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以后这家店，归我管！
毕竟原本是太子的产业，这间铺子还是很不错，接手就有钱赚。
云舞看了一圈，往外走的时候，就看见一顾承安走了进来。
“承安？”云舞叫住他，打量他一番，皱眉道，“你来药铺做什么？病了？看着是瘦了不少。”
顾承安才看清她的模样，也是意外：“大姐姐，挺巧的。你也来药铺抓药？”
“我随便看看。”云舞说道，“你呢？哪里不舒服？”
顾承安对这个姐姐，态度还是不错的。
但因为年龄有差距，也不算多亲近。
他说道：“我没生病，就抓点补身子的药。”
“哦，看你瘦了不少，家里很辛苦？”云舞问。
“家里还过得去。”顾承安笑道，“我擢升了，姐还不知道吧？”
“我知道，听黛儿说起过。”
“哦。”顾承安的笑容淡了下去。
云舞看他一听到云黛名字就这样，忍不住道：“你跟黛儿就有这么大嫌隙？她才是你亲妹妹！你别整天跟顾云湘那女人亲近，她这个人不见得有什么好心眼！”
顾承安淡道：“大姐，你要跟顾云黛亲近，我管不着。但你不必编排三妹妹，我不是小孩子，我心里清楚谁对我好。”
云舞生气道：“你呀，真不知叫我怎么说才好！”
“那就不必说了，大姐姐回吧。我还有事。”顾承安冷淡的收回视线，走进药铺。
“榆木脑袋！”
云舞生气的瞪他一眼，悻悻走出去。
她爬到马车上，往外看，见到顾承安又出来了，慢腾腾的走远。
他穿着的袍子，轻飘飘的，很宽松，人显得很清瘦苍白。
云舞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又下了马车回到铺子里，询问伙计：“刚才那位公子，来抓什么药？”
伙计打量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不好意思，客人抓药的方子，我们一概不许透露。”
云舞道：“我是他的姐姐，我只是关心他。”
伙计就笑了：“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但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他真的姐姐？万一你是个骗子呢？就算是真的，我也无可奉告！你买不买药？不买快滚，别耽误我的事情！”
云舞从兜里翻出房契地契，朝他面前一拍，说道：“睁大眼好好瞧瞧，这家店的东家，是我妹子！以后这家店，归我管！”
伙计朝房契上看了眼，揉揉眼睛，忙回头喊道：“掌柜的，你快来！”
掌柜的也不是普通人，否则也不能替太子打理铺子。
他确认了房契地契和账本，都准确无误后，态度立即变的毕恭毕敬，又一脚把伙计踹出去，让他倒茶来赔罪。
云舞道：“我也不是要跟你们为难。你这伙计做事是不错，但做人就差点。”
掌柜的赔笑：“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伙计端了茶来，哆哆嗦嗦的赔罪。
云舞接过茶，说道：“你以后对客人态度好点，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凶巴巴的，颐气指使？咱这是药铺！”
“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不敢了。求奶奶您别让掌柜的辞了我。我家里还有一家子要养活……”伙计忍不住哭起来。
云舞想到自己在遇到云黛之前的艰难，说道：“你别哭了，我不辞退你。只要你跟我好好说说，那位公子都抓了什么药。”
第四百零九章 寒食散
伙计忙擦干眼泪，说道：“那位公子没拿药方来，他就口头说了几样药材。”
“哦，都有什么？”
“有丹砂，雄黄，白矾，磁石……好几样呢。”伙计说道，“这些药材挺贵的，他也没买多少，买了一点点就走了。”
“这些药是治什么病的？”云舞问。
“那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不是大夫，只是个抓药的伙计。”伙计看向掌柜的，“掌柜的应该知道吧？”
云舞也看他。
掌柜的神色凝重：“这几味药啊……莫非是那个方子？”
“什么方子？”云舞见他神色不对，忙追问。
“如果我没猜错，那位公子抓这些药回去，是为了配成寒食散。”掌柜的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不是，还不能肯定。”
云舞问：“寒食散是什么东西？治什么病的吗？”
掌柜的说：“这个寒食散吧，算是补药，少少服用，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云舞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是……”掌柜的犹豫道，“这种药，吃多了就不好了。”
“怎么呢？”云舞问。
“这药吃多了，人容易觉得热，会精神不大清楚。”掌柜的说道，“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过了药效就好了。夫人您回去一定要叮嘱那位公子，偶尔少量服用没什么，千万别长期大量服用。”
云舞道：“听着跟喝醉酒差不多？那要是吃多了会如何？”
“长期吃的话，会成瘾。”掌柜的说道，“就会离不开这种药，脾气也会变的暴躁。最后可能会……总之呢，其实这药是有点毒的。最好还是别吃。”
云舞皱眉道：“既然不好，为何还要配制这种补药方子？”
掌柜的就露出一点暧昧笑容：“老实跟夫人说罢，这药吃起来，有壮阳的功效。不少老爷子都爱弄了吃，吃了不仅壮阳，身子也轻飘飘的觉得舒坦。就是挺贵的，寻常百姓可是吃不起的。甚至不少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也爱吃这个。”
云舞听了脸色发红，心里还觉生气。
承安真是疯了，才二十的年轻男人，好端端吃这种药作甚？
八成是交了什么不学无术的纨绔，学坏了。
不行，得阻止他。
云舞离开药铺，就去了顾家。
正好追上了顾承安。
顾承安提着小纸包，听见姐姐叫声，回头看见云舞，诧异道：“大姐姐怎么来了？”
云舞沉着脸：“你手里拿的什么？”
“药啊。”
“什么药？”
“我不说了吗，一点补药。”顾承安道。
“补药？”云舞一把抢过药包，生气道，“我看是毒药还差不多！”
顾承安急了，伸手去抢：“姐，你干什么啊，把药还给我！我好不容易攒钱买了这点，你别给我弄撒了！”
云舞看他这样，越发来气，把纸包朝地上一扔，抬脚使劲踩，怒道：“我叫你吃，叫你吃！承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如今竟学了那些纨绔子弟的风气，跟着吃这种害人的东西！”
第四百一十章 我是你亲姐姐！
四五个小药包，很快被云舞踩烂，里面的药材都洒了出来，与泥土混在了一起。
“大姐姐你干什么，你疯了啊？”顾承安气的直哆嗦，上前一把推开云舞，蹲在地上，两只手去捡那些药材。
云舞上前拉他起来：“别捡了，都脏了！”
“你滚开！”顾承安挥手甩开她。
云舞跌坐在地上。
她看着顾承安蹲在地上抓药材的狼狈模样，气的眼泪都下来了。
“承安，你可是顾家的嫡长子！”她哭着说，“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顾承安两只手抓着混杂了泥土的药材去，转身看向她，怒道：“顾云舞你不是疯了？我抓点药吃，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你吃的这不是好东西！”
“这就是补药，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还嘴硬？”云舞上前捡起一块磁石，气愤说道，“这是什么？你别想骗我，我问过大夫了，这东西吃多了要死人的！”
顾承安皱眉：“你查我？大姐姐，你不懂就别乱问。我吃了不少日子了，觉得甚好。怎么会死人。”
顾云舞震惊道：“你已经吃多长时间了？”
“你管不着！”
“承安，我是你亲姐姐！”云舞眼眶含泪。
顾承安有些烦躁，说道：“大姐姐，你已经是出嫁了的人，待在夫家，好好相夫教子不行吗？娘家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
云舞听着这话，有些寒心，说道：“难道嫁出去，就不是顾家的女儿了，就不是你的姐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我只是吃点补身子的药，大姐姐你就别管了，行吗？”顾承安叹气，“我已经不小了，我在做什么事，自己心里清楚。”
云舞拉住他，苦口婆心劝道：“承安，如今父亲赋闲在家，你是我们顾家的指望和倚靠，你千万别跟着那些纨绔厮混，荒废了时光……”
“大姐姐，我知道了。”顾承安皱着眉头。
这些话，他实在是听腻了，听烦了。
但还是得听，谁叫他是顾家嫡长子呢。
“答应姐，以后再别吃这些药了，好吗？”云舞轻声说。
“好了好了，我不吃就是了。”顾承安不耐烦的敷衍着。
他很不高兴。
他不明白，为什么亲姐姐亲妹妹，全都不关心他，唯一的庶出妹妹，却是最关心他的。
他觉得吃了这药，很舒坦，心里也会很高兴。
这样的好药，姐姐却阻挠着不许他吃。
这让顾承安心里，对姐姐也觉得失望起来。
云舞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他被自己劝动了，有些高兴，说道：“承安，你听姐姐的话，姐姐不会害你的。这药是谁给你的？以后别跟那种人厮混。听见没？”
“知道了！”
“承安，姐知道，这段时间家里艰难。”云舞说着，从钱袋里取出一张银票，“姐以前的日子也不好过，帮不到家里什么。这点钱你拿着，吃的用的，别亏着自己。”
顾承安看了眼银票，二十两银子。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不欢而散
他缓了缓语气，说道：“这钱我不要。大姐姐拿回去吧，府里再艰难，还不至于缺这点。你自己的日子也是艰难。”
云舞把银票塞到他手里，笑道：“这钱是我自己做生意赚的，你就拿着吧，买点笔墨也是好的。多亏了黛儿为我出头，姐姐家里还过得去。”
顾承安皱眉：“大姐姐自己做生意？”
“母亲的嫁妆铺子，闲着也是闲着……”
“就算是闲着，你也不能自己抛头露脸去做生意啊！”顾承安有些不高兴，“实在不行，你可以租给别人做，自己收租子，岂不省心？”
云舞说道：“我自己做生意，岂不赚的更多？”
“大姐姐是个女人，怎好如此抛头露面？”顾承安不赞同，“咱们毕竟是大户人家，别丢了家族脸面才好！”
云舞听他这话就觉不顺耳。
她有些不悦：“承安，你怎么跟父亲说一样的话？我凭自己本事赚钱，不偷不抢，怎么就丢人现眼？况且咱们大周律法，也没有说女人不能经商。”
“律法是没不允许，但你……”
“好了别说了！”云舞打断他，“反正我喜欢做生意，我就觉得很好。连黛儿都支持我。这事儿你别跟父亲说。”
顾承安皱眉道：“果然又是顾云黛怂恿你！她自己不像话也就罢了，大姐姐你不但不教训她，还跟着她厮混？”
“黛儿很好！你再说她一个字，我就生气了！”云舞生气的说。
顾承安冷笑：“她哪里好了？父亲落到今天这般田地，不是她害的？母亲去世，不是她害得？她若是安分也就罢了，偏又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
云舞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怒道：“承安你说什么呢？母亲的死怎么能怪到黛儿头上？她的出生由得她选吗？你倒不如怪父亲让她怀孕难产！”
“大姐姐说话好没道理。这跟父亲扯得上吗？算了，不说了！”顾承安觉得自己跟这个姐姐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舞斥道：“你一个做哥哥的欺负妹妹，你就有理了？”
顾承安道：“我可没有欺负她，她不像话，我便不当做她是妹妹。她怎么就不能学着三妹妹那般懂事乖顺？”
顾承安真觉得三妹妹才是他理想中的完美妹妹。
又懂事又乖巧，如今做了皇帝宠妃，对家里一如既往。
反观顾莹黛，做了太子侧妃，不帮家里也就算了，还害家里。
这种妹妹，怎么叫人喜欢得起来？
云舞冷道：“算了，你愿意觉得顾云湘好，随便你！”
顾承安道：“大姐姐既然嫁了人，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别听顾云黛怂恿，做出有伤风化之事！”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那我的事，也不必大姐姐多说。”
姐弟二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云舞转身离开，上了马车，忍不住探出头去看，看他还在一脸遗憾的看着地上撒了的药材。
云舞心里感觉有些难受。
她觉得，承安根本就没听进去她说的话。
第四百一十二章 薄凉
虽然承安有很多缺点，可他毕竟是她的亲弟弟，是顾家的指望。
云舞还是不想放弃他。
她想了想，避开顾承安，进去找叶氏。
叶氏听了她的话，却不以为然，说道：“你说的那个寒食散，我也是听说过的。不少大户人家的哥儿都吃呢，那些老爷们吃的就更多了。不过就是费点钱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云舞有些着急：“可大夫说了，这药吃多了要上瘾的呀！”
“怎么会呢，那喝酒不也会有瘾吗？你还能不给男人们喝酒了？”叶氏说道，“云舞啊，母亲知道你是关心承安，但也别想太多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能不知道个好歹？如今家里虽说不比从前了，他要吃点什么好的，也还能供得起。”
云舞说道：“母亲，您不了解那药的害处……”
“我怎么不知道？比你还早知道呢，承宁有个舅舅，就喜好吃这个，吃了好些年了，不也还好好的？”叶氏笑道，“你别担心，没事的。”
云舞有些无奈。
她知道自己说不动叶氏了。
她又去找父亲。
顾宏邈自从被罢官，就一直有些颓废，待在家里不是怨天尤人就是破口大骂，要么就跟两个年轻小妾在屋里厮混。
云舞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搂着一个小妾喝酒。
“父亲，女儿有话跟您说。”她看了眼那个小妾，皱眉说道。
小妾看着面生，想是刚纳的，看着不过十**岁，比她这个女儿还年纪许多。
男人么，有几个小妾太正常了。
云舞也只当没看见。
顾宏邈放下酒杯，让小妾先出去，自己坐直了身体，摆出父亲的威严，说道：“有什么事？”
云舞说道：“父亲可知道，承安最近一直在吃寒食散？”
“寒食散？”顾宏邈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女儿下午去……给孩子爹抓药，偶然遇到承安，看他正在抓那些药。”云舞面对着父亲，还是不敢说自己正在做生意的事情。
顾宏邈道：“女婿怎么了？”
“他没事，腿有点不舒服，吃点药就好了。”云舞也不想跟他说自己丈夫的事情。
因为父亲一直就瞧不上这个女婿。
云舞不想让丈夫再被父亲嘲讽。
因此，就算家里再艰难，她也没有跟父亲求助。
但她不相信，父亲对嫡长子也这么不上心。
顾宏邈听说儿子抓药吃，也没什么表情。
云舞忍不住沉声说道：“父亲，承安吃的是寒食散！”
“哦，寒食散啊。”顾宏邈皱了下眉头，“这药挺贵的，家里现在这个状况……他也太奢费了。”
云舞觉得不敢置信：“父亲，您想的就是浪费钱？”
“府里艰难，你不知道？”
“女儿知道，可您应该关心的，是承安的身体啊！”云舞说道，“我问过大夫，这寒食散对身子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的，不少人吃。”顾宏邈不甚在意的说道，“虽然浪费了些，但承安想吃，就吃去。”
第四百一十三章 恢复
云舞跺脚：“父亲！这东西吃了对身体有害处，吃多了会死的！”
“别跟我胡扯了，出去！”顾宏邈有些不耐烦，“你一个出嫁的女子，不在家待着相夫教子，总朝娘家跑是怎么回事？”
云舞实在觉得心寒。
她说道：“父亲您不关心女儿，不关心黛儿也就算了。承安可是顾家的嫡长子，他若是出了什么事……”
“吃点补药罢了，能出什么事？”顾宏邈冷下脸子，“我说过，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不孝女！你也给我滚出去！”
云舞：“……”
她走出顾家的门，春日的阳光很暖和，她的心里却凉凉的。
父亲只关心顾家的名声和自己的前程，母亲……并不是亲生的，眼里怕是只有一个承宁。
她这个姐姐想管，却管不了。
云舞觉得心里憋闷的慌。
她回去把这事跟韦东来说了。
韦东来安慰她：“那药少吃也没什么的，你别太担心。”
云舞有些烦躁：“你不知道，大夫说了，这药吃的久了就会上瘾，肯定会越吃越多的。吃多了就会害了身子。”
“可是他不听你的话，也没法子。”韦东来想了想，“要么，你去问问二妹妹的意见？”
云舞道：“你倒是提醒了我，改天我再进宫的时候，把这件事跟黛儿说一说，看她怎么样。”
“你今天出去了一天，怎么样，累吗？”韦东来关心的看着妻子。
云舞笑道：“我还没跟你说呢，黛儿把她手上的几间铺子也交给我打理，我可得尽心点，不能给打理的亏了。”
“那你能做得来吗？”韦东来有些担心。
“试试吧，我挺喜欢的。”云舞眼睛亮晶晶的。
韦东来看着容光焕发的妻子，也觉得高兴。
两口子说了会话，各自收拾了准备吃午饭。
东宫里，云黛等着红豆回来，坐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就打发保兴出宫去看看，怎么回事。
保兴到了靳府，才知道红豆正在拆纱布呢。
因为欧阳剑来有事耽搁了，一直到晌午才赶回来，给红豆做最后一次检查。
红豆正坐在椅子上，听说保兴来了，就有些发急，说道：“我自己拆了便是。”
“姐你别乱动啊！”卫锦泰忙按住她的手，“还是叫欧阳大事亲自来。”
保兴说道：“红豆姑娘别着急，小主只是叫我来看看，没催着你回去。”
红豆只得坐着等。
好在，靳岚很快就拉着欧阳剑来走进来。
欧阳剑来是个胡子拉碴的道士，一身宽袍大袖的道袍。
他挠挠头，说道：“把纱布拆了便是，就不用贫道亲自动手了吧？”
靳岚说道：“还是欧阳兄亲自来比较好。”
欧阳剑来只得走过去，问红豆：“丫头，现在脸感觉怎么样啊？”
红豆说道：“没什么感觉……”
“姐，前几天你不是说有点痒吗？”卫锦泰说道。
“现在不痒，只是有点不舒服。”红豆静默片刻，说道，“感觉脸热热的，刺挠。”
靳岚皱眉：“欧阳兄，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第四百一十四章 美人
“有没有问题，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欧阳剑来笑眯眯的问红豆，“丫头，你这脸要是好不了，你怎么办啊？”
红豆平静说道：“不怎么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还能死去吗。
显然不能。
那就只能接受。
欧阳剑来说道：“行，就凭你这心态，将来是个有福的。”
他伸出手，随随便便的把红豆脸上包裹的纱布解开，一层一层解下来。
屋里几人都盯着他的手，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纱布终于被完全解开，取了下来。
欧阳剑来端详了下，表示满意，然后回头问靳岚，说道：“还……可以吧？”
靳岚双眸盯着红豆的脸，忘记了回答。
她的皮肤白皙细腻如最上等的羊脂玉，毫无瑕疵。
这是一张太美的脸。
以至于让三月的春光，都黯然失色。
保兴都看的十分惊讶。
原来红豆姑娘长得这么好看。
卫锦泰激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姐，你好了，你都好了……”
红豆看看他们，抬手摸自己的脸。
光滑如剥了壳的鸡蛋。
她怔了下。
已经多久没有摸到这样的肌肤了？
欧阳剑来从怀里摸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送到她面前，得意洋洋道：“来，照照镜子，看看贫道的医术怎么样。”
红豆抬眸，看见镜子里，出现一张完美无瑕的清秀容貌。
她怔怔的看着镜子，觉得这张脸实在有些陌生。
“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抬头看向欧阳剑来。
欧阳剑来道：“贫道擅长的就是祛疤修复啊。若不能让你恢复，贫道这一个月岂不白忙活了？白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靳岚小兄弟不会饶了我。”
红豆瞥了眼靳岚。
靳岚深深看着她，说道：“以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位大师，就是欧阳兄。这次你受伤，我没征得你的同意，就让欧阳兄为你医治了，你要怪，就怪我。”
红豆把镜子还给欧阳剑来，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欧阳大师，谢谢您。”
虽然她喜欢自己现在的脸，但也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感觉。
想到鲁王，她就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靳岚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用眼神示意欧阳剑来和卫锦泰都出去，说道：“我单独跟红豆姑娘说几句话。”
卫锦泰笑嘻嘻出去了。
在靳家一个月，他也算是差不多看出靳岚对自家姐姐的心思。
卫锦泰高兴死了，恨不得直接把姐姐嫁给靳岚。
靳岚这样的姐夫，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啊！
卫锦泰还顺手把保兴也拉了出去，说道：“保兴公公，你不得回去复命吗？我也得进宫当差了，咱们一块走？”
保兴笑道：“也好。”
屋里，红豆看着他们的背影，转身向靳岚屈膝行了礼，说道：“这段时间，多谢靳大人的恩德，红豆没齿难忘。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大人。”
靳岚注视着她，柔声说：“红豆姑娘不必客气。”
“那，红豆就此别过。”
“红豆姑娘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靳岚忽然问。
第四百一十五章 我不能嫁给你
红豆想也不想回答：“自然是回宫侍奉小主。小主对我，以及阿泰，都有再造之恩，我不可能舍弃她。”
靳岚说道：“你……没想过嫁人吗？”
红豆看他一眼，说道：“我没想过。”
靳岚眸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但他还是很温和：“人各有志，我不能勉强红豆姑娘。不如我送姑娘回宫吧？”
“不必劳烦靳大人，靳大人借我一辆马车即可。”
“正好我也要进宫，顺路吧。”靳岚坚持，“你一个人不太安全。”
红豆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转身寻了条纱巾，把脸蒙上。
靳岚诧异道：“红豆姑娘这是……”
“我不想让外人知道我脸已经好了这件事。”红豆说道，“尤其是鲁王。靳大人明白我的意思吗？”
“鲁王已经被禁足一年，他不会再打扰你了。”
“只是一年而已，我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知道。”红豆声音带着点冷意。
靳岚忍不住说：“其实你何苦如此？在我看来，你要避开鲁王的骚扰，一味躲着并不是什么良策。另外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为何不肯用？”
红豆沉默。
靳岚又道：“只要你嫁了人，他鲁王再有胆子，也不至于敢强逼有夫之妇。”
说白了，鲁王就是觉得，她只是个低贱的宫女，可以随便欺辱带走。
原本也是这样，宫里的女人，拼了命的往上爬，不就为了摆脱做奴婢的命运么。
靳岚实在不明白，她为何不肯嫁给他。
“还是说，姑娘姑娘已经另有心仪之人？”靳岚说道，“如果有，红豆姑娘尽管说出来，我绝不会夺人所爱，会想办法成全你。”
红豆皱眉：“靳大人其实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红豆，相处了一个月，你就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
“我知道。也感激你，但我不能嫁给你。”红豆说道。
“为何不能？”
“靳大人是真的不明白吗？”红豆不想与他纠缠，干脆说个清楚，“我是罪臣之女，我有罪，你明白吗？娶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被我牵连？”
靳岚怔住：“所以，你拒绝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是其一，其二，我也不想离开宫里。待在小主身边，我过的平静安详，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红豆说道，“所以，请靳大人以后别再提起这话。”
靳岚道：“皇上已经赦免了你和阿泰的罪责，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我是罪臣之女的事实！”红豆说道，“而且我对嫁人这种事，没有任何兴趣。”
她神色冷漠。
靳岚叹道：“是我强人所难了，其实……只要红豆姑娘觉得喜欢，过的高兴，我也就满足了。”
他吩咐管家准备马车，送红豆回宫。
走在靳府的路上，正好遇到靳夫人，身边跟着好几个贵妇和年轻女子走过来。
看见靳岚身边的美貌女子，靳夫人甚是惊讶。
靳岚忙解释：“她就是红豆姑娘，云侧妃身边的掌事大宫女。”
靳夫人哦了声，有点遗憾：“这姑娘长得真好。”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京都双姝
靳夫人是什么意思，靳岚这个做儿子的太了解了。
她见到漂亮姑娘，就想着能不能给儿子做媳妇。
生怕儿子做了光棍。
这会儿她身边那几位姑娘，十有**又是她找来相看的各府高门贵女们。
母亲这人，哪哪儿都好，就是太着急娶儿媳抱孙子。
“母亲，儿子还要进宫，您忙。”靳岚赶紧拉着红豆走，免得被那些贵女的眼神围观。
“太子妃长得跟靳夫人真是相像。”红豆说道。
“是呢，都说儿子肖母，我倒是跟父亲更像一些。”靳岚笑道。
虽说之前两人间有点不愉快，但靳岚这天生的温润柔和，实在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靳岚问红豆：“我看着你跟阿泰倒是不怎么像。”
红豆容貌异常貌美，卫锦泰倒是寻常许多，只能说是清秀。
姐弟俩根本没有相似的地方。
红豆说道：“阿泰其实是庶出，不过也是我母亲养大的，我们跟嫡亲的姐弟一样的。”
“原来如此。”靳岚点头。
“靳大人家中很着急你成亲的事情？”红豆问。
”是的吧。”靳岚有些无奈，“你也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家族，最重视子嗣。我又是唯一的嫡子。长辈们一直很盼望我早些成亲身子。怕是要很快定下来。”
他朝红豆看。
红豆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靳岚有些失落。
他送红豆回宫后，就直接去了吏部做事。
红豆独自回东宫，正巧在路上遇到了云黛和玉竹。
“小主！”红豆疾步走过去，有些欣喜。
玉竹惊讶道：“红豆你可算是回来啦，刚才小主还一直念叨你呢。”
红豆给云黛行礼，说道：“奴婢回来了。”
云黛扶她起来，笑道：“回来就好。你怎么还蒙着脸？我听保兴说，你的脸已经全好了，快给我看看。”
她迫不及待。
红豆捂住脸，笑道：“小主别急，回平乐苑了，奴婢给您慢慢看。这在外头，我还是这样比较自在。”
玉竹忍耐不住，到底是掀开她的面巾看了一眼，大吃一惊：“我的天，红豆你长这么好看？我怎么觉得，连陈侧妃都比不上你？”
云黛笑道：“当初的京都双姝，可不是浪得虚名呀。若不是因为卫家出事，咱们红豆现在说不准是皇妃或者王妃呢。”
红豆正色道：“小主就别拿奴婢取笑了。”
她把面巾遮好，问道：“小主身子可好？”
“一切都好。”云黛笑道。
“小主这是去哪儿？”红豆问。
玉竹道：“小主去慈安宫，给太后请安。红豆你也一起来吧。”
红豆应了，跟玉竹一左一右扶着云黛，来到慈安宫。
慈安宫一向是安静的，谁知刚进门就听见了爽朗的女子笑声。
玉竹小声说：“这是哪一位娘娘呀，笑声够响亮的。”
云黛道：“宫里哪有娘娘会在太后面前这般肆无忌惮的笑呢。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走进去，看见太后身边站着一个甚是高挑的女子，穿着一身骑马的胡服，细腰长腿，套着靴子，颇为英姿飒爽。
第四百一十七章 放飞自我
“给太后请安。”云黛过去行礼。
“云丫头来了，别多礼，过来坐着。”太后看见云黛，更高兴，招手叫她过去坐着，笑道，“你来的正好，这芷儿正跟哀家说笑话呢，还说没人比她会说笑话，云丫头你快跟她比比，压压她的气焰。”
听这名字，云黛恍然。
原来她就是周阁老的孙女，周亦芷。
这姑娘被秦王送回家后，周阁老跑来闹了一通，结果被赵纾和赵元叔侄俩联手坑了一把，再也不提要嫁给秦王这事了。
云黛还以为周姑娘会哭天抹泪呢，看着挺高兴的啊。
笑容爽朗，哪有一点伤心的模样。
看看这身高，这大长腿，起码一七五往上。
在古代是稍微显得人高马大了一些，但是搁现在，就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是个特别活力，特别元气的妹子。
看来这妹子，被秦王拒绝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云黛笑眯眯的看着她。
周亦芷也打量云黛：“太子的云侧妃，真是名不虚传，水灵灵的。看着就觉心里吃了蜜一般的，连我都喜欢，别说男人。”
“胡说什么呢。”太后就笑道，“云丫头，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孩子，从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长大，性子粗鲁了些，皮猴儿一般的。不比你这样的斯文姑娘。”
周亦芷叹气：“我也想斯文，想柔美。可……我这模样，实在学不来。秦王爷不喜欢我，我也想明白了，不能强人所难。我啊，也不想端着学淑女穿裙子，还是这样最自在。”
云黛笑道：“我倒觉得，周姑娘这样就很好，别失了自己的本性。秦王不喜欢，总有欣赏你的人。否则装一辈子多累？”
“云侧妃深知我心。”周亦芷高兴的说道，“若早些认识你，我也不至于做出那些丢人的事情。我喜欢你，我以后能经常找你玩吗？”
太后说道：“云丫头怀着身孕，你可不许去闹她。不是玩的！”
周亦芷吐吐舌头。
这时外头公公唱道：“皇上到”
云黛忙站起身，与周亦芷一起，给皇帝行礼。
皇帝是来给太后请安的，目光扫过云黛，落在周亦芷身上，眼睛微亮，说道：“今儿看着，倒是比上回顺眼许多。”
上次是选秀的时候，周亦芷穿着一身裙子，显得别别扭扭的。
今天这身胡服，正把她的飒爽之姿，展现的淋漓尽致。
周亦芷老老实实行了礼：“多谢皇上夸奖，民女愧不敢当。”
“怎么，如今不觉委屈了？”皇帝打量着她，问道，
“民女想通了，姻缘之事，不能勉强。”周亦芷垂首说道。
“嗯，想开了就很好。”皇帝微微笑着，“以后可以时常进宫来，陪太后说说话。”
云黛在旁看着，觉得这皇帝，看着周亦芷的眼神，有些……不正常。
她跟玉竹交换了个眼神。
玉竹抿唇，笑了下。
显然她也看出来了。
连她们都看出来，太后就更不用说了。
她开口说道：“芷丫头啊，你也来了半天了，哀家也乏了，你就回家去吧，改日再来。”
“民女领旨。”周亦芷笑着去拉云黛的手，“云侧妃，我们一起出去。”
云黛点点头，向太后和皇帝跪安后，与她一道走出慈安宫。
一路走着，她笑容明朗，言语率真。
云黛还是挺喜欢她的，就有心提醒她一句，道：“周姑娘，你以后还是尽量少进宫吧，凭你的家世容貌，再嫁一门好亲事，不难。”
第四百一十八章 皇上挺欣赏你
周亦芷听着云黛这话，愣了下，笑道：“云侧妃不欢迎我进宫呀？”
“不是，周姑娘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等你成亲之后，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云黛笑道。
周亦芷眨眨眼：“那为何成亲前就不能来？”
“这个……”云黛也不好跟她说的太直白，“未嫁人的闺阁女子，还是要稍微的避讳一些。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私人建议，如果冒犯了，周姑娘别生气。”
周亦芷就笑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因为这话我祖母也跟我说过。但我这个人，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军营厮混，没什么规矩。要不然，我能没名没分的在秦王府住这么久吗？”
她倒是没什么伤心的模样了，显然是真的想开了。
周亦芷拉着云黛的手，说道：“我才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呢，反正我周家有功勋，太后看重周家，我呢，沾了祖父和父亲的光，能自由出入宫闱。我就愿意来，谁也管不着。”
云黛觉得这姑娘，确实挺天真的。
她想了想，决定把话再说的明白些：“刚才皇上见着你，似乎还挺欣赏你的。”
“是吗？”周亦芷低头看看自己，笑道，“可能是皇上没见过这般打扮的女人。我这身衣服是胡服，胡人女子擅骑射，她们都穿这个，骑马方便。像云侧妃你这样子的繁琐裙装，哪里能骑马。”
云黛笑道：“我确实不会骑马。宫里会骑马的女人，大概也不多。所以皇上见着你，难免觉得新鲜吧？”
她捏捏周亦芷的手，意味深长道：“周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亦芷有些茫然。
云黛笑道：“不明白没关系，你可以回去跟你祖母说说，问问她是否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周阁老的夫人毕竟活了那么久，总比周亦芷懂得多。
周亦芷虽然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笑道：“好，我会记得问问祖母。下次我进宫了，再来找你说话。”
云黛笑道：“周姑娘慢走。”
她们就在御花园分开，各自回去。
周亦芷骑着马回到家，就去找祖母说话。
周老夫人问了她进宫的事情，她就高高兴兴的说了。
“祖母，我今儿认识了个妹妹，特别有趣的。”周亦芷笑道，“她看着真是有精神，眼睛特别亮。还很会说笑话，连太后都喜欢她。”
“哦，是哪位公主？”
“什么公主呀，宫里那俩公主，我还不知道吗？”周亦芷撇嘴，“一个玉芙，小冻猫子似的，过的还不如个体面的管事宫女。还有那个元，我最讨厌她，每次见到她都想揍她。我还能喜欢她？”
周老夫人嗔她一眼：“别乱说话，那是公主。”
“我这不是跟祖母说话呢吗。”
“你说的，莫非是哪一位娘娘？”周老夫人问。
“是娘娘，但不是皇上的娘娘，是太子殿下的娘娘。”周亦芷笑道，“您不是跟我说过吗，太子的侧妃，怀了双胎那个。”
第四百一十九章 水晶玻璃心肝儿！
周老夫人停下筷子，“哦，你说她啊。你见到她了？”
“嗯，在太后那儿遇见的。”周亦芷笑道，“虽然她长得娇娇弱弱漂漂亮亮的，但还挺合我性子的，跟一般闺秀的做作劲儿不一样。”
周老夫人就笑道：“难为你也能遇到个愿意交往的女子。那顾家的女儿，如今是太子身边最得宠的妃子，不仅有太子长子，又怀了双胎，可以说是地位稳固。你若是愿意，倒可以多与她走动走动，也跟人家学学，别整日像个没心眼的傻子。”
周亦芷伸手拿了个包子，啃了口，忽然想起云黛说的话，忙跟祖母说了。
周老夫人听了都惊了：“你再给我说一遍，皇上见着你，与你说什么了？”
周亦芷道：“也没说什么，就两句话。问我还委不委屈了，又说我今儿看着还算顺眼些。”
周老夫人皱眉。
“祖母，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周亦芷看着她，“还有云侧妃也是怪怪的，说什么要我以后避讳些，少进宫。还说什么，皇上见着我，觉得新鲜。叫我回来问问祖母懂不懂她的意思。这个云侧妃，虽然有趣，但说的话也古古怪怪的。”
“你呀！”周老夫人就抬手戳她的额头，“你才是个傻子呢。那云侧妃倒是个水晶玻璃的心肝儿！”
“怎么了嘛？”周亦芷揉揉额头。
周老夫人叹道：“倒是难为这云侧妃，跟你素未谋面的，也愿意跟你说两句真心话。”
“哎呀，祖母，您说清楚点。你们怎么都说话神神道道的？”
“你还没明白呢？”周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你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怎么就没人家云侧妃半点聪明劲儿？”
“我是不够聪明，但我有力气。”周亦芷伸出拳头，“我一只手，能提起来她三个。”
“你可别丢人了。”周老夫人好气又好笑，“你听祖母的，暂时就别进宫了。祖母这边，也会尽快给你定下亲事。虽说不能向秦王那般出色的，但好歹也门当户对，不至于叫你受了委屈……”
“我还答应太后，过几日再进宫请安呢。”
“每天围着太后的人多得是，不缺你一个！”周老夫人沉下脸，“你再进宫，在皇上面前晃，就不怕皇上要了你做嫔妃？”
“什，什么？”周亦芷吓一跳，红了脸，“不能吧？我可是把皇上当长辈看……”
“什么长辈，你也睁眼瞧瞧，那可是皇上！大周的万里江山都是他的，他要想哪个女人，就可以要哪个女人！”
周亦芷弱弱道：“我听说皇上宫里的妃子很多的……再说，皇上最近宠那个湘妃，宠的跟什么似的，还能再……”
“那是皇上，不是寻常男人。”周老夫人叹气，“从今儿起，你就别进宫，也别出门了。好好在家，等着我跟你祖父，为你定下亲事。”
周亦芷垂下头，不敢反驳。
周老人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虽然她明令禁止孙女再进宫，但，还是晚了。
第二天晌午，宫里就来了一封圣旨，册封周亦芷为昭仪，即可入宫。
第四百二十一章 领旨
周家瞬间就疯了。
周老夫人拿着圣旨，差点昏过去。
周阁老赶紧换了官服进宫，先去求见太后，太后也是没法子。
皇帝要册封个妃子，她作为太后，也不好阻拦啊。
何况圣旨都下去了。
周阁老这心急如焚，只好求见皇帝。
皇帝倒是心平气和的见了他。
“万岁，求您收回圣旨啊！”周阁老跪地哭道，“老臣就这么一个孙女，只有这么一点念想了啊！”
皇帝听了，未免觉得不悦：“怎么，朕册封你孙女为妃，倒是委屈了她，委屈了你们周家？”
周阁老忙道：“老臣绝无此意！”
在一般人看来，这能够被皇上看重册封，就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儿。
但周阁老实在舍不得孙女。
一旦进宫为妃，那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了。
何况，皇帝年纪也不小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谁知道他还能做几年皇帝？若是太子继位，芷儿怎么办？
她还这么年轻……
下半生就这么守活寡？
如果皇帝年轻些，周阁老也就认了。
可关键皇帝岁数不小啊。
皇帝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这老头心里在想什么。
他冷哼一声，说道：“当初周老送她进宫选秀，难道为的不是要做妃嫔吗？”
周阁老欲哭无泪。
做个屁的妃嫔啊。
他当初是跟太后通过气的，太后答应让芷儿做秦王妃，他才同意送芷儿来选秀的。
根本就不是为了给皇帝做妃子啊！
太后倒是兑现承诺了，谁知道遇到个狠心无情的秦王，直接把人给退回去了。
周阁老真觉得自己被坑惨了。
他匍匐在地上，情真意切的恳求：“皇上，老臣这孙女，从小习武，粗鲁不知礼数。若是进了宫，难免冒犯天颜……”
“朕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皇帝摆摆手。
“可老臣……”
“行了。”皇帝见他百般推辞，心中已经大为不快，“周阁老若是不肯送孙女进宫，朕也不能勉强。”
周阁老大喜过望，正要谢恩，就听见皇帝接着说道：“朕觉得，这宫里的公主身份尊贵，送到北齐，实在舍不得。就想着从宗室贵族中选一位适龄女子送过去。不知周阁老觉得谁家的女子合适呢？”
周阁老这后心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他不让孙女进宫，皇帝就要把她送去北齐和亲！
那可是万里之遥的蛮荒之地啊！
一旦去了，这就是生离死别，今生再无可见的日子了！
何况北齐皇室，又是什么好地方？
北齐皇室是有名的乱，各种乱！
芷儿那么个傻姑娘去了，还不被折腾死。
周阁老眼前一黑，差点也昏倒。
皇帝慢悠悠的喝着茶：“周老是怎么觉得呢？”
周阁老眼眶涌上眼泪，一字一字，艰难说道：“老臣愿意送芷儿，进宫！”
皇帝淡声道：“那就领旨退下去吧。”
“老臣领旨，谢恩。”
周阁老爬起来，慢慢退出承乾宫。
这周家孙女进宫的事情，也就板上钉钉了。
云黛在平乐苑听说这个消息后，也是惋惜。
第四百二十一章 花无百日红
她挺喜欢周家这爽朗姑娘的。
这么个姑娘进了宫，跟后宫那么多嫔妃争同一个男人，早晚得抑郁吧。
这深宫后苑的，正常女人进来了，都得被逼的变态。
但圣旨已下，周家也接受了。
旁人也就只能看看热闹。
三日后，周亦芷进宫了。
她一进宫就是昭仪，九嫔之一，位份已经很高了。
毕竟还没侍寝么。
人家才进宫，云黛也不好去找她，就听说皇帝确实挺喜欢她的，连圣宠不衰的湘妃都冷落了下来。
平乐苑里众人都觉得解气和幸灾乐祸。
红豆淡道：“花无百日红，在宫里，再受宠的妃子，也总有被新人替代的一日。”
云黛端着一盘小笼包吃，闻言笑道：“这倒是其次的。顾云湘受宠的时候，哪哪儿都好，宫里谁都不敢惹她。连刘贵妃都退避三舍，避其锋芒。如今她失宠了，你说那些往日被她压住的妃嫔们，能放过她吗？”
玉竹拍手笑道：“咱们宫里，数得上名号的娘娘，就有几十个呢，一天一个去收拾她，也够她受的了。”
红豆道：“依奴婢看，湘妃不是个好对付的。否则也不能这么受宠。”
云黛笑道：“看着吧，能在宫里挣扎至今的，哪个是简单的呢。”
宫里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这事儿的时候，没等看到顾云湘的笑话，宫里又有了另一件大事。
三皇子，也就是鲁王赵元齐，迎娶忠勇侯府明氏女儿为妻。
原本司礼监商量的日子在半个月前，但明氏一家子千里迢迢回京，风尘仆仆的，辛苦了许多天。一进京，明家女儿明萱就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
婚礼只好推迟。
虽说明萱养了五六天，就好了。但亲王成亲不能马虎，又得重新挑选黄道吉日，就选了四月初六这个日子。
也就是明天。
宫里早早的就备下了，都按照原有的规制来办，有司礼监大理寺之类的一起办，也没什么可费心的。
倒是明氏进京这件事，让云黛稍微有点在意。
也不是她在意，是云舞在意。
毕竟是亲外祖家，云舞有些纠结要不要登门拜访。但她又担心外祖家对云黛还有芥蒂，就没敢擅自做主，递了牌子进宫跟云黛商量。
商量这件事之前，云舞先说了顾承安服用寒食散的事情。
云黛听着这名字，有点耳熟。
她虽然研究过中医药理，但毕竟不是特别专业的，一听这名字，还有点想不起来。
“你见到方子了？”她问云舞。
云舞点头：“我没见着方子，但我记着那几味药的名字呢，有雄黄，磁石，丹砂，白矾……还有曾青，对没错，就是这几样。药铺伙计跟我说过。”
云黛笑道：“姐，你记性不错啊。”
云舞有点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会，也就这一点好处，从小到大，听过什么，看过什么，都不容易忘记。”
云黛惊叹：“这叫一点好处？姐啊，你是生不逢时。如果你晚生个几百年，你肯定很厉害。”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一母同胞
云舞抿嘴笑道：“就你会胡说八道。对了，我继续跟你说哦，这个寒食散，我问过大夫了，吃了对身子不好，吃多了会上瘾，会死人的。”
云黛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这寒食散，就是五石散吧？”
“对对，好像也叫这个名儿。”云舞忙点头，“可不就是五样药材么？”
“而且还都是矿石类的。”云黛说道，“别的不说，就说这丹砂，里头可是含汞的，吃多了不死才怪。”
云舞有点着急：“那可怎么办啊？我跟承安说了，他不信我。又跟母亲父亲都说了，他们也都觉得不算什么，说什么，京里不少富贵人家的都服这东西，只是费点钱罢了。”
云黛冷笑：“他们根本不真正关心其他人，他们只关心自己的荣华富贵。只要顾承安能让顾家有面子，能做高官，管他吃什么呢。反正又不会立刻就死。”
云舞忧心忡忡：“他们不管，我们得管吧。承安……毕竟跟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虽说他是个榆木脑袋，但我是姐姐，我实在做不到看着他这么下去。”
“姐，你怎么管？”云黛说道，“顾承安现在把我们当仇人一样对待，不杀我们就罢了，怎么可能愿意听你的话。他是个小孩吗？他已经二十了！你已经跟他说过，他不听，那就由得他去，总有他后悔的一天。”
云舞就叹气。
她沉默了会儿，轻声说：“我记得小时候，你才两三岁呢，话都还说不利索，整日里喊饿找东西吃。承安从外头拿了一包果子，偷偷给你吃，结果差点把你噎死。幸亏被我发现了……我没把他给揍死。那会儿，他大概也就六七岁，屁股都被我打肿了，在床上趴了好几天。”
她说着，眼眶就有了点泪意。
云黛沉默看她，递过去一块帕子。
云舞接过，笑道：“你小时比承安还顽皮，两三岁的孩子，自己爬上床，闹着要承安跟你玩，把他的伤口弄的，在床上嗷嗷直叫唤。”
“姐……”云黛伸手为她擦掉眼泪。
云舞笑中带泪：“娘不在了，咱们姐弟三个相依为命，也是很好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承安就跟我疏远了，也不跟在你后面叫着妹妹了。都怪我，早早的出嫁了，如果我在家，你们两个也不会闹成这样……”
云黛说：“姐，这跟你没关系，都是顾承安自己蠢。他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娘，把我当仇人。他恨死我了。”
“不，承安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云舞摇头，“他宁愿挨打，也要偷偷买吃的给你，受伤了还要忍着痛，龇牙咧嘴的逗你玩，怎么能当你是仇人？唉，我也不知他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
“也许他那会不懂事，长大了知道娘是难产死的，就恨我了。”
“不会，我出嫁的时候，他都十岁了，有什么不懂的？他那会还很疼你的。”云舞有些懊恼，“也许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都怪我。”
云黛想到了叶氏，想到了高姨娘和顾云湘。
也许，这三个人中的谁，对当时还年幼的顾承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他现在已经二十了，难道还没有一点分辨是非的能力？
云黛想到他骂自己的那些话，就一点也不想管他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