君自问对胡小天已经提起足够的重视,却仍然没有想到仍然低估了他的实力,她不由得生出这厮暴露出来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的错觉,对他的认识越深越是觉得自己对他不够了解,越是觉得这厮莫测高深。
薛灵君伸出纤纤素手掀开了车帘,露出一张颠倒众生的妩媚面孔,飘给外面的胡小天一个诱人的眼波,轻声道:“胡大人真是给面子,居然出门相迎!”
胡小天笑道:“别人的面子我不肯给,可是君姐不同,君姐是自己人呢。”
薛灵君道:“你打算就在这城外陪自己人聊天吗?”
胡小天哈哈笑道:“失礼失礼,君姐勿怪,小弟看到君姐前来,欣喜若狂,开心的将正事儿都忘了,由我为君姐引路!”胡小天挥了挥手,随同他一起前来的二百名骑士在前方引路,胡小天陪伴在薛灵君的轺车旁,发现此次随同薛灵君前来的却是金鳞卫副统领郭震海,此前在西川,胡小天潜入燕王薛胜景所在驿馆救出维萨的时候,被摄魂师暗算,郭震海趁机偷袭将他的肋骨震断,胡小天始终没忘,今天在这里见到他,颇有些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意思。
胡小天认得郭震海,郭震海却不认得胡小天,毕竟那日胡小天是经过易筋错骨改变形容的。
胡小天向郭震海颔首示意:“郭副统领也来了,这次咱们刚好叙叙旧。”
郭震海不明白他的意思,可薛灵君却听得明明白白,这小子该不是动了报仇的心思?在西川的那个晚上,胡小天救人之事薛灵君最清楚不过,还是她主动要求给胡小天当人质,助他逃离险境。
一行人经由北门进入东梁郡,胡小天早已为薛灵君安排好了住处,就在东梁郡的东北角,一处六进六出的院落。
胡小天让二百名骑兵在外面等候,翻身下马,看到薛灵君也从轺车上下来,一身男装打扮,少了几分妩媚脂粉气,却多了几分勃勃英姿,可能是并不适应这里湿冷的天气,薛灵君下车之后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胡小天关切道:“君姐还是赶紧进屋吧,已经让人将火盆烧好了,千万别冻着了。”
薛灵君抱怨道:“这东梁郡明明在大雍的最南边,天气却比雍都还要寒冷。”
胡小天道:“潮湿的缘故,君姐适应之后就好。”陪着薛灵君一起走入院子里。
薛灵君看到这套宅院虽然算不上富丽堂皇,可也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心中倒也满意,在胡小天的陪同下来到她所住的内宅,进入内宅的三层小楼,推开房门走入其中,顿时感觉到一阵暖风拂面,却是胡小天早就安排的下人在这里提前燃起火盆,室内自然是温暖如春。
薛灵君的俏脸上荡漾起温暖的笑意,她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人,生平爱洁,若非必要,她宁愿窝在京城的府邸中享受人生,岂肯跋山涉水来到大雍的最南端。
薛灵君想要脱去貂裘,胡小天已经心领神会,抢先伸出手去,在帮助女人脱衣服这方面,这厮堪称老手。
薛灵君一双美眸向跟进来的几名金鳞卫瞄了一眼道:“你们先出去吧!”
郭震海躬身抱拳率领几人退了出去,他们刚刚离去,这边薛灵君的贴身侍婢剑萍又走了进来,剑萍是刚刚见到胡小天,一双眼睛似喜还颦地朝胡小天看了看。
胡小天咧开嘴巴,露出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剑萍姐姐,别来无恙?”
还有八个小时这个月结束,恳请诸君将手中月票清仓!(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皇上口谕】(上)
当着薛灵君的面被胡小天如此亲切的称呼,剑萍顿时一张俏脸羞得通红,有些尴尬道:“多谢胡大人挂怀,剑萍不敢高攀!”
薛灵君没好气道:“你进来有什么事情?”
剑萍道:“殿下带来的那些衣物用品已经从车上卸下来了,现在要不要送进来?”
薛灵君摆了摆手道:“待会儿再说,没见到我和胡大人正在说话吗?”
剑萍怯怯退了下去。UU小说,www.uu234.com
胡小天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剑萍的背影,薛灵君看到他色授魂与的模样,呵呵笑了一声道:“怎么?是不是动心了?若是喜欢,我就将这小浪蹄子送给你了。”
胡小天吞了口唾沫,心中暗笑,这薛灵君也不知道口下留德,剑萍毕竟是她的贴身侍婢,至于说话如此恶毒吗?不过薛灵君心机深沉,她所表露的十有**不是她心中所想。胡小天笑道:“君姐舍得吗?”
薛灵君一双美眸盯着胡小天的眼睛道:“舍得!当然舍得,别说是一个婢女,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胡小天不免又要多想,他嘿嘿笑道:“君姐对我真是好得很呢。”
薛灵君幽然叹了口气:“只可惜有人并不领情。”
胡小天道:“什么人这么不解风情?”
薛灵君禁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伸出手指轻轻在胡小天的鼻子上点了一记道:“你咯!”
胡小天笑得颇为开心:“君姐!您刚刚抵达,长途跋涉想必已经累了,小弟特地让人准备了热水,君姐先沐浴休息,等会儿小弟再过来看你。”
薛灵君向胡小天凑近了一些,媚眼如丝。吹气若兰道:“这么急着走?你怕我吃了你啊?”
胡小天笑道:“君姐怎么看也不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鬼!”
薛灵君意味深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
胡小天道:“君姐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很美的女人!”
薛灵君笑道:“你这张嘴巴啊,哄死人不偿命,好吧,盛情难却。我先沐浴休息,咱们回头再聊。”
胡小天恭敬告退,全程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止乎于礼的正人君子。
薛灵君道:“我可有言在先,人家沐浴的时候,你可不许再突然冲进来哦!”
胡小天暗笑薛灵君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施展她的魅惑手段,只可惜遇到的是自己,胡小天道:“那可说不准!”
胡小天来到外面,遇到正在那里指挥布防的郭震海,郭震海见他离去。迎上来道:“胡大人,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为了长公主的安全,驿馆内我们想用自己的人负责警戒。”
胡小天心中暗笑,担心老子对薛灵君不利吗?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我若是当真想对她不利,你们区区五百人又拦得住吗?他点了点头道:“没问题,回头我把他们全都撤走。”
郭震海道:“外面的那些武士……”
胡小天道:“也是为了长公主的安全考虑。既然你们不需要,我让他们散去就是。”
郭震海抱拳道:“多谢胡大人!”
胡小天道:“在我这里。其实你们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
身后响起剑萍的声音:“胡大人!”
胡小天转过身去,却见剑萍拖着一个绸缎包裹走了过来,胡小天笑道:“原来是剑萍姐姐,不知有何见教?”
剑萍俏脸红扑扑的,显得有些羞涩,其实她心中始终都有些困惑。当年胡小天在雍都之时,自己曾经奉命去试探他,还亲自伺候他沐浴,为他验明正身,这胡小天根本就是个太监。后来却传出他是个假太监的消息,剑萍本以为消息是假的,但是不久以后,胡小天却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大康永阳公主的未婚夫,想来这消息不会有错,大康皇帝再糊涂也不可能将亲孙女许配给一个太监为妻,也就是说自己看到的是假的。可当时自己明明看到他胯下空无一物,这厮到底将那根东西藏到了哪里?
剑萍将那包裹双手奉上道:“长公主给您带来了一件貂裘,你试试合不合身。”
胡小天笑道:“这么客气啊!”
剑萍柔声道:“我帮您穿上!”
胡小天也不跟她客气,当下将自己的旧袍子脱了,在剑萍的帮助下穿上貂裘,还别说,这貂裘如同量身定做一样,合体之至。看来这位长公主也是有心之人,她怎么会对自己的身材如此了解?
剑萍娇笑道:“当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大人穿上这件貂裘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胡小天道:“你说我刚才没精打彩了?”
剑萍将胡小天的那件旧袍子叠好:“大人身份高贵,为何穿得如此简朴?”
胡小天道:“这两年大康连年欠收,老百姓节衣缩食,身为城主,我也要与大家同甘共苦。”摸了摸身上的貂裘道:“这貂裘对我而言太奢侈了。”他从剑萍手中接过自己的旧袍子,告辞离去,只说晚上再过来给长公主接风洗尘。
离开驿馆,看到高远正骑马朝自己这边而来,见到胡小天出来,高远翻身下马,来到胡小天面前:“公子,又有特使过来借粮了。”
胡小天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道:“娘的!打仗的时候不来帮忙,打胜了全都过来分享成果了。”
高远道:“这次不同,是皇上派来的钦差!”
胡小天唇角露出一丝笑意,他早就料到老皇帝会派人过来,只是没想到拖延到了今日,点了点头道:“知不知道是谁过来的?”
高远道:“是位公公!樊宗喜!”
胡小天闻言一怔,樊宗喜倒是他的老相识了,樊宗喜过去曾经担任皇宫御马监少监,这些年无功无过,始终都在原地踏步,胡小天和他交情不错,其中还有一层关系,樊宗喜乃是藏书阁李云聪的外甥,不过现在看来李云聪的真正身份存疑,他和樊宗喜之间的关系也未必那么简单。
胡小天道:“走,去见见!”他翻身上马,和高远一起快马加鞭返回了府邸。
樊宗喜此次乃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而来,东梁郡太守李明成正在陪他聊天,胡小天来到东梁郡之后,他反倒比过去找到了更多的存在感,至少胡小天交给了他不少的内政去处理,李明成虽然能力欠缺,可却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做事兢兢业业,克己奉公。他嘴上虽然不说,可心底对胡小天却是推崇备至,眼看着胡小天来到东梁郡之后,将一盘死棋做活,两相比较方才知道自己的能力和人家有天地之别。
门外传来胡小天爽朗的大笑声:“宗喜兄!想不到居然是你来了!兄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樊宗喜听到胡小天的笑声就站起身来,胡小天在笑声之后走入大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樊宗喜面前抱拳作揖道:“宗喜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樊宗喜抱拳还礼道:“卑职给胡大人见礼了!”此一时彼一时,他和胡小天刚刚相识之时,胡小天只不过是司苑局的一个小小的采买太监,现如今胡小天不但贵为永阳公主的未婚夫婿,更是坐拥三城的一方大吏,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实权人物,樊宗喜在他面前也必须表现出应有的恭敬。
胡小天在这位老相识的面前也没有摆任何的架子,微笑招呼樊宗喜落座。
宾主重新坐定,胡小天并没有问樊宗喜此行的真正目的,而是和他寒暄叙旧,又询问起他这一路是否顺利。
樊宗喜和胡小天聊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率先将谈话引入正题:“胡大人,这次杂家乃是带了皇上的圣谕而来。”
胡小天微笑道:“有圣旨?”他做好了接旨的准备。不曾想樊宗喜压低声音道:“是口谕!”
胡小天皱了皱眉头,口谕岂不是非正式公文,老皇帝居然连一张圣旨都懒得写?按理说他不应该是这种疏忽大意的人,难道这其中另有深意?
樊宗喜说完之后向两旁看了看,胡小天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暂且回避。等到众人离去之后樊宗喜方才道:“皇上对胡大人最近取得的连胜欣喜的很呢,决定将武兴郡以及庸江水师交由大人统帅管理,只是因为大康和大雍目前的关系,所以并不能将此事过度宣扬,希望胡大人明白。”
胡小天心中暗笑,老皇帝龙宣恩也算得上是处心积虑了,自己连败雍军两次,抢了东洛仓,占了武兴郡,在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的前提下,龙宣恩知道回天无力,也鞭长莫及,唯有默认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顺水推舟的行为。虽然被逼无奈认同了自己对三地的统治,却心有不甘,甚至小气到连一纸文书都不愿公开下发的境地。事实上,龙宣恩的旨意对胡小天来说早已无足轻重,胡小天已经掌控了这三城的实际控制权,既成事实的事情,又何须朝廷认定?
胡小天假惺惺道:“谢主隆恩,宗喜兄回京之后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皇上。”
樊宗喜道:“恭喜胡大人,贺喜胡大人,皇上对胡大人委以重任,满朝文武对胡大人也是赞不绝口,这两场战役打出了大康的军威和气势。”
求保底月票!(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皇上口谕】(下)
胡小天道:“被逼无奈,自卫反击,其实小弟的处境比起任何时候都要艰难。外人只看到我表面风光,谁知道我实际的辛苦啊!”
樊宗喜呵呵笑道:“胡大人现在已经攻克了东洛仓,东洛仓可是大雍七大粮仓之一呢。”言外之意就是,你别跟我哭穷,大家都是明白人。
胡小天隐然觉得樊宗喜还有话要说,微笑道:“宗喜兄是不了解这里的具体情况,别人都以为我攻占了东洛仓,将里面的粮草一网打尽,可是在攻城之时,大雍方面点燃粮草库,东洛仓内大半粮草都被烧掉了,我们虽然竭力抢救,救出的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预感到樊宗喜可能要替朝廷要粮,胡小天提前将这厮的话给封堵了。
樊宗喜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显得有些惋惜:“怎么会这样?胡大人,实不相瞒,杂家此来还有一件事需要转达,康都粮草吃紧,皇上要胡大人调拨十万石粮食入京救急。”
胡小天心中暗骂,龙宣恩啊龙宣恩,你丫真是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十万石,一石一百二十斤,十万石就是一千两百万斤,老子去哪儿给你弄那么多粮食?别说就是没有,就是有我也不能给你,粮食是我辛辛苦苦抢来的,凭什么要送给你?
胡小天道:“皇上真这么说?”
樊宗喜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这么大的事情他当然不敢撒谎。从胡小天刚才的那番话,樊宗喜已经意识到,他绝不可能轻易就答应皇上的要求,看来自己这次可能要空手而归。
胡小天道:“十万石肯定是没有的,不过皇上既然开了口,作为臣子的又岂能不为他分忧。宗喜兄,你看这样好不好,最近东洛仓那边所缴获的钱粮仍未统计完毕,我让人加紧统计,到时候无论多少,拨出一半给皇上送去。”
樊宗喜心里明白只是借口罢了。可主动权在胡小天的手里,自己也只是个负责传话的,胡小天就算一粒米都不给他,他一样没有办法,听说胡小天答应分一半粮食给京城,樊宗喜也暗自松了口气,多少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回去也好向皇上交差。
胡小天得悉了樊宗喜前来的目的,心中对他也就没那么重视了。让李明成安排樊宗喜去歇息,又让高远将余天星和展鹏请回来。
展鹏听说朝廷派人来要粮,不由得有些义愤填膺,怒道:“当初大雍大军来袭之时不见他们出头,现在抢了东洛仓,就一个个都急着过来要粮,主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之战果,难道要将来之不易的粮草拱手相送不成?”
胡小天笑道:“难为皇上能张得开口。他欠了庸江水师的粮饷不给,现在反倒伸手找咱们要回去。一开口就是十万石。”
余天星听到这数字也是目瞪口呆:“十万石?”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足够五万人舒舒服服吃上一年了。”
余天星道:“主公打算答应皇上的要求吗?”
胡小天道:“樊宗喜没有带圣旨而来,只是带了皇上的口谕,口谕这种东西根本不作数,皇上对咱们打得这两场仗必然是不认同的,可是他鞭长莫及,又不敢降罪于我。所以才来了这么一手,让樊宗喜前来更重要是试探,找我要粮,我若是给他,或许能够换来短时间的安宁。我若是不给,说不定他又会想出什么鬼主意来对付我们。”
展鹏道:“其实以朝廷今时今日的状况,纵然想对付主公,也是有心无力了。”在占据东洛仓得到充足的粮草之后,胡小天手下的将士也有了底气。
余天星道:“话不能这么说,大雍今日派来使臣,证明他们并不急于马上发动第三次战役,想通过谈判来解决目前的危机,听说黒胡人在他们的北疆厉兵秣马,大有来年春天准备南进之势,我看他们之所以打消马上报复的念头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主公应当先搞清大雍特使此行的目的,再想如何应对。朝廷那边虽然索求无度,但是目前还暂时不能公开决裂,主公现在的实力还应对不了腹背受敌的局面。”
胡小天点了点头道:“我也在担心这件事,大雍不急于报复,并不代表他们接受了失败的现实,黒胡人在北方的威胁是一个原因,大雍新君上位,立足未稳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这两场败仗十有**让他在大雍国内产生了信任危机,薛道洪应该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暂时放下报复的念头,先稳定自身的统治再说。”
余天星道:“这对主公倒是一个好消息。”
胡小天眯起双目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上兵伐谋,其次伐交,或许薛道洪终于悟出了正确的对策,长公主薛灵君此趟出使目的是为了稳住我,你说,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手段?”
余天星道:“无论他有什么手段,主公在春季之前完成征兵,然后展开下一步行动,只要将庸江南线牢牢控制在手中,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用害怕。只是这十万石粮食实在是太多,主公打算怎么做?是答应还是拒绝?”
胡小天道:“现在还不是跟朝廷翻脸的时候,给当然要给,不能给这么多。“
“给多少?”
胡小天道:“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余天星道:“其实不管给多少,咱们这边给了,那边可以派人中途再抢回来!”一句话恰恰说到了胡小天的心里,胡小天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指着余天星道:“天星啊天星,你开始学坏了!”
余天星呵呵笑道:“近朱者赤,跟在主公身边多少也会学到一些本事。”
薛灵君沐浴过后,坐在窗前,对镜整理着妆容,房门被轻轻敲响,得到应允后,剑萍从外面走了进来,掩上房门,来到薛灵君身后,帮她梳理满头流瀑般的黑发。
薛灵君道:“如何?”
剑萍道:“胡小天之所以能够连战连捷,全都是因为他新得了一位军师余天星,这两次作战都是余天星在指挥。”
薛灵君道:“此事本宫早已知道,我是问你余天星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剑萍道:“余天星原本是大康天波城人氏,因为家乡发生饥荒所以才和乡亲一路向北逃难,来到东梁郡的时候被胡小天发现,胡小天欣赏他的才华,对他委以重任,而余天星也没有让他失望,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排兵布阵无一不晓,的确是经邦纬国的一代奇才。对了,他有两位兄长已经在数年前去了大雍经商,如今都在雍都定居。”
薛灵君幽然叹了口气道:“本宫早就劝过皇上,趁着大康饥荒本该招揽天下能人异士,可皇上就是不听,若是大雍肯放宽入境条件,礼贤下士,这余天星本该为我们效力才对!”
剑萍道:“想不到胡小天的眼光倒是不错!”
薛灵君的表情倏然转冷:“贱婢!胡小天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剑萍吓得慌忙跪了下去:“殿下,奴婢出言无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薛灵君冷笑了一声道:“别以为本宫宠你,就恃宠生娇,今个见到了胡小天,是不是欢喜地忘了自己的身份,没少跟他眉来眼去一番吧。”
剑萍吓得伏地不起,瑟瑟发抖道:“长公主殿下,剑萍都是遵照您的意思去办,绝不敢擅自做主,更不敢做对殿下不敬的事情。”
薛灵君呵呵笑了起来,目光仍然欣赏着铜镜中自己的妆容,轻声道:“你这妮子害怕什么?若是没做亏心事至于吓成这个样子,给我起来吧,赶紧帮我整理仪容,待会儿还要赴宴呢。”
剑萍心中暗叹,这位长公主疑心如此之重,自己怎么也算是自小跟在她的身边,想不到她对自己还是不信任,去一旁洗净了双手,又回到薛灵君身后帮她梳头,一颗心战战兢兢,暗忖还是少说为妙,不知什么地方就会得罪薛灵君,对她的手段自己是清楚的,薛灵君一直都是个不讲情面的人。
薛灵君道:“你调查到的事情只有这些?”
剑萍道:“正在调查,长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尽快将所有事情调查清楚。”
薛灵君打开首饰盒从中挑选了好一会儿方才挑出一支碧玉簪,剑萍帮她插好,薛灵君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轻声道:“你看我今天这身装扮怎么样?”
“公主殿下天生丽质,美貌无双。”
薛灵君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容颜易老,红颜命薄。”忽然又取下碧玉簪子,刚刚盘好的发髻流瀑般落了下去,剑萍等于白白忙活了半天,却听薛灵君道:“回了他,就说本宫身体不适,今晚不去赴宴了。”
薛灵君在最后关头放了胡小天的鸽子,胡小天对此倒也无所谓,反正不愁没有客人,你薛灵君不来,还有樊宗喜,这位御马监的少监,皇上的钦差怎么都要给我面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深夜谈判】(上)
樊宗喜当然并不知道自己只是备胎,看到胡小天如此隆重的宴请,心中不免有些感动,胡小天还是很够意思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樊宗喜又提起十万石粮食的事情,封赏是假,要粮才是皇上派他前来的主要目的。胡小天笑道:“宗喜兄太心急了,我已经让人去统计,皇上的旨意,我当然不敢怠慢,宗喜兄放心,这次绝不会让你难做。”
樊宗喜满脸堆笑,端起面前的酒杯道:“胡大人,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杂家借着你的美酒先行谢过了。”
胡小天跟他同干了这一杯,低声道:“说起来我离开京城也有一段时间,不知京城最近的情况如何?”
樊宗喜道:“还好,没什么大事。”他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清楚自己的身份是钦差,代表皇上的利益而来,在胡小天面前不方便说太多话。
胡小天道:“宗喜兄此次前来,御马监的事情交给谁了?”
提起御马监,樊宗喜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最近连皇家马场的草料都变得紧张起来,原本的马场规模缩减了一半,杂家平日也闲得很。”
胡小天点了点头,从樊宗喜的这番话就能够推断出目前大康的状况很不理想,这也难怪,不然老皇帝也不会落魄到伸手找自己要粮的份上,连做皇帝的尊严都不要了。
胡小天道:“原本马场的那些马去了何处?”
樊宗喜道:“死的死卖的卖,留下的那些也是体瘦毛长,今冬草料严重不足,只怕还要有不少马匹会活不过这个严冬。”他说起来不甚唏嘘,在御马监任职多年,对这些马儿还是拥有很深感情的。
胡小天道:“我们这边倒是战马短缺。宗喜兄不妨将你们准备遗弃的马匹送来我这边。”
樊宗喜苦笑道:“此事须得皇上答应,我可做不了主。”
胡小天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最近虽然招募了不少士兵,可是因为战马不足,自然无法大力发展骑兵,目前已经让唐铁汉兄弟想办法寻求途径购入战马。以供发展骑兵之用,其实皇家马场中不乏宝马良驹,可就凭他现在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让龙宣恩心甘情愿地送一批战马给自己,只怕他未必答应,看来只能在粮草上做文章,我给你一些粮草,先从皇家马场换取一批战马再说,这样才能两不吃亏。
胡小天又问起李云聪的近况。樊宗喜对这位舅舅真正的身份或许并不够了解,只是逢年过节偶尔才会前往藏书阁探望。
送走了樊宗喜之后,胡小天本想回去休息,驿馆那边却有人专程过来请他过去,说长公主薛灵君有请,胡小天心中暗忖,这薛灵君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刚才我请你你不给我面子。现在这么晚了却又让人过来请我,难道你还想将西州的事情故伎重演?
胡小天本想说自己不胜酒力推辞不去。可想了想,现在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害怕薛灵君吃了自己不成?他也没有急着马上过去,而是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然后才出门。
前往薛灵君所住驿馆的路上,夜空中飘起了小雪。最近东梁郡正在实行宵禁,街道上很少见到行人,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擅自出门招惹麻烦,就算不会被兴师问罪,至少也会遭遇一场刨根问底的查验。
胡小天来到驿馆门前的时候。薛灵君已经在那里等待,骑在马上,穿着和胡小天情侣款的黑色貂裘,依然是男装打扮,剑眉星目,英姿勃勃。
胡小天发现美丽的女人穿男装一样好看,他在薛灵君面前勒住马缰,笑道:“怎么?叫我过来,长公主又要出门吗?”
薛灵君笑道:“我怎么敢对胡大人失礼,等了这么久都没见你过来,所以才准备出门去迎你,想不到你这就来了。”
“恕罪,恕罪,刚才陪朝廷的钦差喝酒,所以才来迟了。君姐,下雪了,咱们进去说话。”
薛灵君道:“忽然很想去外面走走,你不觉得雪夜漫步,别有一番情调吗?”
胡小天咧嘴笑了起来,女人大都是这个调调,刮风下雨,大雪飘飘在她们的脑子里一样可以营造出浪漫旖旎的氛围,不过这薛灵君一向是个现实的人,在他印象中似乎没多少文青病,雪夜漫步,别有情调?应该是别有用心才对。
薛灵君纵马来到胡小天的身边,郭震海率领几名武士跟在后面,薛灵君却转身道:“不用跟着,这里是东梁郡,胡大人足可保护我的安全。”
胡小天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之风,微笑不语,将眼前的一切解读为薛灵君是在自己的面前演戏。调转马头跟上薛灵君的脚步,夜风轻柔,挟裹着细雪轻轻扑打在他们的面孔上,凉丝丝麻酥酥的,下雪的夜晚,气温并不算冷,东梁郡坚硬的建筑轮廓在细雪中变得朦胧而温柔。
薛灵君信马由缰在东梁郡的街道上漫步,似乎并没有明确的目的,胡小天也没问她究竟要去哪里?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最终还是薛灵君率先打破了沉默:“上次我来东梁郡的时候,这里还是我们大雍的土地。”
胡小天笑了起来:“追根溯源,东梁郡最早本属于大康。”
薛灵君道:“我皇兄之所以将东梁郡送给大康,主要是缘于对安平公主事情的补偿,可是他的这个决定在国内引起了不少的反对之声,钱粮可让,国土不能让。”
胡小天道:“永庆帝乃是百年来难得一见的明君,他决定的事情必然有他的考虑,吾等凡人是无法揣摩得透的。”永庆帝乃是薛胜康的谥号,胡小天表面上对他推崇备至,实际上却在暗示薛灵君,薛胜康当初将东梁郡送给大康乃是另有目的。大康方面也是识破了薛胜康的用心,所以始终没有在东梁郡驻扎军队,直到自己的出现才打破了这里的势力平衡。
薛灵君幽然叹了口气道:“我皇兄若是泉下有知,也一定会为这件事感到后悔。”
胡小天道:“永庆帝雄才伟略,他必然不会后悔。”
薛灵君不由得看了胡小天一眼,凤目中流露出些许的诧异,听他的口气仿佛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的这位大哥呢,可转念一想胡小天这句话中暗藏讥讽,分明在说自己的眼界远远及不上大哥,没有搞清楚大哥送出东梁郡的真正用意。
薛灵君在东梁郡的北门前勒住马缰,负责守门的将士看到是城主亲自到来慌忙上前迎接,薛灵君指了指城楼道:“我想上去看看!”
胡小天点了点头,将两匹马交给值夜的将士,陪同薛灵君一起走上城楼。
因为落雪的缘故,即便是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仍然看不到远方的景致,胡小天当然不会认为薛灵君这么晚叫自己陪着她骑行三里多路,就是为了登上北门的城楼欣赏雪景,事实上这场雪始终没有变大的迹象,细细小小,犹如有人用细密的筛子过滤后的面粉,这样的雪谈不上浪漫,甚至显得有些寒酸,缺乏北国冰封万里雪飘的豪迈气势,胡小天喘了口气,感觉不少的细雪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了他的肺腑,这种充满潮湿水分的寒冷让他不禁怀念起温暖的被褥,现在本该是钻入被窝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的时候了。
薛灵君双手扶着箭垛,目光望着东北的方向,其实这种时候,无论她望向哪个角度,看到的都是单调而唯一的夜色。
胡小天却知道她所看的方向是东洛仓,虽然不可能看到,可是沿着薛灵君的目光一直走下去,那一端必然可以走到东洛仓的城郭。
薛灵君道:“东洛仓乃是大雍七大粮仓之一,抢走了东洛仓等于公然向大雍宣战。”她叹了口气道:“你以为自己目前已经有了和大雍叫板的实力?”
胡小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薛灵君的身后,长时间的沉默甚至让薛灵君产生了一个他不辞而别的假象,转过身去,方才确信胡小天仍然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表情如同被风雪凝固了一样,笑眯眯却欠缺生动,那笑容似乎已经冰冻在他的脸上。
薛灵君道:“你我毕竟相识一场,我不想你错判形势!”
胡小天道:“君姐对我的心意我焉能不知,只是我和大雍之所以走到如今的地步,归根结底都是有人想要铲除我,小弟乃不得已而为之,刀架在脖子上,总不能任人宰割!”
薛灵君道:“新君对你强占东洛仓的行为非常的生气,本来已经调兵遣将,准备不惜代价夺回东洛仓。”
胡小天毫不示弱道:“那么只怕你们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了。”
薛灵君道:“对大雍或许是付出不小的代价,对你却是灭顶之灾,你虽然取得两场胜利,并不代表着你已经在这里站稳了脚跟,恕我直言,贵国的皇上对你并不信任。”(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深夜谈判】(下)
胡小天道:“君姐这话从何谈起,若无朝廷的信任和支持,我也不会取得这两场胜利,就在今天,皇上还特地派了钦差前来,对我进行嘉奖。”虽然薛灵君说得都是实情,胡小天却不能承认,在她面前仍然打肿脸充胖子,粉饰太平。
薛灵君呵呵笑了起来:“你因何会被派来东梁郡?大家心知肚明,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劝你看清大局,不要因为刚刚取得的两场胜利而沾沾自喜,陛下答应,只要你顾全大局,携手下将士弃暗投明,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全都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还会得到重用,加官进爵,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小天眯起双目,作深思熟虑状。
薛灵君以为他被自己的话打动,轻声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以你的头脑应该懂得做出怎样的选择。”
胡小天道:“君姐是在劝我当一个卖主求荣的大叛徒?难道你不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
薛灵君不禁笑了起来:“是不是忠臣,你说了不算!”胡小天横竖看起来都不会是一个忠臣,在薛灵君看来,他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是一个趁着大康衰弱,大雍内政不稳,积极从两方牟取利益的家伙,从现在的发展看来,这厮还居然混得风生水起。
胡小天道:“别忘了,我和永阳公主还有婚姻在身,你劝我背叛大康,等于让我把未婚妻也一起丢了,背叛朝廷是不忠,抛弃未婚妻是不义,你想我当一个不忠不义之人!”
薛灵君不屑道:“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罢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你若是归顺了大雍。我为你在皇族之中挑选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孩子成亲。”
胡小天故意道:“大雍皇族中还有比君姐更漂亮的吗?”
薛灵君一双美眸荡起诱人眼波,娇滴滴道:“你若是肯来,人家日后也可和你朝夕相伴。”模样儿妩媚之极,如果胡小天不是对她早有了解,怎会被她妖娆动人的模样骗到。
胡小天道:“君姐,此事不用再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背叛大康。”
薛灵君听他回绝的如此坚决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居然这样的固执。”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她发现自己的风情对胡小天丝毫起不到作用。
胡小天道:“我来东梁郡之初,从未想过要和大雍为敌,事态发展到今时今日,也绝非我愿,君姐回去可代我回复贵国主君,胡小天只求一地安身,并无扩张野心。”
薛灵君道:“你若是没有扩张的野心,可否将东洛仓归还?”
胡小天道:“君姐此言诧异。我虽然攻克东洛仓,当时的目的却是用这种方法来逼退贵国大军,攻克东洛仓之后,我就下令即刻退兵,如今东洛仓根本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做不了主,归还二字又从何谈起?”
薛灵君真是服了这厮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明明抢占了东洛仓。现在却说东洛仓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薛灵君不由得感到愤怒。这厮是不是当别人全都是傻子?她脸上再不见丝毫的笑意,冷冷道:“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思?”
胡小天道:“我知道你不会信我,君姐以为,单凭我们这些人能够顺利将东洛仓夺下吗?”
薛灵君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其实始终困扰着大雍朝野,东洛仓城墙高阔。易守难攻,而胡小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之夺下,很大一部分原因应该是有内应的缘故,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常凡奇挟持秦阳明的真正原因,在大雍一方看来。常凡奇很可能和胡小天早有勾结。她低声道:“你是说东洛仓在常凡奇的控制之中?”
胡小天微笑点了点头道:“东洛仓的归宿并不受我的左右,君姐若是想要回东洛仓,应该找常凡奇商量才对。我个人没什么意见,只要他同意,我绝对不会反对。”
薛灵君暗忖,这十有**还是胡小天的借口,可是一时间也无法从中挑出太大的毛病,轻声叹了口气道:“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此次前来都是为了帮你,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你以后会追悔莫及。”
胡小天道:“君姐的这番好意小天心领了,小天向你保证,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友情,君姐始终都是我心中最为敬重的姐姐。”
薛灵君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甜言蜜语,轻声道:“可不可以安排我和常凡奇见上一面?”
胡小天道:“他在东洛仓,君姐若是想见他只怕要去东洛仓才行。”
薛灵君道:“秦阳明呢?”
胡小天道:“秦阳明被我暂时关押在东梁郡的地牢之中,我可以安排君姐和他见面。”
自从东洛仓被攻破之后,常凡奇和老娘一起就被请到了东梁郡,如果不是顾忌胡小天会对老娘不利,常凡奇早就跟他们拼了,可是胡小天利用老娘的性命要挟自己,常凡奇迫不得已做出了劫持雍军主将秦阳明的事情,事实上已经成为大雍的叛国之将。东洛仓失守之后,胡小天也没有让人为难他,虽然将他们母子请到了东梁郡,可是并没有对他实行监禁,而是好吃好喝伺候着。
常凡奇空有一身的本领却无处发力,来东梁郡这段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圈,再不见昔日的威风和霸气。母亲双目已盲,因为年事已高,头脑多半时候都是不清醒的,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反倒因为儿子最近每天都陪在自己身边而开心不已。也只有母亲脸上的笑容才能让常凡奇感到有所欣慰,什么雄心壮志都已放在了一边,再不想什么功名利禄,只求能够伺候老娘安享晚年,等老娘百年之后再考虑自己的事情。
常凡奇虽然反复安慰自己,可心中的郁闷并不是能够轻易释怀的,一来二去竟然得了一场大病。因为他生病,胡小天特地派了郎中过来,又派了两名下人专门负责照料他们母子二人的饮食起居。
常凡奇病了半个月左右,方才渐渐好转,他也听说了长公主薛灵君前来出使的消息,心中对未来的局势有了一些期许,同时又有些忐忑,自己做过的事情只怕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雪后初晴,常凡奇在院落中默默举着石锁,他只穿了一件无袖的棉坎肩,一双粗壮的臂膀肌肉虬结,练得正在入神之时,却听到房门轻响,却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常将军在吗?”
常凡奇皱了皱眉头,他听出是胡小天的声音,此前生病的时候,胡小天曾经抽空过来探望过他一次,常凡奇对他的印象颇深,怨念颇深,如果不是胡小天害他,他何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虽然暂时在东梁郡衣食无忧,可毕竟是在他人的软禁之下过活,一举一动都在外人的监视之下。
常凡奇没有搭理他,继续操练着石锁。
胡小天推门走了进来,微笑道:“我还以为常将军没在家呢。”
此时常老太太在一名丫鬟的搀扶下从房内走了出来,欣喜道:“莫不是小天来了?”她口中叫得如此亲切,皆因胡小天在她面前谎称是常凡奇好友的缘故,胡小天口才绝佳,尽是说一些贴老太太心窝子的话,再加上他平日对常老太太照顾周到,老太太对他的印象也是极好,平日里对他夸赞不绝。常凡奇虽然厌恶胡小天虚伪,可是当着老娘的面却不能揭穿,生怕老娘知道真相会担惊受怕,只能将所有委屈和怨气咽到肚子里,这也是他前一阵子生病的原因。
胡小天将一盒燕窝送到老太太的手里:“大娘,这是我给您带来的燕窝,回头让下人给您煮粥吃,好好补养一下身体。”
常老太太乐得眉开眼笑:“那怎么好意思,小天啊,你每次来都要送东西给我,我又没什么给你的,凡奇,赶紧谢谢你小天兄弟。”
常凡奇无奈,当着老太太的面还得演戏,低声道:“谢了!”
老太太道:“你们说话,我去外面晒晒太阳。”
胡小天恭敬将老太太送出门去,回到常凡奇身边,笑眯眯道:“凡奇兄身体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
常凡奇冷冷道:“还不是托你的福!”
胡小天道:“凡奇兄还是对夺城之事耿耿于怀啊!”
常凡奇道:“过去的事情你又何须再提?”心中对此次的挫败从未真正服气过,若不是胡小天利用卑鄙手段要挟自己,结果或许会完全不同。
胡小天道:“长公主薛灵君前来出使,提出几个停战的条件。”
常凡奇没有说话,虽然他心底对薛灵君的条件有些好奇,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在大雍他永世都无法抬得起头来,注定无法洗白了。
胡小天道:“凡奇兄愿不愿意返回大雍?”
常凡奇抿了抿嘴唇,胡小天问了个颇为棘手的问题,他不是不想回归大雍,可是回去就意味着要被兴师问罪,别的不说,单单是临阵挟持大雍主将,擒拿秦阳明,并亲自将他送到胡小天的手中,这个罪名让他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他低声道:“你屡次陷我于不义,现在又要怎样害我?”
求保底月票!(未完待续。。)
【诸君请进】
最近两个月更新速度一直不算太快,也没有努力去争月票榜,十月七天假期,起点又开始月票双倍活动,章鱼决定,还是冲击一下月票榜,虽然知道这个月的希望不大,可毕竟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兄弟姐妹们知道,章鱼一直都在默默努力,并没有放弃。
长篇小说写到中期,随着布局展开会越来越难写,任何一个环节的考虑不周,会影响到后续的写作走向,如同在高速上开车,一旦错过出口,要兜很大一个圈子才能回来,所以章鱼最近写作字数不多,但是付出的努力和心血丝毫不次于过去大量拼更新的时候。
这个月希望能有一个相对不错的开局,我会努力写好这本书,恳请在十月的第一天,双倍月票的第一天,诸君将手中的保底月票投给我,谢谢!(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以粮易地】(上)
胡小天微笑道:“我今次前来就是征求凡奇兄自己的意见,凡奇兄若是想回去,我绝不会阻拦,凡奇兄若是想留下我也鼓掌欢迎。”
常凡奇叹了口气道:“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常凡奇容身之地。你若是当真肯放过我们母子,可否允许我们离开东梁郡?我可答应你,再不与你为你,只求能够照顾老母安享晚年。”经历了东洛仓之战,常凡奇什么雄心壮志都没了,空有一身武力,却被别人的奸谋牵着鼻子走,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胡小天毫不犹豫道:“可以,实不相瞒,我虽然很想凡奇兄留下和我共创大业,可是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凡奇兄若是想走,我绝不阻拦,只是伯母年事已高,你又怎能忍心让她在严冬腊月长途跋涉,若是有什么闪失,岂不是悔之晚矣?”
常凡奇黯然道:“你不必在我们母子身上枉费心机,我这辈子回不了大雍,我也不会加入你的阵营,等到来年春日,我就离开。”
胡小天果然信守承诺,安排薛灵君和秦阳明见面,秦阳明被羁押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面色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变得苍白,看到薛灵君前来探望自己,秦阳明羞愧难当,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薛灵君的面前:“长公主殿下,罪臣秦阳明给你赔罪!”
薛灵君望着眼前落魄如斯的秦阳明,打心底叹了口气,这位邵远主将,昔日的常胜将军看来也遭受了不少的折磨,她轻声道:“起来吧!”
秦阳明依然跪在地上:“败军之将无颜立足于殿下面前。”
薛灵君懒得管他,你爱跪就跪着,身躯靠在座椅上。淡然道:“你到底是因何落在了胡小天的手里?”
秦阳明满面惭色,黯然道:“殿下,末将排兵布阵不周,中了胡小天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更没有想到常凡奇和胡小天早有勾结,一时不察被常凡奇所制。这才沦为阶下之囚,末将无颜面对皇上,还请长公主治罪,末将愿一死图表忠心。”事到如今,他唯有尽可能将所有的责任推给常凡奇,希望这样或许可以保全自己。
薛灵君道:“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可以抵消你失去东洛仓的罪责吗?”
“末将没有那么想过。”秦阳明满面惶恐之色。
薛灵君道:“胡小天已经答应释放所有在押俘虏,你应该感到高兴,马上就能够跟本宫一起返回大雍了。”
秦阳明非但没有感到高兴,心中却感到说不出的害怕。正如薛灵君所说,这件事并不是一死了之能够解决的,率领七万大军征讨东梁郡,最后非但被大败而归,甚至连自己这个主将都被人生擒活捉,自己早已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就算胡小天放他回去,大雍皇上也不会轻饶了自己。
秦阳明趴伏在地上长跪不起:“请殿下赐死,臣无颜再回故国。更无颜去面对皇上……”说到动情之处,涕泪直下。其中固然有羞愧的原因,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却是因为害怕。
薛灵君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摇了摇头道:“秦阳明,应该怎样处置你要由皇上决断,本宫今次前来只是为了将尔等带回去,其他的事情我可管不了。”秦阳明心中暗叹。今次回去还不知要遭受怎样的处置,而今之计,唯有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常凡奇的身上了。
胡小天在庸江取得的两场胜利并没有在国内兴起太大的波澜,已经到了一年中最为寒冷的季节,老百姓更为关心的是能否吃饱穿暖。如何有命渡过这个寒冬,已经无心去顾及什么国家大事。每天清晨康都的道路两旁都会出现不少被冻死的尸体,巡城的士兵不得不负担了巡逻之外的任务,处理这些夜间冻死街头的无主尸体。
李沉舟从雍都一路走来,渡过庸江之后就发现这座昔日曾经雄霸天下的大康帝国,再不复昔日的荣光和辉煌,哀鸿遍野,良田荒芜,所到之处满目疮痍,百姓流离失所。大康最近几年天灾连连,大雍对这位邻国采取了封锁粮运的策略,让大康的粮荒越发严重。
进入康都之后,李沉舟首先遇到得就是清晨运送尸首的牛车,迎面五辆牛车之上堆满了昨夜被冻死的百姓,望着眼前的一幕,李沉舟的心中也不禁生出悲天悯人的情怀,大康之所以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乃是朝廷腐朽的统治所致,和大康相比,大雍刚刚去世的皇帝薛胜景显然要英明的多,这位永庆帝雄才伟略,目光远大,一直以一统中原,雄霸天下为己任,只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终究还是无法完成挥师渡江,灭掉大康的宏愿。
大皇子薛道洪和李沉舟自幼相识,李沉舟从小时起就担任太子伴读,和薛道洪成为了至交好友,在他爷爷靖国公李玄感在世之时,就是大皇子即位的忠实拥戴者,而现在终成事实。薛道洪给予了自己绝对的信任,而自己将会竭尽全力回报薛道洪给他的这份信任。
李沉舟此次前来带了妻子简融心一起随行,他此趟前来大康的主要使命是要兵不血刃地解决胡小天新近在庸江造成的麻烦,同时心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要借着这次的机会见一见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大康太师文承焕。
龙宣恩第一时间接见了这位来自大雍的特使,李沉舟乃是大雍名门之后,龙宣恩曾经和他的祖父李玄感有过数面之缘,也听说了李沉舟的传奇故事,知道这位年轻将领如今已经是大雍新君面前第一红人。
李沉舟的身份和来头只是龙宣恩乐于接见他的一个原因,更为主要的一个原因是龙宣恩想要知道庸江连续两场战役之后,大雍一方的态度,胡小天击败南阳水师的时候,龙宣恩还将之归结为运气的因素,可当胡小天攻占东洛仓的消息传来,龙宣恩方才意识到,这厮已经摆脱了自己的掌控,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顾及到朝廷的看法,既没有想对朝廷负责,也没有打算向自己汇报。放他离开康都之后,这厮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信马由缰,再不受自己的控制。
龙宣恩虽然让樊宗喜前往要粮,可是他对此并不乐观,现在的胡小天颇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架势,自己的话十有**起不到太大的效用。这种鞭长莫及力不从心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先是李天衡的拥兵自立,现在又出了一个胡小天,龙宣恩对大康的控制力已经越来越弱,他不由得想起数月之前,七七关于分封诸侯的提议,当时被自己断然拒绝,可在事实上,大康正在走向内部分裂,一个国家一旦无法提供给百姓赖以为生的衣食,那么必将面临民心离散的结局。龙宣恩担心的并不是社稷崩塌,因为他已经看出败亡已成大势不可违抗,只是希望这一刻不要来得太早。
任何人都能够轻易猜到李沉舟此来的主要目的,仗虽然是胡小天打得,可是责任却要追究到大康朝廷的头上,这如同孩子打架要找家长问责一样,身为大康皇帝的龙宣恩决不能脱开干系。
李沉舟在面见龙宣恩之后,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奔主题,先提起两国永结友好的盟约,然后才说起胡小天撕毁协议在边境两次挑起战争,攻占大雍重镇东洛仓的事实。
两国交战原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李沉舟的出发点自然为了大雍,所有一切责任全都指向大康,指责大康率先破坏盟约,侵略他们的边境,强占他们的城池。
龙宣恩虽然心中对胡小天的作为也非常不爽,但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面对对方指责之时,也没有一味退让,听李沉舟说完之后,不禁冷笑道:“尊使所说的这一切却与朕掌握的消息不符,据朕所知,两次战事全都是因为贵方挑起,胡小天是为了自保而迎战。”
李沉舟道:“陛下,双方的立场不同,得到消息的渠道也全然不同,但事实总不容否认,现在东洛仓正是被胡小天的军队所占据,我此次奉命出使,也是秉着以和为贵,冰释前嫌的目的而来。”
龙宣恩点了点头道:“大康大雍原本就是友好邻邦,发生这样的事情也非朕愿意见到的,若是能释清前嫌当然最好不过。”
李沉舟道:“战事既然已经发生,已无回头的可能,我家陛下也不想雪上加霜,痛上加痛,特地提出双方就此休兵罢战,以和为贵,从划边界,再立盟约,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龙宣恩当然不想再打,以大康今时今日的国力,也没有实力去和大雍全线开战,当然他也知道大雍主动求和的目的不是怕了他们,而是缓兵之计,根据他所得到的最新情报,黒胡人正在大雍北疆厉兵秣马,大有来春入侵中原之际,大雍实力虽然强大,却无法负担两线同时作战,而大雍国内正处于新旧政权的交替时期,目前新君薛道洪执政未稳,正是这些因素才造成了他会主动让步。(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以粮易地】(下)
龙宣恩点了点头道:“以和为贵,休兵罢战当然最好不过,只是不知贵方有什么条件?”他心中早已做好了盘算,只要大雍方面的条件不过分,自己就答应下来。
李沉舟道:“希望贵国能够归还东洛仓以及这次战役中被俘的将士,东梁郡过去一直都属于大雍所有,将东梁郡送给贵国乃是永庆帝在位之时做出的决定,当时永庆帝重病缠身,做出这一决定的时候头脑并不清楚,还请贵国一并将东梁郡归还。”
龙宣恩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两场仗分明是大雍方面败了,可是李沉舟现在的要求却是在以一个胜利者的角度索取赔偿,东洛仓倒还罢了,他竟然连东梁郡也一并要了回去,自己若是答应岂不是要被国内臣民唾骂?定然会说他懦弱无能。
李沉舟微笑道:“我的花还没说完,若是陛下能够归还这两座城池,我们解除对大康的粮禁,还可借五十万石粮食给大康,以解大康的燃眉之急。”
龙宣恩心中一惊,大雍给出的这个条件实在是充满了诚意,大康之所以落入如今窘迫的局面,和大雍方面联合周边诸国对他们的粮食禁运有着直接的关系,他们国库之中即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粮食,这才让国内的粮荒变得雪上加霜。解除粮禁就意味着以后大康可以和周边诸国恢复正常的粮食贸易,更何况还有大雍主动提供的五十万石粮食应急,虽然是借粮可毕竟能够帮助大康渡过眼前难关。幸福到来的实在太过突然,龙宣恩反倒有些不敢相信了。
李沉舟道:“我家陛下还愿与贵国签订盟约,重新以庸江为界,永结同盟,互不侵扰。携手开拓中原之和平盛世,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龙宣恩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下来,可是他毕竟老谋深算,马上就猜到了大雍真正的意图,更何况现在东梁郡和东洛仓两城全都在胡小天的控制之中,若是自己答应。而胡小天坚决不肯将城池交出去,那么这件事岂不是要陷于僵局之中?
李沉舟也看出了龙宣恩的犹豫,微笑道:“陛下不必急着答复,还望斟酌之后再给小使一个明确的回答,不过在下还要提醒陛下一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李沉舟离去之后,龙宣恩马上将群臣召集到勤政殿内,就大雍方面和谈的条件提起商讨。听闻大雍愿意用这样优厚的条件来换取两城,群臣的意见几乎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谁都知道大康所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缺粮,粮荒如果不能得到及时解决,大康必将面临民心离散,社稷崩塌的局面,至于东梁郡和东洛仓,谁也没有将这两座城池放在心上,虽然胡小天新近取得的两场胜利的确起到了鼓舞人心的作用,可是心理上的安慰和脸面上的荣光并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就算再多的胜利也换不来大康百姓的衣食无忧。
太师文承焕道:“陛下,我看大雍方面的条件算不上苛刻。以东梁郡和东洛仓两城换取他们解除粮禁,借粮五十万石绝对可行,对大康百利而无一害!”
群臣纷纷点头。
此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此等要事,为何没有通知我一声?”却是永阳公主七七愤愤然走了进来。
龙宣恩面色一沉,自从胡小天离开康都之后,他和七七之间的关系也渐行渐远。虽然他并没有急于收回七七辅佐政事的大权,但是在实际上他最近已经开始加强对朝堂的控制,自从复辟以来疏于主持的朝会也尽量做到亲力亲为,而七七或是出于对他的不满,时常缺席朝会。龙宣恩也乐得眼不见为净。
今天的朝会,龙宣恩的确选择了刻意忽略七七,虽然他也清楚这件事有些不妥,毕竟东梁郡是他亲自送给七七的封邑,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东梁郡虽然是我许给你的封邑,但并不代表着我这位大康皇帝从此就丧失了对这块土地的支配权。
七七和龙宣恩之间的矛盾愈演愈烈也成为众所周之的事实,在外人看来这对祖孙的矛盾是因胡小天而起,可唯有当局人清楚,龙宣恩对七七的任用只是一种迫于形势不得不退居二线的选择,随着他发现七七越来越难以掌控,他就开始刻意收窄曾经赋予七七的权力,削弱七七身边的力量,将胡小天调离京城,以隐晦的手段放逐到东梁郡就是其中的手段之一,虽然事实证明他的手段并不成功。在胡小天的事情上如同放虎归山,原本以为在东梁郡的土地上胡小天不可能有太大发展,却没有想到这厮居然折腾出一番天地。
龙宣恩淡然笑道:“七七,你来的正好,朕正要让人过去找你呢。”
七七向他行礼道:“七七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口中念着祝福的恭敬之词,心中却暗自感叹这位老皇帝惊人的生命力,想当初将他从缥缈山灵霄宫救出的时候,他已经老态龙钟,看似大限将至,想不到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居然又神奇地恢复了健康,看起来似乎比当初年轻了许多,连头发胡须都开始变黑,难不成真让他找到了长生不老的秘方?
七七也没有当堂发作,轻声道:“听闻皇上召集群臣议事,恰巧和七七有关,我若是不来岂不是对皇上不恭,对众臣不敬。”
龙宣恩点了点头道:“是这样!”他简单将大雍使臣的条件说了一遍。
其实七七在来此之前已经得知了具体的消息,她知道大事不妙,以大康今时今日的状况,大雍提出的条件是让他们难以拒绝的,听龙宣恩说完,七七并没有急于表述自己的意见,而是向周围群臣望去,她想听听这些大臣怎么说。
前来议事的大臣多半都认为应该答应大雍的条件,太师文承焕悄然向户部尚书徐正英使了一个眼色,徐正英知道他的意思,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大雍的条件对我方百利而无一害,若是当真能够顺利实施,那么我大康的粮荒可解,我们的百姓有救了。”
七七并没有将徐正英放在眼里,徐正英在朝内就是个应声虫,根本拿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其人本身又欠缺能力,自从接任户部尚书一职,国家财政每况愈下,也没见他拿出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有效措施,七七道:“百利而无一害?这可是你说的!大雍亡我大康之心不死,你当他们会这么好心白白送粮食给我们?”
徐正英向七七深深一揖道:“公主殿下,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大雍永庆帝新薨,国内政局不稳,新君薛道洪虽然登上王位,可是论到威信还远远无法和其父相提并论,而北方黒胡人却又要趁着这种时候厉兵秣马意图南下,他所面临的首要问题,一是稳定国内政局,二是巩固北疆防线,这就决定他无法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图谋我国的土地,所谓渡江南侵的计划在事实上已经成为泡影。”
七七冷哼一声:“说得轻巧,此前庸江的两场仗因何而起?难道不是雍人想要图谋咱们的土地?现在他们吃了败仗,又打着议和的名义来要咱们的土地,天下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胜利者居然还倒过来要向失败者赔偿?”
徐正英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雍国使节并非是要大康无条件归还两座城池给他们,而是要解除大康粮禁,还无偿借给咱们五十万石粮食。”在如今的大康没有比粮食更能打动他们的条件了。
七七怒道:“你算什么东西?身为户部尚书,大康财政搞得乌烟瘴气,你理应承担首要责任,现在还帮着他国说话,你心中还当自己是大康的臣子吗?”
徐正英被七七一统质问搞得尴尬非常,一时间僵在那里无言以对。
龙宣恩此时咳嗽了一声,为徐正英解围道:“七七,不得无礼!”
七七道:“陛下!昔日大康疆域横跨庸江南北,正是因为有这种卖国求荣的臣子方才使得大康版图日渐萎缩,国境一度被压迫到庸江以南,现在胡小天好不容易方才在庸江北岸扎稳脚跟,两场胜利非但没有激起大家的爱国之心,反倒让有些人诚惶诚恐,忙不迭地想把到手的胜利果实送出去,我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何居心?他们到底是为了大康着想还是想将大康一手推入深渊,他们究竟站在何人的立场之上?”
太师文承焕道:“公主殿下,东梁郡乃是陛下赐给您的封邑,您不想将之拱手相送也是人之常情,可是现今大康的状况你也清楚,天灾连年,百姓饥寒交迫,周边列国又联手对我大康实行粮禁,若是不能及时找到粮源,今年这个冬天还不知要有多少国人饿死。还望公主殿下高瞻远瞩,能够从一国的角度出发,不应只盯着些许的封邑之地。”
七七凤目圆睁,怒道:“太师是说我只顾着自己的封邑而不顾大局了?”
求保底月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