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生或者死
王达标虽然贵为将军,但是心胸并不宽广,和那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的妇人无甚两样,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别人对他的背叛。尽管他数次背叛他人,但他向来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他能做,不代表他就允许手下也能做!
眼下,他已然到达了生死存亡之际,那该死的卫兵不保护他罢了,还妄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这让他如何能忍。大发善心的放卫兵一条生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可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攘外须得安内,他得先收拾了叛徒!
王达标气的直接无视了副将的存在,他抽出佩戴的长剑,气呼呼的往卫兵的方向追了过去。卫兵一瘸一瘸的自然走的不快,不一会儿就被王达标赶上了,卫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求生的本能让他咬着牙往前跑,但是他最终还是被捉了。
“想逃?你想逃到哪里去?”王达标狰狞的笑了,面目可憎,他一步一步的向卫兵逼近,卫兵惊慌之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仰着脑袋无力的看着王达标将长剑深深的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噗的一声,那种饨痛感刻骨铭心,深入骨髓。
卫兵的眼睛里面满是血丝,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可怕。妖艳的红色自唇角缓缓的落了下来,他恨恨的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厌恶的看着一脸阴鹜的王达标,恶狠狠地说,“我先走一步去黄泉等你,你这个恶人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也不算是恶毒的诅咒,他心里清楚,王达标的死期就在今夜。他忽然朗声大笑,那畅快的笑容牵扯到了伤口,疼痛加剧,让他两眼发黑,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是他并不在意,等真的到了死亡这一步,突然发现也不是很难以接受。
视线越来越模糊,卫兵最终还是不甘不愿的闭上了眼睛,生命就此定格在这狼狈的黑夜。王达标冷冷的抽回长剑,殷红的血液顺着剑身落了下来,他缓步的走回自己的队伍之中,他也想过逃,可是他现在又能逃到哪里去?无路可逃?
副将冷漠的看着王达标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卫兵,她毫不掩饰的讥讽,“王达标,可真把你能的,现在的你犹如丧家之犬,还对人喊打喊杀的,生命有轮回,苍天饶过谁,拿好你的脸,咱俩大战一场,生死有命,皆由天定。是男人,你就拼尽全力,别真成龟孙子了。”
男人皆有三分血性,王达标也不例外,他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士兵们,又看了看已然昏死过去的小妾,扬起头对着天咆哮了几嗓子,转过头,凶神恶煞的对着副将道:“今日老子竟要将你这龟孙子打得落花流水,老子定要取了你的项上人头,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大喊着冲了上去,副将也提着剑迎了上去,两剑相撞劈起了一阵的火树银花。王达标虽然是个草包,但是武艺却不弱。加之他现在到了穷途末路,爆发力十足。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是在将死的时候,激发出来的能量爆棚,一般人轻易是扛不住的。
副将不敢掉以轻心,他仔细的防备着王达标的一举一动,见招拆招,细细的寻找着他的命门。几十招过去,王达标的体力渐渐不支,招式没有先前那么凌厉。这些年他疏于练习,体力大不如前,就连舞刀弄棒都没有年轻的时候耍的流畅。
又过了二十多招,副将寻得他的破绽,先前绵软的招式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且招招攻向他的致命点。王达标的体力本就到达了极限,应战起来显得格外的吃力,一时之间有些狼狈。
副将像是一只势在必得的猫,兴致勃勃的戏耍着必死无疑的老鼠。终于,副将戏耍够了,一剑刺向了王达标的心口窝,王达标躲闪不及,硬生生的受了这致命的一剑。
他的眼睛瞪的凸了出来,一只手扶着剑,血比话先从嘴里流了出来。“你…”副将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权力,剑身慢慢的全部没入了他的身体里面,只留下剑柄露在外面。
那些未来的及说出口的诅咒,就这样咽回了王达标的肚子里,副将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轻轻一推,王达标就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缓缓的躺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王达标死了,他的那些随从士兵毫无意外的选择了缴械投降,他们乖乖的排成队,压根无需东齐士兵的吆喝,甚是乖巧的往回走。
副将先是去了一趟西林的军营,被告知王爷已经走了,他这又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刚进营帐,就听见王爷冰冷的声音赫然响起,“传令下去,七天内攻打西林王城。”
“啥?”副将一脸懵逼,不红所以的问,“咱们从这里到西林王城至少得一个月的脚程,七天攻打,咋打?”只怕那个时候他们连西林王城得墙头都没摸到手。
齐霄昀没有回话,陆安瑾给他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神秘兮兮的道:“天机不可泄露,将军稍安勿躁,等等便知晓了。”
副将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他们两个越是含糊其辞,越是故作玄虚,他的好奇心就越发的强烈。可是他厚着脸皮找了齐霄昀好几次,都没有找到答案。他又不敢去请教陆安瑾,生怕护妻的王爷把他扔出军营,只好硬忍着好奇心。
他本以为大军翌日就要开拔,可是等了两天,大军压根没有要出发的意思。他的好奇心又被勾引起来了,这次不等他去问,齐霄昀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后天,班师回朝。”齐霄昀说话一向言简意赅,“你准备一下。”
副将又惊了,他不可思议的惊叫道:“王爷,你刚才说啥?”他没有听错吧。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他说完之后,转身便走,不给副将留继续问话的机会。
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副将的好奇心并没有时间的流逝而削弱,反而越加的浓厚。不过,他这次也不凑着脸去询问了,反正去了也是白去,压根得不到答案。
齐霄昀彼此班师回朝不似先前那般低调,这次的阵仗极大,简直世所罕见。副将不知道他这葫芦里面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只能云里雾里的跟着走。
“本王先走一步,距离京城三十里的时候,再来通知本王。”
副将有些无语,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领了命。陆安瑾不敢骑马,齐霄昀便找了一辆马车,车夫毫无意外的落在了凌风的身上。
“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影响不好?”
“没什么不好,”齐霄昀浅笑着安慰她,“他们不会说什么的。”
陆安瑾嫣然一笑,“你是主帅,他们当然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咱们这样再三破坏军纪,确实不妥。”
“没什么妥不妥的?只要你开心就好。”齐霄昀把玩着陆安瑾的小手,“瑾儿,这次回京势必不会风平浪静,你现在有孕在身,需要保重身子。外面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为夫,可好?”
陆安瑾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这里存在着一个小生命,这是他和齐霄昀的孩子。绝美的小脸荡着一抹温柔的消息,她点点头,轻声回应他,“嗯,你且放心去吧,我会拼了全力的保护孩子的。”
“还有你自己,”齐霄昀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于为夫而言,你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人,没有之人!”
陆安瑾羞得脸都红了,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越来越出息了,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不要钱的往外倒。”
“这才不是什么甜言蜜语,”齐霄昀微笑着抗议,“这是我爱你的证据。”
他们这一路上走的并不快,陆安瑾去的路上风餐露宿,齐霄昀好似想要弥补亏欠一般,走走停停,遇到好的风景,甚是还会停留一天,压根没有一点回去备战的紧张感。
该着急的人都不着急,陆安瑾本来急躁的心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两人像是中二病青年刚陷入恋爱一般,每天都像是蜜里调油一般,日子过的别提有多滋润了。
被迫吃了一碗又一碗狗粮的凌风恨不能消失在他们的眼前,没有人体会他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的苦逼心情,看着主子们整日秀恩爱的样子,他的心情甜的都快发苦了。
齐霄昀这辈子的温柔大概都给了陆安瑾,一路上,不管陆安瑾如何的闹腾,他始终温柔以待,即使遇到她无理取闹,他的笑容不减,语气温和的就好比那棉花一样。
凌风看了都觉得心酸无比,王爷对他们,一向十分的严厉,在王妃到来之前,他们几乎没有见过王爷的笑脸。
他刚开始还以为王爷天生不会笑呢,不料,王爷不仅会笑,还笑的十分的好看。
尽管,这笑容并不是因为他。
沐浴在一车厢的粉红气息里面,京城终于快要到了。凌风松了一口气,他放出联络暗号,不出半日,就看到凌云凌雨出现在他的面前。
齐霄昀并未下马车,只是冷冷的下了命令,“回陆府。”
陆安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回怎么不直接把我拐到王府了?”
齐霄昀淡定自若的笑了,理所当然的道:“为夫甚久未见爹爹娘亲,甚是想念,自然要先去看看老人家。”
第一百九十五章 班师回朝
陆父陆母见到齐霄昀,眼珠子差点没掉到地上。陆夫人还好,比较矜持,陆父则直白的多,拉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了书房,关心的问,“先前瑾儿说你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受伤?怎么只你一人回来了?战事现在如何了?”
齐霄昀见陆父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心知他这是在关心自己,他温和的笑了,毕恭毕敬的回,“爹爹,我先前被西林的人偷袭,身受重伤,所幸被人所救,后一直在凉城养伤。战事一切顺利,攻破西林王城不成问题,大军不日凯旋。”
“受伤了?伤得可严重?现在可痊愈?”陆靖之急了,他拉着齐霄昀的手,浑身打量个遍,见齐霄昀只是一直笑却不说话,更着急了,“别笑,你倒是说啊。瑾儿那丫头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给老夫来封信,这野丫头啊!”
提起陆安瑾,齐霄昀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眼神有些躲闪,寻思了半天,思考了良久,最后觉得这事左右躲不过去,还不如早点坦白从宽,说不定还能获得原谅,毕竟,这事儿确实是他办的不厚道。
若他是个父亲,知晓女儿尚未成亲就怀了身孕,说不定会把那犯事的男人给打的鼻青脸肿。罢了,早死早超生,他抬起头,心虚的看着陆靖之关心的眼神,硬着头皮解释道:“父亲,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但是你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陆靖之狐疑的看着他不甚自然的脸色,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齐霄昀一向光明磊落,君子端方,他实在想不出来,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值得他这般的畏畏缩缩,贼头鼠脑。对,他现在就是一副做贼心虚贼头鼠脑的样子。
“父亲,这件事情是我的错,和瑾儿当真没有半点关系,您就算要怪,就责怪我吧。”他犹豫了一下,接下来的话实在难以启齿,他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岳父岳母动怒,不让他见瑾儿了,他该怎么做。“父亲,你先答应我莫生气。”
陆靖之向来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一向是帮理不帮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齐霄昀的时候,他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他猜想,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齐霄昀的事情,这辈子才会无理由无节制的妥协,一点原则都没有。
“你一向爽快,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你这般吞吞吐吐?”齐霄昀越是这般绕圈子,他就越加的好奇。陆靖之的暴脾气都快急出来了,忍不住催促道:“你杀人放火了?不对,刚才还提到瑾儿了,你和瑾儿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他和瑾儿之间还真有不能说的事情,比如说他一直在嘴边徘徊的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说又愧对于心。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这般纠结的时候,他闭上眼睛,飞快的说,“父亲,你快要当外祖父了,我想要尽快尽快成亲。”
齐霄昀语速飞快,他一时之间没有听清,疑惑的问,“你刚才说啥,老夫没有听清。老夫这一把年纪了,你照顾一下老人家的听力,慢慢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即便他现在不想承认,他还是走到了暮年,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许是方才已经说过一次了,齐霄昀的心没有那么紧张,他收起了躲闪的眼神,一脸严肃的看着陆靖之,“父亲,待大军凯旋归朝,我就和瑾儿成亲。我知晓时间有点急,但是时不我待,还请父亲和娘亲能够同意我的请求。”
陆靖之的眉头微微的挑起,“若只是成亲之事,你又何故这般为难。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得不将婚期提前。”他虽然和齐霄昀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齐霄昀的为人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二的,这么为难,实在是罕见。
“不瞒父亲,”齐霄昀说的有点艰难,“瑾儿现在怀有身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显怀。这事儿完全怪我,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思虑不周,才会让瑾儿受了委屈。”情难自已,但说白了,还是他自我控制能力太差。
陆靖之懵了,尚未成亲就怀孕这若是传了出去,瑾儿这辈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他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满眼愧疚的齐霄昀,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这孩子一向自律,恐怕只有再面对瑾儿的时候,才会这般的失策。
“瑾儿怎么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毕竟事关瑾儿的终身大事,若是瑾儿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他只能尊重瑾儿的想法。“你们两个呀,真是糊涂,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做出这种糊涂事来。”
齐霄昀知晓他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不想让他太难堪,他常年被阴暗覆盖的心忽然彻底的被阳光攻占,冷硬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他感激的笑了,声音不由得轻柔了两分,“父亲,我这辈子只要瑾儿一人,此生定不相负。”
陆靖之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此事你自己告知你娘亲。”这若是让夫人知晓了,那可不得了,府里指不定要怎么鸡飞狗跳的。他想想就觉得头疼,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情,他还是莫要掺和其中了。
齐霄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乖巧的退了出去,给陆靖之平复心情的时间。至于陆夫人那里,他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趁热打铁,反正早晚都要面对,越拖越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再者说,这事拖不得。
陆安瑾正在花园里和陆夫人聊天,母女俩相依相偎,谈笑风生。她一抬头,就瞧见站在不远处含笑不语默默注视着她们的齐霄昀,她笑的眉眼弯弯,欢快的打招呼,“来了怎么不过来,立在那里当木头吗?”
齐霄昀应声过去,对着陆母行了一礼,说了一会儿话,然后陆母寻了一个借口让陆安瑾现行离开了。待陆安瑾的背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面,她这才温柔的问,“昀儿,娘亲刚才看你心事重重的,告诉娘亲,发生了何事?”
“娘亲,”他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嗫嗫嚅嚅的说,“我想要尽快和瑾儿成亲,这个月二十六宜嫁娶,娘亲您觉得如何?”
陆夫人慈祥的看着他,温柔的问,“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何这般着急?”
齐霄昀低下头,低沉的说,“瑾儿怀孕了。”她生怕陆夫人生气,着急的解释,“娘亲,此事全都怪我,是我……”接下来的话,他是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面对陆夫人的时候,他不能像面对陆靖之那样随意。陆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实际上她很有主意,陆府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她在拿主意。
“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对瑾儿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齐霄昀乖乖认错,“是的,这件事情是我错了,还请娘亲责罚。”
陆夫人失笑,“你这孩子,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让娘亲怎么责罚。娘亲并不是不通事理的人,你和瑾儿互相爱慕,走到这步,也算是水到渠成。”
齐霄昀抬头,诧异的看着她含笑的眸子,确定她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打着胆子问:“娘亲,你真的不生气吗?”
“娘亲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在做决定的时候,可有想到娘亲会不会生气?”
齐霄昀的脸霎时间红若猴屁股,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娘亲,我不想骗你,我那个时候真的没想到。”
“那不就结了,这件事情说到底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如果瑾儿没意见的话,娘亲也没意见。至于成亲的日子,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那娘亲就不用在费心了。”
“谢谢娘亲。”他的眼眶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面聚集,润润的,热热的,他转过身,不想让陆夫人看到他的狼狈。
陆夫人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劝慰,“去吧,莫被儿女私情绊住了脚步,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齐霄昀走后,陆夫人收起了先前的闲散,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显得特别的急躁。她整个人像是个**一样,忙的闲不下来。
“夫人,你这是在作甚?”
“离瑾儿出嫁不剩多少时日了,你不准备嫁妆就算了,还有闲情逸致喝茶下棋?”陆夫人揪着陆靖之的耳朵,“你还问我在作甚?”
“夫人轻点。”陆靖之摸着受伤的耳朵,甚是无奈的说,“夫人啊,大军明日才回朝,再说了,昀儿说咱们不需要准备什么,他什么都准备好了。”
陆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昀儿说不准备,你就真的不准备了?”
“为夫错了,夫人,你轻点喂。”
丫鬟小厮们看着连连呼痛的老爷夫人,一个二个皆是憋着笑容。老爷可真的是太厉害了,夫人那般随和,他每每都能惹得夫人勃然大怒,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大军终于到达了京师,不少百姓听闻消息,纷纷跑到城门口去欢迎这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铁军,齐霄昀骑在高头大马上,对着副将点点头,便打马而去,直奔皇宫!
第一百九十六章 西林灭亡
齐霄昀一脸淡然的看着龙座之上面无表情的皇帝,那人不说话,他也不会主动开口。本就疏于交流的父子在经历了一场并不残酷的战争之后,关系变得更加的冷淡。话不投机半句多,但是他们已然生分到连半个字都不愿多说的地步。
“之前失踪是怎么回事?”沉默许久之后,皇帝终于开了口,只那声音不含一丝的温度,冰凉冰凉的,毫无起伏。这不像是父子之间的关心问询,倒像是上下级之间例行公事般的询问。“你向来行踪隐秘,西林人是如何得知你的踪迹?”
当他在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他的父亲在真真切切的怀疑他。齐霄昀看着面若冰霜的皇帝,直截了当的认错,只是说出来的话并没有什么诚意,“百密总有一疏,是儿臣的失误,让西林人有了可趁之机。儿臣失职,让父皇担心了。”
皇帝本想着齐霄昀定然会狡辩一番,届时他便可以趁机好生训斥他一顿,削削他的锐气,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认错了。皇帝狐疑的看着神色淡然的齐霄昀,不知道他这儿子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他叹了口气,儿大不由爹啊!
“你虽然杀了王达标,但是西林大军尚存,依旧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你不好生的呆在边疆,不上报朝廷便私自率军归朝,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定然不是什么忠君爱国之心,否则也不会公然的违抗圣意,假传圣旨,私自回京了!
不敢是哪一种罪名,都是十恶不赦之罪。这混账东西料定他不会拿他怎样,所以才这般的有恃无恐。皇帝气的不行,但眼下他手中可用之人着实不多,朝堂上的那些蠢货只会用嘴吵架,其他的一无是处,他也只能打断牙齿活血吞。
憋屈,无比的憋屈。那股郁结之气一直在他的胸口聚集,俨然成了他的心病。他每日茶不思饭不想,夜夜辗转反侧,生怕这不孝子万一生出了什么不该生的心思,那他这皇位可就坐的不安生了。所以,他焦虑,他多疑、他猜忌!
“父皇,”齐霄昀老神在在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西林之事父皇无须忧心,儿臣已经作了部署。”他无意讲那么多,皇帝现在不相信他,说太多反而有推脱的嫌疑,不如就用事实说话,到时候就算他想找事,也得顾虑很多。
“朕怎么可能不忧心,如今西林虎视眈眈,南卫蠢蠢欲动,这些人都在不怀好意的盯着东齐,若是稍有差池,东齐便会陷入完全被动的局面。我东齐虽然是泱泱大国,但一拳难抵三面手,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朕来教你?”
齐霄昀的眼皮子都没抬,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反驳也不接话。他们都是聪明人,对方心中在想什么,彼此都一清二楚。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在说下去除了争吵,不具任何意义。不如闭嘴,养精蓄锐。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说话?”齐霄昀一心想休战,他实在不想做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但是皇帝偏不如他的意,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难道你觉得朕说的不对?如今天下局势风云变幻,你不想着保家卫国整日儿女情长。”
齐霄昀的眉头动了动,他心情不愉,虽然没有勃然大怒,但是面色并不好看。他冷冷淡淡的说,“父皇,市井有言,上梁不正下梁歪,若是父皇一直勤于政务,为民解忧,何来的时间去流连后宫,如此也不会陷入这般为难的时候。”
都说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造下的债只有自己还了。皇帝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大吼,“混账东西,你莫不是以为朕真的不能杀了你?”这个儿子,既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心病。他一脸复杂的看着沉默淡定的齐霄昀,心里思绪万千。
齐霄昀淡淡的说,“皇帝乃是东齐的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陛下真的要杀了臣,臣自然无话可说。只是臣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百姓,心中更是无愧于天地。”他这一辈子,总有那么几年不想那么多,只想为自己而活。
皇帝冷笑,“好一个无愧于天地,昀儿,父皇真的不晓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牙尖嘴薄了。”他头疼的抚着酸痛的太阳穴,看着面不改色的齐霄昀,忽然间就没有了争锋相对的兴趣。他疲惫的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下去吧。”
惩罚自然是不可能的,齐霄昀虽然私自回京,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是他现在却不能轻易的治他得罪,若是如此,不仅朝堂里面的那些伶牙俐齿的文臣会把他吵的脑袋瓜子疼,就连民间只怕也会怨声载道,这绝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齐霄昀在民间的威望甚高,甚至已经超越了他,这是他早就知道的。虽然难以忍受,但是他即便贵为天子,却没有能力去扭转自己的声望。太傅不只一次告诉他,老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定要刚柔并济,安抚待之。
“父皇,”齐霄昀并未离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儿臣有一件事情请求父皇同意。”这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是给了他半身血的人,即便他们的关系再怎样的糟糕,该走的礼仪还是要走。这无关乎亲情,只是最基本的礼貌罢了。
“什么事情?”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齐霄昀微微抬头,就看见他一脸疲惫的靠在龙椅上,你有气无力的样子终于有了一点迟暮老人的感觉。岁月催人老,即便是被人高呼的万岁,也不可能长生不老,迟早会走入暮年,直到驾鹤西去。
他没有半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儿臣已经选好了黄道吉日,若是那日父皇政务不忙,儿臣希望父皇能来。当然,若是父皇政务繁忙,儿臣也不强求。”齐霄昀说完,也不等皇帝回话,礼数周全的行完礼,就转身离开了。
齐霄昀直接回了王府,并没有去陆府。倒不是因为他不想去,而是因为他犯错在先,需要给陆父陆母一个缓冲的机会,加上大婚在即,需要筹备的东西也多,他想自己动手筹备,事无巨细,好给瑾儿一个盛大的终身难忘的婚礼。
他当真是不愿意让她受一点委屈,可是因为他的关系,瑾儿已经受了诸多委屈。未来,他暗暗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保护好瑾儿,绝对不能再让她被任何人欺负,谁都不行,也包括他自己。
安安生生的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齐霄昀正准备偷偷摸摸的去陆府悄悄的瞧一眼陆安瑾,就被宫中来的老太监给堵了个正着,他冷若冰霜的注视着老太监那张满是褶子的脸,极其不友好的询问,“公公不请自来,所为何事?”
老太监在他刻意释放的冷空气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他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好似没有看出他的不耐烦一样,笑眯眯的说,“贤王殿下,陛下传旨,请殿下进宫面圣,这不,陛下特意命老奴来王府接王爷进宫嘛。”
齐霄昀冷笑,什么接他进宫,不过是怕他阳奉阴违,寻机偷溜罢了。“既如此,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吧。”左右逃不了,倒不如早去早回,他实在不想和一个老太监在这里装腔作势的虚与委蛇。
老太监直接将他带到了御书房,待他禀报之后,齐霄昀这才慢条斯理的走了进去。老太监甚有眼色的出去了,还很贴心的关上了门,给了这对并不亲厚的父子一个独立相处的空间。
皇帝正襟危坐在龙座之上,齐霄昀行了一礼之后,便安静如鸡的站在一旁。皇帝看着手中的奏折,脸上荡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被岁月浸染的有些混浊的眸子定定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带着一股子压迫的意味。
“今日朕收到了一份奏折。”打量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来来回回,然齐霄昀一脸淡定的接受着他的打量,连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西林皇宫被攻破了。”
齐霄昀不甚走心的祝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皇帝要笑不笑的问,“朕有一事不解,想让你为朕答疑解惑。”
“陛下请讲,臣一定知无不尽尽无不言。”
“西林之事是你做的?”
齐霄昀耸了耸肩,毫不客气的承认了,“是。”除了他,还有谁?就凭他手下那些只会咋咋呼呼的大臣?简直是在做梦。
“朕需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齐霄昀也不藏着瞒着,一五一十的交代着,“王达标率领的不是一般的军队,乃是西林的精锐。留守在西林京师的军队不过是一些老弱病残。儿臣之前命两队人马化整为零偷偷潜入西林京师,和皇宫里面的细作里应外合,一举攻破。”
他虽然说的很平淡,但是皇帝知晓,事情并没有这般简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老弱病残,既然能够驻守在京师,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皇帝不满的想,这小子现在还是不肯对他说实话。但齐霄昀不想说,他也拉不下脸去逼问。
若是齐霄昀知晓皇帝此时心中所想,定然会无语的撇嘴,外加感叹一句,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轩然大波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西林灭亡的消息不只在东齐,在其他两国也掀起了轩然大波。相较于南卫的战战兢兢惴惴不安,北萧则显得平静许多。先前的内乱让北萧元气大伤,如今正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忙的晕头转向,懒理其他。
南卫则不然。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静。南卫皇帝先前暗地里联系西林皇帝,在东齐和西林关系剑拔弩张的时候,派使臣出使西林,释放出强烈的合作信号。西林皇帝也曾表示,要将公主嫁给南卫太子,亲上加亲,加强合作。
两国即将成为邦交的消息并没有瞒过齐霄昀,不过当时他正在养伤,不宜征战,只能派人去西林离间西林皇帝和南卫之间的关系,并加快了攻打西林的进度,势必要在两国结为姻亲之前,灭掉一国,断掉一只胳膊,让他难唱独角戏。
南卫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且多为深山老林,国民也不多,但是南卫人皆擅长用毒。因其使毒出神入化,因此,其他三国人甚少和南卫人接触,又加之南卫禁止与外邦通婚,所以了解南卫的人少之又少。南卫,一直都是一个神秘的国度。
古人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们对对手了解不深,不知对方深浅,只好对较为熟悉的西林下手了。不过,事情是相对的,他们对南卫了解的不深,同样的,南卫对他们也不甚清楚,彼此都是半斤八两,因此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南卫皇帝的小心翼翼非常有名,做什么都瞻前顾后,思考良多。说好听点,叫做未雨绸缪,实际上就是胆小懦弱怂。更加奇怪的是,南卫上至皇帝大臣下到黎民百姓,好像都是一个德行。都是一副岁月静好你我安然的样子。
所以说,一直守着自家一亩三分地的南卫这次突然之间对西林这般热情,实在是古怪。不过,自从西林灭亡之后,南卫又迅速的缩回到自己的龟壳之中,许是担忧先前的事情被东齐发现,东齐誓不罢休,南卫皇帝居然派太子出使东齐。
这一顿骚操作简直让人叹为观止。如此的做贼心虚,赤果果的表明了他先前和西林的接触是图谋不轨,陆安瑾简直对南卫皇帝的所作所为叹为观止,她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可爱又任性的皇帝,若不是南卫地处偏僻,估计早就被灭国了。
“你说这南卫的皇帝怎地这般有趣啊,”陆安瑾懒洋洋的靠在齐霄昀的身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的大手,“真不知道南卫的老百姓是怎么想的,居然推选这种懦弱性格的人当皇帝,他们也不怕把这位奇葩的皇帝把南卫给玩完了。”
齐霄昀浅笑,“南卫人向来特立独行,做出这种选择也不足为怪。只是南卫太子即将到达东齐,从未有人见过这位南卫太子,不知道此人性情如何?南卫太子代表的即是南卫皇帝的意思,恐怕这次得慎重对待了。”
陆安瑾不甚在意的笑了,“确实该慎重,医毒不分家,南卫人既然擅长用毒,那医术自然也很了不得。我现在不是病着的嘛,你得想个办法把他骗过来,这样我才有病愈的可能啊。”她演技浮夸,夸张的大叫道:“天知道,我都闷的快要长蘑菇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也不想一直这般偷偷摸摸的翻墙而入,每每爬墙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唾弃自己一番,然后心安理得的接着爬。“谁也没有见过这位太子,万一他是一个草包,那该如何是好。到时候不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吗?”
“唉,话不能这么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若是不能治病,咱们交个朋友也行啊,毕竟陛下肯定会把接待的事情交给你的。你已然树敌不少,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吧。何况对方身份尊贵,地位超然,咱们怎么算,都不亏。”
齐霄昀低头,直直的看着陆安瑾含笑的眸子,小声的嘟囔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他摸了把柔滑的青丝,甚是委屈的道:“那太子的身份尊贵,为夫身份也不低啊,还有,那些傻子羡慕嫉妒为夫,非要把为夫当成敌人,为夫能怎么办,实在无奈呀。”
陆安瑾瞧他一副宝宝很生气的委屈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笑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汪月牙,“你呀,怎么这么可爱!”她笑的话都说不上来,身子一颤一颤的,看的齐霄昀分外的憋屈。
“瑾儿,为夫说的话这般可笑吗?”他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三分,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陆安瑾敏锐的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藕臂快速的圈着他的脖子,利落干脆的拉下他的头,然后羞答答的在他侧脸印上一吻。
她娇滴滴的求饶,嗲声嗲气的认错,“夫君,方才人家说错话了,你不要生人家的气好不好,不然人家可是会伤心的。人家一伤心,就要掉眼泪,一掉眼泪可就止不住了哟。夫君,你舍得让我哭吗?”
陆安瑾言罢,还可怜巴巴的嘟着嘴,两眼泪汪汪的,一副你敢说我半句,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齐霄昀的表情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像个呆子一般。事实上,他在听到陆安瑾见他夫君之后,他的耳朵就再也听不到其他了。
“瑾儿,你方才叫我什么,”他喜大普奔,差一点就要喜极而泣了。他像是着了魔一般,低着头,像个小狗一般,甚是黏人的在她的颈边蹭来蹭去,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好瑾儿,你在叫我一遍呗。”
“不要。”陆安瑾甚是傲娇的拒绝了他无礼的要求,然后毫不犹豫的将黏人的大脑袋给推到了一遍,她没好气的说,“霄昀,正常点,清醒点,南卫的太子快来了,你可有想好要怎么接待他?”
齐霄昀甚是不满她推开他的行为,报复似的轻轻的咬了一口她的小手,陆安瑾看着手背上淡淡的牙印,忍不住撇了撇嘴,“你多大了,还咬人?要是让老百姓知晓了,看他们还崇拜你不?”
“为夫不需要那么多人的崇拜,”齐霄昀分外傲娇的抬着下巴,活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那眼神,嘚瑟的不得了。“为夫只要你的崇拜。瑾儿,长夜漫漫,既然你无心睡眠,不如我们做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运动如何?”
陆安瑾的脸色由红转黑,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她猛的站了起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齐霄昀,你的脸皮掉地上了,我只问你,你捡还是不捡?”我的天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要脸了,骚话脱口而出,都不带思考的。
“瑾儿让为夫捡,为夫便捡,瑾儿若是不让为夫捡,为夫就不捡,”齐霄昀笑的分外灿烂,看着陆安瑾的眼神满是宠溺。“为夫都听瑾儿的,瑾儿的话对为夫来说就是圣旨,为夫不敢不从。”
“你…”这是什么恶劣的情趣,陆安瑾的牙齿都快被酸掉了,她搓了搓一息之间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的胳膊,恶狠狠的瞪着齐霄昀,“别给我流里流气的,能不能正经说话,我都快被恶心的吐了。”
齐霄昀满是受伤的看了她一眼,那想言不敢言的眼神裹着满满的委屈,活像她是一个品行败坏的登徒子。
“你别这么看着我,”陆安瑾忍不住磨牙,声音好似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我怕我会忍不住打你!”
齐霄昀泫然若泣,可怜巴巴的问,“瑾儿可舍得?”
陆安瑾理所当然的回,“你皮糙肉厚的,有何舍不得的。”
齐霄昀这下是真的伤心了,他将陆安瑾圈到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面。他闷闷不乐的问,“瑾儿,为夫那么爱你,你怎么舍得打为夫呢。”
贤大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幼稚了!
陆安瑾牙疼似的撇撇嘴,轻轻的抱着他,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温柔的说,“你这怎么听风就是雨的,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还真委屈上了。”
齐霄昀的脑袋在她的怀里一抖一抖的,陆安瑾还以为他真的哭了,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单手托着他的下巴,就偏见那张素日里冷漠的有些不近人情的薄唇,彼时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他笑的好似夏花,分外的灿烂。
“王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我们现在可否讨论正事了?”
齐霄昀见好就收,知道再得寸进尺的后果他承受不起,便老老实实的回,“南卫太子不足为惧,瑾儿无须担心。”
“你就不怕他刻意为难你?”陆安瑾从不盲目的自信,但也不过度的悲观。
“为夫从不惧怕任何的为难,”齐霄昀微微抬起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窗外,却莫名的让她有了一种他睥睨天下的感觉。“瑾儿,为夫答应过你要和你共白首,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遇到了要好生珍惜的那个人,自然不能浪费光阴岁月。
岁月流转,从来就没有什么现世安稳。之所以能够安安生生的偏安一隅,不过是因为有人在替他们负重前行罢了。
“嗯,”陆安瑾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此生与你相遇,是我之大幸,虽死无悔!”
第一百九十八章 南卫太子
南卫国土虽小,但是战力却不可小觑,毕竟他们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真的让人望而生畏。这是南卫太子第一次出访,排场十足,直到侍者禀报太子一行人快到城门口,齐霄昀这才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不紧不慢的向城门走去。
齐霄昀到达的时候,城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老百姓,他们都想在第一时间目睹南卫太子的真颜。已经能看到车队的影子了,百姓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他们都在猜测,这神秘莫测的太子长得和他们有什么不同,是俊美如仙还是丑陋的?
很快,车队慢慢的驶了过来,齐霄昀面色不改,冷淡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近,直到车队完全在他的面前停了下来。他不动分毫,南卫的侍者见状,顿时怒不可遏,只听他在车前面叽里呱啦的说了长篇大论,观他神色便知定然不是啥好话!
不过齐霄昀并不在乎,他依旧冷冷淡淡的站在那里,忽然扬声说道:“欢迎南卫太子来到东齐。”然后,他就看见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一张俊美的脸赫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那人似乎有些紧张,还有些羞涩,按着车帘的手在抖。
他黑眸清亮,白皙的脸上带着一点羞涩的红晕,他温温柔柔的张口,声音带着少年人才有的青涩。“有劳贤王相迎。”他第一次出宫便是出使东齐,纵然之间巫父给他讲了一些邦交礼仪,他默默练习过很久,但是眼下,他还是卡壳了。
齐霄昀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这种真实不造作的模样莫名的取悦了他,他鲜少见到,倍感稀奇,便不由自主的为他解了围,“太子舟车劳顿,想必累了,本王这就带太子到行宫歇息片刻,而后本王再带太子游玩,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南卫太子似乎没有想到齐霄昀会是这么温和细心的人,他怔了怔,这才抬起头直直的看着传闻中骁勇善战的男人,诧异的发现他并不像传闻中的凶神恶煞,反而眉目如画,虽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但笑起来竟然格外的好看。
他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欢呼雀跃起来,眼前好像出现一条绚丽的彩虹,他不懂得这种陌生的悸动,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在对方渐渐疑惑的眼神下,他蓦然惊醒过来,低着头羞涩的说,“贤王说的极是,孤确实有些累了,先去行宫。”
齐霄昀将人送到行宫之后,留下一队人马保护南卫太子,然后寒暄了两句,便转身离开。南卫太子愣愣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出现一朵异常的红晕,侍者看见了,恭敬又担忧的问,“殿下,您的脸很红,是不是身子不适?”
“啊?没。”太子的脸更红了,他羞涩的说,“,之前父王说他长的青面獠牙极度丑陋,孤也以为他定然是凶神转世,可是他真的是孤见过最漂亮的人了,回去我要告知父王,他说错了,贤王齐霄昀长的不丑,还和他一样特别好看。”
侍者低着头,实在不想看见自家太子脸上荡漾的那种傻瓜般的微笑,他不由的轻咳两声,苦口婆心的说,“殿下,王上之前交代您的重要事情您可千万不要忘记了,如今东齐皇帝的态度尚不明朗,我们的处境甚是艰难,殿下还需谨慎。”
太子瞬间收起了笑容,皱着小脸,不高兴的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花园,方才欢呼雀跃的心渐渐的冷了下来。父王先前说南卫如今岌岌可危,他不理解,明明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也没有参与战争,为什么还会受到威胁呢。
齐霄昀体贴的让他们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天还未亮他就盛装来到行宫,彼时的小太子方才从床上懒洋洋的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又穿了一套繁琐的华服,凑凑活活的用了两口膳食,便坐上了马车,一路朝着皇宫驶去。
太子坐上车之后,就止不住的点头。他初来东齐,人生地不熟,昨夜自然没有睡好。早上被侍者从床上硬叫起来的时候,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这会儿坐在马车上一摇一晃的,他本就不甚清醒的脑袋就越加的迷糊,恨不能睡死过去。
可是路程总是有尽头的,就在太子煎熬的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来了。太子猛地惊醒过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冠,就听着车外传来贤王清清冷冷的声音,在清冷的早上分外的提神。“宫门到了,太子殿下可以下车了。”
不管是何人,到了这宫门,若是没有东齐皇帝的允许,只能徒步。两人在寒风中等着皇帝的召唤,好在皇帝并没有刻意为难人,派了步撵来接瘦弱的太子,免了他在寒风中颤抖的机会。可即便如此,小太子冷的鼻子一吸一吸的。
齐霄昀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小脸冻的红红的,小手在宽大的袖子里面紧紧的握在一起。他微微一笑,声音柔软了许多,“可是冷了?”
小太子吸了吸鼻子,鼻子有点堵,他羞涩的扫了一眼齐霄昀,又羞答答的低下头,嘟囔着说,“不冷。”说完,还怕他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小鹿般的眼睛闪着水光,看着又可怜又委屈,还带着一点小小的倔强。“孤真的不冷。”
齐霄昀怎么也没有想到,性情古怪的居然会出这么一个纯善的太子,他的眼神十分清澈,有种不谙世事的单纯。他没有同情心一向短缺,满腔热情全部给了那个小女人。想起陆安瑾,他犹豫了一下,淡淡的问,“本王听闻南卫皇室中人皆是用毒高手,太子殿下更是个中翘楚吧。”
小太子猛然听到齐霄昀的夸赞,小脸霎时犹如初升的太阳。“王爷,”他声如蚊呐,好在齐霄昀耳力惊人,倒也把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孤也不知道自己厉不厉害,反正父王总说孤很厉害,所以,孤应该是厉害的吧。”
这逻辑倒也没错。齐霄昀点点头,“自古都说医毒不分家,太子殿下既然毒术了得,想必医术也自然不差。本王有一不情之请。”
小太子一听齐霄昀有事求他,顿时兴奋起来,背立马挺的直直的,装腔作势的问,“王爷是孤在东齐交的第一个朋友,先前巫父说什么来着,”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了,“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王爷是孤的朋友,孤肯定会帮王爷的。”
齐霄昀浅浅一笑,“殿下如此仗义,本王在此先行谢过殿下了。本王的一位朋友得了重病,想请殿下为她诊治诊治,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两人交流的声音并未刻意隐藏,步撵外的侍者听的清清楚楚,他还未来得及阻止,就听见小太子十分干脆的答应了齐霄昀的请求,他听见他家太子十分开心的说,“那一会儿结束了,孤就跟你去看看。王爷且放心,孤定然会帮你朋友诊治的。”
说着说着就到了御书房,齐霄昀将太子引进大殿之后,就耳观鼻鼻观心的站在那里,自觉的充当了一根会呼吸的木头。皇帝好似有些疲倦,和小太子客气了几句,说了一些漂亮的场面话,就毫不犹豫的将小太子打发给他了。
齐霄昀低眉顺眼的领了命,在小太子满是困惑的眼神下,将人带出了御书房。出了御书房,小太子忍不住好奇,迫不及待的问,“王爷,你是不是很害怕你们的陛下?”他刚才可看的清清楚楚的,齐霄昀对皇帝甚是恭敬。
“殿下,”齐霄昀闻言清浅一笑,带着点疏离的笑容看着分外的冷淡。“陛下是君,本王是臣,君之令,臣必遵。且,陛下是父,本王是子,父亲的话,本王自然也要听。殿下,你可明白?”
小太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里暗暗的感叹道,巫父果然说的没错,中原人的规矩甚多,条条框框的,烦的很。还是他们南卫自由。
出了宫门,齐霄昀虽然心急如焚,但还是极尽周全的问小太子:“殿下可用饭否。”
小太子摇头,“孤不饿,方才王爷所说的朋友是哪位,若是方便的话,王爷可否现在就带孤去拜访你那位朋友?”
齐霄昀见他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不由得失笑:“既如此,就劳烦殿下了。只是本王的朋友不适宜打扰,若是殿下信得过本王,劳烦殿下一人跟着本王过去。若是殿下不愿,本王也不强求。”
侍者这次又没来得及阻止,就被小太子抢了先,他一脸兴奋地说:“孤愿意愿意,王爷现在就带孤过去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能被齐霄昀称之为朋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殿下,”侍者忍不住来了口,“王上命臣保护好殿下!”
小太子满不在乎的说,“孤和王爷在一起,你有何不放心的。”
侍者嘴里嘟囔着,就是因为殿下你和齐霄昀在一起,臣才更不放心!
他嘴皮子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小太子抢了话,“好了,你们直接回行宫吧,孤和王爷还有要事未办,先走了。”
说完,当真头也不回的走了。侍者被这任性的太子气的直吐血,这世上有哪个皇子像他们太子这般没心没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友好邻邦
齐霄昀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径直将小太子带到了陆府,皇帝得到消息之后,暴跳如雷,摔了一地东西,怒骂道:“这混账东西,简直愚蠢!”他焦躁的在殿内走来走去,嘴巴一刻不闲,“来人,让贤王给朕立刻滚回宫中!立刻!马上!现在!”
皇帝气的七窍生烟,南卫虽然人少,但是仗着地理优势,和他们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战力依旧不可小觑。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想招惹这头沉睡的狼的。因此,虽然这次南卫皇帝办的事情让他格外的窝火,但是他也没有冷落出使的小太子。
南卫太子出使东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若是太子在东齐出了什么事,这害邻国太子的屎盆子就要精准的扣在东齐的头上了,而南卫皇帝随时随地都可能反咬他们一口,届时他们将腹背受敌,这种艰难的局面,他是绝对不想看到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齐霄昀怎么可能不懂,但是他却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带小太子去陆府,有何私心,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的明白。皇帝简直要被气笑了,他实在不知道该庆幸齐霄昀儿女情长到失去理智,不爱江山爱美人让他高兴不已,还是暗叹他为所欲为太过放肆!
陆氏夫妇见齐霄昀把小太子带了过去,顿时向惊弓之鸟一般,陆父甚不赞同的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齐霄昀,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焦躁的心顿时平静了下去,他暗暗的叹了口气,罢了,昀儿一向都有主意,走如此险招,想必是经过深思熟虑,十拿九稳的。
小太子没什么架子,见陆氏夫妇一脸紧张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抽了抽鼻子,他转头看向齐霄昀,满是不解的问,“王爷,孤这般不请自来,是不是让他们紧张了?他们是不是不太愿意见到孤呀。”如果二王弟不请自来的去他的宫殿里面,他也不会高兴的。
他的声音不大,因此陆氏夫妇只看见他的嘴皮子一上一下,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见齐霄昀微微一笑,朗然说道:“太子殿下无需多想,大人和夫人只是因为从未见过你,所以有些紧张罢了,还请殿下不要介怀。”
陆父闻言,笑言:“殿下能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只是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天知道他真的不认识南卫太子,在今天之前,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希望皇帝不会多想,怀疑他有什么不轨之心。
小太子有些羞涩的低下头,齐霄昀很自然的替他回答,“太子殿下是应本王的邀请来此的,陆小姐乃是本王未来的王妃,她身体抱恙,本王甚是担心。太子殿下医术了得,妙手回春,因此本王请太子殿下来为陆小姐诊治诊治。”
陆父听闻之后,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瑾儿有没有生病,他们一清二楚。让南卫太子来此,难道他就不怕南卫太子实话实说?他嘴皮子动了动,最后干笑道:“如此,便有劳太子殿下了。”昀儿这般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皇帝多想吗,还是说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决定。
小太子连连摆手,白皙的俊脸被红色渲染,他低下头,因此错过了陆父复杂的眼神。他们互相寒暄了两句,陆父便带着他们去了陆安瑾所居住的院子,守卫院子的凌卫见到齐霄昀,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便退到了一旁,不卑不亢,精神抖擞。
“瑾儿。”进了屋子,齐霄昀便再也维持不了他高冷的人设了,他顾不得小太子在场,脸上的温柔都快能滴出水来了。他快步走到暖阁,果不其然就看到在软榻上睡的一塌糊涂的小女人。他无奈的笑了,将掉在地上的被子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孤”
若不是顾及着还有其他人在场,他还想低下头偷一个吻。罢了,瑾儿脸皮薄如纸,他还是不要闲的没事挑战她的底线了。
陆安瑾听到声音迷迷糊糊的支吾了两声,睫毛轻颤,缓缓的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忽然见到这么多人,她有一瞬间的怔怔的,瞌睡虫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娇嗔的瞪了一眼现在最前面的齐霄昀,小嘴不满的嘟着,直看的齐霄昀心痒难耐,这才慢慢的移开了眼神。
她没有起身,只是对着小太子测了侧身,红唇轻勾,略带歉意的说,“小女身体抱恙,不能给太子殿下请安,还请太子莫怪。”
小太子惊讶的问,“孤从未见过小姐,小姐怎会认识孤?” 他很确定他不认识陆安瑾,在这之前真的从未没有见过她。
陆安瑾的眸子弯成了一汪月牙,她浅笑着说,“太子殿下丰神俊朗,贵气萦绕,且能让王爷伴随左右的,除了近日人气正旺的太子殿下,小女当真想不到其他人选。”
小太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脸色有些疲倦得陆安瑾,她说话很有意思,恭维里面却不带着谄媚。方才齐霄昀说她病重,可是虽然她的脸色不太好,却绝对和病重挂不上钩。加上先前陆大人怪异的脸色,和齐霄昀眼中的温柔,他直觉这其中定然有什么故事。
“陆小姐聪慧异常,观察细致入微,孤佩服不已。孤今日前来,是受王爷所托,为陆小姐诊治,孤鲜少为人诊病,若是诊断不当,还请陆小姐莫怪。”他率先伸出手,示意要先把脉。虽然说男女有别,但是病不讳医。身为医者,倒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然而陆安瑾并没有伸手,她淡淡的笑了笑,客气的拒绝了他的好意。“殿下的医术能得王爷胜赞,定然非凡,小女只是略感风寒而已,无需殿下诊治,小女在此多谢殿下好意。”
小太子眉头紧皱,“孤是医者,而生命大于天,既然王爷担忧小姐的病情,还请小姐莫要推诿。”
陆安瑾闻言粲然一笑,她和齐霄昀对视了一眼,见对方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才浅笑道:“王爷既然带太子殿下来到这里,想必对太子殿下是十分信任的,即如此,小女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小女并未得什么重症,真的只是略感风寒罢了。”
“可是…”小太子见她说的如此笃定,满是疑惑的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齐霄昀,“王爷?”
“本王之所以带太子殿下来此,是因为有要事相商。借着殿下为瑾儿诊病的由头,目的则是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视线。”齐霄昀说的淡然,“殿下如今代表的是南卫皇帝的态度,不瞒殿下,吾皇命本王接待殿下,不过是想探探本王的态度罢了。”
小太子疑惑不已,“态度?”他像是好奇的宝宝一样,“什么态度?”
齐霄昀苦笑道:“家丑罢了,不说也罢。”
然而,小太子却瞬间明白了他话中之意,他惊讶的问:“你们皇帝是在怀疑你对他的忠心吗?”
“卧眠之榻,岂容他人酣睡,本王手握兵权,陛下自然不得宽心。天下四国,如今西林覆灭,北萧如今没有一战之力,只剩下南卫。殿下,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拦。”
陆父听到这里,默默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好门,急匆匆的往前院走去。
“王爷是想告诉孤,东齐皇帝有了想要灭掉南卫的心思吗?”小太子的脸色不太好,原本满是懵懂的眼眸子如今充满了威严,“原来王爷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是在这里啊!”
齐霄昀自然知晓小太子这是生气了,他的表情未变,淡淡的说,“太子殿下,我们东齐有句古话说的非常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本王想,你父王定然是看清了如今的局势,这才让殿下出使东齐的吧。”
小太子冷哼一声,“你又不是我父王肚子里的蛔虫,又怎知我父王在想些什么?”
陆安瑾忍不住轻笑,“太子殿下好生幽默,不过方才王爷所言不假,还请殿下仔细琢磨琢磨,再做回答。”她指了指齐霄昀神色冷硬的俊脸,真诚的说,“王爷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今天既然将太子请到这里,定然是把太子殿下当成朋友了的。”
“朋友?”小太子眉眼一顿,不敢置信的问,“你这是第二次提到孤是王爷的朋友了,王爷真的把孤当成朋友了吗?”
陆安瑾不假思索的点头,“这是自然的。”
小太子咧开嘴,笑得十分的开心,“孤很喜欢王爷,很想和王爷做朋友呢。只是王爷,你方才说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最讨厌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了,若不是因为父王不同意,他早就云游民间了。他宁愿当一个小小的郎中,也不想做什么劳什子的太子殿下。
“恕本王直言,四国统一是历史所趋,南卫想要独善其身得可能微乎其微。若是不想和西林的下场一样,还需早做打算。”
“打算?”小太子嘲讽的笑了,“还有什么打算?”
齐霄昀黑色得眸子直直的看着他,“殿下,你们可以选择一战,只是,但凡战争,总有伤亡。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定然不忍百姓血溅沙场。”
小太子不说话,只是一脸复杂的看着神色冷淡的齐霄昀。若真的开战,眼前这位就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若是不想开战,那就和谈!如此,想要成为友好邻邦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第二百章 下定决心
“王爷的意思是让南卫归顺东齐?”小太子坐姿端正,平铺直叙的诉说着事情,语气淡然,并未带着嘲讽。“王爷应该知晓,南卫虽然崇尚和平,但并不懦弱,若是真的迫不得已,相信他们甘愿背水一战,也不想乖巧的做一个俘虏。”
齐霄昀面色不改,淡淡的回,“本王从未怀疑过南卫人民的爱国之心,也不曾怀疑他们的决心。只是凡事有得必有失,终难两全。不过,这是南卫的国事,本王方才所说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若是太子殿下不愿听,那本王便不再说了。”
实战还是和本就不是他决定的,端看上面那人是如何想的。他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不过是因为小太子生性纯善,加之他又即将成为人父,想为孩子积点福气,不想让他的手上多沾人命,这才多费唇舌越俎代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变得越发的柔软了。
小太子虽然不谙国事上的弯弯绕绕,但他不蠢,谁对他是真心实意,谁对他是阿谀奉承,这一点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齐霄昀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他却知道这是大实话,也是如今南卫面临的困局。生或者死是一个选择,该如何生,怎么死,这又是一个选择。
他生来最怕做选择,许是他性子优柔寡断,每次做选择的时候,他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王爷,”他抬起头,真诚的笑了,收起了先前的客气和敌对,“王爷对孤的深情厚意,孤感受到了。方才孤一时情急,说话不甚悦耳,还请王爷勿怪。”
陆安瑾看着小太子那张清纯可爱的脸,牙疼似的笑了,她很想说一句,成语是不能乱用的。但想起他说话时那怪异的腔调,解释起来无疑是对牛弹琴,索性也就不浪费口水了。不过这小太子能屈能伸的,着实有趣。不知道那南卫皇帝,可也是这么个妙人?
“太子殿下,”齐霄昀沉默片刻,这才低声说道:“本王有一不情之请,”他说完,也不等太子追问,接着道:“今日本王带殿下来此,是为了给瑾儿治病。等离开陆府,若是有人询问,还请殿下为本王保密,就言瑾儿大病初愈,需要好生休养。”
“王爷,”既然齐霄昀都开诚布公了,那他也就不在虚以委蛇,直言不讳的问,“孤一直不解,陆小姐为何要装病呢?”明明没有病,为何要把自己说的行之将死的样子,如此晦气的事情,他们为何做的这般理所当然,难道就不怕假的变成真的吗?
齐霄昀闻言,淡然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皲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不足与外人道哉,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本王有不得已而为之的苦衷,让太子殿下见笑了。这两日就劳烦殿下多来陆府小坐了,本王多谢殿下的仗义相助了。”
小太子对这声道谢坐立难安,他直觉上认为这不是一脸寻常的撒谎事件,应该是涉及东齐朝堂上的欺上瞒下,一旦他参与进去,就很难脱身。理智上,他应该对此避之不及;但是道义上,他既然认了齐霄昀这个朋友,朋友有难,他就应该倾力相助。
罢了罢了,管他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做甚,他单纯的欣赏齐霄昀这个人罢了,管他那么多的阴谋阳谋的。想通了这一点,小太子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下来。他放松了一直挺着的背脊,慵懒的靠在桌子上,笑眯眯的提条件,“城北的酒据说特别香,孤一直想尝尝来着。”
齐霄昀无奈的笑了,知他如此是答应了,便轻笑道:“白天本王是没有时间了,晚上再带殿下去品酒如何?”算了算时辰,宫中之人也快到了,他还得打起精神,却迎接宫中的那场恶战呢。他不着痕迹的满是委屈的看了一眼陆安瑾,结果却得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讪讪的转过头,结果就看到小太子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听见对方揶揄道:“王爷,今天你真真是太不厚道了。你诳孤来为王爷的朋友诊治,却不告知孤这位朋友乃是陆小姐,这样孤也不至于大失礼义的两手空空而来。王爷和陆小姐鹣鲽情深,孤好生羡慕。”
陆安瑾羞涩的低下头,齐霄昀难得见她如此羞赧的样子,喉结不由自主的心随意动,若不是顾及还有他人在场,他真想做一些不足和他人言说的事情。天知道在他被打开了一扇名叫**的大门之后,每每见到他的心上人,他就再也无法保持克制了。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三人没有闲聊两句,就见陆父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外人在此,礼数需得周全,他方想要行礼,就被齐霄昀扶住了胳膊,“太子殿下乃是本王的朋友,父亲无须多礼。父亲神色匆匆,可是宫中来人了?”
陆父见小太子一副喜笑宴宴的样子,见他果真没有什么异样表情,这才收起了中规中矩,满是担忧的说,“方才公公对为父说,陛下震怒,让你立刻回到宫中。昀儿,如今宫中万分凶险,你定要小心万分,若是陛下让你做什么你不愿做的事情,先不要急着拒绝,回来再想办法。”
总之就是不能和皇帝起冲突,他太了解齐霄昀的性子了,知晓他刚正不阿,不愿与那些宵小之人同流合污,因此才会受到排挤。不过不是一家人真的不进一家门,他的性格也是如此,因此不会在这点上去说什么。毕竟他们都是半斤八两,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父亲大人且放心,该如何做,我自由主张。”他转身,略带歉意的对着小太子说,“本王今日恐怕要食言了,陛下急召,本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恐怕不能带殿下出去游玩了。若是殿下想要回到行宫,本王这就送殿下回去;若是殿下不愿回去,就劳烦殿下在这里多等片刻了。”
小太子不甚在意的笑了,“王爷若是有要事,尽管去忙,无须担忧孤。孤现下还不想回行宫,就多打扰陆大人片刻吧,还请陆大人不要介意。”陆大人和陆小姐一看就是个妙人,如今他好不容易有机会打听点齐霄昀的私事,不抓住机会打扰砂锅问到底,他就是个傻子。
“既如此的话,就劳烦父亲代我好好照顾太子殿下了。”齐霄昀出门的时候,就瞧见宫中来的小太监正伸着脖子往里面看,那满脸的焦急,可也只能急得干跺脚,那种滑稽的样子,瞬间取悦了心情不爽的他。
小太监见正主终于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他谄媚的笑着说:“王爷,陛下急召您进宫,方才已经耽搁不少时辰了,杂家这就带您速速进宫。”他方才进宫不久,第一次办事就办砸了,回宫之后指不定要受到什么处罚,小太监心都在滴着血,但面上却不显,依旧笑得十分的开心。
“本王骑马先行,你且在后面跟上吧。” 小太监自以为隐藏的很深,但还是让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安和着急。他没有让无辜的人替自己受罚的癖好。“回宫之后,你且做自己的事情,无须再曲复命。”
小太监知晓这是齐霄昀在为他打掩护,他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太监,却有幸能得贤王的帮助,这对他来说何其有幸。他急忙跪在地上,颤颤悠悠却又真诚的道:“奴才谢王爷救命之恩。”
他许久都没有等到齐霄昀的回话,这才抬起头,赫然发现齐霄昀早已不见影踪。
直到暮色四合,齐霄昀才回府,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异,陆安瑾见状,急忙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搀着他的胳膊,关心的说,“皇帝可是责罚你了?”
齐霄昀点头,他苦笑道:“陛下并未见我,只是让我在殿门外跪到现在。”
陆安瑾气急,“现在朝中养了那么多只吃闲饭不做人事的废物,放着那么多的蛀虫他不去整治,一天到晚的盯着我们做甚。”她头一次对不分青红皂白的皇帝产生了极大的怨气,就见话语也带着毫不隐藏的尖酸刻薄,“真是越老越昏聩!”
齐霄昀并未阻止她的口不择言,事实上,这种受制于人的捉襟见肘让他疲惫不堪。如今他的境地真真是骑虎难下,他不交兵权,皇帝忌惮他;若是他交了兵权,皇帝依旧忌惮他,除非他死。
但是眼下他并不想死,只要他活着一天,对皇帝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些事情若是一直悬而未决,就会让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凌风,请太子殿下前来见本王。”
陆安瑾眉毛微挑,一边揉着他酸痛的膝盖,一边抬头问道:“你可想好了?”
齐霄昀低下头,带着厚茧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柔软的青丝,他微微的点点头,哑着嗓子说,“瑾儿,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我们曾经说过,要相携相伴静看云卷云舒,我答应过你,就绝不能食言。”
陆安瑾没有说话,只是跪坐在地毯上,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眼中的湿意越发的厚重,脸上也湿漉漉的,她伸手一摸,才知晓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泪水无声无息的落下,她的心软成了一汪清泉。沉默了半天,她才哽咽道:“好,我信你。”
第二百零一章 陆氏离京
小太子听从齐霄昀的吩咐,这几日总是往陆府跑,次数之频繁让皇帝气的不行。他在心里默默的把齐霄昀从头到脚的骂了一遍,然后明里暗里的提醒小太子莫要再往陆府跑,毕竟陆安瑾乃是女子,还是贤王未过门的王妃,而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下去,以免招来闲言碎语。
然而南卫人向来随心所欲,小太子更甚,他似笑非笑的对着传话的太监道:“陆小姐先前身患重疾,孤身为医者,怎能见死不救?且孤与陆小姐的关系仅为医者与患者的关系,为何会让人诟病?再者,贤王殿下邀请孤为陆小姐诊病,乃是他的一番好意,王爷都不在乎。”
他的言外之意,只要人不傻就听的明明白白,齐霄昀都不在乎,你们在乎个屁啊。传话的太监有口难言,事实上他也不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奈何皇帝陛下怒不可遏,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前来传话了。他一个小小的太监,皇帝和太子他一个都不能得罪,夹在中间两头受气。
憋屈的不行,又不能发火,只好低声下气的解释,“太子勿怪,陛下只是担忧太子殿下罢了。毕竟陆小姐所得之病乃是要人命的传染病,若是殿下有个什么好歹,影响两国邦交。还请太子殿下已大局为重,切莫以身涉险,只要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对两国百姓才是福音啊。”
小太子对他的拿腔作调嗤之以鼻,这种看似大公无私实际上自私自利的人,他见的多了去了,口口声声是为了他好,但是心里面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陆小姐所患之病并不是无药可治之症,先前为陆小姐诊病的太医医术不错,孤估摸着在过几日,陆小姐就痊愈了。”
传话太监自动过滤了他的前半句,谄媚的拍着马屁,“太子殿下实乃再世华佗,医术了得,咱家佩服不已。”他话音一转,讨巧的笑着说,“若是陆小姐身子无大碍了,就让咱家带殿下好好游玩一番,也让殿下不虚此行了,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小太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十分不给面子的说,“先前贤王答应孤会带孤游玩的,只不过他这两日军务繁忙罢了。就不劳烦公公了。”他又不是草包,脑袋里装的也不是垃圾,但凡有点脑子就知道,绝对不会让一个眼线在自己的身边走来走去。
太监本来只是客气的寒暄一下罢了,但见小太子拒绝的这么干脆,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只不过他人微言轻,见小太子不领情,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既如此,那咱家就不打扰殿下歇息了。咱家这就回宫中复命了,告辞。”不领情罢了,他还懒得多管闲事呢。
回到宫中,太监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皇帝,皇帝闻言,只是垂头不语,沉默片刻便缓缓地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那个危在旦夕的小女人真的被人救回来了,在之后,她就要成为他的儿媳了。想起她毫不留情的拒绝,不甘不愿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齐霄昀如约带着小太子在东齐京都玩了一圈,小太子便前去宫中,向皇帝辞行。皇帝早就有心送客了,因此也未做挽留,只是说了一些场面话,便挥手放行。待南卫太子离宫之后,他疲倦得靠在龙椅上,久为被水滋润的嗓子带着一丝喑哑,“贤王在做甚?”
蕙质兰心的太监很善解人意的为皇帝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皇帝接过茶水之后,他又乖巧的为他揉着酸痛的太阳穴,一边揉一边回答道:“贤王殿下今日一早便去了军营,现在还未回府。”该说的话,他说;不该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皇帝又问,“近来他有什么异动?”他不相信齐霄云没有看出他的猜疑,齐霄昀绝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先前齐霄昀和南卫太子走的极近,他以为这两人缔结了盟约,可齐霄昀对南卫太子并未有何出格之处,只是尽了地主之谊,带他游玩了一番罢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样按兵不动就显得不正常了。皇帝想,他是否应该去试探一番,看看他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故作伪装。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陆靖之在府里被人刺杀了。天子脚下竟然发生刺杀朝廷命官之事,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让他如何能忍?他亲自出宫查看,太医颤颤悠悠的候在一旁,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陆夫人双眸通红,暗自垂泪。
天子大驾光临对于寻常官员来说是与有荣焉,奈何陆府现在阴云密布,压根没有半点欣喜之意,难免会怠慢了这位最尊贵的客人。陆安瑾面无表情的守在陆靖之的床旁,齐霄昀静静的坐在她的身边,脸色阴冷,异常的难看。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安瑾听见太医沉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皇帝低声汇报,“陛下,陆大人脉象微弱,臣无能为力,还请陛下降罪。”该用的法子他都用了,按道理说陆大人应该早就能醒了,可是他一直昏迷不醒,脉象越来越弱,是他才疏学浅,实在诊断不出来病因。
“夫人、小姐!”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原来陆府的两位女主人听到这惊天噩耗给吓晕了过去。齐霄昀几乎瞬间就接住了身子软成泥的陆安瑾,他故作冷淡的看了一眼怀里脸色苍白的女人,“陆小姐大病初愈,今日受到惊吓,儿臣恐怖的她旧疾复发,先送她回房。”
话是对着皇帝说的,皇帝看了一眼齐霄昀,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安瑾,最终挥挥手。他目送着齐霄昀离开,头疼的看着乱成一锅粥的众人,陆靖之的地位十分的尴尬,他的身后牵扯着众多势力,如今他命在旦夕,日后该如何打算,他需得筹谋一番。
还好有太医在场,不到片刻,陆夫人就悠悠转醒,她走到皇帝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先磕了三个响头,皇帝本想阻拦,但听她哀哀切切的恳求道:“陛下,靖之如今命悬一线,臣妇恳请陛下罢黜靖之的官职,允靖之告老还乡!”
陆夫人言辞恳切,让在场之人无不为之动容。皇帝的脸色变了几变,未了,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陆靖之,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了陆夫人的请求。“朕和靖之志同道合,相逢恨晚。夫人莫要太过伤心,你的请求,朕允了!”
皇帝未多做停留,他临走之前留下一个太医随候左右,陆夫人磕头谢恩。皇帝看了一眼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转身离开。
他走后不久,屋里的人也分分告辞,除了方才为陆靖之诊病的太医。齐霄昀安顿好陆安瑾之后,带着满身的肃杀之气走了进来,他的声音好似带着层层叠叠的冰渣,刺的人心慌。“陆大人如何了?”
太医噤若寒蝉,相较于皇帝,他更怕的是眼前这位。他抖着嗓子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果不其然,肉眼可见的看齐霄昀的脸色又冷了几分,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齐霄昀一怒之下就让他人头分家了。
齐霄昀挥挥手,太医如蒙赦令,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里没了外人,齐霄昀这才温声安慰陆夫人,“娘亲,莫哭,爹爹没事,你赶紧收拾一下行李,明日我便送你们出京。”
陆夫人沉默良久,蓄满泪水的眸子一错不错的看着他,幽幽的开了口,“这一切都是你们策划的吗?”
齐霄昀满是愧疚的低下了头,“我怕走漏风声,因此没有对娘亲说,让娘亲担忧了。是我的错,还请娘亲原谅我的过失。”
陆夫人摸了摸齐霄昀的头,泪眼朦胧里绽放了一个绝美的笑容,“傻孩子,娘亲知晓你这般做都是为了我们好,娘亲又怎会怪你呢。”她收回手,慢慢的站了起来,“知晓你爹爹没事就好,娘亲这就去收拾行李。”
“皇帝心思难辨,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早些离去为好,只是辛苦娘亲了。”
陆夫人浅笑着摇摇头,然后步履蹒跚的走了。齐霄昀命凌云凌雨保护陆靖之,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军营,虽然他现在很想陪在陆安瑾的身边,但是他的身份却不允许他这般的为所欲为。
翌日一大早,齐霄昀便送他们离京了。直到他再也看不到马车的影子,他这才低落的回了府,他走着走着,这才赫然发现他的王府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前空旷旷的练武场变成了郁郁葱葱的花园,香气萦绕,分外好闻。
“王爷,这是之前王妃布置的。王府还未改造完,王妃就收到了您遇刺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改造工程也就搁置了。”
齐霄昀车沉默的看了良久,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有些遗憾的说,“罢了,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家。”
陆氏一家离开以后,齐霄昀依旧神龙不见尾,皇帝多次传召他,却找不到他的踪影。
“贤王到底去了哪里?”皇帝震怒,将龙岸上的奏折摔了一地。
传召太监差一点抖成了筛子,他带着哭腔道:“陛下,奴才真的不知晓。王府和军营奴才都已经去过了,贤王殿下都不在。”
第二百零二章 心满意足
皇帝的反应很迅速,命令禁军包围了贤王府,美其名曰有人发现刺杀陆靖之的刺客在贤王府周围出现。他并没有让禁军破门而入,而是给了齐霄昀一个机会,当然也是给他自己一个机会。不到最后他真的不想撕破脸皮,他告诉自己,只要齐霄昀乖乖认错,他便会原谅他的!
可是禁军左等右等,敲了半天的门,没有人搭理他们。皇帝心里一咯噔,怒不可遏的下了命令,禁军气势汹汹的破门而入,这才发现原本就安静的贤王府此时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他们转了几圈,连花草树木都没放过,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们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皇帝收到消息气的剧烈的喘息着,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活像一个破风箱。他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有气无力的靠在龙椅上,憋的涨红的脸有一种行之将至的绝望感。好一个齐霄昀!他苦笑着,眼里闪着愤恨的光。事已至此,他但凡有点脑子,也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齐霄昀绝不是突然离开的,他是早有预谋。只怕陆靖之也并不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这绝对是齐霄昀耍的把戏,目的则是为了将陆氏一家送离京城,如此,他便失去了掣肘清河王府和他的武器。皇帝忽然大笑起来,他的好儿子,为了其他人,竟然费尽心思的算计他!
皇帝笑着笑着就大动肝火起来,他愤恨的把龙案上的奏折全部扫到了地上,咆哮声响彻空荡荡的大殿。“去给朕挨家挨户的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贤王给朕找出来。”齐霄昀还未离京,皇帝恶毒的想,就算他是个耗子,他也要把他的耗子洞找出来。而且,此次绝不姑息!
老太监看着撒了一地的奏折,深沉又无奈的叹了口气,陛下这两年的脾气越发的古怪了,时常莫名其妙的大动肝火,且总是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坏决定。他虽然只是一个下贱的太监,可是他都明白贤王并没有一点不轨之心,对皇位的不感兴趣只差表现在脸上了。
相比较于那些热衷于争权夺利的皇子们,贤王绝对是泥石流中的一股清流了。可是他实在搞不清楚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贤王都已经表现的那般无欲无求了,为何皇帝还总是针对他。用猜忌、忌惮和刁难,生生的将父子之情给挥霍殆尽,不留一丝一毫。
贤王虽然看似冷漠,实则有情有义,皇帝如此任性,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只是,这些绝对不是他一个下贱的太监该操心的事情,他希望贤王既然离开了这是非沼泽的中心,就莫在回来了。现在任凭皇帝发疯,也许过不了多久,皇帝心中的执念放下了,那么天下就太平了。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皇帝并未找到齐霄昀,但是他自己却堂而皇之的回来了。当然,他回来的过程并不是很愉快,甚至和皇帝见面的方式也不是很友好,他骑着高头大马,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同样脸色冰冷的皇帝。
“父皇,这么多年,你累吗?”不等皇帝回答,他便自问自答,“不管你累不累?儿臣累了。”他是真的累了,在保家卫国的时候,他还要担心身后的亲人会不会给自己致命的一刀,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感觉真的很糟糕,他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忍不下去了。
“你的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皇帝的眼神杀气凛凛,他冷漠的瞪着齐霄昀清冷的眸子,那双眼眸和自己的有几分的相似,过去他还能看出一点点的期待,如今除了沉默,再也不剩其他。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比陌生人还要差呢。“朕一直在等!”
本以为会得到一段慷慨激昂的辩解,不料,齐霄昀只是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说,“父皇,我从未想过去抢过什么,哪怕现在我站在你的面前,我依旧没有想过。”他直直的看着皇帝,乌黑的眸子泛着幽深的光,“只是,父皇你一直都不相信我。”
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一样,像是防贼一样,固执的防着他。他一向都有自知之明,不该妄想的东西,他从不妄想;属于他的,他会珍惜的拥有。他只想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生活,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她不想制造麻烦,但是麻烦却总是骚扰他。
“若你不愿,那为何不交兵权?”皇帝冷笑,眸子里带着汹涌翻滚的嘲讽。“你明知朕最想要的就是你手中的兵权,可是你却再三的违背朕的意愿,若不是顾及你是朕的儿子,朕又怎会容忍你到现在!朕那般信任你,但你却辜负了朕的信任,你简直罪不可赦。”
齐霄昀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回,“我交过,只是你没收。”这种乱扣屎盆子的事情,他做的炉火纯青,什么叫做颠倒是非,这就是。
被当众戳穿谎言,皇帝气急败坏,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目眦尽裂的看着齐霄昀将手中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了地上,他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人头竟然是禁军首领。他再也控制不住越加肆虐的暴脾气,指着齐霄昀的鼻子破口大骂,手在抖,声音也在抖,“混账东西,你竟敢杀了他!”
皇帝此刻显然是气火攻心了,奈何齐霄昀好似打定主意今日要把他给脾气一般,不慌不忙不咸不淡的回,“此人以下犯上,其心可诛,父皇政务繁忙,儿臣略尽绵力,替父皇惩治了这宵小之人罢了。”但凡把主意打到他的亲人身上,他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你…逆子!”皇帝气的大喘气,太监急忙上前给他顺气,他剧烈的咳嗽着,好似要把整个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忽然,他感觉到一股腥甜的味道涌上喉头,太监见情况不对,立刻递上手帕,他接过手帕,捂着薄唇,少顷,果不其然看见手帕上沾染了一抹刺眼的红!
皇帝脸色大变,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无力的靠在太监的身上。不过眨眼之间,他身上的精气神好像被凭空抽空了一番,整个人变得憔悴极了。他佝偻着身子,两鬓斑白如雪,这老态龙钟的模样,和寻常的老年人,并无什么区别。
岁月是把杀猪刀,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真的老了。虽然他被称为万岁,但是这世界并没有什么永生,万岁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期待罢了。
“父皇,儿臣无意与你为难,今日前来,不过是有一事相商。”他在皇帝似要杀人的目光下,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瞬间就掀起了惊涛飓浪的请求,“儿臣自请去雾城,三世之内不回京师,还望父皇成全!”
这相当于他自动且彻底的放弃了皇位之争,皇帝冷着脸,探寻的目光毫无忌惮的在他的身上巡逻。齐霄昀光明磊落的任由他打量,四周瞬间安静了下来,静的连呼吸都显得格外的沉重。这是他最后的妥协,如若皇帝不允,他只能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来达到目的了。
沉默,长久又窒息的沉默。众人皆噤若寒蝉,担忧的目光在这世界上最尊贵的两个人间不断的转换。这两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无论是谁,只要轻轻的跺跺脚,就能让浮尸千里。
“为什么去雾城?”方才剧烈的咳嗽伤了嗓子,皇帝的声音十分的喑哑,低沉到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齐霄昀苦笑,“父皇总是不放心儿臣,那儿臣便去一个父皇看不到的地方。”这话无奈有之,真心亦有之。他们俨然已经到了彼此两厌的地步,相见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
又是一阵难受的沉默,就在众人以为皇帝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分外低沉,但却带着一诺千金的笃定,简简单单,只有一个字,却让齐霄昀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说:“好!”
太监很有眼力劲的递过来一张空白的圣旨,并自觉的充当人体桌子。皇帝龙飞凤舞的写完圣旨之后,便将它抛下了城楼。
剑拔弩张后,并没有预想中的兵戎相见,齐霄昀翻身下马,捡起圣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高呼:“吾皇万岁,臣遵旨!”
那清朗的声音里面带着毫不掩饰的释然和轻松,就见一向面无表情的俊脸都多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缓缓地向皇宫走去,那佝偻的背影在偌大的皇宫中,显得越发的凄凉。直到回到寝宫,他都没有回头。他无力的靠在龙椅上,双目无神地看着精美的天花板,心里的悲伤已经逆流成海。
他想,这辈子或许他都不会再见到齐霄昀了。他用最决绝的手段,逼走了他最欣赏的儿子。
齐霄昀拿着圣旨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离开了京城,兴高采烈的去了气候最恶劣,环境最糟糕,百姓最贫困的雾城。
城的百姓们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绝尘离去,也许从今天之后,他们再也看不到那个威风堂堂得战神了,但是他们知道,他们的战神会在另一个地方默默的为他们守护着,给予他们幸福的安宁。
齐霄昀一路向南,喜笑颜开的去追逐他的幸福生活。过去的过去了,美好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第二百零三章 昀瑾大婚
齐霄昀走后,皇帝性情大变,行事越加的乖张暴虐。早朝对于文官武将来说,无疑就是一场场的鸿门宴,哪一句话说的不对,可能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他们没有了先前舌辩群雄的气势,一个个噤若寒蝉,闭紧了嘴巴,努力的争当隐形人,生怕引起皇帝的注意。
朝堂上的龙柱不知道浸染了多少忠臣的烈心,铁锈色的红妖艳的震撼人心。大殿之上,皇帝坐在那把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上,紧抿着薄唇,微眯着眼睛,冷冰冰的看着面前宛若鹌鹑的群臣,低沉的声音犹如寒冰刺骨,“朕要你们两个月内拿下南卫和北萧!”
此时此刻,皇帝的野心勃勃终于毫无保留的展露了出来,群臣们颤颤巍巍,他们在朝堂里面呆久了,已经没有血洒疆场的决心,也没有速战速决的能力,真正的中流砥柱早就被皇帝无情的推向了边境。只是他们不敢反抗,只因反抗的下场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
这世界上没有哪一个人不怕死,饶是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生杀大权的皇帝,也梦想着有一日能够真的万岁无疆。他们接下了不可能完成的使命,结局如无意外,定然不会太美好。只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要做的仅仅是釜底抽薪,在不知不觉间暗度陈仓。
先前的暴乱让北萧元气大伤,饶是新帝上位致力于发展经济,着力改善老百姓们的生活,这种一心为民的怀柔政策得到了老百姓们的拥护,尤其是受过战火洗礼的牧民,更是把新帝奉若神明。但是先前的窟窿捅的太大,如今想要快速的补全整,即便倾尽全国之力,也不容易。
因此,当东齐大军气势汹汹的压境,北萧王上痛快地率众投降,甚是爽快的交上了玉玺,当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也没有半点亡国奴的悲伤。老百姓们虽然心里难过,但也知道如今的他们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摧残,投降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何况,他们认为新帝所做的决定不会有错。
东齐皇帝被北萧新帝这一出以退为进整的是哑口无言,除非是残虐之人,四国从来没有坑杀俘虏的先例,加上皇帝为了彰显他的仁慈,便赐封北萧新帝为萧王,还把北萧王城赐为他的封地。但是兵权和自治权收回到朝廷中央,萧王只是一个毫无实权的消散王爷!
萧王很痛快的接了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知道他照片坐在那张王座上熬的有多辛苦,数以万计的百姓把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的肩膀那般的瘦弱,承载不了这厚重的期待。闲散王爷可比那劳什子的王上舒服多了,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的放松些了。
不过,他不能辜负老百姓的信任,即便他现在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空壳王爷,但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的风花雪月。不过,他现在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只学会了如何自保,却没有学会雄韬伟略,现下真的是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了。
也许已经到了他需要向盟友求助的时候了,萧王的目光看向了遥远的南方,心想那两个得偿所愿的家伙,是否还记得他们先前的协议。眼下左右无事,不如出去游玩一圈,顺便会会老友,说不定让他殚精竭虑的事情谈笑间就解决了呢。毕竟,他那么相信那两个家伙。
南卫万万没有想到北萧王上会这么怂,东齐只是大军压境,他们就理直气壮的投降了,这种光明正大的怂简直让他们瞠目结舌。南卫太子方才回朝,东齐大军就紧随其后,旁边还蹲着一只随时会发动攻击咬人的老虎,南卫皇帝如今的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异常的难熬。
小太子看着南卫皇帝满是血丝的眼眸,还有日渐斑白的鬓角,被岁月沟壑的俊脸,他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着疼。直到早朝的时候,皇帝毫无预兆的晕倒在龙椅上,小太子知晓,他不能再犹豫了。父皇是他仅有的亲人,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憔悴下去,也不忍看他万分煎熬的模样。
小太子谢绝了巫医的诊治,亲自为皇帝治病。巫医们也没有争辩,小太子虽然年岁尚小,但是医术在国内已经无人能与其争锋,他们还是不要班门弄斧了。小太子挥挥手,巫医鱼贯而出,还细心的关上门,留下一室的静谧,给父子俩一段安宁的相处时光。
“父皇,”小太子隐隐带着哭腔,声音甚是沙哑,“你不能在这般毫无节制的毁坏身体了。”他刚才把了皇帝的脉,脉象的反馈并不乐观。
南卫皇帝疲惫不堪的脸上漏出一丝温柔,他伸出手揉了揉小太子的头,温和的说,“父皇无事,只是有些累罢了,你莫担心。”他乌黑的眸子含着点点笑意,看着小太子如兔子一般红通通的眸子,忍不住揶揄道:“你已经是大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这样可不像长大的样子。”
小太子吸吸鼻子,抽抽噎噎的回,“父皇,儿臣知晓你在思考什么,也知晓你的顾虑。东齐国富军强,南卫不是他的对手。当然我们可以放毒,但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天下分久必合,这是不可阻挡的趋势,我们想要阻挡,无异于是以卵击石。父皇,有的时候退缩不一定是失败。”
南卫皇帝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小太子所言他何尝不知,只是他不能让南卫的基业断送在他的手里,这样他便成了南卫的千古罪人,百年之后九泉之下,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可是,如果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与东齐决战,即使最后胜了,他还留下什么?
与人口旺盛的东齐不同,南卫原著民很少,战争收割的不仅是国力,还有生命。南卫皇帝一时陷入进退维谷的地步。小太子自然知晓他的担忧,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若是父皇担忧愧对列祖列宗,不如现下将皇位传给儿臣,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让儿臣去做吧!”
皇帝轻笑,怜爱的摸了摸小太子的头,“你这傻孩子,什么时候学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父皇并不是输不起之人,只是有些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事关千万条无辜的生命,父皇需要从长计议,不能草率的下了决定。”那是对老百姓们最大的不尊重。
两军就这样无声的在边境对峙了四五天,南卫皇帝对东齐皇帝发出了最后的请求,他要求召见贤王齐霄昀。
等斥候将消息传回京城,再将皇帝的回复带回边境,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月。毫无意外,皇帝并未拒绝南卫皇帝的请求。而齐霄昀收到圣旨的那一刻,便启程去了南卫王城,他独自一人,并未带任何收下。
齐霄昀只去了一天便回到了雾城,没有人知道他和南卫皇帝聊了什么,仅仅过了两天,南卫皇帝就率领群臣投降了。东齐皇帝同样收回了他手上所有的权力,赐封他为卫王,南卫王城就是他的封地。
卫王对此安排毫无意义,平静的接受了赐封。从此,天下一统,东齐皇帝登基称帝,并改国号为元和,世人称他为元和帝。
来到雾城之后,齐霄昀便一刻不歇的准备着大婚事宜,陆安瑾的肚子虽然还不太显怀,但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孩子在一天天长大,在他出世之前,他要给他娘亲一个名分。
腊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一大早,王府里面就热闹非常,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管家像是一个**一般,忙的团团转。今天对于贤王府来说,可是最最重要的日子,阳刚气十足的王府终于迎来女主人了,当然,还有他们可爱的小世子。
齐霄昀激动的一整宿都没有闭眼,他坐在那里,时不时露出一丝甜笑,那傻头傻脑的样子简直没脸看。不过众人这会儿都高兴异常,谁都没有嘲笑难得失态的主子。
陆安瑾一大早就被陆母叫了起来,陆母亲自为她梳妆,看着女儿倾国倾城的绝美小脸,在想起她的女儿马上就要成为他人妇了,虽然事先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在这开心的日子里面,她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娘亲,”开心会传染,悲伤亦会,看到自家娘亲默默的垂泪,她瞬间就红了眼眶。“女儿舍不得离开你们。”
陆夫人拿帕子轻轻的擦拭掉她的眼泪,在泪眼朦胧中安慰她,“傻孩子,昀儿给爹爹娘亲买的宅子就在王府隔壁,瑾儿若是想爹娘了,随时都可以回家。”她再一次感叹齐霄昀的细心,“昀儿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要幸福的过日子。”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大丫鬟兴高采烈的奔了过来,嗓门极大的吆喝道:“夫人、小姐,王爷来接亲了。”
陆安瑾瞬间便羞红了脸,陆夫人含笑看了她一眼,轻柔的为她盖上了红盖头。陆安瑾没有兄弟,陆夫人正打算派人去喊陆父过来背陆安瑾上轿的时候,就见齐霄昀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娘亲,昀儿来背瑾儿上轿。”
陆母连连摆手,嘴里念叨道:“这如何使得?”
“为何使不得,瑾儿是昀儿的娘子,相公背娘子上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齐霄昀一点不嫌害臊的说,“我这条命都是瑾儿的,更遑论其他。”
陆母闻言,笑着将陆安瑾的小手放在齐霄昀的大手上,笑眯眯的祝福道:“孩子们,要好好的过日子,互相包容体谅,理解对方的难处。娘亲和你们爹爹所求不多,只希望你们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陆父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过来,齐霄昀拉着陆安瑾给陆父陆母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掷地有声的说,“此生,定会好好照顾瑾儿,若有违背…”
陆母笑着打断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誓言,“傻孩子,我们信你。”
齐霄昀成功的接走了他的新娘子,王府的上空传来一阵阵欢声笑语,礼官欢天喜地的声音几欲穿破云霄,“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送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