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友谊可抛
郭承言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他真的在两军交战之时，说服黄县兵马临阵变节，对于战场的局势影响会非常的大。
不过来过兴汉盟的人知道兴汉盟的潜力，没来过的谁能相信兴汉盟这个仅仅占据了一县之地的小势力，竟然可以对抗金齐联军攻打，所以刘信启不相信郭承言能成功说服黄县县令顾谊。
“具体说说你的策略。”刘信启对郭承言说道。
“单我去劝说，肯定缺乏说服力，不过若是您能安排一名战士带上燧发枪前去，我就有九成把握说服成功。上次兴汉盟以一县之地抗衡五县联军加金国水师合力攻打，还战而胜之，已经在周边势力里打响了名声。这次我前往黄县，首先会动之以情，然后晓之以理，最后胁之以威，必然能让顾谊弃暗投明。”
刘信启明白，郭承言要战士陪他去，一是可以向黄县县令顾谊展示兴汉盟的强大，二是可以监视他。主动要求派人监视自己，是为了表现他没有想要乘机逃跑的意思。
“你要是真的劝说顾谊临阵投诚我们，不仅你会获得自由，你的家人和亲友也都会获得自由，我向你保证。”刘信启许之以利，并没有多说什么威胁的话，两人交谈的过程显得很是和谐。
…….
十月十六日，郭承言在刘信启的一番仔细交代之后，带着刘信启安排的两个战士护卫，骑马前往黄县。
上午辰时出发，中间稍稍休息，恢复了一下马力，午时刚过就到了黄县。
虽然大战即将来临，但是黄县的守卫并没有加强，城门处的看守也没有严加查看进城的人，对郭承言三人三马只是收取了进城税就简单放行。
“这种守卫程度，我们完全可以先行潜伏进来几个人，然后待大部队到来，突发发难，抢了城门，这黄县县城一朝就可攻下。”一个战士在后面对战友小声说道。
“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轻骑快马直冲，这些弱鸡肯定连反应都做不出来，就被我们冲进了城，只要进了城，到时候他们还不是任我们宰割。”战友回道。
“就是盟主太过仁善，需要师出有名，要不然我们早就占领整个登州了，我等也能建功立业。”
郭承言走在前面也能听到两人的谈论，但是并不插言。从政多年，郭承言明白，“师出有名”只是刘信启的借口，是为了安抚手下武力高强、精力充沛，好战想立功的精兵强将。要不然上次五县联军攻打兴汉盟，这“复仇之名”用起来不要太舒服。
已经细细研究过兴汉盟各项施政方针的郭承言，知道刘信启不愿意扩大地盘，只是因为不想囫囵吞枣，是因为手里的管理人才不足，才不得已选择了稳扎稳打的策略。
不过经过这大半年的培养和实践，之前招募的五百吏员已经堪用，军队也训练扩充完毕，扩展地盘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就等金齐联军送上门，然后顺势占领更多地盘。
来到黄县县衙大门前，郭承言掏出一封拜帖，递给守卫的衙役：“我是贵县县令顾谊至交好友，游历至此特来探望，烦请通禀。”
几个衙役看郭承言气宇非凡，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读书人，没有直接赶人，由其中一人上前接过拜帖。
郭承言在递拜帖之时，顺势塞了一小块银子过去。
“交了差事，请诸位去喝茶。”
摸着手里的银子，本打算打开拜帖查看的衙役立即嬉笑开颜：“您稍后，我这就去禀报。”
说完也不看手里的拜帖，直接转身进了衙门，等了有小半个刻钟，就见一位身穿官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呀！！今天真是大喜临门啊，没想到郭兄竟然能来看我，你不是…”
这官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承言打断：“顾兄，慎言，我们进去聊吧。”，说着示意左右两边的衙役。
顾谊立即明白，然后上前把住郭承言的手臂，
“走，里面聊，无论如何，既然你能逃得大难，都是可喜可贺，今天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说完就拉着郭承言朝门类走去。
“站住！！衙门重地，你们不能进去，就在外面等候吧。”
跟在郭承言后面也准备进门的两个战士被衙役挡了下来。
“顾兄，让他们也进来吧，我此次过来找你是有事要谈，而要跟你说的事，与他们有关。”郭承言对顾谊说道。
看到两人身高马大，背上还背着用黑布裹住的武器状东西，顾谊终于从初见郭承言的喜悦中回过神来，意识到郭承言可能还不是自由之身。
先是不动声色的拉着郭承言又往衙门内走了几步，让几个衙役隔开了郭承言和两个战士，然后对郭承言问道：“有什么难处吗？既然到了我这里，我就能保证你的周全。”
郭承言的话一说完，几个衙役立即明白，抽出腰间长刀对准两个战士。而两个战士则没有任何动作，仍然静静的站着，等待郭承言处理。
“无事的，不用这么戒备，他们是真的与我打算和你谈的事情有关，让他们进来吧。而且，就凭这几个衙役，也挡不住他们，完全没用。”
“这…，完全没用？难道你被下毒了？”顾谊再次问道，并没有命令衙役放下刀。
郭承言真的有些被顾谊的关心感动到了，这是真朋友，也更加坚定了他这次要说服顾谊，“救”他一命的决心。
“都没有，我这次找你，并不是受谁胁迫，反而是为了你的安危而来，你放心吧。”
“这…。还是我们两个先进去谈吧，若是有必要，再让他们进来不迟。”顾谊建议道。
郭承言不敢答应，他不知道刘信启有没有暗中给两个战士下什么命令，比如不能让郭承言离开视线之内。万一真有这种命令，那他单独进去，必然会惹的两个战士大开杀戒，无辜徒增伤亡，还会导致此次的事情成为僵局。
第二百三十七章 示之以威
“顾兄，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今天要谈的事情，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三个直接就走人，绝不会让你有一丝为难。”
“好！我相信你。”顾谊考虑了一下，看着郭承言的眼睛，选择相信老友一次。
挥了挥手让衙役收刀放行，然后继续带着郭承言往里走，两个战士跟了上来。
几人进了一间会客的房间，顾谊和郭承言就坐，两个战士站在郭承言后面。
顾谊看了看两人，没有邀请他们就坐，对郭承言问道：“说吧，你此次来找我什么事？”
顾谊一听这话，就知道郭承言已经开始戒备自己了，之前计划的先动之以情，然后晓之以理，最后胁之以威已经不合时宜。
郭承言随机应变，先“胁之以威”。
“我们先不着急说事，我先给你看几样东西。”
说完郭承言示意身后的一个战士朝前站，然后让他将背上的包袱解下，包袱里包着一杆燧发火枪、一把兴汉盟产的长刀，一把普通长刀。
郭承言先拿起一把普通长刀，这是之前缴获于攻打兴汉盟的各路敌人，一部分质量差的融了重新炼铁、炼钢，一部分好一些的留了下来，这把就是其中之一，在赵国市面上属于上等好刀。
见郭承言握住刀把，顾谊仍不住缩了缩，硬是忍住没有大喊大叫，想来还是相信郭承言和自己的友谊，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害自己。
郭承言握住刀把，朝四周瞅了瞅，最后选定了自己座位旁边一个小的实木茶几，双手握刀，举起之后猛的下劈，一刀将实木茶几劈成两半。
“你这是为何？”顾谊疑惑道。
“我就是想让你看看，这是一把上等好刀。”
顾谊面带错愕，有些惊讶道：“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看得出来这是一把好刀，不用劈坏一张茶几。”
“后面你看到的比较颠覆你以往的认知，所以还是证实一下比较妥当，这确实是一把上等好刀。”郭承言解释道。
“好吧，你继续。”
郭承言捡起一节断桌腿，拿着刀走到一个战士面前，将桌腿递给战士，战士手持桌腿竖在在自己胸前，贴着自己前胸的衣服。
郭承言看到战士准备好，再次双手握刀，扭身握刀横在身侧，然后猛的挥刀，砍向战士的胸前。
“啪”的一声。
断桌腿再次被砍断一截，但是长刀却没有看进战士的身体，被外衣里面的护甲挡住了。
郭承言挥刀砍向战士之时，顾谊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没有听到预料中的惨叫声，睁开眼一看。
“这是穿了护甲？”
“对，要不然也不可能刀砍不进。你别眨眼，再看一次。”郭承言说道。
然后收刀，再次砍向战士，这次没有桌腿阻挡，一刀直接砍在其胸口。
“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声。
长刀再次被挡在护甲之外。
顾谊明白了，第一刀垫桌腿，是为了证明真的用力挥刀了。第二刀才算是在展示战士身上所穿甲胄的防御力。
“我看看。”顾谊走到战士面前说道。
战士脱下被砍了两道口子的外套，露出了外套下面的甲胄，甲胄胸口是一整块，背后也是一整块，用皮绳绑在一起，还有护肩，上臂和下臂也有护臂。
“这得用多少斤铁？”顾谊摸了几下，冷冰冰的，刚才刀砍的地方只有两条白印。
“这不是铁甲，是钢甲，百炼钢甲。一套五十斤重，下半身腿上也有护腿和护膝。”郭承言回道。
“难得的宝甲啊！”顾谊夸赞道。
“这种宝甲，兴汉盟有三千套，步兵兵将每人一套。还有两千骑兵，均配有比这轻便一些的钢甲。”郭承言说出了自己“示之以威”的话。
郭承言所说之话中有大水分，同战士身上这套相同的甲胄，兴汉盟只生产了不到三百套，其他都是三十斤以下的甲胄，其中三十斤的也只有不到一千套，供战士和体格好的锐士穿戴。最后还有二十斤的甲胄一千套，是配发给火枪手的。
现在兴汉盟的步兵都没有达到人人着甲，骑兵就更少了，目前只组建了一个连的重装骑兵，其他都是着镶了薄钢板的皮甲。
顾谊明显也不相信，回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好钢材，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好工匠，而且兴汉盟才发展起来多长时间。”
郭承言看到顾谊不相信，并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而是将手中的刀交给顾谊：“你拿着，刀刃朝上平举。”
顾谊依言照做。
郭承言又从包袱里取出另一把刀，这是兴汉盟产的钢刀。
拔刀出鞘，双手握刀把，站到顾谊侧面：“你用力握稳了。”
顾谊知道这是要对砍，双手用力：“好了。”
啊！
郭承言一声大喊，用尽全身力气，握刀向下砍在顾谊刀刃上。
“噌”的一声脆响。
顾谊手中的长刀应声而断。
“你看！”郭承言将手中长刀平举，刀刃朝上，让顾谊看，只见刀刃上只有一个微小的缺口，还没有米粒大。
“宝刀啊！”顾谊赞到。
“这种宝刀，兴汉盟步兵、骑兵每人一把，超过五千把。”郭承言说道。
顾谊有些明白郭承言此次过来的目的了。
“真的？”
“千真万确，没有一句虚言。”郭承言回道。
“还有什么？”知道了郭承言的目的，顾谊反而从容了起来。
两人眼神交流，郭承言明白顾谊看出来了，不过没有多言，继续用实力证明。
“有没有演武场或者大一点的院子。”郭承言问道。
“有，有个小演武场，是给衙役们训练用的。”顾谊回道。
“我们去那里吧。”
顾谊也想看看郭承言还能拿出什么来，直接带着三人来到侧院的一处演武场。演武场并不大，长三十步，宽二十步。
郭承言先让顾谊将院中正在锻炼的衙役全部支开，并且安排一个战士四处查看了一圈，确保没人偷看。
接着朝着脱了外套的战士示意了一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是为你好
战士从包袱中取出燧发火枪，开始按照步骤进行射击前的准备，装药、装弹，速度非常快，两三息时间就已经完成。
“顾兄，看好了。”郭承言提示了一下顾谊，然后对战士说道：“射击吧！”
战士举枪对准院子对面的一个用来练功的木人，扣动扳机。
“嘭！”的一声巨响，只见枪口冒出火光和大股白色厌恶，对面的木人明显一震，木人背后随即飞出一大团木屑。
“走，过去看看！”郭承言拉着顾谊的胳膊朝着木人走去。
由于距离很近，这次射击精度很高，弹丸从木人胸部位置右侧射入，前面只能看见一个一指粗细的弹孔，但是木人后面却是一个比拳头还大的孔，里面木刺林立，一团乱。
“怎么样？有效杀伤无甲目标的距离是一百步，杀伤有甲目标的距离是七十步。”
顾谊看着木人有些愣神，郭承言拉着顾谊退后一步，然后向战士再次示意。
两人往木人跟前走的时间，战士已经再次做好射击准备，看到郭承言示意，直接举枪对准木人，再次扣动扳机。
“嘭！”
巧合的是，这枪刚好射击在木人的左胸，木人被从胸部直接打断，上半部分受力朝后，摔在地上。
这一声枪，射击效果近在眼前，让顾谊看的更加清楚，也更加震撼，加上声音巨大的枪响，直接震醒了愣神的顾谊。
“郭兄，你说过不会害我的。”
“是的，我不会害你，我了解你，我知道你最后会怎么选。就算你一时糊涂，选错了，我也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你可能不明白，等你看到了我看到的兴汉盟，你就会知道，我都是为你好。”郭承言回道。
顾谊看到了燧发火枪的威力，知道了火枪的杀伤距离等，就明白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今天郭承言要给自己提的要求，自己要是不答应，自己肯定不会活着走出这个演武场。
“快跑！！快！！”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带着之前出去的衙役冲了进来，看到顾谊和郭承言都好好的站在院子中，方才停下喊声，对顾谊问道：
“顾大人，出了什么事？我听到这里传出来两声巨响。”
顾谊看向郭承言，然后看到两个战士手里都已经握上了火枪，枪口斜朝地面，其中一把指着自己所站的方向，一把指向带着衙役进来的文官。
“无事，郭兄给我表演了个杂耍，你带人出去吧，我没有叫你进来，就不要进来。”
看到顾谊神情镇定，虽然院子里的气氛很是诡异，文官还是听话的带人又出了院子。
“这种自生火枪，兴汉盟有三千把，就算是小孩，简单熟悉后，也可以用它在战场上轻易杀死武艺精湛的猛将，百步之内可轻取上将首级。”等闲杂人等都退出院子后，郭承言再次介绍道。
顾谊连续见了三件宝物，已经有些相信郭承言口中的数字了。
“我再给你看最后一样。”郭承言再次说道。
顾谊强打精神，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暂时全甩在脑后，全神等待观看郭承言说的最后一样，这关系到他之后的决定，由不得马虎。
刚才给顾谊试枪的战士再次走到从胸部折断得木人跟前，这木人地面上现在只剩下不到四尺，只见战士弯腰反抱住木人，然后扎稳马步，开始用力。
“这怎么可能！！”
顾谊震惊，这木人起码埋了三尺深，人力根本不可能拔出来。
但是更震惊的在后面，只见木人底部与地面接触位置的土开始翻动，有常人腰粗的木人开始“生长”，并且速度越来越快。
“啊！！”
只见战士一声大吼，木人被猛的拔了出来，带出的泥土四溅，被拔出来的木人，可以清楚看到，埋在土里的部分超过一米。
“这种层次的猛士，兴汉盟有近两千人。”郭承言介绍道，语气中不自觉得带上了自豪。
“这不可能！！”顾谊张大嘴巴，喃喃道。
“千真万确，不然你以为，以一个小小的兴汉盟，仅仅占领一县之地，还是立足未稳之时，凭什么能战胜五县联军和金国水师的同时攻打，并且战而胜之。”郭承言保证道。
“可是此次金国派遣金太祖三子完颜宗辅，带领三万精锐兵马负责扫荡京东地域的抗金人士，齐国也组织了近五万人，这么多人你们怎么可能战胜。相当于泰山压顶啊！”顾谊回道：“而且完颜宗弼带领的东路军有近十万人，你们又能胜几次。”
顾谊不自觉得透露了一些金齐联军此次攻打兴汉盟的兵力信息。
“竟然有八万人这么多吗？”郭承言心里也有些惊讶，暗自思量应对的话语，双方兵力差距太过悬殊了。
“你的消息并不准确，已经过时了。”这时一个战士介入了这次对话之中，这个战士从开始就一直静静站着、看着，并没有参与到演示之中，一直是由另一个战士向顾谊演示。
顾谊疑惑的看了看说话的战士，然后又看向郭承言，意思是：这时候是小兵可以插话的吗？
“这是兴汉盟盟主的堂哥，刘信远。”郭承言介绍道。
之前谛听的徐忠向刘信启要了刘信远，让其做了自己的副手，刘信远自从加入谛听后，一直跟着徐忠认真学习，年青人的思想比较活泛，提出了许多管理方面的改进意见。这次是被徐忠建议，刘信启派出来，算是首次独当一面。
他将会负责黄县和黄县以东的谛听情报系统，在预设战场后方打探敌方情报。
“幸会！”顾谊打了招呼，然后等刘信远继续说。
“我们兴汉盟也不是在独自战斗，还有很多盟友和同仁义士。槺州和滨州就有于进、杨进等起义的抗金义士，在心向赵国的百姓支持下，现在已经形成规模，使得那里的州县守军疲于应付。完颜宗辅不得不带着自己的人马北上，此次来攻打我们兴汉盟的最多只有不到五千金军。”刘信远解释道。
第二百三十九章 晓之以理
“而你所说的伪齐五万兵马，不说数字是否夸大，就说这些新招募的兵马能有什么战斗力可言？必然会一触即溃，不足为惧。”
“你们兴汉盟不也是新起，算起时间来，也都是新兵。”顾谊反驳道。
“我们兴汉盟自成立以来，大大小小已经经历了不下十场大战，全都是以少敌多，皆战而胜之，怎能与那些强征而来的百姓相提而论。”刘信远说道。
“就算齐军都是新兵，可是蚁多咬死象，五万多人，你们只有三四千，怎么赢？”顾谊还是不相信兴汉盟能在这场战争中能胜利。
“五万多人能有多少敢战之兵，可能两万都不到吧。你刚才也看了，以我们兴汉盟的装备、武器和猛士，说以一敌十都是少的了，况且我们也不是三四千人，我们有陆军五千人，随时可以上岸作战的水师五千人，敌我双方人数差距并不大。最重要的是，我们所有参战的人，上至将军、下至小兵，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制胜法宝：信仰！”
刘信远愈说道最后，神情愈发的坚定，语气中透露出无穷的感染力。
“信仰？”顾谊不解。
郭承言看到时机成熟，开始接过话题，先带着顾谊在院中休息的木墩上坐下，然后开始向郭承言讲解信仰的来源，进行第二阶段的说服：晓之以理。
通过向顾谊讲解兴汉盟各项施政、政策和律法，让顾谊了解，现在兴汉盟里面的官民均是团结一心，准备共度难关。而顾谊只是听，也不多问。
“你说的这些我都有听说，黄县距离蓬莱这么近，多多少少我都了解一些，书房里还有整版的兴汉盟律法书，黄县多少贫困破落户往蓬莱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阻挡吗？”顾谊目视前方，声音沉重的说道。
“为何？”
郭承言心里嘀咕：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看来“晓之以理”也不能顺利进行了，顾谊好像比他自己都清楚。
“因为我看到了恐怖，大恐怖。你们兴汉盟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们放出了一个多么恐怖的猛兽，我要是敢阻挡那些流民前往你们蓬莱，我相信不出两三天，他们就会围了这院子，然后把我抓出去杀了祭旗。”顾谊说道。
“你的来意我也懂，你以前也是我们这个阶层的，你应该清楚兴汉盟即将要面对是什么样的势力，不仅仅是金国，还有赵国所有的官绅，你们动了他们所有人的利益，对你们的攻击只会是一波接一波，你能抗住一次、两次、十次，可是肯定还有十一次、二十次，无穷无尽。”
郭承言没想到顾谊竟然能看到这么多，考虑了一会，开始顺着他的思路进行劝说。
“你说的对，兴汉盟是得罪了全天下的官绅阶层，但是却会获得全天下贫苦百姓的心。官绅才有多少人，贫苦百姓又有多少人。兴汉盟肯定会在一次次的反抗中越来越强大的。”
“你怎么能保证兴汉盟不会在哪一次反抗中被消灭。”顾谊问道。
“你听过兴汉盟盟主会仙法吗？”郭承言问道。
“市面上有传说，传的神乎其神的，自古以来，造反之人都会给自己安一些神神道道的头衔，这不足为奇。”
“可是若是真的呢？你刚才也看见了，那个战士的巨力，岂是寻常人能有的。”郭承言说道，接着直接开始进行最后一步。
动之以情！
“你我好友多年，还是同窗同乡，你了解我的为人，我不会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注定失败的一边。而且我也不会为了求活拉着你一起走向灭亡。我若是想苟活，之前兴汉盟占领蓬莱，我就会向吴兴功一样，直接投诚了，可是我没有。我当时也和你一样，我认为兴汉盟必定会被灭亡，投了他们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保全名声，以求奇迹。”
郭承言诉说道：
“可是没想到，我亲眼看着，这小小的千人势力发展的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力。直至到今天，我看到，这世上已经没有谁能阻挡兴汉盟的前进步伐了。”
“你是我至交好友，我不能看着你跟着伪齐一起葬送。”
顾谊听着郭承言的真情诉说，终于动摇了。
“可是我若是投了兴汉盟，黄县必定会成为战争前线，我必然会首先面对金齐联军的攻打，到时候也是死路一条。”
顾谊以为郭承言是来劝说自己带着黄县加入兴汉盟，以为自己还能在兴汉盟之中保持独立，毕竟“盟”这个字，本意就是团体与团体的联合体。
郭承言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细究，先解决了金齐联军，后面剩下的都是小事。
“你误会了，并不需要你直接投诚我们，也不需要你对抗谁。”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顾谊疑惑。
“要让你做的很简单，完全是站在你齐国黄县县令的位置上量身定做的。”郭承言解释：“你只需要积极表现，争取将此次金齐联军攻打兴汉盟的后勤基地设置在黄县，等金齐联军和兴汉盟的军队在黄水交战之时，兴汉盟会派偏师跨海来攻打黄县，你到时候只要佯装不敌，让兴汉盟的军队占领黄县即可，再不需要你做其他任何事情。”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就算做最坏的打算，兴汉盟最后战败了，你也不会背负背叛之名，顶多就是指挥战事不力，可是你毕竟是文官，不懂战争也属正常，最后你还是可以保全性命。”郭承言说出了今天最宽心的保证。
到了这时候，顾谊脸上终于洋溢起了笑容：
“郭兄果然待我不薄，既然我只需要做这两件事，那我就答应你了。希望到时候你能在盟主跟前多多美言几句。”
“没问题，那我们就再来探讨一下细节。”
看到顾谊变节，刘信远也加入到了细节的讨论之中，一直到天快黑，才讨论完毕。顾谊作为地主，宴请过三人之后，安排了三人的住处，正准备回去，没想到刘信远跟了上来。
“这是？”
第二百四十章 十倍之敌
“从今天开始，我就负责护卫你的安全了，你放心，我比他的武力更高，无论事态发展到何种程度，我都能保证护你周全。”刘信远回道，说武力更高之时，指的是今天负责演示的战士。
顾谊明白自己知道了兴汉盟太多的机密，必然不能让自己脱离掌控，心想反正自己也没有告密的想法，就开口回道：
“那就麻烦壮士了，最近兵荒马乱的，黄县地界也确实不太平，有你护卫，我放心多了，总算能睡个踏实觉了。”
“黄大人客气了。”刘信远已经进入“护卫”角色了。
……
“孙队长，过来了，一眼看不到头。”
听到手下的汇报，已经两天没有睡觉，这会儿偷空正躺在地上眯眼休息的孙新，立即爬起身，朝着黄旗山下的官道看去，只见济南城方向正行进过来大股的部队，一眼望不到头。
“现在什么时间了？”孙新朝着手下问道。
“快申时了。”
“这帮怂蛋，走的可真是慢。十月二十日出发，走了两天竟然才走到这里。”孙新小声咒骂道。
黄旗山距离济南府府治历城不到六十里，位于历城的东边。
正说着，只见官道上的兵马停了下来，开始在黄旗山上流下的一条小溪边安营扎寨。
“照这个速度，到达黄县最少都需要二十天。硬币回来了没有？”孙新朝另一个手下问道，
这手下是这只六人侦查小队中的通信员，负责照看小金雕“银币”。
“孙队长，十月二十日当天出发，当天就回来了。山顶上设置有标示，银币很聪明，直接就找到了。”通信员回道。
“喂它一些吃的，准备一下，我待会要向蓬莱传信。”
“是！”
孙新掏出包里的纸张和铅笔，开始书写这两天收集到的情报。
“伪齐组织的兵马超过四万人，由大将刘猊带领，已全部出动，其中着甲步兵不到一万人….”
“完颜宗辅留下的偏师由完颜经哲带领，此次出动五千人，全部有马，但是没有脱离大部队…”
“伪齐皇帝刘豫之子刘麟也在军中。”
将所有收集到的信息全部写在纸上之后，卷成细卷，塞进了一个小竹筒中。这时通信员刚好也带着喂过食的银币走了过来。
经过近一个月的喂食，银币已经生长到了身长两尺，翼展四尺，快赶上普通的成年金雕了，附过武将卡的体质，让其飞行速度大大超过了普通金雕，从济南府飞往登州只需要一个多时辰。
孙新将竹筒交给通信员，通信员将竹筒绑在了金雕右爪之上，然后开始做起飞前的准备，先安抚、然后与金雕确定目的地，两次确认后，被银币抓着的右臂伸直指向东方。
“嘘！”一声清脆的口哨声，银币腾空而起，爬升了几十米，然后调整方向朝东飞去，速度非常快，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几息时间就只剩一个小黑点，再过一小会儿，肉眼已经看不清。
“真是厉害啊！”
虽然已经使用过两三次，但是孙新还是感觉神奇，这种通信方式真的太便捷、太迅速了。
知己知皮、百战不殆。
金齐联军才刚出门，兴汉盟已经对他们的行踪全盘掌握，就算有人数差距，但是这种巨大的信息差距，让他们怎么赢？
现在金齐联军周围四面八方，散布了十个小队的谛听情报人员，一个小队包含两、三小组人不等，总共有近一百人。而这还只是孙新知道的谛听人员，军情司不知道在这周围还散布了多少探子，估计数量与谛听应该不相上下。
“确实厉害，仙禽就是仙禽，岂是凡鸟可以匹敌的，千里距离一日来回，以前谁敢想。”通信员也跟着赞道，语气中已经透露出自己作为通信员兼金雕饲养员的自豪感。
“就是有点少，只有四只。”另一个谛听说道。
“马上就多了，之前听我师傅说过，等我们整个占领了登州，盟主就又可以施法了，到时候我们这个分部应该可以独自专享一直仙禽了。”通信员透露了一个自己的小道消息。
“好了！不要聊了，干正事，我们去抓个舌头，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消息来。”孙新打断了两人的臆想，开始安排下一步工作。
……
刘信启放下手里的纸条，从旁边的通信员腰间皮口袋中摸出一些肉丝喂给银币，然后摸摸银币的头，银币则享受的用头蹭刘信启的手。
“暂时没有新的命令传回去，你让它空飞回齐州吧。”
“是！”通信员领命后退出了刘信启的办公房。
“如何？”刘礼振问道。
这会儿，房间里坐满了兴汉盟的高层，自从前天金齐联军开始出动的消息传回来，这种会议已经召开了四五次。
“已经再次确定，直接朝着我们来的，并没有分兵去扫荡南边的义军。说明这次他们是打算集中兵力先解决我们。”刘信启回道。
“兵力有多少？”刘信昂问道。
“金军五千骑，伪齐的兵马多为步兵，现在已经超过四万人，若是一路上再会合潍州和莱州的兵马，应该会接近五万人，不过着甲兵只有两成。”
刘信启将纸条上的信息全部读了出来。
“兵力是我们的十倍了。”刘信昂并没有计算水师，只计算了陆军兵力。
自从十月中旬，三支船队相继回登州之后，就再没有安排出去进行贸易。第一船队被派往辽东湾，监视着金国会不会派水师同时攻打登州。现在辽东半岛和金国腹地，谛听的渗透进度还是太差，主要是人手不足，所以不能过于依赖和相信那边传回来的情报。
第二船队中的两艘州级船，十月十九日由周心远带着前往了滨州，打算支援那里的于进、杨进部义军，船上携带了一些大鱼肉、粮食和普通质量的钢刀，还有一百套薄钢甲。
剩余的大船和第三船队全部留在登州待命。
“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分兵？”刘信启问道。
第二百四十一章 誓师大会
“不知道您说的是哪种程度的分兵？随着越来越接近登州，金齐联军自然会分为前、中、后军。”郭承言回道。
自从郭承言成功说服黄县知县顾谊变节之后，刘信启就赦免了他之前的罪过，不仅给与了他和他的家人自由，还招募他进了参谋司，发挥它对于伪齐、士绅阶层了解的优势。
“我是说有没可能让他们分成左、右，或者左、中、右，两到三路，让我们有分而击之的机会。”刘信启解释道。
“机会不大，因为我们兴汉盟太小了，只占据了一县之地，完全没有任何分兵击之的必要。而且伪齐大将刘猊我认识，这个人虽然德行有损，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军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一直是刘豫最信任的大将，也是刘豫的本家兄弟。”郭承言说道。
“以他的能力，不可能会犯大错的。‘狮子搏兔、亦需全力’，只要有经验的将领都知道这个道理。对于我们兴汉盟，刘猊必定会集中手中全部兵力，一击全功。”
“看来这次注定是场硬仗了。”刘信启感叹道，然后放下了心里的所有侥幸，打算全力迎战。
“此次面对的敌人数量太多，为了避免我们兴汉盟产生太过巨大的人员死伤，我打算正式实施特种作战方式：‘斩首战’。”
“现在由此次‘斩首战’负责人焦睿向大家介绍具体情况。”
刘信启说完后，焦睿站了起来。
“此次斩首战的目的是通过精准清除对方军队的首脑人物，使他们的指挥系统瘫痪。参谋司最终确定，为使战果最大化，最佳的斩首时间是金齐联军通过他们的后勤基地黄县之后，进入我们兴汉盟的预设战场之前。”
“具体为：……”
这次决定实施斩首战，是刘信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目前兴汉盟还是不够强大，不能直接面对超过五万人的强大敌人，所以只能通过斩首战先削弱他们的战斗力。这样技能使兴汉盟的军队得到锻炼，也能避免己方出现太大的伤亡。
等焦睿说完，现场的人神情明显都松了下来，没有了刚才初听敌人有五万大军时的凝重。
“好了，这两天作战计划已经讨论完成，也制定了集中应变方案。我决定在后天召开全军誓师大会，然后我们兴汉盟将正式进入战争状态，各个部门、各行各业、各乡各镇和兴汉盟的百姓，全部都要以此次战争为重，凡是在战争期间寻衅滋事的、有反动迹象的全部加重、加快处置。”
“现在大家回去吧，此次战争的胜利将表示我们的兴汉盟即将一飞冲天，将真正在这个乱世中站稳脚跟，将有能力完全守护住我们创造的美好生活，诸君共勉！！”
现场的兴汉盟高层起身站立，大声喊道：
“兴汉盟万岁！！！”
“兴汉盟万岁！！！”
……
“神州山河，惨遭寸折。大河仍在，河北离乱，中华大地，车马凋零……谨以至诚，宣告天下，兴汉盟气愤国破，志安社稷。我刘信启，深感一身之责任，当率堂堂之师，抵抗侵略，息贼安民，以事祥和，此大仁大义举也。……”
“从今往后，令旗所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铿锵有力的誓师词声将结束后，刘信启开始面向现场的将士大声询问：
“诸位将士！是谁在这四面皆敌的登州立下汉旗，宁死不做亡国奴？”
底下沉寂了一下，刘信启昨晚安排的引导人（托）开始发挥作用，呼喊声猛的爆发出来：
“兴汉盟！”
“诸位将士！是谁在渤海之上，覆灭金国水师？在芝山之下，击败伪齐侵略？”
这次大部分将士都已经反应过来，呼喊声更大：
“兴汉盟！”
“诸位将士！是谁荡平贼寇，使百姓安居乐业？修缮法制，使世道太平？”
“兴汉盟！”
呼喊声震天，像是要席卷整个蓬莱城，震的停靠在蓬莱港口的船只桅杆上，海鸟飞离。港口周围围观的百姓都跟着大声吼叫。
“兴汉盟！兴汉盟！兴汉盟！”
“现在金国女真鞑子和伪齐汉奸要来夺走我们美好生活，要继续奴役我们的妻儿兄弟，让我世世代代为奴为婢，你们愿意吗？”
“不愿意！！”
“现在金国女真鞑子和伪齐汉奸要来侵略我们兴汉盟，要来抢夺你们刚刚装满的粮仓，刚刚置办的家业，刚刚迎娶的媳妇，你们愿意吗？”
“不愿！！“不愿！！”
现场已经群情激奋，有士兵更是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或举高挥舞，或敲打盾牌。
“既然不愿，那就让我们大家一起站起来，打败侵略者，保卫家园！”
“打败侵略者，保卫家园！”
大家跟着刘信启大声吼叫。
“让我们复兴汉民族的荣光，让子孙可以强硬的说：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现场的所有人已经都被调动起来，气氛达到了顶点，就连一项斯文的几个投诚文人也跟着大喊大叫：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待喊过几遍之后，
刘信启高举双手，缓缓向下压，现场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看向刘信启，等着看刘信启要说什么。
刘信启环顾在场的陆军官兵和一部分上岸的水师官兵，铿锵有力的开口说道：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你们作为兴汉盟招募的子弟兵，百姓的守护神，要有信心，有勇气。此次战争，我们兴汉盟是正义的，正义必将胜利，兴汉盟的父母亲人等着我们的胜利消息，待你们凯旋之时，在这里喝庆功酒。”
“诸位将士，万胜！”
刘信启站在台子中间，挺直身子，右手握拳，砸在左胸口，向台下的兴汉盟将士敬了一个军礼。
“万胜！”
下面所有的将士，船上的水师官兵，全部行军礼。
声音虽然没有刚才的全场吼叫巨大，但是其中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这股力量必将带着兴汉盟将士，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第二卷，带三尺剑、立不世功完结。后面剧情正式进入争霸天下的阶段。）
序 *******
十一月五日，午时。
柴苟已经在黄水西岸挖了十天的壕沟了，虽然不知道挖这种壕沟有什么用，若是要引水，壕沟底部却比黄水的水面还高，自古水往低处流，所以这肯定不是用来引水的。
“挖出来的土全部垒到西面，不要往东面到。”
柴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远处一个监工的后勤工兵正在指挥今天新来的劳工，这劳工肯定是为了省力，将挖出来的土倒在了较低的东面。
自从柴苟所在的登州营被兴汉盟打败后，柴苟一直就在给兴汉盟服“劳役”，从四月份到现在，已经有半年了，算一算，按照兴汉盟的规定，年底就可以回家了，已经快了。
在劳工营这半年，虽然辛苦，但是辛苦有收获。柴苟现在竟然有些舍不得走，因为兴汉盟给服“劳役”的劳工也有薪酬。不知不觉，这半年自己竟然攒了超过一千斤的粮票。这个数字在以前，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
“铛！铛！铛！”
清脆的大铁铃铛声响起，“放饭了了！放饭了！”
柴苟抬头看天，太阳已经走到正中，要吃中午饭了。拿起放在自己所挖壕沟边的厚棉袄，套在身上，然后再拿起自己的陶碗、筷子，朝着放饭的伙夫走去，去早点能吃口热乎饭。
时间进入十一月，天气已经很冷了，吃口热乎饭会让人舒服很多，这也是刚才柴苟停下活计之后，立即穿上厚棉袄的原因，天冷了，出汗后不保暖，就会很容易风寒。
走到伙夫跟前，前面已经排了十几个人的，柴苟自觉排进队伍中，不敢上前哄抢，因为每个伙夫旁边都有兴汉盟的士兵守卫。
“柴大哥，你今天上午挖了多少了？”排在柴苟后面是一个同乡，与柴苟的遭遇基本相同，不过这人比柴苟年青，体力也好，就是不太上进，若是柴苟有他的好身板，一天挖的土方量肯定能增加最少两成。
“五六方吧。”
“还是柴大哥厉害，我只挖了四方多一点。估计今天又赚不到十斤粮票了。”
兴汉盟召集这些劳工挖壕沟并不是白干，除了管吃管住之外，每挖一方土，给一斤粮票。柴苟听工地上被招募的普通百姓说，他们平民挖一方土给两斤粮票。
看到柴苟没有继续和自己继续聊这个的兴致，同乡刚想再起个话头，打饭的队伍已经行进到伙夫跟前。两人只能先打了饭，然后回到之前干活的地方，坐在铁锨把上开始吃饭。
“今天竟然还有肉，这肉挺柴的，不会是牛肉吧？”同乡夹起一片薄肉惊奇道。
柴苟刚才已经吃了一片，知道这不是牛肉。
“这是大鱼肉，听说盟主将这种大鱼叫‘鲸鱼’，是从千里之外的倭国海上捕猎的，然后经过腌制处理后用大船运回登州。”
柴苟之前在白石弯干活，属于登州第一批吃过鲸鱼肉的人。
“原来这就是鲸鱼肉啊，我听说鲸鱼一只就有几万斤，那得是多大一坨肉啊！”
柴苟不再搭话，就着白菜炒腌肉，快速的吞食碗中的糙米饭。蒸熟的糙米饭依然有些拉嗓子，吃的太快的柴苟被呛了一下，猛烈的咳嗽起来。同乡连忙拿出自己的盛水竹筒，打开塞子递给柴苟。
柴苟猛喝几口水，方才缓过来。
“不用这么着急吧，现在又不限量，尽饱了吃。吃完了可以再去打。”同乡笑到。
“习惯了，刚开始被俘虏的时候，虽然也可以续饭，但是吃的慢的一般都续不上，就养成了吃饭狼吞虎咽的习惯。”柴苟回道。
“听盟主说，吃饭快了，对肠胃不好，所以现在给了我们半个时辰的午休时间，让我们可以慢慢吃，好日子要来了，你要学会享受。”
柴苟也知道这个道理，不过苦了半辈子，实在享受不来。
“柴大哥，你知道吗？我们挖的这个壕沟是为了抵御鞑子和伪齐的攻打。”同乡边吃边说，话语中并没有担心这次战争，好像知道兴汉盟必定会胜利一样。
柴苟很快吃完第一碗饭，又去打了一碗，这才坐下来慢慢吃。
“听说了，不过就是想不明白这么小、这么浅的壕沟能有什么用，一步就可以跨过去，蓄水的话又比河面低。”柴苟也不担心战争的结果。
“我也搞不懂，不过听说这是盟主的想法，盟主那种神仙人物，肯定有他的道理。”
两人静下来吃了一会饭，同乡打了第二碗饭后，可能性格属于话唠，忍不住又开口道：“柴大哥，我们搭伙干吧，我看工地上已经有好几组搭伙干的，挖土进度会快很多。”
柴苟也知道，给铁锨头绑上绳子，一个人拉，一个人铲，铲土省力又速度快。还有一个人负责用土镐松土，一个用铁锨铲松好的土，速度也会比一个人干快。
“你能保证不偷懒，我可不想和你搭伙反而比我一个人挖的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指着我挣的粮票养活呢，我家现在可只有我一个壮劳力。”
“柴大哥放心，我保证不偷懒，工地宿营地门口贴了告示，此次挖壕沟，在工程完工之时，个人挖土方超过两百方的会奖励一身棉袄，我想赚这个棉袄。”
“真的？”柴苟惊讶的问道，他一上午都在埋头干活，而且也不认识字，并不知道宿营地门口有这个告示。
“真的，我早上出来的时候看到的。”
“那好，我们搭伙，吃完饭我就去领个土镐，你松土，我铲土，今天下午天黑前，争取挖上他十五方出来。”柴苟的吃饭速度又加快了。
劳工使用的工具都是劳工营配发的，可以自己根据自己的能力和习惯选择适合的工具领取，不过会在领取时让领取人签字确认，然后还工具之时，会要求铁质部分必须齐全，木把则不做要求。
这半年的签字，柴苟都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原来柴苟的的gou是“狗“字，劳工营的书记员给改了个“苟”字，虽然也有一些贬义，不过比“狗”子强多了，柴苟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字所代表的“苟活”的寓意，能活着就好。
不过，给自己改名的书记员说，他改的“苟”是摘选自“*******”的第一个字，意思是：“如果对国家有利，我将不顾生死。”，这是盟主写的诗句。
这境界对柴苟来说，太高了，他现在连国家是什么都搞不懂。
第二百四十二章 粮草先行
流民安置点西边的黄水河面上正在搭建浮桥。
浮桥由一艘艘小船组成，这些小船都是细长型，船面平整，并排在一起，工兵们正在使用铁链将这些浮船拴在一起，组成一个浮桥。
“盟主，这是我们根据您的知道，射击的快速构建浮桥，船身和船上面的桥面是分开的。船只构造非常的简单，平时可以套在一起使用大船运输，不占地方，船面就是整块组装在一起的厚木板，也可以叠在一起存放。一艘两千石的沙船运载的船身和船面，可以构建成三十丈长的桥面，桥面宽两丈。”
刘信启朝着黄水河面看去，河面上的小船船帮上都有朝上伸出的突出，船面板相应位置上有孔，船面直接镶嵌进突出上，非常的稳固。之后用铁链将这些突出全部栓起来，两边铁链之间就是桥面了。
“这种浮桥的快速组建是不是还离不开战士的辅助？”刘信启对此次负责演示浮桥的后勤司军官问道。
“是的，组装而成的船面板重量超过四百斤，普通人根本搬不起来，需要战士搬起来镶嵌在船帮上。”后勤司军官回道：“不过若是没有战士，也可以完成组装，不过所需人力会成倍的增加，而且效率也会大大的降低。”
刘信启明白，他的意思是，几个人一起也可以抬起船面，不过需要协同配合，速度自然会减慢，不能快速建成浮桥。
“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还要继续改进，要集思广益，多和使用的工兵沟通，征求他们的建议。”刘信启回道。
站在岸上看了一会，看见黄水上的工兵在组装好的浮桥行驶过几辆满载大车后，验证了浮桥的稳固。然后又开始拆卸，规整。
刘信启转身朝着安置点走去，后勤司军官连忙跟上。
“让他们再继续加强训练，争取将假设三十丈长浮桥的时间控制在一个时辰以内，这样才可以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抢渡过河，才可以避免被半渡而击。”
“是，我一定督促他们好好训练。”居官回道。
“还有，你这里虽然是后勤基地，不属于战场前线，但是也不能放松防守，营地里收留的流民可以利用起来，建立永固的防守设施，现在白石弯生产的水泥大半部分产量都运到了这里，目前战场上还用不到，你可以先用来建立高墙。”
“是！”军官应道。
刘信启一边走，一边对此次迎战金齐联军的后勤基地进行指点，凡是能改进的地方均提了出来，哪怕一时不能改进，也会被记录下来。
此次大战将是一次对兴汉盟军事能力的检测，也是一次真枪实战的训练。
看完外围后，刘信启又找来后勤基地的防守负责人、情报负责人，指导他们做好哨探、反间谍等工作。
“现在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你们作为这个基地的主官，一定不能有丝毫松懈。”
“盟主，属下定尽心尽责，保证不出纰漏。”几个主官保证道。
话说的这么满，刘信启已经察觉，连续的胜利使得兴汉盟军队里产生了一些“骄兵悍将”的味道，但是又不能用一场失败来警醒他们，只能自己一再的提醒谨慎细心。想来有系统的约束，他们会将自己的提示和要求落在实处。
能想到的已经全部说完，刘信启起身出营，打算向南前往黄水防守阵地查看。
这个黄水防守阵地设置在黄县到蓬莱的官道与黄水交会的地方，那里黄水河水势平缓，水深也浅，骑马可以直接趟水过河，距离流民安置点有十里左右的路程。
“盟主，最新的消息，金齐联军的粮草部队已经到达黄县。”
有军情司探子骑马找了过来，看见刘信启后连忙下马汇报。
“兵马不动，粮草先行。”，这个时代打仗，若是在自己的地盘行军，会在行军之前先打点好一路的粮草补给。一般军队会在当地就食，当地主官会负责军队的后勤粮草。不过此次攻打兴汉盟的金齐联军军队人数超过五万人，小小的黄县根本不可能支撑，只能从其他地方运粮过来。
顾谊投诚之后，按照计划，积极表现，频繁传信给伪齐朝廷和此次作战的负责人刘猊，信中提了一些兴汉盟的军事布置，这些都是经过刘信启授意的，传递过去的信息可以误导刘猊，引导他带领金齐联军前往刘信启预设的战场，让刘信启建设的防守工事可以发挥作用。
除了透露兴汉盟的军事布置，顾谊还在信中传达自己在黄县的各种准备工作，各种拍马屁，就好像是自己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只待大军到来就能一举扫平兴汉盟这些“逆贼”。
原来不打算将后勤基地设置在黄县的刘猊，最后决定将一半的粮草和补给运到黄县，剩余一半仍然安置在莱州郭附县掖县。
黄县距离蓬莱太近了，只有不到三十里，在军事角度，后勤基地一般不会设置的距离战场过近，太近会容易成为敌军的袭击对象。但是刘猊还是大意了，过于自信，双方军队人数差距悬殊，让老将刘猊也有些自大了。
“金齐联军的前军到哪了？”刘信启问道。
“已经过了莱州，预计十一月七日达到黄县。”探子回道。
今天是十一月五日，也就是说后天，就会与伪齐军队接触了。
前几天的情报显示，金齐联军的前军全部由刘猊手下的精锐组成，包含刘猊仅有的一千骑兵，还有九千步兵，兵力超过兴汉盟步兵的两倍。
而金国骑兵则和大部队一起在中军，慢慢腾腾的行进。按照这个趋势，刘信启估计金国是打算使用伪齐的炮灰消灭兴汉盟，若是战事顺利，并不会让金国骑兵参与到战斗中，避免女真人死伤。
“我们要先消灭他们前军吗？”一直跟在刘信启身边的焦睿问道。
“之前已经计划好，要聚而歼之。若是不使用火枪，消灭这一万人必然造成我们的大量死伤，若是使用火枪，则会提前暴露了我们的杀手锏，导致后面的金齐联军中军有所防备。所以我们只需要依靠防守工事做好防守就好，等待他们金齐联军全部到达黄县在开始实施作战计划。”刘信启回道。
中军距离前军只有一天的路程，若是按照预计，前军十一月七日到达黄县，中军大部队也会在十一月八日达到。
大战近在眼前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战前准备
“黄县过来的一百套兵服已经到了，我看过了，都太小了，以战士的魁梧体格肯定穿不上。”刘礼升对刘信启汇报道。
伪齐成立之后，对所属的官兵全部进行了一次大换装，全部换成了褐色，换装进行到登州之时，兴汉盟已经占领了蓬莱，蓬莱自然不会在换装范围之内。这也就导致蓬莱之前保有的红色兵服已经跟伪齐的兵服不同了。
“不同就赶紧安排人改，今天已经十一月五日了，最晚后天就要与伪齐前锋军队接触了，很有可能就会用道。”刘信启边视察黄水防守阵地，边回道。
“已经安排下去了。”
“其他工作准备的如何，军服换装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自从第二次大整编之时，刘信启就已经安排了全军大换装，之前已经从南方运回大量的粗棉布，还有从高丽、倭国运回来的一部分，金国计算已经足够给全军换装。而且马上要进入深冬，天寒地冻的，换冬装已经迫在眉睫。
“陆军已经全部换装完毕，现在正在换装水师，两天内也能全部完成。”刘礼升回道，然后赞到：“你设计的这套军服穿上真是精神，就算是冬装棉衣，也非常灵活，不影响活动。”
刘信启设计的冬装参照了后世国家军队1950式军装，颜色是土黄色，军官与士兵的冬装并没有区别，主要时间太过紧迫，不足以生产两种军装。男女军装也只是剪裁有区别，样式并没有进行区分，这是因为女冬装的需求太少，兴汉盟军队目前只有很少的一些后勤和医护员是女的。
军装分上下装，上衣外套是单衣，上下四个大口袋，肩、裆、膝部加增强垫布，配棉帽。外套里面是棉衣，棉衣内是棉花、木棉、羽绒等混合物，主要因为若是单纯使用一种，储备不够。棉衣里面是衬衣。
下装也基本相同，直筒的外单裤子，配棉裤、衬裤。冬装每人发了两套，外面的上下单衣多发了一套，用于换洗。除了这些大件，还有内衣五套，包括内裤、袜子、背心等，棉鞋三双，围巾两个，皮带两个，外挂褡裢一套，还有一些与本人军衔相对应的肩章、领章、臂章、帽徽等。
“这次换装基本将库存的棉布、棉花等快掏空了，不过换装之后，那些士兵确实精气神大涨，站在一起气势也与以前不同了，很值。”刘礼升说道。
之前部队人少时，军服乱七八糟还能凑合，现在经过第二次大整编后，部队人数超过一万，统一的服装就是必须的了，统一的服装能增强团体意识和团队界限。心理学上认为，统一标识的打扮，会对装扮内的人形成认同感和亲切感，规定群体界限作用非常巨大。
马上要与金齐联军大战了，有自己独立的军装，在战场上就能很好的区分敌我，也不会被敌人浑水摸鱼。
“除了军装，武器配齐了没有，特别是燧发火枪。”刘信启再次问道。
“步兵已经全部配齐，昨天统计，还多出了两百把，这些也都下发了，争取在年底之前做到陆军人手一杆枪。”刘礼升回道。
转了一圈，看到黄水防守阵地已经基本完工，劳工都被送到后方去了，现在现场只有一些工兵在修整壕沟。
看到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刘信启终于小小的松了口气，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刘信启可不想被后勤拖了后退。
“智木让我告诉你，火药储备并不足以支撑长久的僵持战。”刘礼升说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我知道，他之前给我的的报告中有写，我会尽量争取速战速决的。”刘信启回道。
说到底，还是兴汉盟底蕴不足。这次换军装掏空了棉布储备，换武器，也是紧赶着开战前完成。火药的木炭和硫磺还好说，就是硝石的差额太大，硝田还在逐步建立，产量微乎其微、杯水车薪，目前储备的火药最多只够现有的枪支每枪射击五十次。
不是说五十次就是战场上射击五十次，士兵将新枪拿到手里是需要熟悉、掌握的，最少得射击十到二十次才能勉强够用，给战场上的余量就更少了。
……
靖炎元年，金齐联军和兴汉盟冬季会战的第一场战斗在十一月六日打响。
莱州，掖县西门。
凌晨卯时，冬天这个时间的夜晚，还是漆黑一片，掖县港口停靠上来两艘大沙船，桅杆上、穿帮上的油灯照的船上和码头上灯火通明。
李仓正站在莱州号上，指挥船上的海军陆战队下船，这次来莱州的只有第三船队，大小船只总共十三艘，但是第一和第二船队的海军陆战队全部集中到了第三船队，使得李仓手里的陆战力量达到了六百人。
这次突袭掖县是刘信启的分兵计划，不是分自己的兵，是分金齐联军的兵。
这次金齐联军攻打兴汉盟，只有陆军部队，截止十一月五日，从第一船队传回来的消息，金国的水师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所以刘信启按照预设计划大胆派出了第三船队突袭掖县。
掖县是金齐联军的后勤基地之一，除了部分后勤补给运往了黄县，大半部分后勤补给还留在掖县。昨天金齐联军的中军大部队已经通过了掖县，选择今晚突袭掖县，就是要让刘猊难以抉择。
若是刘猊分兵夺回掖县，他投入到黄水战场的兵力就会减少，若是不分兵，他的补给线、他的后路就被钉了一个钉子。
刘信启估计最大的可能是，金齐联军的五千后军会被用来看守掖县，并且尝试攻打掖县。
不管刘猊如何应对，只要兴汉盟突袭拿下掖县，此次战争，兴汉盟就算是占了先手了。
小半个时辰后，全部六百海军陆战队和四百上岸作战的水师士兵已经全部登岸，李仓让副手看好船队，避免被莱州水师偷袭了船队，自己则带着一千人的部队朝着掖县行进而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战斗打响
“要是能有一门大炮在这里就好了，直接一炮就能轰开掖县城门。”一个陆战队大队长说道，水师还没有进行整编，仍然是中队、大队编制。
“打一个小小的掖县都需要大炮，还要我们这些战士有何用。大炮还是放在黄水的好，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比我们多多了。”李仓回道。
掖县城是莱州的郭附县，州城，在李仓这里都属于“小城”了。
部队走到距离西门两百步之时，已经可以看清城墙上的骚动了，守城的官兵已经发现了港口的异状，正在组织兵力守城，不过按照伪齐的军事能力，一时半会儿肯定组织不起来。因为都快一个时辰了，城里竟然还没有派兵出来探查，这就已经说明了这些守军的素质。
“就这种防守力度，说这城里有五千人？”大队长疑惑道，看着城头上稀稀散散的守军。
“数量应该是对的，军情司的情报，不会差太大。我们是突然袭击，守军大部分应该在军营。”李仓回道。
再前进一百步，距离城门已经不足一百步。
“停止前进！停止前进！”
城门楼上传来大喊大叫，还有威胁再往前走就要射箭的。
“爆破组！”李仓喊了一声。
一组三人的爆破组立即跑上前。
“报告，爆破组报道！”
看这三人，两人背着炸药包，一人甲胄、弓箭、刀剑俱全。
“少尉，你指挥弓弩手、火枪手掩护爆破组。”李仓对一个陆战队大队长命令道，第三船队之前因为训练所需，配发了五十杆火枪。
“下士，你带领爆破组炸开城门。”这是给爆破组的命令。一般组长由二等兵或一等兵担任，但是爆破组属于技术兵种，军衔较高，而且组长一般都是战士身份，所以组长军衔最低都是下士。
“是，上尉！”两人一起接令。
弓弩手在前，火枪手在后，往前进了二十步，列成两排开始对着城门楼上的守军射击，一直在大喊大叫询问的守军，被下面一言不发的射击一下子就打蒙了，火枪那种巨大的声响效果，在这寂静的凌晨显得格外的有威慑力。
城头的女墙被火枪射出去的弹丸打的尘屑纷飞，被射中胸口的人基本都是一枪毙命。
两轮射击后，再没有人敢探头出来。
“出发！”
爆破组开始冲向城门，每人头顶一面大盾，小跑前进，速度很快。
“快！快！扔下去，扔下去！”
组长听到城门楼上有人喊道，立即意识到头顶有危险，朝上看去，只见两个士兵抱着一节粗木正准备朝下扔。
“嘭！嘭！…”的连续枪响，两人皆中弹，一人朝后倒去，一个随着下落的檑木一起从城头上掉了下来。
组长立即扔下盾牌，双手拉住两个还在前冲的士兵，檑木刚好砸在三人面前不到两尺的地方，组长往前猛踹一脚，将朝着三人弹滚而来的檑木踹停。辛亏组长是战士，身手敏捷，及时拉住两人，不然两人刚好被落下的檑木砸个正着。
“快！别愣着，布置炸药包。”止住两人打算说出口的感谢，命令道。
“是！”
两人跨过檑木，冲进城门洞，放下盾牌，卸下背上的炸药包放置在城门底下，然后将盾牌盖在炸药包上。这个时间间隙，组长刚好将檑木清理到旁边，腾开了撤退的路线，掉下城楼的伪齐士兵也被扔到了旁边。
两个战士回头看了一眼，一起取出火折子，开始吹火。
“一！二！点火！”
火折子亮起明火之后，两人一起喊，两声之后一起点燃了炸药包的引线。
“快撤退！！”组长一直盯着两人的动作，大声提示道。
三人一起大步快速的朝着己方战阵跑去。
三息之后。
“轰！”
“轰！”
两声几乎同时想起的巨响，巨响经过城门洞的放大，越发的惊天动地。一股巨大的烟雾从城门洞内冲出，紧接着，就看到城门楼剧烈摇晃，然后塌了。
塌了！
“我靠，这就塌了？”李仓震惊道。
这两个炸药包的用药量是经过测算的，预估只能炸开城门，不毁城楼。现在不知道是用药多了，还是城门楼质量太差，竟然直接塌了。
过了好一会，烟尘才散了一些，能基本看见原来城门楼的位置已经变成一片废墟，里面传来各种惨烈的嚎叫、呼痛声。
虽然进城的通道没有了，不过坍塌的城门楼也向外形成了一个斜坡，可以供人直接上去。
“冲啊！杀敌，抢城！”李仓大声命令道。
“杀！！”
“杀！！”
身后的部队接到命令后，在各大队长的带领下，大声喊叫着，冲上了废墟，冲进了城。
进城后，十个大队长按照之前的分工安排，分开行动。
三个大队水师分别朝着东、南、北门而去，准备占领三门，一队留在原地守西门，清理残敌，防止港口的莱州水师部队登陆进城。
剩下的六百人陆战队跟着李仓朝着城里的军营冲去。
军营位于城东南，刚冲过钟楼，李仓带领的部队就碰到从军营中出来的掖县守军。
两只部队突然相遇，都没有组成阵型，巷战也不需要阵型。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李仓带着的陆战队连一丝停顿都没有，就冲进了还处于突然遇敌导致蒙逼状态的掖县守军阵营之中。
以李仓为箭头，前面的二十人全部都是战士，恐怖的战斗力几乎无人能当，兴汉盟的部队就想热刀劈进了豆腐。
带头的军官刚说了个“来敌通报…”，就被李仓一刀绞首，接着李仓就保持着一刀一人，一刀进一步的速度，带着兴汉盟的官兵深深的插进了掖县的守军之中。
掖县的守军越打越乱，从接战开始就没有行成有效的抵抗。兴汉盟的官兵则越打越有节奏，形成了一个细长的燕翔阵，两边外围都是近战士兵，中间包着则是弓弩手，协同配合，有远有近。
这个巨大的箭头，在快要穿透整个守军阵营之时，守军崩溃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黄水之战1
“禀报太师，今日凌晨掖县遭到兴汉盟突袭，已失守。”
刘猊听了帐下士兵的禀报，倒还能沉得住气，伪齐太子刘麟就显得没有城府了一些，忍不住抢先问道：
“贼军派了多少人攻打掖县，竟然连一天都没有守住？这么快就失守了。”
“跑出来的一些小兵各执其词，有说贼军上万人马，也有说仅一千人马，但各个勇猛无敌。具体情况，掖县失守的太快，没有官员跑出来，所以还不清楚。”
“蠢货！无能！就算有一万人，也不至于连一天都守不住！”刘麟拍了一下桌子，大骂出声。
“后军到哪里了？”刘猊朝手下问道。
“禀太师，后军今天原计划是在掖县城南驻扎过夜，现在已经申时，想必正位于掖县城南。”旁边的一个军官回道。
“禀太师，我未时出发之时，后军就已经到达了掖县城南，将军得知掖县失守之后，就停止行军，原地扎营，让我快马来报。”帐下的报信士兵插了一句。
“好，你很不错，领了赏就马上回去，告诉你家将军，我不需要他夺回掖县，也不需要他在往前走。只需要他守住我军的后方，围住掖县，不让掖县的贼军出来骚扰就可。待我消灭了蓬莱县贼军主力，掖县自然会轻而易举的夺回。”刘猊安排道。
“谢太师！”报信士兵领命后退了出去。
“老师，我军的后路被插了一个钉子，不应该先拔除才能继续前进吗？”刘麟疑惑刘猊的安排。
“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但是此次不同。蓬莱贼军偷袭掖县就是想让我们分兵，就算我们现在夺回掖县，他们必然还会突袭其他沿海的城池。在海上没有优势的我们，必然疲于应付。”刘猊作为刘麟的老师，对于刘麟的疑问自然要细心回道。
“所以敌人有所愿，我们必然不能让他如愿。想让我们分兵，说明他们怕我们集中兵力来攻，所以我们就不能分兵，应该先集中兵力剿灭他们的主力。至于掖县的小股贼兵，有后军拖着就可以，最终决定胜利的还是蓬莱的主战场。”
“我明白了。”刘麟点头，然后再次问道：“可是我们的后勤补给都在掖县，被贼军占了掖县，我们的补给肯定会受影响吧。”
“哈哈哈！得道多助，蓬莱的贼军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会有两个后勤补给地，黄县的顾谊这次算是立了功了，现在已经有一半的补给运到了黄县，足够支撑我们大军半月之需，有这半个月时间，完全够我们扫平蓬莱了，到时候自然可以在蓬莱就食。”刘猊笑道。
“老师真是料事如神。”刘麟赞到。
“狡兔三窟，未雨绸缪乃兵家的基础。”刘猊回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守在账外的守卫喊道：“完颜将军到。”
若是伪齐的军官或者其他人，想要进中军大帐，必然需要先行通秉，得到主将允许方可入内。但是对于伪齐，金国是主子，金国的将军自然高人一等。中军大帐账外的守卫不敢挡住完颜经哲，只能大声通报。
“这些鞑子真是放肆！”刘麟小声嘀咕道。
“慎言！”刘猊制止。
“刘将军，我听说掖县被贼军偷了去，你打算怎么处置？”完颜经哲进账后，直接问道。
“已经安排后军夺回，我们的主力还是要以蓬莱的贼军主力为目标，不得轻易分兵。”刘猊回道。
“你们伪齐的这些垃圾兵走的真是太慢了，想我们金国精骑一日行军两百里，你们竟然一天只能行进三十里，真是急煞我也。”完颜经哲说话一点都不客气。在他看来，这四万伪齐兵马，都不够自己手下的五千骑兵打的，对于弱者，自然不需要客气。
不过金国精骑一日行军两百里，也是胡说，就算抛弃所有攻城器械、负重补给，轻装急进，一天最多也就一百五十里撑死了。
“上国自然厉害，不然也不会打的赵国南逃。”刘猊回道。
“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刘信启，去年在齐州让我在大王面前丢了人，这次我要逮住他，然后好好惩治，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完颜经哲恶狠狠的说道。
屠戮齐州刘家堡的百人队是属于完颜经哲的兵马，大家都顺利劫掠的情况下，完颜经哲却损兵折将，自然被上官完颜宗辅训斥了一顿。
“只要抓住他，必然交由将军处置。”刘猊保证道。
……
十一月七日申时，金齐联军的前军到达黄县。
顾谊带着一些酒肉粮草特意出城犒军，与前军主将交谈甚欢，在前军主将带领下，视察了前军营地。晚上，前军的详细情报就到了刘信启手里。
“和军情司的情报基本相同，金齐联军的前锋只有一万兵马。”刘信启说道。
“还是决定明天不使用火枪？”刘信昂问道。
“现在全军有多少弓弩？”刘信启问道。
“有六百具，全是连弩。”
“明天先不使用火枪。昨天李仓传信回来，掖县凡是见过火枪的人没有放跑一个，这个杀手锏还可以再捂一天。”刘信启回道：“按照原定作战计划，轻松挡住前军一天，完全没问题。”
“好！”。
……
十一月八日，巳时，黄县官道与黄水河交汇的西岸。
金齐联军的前军列阵在兴汉盟防守阵地的一里之外。
“这么低矮的墙能有什么用，看起来还没有到我的胸口。”副将疑惑道。
兴汉盟防守阵地外面只列了三个方阵，一个方阵不到二百人，相比伪齐这边的一万人，看起来非常的单薄。
阵地后面则是一排接一排的矮墙。
这低矮的土墙，人都不用搭手就可以直接翻过去，骑兵更是可以直接控马越过，看起来根本什么都挡不住。
“让骑兵上去，探探虚实！”伪齐前军主将命令道。
“是！”命令传递下去，位于侧翼的伪齐骑兵开始上马整队，然后行进到阵地中间，列成纵队，朝着兴汉盟的三个步兵方阵推进而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黄水之战2
“撒铁蒺藜！”
远远的听到一声大吼。
只见三个方阵之中冲出来几十人，每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往前跑了一百步，解下包袱，从里面提出来一大串铁蒺藜。
这些铁蒺藜中心有孔，用绳子串在一起，士兵用小刀隔断绳子，提起来，然后一头握紧，猛的转圈朝前撒开。铁蒺藜顺着绳子挥动的轨迹，受离心力影响，朝着前方均匀撒开。
一串撒完，再拿出一串，继续撒，一直在阵前形成了一道三丈宽，一里多长的铁蒺藜阵，眼看着骑兵马上要到近前，方才返身回阵。
这些铁蒺藜，每个都有四根伸出的铁刺，长数寸，凡着地均有一刺朝上。
跑在前面的骑兵已经看清地上的物什，赶紧拉紧缰绳，想让马匹停下来，可是已经加速的马匹哪有那么容易停下来，而且后面跟着的骑兵没看见，还在蒙头往前冲。
一时间骑兵阵营大乱，有一些骑兵冲进了铁蒺藜阵，马掌被铁蒺藜刺穿，马匹带着骑兵一起到地，一时间现场异常的惨烈。
……
崔武看到突然布置的铁蒺藜阵奏效，赶紧命令道：“列阵上前！”
“咚！咚！”鼓声响起！
第一步兵营的官兵立刻跟着鼓声节奏踏步前进。
行进到距离停下来的骑兵阵五十步之时。
“减速！一步一射！”
六百具连射弓弩全部集中到了第一步兵营，三个步兵阵开始走一步，拉一次上箭杆，射一箭。
只听连续的射击命令，伴随着连续的“呜！呜！”箭矢破空声
一片接一片，由羽箭组成的乌云猛地窜上半空，在战斗双方将士的视野里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又重重向着伪齐骑兵阵一头扎了下来。
骑兵阵上立刻传出阵阵痛呼声和马匹嘶吼声。
两息不到的时间，十阵箭雨就射击完了，只见前面骑兵阵地中间像是突然长出来一片箭矢草，密密麻麻六千只箭汇聚在一百丈方圆的阵地上，被箭雨袭击的阵地上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马。
“停止前进！换箭匣！”刘信昂大声命令。
鼓声停歇，两长一短的铜哨声从各个连长口中吹出。
弓弩手连忙从腰上取下满箭的箭匣，换下已经射空的箭匣。
“继续前进，一步一射！自由射击！”刘信昂命令道。
不继续密集射击，是因为前面敌军阵地活着的骑兵已经开始控马转身逃跑了。
又是十波射击过后，这片战场，除了站着的兴汉盟第一步兵营，已经没有能站着的敌人了。
“打扫战场！”
一半士兵换箭匣继续戒备，一半士兵和后勤兵连忙上前收集战场上的弩箭和铁蒺藜。
一直到战场上的弩箭和铁蒺藜全部被收集完，对面伪齐前军都没有派人出来打扰。
……
看着步兵营的官兵有序的撤了回来，刘信启松了口气。
“这下马威算是立起来了，抗住了第一波攻势，他们的气势就会下降，不敢全军压上来，我们算是稳了！”
“我觉得这弩箭比现在的火枪强多了，为什么我们还要换装燧发火枪？”刘信昂看到这场接触战以兴汉盟完胜告终，对刘信启问道。
“弩弓的威力已经到极限了，而火枪才刚刚开始，火枪是未来。”刘信启回道，看到刘信昂没有理解，继续解释：“就算不谈将来，就目前来看，兴汉一式燧发火枪虽然射速不如弩弓，但是威力已经超过，远距离破甲能力更是远远超过，所以换装火枪是必须的。”
谈起未来，刘信昂当然不敢继续和刘信启争辩，兴汉盟谁都不敢说自己能比刘信启看的远。
“他们还会再派人上来吗？”刘信昂指的是伪齐的前军部队。
“我也不是很确定，这要看地方主将的性格了。不过大概率应该还会有，不然他只派一波人上来试探就撤兵，不好给金齐联军主将交代。”刘信启回道。
“好，我下去再转转，别让哪个蠢笨的松懈了，骄兵必败啊！”刘信昂说完后就转身去巡视阵地了。
刘信启没想到刘信昂还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人到一定位置了，自然就会逼迫自己学习进步，这是好事。
继续看向战场方向，第一步兵营的步兵正在补充箭匣，原地休息。
弩弓被全部集中在第一步兵营，其他营和骑兵缺乏除了火枪之外的远攻武器，不适合上前主动骚扰，只能等着看伪齐前军如何行动，然后被动应对。
“刘智杰！”刘信启喊道。
“到！！”
站在指挥部后面的刘智杰立即上前接令。
“带你的第一骑兵营穿插到敌军后方，将敌军向中军传信的信使全部杀了。若是敌军后方有异动，可见机行事！”刘信启命令道。
“是！”刘智杰接令后立即朝着北面跑去。
第一骑兵营被刘信启安置在防守阵地的北方，第二骑兵营则位于南方。都不再战场范围之内，但是又没有远离，属于机动兵力。
一直到午时，对面都没有动静，最后竟然后撤了。
兴汉盟这边也趁机安排官兵吃饭休息。
未时，敌军再次上到阵地前面，列阵后不到一会儿，就派出两个千人方阵朝着第一步兵营压来。
“还要布置铁蒺藜阵吗？”刘信昂命令道。
“不用，铁蒺藜对于步兵无用，趟着脚走路就可以避免被扎。你安排第二、第三步步兵营出阵，这两营近战，第一步兵营在后面攒射，将这波攻势打回去。”
“是！”
刘信昂接令后，立即转身布置。
十息不到的时间，阵地上的第二、第三步兵营就开始冲出矮墙壕沟，冲到第一步兵营后面列阵。
待第一步兵营接敌射过十波箭雨之后，两阵交换，第二、第三步兵营位于前方，第一步兵营在后。
“前进！！”刘信昂已经上了战场，现在战场上已经投入三个步兵营，必须由他这个步兵司司长上去指挥作战。
在激昂的鼓声中，前六后三九个步兵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超前推进。
气势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第二百四十七章 黄水之战3
“我就知道这矮墙后面有猫腻，里面肯定藏着大量贼军，等着我上钩。”
伪齐前军主将看到自己派上去的两千人连敌军的刀剑都没碰到，挨了十几波箭雨后又逃了回来，气急败坏的说道。
“大人说的是，这贼军的弓弩甚是猛烈，不可力敌啊！”副将赞同道。
“安排弓箭手上前压住阵脚，不要让这波溃兵冲散了主阵。”主将命令道。
“是！”
溃兵冲到主阵一百步距离时，列于伪齐前军阵前的弓箭手射了一波箭，箭矢射在溃兵前进方向的空地上。
溃兵一看，不敢继续前冲，又不敢回头作战，赶紧分向两边，从军阵两边跑到了后面。
兴汉盟三营步兵则见好就收，有序后撤到防守阵地前。
……
“稳了，想必他们再也不敢上来了。”刘信启自言自语道。
让人叫过来第五步兵营营长赵英豪和郭承言。
先向赵英豪交代了兴汉盟之前在黄县的准备，然后对其安排道：
“带着你第五营的人马乘船出海，在黄县外海待命，只要金齐联军过了黄县，你们立刻就前往黄县，占领黄县。郭先生是我们与黄县的联络人，你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完全放松警惕。”
“是！盟主。我们这次前往黄县，可以使用火枪吗？”赵英豪问道。
“今天之后对于武器的使用不会再做任何限制，你放开了发挥。”刘信启回道。
赵英豪面带喜色，终于不用再继续憋着火枪做杀手锏了。
时间一直到了酉时，对面的前军营寨都没有再行动，两个骑兵营的营长也回到了阵地指挥部。
“吃过了？”刘信启问道。
“吃了。”
“外面的情况如何？”
刘智杰开口回道：“基本将敌军的斥候和探马都消灭了，在敌军后方截获了两拨报信的探子，应该是阻断了前军与中军的情报联系。”
阻断情报联系这种事靠运气居多，谁知道敌军将领派了多少波人，有可能三个方向都派人了，尽力而为而已。
“有没有夜袭的条件？”刘信启问道。
对面的敌军是汉军，刘信启才敢这么问。若是女真骑兵，他就不会有夜袭的打算。夜盲症吃动物内脏可以治愈，吃鱼也可以。金国渔猎民族，金兵夜间视力自然大大好过汉军。
兴汉盟的军队也就是近来伙食好了一些，晚上不再是睁眼瞎。
“可以夜袭，冲阵敌军营帐可能会导致我们较大的死伤，若只是骚扰，就会简单许多。”刘智木回道。
“不需要冲阵，我只是打算疲敌，既然可以夜袭，那你们两营骑兵就自行安排一下，轮流去骚扰，让他们今天晚上不得安息，省的明天白天又来冲阵。”刘信启安排到。
“是！盟主。”
十一月八日，黄水西岸的夜就在间歇的喊杀中度过，偶尔还有被火箭点燃的营帐，火光冲天二起，不过很快又被扑灭，并没有形成连绵的火势。
相对于伪齐前军的疲于应付，兴汉盟这边就从容多了，安排好值夜之后，都能安然休息，保证了第二天的精力充沛。
十一月九日，午时，金齐联军的中军到达了黄水西岸，容纳了近五万人马的营垒，一眼望不到头，填满了视线中的每一处空隙。
午时之后，刘信启的心整个就开始悬在半空，担心金齐联军会一鼓作气的全军压上，若是这样必然会导致兴汉盟这方死伤惨重。
好在老天护佑，前面的下马威过于猛烈，昨晚持续的骚扰导致前军疲敝，刘猊中军到来之后没有立即攻击，而是选择了休整。
“我们是以逸待劳，他们连续行军一个月，到了目的地，休整是必须的。”焦睿说道。
“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了，下来就要看你的了，这次大战胜负的决胜点就在今夜，我等你的好消息。”刘信启说道。
“必将死战。”焦睿应道，然后转身出了指挥部。
来到一处阵地，这处壕沟阵地位于防守阵地东北后方，里面有三十名身材魁梧的战士。
有人正坐在包裹上休息，有人正在擦拭盔甲，或用磨刀石打磨刀刃。
焦睿走进来后，大家都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
“排长好！”
“好！”焦睿看着这些年青的面庞，有些心疼。
“遗书都写好了吗？”
“写好了，已经全部交给武选司了。”有人回答了焦睿的问题。
焦睿摸了摸自己胸口写好的书信，最后还是决定不将信上交了，战士们可以抱着必死之心，他不行，他要尽全力带着这些战士活着回来。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兴汉盟励精图治，盟主志伟才高又身怀仙法，建立兴汉盟仅一年，就彻底改善了劳苦百姓的生活，让兴汉盟所有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兴汉盟的未来就像那东方初升的太阳，今后必然会以自己的辉煌的光艳，普照更广阔的世界。”
“现在金国女真鞑子和伪齐汉奸要来扑灭我们的希望，扑灭我们后世子孙的希望，我们能答应吗？”
战士们齐声吼道：“不能！”
“今天我们所做之事，不是为个人，是为了百姓！为了兴汉盟！为了汉民族！”
“诸君，抛头颅、洒热血，只看今朝。若是功成，我们必将青史留名！”
说完焦睿拔出自己的刀，高举。
“兴汉盟万胜！”
“兴汉盟万胜！”
众人大吼。
“好，准备好装备，抓紧时间休息，等情报过来我们就出发！”
焦睿说的情报是关于敌军大营的情报，来源是“间谍”顾谊。
亥时，刘信远回来了。
“顾谊只是前往中军大帐进了拜访，刘猊没有留顾谊在大营，而是让顾谊回黄县做好防守。所以说原本计划的，我们的人跟着顾谊在中军大帐做内应、发信号已经不能实现。”
话题一转，又接着说道：“好在今天我也跟着去了，能记住中军大帐的位置，也记住了刘猊和完颜经哲的脸，今晚我带你们进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黄水之战4
“好。”焦睿应道。
“事已至此，只能随机应变，你们出发吧。记住，不要贪功，达到目标就撤退。”刘信启命令道。
“是！盟主。”
两人刚转身，突然就听到，防守阵地前线传来一声巨大的虎吼声。
“这是大郎的示警？”焦睿问道。
“你们去做你们的，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要你们能成功，就是胜利。”刘信启命令道。
“盟主保重！”
两人不在多问，直接扎入了月色中。
“今晚晴空万里、月明如昼，真是个夜袭的好日子，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刘猊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刘信启暗叹了一句，然后带着警卫班往前线走去。
“走，我们去前线。”
……
来到第一道壕沟，朝着西边看去，只见清亮的月色下，远处一片影影绰绰，视线所至，都是活动的人影。
“是仙兽大郎先发现的，比我们的暗哨示警还要早。”刘信昂赞到：“不愧是仙兽！”
猫科动物的夜视能力岂能小觑，那眼睛晚上都是发光的。
刘信启知道这次要面对的敌人有女真鞑子，特意带了大郎过来，放在前线阵地防止敌军夜袭。
“把火堆点起来，我们的普通士兵夜视能力比不过金人。让大家都用火枪，没火枪的用弩弓，一定要守住今晚。”
“是！”
壕沟前方五十步的位置，每间隔二十步设置了一个柴火堆，命令发布下去后，有士兵抱着瓦罐冲出了壕沟，往柴火堆上倾倒猛火油。
猛火油是由石油简单加工而成的，是火攻的最好原材料，有水浇火愈炽的特点，刘信启也是最近才发现登州府有很少的库存，之后又在青阳河东面发现了油田。
不过这次大战来的太快，准备时间太短，要不然制作大量的猛火油，然后用简易投石车投射燃烧弹，想必肯定威力无穷！
瓦罐中的猛火油倒完，冲出去的人又赶紧撤了回来。
接着壕沟中射出大量的火箭，前面的柴堆被逐一点燃。
火堆燃起，对面的敌军自然知道已经暴露，不再隐藏，加快速度朝这边冲来。脚步声密集，显示出前来夜袭的人很多
“准备射击！”
刘信昂大声喊道。
壕沟中的兴汉盟士兵开始给火枪中装药、装弹，准备完之后一半士兵将火枪架在壕沟边的土墙上，一半人站在后面待命。
待敌人进到火堆前，有部分敌人开始用土扑灭火堆，一部分敌人开始使用弓箭朝着壕沟这边射箭。
哚哚哚哚哚哚……
锐利的箭头啄击土壤的声音不断传来，矮矮的土墙几乎瞬间被插成刺猬皮。
有倒霉的士兵被箭矢射中甲胄薄弱处，箭矢入肉，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子声和最后一个命令同时响起：
嘘~~！
“射击！”
呯！呯！呯！…
密集的枪声响起，清脆的火枪轰鸣声响成一片，一条白色的烟龙从矮矮的土墙后腾空而起。
一营步兵三百多支枪，第一道壕沟布置了三营步兵，两轮排枪阵，一次射击就有近五百发子弹射出。这些子弹瞬间飞过短短的五十步距离，一头扎进了前来的夜袭的敌军士兵身体中。
“啊！”
“￥%&……&”
“是女真人！”刘信昂惊道。
“管他是谁，打就是了。”刘信启命令。
刘信昂反应过来，赶紧继续指挥作战。
“射击！”
之前在后方准备的士兵上前射击，已经射击过的士兵退到后面清膛、装弹
“射击！”
“射击！”。
齐射不间歇的进行，前面来夜袭的女真兵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了一样，怎么也突不进五十步内。
每响起一排枪，来夜袭的女真鞑子就如同割麦子一般瞬间倒下一排，血腥和销烟的味道在战场上飘荡。
圆锥形弹丸进入人体之后，受阻力影响，在人体内翻滚，把柔软的人体内脏、肌肉、血管和部分骨骼绞成血肉模糊的一团，然后随着一股血泉从背后喷出。
金国的女真士兵第一次遭受如此惨痛的打击，对兴汉盟的新式武器完全手足无措，夜袭指挥难度大，没有听到鸣金，就只能随着之前的命令继续边超前突进，边与土墙后的兴汉盟士兵对射。
射击了七八轮后，来突袭的金国将领终于撑不住，鸣金收兵。
皎洁的月光下，敌人如潮水般又退了下去。
呼…！！
刘信启明显听到刘信昂大出一口气。
“金国不是善骑战吗？他们为什么不派骑兵夜袭。”刘信昂问道。
刘信启没有回答，拍了拍身前的土墙，刘信昂瞬间明白。
之前金齐联军的前军已经来攻击过，知道兴汉盟的矮墙后面可以藏人，能藏人必然有坑，地势不明的情况下，岂敢派骑兵来冲阵。
“派人上去将火堆补充一下，这次的夜袭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刘信启命令道。
接着就有士兵抱着柴薪和猛火油冲出壕沟，在五十步外将火堆又立了起来，照的战场上一片通明。有猛火油浇到了金兵尸体上，导致尸体也跟着烧了起来，隐隐传来一股股烤肉味。
有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新兵仍不住吐了出来，一时间壕沟里各种怪味充斥，让人难以忍受。
“让那些吐了的怂货，赶紧用土掩埋自己的呕吐物，要熏死弟兄们吗？”刘信昂命令道，然后前往壕沟阵地其他位置巡查去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刘信启看到对面又出现了敌军身影，知道自己的视力最好，其他人肯定还没有发现。
“敌军又来了，示警！”刘信启对自己的警卫命令道。
命令被传递下去，代表“有敌来袭”的警示鼓声想起。
刘信昂很快回到了指挥位置。
待敌军走的进了，方才看清。
“有盾牌！”
“不用担心，是木盾，放近一些打就是。”刘信启宽慰道。
“好！”
等敌军越过火堆，又向前走了二十步，这二十步，兴汉盟的壕沟被箭雨洗礼了五六波，所有的士兵全部猫在矮墙后，头上顶着盾牌，只有几个观察孔有人站着查看敌军情况。
第二百四十九章 黄水之战5
又是一轮箭雨过后，
“准备射击！”
刘信昂命令道。
基层军官指挥着士兵们站起来，端枪瞄准，有人刚站起来就被弓箭射伤。
“应该在矮墙上设置挡箭的。”刘信启心中后悔。
“射击！”
呯！呯！呯！…
密集的枪声响起。
从枪口飞出的弹丸穿透厚厚的木盾，将后面持盾的士兵击倒。
“射击！”
呯！呯！呯！…
原本跟在盾牌后面的士兵和弓箭手，没有了盾牌防护，顿时被射倒一片。
“射击！”
...
又是三轮射击，这次金齐联军已经突入到了距离第一道防线二十步的位置，敌军后方鸣金收兵。
待敌军完全撤出视线，不用刘信启指挥，立即有兴汉盟的士兵冲出战壕补充火堆，增加视野。
“这次打头阵的是伪齐汉军，金军跟在汉军后面射箭，不过他们的也没有想到火枪的破甲能力这么强，可以射穿盾牌，射倒盾牌后的持盾人，导致又被我们射死了几百金兵。”刘信昂汇报道。
“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肯定更难缠，让火炮组做好准备。”刘信启安排道。
截止目前，算上各种实验型号，兴汉盟已经已经生产出了十四门火炮，其中有一门在青州号上，有三门经过破坏性实验已经不能使用。剩余的十门被刘信启全部拉倒了这处阵地上，六门被设置在第二道和第三道壕沟之间，建立了六处炮台，炮台高度刚好超过矮墙，之前火炮被隐蔽了起来，形似几个土堆。
四门在第一道壕沟后面，属于近战炮。
接到命令，覆盖在火炮炮衣上的土被清理了下去，掀开炮衣，各炮炮手开始清理炮膛，做发射前的准备。
虽然只有十门火炮，但是型号却不少，最简单的只有一个炮管，最先进的已经有了炮架，有了基本的反后坐力装置，也就是驻退机。
威力也各不相同，位于后方的六门炮基本都是后面制造的，威力大、射程远、精度高。第一道壕沟后面的四门炮属于刚开始制造的，威力较小，射程也不远，所以刘信启打算将这四门炮当做“近战炮”使用，主要发射散弹。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估摸着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刘信启看到阵地前方又出现了敌军的身影，这次与之前不同，低矮的人影中参杂着一些高大的身影。
“骑兵吗？”刘信启疑惑。
等敌军再向前，刘信启终于看清。
“有盾车，准备燃烧火箭。”刘信启直接命令道。
燃烧火箭就是在海战中使用的，用于点燃敌船船帆的火箭，自带燃料，可以长时间燃烧。
待盾车进到五十步之时，刘信昂的射击命令发出。
“射击！”
一百多只燃烧火箭分别朝着五十架盾车飞去，箭矢钉在盾车上，燃烧液体立即将盾车的一面点燃，像是一个巨大的火炬。
不过盾车既然用木质，自然有灭火的措施。
只见从盾车车顶出现了几双手，推着几个沙袋，沙土顺着盾车顶部流下，原本剧烈燃烧的火焰立即就被压制，接着一张巨大的湿棉被从盾车后面扬了出来，盖在了盾车正面。
这波火箭真正点燃的盾车只有五架，其他仍然在坚定的前行，掩护着盾车后面的步兵朝着兴汉盟的防线行进而来。
“不要停，继续射击，给后面的火炮指明目标，命令火炮射击，消灭这些盾车。”
刘信昂继续指挥火箭射击，盾车行进缓慢，倒是给了己方一些缓冲的时间。
刘信启的警卫掏出彩旗，在空中挥舞，向后面的火炮阵地传递射击命令。
仅仅两息不到的时间之后。
轰！轰！轰！…
剧烈的炮声传来，炮口的火焰在夜晚的环境下格外的醒目。
看向对面的敌军军阵，有三架盾车被火炮命中。盾车前面的木盾当即粉身碎骨，碎裂的木片四散飞溅，有几个推车的辅兵被射伤。除了被木片射伤的辅兵，旁边和后面的伪齐联军倒是伤亡不大，盾车上满载着沙袋和厚厚的湿棉被，抵消了炮弹的冲击力，也吸收了大部分破碎的木板。
被炮弹击中的盾车散架倒地，上面满载的沙袋纷纷落在地上。
没有击中盾车的炮弹造成的伤亡就大多了，在敌军兵阵中犁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径，原本位于在这条血径上的士兵运气好的残肢断臂，运气不好的，尸体都拼凑不整齐了。
整个盾车步兵协同阵，在到炮击效果后竟然停顿了下来。
“咚！咚！”敌军后方的军鼓声有节奏想起，盾车步兵协同阵再次启动，朝着兴汉盟的防守阵地行进而来。
轰！轰！轰！…
十门火炮再次轰鸣。
后面有架退装置的火炮经过调整后射击精度提高了很多，这次又有五架盾车被瘫痪。
第三轮火炮射击之后，倒在前进路上的盾车达到了十四架。
不过也到此为止了，火炮的射击速度太慢了，盾车已经行进道了矮墙的跟前，从盾车两边冲出来的伪齐兵正在翻越矮墙。
“火枪射击！”
举着火枪的兴汉盟士兵基本是将枪口抵在敌人脸上射击的。
呯！呯！呯！…
准备翻越矮墙的敌军被直接一扫而光。
第二轮射击过后，敌军翻墙动作为之一顿，不过因为后面有督战的人，停顿瞬息恢复。
“火枪手后撤，近战兵上前接敌！”
两轮射击过后的火枪手全部顺着壕沟之间的通道撤到了第二道壕沟，而近战的锐士则使用刀剑暂时挡住了敌军的攻势。
敌人太多，就算己方有战士大杀四方，但是双拳难敌十手，况且普通人负责防守的区段形成了薄弱点，让整道防线显得岌岌可危。
呯！呯！呯！…
撤到第二道防线的火枪手及时的开始了射击，有效的支援了第一道壕沟里奋战的己方士兵。
轰！轰！轰！…
又是一轮炮击。
这次与前面三轮炮击不同，前面四门火炮使用的是散弹，后面六门使用的开花弹，目标均是第一道壕沟矮墙外面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