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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很忙全文阅读

作者:安北陌     贤妃很忙txt下载     贤妃很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突生战事

    一个人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找对了人,他宠着你,纵容你的习惯,并爱着你的一切。

    互诉衷肠,绝对是这天底下最浪漫的事情。两人有时无需太多言语,只是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陆安瑾呆呆的看着齐霄昀的侧脸,笑的痴痴傻傻。

    许是她的目光太多炙热,齐霄昀终于忍不住的抬头,“为何总是看着我?”

    那天以后,他在她的面前再不自称本王,她在他的面前依旧我行我素。

    他们都并不是清闲之人,每日都在忙忙碌碌中消遣时光。只是,他们互相依赖、互相支持、却也互不打扰。

    爱上一个人,等于爱上一种习惯。

    她眉眼弯弯的回,“因为你长的好看。”

    齐霄昀皱眉,“你从未见过我的真颜,又怎知我长的好看。”

    陆安瑾洒脱不羁的说,“管那么多呢,你是我的,我说你长的好看,你就是长的好看。”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

    齐霄昀无奈的笑了,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柔软的青丝,他哑着嗓子问,“若是…若是我真的长的尖嘴猴腮,其貌不扬呢。”

    “不可能。”

    齐霄昀狐疑的看着她,“你怎么如此确定?”

    陆安瑾调皮的眨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意味深长的说,“有一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你…”

    “梦境怎能当真?”

    “可我醒来之后,才知道,你真的找过我呀。”

    齐霄昀的手一僵,“何时?”

    陆安瑾坏笑着回,“我在屏城赈灾之时。”

    齐霄昀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他发现,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坏了。他放下手中的笔,决定去洗把脸,冷却一下快要滚烫到烧起来的脸皮。

    “咦,你莫不是害羞了吧。”

    齐霄昀故作镇定,“怎么可能!”

    陆安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然伸出手,偷袭他的脸。

    他本能的侧身,没好气的问,“你这是作何?”

    “现在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露出庐山真面目,更待何时?”她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难道王爷有特殊的癖好…”

    真的是,越来越不着四六了。

    “先前,我还欠了你一个奖励,说吧,想要什么?”

    虽然他并不看重容颜,只是,他戴面具已成习惯,久而久之,他已经忘记了真颜是何模样。

    “对呀,”陆安瑾单手支着下巴,眉眼含笑,“你若是不提醒我,我都忘了。”

    齐霄昀苦笑,他有一种搬了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但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给出去的承诺,就一定要办到,这才是君子所为。

    “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帮我办到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安瑾一个呼吸间就有了决定,“什么时候你不忙了,带我去军营转转吧。”

    “你确定?”

    陆安瑾笑着点点头,“确定、肯定、一定。”

    齐霄昀沉思片刻,总觉得这个要求太过轻巧,答应了显得他有欺人之嫌。

    “我本来就有带你去军营的打算,”尤其是他的副将,总是隔三差五的问他,她何时再去,扰的他烦不胜烦。“换一个。”

    “王爷是不是很失落啊。”陆安瑾一脸的坏笑。

    齐霄昀:……

    “我给你奖励,还给错了?”

    “没没没,只是,我想要的,你现在给不了我。”

    齐霄昀抬眼,认真的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呢?”陆安瑾幽然的看着远方,目光灼灼,“我想要天下大定,百姓安居乐业;我想要四国再无战事,友邻和睦相处;我想要国内清平,再无土匪横行霸道。”

    她转头,看着冷然傲视前方的男人,哑着嗓子说,“我想要的太多了,只是,未必所有的愿望都能成真,但无论如何,也要拼上一把。”

    齐霄昀静静的看着她笃定的俏脸,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他沉默了片刻,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霸气。

    “无论风雨,我都会与你携伴而行。”

    好听的话,他也说不出口。他只知道,但凡她需要他,他一定会尽他所能的帮助她。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窗内,有情人情意绵绵。

    有道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又过了两日,齐霄昀如约而至,带着陆安瑾去了军营。

    “我发现咱们总是天不亮而出,月黑风高夜才回,这种作息,和那贼人,颇为相像。”

    齐霄昀刮了刮她娟秀的鼻子,但笑不语。

    每次相见,他总是舍不得她离去,若不是现在时机未到,他定要牢牢的将她绑在身边。

    彼时,天边刚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但是校场上,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陆安瑾好奇满满,方要跑过去凑凑热闹,却被齐霄昀强行拉走了。

    “我想去看看…”

    齐霄昀皱眉,一群男人光着个膀子,她一个闺阁女子,怎能凑前?

    “去营帐吧,还有很多军务尚未处理,你也来看看吧。”

    陆安瑾停下脚步,不确定的问,“既然是军务,你确定我能参与?”

    齐霄昀似笑非笑的回,“你参与的还少么?”

    在阴南的时候,从他允许她堂而皇之的进去军营之时,就代表他的心已经偏了。

    陆安瑾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老老实实的跟着他进了营帐。

    “末将参见王爷。”

    齐霄昀冷冷淡淡的点点头,“可有什么紧急军情?”

    一魁梧黝黑的男子走上前,朗声说道,“末将有要事禀报。”

    陆安瑾定眼一瞧,得嘞,这不是那日在王府为她们开门的士兵么!

    这男人竟然让一个将军做门房,还真是暴殄天物!

    “讲!”

    “末将收到线报,西林皇帝命虎威大将军率领五十万大军攻打我宁洛城,而我方守军不足三万人。”

    双方兵力悬殊,敌方来势汹汹,我方几无胜算。

    齐霄昀握笔的手一顿,帐内的人也是群情激愤。

    该死的西林皇帝,毫无预警的率先撕破四国协议,实在是臭不要脸。

    帐内一片寂静,陆安瑾举了举手,弱弱的问了一句。“谁能告诉我,西林的虎威大将军是何许人也?”

    齐霄昀看了一眼那黝黑的汉子,后者会意,沉声解释道:“那虎威大将军翟文冲乃是西林的一员猛将,他和王爷并称为战神双雄。”

    陆安瑾了然的点点头,“如此看来,宁洛城是凶多吉少了。”

    帐内之人闻言,脸色皆是异常的难看。

    “西林大军是否已经压境?”

    “并未,据斥候回报,还有十日的脚程。”

    陆安瑾单手托腮,脑袋高速的运转起来。

    “通知宁远守将速速增援宁洛。”齐霄昀目不转睛的盯着边界地图,“加上宁阳。”

    “末将遵命。”

    现在情况危急,当真是一刻钟都不能浪费。

    “王爷,臣女想问,西林皇宫可有王爷的细作?”

    齐霄昀皱眉,但还是实话实说。“有!”

    “身份地位可高?”她想了想,“不一定是官职很高,就是能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就行。”

    “有!”

    陆安瑾浅浅一笑,高兴不已。“如此,甚好。不过,臣女还有一事不明?”

    “讲!”

    “这虎威大将军的亲眷可有入宫的?”

    齐霄昀点点头,“西林的淑妃,是虎威大将军的妹妹。”

    “那淑妃可有孩子?”

    “五皇子年方十二。”

    陆安瑾了然的点点头,“王爷,臣女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齐霄昀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个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呀。

    “讲!”

    “臣女认为,眼下应当兵分两路。一路派己军增援,一路则应该分化西林。”

    齐霄昀还未说话,倒是那日与陆安瑾争的脸红脖子粗的副将率先忍不住了,他豪爽的问,“陆小姐,你具体说说,怎么个分化西林法?”

    “自然是让这虎威大将军自顾不暇了。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后院起火。”

    齐霄昀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陆安瑾想要做什么了,他复又执笔,快速的写信。

    副将还不甚明白,“那怎么个后院起火法呢?绑了他老婆孩子?”

    陆安瑾一头黑线,“将军,你是将军,不是土匪。”

    那副将老脸一红,惭愧的低下头。

    “臣女想的是借刀杀人。这虎威大将军终归是我东齐的心头之患,彻底的除去他,也算给我东齐保一分安宁。”

    副将急不可耐的说,“陆小姐,你就别卖关子了,倒是赶紧跟末将说说啊。”

    陆安瑾言笑晏晏,“我且问你,皇帝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变得心狠手辣,翻脸无情。”

    副将撇撇嘴,这个问题,他哪有胆子回答。

    “圣上心思,我等愚昧,猜测不到。”

    陆安瑾也不指望他回答,自顾自的说,“自然是危及他皇权的时候,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齐霄昀百忙之中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沉。

    “小姐是想…”

    陆安瑾笑眯眯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术,“嘘,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她又转身,对着齐霄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朗声说道:“王爷,面对心腹强敌,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既然选择借刀杀人,就万不能为他留下余地,除非…”

    齐霄昀哑着嗓子问:“除非什么?”

    “除非他能归我东齐所用,只是臣女认为,此事可能性不大。”

    齐霄昀吹了吹纸上的墨迹,装进信封,交给副将,“将此信交给满江红的掌柜。”

    “末将遵命!”

    齐霄昀挥挥手,大帐里面瞬间恢复了安静。

    他疲惫的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陆安瑾见状,笑着接手了他的工作。

    “很累?”

    齐霄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战事再起,又是生灵涂炭,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第四十七章 淑妃被囚

    西林的突然出兵让本就混乱的朝堂越发的混乱,自接到消息之后,庄.严肃穆的朝堂和那热闹非凡的闹市并无两样,文臣武将各抒己见,吵的是不可开交。

    文臣主张和谈,以和亲的形式稳定两国邦交,避免流血和无畏的死亡。

    武将对此主张嗤之以鼻,主张以暴制暴,用武力将那群龟孙子给赶回西林。

    皇帝震怒,责令宣武大将军高仓雄率五十万大军迎击西林大军。

    赶走聒噪的群臣之后,皇帝单独留下了贤王齐霄昀。

    “皇儿,此事你怎么看?”

    “回父皇,儿臣认为,东齐此战退无可退,须得迎面而上。”

    皇帝沉默片刻,“皇儿可有应对之策?”

    “儿臣已命宁阳宁远守军增援宁洛,相信不日,我东齐大军开拔宁洛的消息便会传到西林,这定然会在西林国内引起轰动。儿臣认为,在回击西林的同时,也应当在南卫北萧增强兵力,起敲山震虎之效。”

    “皇儿言之有理,朕知晓了。”皇帝疲惫的挥挥手,“皇儿下去吧。”

    齐霄昀刚退了出来,柳妃就匆匆而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臣妾给王爷请安了。”

    齐霄昀连个眼角都懒得施舍给她,目不斜视的离去。

    柳妃吃了个闭门羹,也不在乎。她又娇娇弱弱的请示道:“臣妾…”

    她尚未说完,就听见屋内的人烦躁的吼了一句,“给朕滚回去!”

    齐霄昀匆匆回到了贤王府,果然看到陆安瑾堂而皇之的霸占了他的书房,正津津有味的品读着他收藏的孤本。

    “回来了?”

    齐霄昀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这几日我恐怕回不了王府了。”

    “你要到军营常住了?”

    “正是。军情千变万化,我必须得第一时间掌握。”

    陆安瑾赞同的点点头,“也对,那你何时走。”

    齐霄昀抬头看了她一眼,满眼的为难。

    “你是不是现在就想去军营?”

    齐霄昀:……

    “可是,又想陪着我。你想把我带到军营,但是又觉得我一个闺阁女子总是混迹在一帮大老爷们儿中间,有损我的闺名?”

    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啊。

    陆安瑾轻笑,“齐霄昀,你干嘛总是这么别扭呢。想不通的事情,做不了的决定,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要答案呢。”

    齐霄昀踱步至她的面前,垂眸,静静的看着她。他哑着嗓子问,“那你怎么想?”

    “我当然要陪你去军营啊,这还用问么。”

    齐霄昀:……

    他就知道会是如此,问她就好比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要不,你先告知陆大人陆夫人一声,省得他们担心你。”

    陆安瑾惊讶的看着他,“呀,齐霄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致了,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齐霄昀:……

    陆父最终还是同意陆安瑾去了军营,他也知晓边境异动,他这女儿文韬尚可武略不行,但多一个人出出主意,也是顶好的。

    但是,他是万万不会答应让她夜宿在军营里面的,毕竟她尚未成亲,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嫁人?

    此时,东齐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战前准备,这一仗,事关东齐国威是否尚存,当真是一点都不能马虎。

    而西林这边,已然没有了先前的雄赳赳气昂昂,皇宫乱成一团。

    “门外是何人在喧哗?”

    魏公公抬了抬眼,这才毕恭毕敬的回复,“启禀陛下,是淑妃娘娘。”

    皇帝头疼的抚额,“她又来做什么!”

    “今日五皇子和十皇子因为一只鸟,打了一架。”

    皇帝震怒,“放肆,堂堂皇子,竟然因为一只鸟而大打出手。”

    魏公公尽职尽责的禀报,“陛下,五皇子的脸被十皇子给抠破了皮,十皇子被五皇子给揍的鼻青脸肿。”

    皇帝怒不可遏,听着外面女人一阵高过一阵的哭喊声,更加的怒火中烧。

    “将淑妃给朕赶走,因为一点小事就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魏公公行了一礼,“陛下,还请三思。”

    “朕为何要三思。”不过是后宫里的一点陈麻子烂谷子的破事,他需要思个什么劲儿啊。

    “陛下,虎威大将军正在前线杀敌,若是此时冷落淑妃,老奴怕…”

    皇帝阴沉着脸问,“怕什么?”

    “老奴怕影响虎威大将军杀敌的决心。”

    魏公公说的甚是婉转,但皇帝还是瞬间就听明白了他的未竟之语。

    他是担心虎威大将军会因此生出反叛之心。

    皇帝深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西林大军认他虎威大将军的人可比他这个皇帝多多了。

    “启禀陛下,德妃娘娘带十皇子求见陛下。”

    “让他们通通给朕滚进来。”

    还未见人,就先听见了淑妃抽抽噎噎的声音,“陛下,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哭的好不凄厉,好像死了爹娘一般的悲痛欲绝。

    德妃见状,只是带着十皇子跪在地上,她横眉冷目的瞪着十皇子,“说!”

    十皇子身子微颤,他老老实实的磕了一个头,这才抖着嘴皮子说道:“父皇,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还未说什么呢,淑妃不满的嚷嚷道:“你一句知错就想把事情了了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你把我儿子的脸给弄成什么样子了,我今天和你们拼了!”

    德妃挡在十皇子的身前,“五皇子十皇子皆是陛下的子嗣,是非对错,自有陛下定夺。方才在皇后面前,你也是这般蛮不讲理。如今,在陛下面前,你还要如此任性妄为么?”

    皇帝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脸色隐隐的有发青之势,这是他快要发怒的前兆。

    “你个贱人少血口喷人,我…”

    皇帝怒气冲天的吼了一句,“淑妃,你放肆!”

    淑妃回眸,哭哭啼啼的说,“陛下,明明是她恶人先告状的,你为何一直包庇她?”

    “娘娘,”魏公公适时的为皇帝解围,“陛下并未包庇德妃娘娘,您和德妃娘娘品级相同,万不能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

    淑妃不忿的回,“那我皇儿的脸…”说着,她又大哭起来,哭声震天撼地,余音绕梁。

    皇帝的太阳穴凸凸直跳,若不是顾及着虎威大将军,他早就把这泼妇给扔出去了。

    魏公公又言,“淑妃娘娘,这里是御书房,不是后宫。若是您再这么哭哭啼啼,实在有违观瞻。”

    淑妃怒不可遏的瞪着面无表情的魏公公,“不过是个贱仆,有何资格指责本妃。”

    皇帝实在忍无可忍,怒斥道:“放肆!”

    魏公公和贵妃急忙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说,“陛下息怒。”

    “淑妃,朕素日里宠你疼你,可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当着朕的面都敢口出狂言,朕简直不能想象,你在后宫会嚣张跋扈成何样?”

    “陛下,”淑妃见情况不对,皇帝的眼里隐隐闪烁着杀机,她敛起了恶毒和狂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哀婉婉的说,“臣妾知错。”

    皇帝冷着脸问,“知错。那你倒是给朕说说,你何错之有?”

    淑妃嗫嚅着嘴,“臣妾…臣妾…”

    “说不出吧,让朕来告诉你,你根本就觉得你没错。来人,把淑妃关进寝宫,没有朕的命令,严禁出宫半步。”

    淑妃目眦尽裂的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瘫坐在地上,“陛下,我哥哥还在前方为国杀敌,你不能…”

    她不说还好,一提虎威大将军,皇帝更加怒不可遏。

    他目光冰冷的看着淑妃,没有一丝的温度。

    “淑妃,朕告诉你,这西林是朕的西林,朕既然能捧你们翟家,也能灭了你翟家,不要试图挑战朕的底线!”

    “陛下,你…”

    淑妃虽然脾气火爆,但并不是有头无脑之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皇帝的杀意,她不由得愣住了,心思百转千回。

    皇帝这是准备拿翟家开刀了么?

    “陛下,臣妾请罪。”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德妃,冷淡的问,“你何罪之有?”

    “十皇子顽劣,臣妾未教育好十皇子,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挥挥手,“下不为例。”

    德妃一向守规守距,皇帝虽然不是多宠她,但也没有多冷落她,两个人倒是挺相敬如宾的。

    淑妃被囚禁在寝宫,且五皇子被皇帝送到了皇后那里教养,这让她越发的愤怒。

    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儿,凭什么要送到其他女人那里教养。

    淑妃恨的差点咬碎了后槽牙。可是眼下,她不敢有大动作,因为她最大的依靠,此时尚未在京中。

    “柳红。”

    “奴婢在。”

    “将此信交给嫂嫂,切记,一定要交到嫂嫂的手中。”

    “奴婢遵命。”

    柳红趁着夜色,悄悄的离开了淑妃的寝宫。

    淑妃整整等了柳红一宿,也没等到柳红回来。她的左眼一直跳,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的泛滥。

    柳红是哥哥配给她的绝世高手,一般人根本就为难不了她。

    正想着,寝宫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淑妃猛地抬起头,就瞧见皇帝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她急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

    皇帝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淑妃,你好大的胆子!”

    接着,她目眦尽裂的看着一个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女人被拖了进来,此人正是柳红。

    “陛下,臣妾冤枉。”

    “冤枉?”皇帝冷笑,“你翟家狼子野心,妄图颠覆朝纲,朕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来人!”

    “陛下。”

    皇帝杀气凛凛的说,“没有朕的命令,淑妃永世不得踏出寝宫一步。”

    “陛下,不要啊…”

    淑妃爬了过去,紧紧的拽着皇帝的衣服下摆,却被皇帝一脚踢开。

    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朕不杀你,已是最大的仁慈,别再挑战朕的底线。”

第四十八章 借刀杀人

    淑妃被囚的消息被皇帝严密的封锁起来,原本门庭若市的虎威将军府被御林军层层叠叠的围了起来,美其名曰保护,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有人敢公开的和皇帝叫板,虎威将军府成了京师的禁地。

    亲近虎威将军府的官员一夜之间被杀的杀,抓的抓,一时之间,京城里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朝堂之上,皇帝下了死命令,若是有人胆敢通风报信,就以叛国罪论处,诛九族,杀无赦!

    尚在行军途中的翟文冲并不知道家里已然出了变故。

    “将军,末将已有几日未曾收到京城来信了。”副将眉头紧皱,“难道京师出事了。”

    翟文冲不以为意的说,“不会。”

    副将仍旧忧心忡忡,“将军,这几日,不但没有收到线报,就连家书也未曾收到,过去还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有时间杞人忧天,倒不如研究研究兵法,教训教训东齐的那帮狗杂碎。再说了,若是真的出事了,怎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亲信可不是摆着看的。

    “若是陛下…”

    翟文冲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虎目微眯,颇为自信的说,“陛下就更不可能了,他虽贵为九五至尊,但眼下可不敢得罪于我。”

    副将点点头,“军权一直掌握在将军手中,陛下虽然多有不满,但一直没有动作,想来也是忌惮王爷。”

    只是,君王的忌惮能撑到何时,这就说不准了。

    西林皇宫。

    “陛下,昨日共斩杀官员二十二名,抓捕一百零五名。”

    皇帝面无表情的问,“可有漏网之鱼?”

    “暂时没有。”

    皇帝抬眸,冷冰冰的问,“暂时?”

    魏公公急忙跪下,心急八荒的解释,“陛下息怒,虎威将军经营这么多年,亲信定然不在少数…”

    他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虎威将军亲信太多,他不可能完全掌握;二是,虎威将军只手遮天,已然危及到皇权,已是万万留不得了。

    皇帝沉默片刻,低沉地说,“朕何尝不想杀了他,只是现在未到时候。”

    魏公公轻笑,“陛下是想收回军权吧。”

    皇帝冷哼,“这西林是朕的天下,不是他翟文冲的,这军权,朕早晚要收回来。”

    魏公公是皇帝绝对的心腹,也是这偌大的皇宫里面,唯一能说真话的人。

    “陛下既然想要抗衡虎威将军,就得扶持新的贵族与之相抗衡。”

    皇帝脸色暗了暗,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实话实说,“朕也想如此,只是这朝堂之上能有多少官员为朕所用!”

    他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憋屈,若不是当初上位的名不正言不顺,他定然不会容忍一介武夫在天子头上耀武扬威。

    “陛下,马上就要科举考试了,老奴认为,这是一个良机。”

    “具体说说。”

    魏公公微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说,“陛下,参加科举考试的除了官家子弟,还有寒门学子。而寒门学子大多并无背景,陛下若是能让他们成为天子门生,老奴想,他们得到这一步升天的机会,定然会对陛下感激不尽的。”

    “好主意!魏公公不愧是朕的智多星啊。”

    魏公公急忙跪了下去,十分谦虚的说,“陛下谬赞,老奴惶恐。”

    “起来吧,朕特许你,日后除了太后,皆不用下跪。”

    魏公公诚惶诚恐的说,“老奴何德何能,承受不住皇恩浩荡。”

    皇帝故意冷着脸问,“你这是准备抗旨了?”

    “老奴不敢。”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恭恭敬敬的说,“老奴接旨。”

    魏公公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这时,一个小太监疾步走了过来,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句。

    “陛下,出事了。”

    “何事?”

    “东齐皇帝命令宣武将军高仓雄率领五十万大军赶赴宁洛城,且,贤王麾下宁阳宁远守军已经增援宁洛城了。陛下,若是这一仗真的开打,我军恐伤亡惨重。”

    皇帝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他万万没有想到,东齐的反应会如此的迅速。

    “翟文冲可有奏折呈上?”

    魏公公摇了摇头,“虎威将军自离京师,还未传来消息。”

    皇帝一拳打在龙案上,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他翟文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陛下,老奴以为,东齐的出兵对陛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话怎讲?”

    魏公公满是褶皱的老脸轻轻一笑,“陛下,翟文冲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可是他的翟家军啊,翟家军对翟文冲忠心耿耿,陛下很难收买。倒不如趁此机会,让东齐削弱他的实力,如此,陛下也可趁机收复军权。”

    皇帝沉默不语,他是很想收复军权不假,但若是翟文冲打了败仗,西林的国威可就要遭受重大的打击了。

    魏公公怎会不知皇帝在想什么,他半弯着身子,沉静的说,“陛下,这是削弱翟文冲的最佳时机,若是让翟文冲缓过劲来,再想削弱他,只怕是难上加难了。再者言,西林的百姓谁人不知虎威大将军的威名…”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

    魏公公假装没有看见,他长叹了口气,接着道:“何况此次出征东齐,变数尚多。若是翟文冲打了胜仗,这对陛下就更加的不利了。”

    皇帝此时纠结的不行,他焦躁的走来走去,忽然说道:“宣定王。”

    不多时,定王林玉文便匆匆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挥了挥手,径直问道:“朕且问你,你对虎威将军有何看法。”

    林玉文冷笑,“一介武夫竟然危及皇权,必当除之而后快。”

    皇帝点点头,“怎么个除之而后快,具体说说。”

    “父皇,儿臣以为,可以借东齐的手斩了他!”

    “皇儿和魏公公所言差不离,你们都下去吧,让朕好好的想想。”

    “儿臣(老奴)遵旨。”

    出了宫门,林玉文似笑非笑的看着笑呵呵的魏公公,意有所指的说,“魏公公可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啊,公公足智多谋,是父皇的好帮手。”

    魏公公诚惶诚恐的说,“定王殿下折煞老奴了,老奴为陛下解忧解愁是分内之事。”

    “好一个分内之事,”林玉文朗声说道:“如此,还请魏公公在父皇面前为小王美言几句,小王定然感激于心。”

    魏公公淡笑着回,“定王殿下深谋远虑,天之骄子,将来定然会名耀四国。”

    林玉文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徐徐离开。

    魏公公犀利的看着林玉文远去的背影,眸光闪烁。

    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被刻意封锁的消息还是全部传到了翟文冲的耳朵里。

    “狗皇帝,”翟文冲一脚踹翻了椅子,恨不能冲回京师,斩了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老子在前线拼死杀敌,他倒好,处处给老子使绊子,实在是可恶!”

    副将眉头紧蹙,层层叠叠的褶子带着说不尽的哀愁。

    “将军,想来陛下是容不得我们了。”

    翟文冲紧握的拳头青筋毕露,黝黑的脸庞因为愤怒而变得十分的狰狞。

    他咬紧了后槽牙,虎目里迸射着仇恨的光芒。

    “狗皇帝想要老子的命,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将军,眼下还不能和皇帝撕破脸,既然陛下封锁了消息,就说明他还不想致我们于死地,也给我们留了一线生机。现下,我们的最大敌人乃是东齐的大军。”

    翟文冲气冲冲的问,“这次东齐派出的是谁?”

    “是宣武将军高仓雄。”

    “不是齐霄昀?”

    副将抱拳,“细作传来消息,齐霄昀并未离京。”

    翟文冲更加的怒不可遏,他感觉自己被齐霄昀给轻视了。

    他和齐霄昀并称为战神。既然他都带军出征了,齐霄昀万万没有不应战的道理。

    除非,他齐霄昀瞧不起他!

    “将军,属下认为,彼时若是和东齐硬碰硬,所有的损失都要我们自己承受。于将军而言,定是得不偿失。加之,高仓雄并不是昏庸无能之辈,此仗难打啊。”

    翟文冲不是个草包,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只是,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

    “眼下,四国都知晓本将军率大军攻打东齐,若是此时打道回府,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副将无奈,将军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既想留存实力和皇帝抗衡,又想顾及面子和东齐打一仗,这天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啊。

    “将军,”副将直言不讳,“眼下我们需从长计议啊。”

    翟文冲烦躁的挥挥手,副将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而出。

    这一仗必须要打,而且一定要大获全胜。这一次他没有退路,只能往前冲。

    “将军,”副将去而复返,“圣旨到。”

    翟文冲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直到太监把冗长的圣旨念完,他这才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虎威将军,”太监笑呵呵的看着翟文冲,“陛下让奴才给将军带了几句话。陛下言,先前有东齐的刺客闯进将军府,想要绑架尊夫人,以此来要挟将军,所幸,尊夫人被陛下及时所救。”

    翟文冲放在腿边的手紧握,以十分的克制,才没把拳头挥出去。

    “陛下派御林军十二时辰保护将军府,将军且放心的在前线杀敌,陛下等待将军凯旋而归。”

    翟文冲皮笑肉不笑的回,“多谢陛下。”

    太监走后,翟文冲恨不能撕碎了眼前的圣旨。

    “将军,眼下我们该如何做?”

    翟文冲虎目圆瞪,怒不可遏的说,“前进,老子这次一定要打胜仗。”

第四十九章 自立为王

    东齐和西林的大动作在四国间掀起了轩然大波,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北萧和南卫虎视眈眈,伺机而动,时刻准备着渔翁得利。

    西林军营,翟文冲醉里挑灯看剑,他爱惜的擦拭着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长剑,满腔的愤怒,满目的不甘。

    “将军,”副将大跨步的掀帘而进,苦口婆心的规劝,“还请将军三思。”

    一步错,步步错,一个命令,足以血流成河,横尸遍野!

    “本将军从来都不是缩头乌龟,可恨,他们欺人太甚。”

    副将心知翟文冲憋屈的不行,他有心想要劝慰,奈何他不善言辞,该说的话这几日已然说尽。

    “将军,出军东齐,不是陛下的意思么?就算陛下想拿将军开刀,为何偏巧选择此刻,这不是自断翅膀吗?”

    说到底,在抵御外敌的时候,万不能内讧,皇帝不傻,怎会不懂?

    翟文冲冷哼一声,“那狗皇帝聪明着呢,他是想借东齐的手杀了本将军,若是本将军死了,他便可以趁机收回军权了。”

    副将的脸色一变,“陛下素日里虽称不上贤明,但也足够明智。末将认为,陛下定然是受了小人的蛊惑了。”

    “狗皇帝早就有了灭了我的心思,也不算是被蒙蔽了。”

    “将军,你明知陛下拿你当马前卒,那你为何还要行军向前。无论这仗是胜与败,吃亏的都是咱们啊。”

    翟文冲顿时变得煞气逼人,如今他被逼的进退两难,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将军,弟兄们不怕上战场,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无惧,那都是我们的宿命。只是,我们不想枉死,死得其所,才是我们的宿命所归。”

    翟文冲心绪不宁,心乱如麻,脑袋里面是一片的混乱。

    “你容本将军再想一想。”

    副将狠了狠心,杀气满满的说,“将军,既然陛下无情,将军也不必讲求什么情意了。”

    翟文冲挥了挥手,如今,他面前摆了两条路,无论选择哪条路,都不是他心中所愿。

    只不过,他从来就是不轻易认输的人,他一直都遵循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条,从未改变!

    翌日,黎明还未划破黑暗,翟家军高层将领皆聚在主营帐里面,惴惴不安的等着翟文冲最后的决定。

    还有两日便到达宁洛城了,大战一触即发,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

    少顷,翟文冲带着一身的寒气走了进来,他穿着铠甲,佩戴长剑,虎目一瞪,杀气凛凛。

    他先是连干三碗烈酒,然后啪的一声,将瓷碗摔了个粉碎。

    “从今往后,本将军再也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

    众人高呼,“将军英明,我等愿誓死追寻将军!”

    东齐朝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不过大多都是文臣在喋喋不休,武将在贤王的低压下,沉默寡言。

    “闭嘴!”皇帝终于忍无可忍,怒斥道,“这是朝堂,不是让你们吵架的地方。朕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惹朕心烦的。”

    “陛下,臣等该死。”文武百官顿时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皇帝的心情越加的烦躁,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很是不满的说,“都给朕滚出去。”想了想,又说道,“贤王留下!”

    “父皇,”齐霄昀行了一礼,“留下儿臣所为何事?”

    皇帝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很是疲惫的问,“翟文冲还有几日到达宁洛城?”

    “回禀父皇,还有两日。”

    “两日啊,”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宁洛的百姓怕是要受苦了。”

    齐霄昀淡定如斯,“父皇不必如此忧虑,事情还未到最后关头,一切皆有变数。”

    皇帝抬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齐霄昀依旧低着头,目光冷冷淡淡,未看见皇帝眼眸深处的复杂。

    “皇儿,你对这皇位有何想法?”

    齐霄昀波澜不惊,面不改色的回,“儿臣没有想法。”

    “世人皆想登上这九五至尊,为何皇儿不想。”

    齐霄昀淡漠的说,“那是因为世人皆醉,儿臣独醒。”

    皇帝沉默,他定定的看了齐霄昀,而后者依旧淡定自若,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将两人生生的隔成了两个世界。

    终于,他还是败下了阵,无奈的说,“退下吧。”

    齐霄昀回到军营,意外的没有看到陆安瑾的身影,他竟有些不习惯。

    “小姐何在?”

    空中传来凌前恭敬的回答,“小姐跟着乐将军学习武艺了。”

    齐霄昀:……

    这丫头,在乱折腾什么呢。

    事实上,陆安瑾还真不是乱折腾,先前被土匪劫道,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到现在依旧稳稳的盘踞在她的脑海里面。

    自那以后,她就发誓,绝对不会再做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了!

    “小姐说,她不想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带本王去看看。”

    谁料,对他言听计从的凌卫竟然拒绝了他的命令,“王爷,小姐吩咐过,属下绝对不能带您过去。”

    齐霄昀:……

    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傍晚,陆安瑾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了住的地方,刚推开门,就看见某人堂而皇之的霸占了她的床。

    “你怎么来了?”

    齐霄昀哀怨的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陆安瑾被他余音绕梁式的语气给激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今天谁招惹你了么?”

    齐霄昀薄唇轻启,幽幽的说,“你!”

    陆安瑾撇撇嘴,又问,“王爷现在很不爽?”

    “对!”

    “所以,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

    齐霄昀单手撑着脑袋,慵懒的躺在她的床上,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的样子,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这是从何方跑出来的妖孽,大半夜的出来祸害人间。”

    齐霄昀轻笑,“我不祸害人间,我只祸害你。”

    陆安瑾觉得她的牙齿都快被酸掉了。

    “美男计,可耻!”

    齐霄昀缱绻一笑,“那你可有中计?”

    陆安瑾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贤王殿下,您老的脸皮掉地上了。”

    “掉地上就罢了,脸皮那东西,对本王来说,一文不值!”

    “贤王殿下厚颜无耻,臣女甘拜下风。”

    齐霄昀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朝她勾了勾手指。

    陆安瑾踱步过去,半弯着身子,浅笑着问道:“怎么了?”

    齐霄昀毫无预警的用力,一把把她拉到床上,陆安瑾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人已经躺在床上了。

    “你这是作何?”

    “困,该就寝了。”

    陆安瑾的嘴角直抽抽,“可是我还没洗漱呢。”

    齐霄昀的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所以,你现在要去洗漱?”

    “不然呢?”一身的汗,满是粘腻,不洗漱,如何能忍?

    齐霄昀沉默了片刻,哑着嗓子问,“你确定是现在?”

    陆安瑾听他语气不对,细细的想了想,随后恼羞成怒的低吼,“齐霄昀,你给我出去!”

    恶作剧得逞的贤王殿下看着陆安瑾灿若烟霞的小脸,大笑着离开。

    从来都是被她调戏的他终于反胜了一局,齐霄昀的心情瞬间变得灿烂极了。

    刚回到军营,齐霄昀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就看见乐将军步步生风的走了过来。

    “王爷,出事了。”

    齐霄昀慢条斯理的坐在椅子上,眉眼一挑,冷冷淡淡的问,“何事如此慌张。”

    “那翟文冲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忽然间掉转头,接连占据西林的九座城池,自封为天王,还建了一个国号,叫什么天顺。”副将一脸的莫名其妙,“王爷,这仗,翟文冲还打不打了。”

    自然是不打了,翟文冲这是摆明了要和西林对着干了。

    齐霄昀嘴角微勾,顿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轻笑道:“翟文冲想要黄袍加身,也得看西林皇帝能不能受得了这口窝囊气。”

    与此同时,西林皇宫,皇帝震怒,龙案上的奏折撒了一地。

    “陛下息怒。”

    “混账东西竟然敢自立为王,还是攻占我西林的城池。”皇帝怒极反笑,他咬牙切齿的说,“好,好,好,好的很!”

    魏公公将散落的奏折一一捡了起来,他想了想,这才说,“陛下莫气,翟文冲的家人性命可还握在陛下的手中。”

    皇帝冷笑,“他既然敢公开的恶心朕,就代表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废物。”

    “陛下,西林以孝治天下,若是他翟文冲不管妻儿寡母的死活,定然会受到千夫所指。”

    皇帝一拳打在了桌子上,恨声道,“就算他受千夫所指又如何,朕咽不下这一口气。”

    魏公公行了一礼,“陛下,老奴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翟文冲自立为王,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将军府余孽,万万是不能再留了。只是,他们临死之前,还有一点点用处。”

    皇帝来了兴趣,“具体说说。”

    过了三天,菜市口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虎威将军府的一干人全部跪在这里,等着监斩官的最后一声令下。

    跪在最前面的当属老夫人,她是一品诰命夫人,曾经风光无限,如今也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

    监斩官感受着越来越毒辣的日光,谄媚的对着魏公公说,“启禀魏公公,午时三刻快到了,可要行刑?”

    “再等等!”

    魏公公慢步走到老夫人的面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老夫人,陛下命翟文冲率领五十万大军攻打东齐宁洛城,不曾想,他竟自立为王,辜负皇恩。陛下已给翟文冲机会,若是他回来谢罪,将军府所有人皆可免于死罪,若是他一意孤行,那就别怪陛下手下无情了。”

    他们是死还是活,现在就看翟文冲怎么选了。

    老夫人沉默的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百姓们议论纷纷,对着台子上的人指指点点。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一直尊敬爱戴的将军竟然忽然间背叛了西林。

第五十章 乱臣贼子

    百姓的想法很简单。

    他们拥护他,是因为他是西林的战神;他们鄙弃他,是因为他背叛了西林。

    而,任何背叛都不值得被原谅。

    时间自指缝中溜走,午时三刻已悄然而至,魏公公瞄了一眼越加明媚的太阳,心知翟文冲是不会来了。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夫人,不是陛下狠心,而是翟文冲遗弃了你们。”

    早有翟家女眷,受不了这种折磨,哭晕在行刑台上。不喑世事的稚子懵懵懂懂的跪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鬼哭狼嚎的众人,那无辜可怜的样子,好似在风雨飘摇中的那棵小草。

    老妇人沉默不言,翟家毁在了她的手中,她即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魏公公好似不忍继续苛责风烛残年的老夫人,他踱步至翟家长子面前,朗声道:“翟勇斌,你可还有话要说。”

    翟勇斌面无表情的回,“罪臣无话可说。”

    父亲久居上位,惯于发号施令,即使在家对待妻儿,也是军营里的那一套。

    他说东,他们从不敢往西;他说跪下,他们从不敢站着。

    翟家的兴,是他成就的;翟家的灭,也是他造成的。

    今此遭此横祸,他无话可说。因为父亲一己私欲一意孤行,九族皆受牵连,翟勇斌不可谓是不恨。

    只是,恨又如何,他马上就要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人死如灯灭,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午时三刻已到,魏公公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扫视了一周,见众人皆已绝望的闭上双眸,无奈的挥了挥手。

    人生中总有那么几件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和他们无冤无仇,只是,他们却不得不死!

    监斩官见状,拖着嗓子大吼,“行刑!”

    泛着冷光的大刀一上一下,温热的鲜血四溅,行刑台上霎时血流成河。

    如此惨状,犹如阿鼻地狱,看的是触目惊心。

    胆小的百姓忍不住呕吐,做鸟兽散状,狼狈而去。

    生死不过一瞬间, 天命难违,皇命依旧不可违。

    魏公公回到宫中,一五一十的禀报了今日的种种。皇帝双眸红丝密布,显然翟文冲的反叛,让他忧思甚重,难以入眠。

    “朕知道了,”皇帝背握着手,沉默了半晌,这才低声吩咐道:“陪朕出去走走。”

    皇帝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里转来转去,转到御花园的时候,看见了正在凉亭里面和皇后下棋的五皇子。

    “母后,儿臣又输了。”五皇子耸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说,“母后棋艺了得,儿臣心服口服。”

    五盘五连败,这等战绩,实在有些丢脸。

    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是难能可贵的品质。皇后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皇儿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定然能超过母后。”

    “母后所言当真?”

    皇后清浅的一笑,刹那芳华。她温和的说,“母后何时欺骗过你?”

    五皇子心中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他真心实意的对着皇后行了一礼,“母后,儿臣定当努力,绝对不会辜负母后的期盼。”

    魏公公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胸襟宽广,乃是后宫的典范。五皇子乃是淑妃所出,却和皇后娘娘极为亲厚,陛下可以放心了。”

    皇帝沉默不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言笑晏晏的皇后,转身离去。

    转啊转,皇帝的脚步一顿,这才发现他竟然转到了淑妃这里。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缺少了人气,变得空空荡荡。

    “把门打开。”

    魏公公想要阻拦,奈何君王心意已决,他只好走向前,打开了沉重的宫门。

    皇帝走进殿里,只看见满地的狼藉,横七竖八的桌椅,各种瓷器的碎片,纵向交错,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该如何下脚。

    淑妃披头散发,未施粉黛,脸色蜡黄,形容枯槁。

    “陛下,”她不顾脚下碎片,赤脚跑了过来,跪在他的脚边,卑微的乞求,“臣妾知错了,陛下饶了臣妾吧。”

    自打被关进了冷宫,她便和宫外断绝了联系,她不是没有询问过丫鬟奴才,可是他们都不敢回答她的问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原本嚣张跋扈的淑妃娘娘,变成了无人理睬的落水狗。

    皇帝冷眼看着她,未言一语。

    曾经他也宠爱过她,可是当她的哥哥权势越来越大,在他的面前越加放肆的时候,他的感情就变了。

    这些年,她仗着翟文冲,在宫里横行霸道嚣张跋扈,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忍的辛苦。

    皇帝挥挥手,魏公公上前一步,低声细语,“娘娘,翟文冲背叛西林,自立为王了。”

    淑妃一惊,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

    “翟文冲犯了叛国罪,罪当诛灭九族。陛下心怀仁念,给了他机会,若是他肯回京师认罪,将军府所有人皆可免于死罪。”

    换言之,要么一人死,要么一百多人死!

    淑妃的身子抖个不行,抱着皇帝腿的手慢慢的松开了。

    “可是,直到今日午时三刻,翟文冲一直没有出现。”

    淑妃泪如雨落,她绝望的抬起头,双眼空洞无神,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所有。

    “娘娘,五皇子…”

    听到五皇子,淑妃空洞的眼神这才慢慢的有了焦距。

    “五皇子和皇后娘娘相处的极为融洽,如此,娘娘也可放心了。”

    淑妃忽然仰天长笑,眼泪汇成小溪,顺着脸颊不停的坠落。

    她这一生何其的可笑!活了大半辈子,受尽了宠爱,享尽了荣华富贵。

    临了临了,夫君变了心,辛苦生下的儿子却和别的女人亲厚,不认她这亲娘。就连相互扶持的亲哥哥也把她当成弃子,把她扔在宫里自生自灭。

    皇帝看着她状似癫狂的模样,满目的怜悯,满心的溃疡。

    “淑妃,朕来看你最后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这已是他最后的仁慈。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魏公公叹了一口气,紧随其后。

    冷宫的大门再一次关上了,一扇门,两个世界,人间和地狱。

    翌日,皇帝便收到了淑妃投缳自尽的消息,他沉默了片刻,“此事你看着办吧。”

    罪妇,是没有资格葬入皇家陵寝的。

    安葬好了淑妃,魏公公匆匆忙忙的回了宫,他来不及洗去一身的尘灰,急急忙忙的去见了皇帝。

    “陛下,大事不妙啊。”

    “何事如此惊慌。”

    魏公公快速的禀报,“方才奴才收到消息,现下,乱臣贼子翟文冲已然攻下十二座城池。陛下,如此情形,不出几日,他便会围困京城了。”

    皇帝怒极,“地方守军何在?一群饭桶!”

    魏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陛下,翟文冲带走的五十万大军,是我西林的精锐,地方守军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皇帝焦灼的走来走去,“翟文冲!”他恨的是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魏公公忽然之间跪了下去,哑着嗓子说,“陛下,翟文冲打着清君侧的幌子,不如,陛下将老奴交出去,若是能让他退兵,老奴也算死得其所。”

    皇帝轻轻的把魏公公扶了起来,他叹了口气,“朕为何要对一个乱臣贼子低头,传出去,这四国之间哪里还有朕的立足之地。朕心知你一心为了朕,你且放心,只要朕还活着,就万不能让乱臣贼子踏进这里一步。”

    魏公公擦了擦眼泪,还未言语,就瞧见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东齐送来的国书。”

    皇帝一脸的疑惑,“东齐?”他快速的打开国书,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魏公公挥挥手,小太监急忙下去了。

    “东齐打的好主意啊。”

    魏公公不解,“陛下,东齐是何意?”

    皇帝冷笑,“东齐皇帝这算盘打的可真够精的,说是愿意帮朕杀了翟文冲。”

    “东齐有何条件?”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东齐如此热情,定然是居心叵测,狼子野心。

    “东齐要和亲,并指定定王去送亲。”

    魏公公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陛下皇子众多,为何东齐单单指定了定王殿下。何况,东齐耗费心力的攻打翟文冲,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和亲?”

    皇帝不语,眉头紧蹙,满是焦虑。

    他沉默了良久,这才不甘的说,“朕心知东齐居心叵测,只是如今,西林危在旦夕,朕已经别无他法。”

    眼下,不管是不是圈套,他只能跳进去看看,走一步是一步。

    最坏的打算,也无非是鱼死网破。

    魏公公静默不言,他沉重的叹了口气,这西林的天,怕是要变了。

    东齐皇帝收到西林的回信,立马宣齐霄昀入宫。

    “果然不出皇儿所料,如今西林的形势很严峻。”

    齐霄昀冷淡的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皇儿似乎很看好林玉文?”

    “回禀父皇,”齐霄昀一五一十的为他答疑解惑,“西林定王林玉文,心思深沉,善权谋,若是等他羽翼丰满,将来必然会成为东齐的心腹大患。”

    要想防患于未然,只能把萌芽扼杀在土壤里面,去土去根,让他根本没有成长的可能。

    “皇儿想如何做?”

    齐霄昀不含一丝感情的说,“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杀了他。若是杀不了他,就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蹦哒。”

    “那西林的公主?”

    “和亲。”

    “那翟文冲?”

    乱臣贼子,惑乱朝纲,“他本来就该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皇帝觉得,他这本来就冰冷的像块石头的儿子越发的不近人情了。

    天顺元年,天王翟文冲东征西战,接连攻下西林十五座城池,西林京都岌岌可危。

    “天王,何不一鼓作气挥师京都?”

    翟文冲沉声道:“京城有重兵把守,想要一举攻克,并非易事。”

    副将不赞同的说,“天王,如今士气正旺,何不趁此一试?若是攻下京城,天顺政权才能越加的巩固。”

第五十一章 漏网之鱼

    “若想攻打京师,须得十拿九稳,不能意气用事。天顺方建立几日,未受他国认可,若想提高威望,此仗必须得胜。”

    接二连三的胜利让副将热血沸腾,他信誓旦旦的说道:“天王,我军现下士气猛如虎,就算是京师那又如何,咱们知根知底,若是真打起仗来,并非难事。”

    翟文冲心知,他这突然间的黄袍加身是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建立了天顺,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人买他的帐。

    别说其他三国君主,就算是西林的百姓,心甘情愿跟随他的也是屈指可数。

    加之,西林皇帝给他定了一个弑母杀子的罪名,让他这辈子都脱不开这沉重的枷锁,从万众瞩目变成了万人唾弃。

    就算人不是他杀的,但是他们却是因他而死。

    翟文冲冷哼,若是西林皇帝想要以此逼迫他缴械投降,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乱世出枭雄,他翟文冲天赋异禀,武艺高强,文韬武略,样样在行。

    那躲在京师里面只会贪图享乐的西林皇帝,不过是一个胸无大志目光短浅的废物,如今他揭竿而起,完全是为了西林。

    “硬攻,即使打了胜仗,我军也会损失惨重,彼时,若是其他几国趁火打劫…”

    副将的脸青白交加,他明白,翟文冲并不是杞人忧天,而是那些自诩清高满口仁德的君王,真的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难道就不打了么?”副将急了,“眼瞅着大军已经打到京城脚下了,难道只能干瞪眼?”

    翟文冲摇摇头,“仗是一定要打的,就看是怎么打了。硬攻定然是不行的,损耗太大,若是能里应外合,这样就能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天王,如今京城把守森严,想要混进城去,并不容易。”

    翟文冲嗤笑,“咱们是进不去,并不代表别人进不去。翟家军这么多人,难道他们还能每个人都知晓?”

    “对啊,”副将一拍脑袋,“末将怎么没想到呢。”

    翟文冲双拳紧握,目光灼灼,京城,他是势在必得。皇宫里面的那把龙椅,他是坐定了!

    西林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跪的笔直的林玉文,沉重的叹了口气。

    “皇儿,明日,你便护送惠安去东齐吧。”

    “儿臣遵旨。”

    皇帝的心里并不好受,林玉文此去,再想回国,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东齐皇帝眼光也真够毒辣的,那么多的皇子他不挑,偏偏挑中了他最满意的这一个。

    “皇儿,此次你们走水路到东齐,东齐皇帝已经派人在安湖城迎接你们了。”

    林玉文微微一笑,“父皇且放心,儿臣定当不辱使命。”

    皇帝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嘴皮子动了动,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疲惫的挥挥手。

    魏公公送林玉文出了大殿,“老奴在这里预祝定王殿下一路顺风,早日归朝。”

    林玉文薄唇微微一勾,似漫不经心,又好似意有所指的说,“小王此去东齐,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朝,父皇就劳魏公公照顾了。”

    魏公公连连作揖,“定王殿下言重了,服侍陛下本就是老奴的分内之事,老奴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如此,便有劳公公了。”林玉颜沉默了片刻,浅笑着问,“小王尚有一事不解,不知公公可否愿意为小王答疑解惑。”

    魏公公诚惶诚恐,急忙说道:“定王殿下请讲。”

    “父皇这次为何让小王护送惠安去东齐?”

    魏公公沉默了一下,如实相告,“这是东齐皇帝的要求。”

    林玉文了然的点点头,未再多言。

    送走了林玉文,魏公公在门口站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这才进了宫殿。

    “陛下,定王殿下已经出宫了。”

    皇帝斜靠在龙榻上,脸色苍白,满是疲惫。他登基二十多载,还未受过如此沉重的打击。

    无论如何,他万万不能将祖宗的基业毁在他的手里,否则,等他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朕一直想不明白,东齐皇帝为何会独独指定定王?”

    魏公公低下头,低沉地说,“老奴不知。”

    “你且直言不讳,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魏公公想了想,斟酌了一番,这才轻声说道,“陛下,定王殿下从未出过西林,也从未见过东齐的皇帝,老奴也实在想不明白,东齐皇帝为何会对定王殿下起了心思。”

    皇帝点点头,“这也正是朕疑惑不解的地方。”

    “陛下,老奴方才忽然想起,先前定王殿下曾在翟文冲的麾下历练过半年,跟着翟文冲东征西战,会不会是那个时候结识的东齐皇帝,或者是东齐的肱骨之臣,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问,“你为何会笃定是肱骨之臣呢?”

    魏公公弯了弯身子,恭恭敬敬的回答,“老奴以为,如果不是皇帝亲指,那定然是有人推荐的。而能在皇帝面前说的上话的人,定然是皇帝十分信任的人。”

    “言之有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竟然还有朕不知道的事情,看来,朕真的是老了啊。”

    魏公公闻言,急忙跪了下来,惶恐不安的说,“陛下,方才老奴所言,全部只是猜测而已,陛下万不可当真呀。”

    皇帝轻轻笑了笑,“朕不过是随口一言,瞧把你给吓的。”

    魏公公瑟缩着身子,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不敢言语,不敢妄动。

    “罢了罢了,平身吧,朕赐你无罪。”

    魏公公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老奴多谢陛下开恩。”

    “出去吧,朕想小憩片刻。”

    魏公公出了殿门,嘱咐小太监随时听候皇帝的吩咐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皇宫。

    他来到虎威将军府的地牢,不多时,手下就拖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走了过来。

    “公公。”

    魏公公挥了挥手,手下识趣的退了出去。

    “可想好了?”

    少年倔强的瞪着他,满眼的仇恨,若不是此时手脚皆被绑着,他定然会冲上去,撕烂那张得意的老脸。

    “你可知杂家会留下你这条小命?”

    少年不肯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你就不觉得奇怪,杂家明明发现你了,却没有处死你这条漏网之鱼,而是将你藏于这地牢之中。”

    他当然有疑问,只是他不想问。

    “那日,菜市口,一百多口人,全部殒命于此。不过须臾之间,你便和他们阴阳相隔,从此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你可恨?”

    少年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着,他双拳紧握,许久未好好修剪的指甲戳进了肉里,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银牙紧咬,戾气横生。

    魏公公好似没有看见,依旧慢条斯理的说,“行刑之前,杂家曾问过你父亲,可有什么话说。他言,罪臣无话可说。自翟文冲自立为王之时,你父亲便知他们的命运会如何。”

    少年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翟文冲自立为王了。”魏公公嗤笑,“陛下震怒,但想到虎威将军府的累累战功,给了翟文冲一个机会。只要他肯回京师谢罪,陛下便放了将军府里的所有人。”他直直的看着少年,刻意强调了一遍,“所有人!”

    少年的身体剧烈的抖动起来,剩下的不用多说,他已经明了,他那一向傲气十足的祖父定然不会因为他们这些废物而牺牲自己。

    魏公公神色淡淡,继续说道:“就连保下你,也是陛下的意思。”

    少年惊讶的看着他,满脸的不信。

    “陛下是个念旧情的人,若非翟文冲欺人太甚,屡次挑战皇威,陛下是不会动将军府的人的。若是想动,陛下早就下手了,又何故等到现在。”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少年吃力的说,“有何意义?”

    魏公公淡淡的一笑,“你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告诉你,还能有什么意义。杂家是不想让真相掩埋在尘土里面罢了。”他挥挥手,“来人,给他松绑。”

    手脚终于自由了的少年直直的看着魏公公,“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他这话说的有些无理,手下闻言,想要教训教训他的不知天高地厚,却被魏公公给阻止了。

    “杂家从未说过需要你相信杂家,你有眼睛有耳朵,想要知道什么,可以自己去打听。”他拍拍手,立刻有手下拿出一个包袱递到了少年的手中,“这里面有一些盘缠,你走吧。”

    少年不敢置信的问,“你让我走?”

    魏公公瞥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想让杂家养你一辈子?”

    “你真让我走?”

    “赶紧走!”

    少年还是不相信,他走了两步,复又回头看看,见魏公公不耐烦的挥挥手,这才像兔子一样,一溜烟的跑了。

    “公公,就让那小子这么走了?”

    魏公公气定神闲的问,“难道你想养他一辈子?”

    手下撇撇嘴,他脑袋有病才会养一个跟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小子,还是一个罪臣之子。

    少年走出地牢,站在将军府的庭院里,茫然的看着熟悉的一景一木,触景伤怀。

    不过,他害怕魏公公反悔,所以并未停留太长时间,便急匆匆的走了。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他竟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少年自嘲的笑了笑,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你们知道么,将军府行刑那天,我就在现场。”

    少年闻言,停下脚步,猛地抬起头,看着唾沫星子狂飞的男人。

    “一百多号人呢,就这么没了。不过说来,也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家出了个乱臣贼子。”

    旁边的妇人附和道:“可不是嘛,陛下可是说了,只要翟文冲回来认罪,将军府的人就可以免了死罪,可是他不回来。连自己亲娘妻儿都不管,这种人,真该死!”

第五十二章 大战前夕

    少年崩溃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只觉得血液倒流,会聚于头顶。他的脸色苍白极了,好似死人一般。就连嘴唇,也是血色全失。唯一的一点色彩,都聚于眼眶,他愤怒的瞪着眼前笑谈风声众人,眼眸深处迸射着仇恨的火光。

    为什么,真相会是如此的残忍!

    少年双拳紧握,全身颤抖着,他想冲上去捂住那人的嘴,可是双腿却沉重如铁,迈不开步子。

    剧烈的喘息了良久,最终,他只是垂着头,沉默的离开。

    翟文冲的进城之路并不顺遂,城门有层层重兵把手不说,还严格限定了进城和出城的时间,而且,不管是进城还是出城,都要受到仔细的盘查。

    许是有魏公公的授意,少年十分顺利的出了城,并未受到多少苛责。他抬头看着远方湛蓝湛蓝的天空,又低头看着摆在面前的条条岔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天下之大,无以为家。以天为被地为床,糊里糊涂的过完这潦草的一生,也挺好。

    他随便选了一条路,颇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他浑浑噩噩的走着,活像一个提线木偶。

    许是京郊治安不错,亦或是别人觉得他衣衫褴褛,没有被抢的价值,总之他平安无事的走了许久。

    直到——

    “唉,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睛么?”

    男子的大嗓门震的他耳朵疼,少年没有抬头,抬脚就往前走。

    “我说你呢,臭小子,拿爷的话当放屁,是不?”

    纤细的胳膊被铁一样的手给紧紧的抓住了,少年被迫停下脚步,缓缓的抬起头,一脸的茫然。

    “咦,老铁,你看,这是不是小公子呀。”

    老铁闻言,立马走向前,仔细的打量着脏兮兮的少年,过了好半晌,他才肯定的回,“是啊,这就是小公子。”

    “小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啊?”方才的大嗓门又问,“你这么多天去哪里了呀?”

    本来还以为虎威将军府只剩下天王一个人了,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小公子,若是天王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呐。

    少年沉默不言,不管大嗓门在他的耳朵上如何的叽叽喳喳,他皆是茫然的看着他,不问也不答。

    说的口干舌燥的大嗓门见少年不愿搭理他,只好无奈的求助老铁。

    老铁沉思片刻,恭恭敬敬的询问少年,“小公子,末将现在带你去见天王,你可愿意?”

    少年终于舍得开口,他沙哑的问,“天王?”

    “是,您的祖父是天顺的天王!”

    呵,天王?多讽刺!

    少年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他垂着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的倾泻而出。

    魏公公说,他不信;百姓说,他仍然抱有一丝的侥幸;可是,连翟家军的将领都如此说,他就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小公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大嗓门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即使小公子不怎么待见他,也一直不搭理他,但毕竟是天王的子孙,他也只能着脸往前凑了。

    “无碍。”少年摇摇头,抬头定定的看着他们,疑惑的问,“你们是谁?”

    “末将…”

    大嗓门才刚开个头,就被少年无情的打断了。

    “罢了,无需告诉我,”他自嘲的笑了,“我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你们是谁,与我何关?”

    老铁不解的问,“小公子,不妨和末将回天顺,你的祖父在那里等你。”

    “等我?”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连我是死是活都不知,又岂会等我。”

    “这…”老铁无言以对,他对天王的绝情也看不过眼,只是他人微言轻,也无人搭理。

    少年垂头不语,抬脚就往前走。

    “小公子,莫走。”大嗓门见他真的要走,急了,他急忙说,“你听末将说两句。”

    少年未停下脚步,冷淡的说,“说吧。”

    “小公子,末将没上过几天学堂,大字也不识几个,说出来的话也是糙的很,若是话不入耳了,您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少年懒得搭理他,依旧埋头赶路。

    大嗓门坐了个冷板凳,他不以为意,一边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小公子,如今天王膝下只剩下你了,你是天王唯一的血脉,不说别的,就算是为了将军,您也不能离开天王啊。”

    他说的将军不是翟文冲,而是他的父亲翟勇斌。

    少年的脚步一顿,他眉头微挑,垂眸看着沾满了泥土的脚,沉默了很久,这才哑着嗓子说,“好。”

    “什么好?”大嗓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老铁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后脑勺,“小公子是说,愿意跟咱们回去,你这猪脑子,关键的时候总是掉链子。”

    大嗓门一听,高兴极了,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哎呀,小公子,你终于想通了,末将真的是太高兴了。”

    少年看他笑的像个二百五,一头的黑线。

    “走吧。”

    老铁先带他去了一家客栈,让他在客栈里面好好的梳洗一番,还为他买了一套新的衣裳。

    “小公子。”大嗓门看着和将军如出一辙的脸,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老铁亦是如此,他们本是翟勇斌的手下,若不是将军走的太突然,他们也不至于没有见他最后一面。

    “哭什么?”

    大嗓门如实的说,“末将看到你,就想到将军了。”

    少年的脸一僵,老铁毫不犹豫的又朝大嗓门的后脑勺呼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大嗓门讪讪的笑了两声,“末将只是太激动了。”

    “什么时候出发?”

    老铁生怕大嗓门再说什么不应景的话,急忙说,“用完膳即刻出发。”

    少年想了想,“不必,在此休息一夜,再出发。”

    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该以何种心态去见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天王祖父!

    东齐京师,陆安瑾近几日一直没有闲着,她不停的逛街,买的东西都能堆满一个小房间了。

    当然,这些东西,通通都是贤王付账。

    “你买布匹做什么?”

    “给你做衣服。”

    齐霄昀浅笑,温声问道,“你会?”

    陆安瑾很实诚的回,“我不会。”

    齐霄昀:……

    “我不会,但是有人会啊。”

    齐霄昀沉默,他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个有人是谁。

    “选好铺子了么?”

    陆安瑾笑眯眯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看铺子。”

    “还能如何,心有灵犀呗。”

    陆安瑾不负众望的被激的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的…情深意重。”

    “看见你,我心甚喜。”

    陆安瑾的嘴角直抽抽,“谢谢,如此深情厚意,我敬谢不敏,也消受不起。”

    她害怕消化不良。

    齐霄昀嘴角微勾,“如此便消受不起了,日后可怎么办呢?”

    这妖孽,又出来祸害人间了。

    齐霄昀突然凑到她的面前,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瑾儿,弱水三千,本王只取你这一瓢饮。”

    陆安瑾无视美色,似笑非笑的问,“我听说,西林的惠安公主要来东齐了?”

    “怎么?”

    “听说那惠安公主可是西林第一美人。”

    “于我何关。”

    陆安瑾漫不经心的说,“坊间传闻,这西林的美人是未来的贤王妃。”

    齐霄昀嗤笑,“既是我未来的王妃,为何本王却不知情。”

    “说不定皇上想给你一个惊喜呢。”

    “皇上给,本王就一定要接么?”

    陆安瑾佯装惊讶的说,“呀,贤王殿下,你竟口出狂言!”

    齐霄昀自身后拥着她的纤腰,“除了你,本王谁都不娶!”

    陆安瑾的身子一僵,她颤着声音问,“殿下这是在向我求亲么?”

    她盼望了许久,但仍旧觉得有些猝不及防。

    “嗯。”

    “就这样?”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单膝下跪?

    齐霄昀想了想,“是我唐突了,明日本王便去向陆大人提亲。”

    “很急?”陆安瑾猛地转过身体,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方才,你还没说铺子选好了没有。”

    陆安瑾对于他的左顾而言他,感到十分的愤怒,她怒不可遏的低吼,“齐霄昀!”

    两个人在一起,若是不能彼此信任,做不到互相坦白,那么在一起还有何意义。

    “若是重要之事,我定然会告知于你。”齐霄昀把玩着她的青丝,“若是无关紧要之事,说它做甚。”

    “是否跟西林公主有关?”

    齐霄昀知道,就算他不说,陆安瑾也会去查的,索性就选择了坦白从宽。

    “嗯。”

    她的心突突直跳,“陛下真的打算将她许配给你?”

    齐霄昀嗤笑,“不知。”

    “你有何打算?”

    齐霄昀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不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皇帝强行赐婚,他又怎么反抗的了。

    陆安瑾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她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齐霄昀默默的看着她离开,心想,他很有必要去给某些人提个醒。

    “父皇。”

    “皇儿,此时进攻,所为何事?”

    齐霄昀冷冷淡淡的说,“西林定王以及惠安公主不日便可抵达京都。”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

    “惠安公主乃是东齐与西林和平共处的纽带,父皇需要慎重考虑此次的和亲对象。”

    皇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若是皇儿呢。”

    齐霄昀直直的回,“儿臣已有爱慕的女子。”

    “哦?”皇帝来了兴趣,“是谁?”

    齐霄昀想了想,“父皇,翟文冲挥师直逼西林京师,最后的决战已经吹响了号角。待灭了天顺,儿臣再来请求父皇赐婚。”

    天下未定,烽烟四起,当真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

第五十三章 祖孙相见

    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有些人相见时难别亦难。

    “小公子,明日便可到达贝城,天王此时就在贝城修整。”

    少年冷淡的点点头,原本以为,他在见到翟文冲之前,会激动,会愤怒,亦或是会不知所措。

    但绝对不会是像现在这般心平气和,心情未有波动,心海也未起一丝涟漪。

    “小公子,”老铁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天王曾命人去寻找将军的尸骨,只是,未能找到。”

    那些人并不是将军原本的部下,有没有仔细去找,那便不得而知了。

    少年好不容易缓过来的俊脸血色尽失,他的嘴皮子不由自主的抖动,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

    “我说老铁,你不让我说,你自己在这里嗦个什么劲儿啊。小公子心情方才好点,你就非得在他的伤口上撒点盐巴,你说,你缺不缺德啊你。”

    老铁瞪了大嗓门一眼,凑到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马上就要到贝城了,我这不是得让小公子有个心理准备嘛,毕竟那位现在可也在城里呢。”

    提到那位,大嗓门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冷哼一声,索性不说话了。

    “你们在背对着我说什么话呢,”少年直直的看着他们,淡淡的说,“如若你们真的是为我好,任何事情都不应该瞒着我,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自嘲的说,“如今的我,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这…”老铁有点犹豫,毕竟对刚失去了至亲之人的小公子来说,再告诉他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大嗓门看他支支吾吾,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窝囊样,脑门一热,径直说道:“小公子,天王找了一个续弦,乃是他曾经的副将的妹妹。”

    老铁见大嗓门已经说了,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他早晚都得知道。

    真相往往十分的残酷,还总是特别的伤人。

    “他什么时候成的亲?”

    大嗓门也很看不惯天王这种旧人尸骨还未寒,就和新人你侬我侬秀恩爱的做法。

    他很是不爽的说,“就在将军行刑前的两日。”

    少年不自觉的退后了两步,他怒极反笑,连连说道:“好好好!”

    老铁担忧的问,“小公子,你可还好?”

    他怎么会好!只是,他不得不逼自己好好的!

    老铁沉默了半晌,这才轻声问道:“小公子,你还去贝城么?”

    少年还未回答,大嗓门先耐不住性子的插嘴道:“为何不去,天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小公子的,为啥让外人得了便宜去。”他转头就跪在少年的面前,一脸严肃的表忠心,“小公子,末将原本就是效忠将军的,如今将军不在了,末将就效忠小公子。”

    他就是一根筋,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老铁急忙拽着他的胳膊,想要将他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不就害了小公子了吗?天王最恨结党营私,快到贝城了,这里的暗哨定然不少。”

    大嗓门想想也是,他万不能让小公子处于危险之中。

    他站了起来,但仍然不改初衷,“小公子,你是将军的血脉,末将不能害了你。但请小公子放心,末将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要保护你。”

    老铁点点头,“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只可惜,我二人…”说到这里,他悲从中来,泣不成声,“能够遇见小公子,一定是将军在冥冥之中的安排。”

    少年哀痛不已,但事已至此,除了抬头向前看,抬脚向前走,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

    “去贝城。”

    老铁皱着眉头问,“小公子,你可想好了?”他犹豫了一下,这才鼓足勇气说,“若是小公子不想去贝城,末将就带着小公子远走高飞,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还有末将,”大嗓门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颇为害羞的说道:“末将力气大,能干好多活的。”

    少年淡淡的笑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你们是父亲的部下,就应该知晓,父亲的唯一心愿就是希望天下太平,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二人重重的点点头。

    “如今,战火再起,我既是父亲的儿子,就应该子承父志,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老铁皱着眉头问道:“小公子是想…”

    少年面容清俊,带着一股子的冷漠,“对,如你所想。”

    翌日傍晚,当他们站在贝城的城墙下的时候,少年的心还是狂躁的跳动起来。

    “小公子,在过小半个时辰,便不能进城了。”

    少年深呼一口气,抚慰了一下不安分的心,这才低沉的说:“进城吧。”

    早晚都得相见,不如早点见面。

    老铁和大嗓门直接带着少年去了城主府,通过层层的禀报,少年这才见到了精神矍铄的翟文冲。

    “孙儿参见祖父。”

    翟文冲快步走了下来,急忙扶起他,喜不自禁的问,“兴晟,你还活着?”

    “祖父,你可还好?”

    翟文冲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还有后,翟兴晟的出现,让他最后的一点忧虑也没了。

    “好好好,祖父见了你,什么都好了。”

    翟兴晟泫然若泣的说,“祖父,孙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孙儿,你快给祖父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翟兴晟淡漠的回,“出事之前,孙儿因顽劣,不思进取,被父亲痛打了一顿,然后被关在了地牢之中。”

    翟文冲点点头,这还真的是他那不知变通古板的儿子会做出来的事情。

    “后来呢?”

    “父亲虽然恼怒于我,但并没有饿着我,只是把我关在地牢里,让我收心养性。”翟兴晟冰山一样的俊脸终于有了一丝丝的裂痕,“可是后来,送饭的人连着两次都没有来,孙儿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儿了。”

    他继续哽咽道,“父亲盛怒之下,都没有让我饿肚子,那一刻,我便猜测,父亲定然是出事了。等孙儿绞尽脑汁的从地牢里面逃了出去,这才发现,虎威将军府已经空了。”

    翟文冲的脸色很是难看,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恨声说道:“都是皇帝欺人太甚。”

    “祖父,皇帝为何会突然对我们下了杀手,之前姑奶奶才刚回府省过亲呐。”

    翟文冲冷哼一声,“还能是为何?狗皇帝狡诈多疑,祖父征战四方,声名赫赫,他自是担忧祖父的声望盖过他罢了。对了,你可有你姑奶奶的消息?”

    “姑奶奶,殁了。”

    翟文冲又问,“那你可知现在五皇子怎么样了?”

    翟兴晟摇摇头,“孙儿不知。”

    也是,兴晟能逃出来已是万幸,又怎会去皇宫自投罗网。

    “祖父,孙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翟兴晟挣扎了许久,这才小声询问:“先前,我听到有人说,皇帝曾给祖父写过一封信,说只要祖父回京师,他便会放过将军府的所有人。”

    翟文冲顿时怒不可遏的说,“他杀我全家,还要我乖乖回去束手就擒,是他太自以为是还是拿老子当傻子。”

    “祖父,如今翟家只剩下孙儿和您两个人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双拳紧握,指甲都抠到了肉里。

    翟文冲对这仅存的血脉终于起了一丝丝的怜悯之心,他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沉声道:“纵然翟家只剩下我们祖孙二人,也定然不会辱没了先人的门楣。兴晟,祖父已老,翟家的未来都靠你了。”

    “祖父…”

    翟文冲执起他的手,看到他手上惨不忍睹的累累伤痕,眸光闪烁。

    他故意一个没站稳,不小心撞了翟兴晟一下,只听后者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他急忙问,“兴晟,方才祖父没站稳,你这是怎么了?”

    翟兴晟故意往后退了退,装作不在意的说,“祖父不必担忧,孙儿没事。”

    “若是无事,你的脸色怎会如此难看。”翟文冲黑着一张脸,严厉的说,“你且过来。”

    “祖父,孙儿真的无事。”

    翟文冲的声音提了一个八度,“过来!”

    翟兴晟只好慢慢吞吞的走了过去,只见翟文冲猛地撕开他的衣裳,在白皙的胸膛上,看见了横竖交错的鞭痕。

    “这是怎么回事?”

    翟兴晟羞愧难当,小声的说,“父亲抽的。”

    想起他英年早逝的儿子,翟文冲也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可有上药?”

    翟兴晟摇了摇头。

    “为何不上药?”

    翟兴晟低着头,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羞愧难当,“这是父亲生前对孙儿的教诲,孙儿定当谨记于心。留着,就是为了让孙儿时刻保持警醒,让它们时刻提醒孙儿,切莫再胡作非为不思进取。”

    “好,这才有翟家子孙的风骨。”

    翟文冲难得温柔的给翟兴晟整理好了衣服,他看着他虽然清瘦羸弱却倔强不屈的样子,那颗多疑的心暂时找到了定海神针。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翟兴晟一五一十的回,“孙儿出城之后,随便选了一条路,行至半途,遇见了两位原是父亲麾下的将士,是他们带孙儿过来的。”

    翟文冲了然的点点头,“老天垂怜,若不是遇见他们,你我祖孙二人就要天涯海角相隔甚远了。”

    “孙儿也是这般想的。”

    “兴晟,你赶了这么久的路,定然累了。先去休息吧,明日祖父再为你接风洗尘。”

    “一切谨遵祖父安排。”

    大嗓门和老铁因为身份卑微,没有面见天王的资格,所以一直在大门口守着。

    这会儿见翟兴晟出来了,急忙迎了过去,“小公子,你可还好。”

    翟兴晟淡淡的笑了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惠安公主

    翟兴晟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大嗓门和老铁蜡黄的脸和疲惫的眼。

    许久未喝水,他的嗓子有些沙哑,“我睡了多久了?”

    大嗓门悲悲戚戚的说,“小公子,你都昏睡一天了。”

    若不是军医拿项上人头再三保证小公子没事,若不是还有伤兵需要医治,他定然不会让军医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的。

    翟兴晟靠在床头,就着老铁的手喝了两口水,干涸的嗓子终于舒服了一点。

    原来他都昏了一天了呀,怪不得他们的眼里满是血丝。

    “你们一直都守在这里吗?”

    老铁红着眼睛说,“小公子,你迟迟未醒,末将怎能放心离去。”

    “可不是嘛,小公子,军医说你是疲劳过度,忧思过重。”

    他们是真心关心他的人。翟兴晟微微一笑,语气和缓了些,“不必担忧,我只是先前太劳累了些。”

    “小公子,现在你不再是孤身一人,不必所有的事情都选择硬扛。”

    “我是男儿,没有那么娇弱。”

    翟兴晟挣扎的想要下床,奈何大嗓门那个倔木头,说啥也不让他起。

    “小公子,你就先歇息吧,想要做什么事情,明天再做,行不?”

    翟兴晟淡笑,“我得去给祖父请安。”

    这声祖父,叫的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老铁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机智的选择了沉默不语。

    大嗓门天生就缺根弦,压根就没有听出来翟兴晟不甚明显的感情流露,他嚷嚷道:“小公子,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要去给天王请安,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末将怎么和将军交代啊!”

    “无妨,只是请个安罢了。”

    翟兴晟也是一个倔脾气,两个人争执不下,各不让步,最后老铁往门外一看,眼睛一亮,他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天王来了。”

    “还未进门,就听见你们的嚷嚷声,怎么回事?”

    老铁不卑不亢的回,“回禀天王,小公子方才醒来,非要去给您请安。宁校尉心疼小公子身体欠佳,想要他多休息片刻再去请安,两人因此争论不休。”

    翟文冲朗朗大笑,心情甚是愉悦。

    “晟儿,王祖父知道你孝顺,现下你就好好的休养身子吧,不必每日去请安了。”

    王祖父?翟兴晟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温和有礼的回了一句,“多谢王祖父。”

    “你们两个留下来好好照顾晟儿,若是晟儿有何差池,本天王定然不会轻饶了你们。”

    两人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异口同声的回,“是,天王!”

    翟文冲未停留多久就匆匆离去,他看着那张和儿子相差无几的小脸,总觉得有点心虚。

    “小公子,天王还是关心你的。”大嗓门笑的是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否则天王也不会在百忙之中亲自来看你了。”

    翟兴晟冷笑,他瞥了一眼大嗓门,又扫了一眼沉默寡言的老铁,冷声道,“他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另有所图,现在还真说不准。”

    大嗓门傻乎乎的张大嘴巴,“啊?”

    他这副蠢样,老铁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的说,“生活里处处有惊吓,你就是其中之一。不会说能不能不要说,让我们的耳朵清净一会儿。”

    大嗓门讪讪的笑了笑,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小公子,”老铁想了想,决定开门见山的问,“末将斗胆问一句,小公子究竟是如何想的?”

    扪心自问,倘若是他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定然不能心平气和的和为了一己私欲,间接害死他至亲之人的人在一起的,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祖父。

    大嗓门又想开口,被老铁狠狠地瞪了一眼,果断的选择了闭嘴。

    “我说了,我要完成父亲未完成的遗愿,仅此而已。”

    老铁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既如此,小公子有事尽管吩咐,我等定然万死不辞。”

    贝城并不平静,翟文冲虽然自立为王,但是反对他的人比比皆是,刺客是一批一批的来。

    “天王,你说这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副将杀红了眼,“层出不穷的,有完没完了。”

    他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舅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卑贱的小兵。

    翟文冲此刻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恶狠狠的说,“告诉林盛之,若是再抓不到刺客,查不出主谋,就提头来见。”

    “天王莫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中了那些贼人的奸计了。”

    翟文冲冷哼一声,沉默了片刻,这才低沉的吩咐道:“去派些人保护兴晟,他是未来的储君,不能有任何闪失。”

    副将的脸一僵,笑的很不自然。

    “天王,您和王后伉俪情深福泽深厚,日后定然会儿女成行的。”

    翟文冲的脸色未有好转,“保护好翟兴晟,莫让本天王说第二次!”

    副将跟了翟文冲数十载,心知他眼下心情十分的糟糕,并开始有对自己不满的迹象,这可不是好兆头啊。

    他急忙跪下,诚惶诚恐的说,“末将遵命!”

    他的妹妹是王后,天顺未来的储君必须是他武家的。

    随便安排了一队人马去保护翟兴晟,副将再一次去了城主府,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去找翟文冲的,而是径直去了后院。

    “王后娘娘。”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末将有要事与王后相商。”

    “哥哥这是作何,快快起来。”王后回身,轻声说道:“你们下去吧。”

    等到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兄妹二人,副将这才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礼不可废,妹妹,你现在是王后,可比哥哥贵气多了,***后可是全指望你了。”

    王后笑呵呵的道:“若是没有哥哥,就没有妹妹的今天,哥哥的恩情,妹妹一直记在心里的。”

    “是么,要不要哥哥来检查一番?”副将坏笑着,伸出蠢.蠢欲动的咸猪手。

    王后一掌打在副将满是茧子的手上,美眸一瞪,没好气的说,“哥哥,朗朗乾坤的,你这是做甚。若是让天王看到,这可怎么得了!”

    副将不在意的说,“他现在忙着呢,可没空管咱们。”

    “天王最近在忙什么,都甚少来后院了。”

    副将阴沉的笑了,“还能忙什么,自然是忙那刺客的事儿了。你若是再动来动去的,哥哥现在就办了你!”

    天知道,他已经忍饥吃素好长时间了,这会儿正饥渴难耐。

    王后不敢乱动了,她深知他这哥哥脑袋一热,可什么都敢做的出来的。

    她现在二八芳华,翟文冲虽然正值壮年,但年岁毕竟与她相差甚大,所以,她时常感觉孤独寂寞。

    “哥哥,”感觉到男人的手越发的不安分,王后忍不住嘤咛一声,言不由衷的道:“被人发现了,不好。”

    干柴加上烈火,只要一触碰彼此,就能熊熊的燃烧。

    可惜,时机不对。

    副将不甘心的抽回手,王后急忙收拾了一下不太齐整的衣裳,坐在他的对面,浅笑着问,“到底怎么了,哥哥看着很不开心。”

    “翟兴晟来了。”

    王后不甚在意的说,“来就来了呗。”

    “天王要立他成为储君。”

    王后的脸一僵,垂首扫了一眼仍旧未有动静的肚子,苦涩道:“我没有子嗣,天王要立谁,想立谁,我都干涉不了。”

    副将恨声道:“若想稳固地位,妹妹必须尽快的受孕。”

    “可是天王鲜少到我房中,如何能够有孕?”

    副将阴险的笑了,他凑到王后的耳边,轻声说道:“先怀上再说,到时候再给他安个父亲不就得了。”

    王后大吃一惊,“哥哥的意思是…”

    “就如妹妹所想,现在时不待我,妹妹可要抓紧时间了,若是妹妹准备好了,就派红儿去通知哥哥啊。”

    王后纠结了半天,最终,王后的宝座胜过了礼义廉耻。

    天顺热闹,东齐亦是如此。

    西林的和亲队伍顺利的进入了东齐的京都,皇帝特地为林玉文和惠安安排了欢迎的国宴。

    齐霄昀坐在殿下,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既不主动饮酒,也不接受别人的敬酒。

    “小王早就听闻东齐贤王的赫赫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齐霄昀冷冷淡淡的回,“定王殿下也彼此彼此。”

    林玉文轻笑,“小王不过是一闲散王爷,和战神可不能相提并论。”

    “定王不必自谦,西林战神所向披靡,实力也不可小觑。殿下能在他的手下升至左将军,自然有过人之处。”

    提起翟文冲,林玉文的脸一僵。不过,须臾之间,他便恢复了自然,浅笑道:“翟文冲乃是西林的乱臣贼子,他目无王法,惑乱朝纲,理应该死!”

    齐霄昀举了举酒杯,不再搭话。

    林玉文碰了个软钉子,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早就知道齐霄昀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今日一瞧,果真如此。

    “朕听说,惠安公主舞艺了得,不知可有此事?”

    惠安公主听到点名,款款走到大殿中央,巧笑嫣兮,“陛下,如若陛下不嫌,惠安愿为陛下舞上一曲。”

    皇帝大笑道:“如此,甚好!”

    乐声起,舞步扬。美人就是美人,一举一动,皆具风情。

    一曲终了,大殿之上,十之有七的男子,目光都定格在了惠安公主的身上,她含情脉脉的扫了一眼齐霄昀,却发现后者依旧目光清冷,眼眸深处未有半丝的动容。

    “好好好,不愧是西林第一美人,今日一舞,让朕很是惊艳。”

    “多谢陛下夸奖,惠安愧不敢当。”

    既然是来和亲的,皇帝也不拐弯抹角,“今日宴会在座之人,除了皇子就是名门之后,不知惠安公主可有心仪之人?”

    惠安万没有想到皇帝会当着众人的面,直截了当的询问她这等问题,她有些惊慌失措,俏脸也染上了重重的红晕。

    那欲说还休的姿态,让本就心仪于她的男子更是眼睛都看直了!

第五十五章 贤王拒亲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他明明知道她心仪于他,却选择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惠安公主几度欲言又止,她时不时的偷瞄齐霄昀,在座之人,只要眼不瞎,都能感觉的到她浓浓的爱慕之意。

    可是,齐霄昀是座冰山,自觉的屏蔽了除陆安瑾之外,所有女人爱慕的目光。

    哦,还包括男人。

    众人等着回答,惠安公主又只是脉脉不得语,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惠安什么心思,林玉文心知肚明。他也明白,东齐皇帝之所以会让惠安自主选择夫君,不过是卖父皇一个人情罢了,想必他心中早有合适的人选。

    接收到林玉文警告的眼神,惠安公主只好暂时收起了小心思,羞羞答答的回,“此事全凭陛下做主。”

    “好!”皇帝满意的点点头,“惠安公主且放心,朕一定会给你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惠安公主福了福身,“如此,惠安就先行谢过陛下了。”她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陛下,惠安有一事不明。”

    “公主但说无妨。”

    惠安公主鼓足了勇气,羞涩的问道:“不知贤王殿下可有婚配?”

    林玉文差点没被这个草包给气死,当着皇帝的面,她怎能提这种没羞没臊的问题,当真是个蠢货。

    皇帝显然也未料到她会提出如此跳脱的问题,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皇儿,既然事关于你,就由你来回答惠安公主吧。”

    听到点名的齐霄昀,冷冷淡淡的回,“尚未。”

    惠安公主的心情瞬间明媚了起来,她暗道一声太好了,男未婚女未嫁,她还有机会。

    “那…”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齐霄昀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本王已有婚约。”

    皇帝闻言,嘴角直抽抽,他什么时候同意了他的婚约!

    在座之人也在窃窃私语,竟然有人敢嫁给活阎王,不知道是哪位勇士,这么的缺心眼。

    “你…”惠安公主的俏脸霎时间褪尽了血色,她感觉遭受到了深深的羞辱。“这是何意?”

    齐霄昀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个问题问的很是莫名其妙,所以,他懒得作答。

    林玉文见惠安泫然若泣的样子,并未有一丝的怜悯,他冷漠的扫了惠安一眼,一点都没有为她打圆场的意思,任凭她尴尬的站在大殿中央。

    美人梨花带雨,最是惹人怜爱。

    皇帝也不忍她太过难堪,浅笑着打哈哈,“皇儿,待会儿就由你送定王和惠安公主回去吧。”

    齐霄昀冷淡的说,“儿臣遵旨。”

    一顿饭吃的也算是主宾尽欢,林玉文再三感谢皇帝的盛情款待,这才依依不舍的出了宫。

    回去的路上,惠安公主一心想要搭讪,然,齐霄昀一直冷言冷语冷面孔,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殿下可是厌了惠安?”她感觉甚是委屈,拿出锦帕轻轻擦拭眼泪。

    “惠安公主,”齐霄昀看了一眼不言不语的林玉文,诚实相告,“本王并未厌恶你,但同样,本王也不会心仪于你,所以,不必在本王的身上浪费时间,结局注定会让你失望。”

    感情需要的是你情我愿,而不是一厢情愿。

    惠安公主感觉她的心碎了,小手紧紧的绞着锦帕,美眸泪雨丝丝。

    追她的人对她趋之若鹜,可是,她心仪之人却对她不屑一顾。

    将二人送到住处,齐霄昀未多停留,转身就走。

    “皇兄,惠安先回房了。”

    林玉文直直的看着她泛红的眸子,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白皙的俏脸顿时红了一片。

    惠安公主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眸,“皇兄,你为何打我?”

    “为何?”林玉文冷笑,“你还有脸问我为何!”

    “我…我不知道…”

    林玉文阴鹜的说,“出发之前,父皇是怎么交代你的?”

    惠安隐有哭腔,“父皇让我一切都听皇兄的。”

    “可是你呢,你这废物的心里面可有西林?惠安,本王带你来东齐,可不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你给本王记好自己的身份。”

    她知道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只不过是一枚棋子。原本以为他们二人来到这陌生的国度会相依为命,共同扶持。可万万没有想到,他压根对她不屑一顾。

    “皇兄,”惠安贝齿紧咬着下唇,在林玉文冷冽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我虽然是一枚棋子,但是也是一枚有思想的棋子,皇兄别妄图把控我的一生。”

    林玉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西林公主多如过江之鲫,不是非你不可。倘若你一意孤行,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惠安知道皇兄对她已起了杀意,只好退了一步,“皇兄,大事我听命于你,但小事,我要自己做主。”

    林玉文嗤笑,“你当真以为本王愿意管你那点破事,只要不破坏大局,其他事情随你便。”

    “皇兄,惠安先回房了。”她行了一礼,“皇兄也早点歇息吧。”

    西林公主到了,大军也在宁洛集结完毕,战争一触即发。

    贝城也越发的不平静了,刺客一波接着一波,城主府每日丢弃的刺客尸体,都有小山那么高。

    “天王,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呀。”

    副将擦掉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张方正的脸。

    这段时间,翟文冲忙的是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后院,正巧给了他兴风作浪的机会。

    这几日,他每日都会寻找时机去后院和王后厮混,两人不顾礼义廉耻,日日笙歌。

    时日已久,两人越发的食髓知味,恨不能每日都黏在一起,你侬我侬,共度春光。

    “那你说能怎么办!”翟文冲怒不可遏的吼,“林盛之那个废物,到现在都没查出来,要他何用!”

    副将撇撇嘴,讪讪的闭上了嘴,没敢多说话。

    “来人,”翟文冲怒发冲冠,怒气冲冲的吼,“若是再有行刺之人,通通杀无赦!”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翟文冲的嗜杀之气,终于被完全的挑起来了。

    翟兴晟自来了贝城之后,除了去给翟文冲请安之外,基本上都老老实实的呆在院子里面,鲜少出去。

    “小公子,”大嗓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憨厚的笑着说,“您现在的武艺是越发的高强了,再过些许时日,末将就不是您的对手了。”

    翟兴晟皱着眉头,“方才你并未用全力,如若你真的想让我有所进步,就拼尽全力,我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

    大嗓门见他一脸的真挚,磨拳霍霍,“既然小公子都这般说了,那末将可就不客气了。”

    “如此,甚好。”

    大嗓门的功夫都是自战场上一刀一枪磨练下来的,跟那些花拳绣腿不同,几乎招招都带着杀气。

    然,翟兴晟的功夫是翟勇斌手把手的教出来的,虽然他现在年纪尚幼,但武功底子扎实,应对起来虽然吃力,但勉强还能招架得住。

    眨眼功夫就过了几十招,翟兴晟大病初愈,体力不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他畅快淋漓的大笑道:“畅快,明日再战!”

    “末将遵命!”

    两人打的是热汗如瀑,口干舌燥,皆端起大碗,将碗中凉茶一饮而尽。

    这时,老铁疾步走了过来,他轻声在翟兴晟耳边说,“一切准备妥当。”

    翟兴晟轻轻的点点头,淡淡的说,“晚上要不要去看好戏?”

    大嗓门不明所以,好奇的问,“什么戏?贝城最近不是只让出不让进了么,哪里来的戏班子。”

    翟兴晟笑了笑,并未作答。

    老铁的嘴角抽了抽,扬起手又准备往他的后脑勺上招呼,却被大嗓门给抓住了手。

    “俺说老铁,打人不打头啊,俺这脑袋瓜子本来就不太灵光,你越打,它不就越不灵光么?”

    “你还知道你脑袋瓜子不灵光啊,”老铁笑着说,“那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大嗓门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那玩意你有就行,俺有力气会干活就行。”

    这追求,可真够高的。

    傍晚,翟兴晟带着二人去城主府请安,还未走到正殿,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传来。

    翟兴晟面不改色,他径直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的请安,“孙儿给王祖父请安。”

    翟文冲正在气头上,看见翟兴晟之后,这才勉强露出一丝丝的笑容。

    “晟儿,快坐。”

    然,翟兴晟却是摇了摇头,朗声道:“王祖父还有要事未办,孙儿就不打扰王祖父了。”

    翟文冲见他进退有度,对权利的**并不热衷,对他是越发的满意。

    “晟儿,你是我天顺的储君,王祖父年事已高,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王祖父需要你啊。”

    翟兴晟皱着眉头,甚是为难的说,“可是孙儿才疏学浅,只会舞枪弄棒,恐会辜负了王祖父的栽培。储君一事,事关天顺,还请王祖父慎重考虑。”

    他越是拒绝,翟文冲看他就越是满意,“晟儿啊,王祖父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此事不必多说,王祖父自有思量。”

    翟兴晟无奈,只好勉为其难的说,“孙儿听王祖父的。”

    “来人,赐座。”

    翟兴晟坐在翟文冲的左下首,这才发现地上跪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皆衣冠不整。

    他佯装不解的问,“王祖父,这是…”

    翟文冲冷哼一声,杀气腾腾,“一对狗男女罢了。”

    “若是如此,又何须王祖父亲自审问。”

    翟文冲又道:“这女人乃是王祖父亲封不久的王后,”他又指了指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他是王祖父的副将。”

    其他的不必多说,但事情已经清晰明了。

    “这…”翟兴晟坐立不安,“孙儿就先行告退了。”

第五十六章 聚众闹事

    俗话说的好,家丑不可外扬。尤其是长辈之间的事情,饶他是个清官,也难断这家务事。

    翟文冲是怒从心头起,他堂堂天顺的天王,头上却戴着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这让他有何脸面去面对数十万的大军,简直让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好大的胆子,枉本天王如此的信任你。”

    副将被打的鼻青脸肿,活像一只逼真的大猪头。他的眼睛肿成一条线,嘴角凝固了点点红梅,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看着翟文冲的眼神满是惊恐。

    “天王,”他口齿不清的说,“末…末将是冤枉的。”

    翟文冲眼睛微眯,冷笑出声,“老子的眼睛还没瞎,你当老子的眼睛长着是用来出气的吗?”

    副将又言,“天王,末将真是无辜的,”他忽然指着王后,急急的解释,“都是她勾引末将的。”

    王后惊讶的忘记了哭泣,显然没想到先前对她百依百顺万般宠爱的男人,为求自保,竟然眼睛眨都不眨的出卖了她。

    “你胡说。”王后心碎成殇,她咬碎了银牙,暗想着,要和这负心郎鱼死网破。“天王,他胡说!”

    翟文冲面无表情的说,“那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天王要立翟兴晟为储君,让臣妾快点有孕,这样储君还是出自武家,可是天王甚少到臣妾房中,所以…”

    “所以你们两个就在本天王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场暗度陈仓的好戏!”

    翟文冲恨不能将这两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天王,臣妾知错了,臣妾是被这奸人迷惑,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还请天王饶了臣妾一命。”

    王后哭的是肝肠寸断,一步错,步步错,她的人生算是被彻底的毁了。

    本来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她只能卑微的跪在地上,只为捡回一条命。

    副将恨的是咬牙切齿,奈何脸肿的似猪头,动一下,就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天王,你别听这贱人胡说八道。”他说的甚是艰难,“末将是无辜的。”

    翟兴晟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这场狗咬狗的闹剧,薄唇紧抿,目光清冷。

    翟文冲面无表情的看着互相咒骂彼此的两人,只觉得头大如斗,他忽然问翟兴晟,“晟儿,你认为此事当如何解决?”

    “王祖父,后宫之事,恕孙儿不能参与。”

    翟文冲老脸一红,但他现在面子里子已经丢的是一丝都不剩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厚着脸皮说,“晟儿,你但说无妨。”

    “王祖父,孙儿有一事不解。”

    “何事?”

    翟兴晟甚是不解的问,“孙儿听说,王后和武将军是兄妹,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翟文冲闻言,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来墨汁了。

    “礼义廉耻都被你们给吃到肚子里了,就你们这种货色,还想染指我天顺的储君之位。”他越说越气,末了,怒不可遏的吼,“来人,把这奸.夫.淫.妇给本天王扔到河里浸猪笼!”

    王后连滚带爬的爬到翟文冲的跟前,紧紧的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道:“天王,臣妾真的知错了,你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你不守妇德,罪该万死,”他一脚将王后踹倒在地,满是嫌恶的说,“你有何脸面有何资格求本王饶恕你?”

    王后又爬了回来,哭的是眼泪鼻涕一把抓,“天王,臣妾真的知道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

    “滚开。”翟文冲大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将他们拖下去。”

    士兵只好走了过来,架着两人就准备出去。

    “慢。”翟兴晟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对着翟文冲行了一礼,这才温文有礼的说道:“王祖父,孙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说无妨。”

    “那孙儿就直言不讳了,此二人之恶行罪不可恕,但孙儿不建议浸猪笼。”

    翟文冲皱着眉头问,“为何?”

    “举国皆知,浸猪笼所为何事,如此,王祖父不是在自打脸面么。”

    翟文冲又想起两人做的龌龊之事,怒哼一声。

    “那你说如何?”不出这口恶气,他翟文冲三个字倒过来写。

    翟兴晟温和一笑,“王祖父莫急,孙儿的意思是,私下处决就好,不必闹的众人皆知。”

    翟文冲头大无比,气急败坏之后,显得格外的疲惫。

    他无力的说,“就按你说的办吧。”

    “天王!天王!”无论是浸猪笼,还是私下解决,她都必死无疑。王后拼命的挣扎,声嘶力竭的尖叫,但仍旧被孔武有力的士兵带了下去。

    副将倒是没言语,因为他吓的晕过去了。

    “王祖父,身子要紧,切莫动怒。”

    翟文冲长长的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晟儿啊,事已至此,王祖父也就不瞒你了。现下,东齐和西林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妄图前后夹击灭了我天顺,此仗,难打啊。”

    翟兴晟淡笑着安慰,“王祖父乃是战神,福泽深厚,定可保佑我天顺长治久安。”

    “晟儿啊,王祖父有雄心壮志,奈何年岁已高,常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你已长大,且是我翟家嫡长孙,天顺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翟兴晟急忙跪下,万般推辞,“王祖父正值壮年,定当可以长命百岁。孙儿年纪尚幼,资历尚浅,实在难担重任,还请王祖父收回成命。”

    “乱世出枭雄,晟儿,身为翟家子孙,这是你不得不担的重任。”

    翟文冲难得的语重心长,他揉了揉眉心,忧心忡忡。

    “王祖父,”翟兴晟犹豫了一下,“既然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先留下副将,让他以功抵过如何?”

    “不用,”翟文冲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此人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非死不可。”

    翟兴晟见他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多言。

    即是私下解决,定然不会闹的天下皆知。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副将被杀的消息不知被谁透漏了出去,原他麾下的将士闻此消息,纷纷聚在城主府门前,要求翟文冲给个说法。

    副将虽然心眼很多,但对手下却是极好。因此天王莫名其妙的就杀了副将,惹的群臣激愤。

    “这里是城主府,不是菜市口,容不得你们如此放肆。”

    带头之人激动的大吼,“我们的将军被杀了,难道就不能来讨个说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需要讨什么说法,赶紧回去,否则,休怪我们无情。”

    带头之人见守卫如此的冷漠,红着眼睛,大吼了一句,“你放屁!”

    “尔等休得放肆!”

    两方互不相让,输人不输阵的破口大骂,最后皆是恼羞成怒,居然打成了一团。

    翟文冲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怒火中烧的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回禀天王,武将军的部下寻机闹事,和守卫打了起来。”

    翟文冲气的半死,他的脸涨的通红,虎目瞪的老大,剧烈的喘着粗气,显然是怒急攻心了。

    “王祖父,你这是怎么了?”

    翟兴晟昨日和翟文冲研究了半宿的兵法,因此,直接宿在了城主府。

    “外面…”那群人,都该死!

    “王祖父且放心,孙儿这就出去看看。”

    翟文冲点点头,接二连三的噩耗让他疲惫不堪。如今,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照此下去,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

    老铁跟在翟兴晟的身后,始终保持三步的距离。

    “尸体可处理好了?”

    “回小公子,都处理好了。”

    翟兴晟转身,浅笑着说,“辛苦你们了。”

    老铁眼圈泛红,双眼含泪的道:“小公子,末将愧不敢当。”

    “不必再自责了。”翟兴晟叹了一口气,眼睛幽幽的望着虚空,“父亲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他知道,他们一直在自责。只是,这些事情本就与他们无关。

    “父亲不会责怪你们,”他笑看着老铁,“我也不会。”

    老铁心里发酸,若是将军在世,翟家军定然不会这么乱,几欲分崩离析。

    “小公子,外面不安全,还是末将去吧。”

    翟兴晟摇了摇头,“你劝不动的。”

    到了府门口,咒骂之语越发的不堪入耳,沉重的木门咿咿呀呀的打开了,斗殴的两队人马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同是翟家军,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守卫一见翟兴晟,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背脊立马挺得笔直。

    “储君。”

    领头之人并不认识翟兴晟,但看那狗眼看人低的守卫对他如此恭敬,大喊着问,“你是何人?”

    “翟兴晟。”

    那是谁?他不认识!

    领头之人不满的说,“我要求见的是天王,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来做甚,赶紧回去,别添乱了。”

    老铁眉头紧蹙,上前一步,怒斥道:“放肆!”

    “咦,老铁头,如今你可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将军走了之后,你就立马转投他人,就不怕将军九泉之下死不瞑目么?”

    翟兴晟面无表情的说,“父亲如何想,就不劳你操心了。”

    领头之人十分讶异的看着他,“你是将军的儿子?”他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少顷,抬起头,大声说道:“不对,将军府之人皆被狗皇帝杀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没必要回答无聊之人的无聊问题。

    “你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我们是来找天王讨个说法的。”

    “讨什么说法?”

    “天王为何无缘无故的杀了我们将军!”

    翟兴晟冷笑,“武将军以下犯上,其罪当诛。如若你们不想被牵连,就速速回去吧。莫要为一个罪人耽搁了自己的前程。”

    “别想轻易打发我们。”领头之人怒喝道:“今日不给一个说法,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五十七章 杀鸡儆猴

    翟兴晟想了想,他在守卫统领的耳边轻言了几句,守卫统领连连点头,表示知晓,他这才转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怒气冲天的众人。

    “你们若是非要讨一个说法,就跟我走。莫堵在这里,成何体统!”

    领头之人回身扫了一眼众人,见大家都不说话,想必是默认了,只好无奈的转过头,轻咳了两声,佯装为难的说,“你是将军的儿子,看在将军的面上,我就听你一次。”

    翟兴晟冷笑,未再言语,转身就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校场,翟兴晟站在比武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淡声道:“说吧,想知晓什么。”

    “天王为何无缘无故杀了武将军?”

    翟兴晟扫了他一眼,淡漠的说,“武将军是王祖父的左膀右臂,若非他做了天怒人怨的事,王祖父会自断手臂么?”

    领头之人不屑的冷哼,“你一直都在说,将军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可又不说具体是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叫什么名字?”

    领头之人朗声道:“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武平岳是也。”

    翟兴晟了然的点点头,“你和武将军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武平岳猛然住了嘴,他冷笑道:“你问这做甚,这和天王杀了武将军有半两银子的关系?”

    这小子不简单啊,差点就着了他的道了。

    翟兴晟浅笑,好脾气的说,“没什么关系,只是觉得好奇罢了,你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强求。”

    武平岳冷哼一声,看着翟兴晟的眼神满是讥讽。

    翟兴晟对于他的轻蔑毫不在乎,他背脊挺得笔直,冷言道:“你们是不是都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么,如若我们不想知道答案,又何故站在这里!”

    “武平岳,你休得放肆!”老铁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翟兴晟感到无比的火大,他大步向前,抽出长剑,欲狠狠的收拾他一顿。

    “呵,你当老子怕你?”

    翟兴晟伸出手,拦住了怒不可遏的老铁。他温和却不失强硬的对老铁说,“退下。”

    老铁一向对翟兴晟是言听计从,闻言,怒瞪了武平岳一眼,这才忿忿的退了回去。

    “既然你们想听,我自然可以告诉你们。但我丑话须得说在前头,若是今日的话被传了出去,那你们就必须得以死谢罪!”

    武平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凭什么?”

    翟兴晟的脸阴沉如碳,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武平岳,一字一顿的说,“事关国威,你说凭什么!”

    “别想吓唬老子,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

    翟兴晟不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身后的人,阴鹜的问,“我且再问最后一遍,你们是否还要继续讨说法。”

    众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储君,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储君饶命。”

    翟兴晟淡笑道:“无妨,我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如此,末将先行告退!”

    一人带了头,又陆陆续续的走了十来个人,气的武平岳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混账东西,平日里将军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没有人搭理他,任凭他像个小丑似的,在那里大吼大叫。

    翟兴晟看着剩下的十余人,冷冷的说,“你们还要讨说法?”

    “对,今日你必须给个说法!”武平岳愤恨的看着翟兴晟,才不管他是不是储君。

    储君又如何,武将军虽然死了,但是他们武家还有一个王后!

    “既然你执意想知晓这其中的缘由,那我便告诉你。不过,我还是方才的话,要是今日之话泄露出去半句,你们便提头来见!”

    武平岳冷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老铁怒气冲天的瞪着武平岳,恨不能一剑结果了他。

    翟兴晟笑着拍了拍老铁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好,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们。”他转身,朗声道:“武将军与王后私.通,被天王捉.奸在床,现下已被处决!”

    “你说什么?”武平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没有人愿意相信,但这就是现实!”

    武平岳连连摇头,他大声嚷嚷道:“不可能,你这是污蔑!”

    翟兴晟冷冰冰的道:“如若不信,你大可以去向天王求证。”

    去向天王求证?除非他是想死。

    众人窃窃私语,显然没想到,一向胆大包天的将军竟然色.欲熏心的把帽子扣在了天王的头上。

    受了这等窝囊气,天王不杀他,杀谁!

    真是不作不死,一作必死。

    “你这不是把老子往死路上推么,你当老子傻?”

    老铁怒斥道:“你个龟儿子的,别张口闭口老子老子的,你是谁的老子!”

    “嘿,你个龟孙子的,老子愿意说老子,你管的着么你!”

    翟兴晟怒喝,“武平岳,休得无礼。先前,我不与你计较,不过是看在同是翟家军的面上,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否则就莫怪我手下无情。”

    武平岳冷笑,“老子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是个会尿床的奶娃娃呢。威胁老子,你当老子怕你?”

    翟兴晟定定的看了他半晌,见他始终不思悔改,心知他这是不服,遂冷冰冰的下了命令,“给我拿下他!”

    武平岳虎目圆瞪,怒吼一声,“尔敢!”

    站在武平岳身后的士兵也纷纷拿出武器,杀气腾腾的看着慢慢逼近的士兵,气氛霎时间降到了冰点。

    翟兴晟冷声道:“若是此时缴械投降,我便既往不咎。若是冥顽不灵,就格杀勿论。”

    “储君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末将…”

    他话还未说完,嘴里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缓缓的低下头,看着刺穿了他腹部的长剑,被血染红的手颤颤悠悠的指着武平岳,来不及多说什么,就瘫倒在地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便是背叛老子的下场!”

    “武平岳,”翟兴晟被彻底的激怒了,“当着我的面,你就敢如此的放肆。好,好的很!来人!”

    “在!”

    “格杀勿论!”

    “得令!”

    武平岳的脸上尽染红梅,他目光凌厉的扫视着四周,杀气腾腾的说,“老子看谁敢!”

    翟兴晟怒吼,“杀!”

    士兵得令,蜂拥而上。武平岳饶是再勇猛,纵可以一当十,却也无法以一挡百。

    “把他们给我吊起来!”

    翟家军每日都有固定的操练时辰,当士兵们在校场上集合的时候,皆看见了变成马蜂窝的武平岳等人。

    翟兴晟站在比武台上,一身的孤傲,满目的清冷。

    “我乃翟勇斌之子翟兴晟,今日,武平岳无视军法,聚众闹事,以下犯上。为正军规,特执军法,望尔等引以为戒,切莫犯同样的错误!”

    回去的路上,老铁满是心酸的说,“小公子,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翟兴晟眉头微挑,甚是不解的问,“我受什么委屈了?”

    “武平岳素日里仗着武将军和武皇后的关系,甚是嚣张跋扈,言语甚是粗鄙,小公子你莫放在心上。”

    翟兴晟淡淡的笑了笑,他忍俊不禁的问,“老铁啊,我在你们的心里就那么娇弱么?为何你和大嗓门总把我当小孩子一般。”

    “不是不是,小公子千万不要误会,”老铁心急八荒的解释,“我们只是不想让小公子受委屈,毕竟,先前小公子已经受了很多苦了。”

    “跟你们相比,我那点苦算的了什么。”他沉默了一下,低沉的道:“父亲常对我说,男儿自当多磨砺,如此才能锻炼心性。”

    提到翟勇斌,老铁忍不住老泪纵横。

    “将军是忠胆英雄,只恨天妒英颜!小公子今非昔比,沉稳聪慧,若是将军活着,定然也是满意的。”

    翟兴晟苦笑,“父亲生前太累,只盼他能早点安息吧。”

    斯人已逝,前尘的种种,已然灰飞烟灭。英雄也罢,宵小也好,都不过是黄土一胚。

    只不过,一个流芳千古,一个遗臭万年!

    “小公子,为何你方才一再容忍武平岳放肆?”

    翟兴晟浅笑,“他若是不放肆,我怎么有理由杀了他!”

    老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哎呦,末将真是被气糊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现在想明白了也不晚啊。”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浅笑的自己。

    回到城主府,翟兴晟将方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翟文冲。

    他淡淡的说道:“王祖父,武平岳无视军规,其罪当诛。孙儿今日杀鸡儆猴,武氏旧部消停了不少。”

    翟文冲疲倦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早在翟兴晟回来之前,守卫统领就已经如实的禀报过一次,他未有提及,只是想看看,翟兴晟会不会添油加醋的糊弄他。

    眼下来看,翟兴晟的表现尚可,他自是十分满意。

    是时候让他在军中亮相了,反正他早晚都要接他父亲的衣钵。

    “晟儿,明日跟王祖父去军营一趟。”

    “孙儿遵命。”

    翟文冲又考察了一番他的谋略,这才放他出府。

    “小公子,天王这是打算放权给你了么?”老铁激动的磨拳霍霍,“如此看来,是否就代表着,小公子已经完全取得了天王的信任。”

    翟兴晟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为何?”

    “祖父生性多疑,除却自己,他谁都不信。如今他大力栽培于我,不过是因为,眼下他手下可用的良将不多,只好拔苗助长,以求我能贡献一点微薄之力。”

    老铁认同的点点头。

    “所以,越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得越加小心。我们但凡走错一步,就会前功尽弃。”

    取得一个人的信任,很难;但毁掉一个人的信任,却很简单!

第五十八章 主仆情深

    武家接连损失两员猛将,还赔进去一个武王后,可谓是元气大伤。

    若是以往,他定然要到城主府去讨一个说法。奈何,此次过错,全赖武家,若是现下前往城主府,无疑是自讨苦吃。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武家主日日忧思重重,竟然几夜白了头。而武家本是商贾人家,属于草根阶层,本就根基不牢,经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发展了些别枝,现下可好,一夜回到了最初。

    “爹爹,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武少爷咬牙切齿的说,“此仇不报,日后我武家还要如何立足!”

    武家主愁眉锁眼,愀然不乐,他唉声叹气道:“天王密而不发,已是给足了武家的脸面,毕竟,你叔父此次做的事情着实有悖人伦。若是我们还寻衅闹事,那武家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了。”

    这些道理他何尝不知,武少爷黯然失色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原本讨好他的人如今对他是避若蛇蝎,生怕沾染了他身上的晦气,以免牵连上自己。

    “爹爹,一子失着,满盘皆输啊!”

    武家主沉重的叹了口气,血丝密布的双眼失神的瞧着窗外的烈日,竟有灼心之感。

    “如今,你要低调行事,切莫张扬。现下,武家身处风口浪尖,我们需要寻得新的契机,以图有朝一日,能够东山再起。”

    武少爷并不是鲁莽之人,他心中有气,却又无处可发,所以才会闷闷不乐。

    “爹爹放心,孩儿知晓该怎么做。”

    翟兴晟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朝他伸出橄榄枝的人,竟然会是武家主。

    老铁看他一直盯着帖子沉思,久久没有言语,遂轻声的问道:“小公子,你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武平岳,重创了武家,为何武家主还要宴请你?”

    杀兄之仇,不共戴天。没有对小公子恨之入骨已是幸事,竟然还想把酒言欢,这居心,定然不良!

    “小公子,这怕不是鸿门宴吧?”

    翟兴晟淡淡的笑了笑,“是也好,不是也罢,既然人家递了帖子,那就去看看呗。”

    “若是让天王知晓了…”

    “无妨,武家如今气数已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既然他伸出了橄榄枝,我若是不接,岂不是暴殄天物了。”他轻笑道:“想必,他们也是看清了如今的局势,想重新押宝了。”

    老铁皱着眉头问,“那他们就不报仇了么?”

    翟兴晟浅笑,“老铁啊,你可知道,这世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是了,商人向来都是利益至上的。爱恨情仇并不重要,如何才能博取最大的利益,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

    巳时,翟兴晟带着老铁准时出现在了酒楼,他方走进房间,就瞧着一个中年人快步迎了过来。

    “储君肯赏脸大驾光临,草民不胜感激啊。”

    翟兴晟微微一笑,温和有礼的回道:“早就听闻武家主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储君年少有为,当真是我天顺的一大幸事。今日得见储君,真真是三生有幸。请坐。”

    翟兴晟含笑坐下,静静的喝茶,但笑不语。

    武家主等了半天,也未等到他再开口,只好硬着头皮说,“储君,天顺如今危机重重,不知储君可有应对之策。”

    “天王必当会保护我天顺子民安然无恙的。”

    武家主讪讪的笑了两声,“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翟兴晟见他委婉了半天,也没说到正点上,也不催促,对于他的问题,能回答的,他就如实以告,不能回答的,就左顾而言他。

    一席话下来,武家主除了知道他尚未婚配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

    “储君,”武家主知道,他若是不开门见山,只怕翟兴晟能继续给他来十个八个十八弯。“有句话草民不知当讲不当讲。”

    “家主但说无妨。”

    “实不相瞒,武家虽然经此一事元气大伤,但并未伤及根本。然,天王已与武家生了嫌隙,武家需要另择高枝。”

    翟兴晟笑容不减,“家主还是直言不讳吧。”

    武家主心想,此人还真是难缠,什么事情非要他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才肯接话。若是含糊其辞一点点,他都不接话。

    如此小心谨慎,怎会是无害之人。

    “既然储君都这么说了,那草民便直言不讳了。武家想要投入储君的门下,不知储君意下如何?”

    翟兴晟端起茶杯,静静的饮了一口茶,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我现在收了武家,岂不是让王祖父难堪?”

    忠仆不侍二主,更何况,他的前主子并不好相处。

    “储君此话差异,恕草民不能苟同。您是天顺的储君,支持您,不就是在支持天王么?”

    翟兴晟淡淡的说道:“家主的好意,我知晓了。”

    武家主见他始终神色淡淡,心知方才并未打动他的心。他深吸一口气,拿出一个小箱子,打开,低沉的说道:“储君,这是武家的诚意,还请储君笑纳。”

    天知道,此刻他的心在滴着血。

    “家主这是何意?”

    “储君,”武家主勉强笑了笑,“草民知晓,您并不信任我们。”

    翟兴晟淡笑,“所以,家主这是把全部身家都押给我了?”

    “正是。”

    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武家如今危机重重,若是依旧固步自封,颓败是早晚的事情。

    翟兴晟并未立即答应,他沉默不语,这让武家主是坐立难安。

    “储君,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先前武氏旧部寻衅滋事,我杀了武平岳。武家主若是此时投靠我,就不怕武氏旧部不服?”

    武家主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草民保证,武氏旧部不会再有异动,且自愿归顺于储君。”

    翟兴晟这才莞尔一笑,心情甚是愉快的说,“如此,甚好。”

    他大大方方的收下了小箱子,眉眼含笑的对着武家主说,“只要家主按我说的做,我保武家安然无事。但若是你们与我的命令背道而驰,就莫怪我翻脸无情了。”

    明明翟兴晟眉眼含笑,却让他感觉身处寒冬腊月。武家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忙说道:“草民明白。”

    告别了武家主,翟兴晟并未回到住处,也没有去城主府,而是去了另一座酒楼。

    酒楼装修的很别致,掌柜的也很热情。

    “公子,您来了,雅间给您准备好了,请随小的来。”

    翟兴晟有些讶异,他似笑非笑的问,“本公子第一次到你这酒楼来,掌柜表现的好似见过本公子千百回一般。”

    掌柜愣了愣,笑容瞬间又回到了脸上,“公子一看就贵气非凡,定然不是寻常人家。公子,雅间到了,请进。”

    老铁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掌柜。后者目光清明,不卑不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老百姓。

    “小公子,”老铁小声的说,“此处处处透着诡异,末将…”

    翟兴晟淡笑道:“无妨,我找的就是这个地方。”

    老铁一头雾水,掌柜闻言,微微一笑,恭敬的说道:“公子请进,贵客已经等候多时了。”

    翟兴晟笑言:“有劳了。”

    他径直的走了进去,老铁紧随其后,掌柜的迅速关上门,隔绝了过往宾客的目光。

    直到傍晚,翟兴晟才兴致高昂的回了府。老铁跟在其后,一脸的复杂。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深沉,翟兴晟招呼老铁和大嗓门坐下,浅笑道:“如今,你已经知晓了我的心思,若是你们接受不了,现在就可离去,我不会怪罪你们。”

    大嗓门一头雾水,“啥心思?”

    “届时,老铁会告诉你的。”

    老铁纠结极了,他知道翟兴晟心思深沉,可没想到,他竟如此的胆大包天。

    “现在你们不用回答我,先回去休息吧。”

    两人应声下去了,翟兴晟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美景,却无心欣赏。

    他和老铁与大嗓门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他俨然已经视他们为家人了。若是他们真的选择离开,他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不是早就知晓了么。

    翌日,天还未亮,翟兴晟简单的洗漱一番,便准备去晨练。他刚打开门,就看见老铁和大嗓门站在他的门口,自觉的充当着门神。

    “你们这是一直都没回去休息么?”

    他招呼两人进来,给他们倒了茶,看着他们一脸的纠结,淡笑道:“不必如此挣扎,顺应本心即可。”

    大嗓门最耐不住沉默,他红着眼睛,张口道:“小公子,末将只问你一句,末将是不是你的累赘?”

    翟兴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为何会有这种疑惑?”

    大嗓门低下头,十分忧愁的道:“末将知晓末将的脑袋不够使,空有一身的蛮力,末将怕给小公子拖后腿。”

    “可是,若是没有你这一身的蛮力,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大嗓门愣了一下,这才回神道:“所以,公子不嫌弃末将?”

    “我为何要嫌弃你。”翟兴晟不甚赞同的看着他,“不可妄自菲薄。”

    老铁沉默了半天,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跪在翟兴晟的面前,举手发誓,“我老铁对天发誓,若是今生今世背叛公子,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大嗓门见状,也急忙跪了下来,坚定的表忠心。

    翟兴晟哭笑不得,“我从未怀疑过你们的忠诚,你们不必如此。快起来。”

    两人这才站了起来,老铁道,“不管公子今后做什么决定,末将都一路跟随,除非,末将死!”

    大嗓门紧随其后,“末将也是。”

    翟兴晟眼圈泛红,他转过身去,轻轻的拭去差点落下来的泪水,哽咽道:“今生遇到你们,足矣!”

第五十九章 花花公子

    陆安瑾最近有点无聊,她百无聊赖的在街上走着,郁郁寡欢。就连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香气扑鼻的美食都无法引起她的垂青。

    侠儿看她蔫儿吧唧的,像是霜打的叶子一般,忍不住揶揄道:“小姐,俗话说的好啊,距离产生美。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和王爷不过才分开月余时间,别这么无精打采的嘛。”

    她捏了捏有闭月羞花之姿的俏脸,长吁短叹的道:“瞧瞧,脸都瘦一圈了,还没奴婢的手大呢。”

    陆安瑾笑着拍开她的咸猪手,“非礼啊!”她叹了一口气,佯装深沉的说:“侠儿啊,那你可有听过,距离产生的不是美,而是小妾啊。”

    侠儿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她没好气的说:“小姐,就王爷的性子,小妾还没靠近他呢,就被冻死了。普天之下,奴婢看,也只有你喜欢冰疙瘩。”

    “你个小丫头,这小嘴是越发的伶俐了。”

    “有你这么一个巧言善辩的主子,奴婢要是跟不上小姐的步子,哪还有脸留在小姐的身边呐。”

    陆安瑾笑着摸摸她的头,“日子太过无聊,所幸有你在,不然你家小姐呐,真的会被无聊死的。”

    侠儿没心没肺的笑着,陆安瑾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

    “小姐你看,那里有支玉簪,好漂亮啊。”侠儿拉着陆安瑾快步走了过去,拿起玉簪,插在青丝间,笑的是眉眼弯弯。“哇,小姐带上之后,称得上是倾城又倾国呀。”

    陆安瑾无奈的笑了,这丫头,真的是越来越夸张了。

    她取下玉簪,放在侠儿的手上,笑着道:“若是你喜欢,我就买下送你。”

    “这怎么能行呢,”侠儿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奴婢这是给小姐看的,奴婢不要。”

    陆安瑾板着一张脸,很是严肃的说,“侠儿,你我明为主仆,实为姐妹。若不是你一再坚持,我连奴婢二字都不愿意听见。”

    侠儿低下头,泪眼汪汪。

    “奴婢…”

    “好啦,别奴婢奴婢了,你就告诉我,你喜不喜欢这玉簪。”

    侠儿贝齿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这才羞涩的点点头。

    “这才乖。”陆安瑾笑眯眯的问小贩,“这个多少钱?”

    小贩爽朗的笑了,很大方的说:“若是小姐喜欢,小的送给你,不收银子。”

    陆安瑾讶异的看着他,“为何?”

    “相见即是有缘,小姐若是喜欢,拿去便可。”

    陆安瑾浅笑,“你这小贩着实有趣,照你这样,铁定会赔的血本无归。”

    小贩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人生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仅二三。这些不过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赠送与买卖不过在一念之间。”

    侠儿警惕的看着小贩,总觉得他居心叵测。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不友好,小贩无所谓的笑着说,“小姐喜欢就拿走吧,小的也该收摊了。”

    说完,不再搭理她们,当真开始收拾东西。

    陆安瑾沉默了片刻,忽然向前一步,十分认真的说:“不知,我可否有荣幸与公子交个朋友?”

    小贩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到他把货物全部收拾好,这才浅笑着回,“能与小姐交朋友,是小的的荣幸。”

    “前面有一茶楼,环境清幽,不知公子可愿意前往一叙。”

    小贩不卑不亢的回,“小姐盛情相邀,小的就却之不恭了。”

    侠儿跟在两人身后,时刻关注着小贩的一举一动。她总觉得这男子行动诡异,定然是居心叵测。

    今日出门,小姐只带了她一人,她必须要护小姐周全,万不能让她有一丁点的闪失。

    陆安瑾刚行至茶楼门口,就听见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瑾,真的是你!你何时回京的?”

    侠儿半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顶着满脸喜悦的俊朗男子,直觉这男子恐怕对小姐也是居心不良。

    陆安瑾敛起笑容,微微行了一礼,淡漠道:“许久未见,李公子可好?”

    “我…”他贪婪的看着她绝美的小脸,急不可耐的回,“一点也不好。”

    原本以为,他们天各一方,再也不会见面。哪料到,老天爷再一次把她送到了他的面前,这让他欣喜若狂。

    “还望李公子保重身体。”客气的寒暄了两句,陆安瑾转身看着但笑不语的小贩,浅笑道:“我们进去吧。”

    “好,小姐先请。”

    陆安瑾疏离的对着李沐尘笑了笑,错了错身,欲与他擦肩而过。

    然,思之如狂的李沐尘怎会放过这次相见的机会,他退后一步,挡在陆安瑾的身前,温柔的询问,“安瑾,我可以一起么?”

    当然不可以,陆安瑾对待感情的态度清晰明了,爱了就深爱,不爱,也绝对不会藕断丝连。

    “李公子,”她微微一笑,“你有婚约在身,还需懂得避嫌。若是柳小姐知晓了的话,定然会伤心难过的。”

    “安瑾,”李沐尘的嘴皮子抖的厉害,“你明知道…”

    她明明知道他不爱柳玉儿,只是父母之命,他不得不从。

    她明明知道他不开心,为何还要在他的面前一再提起那个女人,狠心的戳着他脆弱不堪的心。

    “李公子,”陆安瑾好脾气的说,“基于道义,我奉劝你一句,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如此,安好!”

    李沐尘踉跄着退后一步,满是受伤的看着她,他眼眶微湿,点点泪意朦朦胧胧。

    陆安瑾看着他越加清瘦的脸也有些许的不忍,只是,前尘往事已成空,执念太深,只会伤人伤己。

    “望公子好自为之。”

    说罢,陆安瑾不再搭理他,径直走了进去,侠儿紧随其后。

    小贩看着伤心欲绝的李沐尘,叹了口气,低声劝慰着,“兄台,既然这辈子无法成为与她并肩而立的人,既然放不下她,不如放下执念,与她高山流水,这样未尝不是一种陪伴。”

    李沐尘呆呆的看着他,眸光微闪。

    “你也心仪她?”

    小贩摇摇头,“在下只是很欣赏陆小姐罢了。”

    李沐尘垂首,喃喃细语,“她本是我的。”

    “可你错过她了。”小贩直言不讳,一针见血的道:“陆小姐虽为女儿身,但她胸襟开阔,运筹帷幄不输男儿。黎公子虽对她深情厚谊,奈何畏首畏尾,因此错失良缘。”

    说到底,他配不上她!

    李沐尘僵硬的呆在那里,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耳边不断的回响着小贩的话,紧握着门框的手近乎痉挛。

    掌柜的见他失魂落魄摇摇欲坠,急忙走了过来,他小心的搀扶着他,关切的询问,“公子可好?”

    李沐尘茫然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方才那男子不知何时悄然离去。

    他回眸,深深的看了一眼茶楼深处,这才踉踉跄跄的走了。

    侠儿见小贩并未跟上,嘟着嘴,气呼呼的说,“小姐,我看他就是居心叵测,你为何还要请他喝茶。”

    陆安瑾浅笑,“侠儿,人不可貌相,他虽只穿了寻常的粗布麻衣,但他温文尔雅清隽雅致,一看就不是寻常男子。”

    “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看相了?”

    侠儿话音未落,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小姐观察入微,在下甘拜下风。”

    “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了,虽说君子淡如水,但总得让我知道公子的名讳吧。”

    “楚铭,叨扰之处,还请海涵。”

    陆安瑾浅笑,“楚公子请坐。侠儿,泡茶。”她饮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问道:“公子并不是初次见我吧。”

    “的确,屏城一见,惊为天人。方才在下第一眼便认出小姐了。”

    侠儿紧紧的盯着楚铭,但凡他有什么异动,她保证立刻让她人头落地!

    “原来是故人,幸会幸会。一走数月,不知屏城可好?”

    楚铭浅笑,“置之死地而后生,自然是好的。”

    “如此,我便放心了。”

    两人又不痛不痒的聊了几句,陆安瑾并未细问,楚铭也不多言,两人一见如故,却又默契的选择了君子之交。

    “今日多谢小姐的盛情款待,在下告辞。”

    陆安瑾叫住他,“若是想要见到公子,何处可寻?”

    楚铭微微一笑,“竹兰书院。”

    送走了楚铭,陆安瑾也未久呆,她方出了茶楼,就瞧见凌前面无表情的跟在一个男子的身后。

    凌前瞧见了陆安瑾,但没声张,只是对着陆安瑾使了个眼色,看的侠儿一头雾水,觉得他甚是莫名其妙。

    “侠儿,走吧。”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方才走了一步,就听见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小姐留步。”

    陆安瑾只当没听见,奈何男子也是脸皮极厚之人,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了上来,自诩风流的打开折扇,笑容可掬的问,“小姐有沉鱼落雁之貌,小王喜欢的紧呐。不知小姐可有婚配?”

    能让凌前跟在其后的人,身份定然非同一般。只是,这货也太孔雀开屏了,一副骚包样,一看就知,也是那喜欢自作多情的主。

    “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林玉文温文尔雅的说,“若是有了婚约,小王就把他退掉;若是没有,那便最好不过,小王就请求陛下,将小姐赐婚于小王。”

    凌前杀气腾腾的瞪着林玉文,竟然敢翘王爷的墙角,怕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陆安瑾冷笑道:“那本小姐若是不嫁呢?”

    林玉文啪的一声收起折扇,笑容不减反增,“那小姐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告辞。”

    “且慢!”

    “何事?”

    “小王还未请教小姐芳名。”

    “无名无姓,后会无期。”

    林玉文目光深沉的看着陆安瑾远去的倩影,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

    从未有人如此的漠视他,他打开折扇,暗想,这女人,他势在必得。

第六十章 战还是降

    闹市上的小插曲,陆安瑾并未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骚包王爷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等过些时日,这件事情就像风一样,散了!

    然,侠儿可没有掉以轻心。那男人的眼神透着势在必得的狠厉,想必也不是一个肯轻易罢休的主。

    “小姐天生丽质,男子一见到小姐你呀,就三魂去了七魄,很难放弃了。”

    陆安瑾轻笑,“侠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自然是夸小姐了。”她冲着陆安瑾调皮的眨眼睛,“只是小姐,围绕在你身边的狂蜂浪蝶这般多,你就不怕冰疙瘩喝醋?”

    这丫头,说话真的是越来越不着四六了。

    “王爷哪有心思去理会这些芝麻大点的小事,他现在恐怕忙的都分身乏术了。”

    唉,若不是她不能轻易出京,她定然会陪在他身边,这样也好为他分担一点点。

    都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如她这般思之如狂。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当真是不入相思门,不知相思苦。

    “小姐,奴婢不忍你受相思之苦,不如奴婢陪着你去寻王爷罢。”

    陆安瑾心动了,但沉默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小姐不想去寻王爷么?”

    陆安瑾嗓子微哑,带着说不出的怅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为何不能?”

    “陛下自上次召见之后,既没说让爹爹回阴南,也没有再召见爹爹,我一时摸不清楚陛下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侠儿猜测道:“许是陛下最近忙于政务,忘记了呢。”

    陆安瑾又摇了摇头,“不会,阴南此次受灾严重,知府大人久不居其位,这对阴南的重建甚是不利。这么简单的道理,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侠儿没好气的说,“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陆安瑾叹了口气,“那便不想了。侠儿,回去吧。”

    东齐大军逐渐逼近,西林大军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天顺夹在中间,腹背受敌。

    “王祖父,孙儿万万没想到,西林皇帝竟然会向东齐求援,这不是引狼入室么!”

    翟文冲冷哼,“他在乎的只有皇位是不是在他的屁股下面!”

    “王祖父,如今退无可退,只有迎难而上了。”

    翟文冲眉头紧皱,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地图,沉声道:“西林大军不必担忧。王祖父带出来的可是西林的精锐,剩下的人不过是老弱病残,战斗力不强,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难对付的是东齐大军。”

    翟兴晟虚心请教,“那王祖父可有合适的将领人选?”

    “尚未选出。与东齐一战,关乎我军士气,万不能掉以轻心。”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晟儿,你心中可有良将推荐?”

    翟兴晟沉默良久,他站的笔直,双眸炯炯有神,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不知王祖父认为孙儿能否担此重任!”

    翟文冲甚是惊讶,“你?”他确实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毛遂自荐!

    “虎父无犬子,孙儿不能一直躲在王祖父的羽翼之下。孙儿不是孬种,也想上战场历练一番。”

    “这…”翟文冲犹豫了,眼下,翟兴晟确实是他手下谋略才识最强的人,但是,翟家就剩他这么一根独苗苗了,若是他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翟家岂不是就要断子绝孙了。

    “晟儿,你容王祖父再想想。”

    翟兴晟失落的低下头,“孙儿遵命。”

    是夜,翟文冲久久都没有入睡。他把手下的将领挨个过了一遍,综合对比了一番,下了最后的决定。

    时不我与,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再磨叽了。

    翌日,黎明的曙光方才划破黑暗,翟兴晟就被叫到了城主府。

    “对战东齐大军,万德彪任主帅,翟兴晟为军师。望你们二人齐心协力,为我天顺打赢这一仗!”

    万德彪抱拳,粗犷豪放的说道:“末将遵命!”

    翟兴晟行了一礼,方才道:“孙儿愿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储君一心为民,末将佩服。”再次上战场,让万德彪深沉了不少,“天王你且放心,末将一定会保护好储君的。”

    翟文冲点点头,温和却不失强硬的说,“那本天王就把储君交给你了,若是储君有个三长两短…”

    他好似觉得这话不太吉利,话未说完,就沉默不语了。

    “若是储君有个三长两短,末将就提头来见!”

    翟文冲满意的点点头,他忧心忡忡的看着翟兴晟,眼眸深处满是不舍。

    “晟儿,此去定要万加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翟兴晟淡淡一笑,宽慰他道,“王祖父且放心,孙儿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如此,你们便出发吧,本天王在这里等你们凯旋而归。”

    两人抱拳称是,翟兴晟走到门口,回头,看着翟文冲不再挺拔的身影,眼眶微湿。

    翟文冲挥挥手,他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翟兴晟走了,偌大的城主府只剩下他这个孤寡老头子了,翟文冲心有悲凉。

    但他又想,高处不胜寒,这天下的至尊,哪一个不是孤独的。

    他之所以孤独,是因为他已经会登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了。

    头戴王冠,必承其重,自古都是这个理。想到这里,他郁闷的心情终于有所缓解了。

    行军途中,万德彪想起翟文冲的命令,特别关照翟兴晟,毕竟这位可是天顺未来的天王。

    “储君,可有不适?”

    翟兴晟朗然一笑,“将军不必担忧我,男儿志在征战四方,如今我热血沸腾,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

    万德彪豪爽的笑了,他就喜欢有血性的汉子。

    翟兴晟虽然贵为储君,但他若是一个吃不得半点苦的娇贵公子,他也定然是瞧不起他的。

    “储君,末将是个粗人,只会打打杀杀。阵法什么的,那是七窍通了六窍,末将就不丢人现眼了,就全指望储君了。”

    “好说好说。”

    万德彪沉默了一下,这才底气不足的说,“储君,末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翟兴晟客气的说,“将军请说。”

    “储君,末将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还请储君能想办法,尽全力的减少兄弟们的伤亡。”

    翟兴晟直直的看着他,淡漠的说道:“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你应该知道,行军打仗,伤亡在所难免。”

    “末将知道,可是…”万德彪红着眼睛,叹了一口气,“可是他们也有一家老小在等着他们回去,若不是万不得已,末将也不想上战场。”

    原来他孤身一人,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但是现在他有贤妻稚子热炕头,一点也不想再去过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将军之言,我记下来了。”

    万德彪闻言,激动不已。若不是还骑在马上,他一定会跪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上三个响头。

    他没有看错,储君比天王更加贤明。

    “储君,再过三天,就到达边境了,不知储君可想好良计了么?”

    翟兴晟淡淡的笑了笑,“不急,到了再说也不迟。”

    时间在来回的奔波中溜走,到达边境之后,万德彪下命安营扎寨,与东齐大军遥遥相望。

    用膳的时候,两人皆是沉默不语。一个满心纠结,一个神色淡然。

    终于,万德彪忍不住了。“储君,东齐大军比我军先行到达,有大把的机会攻城,为何他们却驻扎在此,久久没有动作。”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太不正常了。这么好的机会却不把握,除非他们的将领是个脑袋装尿壶的蠢货!

    “将军,你可知此次东齐大军的将领是谁?”

    “末将知晓,是宣武将军高仓雄!”

    不料,翟兴晟却摇了摇头,“他只是副将罢了。”

    “那是谁?”

    敌军换了主将,他们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是东齐的贤王齐霄昀!”

    “什么?”万德彪猛地站了起来,虎目一瞪,一个没忍住吼了出来。“怎么会是那个煞神!”

    他和齐霄昀交过手,那个人,上了战场之后,就不是人了。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但凡一想到他,他的脊背就开始发凉。

    翟兴晟不紧不慢的说,“齐霄昀和高仓雄皆有勇有谋,身经百战。再者,对方五十万大军,我方三十万,以少胜多,恐怕悬矣。”

    万德彪一屁股坐了下来,完全没有吃饭的欲.望了。

    “那怎么办啊。”

    翟兴晟放下筷子,淡淡的说,“将军,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此仗,必会血流成河!”

    万德彪神情呆滞,满是痛苦。

    “将军,你可知东齐迟迟没有动作?”

    万德彪机械的摇摇头。

    翟兴晟沉默了片刻,这才接着道:“说句灰心丧气的话,此仗不好打,我军极大可能会失败。”

    这么浅显的事实,不用说,他也知道。

    “而东齐一直没有动作,是把选择权交给了我们。”

    万德彪抬头,不解的问,“这是何意?”

    “很简单。战,他们奉陪;降,他们接受。”

    不战而降,这对一个将军来说,绝对是生平最大的耻辱!

    “储君这是何意?”

    万德彪虽然粗犷,但他并不愚蠢,从这三言两语间,他已经明白了翟兴晟的未竟之语。

    “将军,数十万大军的性命如今都在你的手上,还请你再三思量,慎重考虑。”

    万德彪心乱如麻,他从未如此心慌过。

    “将军,没有正义的和平就是暴虐。战争,从来都不会使正常而富有正义的人们感到舒心愉悦,只会使他们在惊心动魄之余承受着巨大的苦难。它所带来的只有悲痛、鲜血、死亡和绝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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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陆安瑾想, 那她这辈子一定是太缺德了。 都说男人娶妻当娶贤。 齐霄昀想, 那他这辈子一定是太走运了。 王妃不好当,贤妃不闲,撸起袖子加油干,带着老百姓们致富奔小康!贤妃很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贤妃很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贤妃很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