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过来朕身边坐
但，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妾身见过皇上。”
她缩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攥紧，拼命让自己保持平日的温婉从容，笑着向皇上问了安。
姜苒可没有她那么稳得住，早已经变了脸色，手脚俱颤。
差点摔倒。
靳瑶狠狠瞪她一眼，让她稳住了。
这事儿，千万不能认。
赵元从书册上抬起眼帘，瞥她们一眼，眼神是冷漠的。
靳瑶的心，颤了颤。
“你们谁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赵元随手放下书，淡声问。
姜苒再也绷不住，扑通跪下，哭着说：“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要为妾身做主……”
赵元看她：“这个名叫连盛的太监，是你身边的人吧？”
靳瑶哭着说：“这个奴才虽然是妾身身边的，但他做了什么，妾身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不管他做了什么，要打要杀，任凭皇上处置，妾身绝不包庇！”
连盛一脸死灰。
他知道自己跟了个狠毒无情的主子。
可是，那能怎么办呢。
在宫里，叛主的下场是最惨的。
赵元勾唇冷笑了下，把目光移到靳瑶身上，说道：“静贵妃有什么想说的吗？”
靳瑶深吸一口气，温婉的笑道：“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嬷嬷，你怎么在这里？下午本宫叫你出去买些杏花楼的点心，你一直没回来，本宫正想着叫人去寻你。”
姜苒听了这话，瞬间悔恨不已。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借口呢！
该死的静贵妃，自己想好了应对之策，竟也不跟她说一声。
姜苒不满的看了眼靳瑶。
靳瑶没理她，上前想要替齐嬷嬷解开绳子。
“静贵妃，”赵元微笑道，“凭你这么一句话，就要把人放了呀？朕可是亲眼瞧见齐嬷嬷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叫什么来着？”
靳瑶身子微颤。
她想到下午皇上带着皇后出宫去了。
难道说，皇上竟亲自去抓仙姑？
靳瑶的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
“你们两个，也不必再拼命找什么理由辩解。实话跟你们说，在你们来之前，朕已经让人审了她们。”赵元说道，“基本上，该招的，也都招了。”
姜苒闻言大怒，瞪着小太监连盛：“该死的奴才，你敢背叛我？”
靳瑶皱眉。
这个蠢货。
赵元笑道：“既然如此，姜宝林，你来说说，他都背叛你什么了？”
姜苒语塞。
赵元道：“朕有些好奇，你从这个仙姑手里买的毒，花了你多少钱？”
“妾身，妾身没有买什么毒药，皇上莫要冤枉妾身……”姜苒立即辩解。
这时云黛走了进来，笑道：“到了这个时候，姜宝林还如此嘴硬，也是叫人钦佩。”
她如今好得差不多了，不再时时瞌睡，刚才睡了一会儿，自己就醒了。
赵元招手：“过来朕身边坐。”
云黛就坐到他身边。
赵元看了眼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伸手直接把她连同椅子，一起拉到紧靠着自己旁边的位置。
云黛：“……”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朕早晚给你气死
“刘德全。”赵元道。
“奴才来了！”刘德全提着一只小食盒就进来了，“娘娘，这是下午奴才特意出去给您打包回来的点心，捡着您最喜欢的几样儿，让御厨用蒸笼温着，软乎乎的，正好吃。”
他打开食盒，送到云黛面前。
云黛看了眼，果然都是自己最爱的几样。
她朝赵元看。
赵元道：“你以为朕只顾着忙别的，就一点没在意你？你吃了哪几样，吃了多少，朕都知道。”
云黛笑道：“您早早出去了，哪里能记得这些。怕不是跟许虎将军打听的吧？”
“你……”赵元伸手使劲捏她耳朵，“朕早晚给你气死！”
云黛忙避开，伸手挑了块点心吃，又把赵元的茶杯拿过来喝。
靳瑶看的心酸难忍。
当着她的面，皇上与皇后如此亲昵，实在叫她难受。
至于姜苒，她现在慌得一批，一直在想怎么办，根本无暇去管皇上和皇后正在做什么。
云黛啃着点心，看向姜苒，随手拿出一个小小的荷包，说道：“姜宝林，你还记得这个吗？里面有个黑色的东西哦。”
姜苒一看，吓的后退几步，差点坐到地上。
果然在皇后手上！
“这是什么，妾身不知道……”她不敢再看，下意识就否认。
“还嘴硬？行。”云黛说道：“玉竹来。”
玉竹从外头走进来，跪在地上。
云黛说：“玉竹，你来说。”
“是，娘娘。”
玉竹就把那天姜苒到凤仪宫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苒现在是打定了主意，全部都不承认。
她道：“平常去凤仪宫的人很多，为什么偏要怀疑我一个？我没有做过这种事，不是我！如果是我害皇后娘娘，为何我自己也病了？我总不至于害自己！”
“这很难说。”云黛说道，“毕竟你一直接触这种有毒的东西，发作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姜苒还是坚决否认。
让她惊喜的是，太皇太后终于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原本后宫这种事，太皇太后是不爱管的，但睡觉姜苒是她亲哥哥的亲孙女，她若是不管，会被娘家人埋怨死。
太皇太后来了之后，大致了解经过，就开始沉吟。
“这个奴婢是凤仪宫的人，她自然是向着皇后说话，当不得真吧。皇帝，你说呢？”太皇太后一开口，就直接否认了玉竹这个人证。
谁都看得出来，她是要护姜苒的。
赵元倒也淡定，说道：“皇祖母说的是。皇后，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物证是有了，人证么，既然太皇太后不相信玉竹，那就换个人。”云黛让人给连盛松绑，认真的说，“连盛，你实话实说，本宫保你。”
连盛有些不敢相信：“皇后娘娘……”
“本宫说话算数。”云黛说道，“你把姜宝林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隐瞒全说出来。将来只要本宫在一天，就护着你一天。”
联盛神情松动。
云黛又道：“就算你坚持不肯招，挨了无数的刑，最后回到姜宝林身边，她又能给你什么好脸？下次遇到危险，她依然会毫不犹豫抛弃你。本宫可是出了名的对自己人好。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太让哀家失望了
姜苒忍不住说：“皇后娘娘您这算什么，公然挑唆这奴才背叛主子？”
云黛冷冷道：“本宫说了，让他实话实说。姜宝林心虚什么？”
姜苒有些着急。
可她又不能当众威胁连盛不许他说话。
太皇太后开口：“连盛，你什么都别怕，就实话实说。”
她是不太相信姜苒会害皇后的。
除了因为她是自己的亲戚，因为她有些蠢笨，更因为，姜苒自己也得了跟皇后一样的病。
她再蠢，也不可能对自己下这样的毒手吧。
太皇太后打心底觉得，苒儿就是被宠坏了，性子不太好。
其实她还是单纯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太皇太后直接要求连盛实话实说。
连盛咬咬牙，也是豁出去了。
就算不说，回去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倒不如拼一把，暂且相信皇后娘娘会信守诺言。
想到这里，他弯腰磕头，说道：“奴才什么都愿意说。”
“连盛！”姜苒尖叫。
“姜宝林，你若是不能保持安静，朕可以帮帮你。”赵元冷冷扫过她，“来人，拿抹布来。”
抹布？？
姜苒哆嗦了下，连忙抬手遮住自己的嘴巴。
连盛就一五一十的，把姜宝林如何命他出去找一个叫仙姑的女人，以及买药的经过，全都说了。
太皇太后越听，脸色越难看。
姜苒惨白着脸，咚一声坐到了地上。
云黛问：“连盛，你今天下午又去找仙姑，是为了什么缘故？”
“具体什么原因，姜宝林没说，奴才也不敢问。”连盛垂着头说道，“姜宝林给了奴才银票，叫奴才拿去一间花韵找仙姑，要换一种药，与上次不同的，但要更厉害的。”
赵元站起身，走到姜苒面前，冷冷说道：“你是准备再买一种更毒的毒药，继续加害皇后吗？”
“不，妾身没有……”姜苒慌乱的，语无伦次的辩解，“这都是那个奴才栽赃陷害妾身……”
她跪着爬到皇帝面前，哭着说：“皇上，您要相信妾身，妾身自己也病了啊。妾身怎么会去害皇后娘娘?”
赵元抬脚把她踢开。
姜苒爬起来又冲到太皇太后面前，抱着她的腿哭道：“皇姑奶奶，您救救苒儿，苒儿真的是冤枉的啊！”
太皇太后听完连盛的话，也是气火攻心。
她万没料到，自己一直维护疼爱的侄孙女，竟是这么个恶毒心肠的东西。
还蠢。
“你这孩子，你才进宫几天？就妄想打压皇后，一步登天？”太皇太后是恨铁不成钢，“你还年轻，凭你的容貌，只要本分，总是有希望的。可你……实在太让哀家失望了！”
姜苒的情绪有点崩溃了。
她哭着说：“我能有什么希望？从进宫到现在，皇上从没拿正眼看过我……皇上的眼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人……”
“你才进宫几个月就着急？！”太皇太后气的不行，“先帝的时候，宫里多得是一辈子都没见过先帝面的嫔妃！既进了这深宫，有些道理，你就该明白！”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好戏来了
姜苒抱着太皇太后的腿，大哭。
连盛都招了。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
她还有什么好狡辩。
“皇姑奶奶，您救救苒儿……”她哭着说，“我真的只是一时的糊涂，我也是被人利用的呀……”
“是谁利用你？”
“是……”姜苒回头看了眼靳瑶，毫不犹豫的指向她，“是静贵妃，是她告诉我有仙姑这么个人，我才会犯糊涂去找仙姑买药的……”
众人看向靳瑶。
好戏来了。
云黛忙伸手又拿一块点心。
那名叫仙姑的女子始终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不管谁说什么，脸上也始终没有半点表情。
靳瑶却显得很平静。
赵元问：“静贵妃，姜宝林说的话，你可认？”
“没错。”靳瑶坦然承认，“这个名叫仙姑的人，的确是妾身告诉姜宝林的。”
姜苒哭道：“皇姑奶奶，您都听见了？苒儿实在太冤枉了……”
靳瑶淡声说道：“虽说是我告诉你仙姑这个人，但我也没想到，姜宝林你竟如此恶毒，竟从仙姑手中买毒药，加害皇后娘娘。”
姜苒愣了下，说道：“这还用说的明白吗？你告诉我仙姑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怂恿我去买毒害皇后娘娘？”
“好笑。”
靳瑶面露讥笑，“本宫告诉你有仙姑这个人，就是让你去买毒药？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那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跟我说？”姜苒也是跟她彻底撕破脸，“难道不是因为，你也在仙姑手里买毒药？”
“本宫的确从仙姑手里买药，但买的不是毒药，也不是要害任何人。”靳瑶从容的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轻声说，“皇上，妾身有罪。妾身不该欺瞒皇上。”
赵元看着她：“你从仙姑那里买什么药？”
“是……治病的药，妾身自己吃的。”靳瑶低声说，“妾身的身子，皇上是知道的，即便有欧阳御医在，也不过是拖延日子罢了。这段时间，皇上看着妾身像是好了，正是因为妾身吃了仙姑的药。”
“哦？”赵元与云黛对视一眼。
他们的猜测果然没错。
连太皇太后也觉得惊讶：“仙姑的药如此厉害，比欧阳御医的医术还好，竟能治好静贵妃的病？”
靳瑶摇头：“其实，这药吃了，也只是表面看着好，并没有真的治好妾身的病。反而对妾身的身子有害处。”
“既如此，你还吃它作甚？”太皇太后问。
靳瑶抬眸朝皇帝看了眼，轻声说：“妾身是想，与其这样浑浑噩噩的挨日子，倒不如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也能让皇上多看几眼……”
众人明白了。
说到底，她就是想让自己变得看起来健康好看，以便让皇帝喜欢，得到宠爱罢了。
靳瑶说道：“妾身买药，只是给自己吃，并不曾要害任何人。那日，妾身遇到姜宝林，与她说了一会子话，言语间说到有个神通广大的仙姑。别的真的什么都没提。这一点，银蝶和齐嬷嬷，还有姜宝林身边的初晴都听见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姚水碧
这一点，没什么可质疑的。
之前姜苒自己也说了。
她一口咬定，静贵妃把仙姑说给她听，就是为了怂恿她去害皇后。
可这太站不住脚。
人家静贵妃自己，也只是为了买药自己吃，又没按着她的头逼她去买毒药害皇后。
错处，最终还是集中到了姜苒身上。
姜苒就慌了。
她白着脸，语无伦次的说：“这都是她的狡辩，谁能保证，她只买了治病的药，没有买毒药？我自己不也生病了，谁知道是不是静贵妃干的？”
“姜宝林，你那是中毒，不是生病。”静贵妃冷冷说道，“你自己中毒是什么原因，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害皇后娘娘，却是不可抵赖的事实。”
她眼底闪过寒意。
蠢货。
还指望拉她下水？
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云黛咬着一块红豆糕，拍手笑道：“狗咬狗，真精彩。”
众人的表情当即变得更精彩。
太皇太后皱眉：“皇后慎言，这也是你该说出的话么？”
姜苒是太皇太后的亲戚，她是狗，那太皇太后是什么？
岂非是一起骂进去了。
云黛立即坐直身体，恳切道歉：“妾身知错，妾身是无心之失。妾身只是突然知道要害死自己的人是谁，就有些控制不住。哎，这下毒害人的心肠也太歹毒了。”
太皇太后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当初……
她也曾逼皇后吃毒药来着。
显而易见，皇后并非真心要道歉，她就是要把自己跟姜苒一起都骂成狗。
可太皇太后又不好发火。
当时那件事，虽然很多人心里都有数，但公然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谁敢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说啊。
嫌命太长么。
太皇太后自己也不好说，就只能使劲瞪几眼云黛，然后咽下这口闷气。
姜苒和靳瑶这会儿都顾不上皇后说什么了。
命要紧。
姜苒的罪是板上钉钉的了，她现在就是想拉靳瑶下水垫背。
可靳瑶打从一开始就早有防备，哪里能轻易被她污蔑。
赵元开口：“静贵妃，你只买了一种治病的药？”
“是的。”
“朕已经审问过仙姑，她的招供，与静贵妃的话，似乎有些出入。”赵元不紧不慢的说道。
刘德全立即上前，把仙姑嘴里的抹布拿出来。
“姚水碧。”赵元开口，“这应该就是你的真名吧。”
姚水碧果然露出几分讶然。
能查出她的真名，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她进入大周以来，以算命买药为营生，因为药到病除，很快被百姓们崇拜，并得到了“仙姑”这个称呼。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用仙姑这个名字。
大周境内，知道她真名的人，只有……
既然大周皇帝知道她的真名，是否也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这就有些麻烦了。
姚水碧皱起有些英气的眉毛。
“姚水碧，”赵元说道，“你卖给姜苒的是毒药，卖给静贵妃的是什么?”
姚水碧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说道：“刚才她不是说了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她的声音倒是很悦耳，看起来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
云黛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打量她的容貌。
这个姚水碧长得虽然不算美，但身材高挑，略有英气，站在人群中还是引人注目的。
与周亦芷算是同一类型的。
对这类长相，云黛很有好感。
她笑道：“姚姑娘，你知道在我们大周的天牢里，一共有多少种刑罚吗？一千多种刑具，每一样用在你身上，都可以让你痛不欲生。这俏丽的小脸，若是伤着了，多可惜？”
姚水碧被迫仰着脸。
她直视云黛，说道：“你就是大周的皇后。”
“没错，是我。”
“你这个皇后长得倒是美，只可惜心肠恶毒。”姚水碧冷冷说道，“要对我用刑？来啊，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云黛笑道：“本宫知道你是北齐的谍者，经受过严格的训练，不会惧怕那些普通的刑具。但你怕不怕北齐生灵涂炭？”
“你说什么？”
“不用否认，我们既然知道你的名字，就知道你的身份。你潜入皇宫，利用妃子，毒害大周皇后。单这一点，大周就可以对北齐发起战争。”云黛轻描淡写的说。
“呵呵，战争，岂是你一两句话就能挑起？”
“她真的可以。”赵元淡声开口，“姚水碧，你知道什么叫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姚水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听说大周的皇帝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自从你登基之后，大周的国力也强盛了许多。我不相信你是个为女人就发起战争的昏君。”
“你懂个屁。”云黛捏住她的下巴，“臭女人，你害的不是个女人，而是大周的皇后。懂了吗？如果连一国之母都护不住，大周的百万将士，也会觉得丢脸啊。”
姚水碧狠狠别过脸，甩开她的手。
“你应该知道，我们大周也是有谍报部门的。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东厂，害怕吗？”云黛轻声说道，“既然本宫知道你的身份，去北齐查一查，你有没有什么家人，爱人，子女之类的。总不是什么难事吧？”
姚水碧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说吧，反正静贵妃是大周的贵妃，又不是你们北齐的贵妃。你拼命护着她作甚？”
“呵，我为什么要护着你们大周的贵妃。”姚水碧冷笑，“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诉你们，我卖给静贵妃的，的确不止一种药。”
靳瑶朝她看了眼，又默默垂下头。
她也没料到，这个所谓的仙姑，竟是北齐的谍者。
事关两国之间的纷争，而这个仙姑的手段又太高，几乎令大周后宫覆灭。难怪皇上会亲自出手料理。
姚水碧说道：“我卖给静贵妃的，除了复元丹，还有相思香。”
复元丹，顾名思义，都能听得出来，应该就是给静贵妃治病的药。
相思香，又是个什么东西？
姚水碧露出一抹笑容：“后宫之中有一种秘药，叫相思丹，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相思香，是一种香
年轻的嫔妃不见得知道，但太皇太后却清楚无比。
她皱了皱眉，没说话。
相思丹虽然是春药，但只要适量，也不至于会伤害到皇帝的身子。
可姚水碧说的却是相思香。
“那是什么？”云黛问姚水碧。
“你知道相思丹是什么吗？”姚水碧微笑，“若是你不知道，还真是个单纯的皇后呢。那是一种春药。”
云黛回头朝赵元看了眼。
赵元摸了摸鼻子，笑容有点尴尬。
作为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也就成了无数人眼里的香馍馍。
这种事，真是防不胜防。
赵元是不太想让云黛知道这些的。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知道有很多男人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打云黛的主意，他一定很生气。
云黛没说什么，收回视线，问姚水碧：“我知道相思丹是什么，我问的是相思香。”
“相思香，是一种香。”
“就是静贵妃身上曾经有过的那种很特别的幽香？”
“怎么，皇后娘娘也闻见过？”
“本宫倒是没在静贵妃身上闻到过，是从皇上的衣衫上闻到的。”云黛说道。
姚水碧笑了笑：“没错，就是那个。”
她看云黛的神情，似乎没把这香当回事，就有些按奈不住好胜之心。
她忍不住说：“难道皇后娘娘就不奇怪，这相思香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若是普通的春药，可不值得我姚水碧出手。”
“有什么奇特，本宫不关心。皇上早就察觉到这个香味，让静贵妃不许用了。”云黛说。
“呵呵，天真。”姚水碧笑了，“据我所知吧，你们的皇帝，一直到昨天，还在被这种香熏染着呢。”
云黛盯着她：“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现在就可以去搜一搜静贵妃的袖子。”
云黛立即走到靳瑶面前，抓住她的手腕，从她袖子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香囊。
她把香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打开来看，里面却又分明有几块淡粉色的香。
太皇太后和赵元也看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云黛问姚水碧。
“这就是被我改良过的相思香，没有任何异常的味道，自然也就不会引起男人的注意。”姚水碧得意的笑道，“是不是很高明？我的制毒手艺，天下无双。”
“毒？”
“这香，也算是一种毒吧。”姚水碧开心的笑着，甚是颇有卖弄的嫌疑，“静贵妃这香，加了特殊的原料。这天长日久的在男人身边熏着，男人的心里必定会逐渐爱上她，有她的位置。”
“胡扯，哪有这种东西。”云黛不信。
“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又能见过多少东西？”姚水碧不屑的说，“你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你们的皇帝用了这香几个月，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静贵妃。”
云黛看向赵元。
她现在总算明白，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虽然赵元并不承认，但事实上，每次静贵妃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倾向于她。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处置姜苒
赵元的脸色不太好。
下人们都不敢抬头吭声。
太皇太后恼火道：“静贵妃，你竟敢拿这种东西算计皇帝？”
靳瑶垂首，低声说：“仙姑说，这香不会损害皇上的龙体，妾身才敢用的。”
“这还叫没损伤？这种阴私的法子，以后谁也不许再用！”太皇太后怒道，“好你个静贵妃，身为大周的贵妃，竟跟北齐的谍者勾结，对皇帝用药。如果她用的是迷心智的药，你也就这么拿给皇帝用？大周的江山岂非要毁在你的手里？”
“妾身从未这般想过，妾身也不知仙姑的身份。妾身想要的，只是皇上的一份垂爱，如果这也有错，妾身认错。”
靳瑶说完，依旧是垂着头，无悲无喜的模样。
太皇太后叹气，同时心里也埋怨皇帝。
如果他能做到雨露均沾，把他对皇后的宠爱稍微分一分给那些妃嫔们，哪里能惹出这些事情来。
云黛却没想这些。
她向姚水碧伸出手：“拿来。”
“什么？”
“解药。相思香的解药。”云黛说道，“既然你说这是毒，那么，就一定有解药。”
姚水碧笑道：“没有呢。”
“你再说一遍？”
“我没必要骗你。”姚水碧说道，“凡是我手里卖出去的毒药，全都没有解药。”
“这怎么可能？”云黛觉得难以置信。
“可笑，既然是毒药，为何要做出解药这种东西？”姚水碧冷笑道，“在我手里拿出去的毒药，绝没有解药！”
这时连盛弱弱说：“这是真的，皇后娘娘。”
云黛看向他。
连盛说：“姜宝林也得了嗜睡症，她怀疑自己也中毒了，就把仙姑请来，想跟她买解药。仙姑就说没有。给再多钱也没有。”
云黛有些无言。
这姚水碧也算是个奇女子了。
也不知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做毒却不要解药。
“你没有解药，不代表别人没有。”云黛说道，“本宫中了你的毒，如今不是好端端的？”
姚水碧哼了声：“那是你运气好。遇到了好大夫。总之，我手里没有任何解药。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你们。你们大周害死了我全家，你们全都死光了才好呢！”
云黛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
“我看你是嘴硬。”云黛说道，“等你尝过了刑部一千八百种刑具，看你还能笑得出来。”
“随便吧。我若是怕这种东西，也不会到大周来。来了，我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姚水碧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模样。
云黛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连太皇太后也说：“这个女人，实在可恨。竟敢来搅乱后宫。北齐更加可恨，明面上送来庄婕妤示好，暗地里却派谍者来。皇帝，这件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自然是不能。”赵元吩咐，“许虎，把姚水碧关到天牢中审问。无论是关于北齐的，还是关于解药，朕全都要。”
“卑职领旨。”
许虎立即过来，把姚水碧拉出去审问。
发落完姚水碧，赵元看向姜苒，说道：“姜宝林，蓄意谋害中宫皇后，心思歹毒至极，着废除宝林位份，贬为庶人……”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要保持体面
“元！”太皇太后连忙打断他，“皇帝啊，苒儿这孩子也是可怜，头脑发昏才做出这种事。何况皇后也好端端的，没什么损伤。废了她的位份就行了，别要她性命。”
赵元道：“她做下这种事……”
“皇后毕竟没什么事，皇帝，你就饶了苒儿。”太皇太后再次打断皇帝，生怕他一开口就要了姜苒的命。
以皇帝对皇后的在意，这很有可能。
赵元道：“皇祖母，您让朕说完，行吗？”
“你就说嘛，总是，哀家不许你伤苒儿。要说这事，还不是你自己专宠皇后闹出来的。以后你若是不改，这种事还有……”
“皇祖母，说完了没？”赵元明显不悦，“无论是娶太子妃，还是后来的选秀，都是皇祖母和父皇你们决定的。朕主动要过吗？这个什么姜苒，朕选她了？还不是皇祖母仗着长辈的身份，硬是塞到朕的后宫？朕不喜欢她，她就有理由去害皇后？”
太皇太后被说的哑口无言。
赵元又道：“姜苒废为庶人，朕也不曾宠幸过她。放她回家乡去，以后永不许再进后宫！”
姜苒哭的不行。
她是真心爱慕皇帝，是一见钟情。
若非痴心迷惑了她的眼睛，她一个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姑娘，怎么会给别人去下毒。
姜苒真是觉得自己特别冤。
最关键的是，她舍不得皇帝啊。
她已经爱上了皇帝，便是回家可以再嫁人，她还能看得上谁？
“皇上，妾身不走，您别撵妾身走……”
“姜苒，你不要不识好歹。”赵元冷冷说。
姜苒抱着太皇太后的腿哭：“皇姑奶奶您帮帮苒儿，苒儿不想走……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老老实实的乖乖呆在后宫，不再做错事……求求您了。”
“唉。”太皇太后叹气，“你这孩子糊涂啊。竟背着哀家做出这种事。皇帝饶你一命，已经是看在哀家的份上。你还想继续留在宫里，那皇后岂能饶你？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算了吧，回家去吧。”
姜苒嚎啕大哭，很绝望。
虽然她做了错事，可她对皇帝的爱确是真的啊。
何况就这么被撵出宫，那是比死还难受和羞辱的事情。
回到娘家，她还怎么有脸，怎么再嫁？
姜苒后悔的恨不得死了。
“皇帝，这苒儿还病着呢。哀家带她回慈安宫，等欧阳御医回来，治好她的病，就送她回家。可好？”太皇太后问。
赵元道：“便依皇祖母。”
太皇太后闹心得很，不想再待下去，带着姜苒走了。
赵元让人把齐嬷嬷和连盛也带下去。
只剩下一个靳瑶。
她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神色淡然，既不慌乱，也不伤心。
事到如今，她要保持自己的体面，不可能像姜苒那般哭闹。
云黛现在也等着呢。
既然从姚水碧那里知道了相思香的事情，她现在就很想知道，那香对赵元到底有多少影响。
他现在对靳瑶的感情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妃子对皇帝用春-药，算不上什么罪大恶极的罪过，但赵元是极厌恶别人算计他的。
姜苒有太皇太后护着，虽然被撵出宫，但到底留了条命。
云黛现在就想看看，赵元要怎么处置靳瑶。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您杀了妾身吧
赵元其实心里也挺震惊的。
一直以来，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人是谁。
因为笃定，所以从未多想什么。
即便云黛多次问过他，他也只觉得，自己对靳瑶态度好，是因为从小的情分，因为她的病，因为她活不了多久。
没想到，是相思香的缘故。
谁又能想到，世间还有这种东西。
赵元刚才也一直在回想，自己这段时间的变化。
他意识到，云黛说他对靳瑶的态度变了，并不是她无理取闹，也不是她想得太多。
这就是事实。
即便是现在，他已经知道靳瑶对自己用了香，理智告诉他，他要惩罚靳瑶。可情感上却让他无法下这个决定。
他现在只觉得靳瑶可怜，并不觉得她可恨。
赵元深吸一口气，看向云黛，说道：“黛儿，这件事交给你才处置。”
云黛正坐在一旁吃点心，闻言露出诧异之色。
她等着赵元的决定，谁知道赵元直接把决定权扔给她了。
这算什么。
云黛哼了声，低头啃点心，当作没听见。
“黛儿？”
“……”云黛转过身去。
赵元知道她是故意的，有些好笑，走过去，说道：“怎么不理朕？”
云黛眼看躲不过去，放下点心，叹气道：“皇上，你自己心里舍不得处置静贵妃，就把决定权交给我，是不是有点过分？”
赵元道：“朕说过，随你处置。”
“不要。”云黛毫不犹豫拒绝，“要怎么处置，皇上自己决定。别想把难题抛给我。你越是为难，说明你心底越在意静贵妃，在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要她处置，即便她杀了靳瑶，又有什么劲儿。
皇帝心里那道坎，始终没过呢。
说不定还会因此怨恨她，她是何苦来哉。
她就是要逼着赵元自己做决定。
赵元掰过她的身子，与她对视，轻声说：“你知道的，朕这样，也是因为那相思香。现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云黛冷笑：“什么时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你要忍受一直被药物控制的情感？”
“如今还没找到解药，等审问过姚水碧之后……”
“她说自己没有解药，我看八成是真的。”云黛说道，“如果一直没有解药，皇上是要准备怎么办？”
赵元道：“你要相信朕的理智。”
“理智有什么用，理智比得上感情吗？”云黛说道，“既然皇上这么说，现在就用您理智来处置静贵妃。”
她逼赵元做决定。
赵元看向跪在地上的靳瑶。
她正抬起头，眸中有泪光，眼底深处是深深的绝望和悲伤。
此时的靳瑶，似乎瞬间失去了鲜活和柔美，变成了平日里那个苍白病弱的模样。
“皇上，”她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妾身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您现在就杀了妾身吧。”
赵元蹙眉。
皇室妃嫔，极少有直接杀了的。
除非是犯了弥天大罪。
一般都是降位份或者关进冷宫。
就连姜苒那么毒害皇后，都留了一命。何况靳瑶呢，她犯的错也就是给皇上用春-药。
有罪，但不至死。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降为淑女
可靳瑶竟主动求死。
她的神情，她的眼神，都表明，这并不是什么托词，也不是卖弄可怜。
她是真的想死。
赵元问她：“你为何要朕赐死你？”
“妾身原本就是用仙姑的药，才勉强维持着容貌和身子。其实这次妾身冒险派齐嬷嬷出去，也是被逼无奈。药效快过了。”
她声音低低的。
“药效？”
“仙姑说过，这药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一旦过了效果，就会加倍的衰弱，甚至连容貌也会有很大的变化。”靳瑶的眼泪落了下来，“妾身如此，也是实在不甘心。妾身爱皇上至深，却始终得不到皇上半点垂爱。”
赵元没有说话。
靳瑶抬手擦掉眼泪，“皇上说，妾身的眼角有了皱纹，这大概就是缘故吧。妾身本想着，去找仙姑，让她再想想办法。可是……事到如今，已经没用了。”
仙姑被抓起来了。
她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赵元看了她许久，说道：“朕不杀你。降你为淑女，你回到华清宫反省吧。”
靳瑶跪着没动。
“皇上，求您赐死妾身。妾身这辈子……过得苦，想要的，什么都得不到。一切都是一场空。”她满心苦涩，“事到如今，虽然有皇上的怜惜，也不过是仗着那点药物罢了。能被皇上赐死，也算是善始善终。”
赵元蹲下身，注视她的眼睛，说道：“好好过剩下的日子。”
“妾身不想变老，变丑。趁着妾身现在还算好看，就让妾身以最好看的模样去了吧。”她的泪水无声的流下来，把头磕在地上，“求皇上，成全妾身这最后的，也是唯一的要求。”
赵元朝云黛看。
云黛别过脸去。
她有理由相信，靳瑶告诉姜苒仙姑的事情，就是想借刀杀人。
她也有理由去不喜欢靳瑶。
但在这个时候，她不会给赵元说任何建议。
说什么，都是错。
倒不如闭上嘴。
赵元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一圈，收回视线。
这时刘德全跑进来，说道：“爷，靳老爷子和靳大人，小靳大人，以及靳夫人求见呢。”
一家子都来了。
估计是得到消息了。
赵元站起身，说道：“让他们进来。”
呼啦都拥了进来。
靳夫人看见跪在地上的女儿，扑过来抱住她，哭着说：“女儿啊，你到底是做了什么，犯了什么事？”
靳瑶无动于衷，淡道：“你们都放弃女儿了，如今又跑过来哭什么。演给谁看？”
靳夫人哭的更厉害：“你这是什么话，我疼了你十几年，难道就算白疼了吗？你身子有病，你叫娘有什么法子啊！如果可以，娘宁愿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换给你！”
这话说的倒叫人动容。
只可惜此时的靳瑶已经心如死灰。
她推开母亲，目光在祖父，父亲和哥哥脸上一一扫过，轻声说：“瑶儿知道，你们曾经都是真心疼爱瑶儿。是瑶儿没福气。若有下辈子，但愿瑶儿是个好身子，不至于拖累了靳家。不，若有下辈子，瑶儿再也不要托生在靳家。瑶儿宁愿做乡野村姑，布衣荆钗，粗茶淡饭。也好过在这里，处处是算计，没有半点温情。”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章 下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靳夫人哭的不行。
靳岚蹲到她面前，目光带着心疼：“妹妹，你太傻了。”
靳瑶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靳老爷子跪到皇帝面前，沉声说道：“静贵妃犯的错，老臣一力承担，只求皇上饶恕她一条性命。这孩子……唉，都是老臣的错。”
他现在很后悔，当初就不该把靳瑶嫁进宫里。
让这孩子过的这般痛苦。
他做祖父的，心里也难受。
赵元说道：“靳老爷子放心，朕已经下旨，降静贵妃为淑女，自省于华清宫。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接她回靳家。”
反正没几天了。
就让她回娘家过最后的时间。
“妾身不愿意。”靳瑶立即拒绝，“妾身既然嫁到了宫里，就绝不会再回靳家。”
“既如此，你就留在华清宫吧。”赵元道。
降为淑女，关在华清宫，其实也就是挨日子罢了。
大家心里都清楚。
靳瑶站起身，转身面对祖父，父亲，母亲以及哥哥，跪下磕了三个头，说道：“瑶儿拜别。”
她只说了这四个字，便站起身，孤零零的向外走去。
靳夫人崩溃大哭。
她知道，这么一走，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下一次，便是天人永隔。
靳大人和靳岚也都转身看着靳瑶的背影，心里很难受。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分别在即，还是难以接受。
靳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向皇帝行礼后告退。
靳大人几乎是把靳夫人搀扶着离开的。
靳岚留了下来，了解过详细经过后，也是无奈：“她竟跟北齐的谍者买药，幸而没酿成什么大祸。否则靳家就是千古罪人。”
尽管如此，靳岚心里也清楚，如此一来，靳家在朝廷的地位将会大大的下降。
静贵妃竟勾连北齐的谍者，即便是无意的，谁能相信。
也就是靳家底子厚，声望高。否则就完了。
赵元道：“你们这一家子跑过来，就是为了求朕饶了靳瑶？”
“皇上，她毕竟是臣的亲妹妹，要说不心疼她，是不可能的。”靳岚苦笑，“可她生来如此，能怎么办呢。如今皇上愿意留她性命，臣已经心满意足。”
一直安静的云黛放下茶杯，站起身走过来，说道：“皇上，妾身也告退了。”
靳岚这才注意到她，忙行礼。
“靳大人免礼吧。”
“黛儿，你先别走。”赵元叫住她，“朕还有话跟你说。”
靳岚听了，赶紧说：“臣就先退下了。”
帝后有话说，他哪儿能不识趣。
云黛问他：“靳大人，最近红豆怎么样，身子还好吗？”
“谢娘娘关心，红豆她很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
自从被云黛教了几个月后，方喜妹消停的很。俩人又都怀孕了，靳夫人也不敢轻易拿捏她们，后院也就很清静。
云黛说：“你对她好点。她若是想进宫，你就送她进来转转。”
“皇后娘娘放心，臣都记下了。”靳岚转身走出去。
承乾殿里，只剩下帝后二人。
云黛直接问：“皇上要说什么？”
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朕都会改的
赵元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来，说道：“现在事情差不多了了，朕瞧着你还是闷闷不乐。”
姜苒被废为庶人撵走，静贵妃被降为淑女，囚禁于华清宫中。
看起来，确实是了了。
可对于云黛来说，远远没有。
姜苒和靳瑶的命运，她一点也不关心。
她关心的是，赵元心底对靳瑶的在意。
虽然这份在意，是因为姚水碧配制的相思香。
可在意就是在意。
毒一日不解，她始终觉得难受。
眼看着靳瑶都要死了，赵元对她岂非更加难以忘怀。
赵元见她沉默不语，就抬起她的下巴，说道：“黛儿，你心底是不是怨朕呐？”
“没有。”云黛摇头。
这又不是他的本意。
云黛甚至有几分愧疚。
当初她察觉到了赵元的异常，却只是提醒他香味古怪。等香味不见了之后，也就没有再在意。
当时她就该想到，靳瑶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
她甚至因为赵元的变化跟他闹。
如今想来，也是不该。
赵元说：“黛儿，你别多想，朕对你始终不曾变过。姚水碧的香，也不见得有多厉害。朕还是喜欢你啊。”
“但你现在也喜欢靳瑶。”云黛说道，“虽然你嘴里不肯承认，可你怜惜她。即便她求死，你也舍不得伤她。”
赵元握住她的肩膀，认真的说：“黛儿，你相信朕，朕一定会找到解药。”
“能找到吗？”
“能。”赵元肯定的说，“世间万物，皆是相克相生。所以朕也相信，所有的毒都有解药。”
云黛没说话。
赵元说道：“姚水碧不还在咱们手上吗，就算她没有解药，香是她亲手配制，她总该知道些什么。总之，黛儿，你别放弃朕嘛。”
云黛见他说得可怜，又忍不住笑：“你是皇上，谁敢放弃你。”
“你啊。”赵元捏她鼻子，“每次看见你对朕露出这样冷淡的神情，朕心里就难过。朕不好，有很多缺点，还要你伤心难过。但朕都会改的。”
他伸手抱住她。
云黛没有拒绝，安静的伏在他怀中。
“赵元，我会帮你一起找到解药的。”
“黛儿，你真好。”赵元感动之下，要去吻她，“今晚留在这里吧？”
云黛忙往后退了两步，笑道：“这都要半夜了，我困的要命，一直撑着呢。皇上就放我回去睡觉吧。”
“你要睡就睡，朕这里还少了你的被褥枕头不成？”
“要我留宿也可以，等你找到解药吧。”云黛笑眯眯说道，“我可不想跟你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你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
赵元又气又咬牙笑：“你如今越发的过分了，难道朕半年找不到解药，你就半年不侍寝？”
“这可不好说。”
“你这女人……”
“皇上，妾身告退。”
云黛笑着屈膝行礼，转身跑了。
夜太深了。
回到凤仪宫，她就倒头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圣旨就下来了。把姜苒和靳瑶的处置都公布于众。
引起了轩然大波。
刘德全还送了许多珠宝礼物过来，说是给皇后娘娘压惊。
云黛让青衣把东西都清点了收进库房。
她自己则带着保兴，去了天牢。
第一千一百二十五章 长得也太老了些
天牢那里如今都是由锦衣卫把控着。
锦衣卫这个组织还是很厉害的，但云黛觉得，要论刑讯的手段，还是东厂的人更厉害一些。
不过，如今东厂才刚刚成立不久，这么牛逼的部门，还远没有到能够与锦衣卫抗衡地步。
云黛知道，如果任由东厂发展，将来会后患无穷。
因此她一直在提醒赵元，自己也多方面留意。
云黛带着保兴来到天牢，一进去便能够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在这样炎热的清晨，闻着有点恶心。
但云黛的鼻子那是经受过清瓶的锤炼的，这点味道对她来说，小意思。
引路的狱官见她若无其事，神态自若，也是有些佩服。
他们在一扇铁门前，停了下来。
“皇后娘娘，人就关在这里。审了一夜，这会儿才停下来呢。”狱官说道，“现在里头有些不干净，您……要不要等奴才收拾收拾再进去？”
“不必了，开门。”
“是。”狱官摸出一大串钥匙，上前把门打开。
沉重的铁门吱呀呀的被推开。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进了死牢，又是敌国的谍者，审讯的人自然不会客气，各种酷刑已经轮流用了一遍。
云黛抬脚走进去，看见姚水碧被铁链挂着，浑身都是伤痕，两只手更是血淋漓的。
她垂着头，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脸上，脸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什么。
“她好像昏过去了。”狱官说道，“奴才去拿盆水来，把她浇醒。”
“不用。”云黛皱眉。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些酷刑。
说出去吓吓人可以，但要她亲眼所见，还是难以接受。
“审讯她的主审官呢？”云黛问。
“奴才这就叫他过来。”
狱官赶紧转身出去，去把一个老太监叫了过来。
“奴才小陈子，见过皇后娘娘。”老太监长得很瘦，佝偻着腰，头发半白，但双目有神。
云黛笑道：“小陈子？这称呼可有点年轻吧。”
老太监看着起码六十了。
狱官就笑道：“皇后娘娘别看他长得老，他才三十多呢。大名叫陈小三。”
“是吗？”云黛重新看他一眼。
一般来说，太监阉了之后，缺少雄激素，长得会比较偏柔一些。大多会比正常男人显得年轻。
可这个太监……
长得也太老了些。
陈小三似乎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名字，笑道：“娘娘叫奴才小陈子就行。奴才过去也是个谍者，一直在北齐那边，后来被抓住受了些刑，所以长得不入主子们的眼。如今一直待在这里审讯死囚。”
云黛知道，各个国家之间，肯定都会有谍者相互渗透。
北齐有谍者在大周，大周肯定也有谍者在北齐。
只是没想到，太监也会去做谍者。
看他这模样，大概也是在北齐被折磨的不轻。
云黛就问道：“你在北齐待了多久？”
“十几年吧。”陈缺缺笑道，“十六岁去北齐做谍者，三年后被抓，前两年才回来。”
云黛心中震动。
也就是说，他足足被折磨了十几年。
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
难怪三十多的年纪，看着像六十岁的老人。
也难怪，他对姚水碧下手这么狠。
“老陈，她有没有招些什么？”云黛问。
陈小三听到这个称呼，有些意外，朝皇后娘娘看了眼，垂下眼，说道：“回皇后娘娘，这个谍者在北齐应当是级别很高的。经受过极其严格的训练，对于各种刑具的耐受度都很高。审问了一夜，只招了些无关紧要的，关于北齐那边的机密，什么都没说。”
云黛点点头，朝姚水碧看了眼。
陈小三又道：“奴才会尽心审讯，一定把她的嘴巴撬开。”
“既然刑具对她没什么用，就不必再用了。”云黛说道，“有些人是吃软不吃硬，就像你老陈一样，北齐折磨了你十年，你也没有吐露一个字。再这么审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她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如果陈小三曾经招供过，他也就不可能再回到宫里当差。
陈小三笑了笑：“多谢娘娘夸奖。”
“让本宫与她谈一谈吧。”
“是，奴才告退。”
陈小三蹒跚着脚步走出牢房。
保兴搬来一把椅子，给云黛坐下。
云黛摇着团扇，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保兴诧异的看向姚水碧。
姚水碧果然睁开眼，笑声沙哑虚弱：“果然不愧是大周的皇后娘娘，倒是有些能耐。”
“保兴，放她下来，弄点水给她。”
保兴上前把她的锁链解开，放她下来。
虽然这个姚水碧武功不错，但她毕竟被折磨了这么久，十分虚弱，又有保兴在旁。云黛倒是不怕她什么。
保兴不敢离开皇后娘娘身边，让狱官去弄水来，他自己亲自喂给姚水碧喝。
姚水碧看他几眼，哑声笑道：“你这个小太监，长得倒是眉清目秀。”
保兴冷冷道：“你喝不喝？”
“喝，当然要喝。”
姚水碧张嘴把一整杯水都喝下去。
她咳嗽了几声，才说道：“大周的皇后，你别以为用这点恩惠，就想收买我。”
云黛笑道：“你也把本宫想的太天真了吧？给你松绑，喂你水喝，不过是本宫看着你可怜。大家都是女人，没必要相互为难。”
“呵，”姚水碧冷笑，“说的倒是好听，我变成这样，也不知是拜谁所赐。”
“当然拜你自己所赐。你制的毒几乎要了本宫的性命，扰乱后宫，如今受这点最，你倒觉得委屈了？”
“我虽然制毒，但我没有逼着你们的妃子来买。若不是你们的皇宫人心险恶，怎么会有这些事。”
云黛微笑道：“姚水碧，你用不着把自己的过错朝别人身上推。别人再有错，你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
姚水碧道：“如今我落到你们手中，要杀要打，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我知道你不怕死。”云黛说道，“昨夜那些刑罚，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如果本宫不拦着，你在今后的每一天，都会比昨晚更加痛苦。”
“你以为我会怕？”
“不管你怕不怕，能够少受些罪，总是好的。”云黛笑道，“你是北齐的谍者，本宫也不想知道关于北齐的那些机密。本宫只想知道，关于相思香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