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骚操作
赵纾没理他,径直往前走。
“王爷,王爷……”
欧阳背着药箱追着他,缠着他,非要问出那瓶子到底是哪里弄来的。
赵纾被他缠的不耐烦,说道:“不过是个臭瓶子,难道你堂堂欧阳御医,还弄不出来吗?”
“这瓶子吧,下官也是闻过了,大概能分辨出里头都搭配了几种东西。但有一两种我始终想不到。”欧阳御医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这都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天才,竟想出用这种法子对抗嗜睡症?我想破了脑袋,想了一个月,也没想到!”
他这人医术高绝,心高气傲。即便面对孟御医这个太医院的老大,也只是平常心对待,从无什么崇敬或者自卑的情绪。
然而……
这个仅仅拿出一瓶子臭东西的某人,却令他觉得惊艳。
寻常的大夫都被桎梏了想法,哪有这般天马行空的医治方法。
这样不拘一格的野路子,让欧阳充满了久违的新鲜感。
他必须得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爷王爷,您就说吧!”
“那人不是什么大夫,只是个寻常百姓用的土法子。欧阳御医就不必刨根问底了。”赵纾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不可能。嗜睡症极为罕见,我游历民间十几年,从未听说过。”欧阳就觉得秦王这是藏私。
他开始碎碎念:“王爷王爷王爷……求您啦求您啦!”
赵纾觉得耳畔犹如一万只蜜蜂在嗡嗡嗡……
“你有完没完了?”他喝道。
欧阳脖子一缩,嘴却硬:“王爷若不告诉下官,下官就一直跟着您……”
赵纾也没理他,出了皇城,骑马。
欧阳连忙叫来一顶轿子钻进去,命轿夫追赶前面那匹马。
轿夫:“……”
两条腿去追人家四条腿的?
欧阳还振振有词:“你们加起来八条腿了啊!”
轿夫们竟无言以对。
欧阳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急吼吼说道:“钱都给你们,你们快点跑。不要求跟上,只要让我知道他去哪儿了就行!”
四个轿夫相互看看。
其中一名轿夫果断接过银子,把杆交给旁边的人,说道:“你们仨上!”
他自己则收好银子,前后跳跃了下,撒丫子就朝赵纾骑马的离去的方向追去。
剩下三个轿夫则慢悠悠的抬着轿子,不紧不慢的走着,眼前早就没了赵纾以及那名轿夫的影子。
欧阳被他们的骚操作弄的有点懵。
过了好一阵子,那名轿夫跑了回来。
他停在轿子前,气喘如牛。
“怎么样?”
“追上了吗?”
其余轿夫纷纷问道。
“追,追上了。”那轿夫扶着大腿,喘着气说道,“幸亏那位爷只是溜溜达达的走的慢,否则我还真追不上。”
欧阳忙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最后,四个轿夫把他送到了一间客栈的门口。
欧阳下了轿子,抬头,看见客栈的幡子上,写了四个字一间花韵、
他有些纳闷,这秦王殿下到客栈来作甚?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就是她
小伙计看见他穿着官服,立即迎上来,满面笑容:“这位大人,您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呀?小店的客房干净的嘞……”
“我找人。”欧阳说。
“找人可不行哦。”小伙计态度依旧恭敬,但挡住去路,不给他进去了。
欧阳说道:“我吃饭,行了吧?”
“那行,大人请进。”
欧阳跟着小伙计走进客栈,一眼就看见了秦王。
他正坐在角落里一张桌子上,旁边站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欧阳捂嘴。
唔,难道是来会老相好的?
看不出来啊。
人人皆道,秦王赵纾冷漠无趣,身边从没有任何女子。
那都是他们眼瞎。
眼前那女子虽然不算绝色的美人,但通身上下,自有一股子风流姿态,还是很吸引人的。
秦王也看见他了。
欧阳嘿嘿笑着,坐到了另一张桌上,表示自己绝不会打搅他跟老相好的相会。
“你过来。”赵纾朝他招了下手。
欧阳左右看看,确定他是叫自己,忙不迭的就凑了过去。
“王爷,嘿嘿……”
“别一脸傻笑。”赵纾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要找那个民间高手吗?”
“是啊是啊!”
“就是她。”
“……谁?”欧阳抬头看向站在桌边的女子。
这女子正是一间花韵的老板冷如霜。
与她的名字相反,她是个看起来风情万种八面玲珑,实则善良纯良的女人。
“这位大人找民女吗?”冷如霜捧着茶壶,笑眯眯的问。
欧阳惊诧:“那个臭烘烘的瓶子,就是你拿出来的?”
“是啊,民女冷如霜。”冷如霜笑道。
得到确切的答复,欧阳御医重新仔细的打量她一番。
怎么看,她也就是个二十多岁的普通漂亮女人。
“如霜姑娘,你是大夫?”他问。
冷如霜摇头:“我只是个客栈老板,一点儿也不懂得医术。”
“那,那只瓶子……”
“唉,只是个歪招罢了。”冷如霜笑道,“其实也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开客栈十年了,迎来送往的也接待过无数的客人,遇到的奇人怪事自然也就多。这是好几年前,有个客人说起来的。”
“他怎么说?”
“说起他家乡有这种喜欢睡觉的人,最后硬是用臭味熏好了。”冷如霜掩唇笑道,“我看见朝廷贴出来的悬赏告示,才想到那件事。”
“那你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不敢啊。”冷如霜笑道,“那可是宫里的皇后娘娘,我敢随便拿个臭烘烘的瓶子送给她吗,岂不是找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后来怎么又给了?”欧阳听她说的有趣,追问。
冷如霜朝安静喝茶的秦王努努嘴,“因为这位爷啊。我听说皇后娘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就试探着跟王爷提了。王爷让我尽管拿出来,若是有什么差池,一切由他担着,我才拿出来的。”
欧阳这才彻底明白。
至于为什么秦王把东西交给他,却不让他说出是自己的主意,这就不必问了。
自然是为了避嫌。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替王爷背了黑锅
欧阳弄明白了始末,忍不住感叹说道:“如霜姑娘,你可是错失去了一大笔赏金啊。”
皇帝在告示说了,悬赏万两白银。
这间小客栈,十年也赚不来这么多。
冷如霜却一点也不在意,妩媚的笑道:“有钱也得有命花才行啊。冒风险的事情,我冷如霜可是不干的。若不是看在王爷的面上,便是赏金山银山,我也不会拿出来。”
欧阳说道:“你这女子,一点也不善良。”
“不善良就不善良吧,什么能比得上性命重要?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宫里的大人物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我可不做冒险的事情。”冷如霜依旧是笑吟吟的,“二位爷想吃点什么,今儿我亲自下厨。”
“来一碗面条。”欧阳没什么心思吃饭,他现在只想知道,瓶子里还有两个味道到底是什么。
冷如霜笑道:“吃饭时间,就被谈这些了。吃过饭再说。”
她朝欧阳抛了个媚眼。
欧阳神情自若。
他又不是毛头小子,本就是在民间厮混惯了的人,又一把年纪了,早就对这些免疫了。
“这位大人一碗面,王爷还是照旧,是吧。”
冷如霜就笑着去厨房准备了。
她一走,欧阳就朝秦王露出一脸暧昧的笑容。
“王爷才娶了新王妃,这才多久啊,就在外面有人了?王妃知道怕不是要闹吗?”他嘿嘿笑着说。
男人们在一起有时难免要说一些荤素不忌的话。
赵纾是在兵营中待着惯了的,那些兵油子们说起荤话来,能把小姑娘臊死。
他早听习惯了。
“欧阳,你知道本王脾气不太好,一言不合就能杀人的。”赵纾捏着茶杯,淡淡的说,“所以,别在本王面前胡说八道。如霜是本王在京中的故人好友,认识十几年了。不是你想的那般,不要无端的坏了人家姑娘的清名。”
“王爷放心,下官不会出去乱说话。”欧阳笑道,“不过,我看这位漂亮老板娘看着王爷的眼神,可不像是朋友。”
赵纾抬眸看他一眼。
欧阳忙改变话题,转而说道:“王爷既然主动拿来瓶子,像是也是关心皇后娘娘的。怎么也不问问下官,皇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呢?”
“尽人事,听天命。”赵纾漫不经心的说,“问不问的,也改变不了事实。”
“知道了也能安心嘛。”欧阳笑嘻嘻的,“我跟您说,这皇后娘娘的病大有好转呢,按照我的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痊愈。虽说功劳主要是下官的,但王爷送来的瓶子,也功不可没。”
不等赵纾说话,他又叹气,幽幽的说:“可是呢,皇后娘娘对我的态度可就不大好了。今早我一去,她就直冲我翻白眼。王爷您说这是什么缘故?”
“如果,”赵纾开口,“有个人天天不给你睡觉,还让你闻臭味,你心里能舒坦吗?”
欧阳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敢情,下官这是替王爷背了黑锅啊!”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简单到寒酸
欧阳悔不当初,原地变身怨妇。
“我真傻,真的。”他叹气,“我只知道拼命的给皇后娘娘治病,哪里能想到,给人治病也能召人烦呢。”
赵纾撑着下巴,看着窗外喝茶,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
直到冷如霜端来饭菜,他还在碎碎念。
赵纾叹了口气。
真是。
吃饭也不得安静。
这个欧阳医术是不错的,人也可以。就是这性子,太烦人了。
冷如霜笑眯眯的把一大碗面条放到欧阳面前,笑道:“这位大人,您先吃饭,吃饱了饭再念叨也不迟。”
面条很香,还窝了个荷包蛋。
欧阳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闻到这人间烟火的食香味,立即食指大动,放弃了念叨,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冷如霜这才把赵纾的菜饭端过来。
两个黄色的窝头,一碗稀饭,一碟咸菜,一碟酱肉。
简单到寒酸。
“王爷,您就吃这个?”欧阳看见有些难以置信。
他自问已经是不在意吃喝了,可每天吃的也是白米精面啊。
堂堂秦亲王,就吃窝头咸菜这些东西?
欧阳鼻子发酸,从兜里摸出一块银子,拍在桌上,说道:“给王爷多炒几个菜,来壶酒。”
赵纾看他一眼,仿佛看见了白痴。
冷如霜噗嗤轻笑:“还用大人破费吗。王爷若是想吃,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什么东西我不能给他弄来?可他啊,就爱吃这个。”
欧阳诧异道:“王爷为何爱吃这些?”
赵纾拿起一个窝头咬了口,吃的很香。
“王爷,您这窝头,莫不是加了特殊的料?加了燕窝还是熊掌?给我尝尝。”欧阳看他吃的这么香,大为怀疑。
“你要吃自己拿。”赵纾淡道。
欧阳立即抓起一个咬一口。
硬邦邦的,粗糙又干巴。
哪里好吃了。
欧阳讪讪的放下窝头。
赵纾看他一眼:“不吃了?”
欧阳老脸一红,说道:“哪有人爱吃这种东西?何况王爷的身份呢,下官好奇也是正常的。”
“在军中,有时候连窝头都没得吃。”赵纾淡声说道,“打仗的时候,粮草供应不上,草根树皮,能吃的全都刨出来吃。甚至从死人身上翻找干粮。若是到了那样的境地,谁还会嫌窝头不好吃呢?”
欧阳听的后心发凉。
他虽然一直在民间游历厮混,但出身并不差,家境富裕。行医也是赚的丰厚,从没有愁过肚子的事情。
军中的艰难处境,他并没有看过,更没有经历过。
赵纾说:“以后有机会,欧阳大人可以去当军医,打几仗下来,你就不嫌弃窝头难吃了。”
“王爷还会去打仗吗?”
“如果有需要的话。自然要去的。”赵纾说完,又低头继续吃饭。
欧阳看他一会儿,忍不住说:“虽说打仗的时候艰难,可王爷如今在京中,就不必如此了吧。”
“本王只是偶尔来一次。算是找找从前的感觉,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军中的兄弟们。”赵纾说道。
欧阳恍然:“原来如此。”
他说完这四个字,就头一歪,趴到了桌子上。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不许再欺负他
赵纾微怔,目光扫向柜台后头的冷如霜。
冷如霜抱着算盘走过来,笑眯眯道:“虽然很久没有用过蒙汗药了,不过我下手依旧很准。让他吃碗面就昏倒。”
“你给他下药作甚?”
“他这么烦人,让他睡一会,免得吵到王爷用膳。”
赵纾皱眉:“你现在不是在开黑店,怎么还是改不掉动不动就给人下药的毛病?你知道他是谁?他是宫里的御医,不是什么土匪强盗。”
冷如霜见他生气,忙认错解释:“我一定改。只是一点点蒙汗药,让他睡一会。不会伤到他的……我只是看他絮絮叨叨的烦扰王爷,想让他安静一会。王爷别生气。”
见她这样,赵纾也不忍苛责。
“我知道,你一个弱女子这些年不容易,时常被人欺负。若不会些手段,也无力自保。”赵纾说道,“可你也该改改自己的匪气,这样下去,谁敢娶你。”
“我这辈子就没打算嫁人。一个人过的不知多快活。”冷如霜妩媚的笑着,“王爷就别挂念这种小事了。若是嫁了个不满意的男人,万一我那天手痒痒,把他给毒死了怎么办?”
赵纾道:“当年我让你去学医,你却选择学毒。”
“学医只能救别人,学毒却能保护自己。”冷如霜说着,嫣然笑道,“若非我学毒,这次怎能配了一剂药,给皇后娘娘治病呢。我那师父早就死了,如今普天下,唯有我才会呢。”
她伸出纤细手指,弹了下欧阳的额头,笑道:“这位欧阳还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呢,有什么用?照样被我放倒。可见学医无用。还妄想从我手中得到配方,随便编个瞎话,他都信。真是有点蠢。”
赵纾皱眉道:“随意给朝廷命官下药,你还觉得自己特有理是吧?”
“我以后不这么做便是,王爷别气了。”冷如霜笑道,“不过,这会儿王爷可以安安静静的用膳了。”
她屈膝一礼,转身回到自己的柜台后面。
赵纾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放下筷子,站起身,说道:“我回去了。你照顾欧阳,找人把他送回去。记住,不许再欺负他。”
“王爷放心。”
冷如霜应了,走出柜台。
一如过去的许多年,她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走远。
……
到了六月底,云黛的病状已经好了大半。
一天中,有大半天的时间都是清醒的,只是到了傍晚便会犯困,睡眠的时间总是超过正常人许多。
尽管如此,这已经让云黛很满意。
只要有半天清醒的时间,她可以管的事情就很多了。
不过,她也没急着搬回凤仪宫,还是在承乾宫住着。
她要先查一查,这凤仪宫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次病的突然,又是这么古怪的病,实在蹊跷。
她让保兴回去,带着人把凤仪宫的里里外外,都翻找检查一遍。
就差把房顶也拆了。
动静不小,但谁让她是皇后呢。后宫之主,她就算拆了凤仪宫,也没人能说什么。
第一千零六十章 枕头里的东西
保兴忠诚的执行皇后的命令。
把凤仪宫的所有东西,都检查一遍。
保兴甚至带人把地砖都撬了起来,每一块都检查过。
这么地毯式的查找,还真是查出了几样东西。
保兴把东西都拿来给云黛看。
其中好几样都是几个小宫女的私物,其中甚至还有一双男人的鞋垫,绣的很是精致。可见是用了心的。
不等云黛开口,那小宫女便吓的几乎尿裤子。
她砰砰磕头,哭道:“求皇后娘娘饶命,这是奴婢做给家里的父亲的,并不是给什么其他男人的东西……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次!”
云黛的目光在垫子上的绣花扫过。
哪个闺女会给父亲绣带有鸳鸯的鞋垫?
分明是给相好的。
宫里生活寂寞,宫女们私下难免有什么心思,只要不闹出什么来,也就罢了。
云黛也没戳破她,随手把鞋垫扔给她,对保兴说:“把她带去浣衣局吧。”
小宫女浑身颤抖,但不敢再喊冤。
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云黛目光扫过余下的宫女们。
她虽然不觉得绣一双鞋垫是什么大过错,但若是不发落她,也就不好再管这后宫了。说到底,这宫里规矩森严,乱不得。
余下的几样,都不是什么要紧的,让保兴都还给各人了。
唯有其中一样,是一只缝补起来的荷包,里头不知装了什么,硬邦邦的。
青衣取来剪子,把荷包剪开,里面掉出来一块黑漆漆的东西。
“这是什么?”玉竹弯腰把东西捡了起来。
云黛道:“玉竹,不要随便用手拿,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放到盘子里。”
“是,娘娘。”玉竹把东西放到托盘里。
众人都盯着打量。
云黛心中微动,从青衣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放在硬物上。
顶端有些发黑。
“啊,有毒的。”众人惊呼。
玉竹脸色有点发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
云黛看她一眼:“去洗手,用皂角洗。”
玉竹连忙转身去了。
“保兴,这是哪里来的?”云黛问保兴。
保兴回想了下,说道:“这东西,是在娘娘的床上找到的。奴才还以为是娘娘的香包,但看着不像是宫里的东西,就拿了来。”
这荷包做工称得上是粗糙。
青衣和紫衣脸色都有点白:“娘娘的床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谁放的?娘娘的被褥是经常换的,怎么一直没发现呢?”
保兴说道:“这东西,不是在被褥里,而是在枕头芯里。若非奴才把被子和枕头都拆开了,也发现不了。”
云黛枕不管硬枕头,用的是荞麦枕。
想到她夜夜枕着毒枕头入睡……
众人都心里发寒。
难怪她一下子病的这么厉害。
青衣和紫衣齐齐跪了下来。
“都是奴婢没用,竟不知让谁钻了空子,把这种东西放到娘娘的枕头里。”青衣红了眼眶,“求娘娘责罚奴婢吧!”
“求娘娘降罪。”紫衣也跟着磕头。
随后一屋子的奴婢都跪了下来。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回想
云黛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出了好一会子神。
在这宫里,想害她的人,除了静贵妃,还有谁?
至于几个新人里头,齐淑女是老实巴交胆子懦弱的,庄云舒和靳姗也都不大可能。剩下一个姜苒……
这姜苒仗着太皇太后的关系,虽然跋扈,但却不太聪明。
何况她家不在京都,又是才进宫的,没什么根基。去哪儿能找到这种有毒的东西?
云黛在心里捋了一遍,最后还是把静贵妃列为重点嫌疑。
想到靳瑶刚进宫时的温柔淑良,大方优雅的贵女形象,云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开始变化,也是从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
玉竹洗干净手回来,看见跪了一地的人,忙也跟着跪下。
云黛回神看向她们,说道:“都先起来吧,还没查清楚真相,先别急着跪。”
青衣羞愧的说:“这都是奴婢的失职。”
“奴婢也有错。”紫衣抢着认罪。
云黛抬了抬手,止住她们的话,说道:“我发病那天的情形,你们都还记得吗?”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大多人都不太记得当天的事情。
倒是保兴的记性比较好,开口说道:“奴才记得,那天是秦王大婚的第二天,秦王带着秦王妃进宫,皇上和皇后娘娘也一起去了慈安宫用午膳。”
“说的不错,”云黛点头。
这段时间天天昏睡,她整个人都昏沉沉的,许多事情也记不太真切。听保兴说了,才逐渐回想起来。
“保兴你继续说。”
“那天奴才奉娘娘的命令,送东西给元公主。”保兴一边回想着,一边慢慢的说,
“奴才回来之后,娘娘还发了好一通火气。”
众人也都记起来了。
娘娘是个好性儿的,那天却罕见的大发雷霆。
当然,大家后来才知道,那天皇后娘娘和宁妃娘娘吵架了。
玉竹也一下子想起来,正是那天,她和保兴的亲密动作被别人发现,传了出去,惹来许多嘲讽,还带累了凤仪宫和娘娘的名声。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云黛说道:“这么说来,那天我去了慈安宫,是青衣和紫衣跟着的。保兴出去做事,是谁看门呢?”
凤仪宫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很少。
一半分去照顾三个小殿下,伺候云黛的除了玉竹,蜜豆,青衣和紫衣这几个大宫女,还有保兴和几个小太监。
余下还有几个做擦扫粗活的小宫女。
至于连运连升,如今成了大皇子的跟班,每天伺候着他上学下学。
玉竹白着脸跪了下来。
“那天,是奴婢看着门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云黛让小宫女小太监们都退出去,回凤仪宫去。
只留保兴和几个大宫女。
“玉竹,你说说,那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云黛说道。
玉竹心头惶然,拼命的回想。
“那天……青衣和紫衣伺候娘娘出去后,奴婢想着给小公主们做的小衫儿还没绣完,就拿出来坐在廊子下做活。”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真是恨死自己了
玉竹说着,忽然想起来,忙道:“对了,那天是有一件事。”
“什么?”
“奴婢正做针线的时候,姜宝林来过一次。”玉竹说道,“她说来给娘娘请安的,可是听说娘娘不在,她也没走,还说渴了,叫奴婢去倒茶来。”
青衣听了,问:“玉竹姐姐,你给倒了吗?”
“倒了。”玉竹说道,“可是我倒茶回来,她也没喝,还有些嫌弃的样子。更奇怪的是,原本她是坐在院子里的书桌旁的,可是我倒茶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站在廊子下。”
保兴说道:“你如今对娘娘也是不大上心了。”
“就是。”紫衣说道,“满宫的娘娘们,姜宝林最为跋扈,不把咱们娘娘放在眼里。她既然来了,玉竹姐姐就该盯着点。怎么还能让她乱走?”
玉竹说道“我原本是盯着的,可是她非要喝茶……”
青衣摇摇头,不赞成她的做法,说道:“她是个什么身份,来咱们凤仪宫想喝茶,玉竹姐姐你就去给她倒?玉竹姐姐是伺候皇后娘娘的,那姜宝林在娘娘面前,也不过是个奴婢。你就不该伺候她。”
玉竹闻言,垂下眼帘。
若换做从前,她自然是不会这样的。
可……
自从与保兴结对食之后,她就总觉得低人一等似的,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没了从前的位置。
她的首席大宫女的位置,已经逐渐的被青衣替代。
自己本身就心虚,面对颐气指使的姜宝林,又怎么能硬气得起来。
保兴轻声说:“看来,古怪就出在姜宝林的身上。她平时连请安都不怎么过来,却忽然赖着不走,还要喝茶,倒了又不喝。”
“她一定是趁着玉竹姐姐倒茶的时候,偷偷去了娘娘屋里。”紫衣生气的说,“如果这东西是姜宝林放的,她也太胆大包天!”
玉竹越想越是这个原因。
她悔恨交加,抬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云黛看她:“玉竹,你做什么?”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没有用,连个门也看不好,叫那心思歹毒的人害了娘娘。”玉竹哭着说。
紫衣说道:“当时小主子们也都在呢,幸亏他们平安无事。”
众人听了,也都是心有余悸。
大皇子和两个公主都还那么小,这么歹毒的东西,连云黛一个大人都支撑不住,何况是小小的孩童。
玉竹把头伏在地上,不停的流眼泪。
她真是恨死自己了。
为什么会这么大意。
竟让姜宝林钻进了娘娘的屋里。
云黛说道:“玉竹,你错的不是没能看住姜宝林。”
玉竹抬起泪脸。
“不管怎么说,姜苒是宝林,是主子,跟太皇太后关系匪浅,你拦不住她,也是情有可原。”云黛话锋一转,“但是,发生了这件事,你却没有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不对。”
玉竹哭着说:“奴婢错了……奴婢是昏了头了,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想到自己让皇后娘娘受了这么久的苦,她就悔恨的要死掉。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昏了头
玉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她好像变笨了,再没了从前的机警。
那天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到,后来保兴回来了,她给保兴擦汗,还……亲了他一下。
那一整天,她都沉浸在这样的幸福当中。
以至于,把姜宝林来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玉竹没想到,就是她这样的疏忽,让皇后娘娘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
娘娘那么的信任她,她辜负了这份信任。
她抬起两只手,狠狠的扇自己的脸,转眼间便脸颊红肿,牙齿出血。
“玉竹!停手!”云黛喝止她。
玉竹跪在地上,满脸泪痕:“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奴婢没用……”
“事情到底如何,还没有弄清楚。你先冷静些吧。”云黛说道。
“不管是不是姜宝林做的,奴婢都确实是昏了头……”玉竹哭着说。
保兴也是惭愧。
这件事,与他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云黛说道:“这件事,你们几个先别声张。我要好好的查一查姜宝林。”
几人都忙点头。
云黛又吩咐保兴:“你回去后带人把凤仪宫好好休整一遍,所有的物件,能换新的,全都换。也别跟库里拿钱,就从我的私账里出。”
如今国库不宽裕,云黛自己有钱,想怎么换就怎么换,谁也挑不出话来。
不管什么时候,还是自己有钱才是正道。
不仅如此,她还打算把凤仪宫改造一下,分个前后院。
以后所有的外人来凤仪宫,只能到前院,把后院隔开,外人一律禁止入内。
这次的事情,给云黛敲醒了警钟。
她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她如今有三个孩子,身边还有许多在意的亲人。她必须要先保护好自己,然后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这次那人只对她下毒,没有伤害三个孩子,对她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保兴领命去了。
云黛让青衣找来药膏,给玉竹敷在脸上。
玉竹却不肯。
她哭的眼睛通红。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这都是奴婢活该受的。”
“你能从中得到教训,就不错。”云黛说道,“不过,药还是要敷的。你若是肿着一张脸,岂不是告诉外人,是本宫教训你了吗?”
玉竹听了,这才接过药膏。
等她出去后,蜜豆说道:“玉竹姐姐自从跟保兴公公结对食后,心思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整天心不在焉的。”
紫衣撇嘴说道:“心里整天想着男人,还能好好做事伺候主子吗?”
“紫衣!”青衣瞪她一眼,“不许在主子面前多嘴。”
不管如何,玉竹曾是主子身边最信任得力的人。
就算她犯错,也不是她们可以在主子面前随便批评讨论的。
云黛一方面暗中调查这件事的证据,另一方面,也开始着手收回自己对后宫的控制权。
虽然她不是很热衷权利这种事,但有些事,一旦不掌握在自己手中,就会变得被动。
但是,当她对皇帝说,想要重掌后宫的时候,意外地,赵元却有点犹豫。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不是第一次
“黛儿,你身子完全好了吗?如果没好全的话,不要勉强,先好好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赵元不紧不慢的说道,“如今有静贵妃管着后宫,倒也没出什么乱子。你不必担心。”
云黛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白天能保持清醒,不会耽误做事的。”
“是吗?”赵元抬眸看她一眼,“既如此,就让静贵妃把凤印金册还给你吧。”
云黛听着这话,心里莫名有点别扭。
虽然赵元立即同意了她的要求,但好像他那意思,即便以后一直是静贵妃掌管后宫,也无所谓似的。
“皇上这几天很忙吗?”云黛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笑着问。
“嗯。”赵元应了声,眉头紧锁,“临近七月,各地连降大雨,淮河决口泛滥,两岸的百姓遭受了大难。”
云黛听了也是担忧。
每年夏日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两河洪水泛滥。
这不禁让沿岸的百姓遭难,还会引发后续反应,也就是严重的瘟疫和旱灾。
治河,粮食和银两,就是眼下最要紧的事情。
几十万百姓变成了灾民,每天都有饿死和淹死的。
作为一国之君,但凡有一点责任心,也会因此寝食难安。
近来,赵元一直待在御书房,与一拨一拨的臣子商议这些事。已经好几天没回承乾宫。
也就是说,云黛已经有五六天没有见到他了。
云黛问道:“如今朝廷缺钱粮吧?”
“暂时不缺。”赵元说道,“上个月刚来了一批地丁银,大概有三百万两,等秋后大概还有四五百万两银子入库。今年好歹能勉强应付过去了。”
所谓地丁银,就是田赋和徭役丁役合起来的赋税。
虽说先帝比较奢靡浪费,但大周地大人多,底子还是丰厚的。这大半年缓过来一些后,收回来的税银,总算是缓解了国库的空虚尴尬境地。
云黛听说,也就放下心来。
她提出的地产的事情,已经收获了一波银子,后续的事情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至于兵工厂,这前期更是烧钱的买卖。
倒是商船队这两个月赚了不少银子回来。
一个月能交上来好几万两银子的利润。
这就很丰厚了。
这充分证明,当初云黛提出的卖茶叶和瓷器绸缎的建议,是完全正确的。
商队如今的领队老大沈默,因此对皇后娘娘崇拜的不得了,只恨没有机会一睹芳颜。
当然,这都是小事。
赵元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让自己的皇后特意去见一个臣子。
云黛又跟赵元说了一会子话后,不想打扰他看折子,就站起身准备回去。
谁知转身却看见静贵妃走了进来。
甚至没有人通传一声。
她就这么极其自然的进来了。
显然……
这不是第一次。
靳瑶手里还端着托盘,款款而来。
云黛看见她,才发现一段时间没见,静贵妃看起来竟变得娇艳美貌了许多。
从前的静贵妃因为天生心疾,人一直都是病弱的,如今却神采奕奕,丝毫也看不出病态了。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眉来眼去?
云黛惊异于靳瑶的变化。
从她生病到现在,不过两个来月的时间。
她的变化实在有点大。
难道说,欧阳的医术如此神奇,真的能够把先天心脏病也治好?
靳瑶进来看见云黛在此,笑着过来盈盈行了一礼,说道:“皇后娘娘如今大好了,妾身知道后,也是心里甚慰。”
云黛说道:“静贵妃看着比本宫可好多了。欧阳御医果然医术了得。”
靳瑶展颜笑道:“妾身也十分感激欧阳御医的。这段时间,妾身听了皇上的劝,每日里静心养气,好好保养身子,果然有效。”
她朝赵元露出笑容。
赵元也笑了下。
虽然极淡,但确实是笑了。
云黛看在眼里,轻轻挑眉。
这什么情况。
一段时间没见,这俩人……开始眉来眼去了?
“静贵妃手里拿的什么?”云黛问靳瑶。
“哦,这是参茶,妾身特意给皇上准备的。”靳瑶温婉笑道,“皇上近来忧心国事,寝食难安。妾身怕皇上因此伤了身子,每天都会准备一些参茶给皇上补身子。”
云黛看了眼皇帝,问道:“好喝吗?”
赵元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头:“论味道,自然比不上皇后那里的清茶。不过补身子的效果是不错的。”
靳瑶闻言,便笑吟吟的把参茶送到他面前,并且亲自端着送到他唇边,“皇上,冷热正好的,您喝一口尝尝。”
云黛盯着赵元看。
如果他敢喝,她就过去把杯子给掀了。
谁知……
赵元还真就喝了。
虽然没要靳瑶喂,但他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云黛说道:“皇上,妾身还没喝过参茶呢。不知道是苦味还是甜味?”
赵元说道:“皇后想喝,让静贵妃再去煮一杯给你。”
“妾身只是想尝尝味道。”云黛走上前,伸出手,露出甜蜜笑容,“皇上这杯就给妾身尝一口吧?”
赵元看她一眼,把茶杯递给她。
云黛接过来,手一滑,杯子掉了下去。
满满一杯茶水顿时撒了满桌。
桌上堆着的奏折书籍,笔墨纸砚等物,全都遭了殃。
靳瑶啊的低低叫了声,连忙捡起茶杯,拿出帕子擦拭桌上的茶水。
赵元看向云黛:“皇后,手没事吧?”
“皇上,妾身身子才好,手没力气,没拿住杯子。把奏折都弄湿了,没事吧?”云黛的语气满满都是自责。
赵元扫了眼遭殃的奏折,全都是他刚批阅好的……
大半天的时间白忙活……
“皇后娘娘您也太不小心了些。”靳瑶一边擦拭,一边说道。
云黛打断她:“如果静贵妃不送什么参茶来,本宫也不至于好奇要喝一口,也就不会撒湿了桌子。”
靳瑶一愣。
这还是她的错了?
赵元开口:“没事,朕重新批阅便是。静贵妃你退下吧。”
靳瑶轻声说:“皇上,妾身为您再煮一杯来吧?”
云黛说:“既然如此,本宫必须得留下再尝一口的。”
赵元:“……朕不喝参茶了,静贵妃,你出去吧。”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吃哪门子的醋?
靳瑶抿抿唇,屈膝退出去。
赵元有些无奈的看向云黛,“黛儿,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云黛道:“你干什么要喝她泡的茶?”
“朕连一口茶也喝不得了?”
“可以喝,但就是不能喝靳瑶的茶!”
“……不要无理取闹。静贵妃也是一片好意。”赵元微微皱眉,“黛儿,你这是怎么了。以前你没这般小气刻薄的。”
云黛冷笑:“妾身记得,以前皇上说过,最喜欢妾身吃醋小心眼的样子,证明妾身在乎您。如今我再这样,就变成了刻薄呢。皇上不觉得自己有点双标吗?”
“朕跟静贵妃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吃哪门子的醋?”
“她是您的贵妃娘娘,你们之间有什么,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皇后,你能不能冷静一点,说话不要夹枪带棒,冷嘲热讽?”赵元忍不住频频皱眉,“你病着的这段时间,静贵妃不顾自己身子弱,尽心尽力的操持庶务。就算你不感激她,也不至于如此待她。难道她欠你什么?”
“皇上说的没错,是我欠了她的。”云黛笑道,“既然皇上这么喜欢喝茶,那您就慢慢的喝,爱喝多少就喝多少。妾身告退。”
她转身,随手掀翻了桌子角落的砚台。
砚台滚到地上,碎成三块。
墨汁儿撒了出来。
赵元:“……”
云黛大步走到门口,抬脚狠狠踢了下御书房的门,发出砰地一声。
伺候在门口的刘德全抖了下。
“顾云黛!”赵元喝了声。
云黛犹如没听见般,头也不回离开。
刘德全忙叫了两个小宫女,进去打扫收拾。
他自己朝里头看看,见皇上没有叫自己的意思,便让徒弟在这里守着,他自己则小跑着追上云黛。
“皇后娘娘,等一等奴才。”
云黛听见刘德全的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没好气道:“莫非你们的皇帝陛下特意叫你来训斥我?”
“那不能够。”刘德全陪着笑,“皇后娘娘您消消气。”
“本宫没生气。”
“娘娘宽容大量。”刘德全嘿嘿笑。
又是扔杯子,又是掀砚台,又是踢门的。
这还没气呢。
这是气大发了吧。
刘德全待在宫里这么久,从未见过皇后娘娘发这么大的火。
“娘娘,您今儿是有点冤枉皇上了呀。”他凑过去,小声说道,“娘娘病着这段时间,皇上从未临幸过任何妃嫔,也包括静贵妃。”
云黛淡道:“我看距离临幸也不远了。”
“皇上心里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呢。”
“刘德全,你跑过来就是为了替你主子说好话?”云黛冷冷说道,“亏得我还救过你,你竟半句实话也不肯跟我说。”
刘德全一听就要跪下:“奴才不敢。”
“你可别跪。你是皇上身边的首领太监,这人来人往的,你给我跪着算怎么回事?”云黛说道,“你有这份心,倒不如跟我说说,这段时间,静贵妃是怎么跟皇上相处的。”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皇上心里始终只有您一人
刘德全陪着笑脸,说道:“皇后娘娘这段时间病着,都是静贵妃打理后宫事务。因着最近事多,静贵妃朝御书房走动的就勤了些。”
“还有呢?”
“别的也就没什么。”刘德全想了想,“静贵妃会时常过来侍奉皇上用膳,有时候会送些点心茶水过来。”
云黛没说话。
刘德全道:“真的就是这些,没有别的了。皇上和静贵妃在一起,谈论的都是正事。这一点,皇后娘娘尽可放心。”
“静贵妃侍奉皇上用膳,皇上有拒绝过吗?”
“静贵妃只是在一旁帮着添菜盛饭,从未逾越的。”刘德全说道,“奴才每天都跟在皇上身边,看的真真儿的。”
这就是没有拒绝过的意思了。
云黛沉默下来。
看来她病着的这段时间,靳瑶真是下了大功夫,竟能让赵元接受她的亲近。
云黛可是记得很清楚,赵元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当初是怎么对他那些太子时期的妃妾的。
但凡有一点不喜欢,他就不会顾及旁人的脸面,百般的羞辱作弄。
虽然表面看起来,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做过。但对于赵元这样一个面冷心冷面的人来说,他能接受靳瑶天天在身边伺候用膳煮茶,这本身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但凡赵元对靳瑶有一点兴趣,这侍寝也就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刘德全见她神色变幻不停,心里忐忑,小声说:“娘娘,您看皇上心里始终只有您一人,您就消消气,别跟皇上置气了。”
云黛看他一眼:“刘德全,你真的认为,皇上和静贵妃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真的没有。”刘德全斩钉截铁说道。
“刘大总管啊,你这么说,只能说明,你对你家主子还不够了解。”云黛摇摇头,忽然不想再跟他说什么。
她笑道:“刘公公回去吧,多谢你特意过来解释,本宫承你这个情。”
刘德全笑道:“帝后和睦,才是咱们做奴才的福气呢。娘娘,您也没带人在身边,奴才送您回去吧?”
“不用。这点路,我还找得到。”
云黛摆摆手,抬脚离去。
她回到承乾殿,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青衣她们,搬家。
搬回凤仪宫去。
青衣见她脸色不太好,轻声说:“娘娘这是怎么了呢?凤仪宫正收拾着呢,咱们再多待几天,等收拾干净了在回去不迟。”
云黛道:“总是赖在这里不好,总得给人家让位置。不然人家想做点什么,都得窝在御书房,多憋屈。”
青衣和紫衣对视一眼。
这个人家……说的大概是皇上吧。
看来是吵架了。
那就搬吧。
反正皇后娘娘才是她们的主子,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里的被褥用具,本就是承乾宫的。
于是就什么都不必带,把衣裳鞋袜用包袱一卷,几个婢女扛着,乳母们抱着两个小公主,云黛牵着晏儿,直接回了凤仪宫。
等赵元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在凤仪宫安顿好了。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反正她有钱,又不必伸手跟内务府要。
要买什么没有。
保兴带着几十个太监宫女忙碌,到了晚上,凤仪宫就恢复了原貌。
至于她想要的前后院分开的布局,只好慢慢来。
云黛早已昏昏欲睡。
她虽然病情好转,但也只能勉强维持大半天的清醒,天一黑,就开始分不清东西南北,必须睡觉。
但现在,她还不想睡。
身体要求她睡,但理智禁止她睡觉。
安顿好三个孩子,分别在他们粉嫩的小脸上亲了口,回到焕然一新的卧房,云黛环顾四周,说道:“青衣,把那个瓶子拿来。”
青衣跟紫衣正朝浴桶里倒水,准备伺候她沐浴。
“娘娘,天已经黑了,您困了吧?就别要那瓶子了。”紫衣说道,“奴婢准备了您最喜欢的玫瑰花瓣,您泡一泡热水,睡的舒服点。”
云黛用袖子压下一个哈欠,困倦的说:“青衣,把瓶子给我。我还有事要吩咐,现在不能睡。”
青衣有些心疼她,不太想拿出来。
至今为止,娘娘已经闻过这瓶子七八次了,每闻一次都会吃不下去饭。
“娘娘,有什么事,天亮再说吧?”青衣柔声说。
“拿来吧,你可别跟蜜豆紫衣似的,嗦嗦。”云黛向来喜欢她稳重寡言。
青衣只得取出瓶子,拔开塞子,送到她鼻子下面。
云黛只闻了一下,就一阵恶心,冲到外面,把午饭连同晚饭,全都吐了出来。
青衣忙端着茶杯跟过去,轻抚她后背,心疼的说:“娘娘您喝口温水。”
云黛接过杯子,漱了漱口,皱着眉头,有些虚弱的说:“太难受恶心了。”
“娘娘,您这是何苦。”青衣叹气,扶着她回到屋里。
云黛坐到床边,又喝了几口茶,缓了许久,才觉得舒坦些。
好处是,确实不怎么困了。
她让青衣把保兴叫来。
“保兴,这个你拿着。”云黛把一个小小布包递给他。
保兴接过来,问道:“娘娘,这是什么?”
“就是你找到的那个东西。”云黛说道,“我让玉竹重新做了个小香囊装起来了。”
说是香囊,其实就是特别小的一个小保,比指甲大一点。
保兴恍然,问道:“娘娘,您是不是想让奴才把这东西放到哪个地方?”
云黛笑道:“保兴到底还是聪明的。玉竹和青衣都没猜对。她们还以为我要把这个拿给御医检查,然后送到皇上面前呢。”
保兴轻声问:“娘娘不打算跟皇上说吗?”
毒害中宫皇后,是很严重的罪名了。
若是坐实,绝对能让姜苒再也翻不了身。
云黛伸手从冰盆里,拿出一块冰,放在掌心捏着,慢慢的说:“没有证据,便是给皇上看,又有什么用。何况姜苒不是一般人,她有太皇太后护着,没有绝对的证据,也治不了她。”
事实上,原本她还想过跟赵元说这事,可现在一点也不想说了。
她要自己查,最后才把铁证甩到他面前。
就像他天天让靳瑶伺候用膳喝茶,自己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一样。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不对劲
云黛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
保兴安静的等着她说话。
过了许久,云黛才开口:“保兴,你手脚轻快,去把这个东西送回去。”
保兴会武功,这在宫里的太监里头是少见的。
虽然不算什么绝顶的高手,跟赵元和赵纾那种程度的没法比,但在后宫这一亩三分地,够用了。
青衣小声问:“娘娘,您要把这东西送去哪儿呢?”
云黛朝保兴看了眼。
保兴立即说道:“奴才明白,主子要把这东西物归原主。”
“没错。”云黛赞许的点头,“既然东西是姜宝林送来的,岂能不让她自己也尝尝昏睡的感觉呢?”
“可是,既然是姜宝林的东西,她一定也会察觉到的。”紫衣说。
“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又如何?”云黛说道,“也得她找得到才行呢。保兴附耳过来,我告诉你要藏到什么地方去。”
保兴便凑近过去。
云黛轻声说了句话,保兴点点头,说了句主子放心,便转身离开。
云黛没让青衣她们听,倒不是不信任她们。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紫衣还是有些不解,便问道:“娘娘,这东西既然是姜宝林拿出来的,她必然知道医治的法子呢。即便不知道,把欧阳御医叫过去,依着给娘娘医治的法子,也就好了。”
青衣看了眼妹妹。
“青衣你看我作甚?”
青衣没说话。
她向来话比较少,与活泼伶俐的妹妹完全是两个极端。
云黛笑道:“只要她找不到东西搁在哪儿,即便她找到欧阳御医,也是没用。”
所以,关键是要把东西藏的隐秘,哪怕她把整个听雨轩都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那种。
当然她也不可能真的把听雨轩翻个底朝天。
听雨轩的主位是庄云舒,并不是她姜苒。
接下来,就看姜苒的了。
云黛很期待接下来的事态变化。
她端起茶杯,把剩下的浓茶一口气灌下去。
青衣说道:“娘娘,您今晚不想睡了?”
“不想。”云黛站起身,把融化了一半的冰块扔回冰盆里,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蹙眉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青衣紫衣二女的视线,都跟着她移动,不敢出声打扰她思考。
云黛想到了赵元的态度。
一个人即便会变化,也不该在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啊。
靳瑶跟赵元是从小就认识的,若是要喜欢,何至于拖到现在?
在过于的十几年里,以及靳瑶做太子妃,贵妃这几年时间,赵元对她从来没有半分的男女之情。
否则,以赵元的身份和性子,根本就不可能忍着。
早让她侍寝了。
什么病不病的,只是个借口罢了。
云黛想到自己,当初还只是个厨娘的时候,在外面还有个身份不明的儿子呢,赵元对她有了一点兴趣,就千方百计的,哪怕是强迫,也要把她留下。
赵元这个人,只要是喜欢的东西,是肯定要得到手的。
如果他不理会,那就是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