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千一百四十四章 朕不介意做一次暴君
“不,臣不敢了。”李钟辞惶恐。
“朕不管你和浅儿之间是如何决定。今儿朕便明告诉你,如果你再敢起半点纳妾的心思,朕便让你们李家从此万劫不复,明白?”
李钟辞心头巨震,忙垂首:“臣,遵旨!”
皇帝垂眸看着他的头顶,又道:“众臣都赞朕是以国事为重的明君,朕的确是如此。但在两个妹妹的婚事上,朕不介意做个昏君暴君。如果你们想体验的话,大可以来尝试一番。”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岂是寻常。
李钟辞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才能忍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糊涂了心。
他以为纳妾只是李家的事,是他的事。
只要公主同意就行。
在大周的男人们眼里,纳妾算是个什么大事儿?
妾不过是个玩意,正经人若把妾放在眼里,那才是缺心眼。
李钟辞虽然和金露青梅竹马,又是亲戚。但在他心里,从未想过因为个妾,和公主闹什么不愉快。
没想到,这件事在皇室的眼里却这么严重。
尤其皇帝……
他自己后宫的妃嫔分明那么多啊。
可见护短得紧。
李钟辞暗暗叹气,颇为后悔和无奈。
皇帝道:“既然你们都听懂了,就回去吧。”
水奕君没说什么,安静退下去。
他对幼儿痴迷的紧,哪里会有其他心思,以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和性格,对其他女人,连看也没兴趣多看一眼。
对于李钟辞这位连襟,他只能祝他好远。
李钟辞走在后面,纠结了番,又转身跪下,说道:“其实臣这次之所以答应纳妾,也是因为父母担心臣没有子嗣承继香火……”
皇帝扬眉:“这么说,妞妞不是你的孩子?”
“不,妞妞是我的女儿。可她终究只是个女孩儿。”
“女儿不能继承香火,也是。”皇帝不置可否,“既如此,你和浅儿就搬到北齐去吧。”
“啊?”李钟辞愕然,神色茫然。
皇帝道:“朕会告知北齐女皇,让她给妞妞个北齐册封。这么一来,你就不必担心了。”
李钟辞:“……”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哭笑不得,生怕这护短的皇帝真的说到做到,忙道:“陛下,臣的父母长辈家族根基皆在此处,如何能轻易搬到别处去。小郡主是臣的女儿,臣有她便够了。”
皇帝从鼻子里哼了声:“你知道便好。若浅儿愿意生孩子,那随她。若她不愿意再生,你李钟辞这辈子便只有妞妞这一个孩子。你记住了?”
“是,臣谨记!”
李钟辞知道,这已经是皇帝最严厉的警告。
若他敢再纳妾,或者有其他孩子,皇帝绝对不介意做一会暴君,把整个李家都给废了。
退出御书房,站在烈日头下,李钟辞一阵迷茫。
在他看来微不足道,只为了满足父母心愿的一件小事,竟惹得天颜震怒。
幸亏这事儿还未成,否则还不知陛下要如何惩罚李家。
李钟辞既懊恼,又庆幸。
回去的时候,他特意吩咐轿夫,从公主府那里走。
第四千一百四十五章 娶了一尊神
然而,门口既然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守着,个个铁面无私,看见李家的轿子,不但不许靠近,甚至有拿杆子来驱赶的趋势。
李钟辞坐在轿子里,忍不住也是苦笑。
到如今,他才深刻理解,为什么当初他要娶公主的时候,旁人都说做驸马难,做大周国的驸马更难。
一旦不为公主所喜,他便连公主府的下人也不如了。
李钟辞无奈,只得吩咐轿夫转个方向回李家。
如此灰头土脸,在他生平,也是难得一见。
回到家,李夫人叫他过去,他去了后,看见母亲病歪歪靠在床边的模样,不由心头又是一阵难受。
“母亲觉得身体如何?”他上前问。
李夫人垂泪:“我这么大年纪了,这么多年,油皮也没破一块。除了生你们兄弟吃了苦头,何曾还受过别的委屈。别人家娶媳妇都是等着媳妇伺候,等着享福的。我这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婆,谁知还要受媳妇的气。”
李钟辞低声说:“都是儿子不孝,让母亲受苦了。”
“你也是个没出息的,即便她是公主,终究只是个女人,你就被她压成这样。”
“……她毕竟是公主。”
“我被清芷公主打了,陛下就没说什么?”李夫人问。
李钟辞摇头不语。
“你这么晚才回来,陛下没有召见你吗?”
“觐见了。”
“然后呢?”李夫人有些着急,“你这孩子,何时也变成了闷嘴葫芦。陛下有没有为我们李家主持公道?”
李钟辞苦笑起来:“主持公道?母亲您想的也真的太好了。”
“怎么?”李夫人诧异盯着他,“难道陛下不管?”
“陛下自然是要管的。”不等李夫人说话,李钟辞紧接着说,“但不是母亲想象的那么个管法。”
“那是如何?”
“陛下一句也没提到清芷公主动手打人的话。反而告诫我,不许我再纳妾,从此要好好照顾公主。”
李夫人愕然:“什么,陛下不但不惩处打人的清芷公主,还训诫了你?”
“不但训诫了我,连带着二驸马水奕君,也被一同警告了。”
李钟辞叹道,“母亲,如今你明白了?柔真公主和清芷公主都是陛下胞妹,感情深厚,绝不会任由旁人欺负的。”
李夫人气的直哭:“这到底是谁欺负谁?我被打的下不了床,陛下不但不惩罚清芷公主,反骂了咱们。”
“算了吧。”李钟辞意兴阑珊,“闹成这样,也实非我所愿。如今公主恼火,陛下震怒。若再一错再错下去,只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李夫人懊恼:“真是倒霉,好端端的娶媳妇,倒娶了一尊神来,只能供着。”
“那是公主,可不是得供着吗?”
“可是,传宗接代大过天,她即便高贵如公主,也不能叫人断子绝孙呐。”李夫人始终是气不能平。
李钟辞摆手:“算了吧,母亲何必还执着于此。大哥已经有两个儿子,您不必担心李家断绝血脉。至于我……既然娶了公主,就该接受自己的命运。”
第四千一百四十六章 做了决定后
李夫人认不出哭出来:“钟辞,实在是苦了你了。娘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便是让你尚主。”
李老爷赶过来,听了儿子的话,也是骇的脸色发白。
他沉吟半晌,沉声说道:“既然陛下不准许,这件事也就罢了。”
“就这么算了?”李夫人皱眉。
“不算了,你还想如何?”李老爷沉下脸,“如今陛下已经震怒,我警告你们,不要再生事。不管什么事,也不如整个李家重要!钟辞,明儿你就去公主府,求得她原谅,以后安安心心跟她过日子。”
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最好以后就搬到公主府住去。”
“什么,搬过去住?”李夫人惊叫,“这怎么行?”
“有何不可?”李老爷重重哼了声,“那二驸马不是住在公主府?”
“这不是惹人笑话?”李夫人连连摇头,“二驸马怎么跟咱们钟辞比?他是外乡人,在京都无家无根基,住在公主府里没什么。咱们李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为何要让钟辞搬到公主府?钟辞又不是入赘的女婿!”
李老爷皱眉:“妇人之言!这件事就依我说的办。钟辞,回去后叫人收拾收拾,明儿就搬过去。家里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
在李家,虽然李夫人强势,但涉及到大事上,还是李老爷一锤定音。
李夫人也不敢真的违背他的意愿。
只是心里为儿子觉得委屈。
但李老爷绝不改变自己的主意。
在他心里,与李氏家族的前程相比,儿子这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李钟辞在回来的路上也早就想清楚,事情闹成这样,他并不愿意。浅儿生气,皇帝也震怒。
他想着,趁这个机会,搬到公主府住,也很好。
以后就专心陪伴公主,也可以每天都见到女儿。
总算不必过两边分居的日子。
做了这样的决定后,李钟辞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他脚步轻快的往回走,转过一蓬花树,却听见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在这傍晚的暮霭中,显得十分幽怨。
李钟辞一开始想着是哪个屋里的丫鬟受了委屈,跑来这里哭,但听着听着,却觉得耳熟。忍不住出声询问:“是……金妹妹吗?”
哭声戛然而止。
李钟辞便知道,果然是她。
想到金露,他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这两天一直处在纷乱中,只想着惹怒了公主和皇室,如今他已然决定放弃纳妾,回到公主府。却浑然忘了还有一个金露,在苦苦等候他。
想到金露为他几乎丢掉性命,李钟辞原已松快的心,又瞬间沉了下去。
他沉默良久,幽幽叹息。
花树那边的金露,用手绢捂着脸,低声呜咽。
凉风飒飒。
隔着花树,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金妹妹,你为什么哭?”
“我,我都听说了。陛下不许你纳妾。”她压抑着哭声,呜咽着,“钟辞哥哥,你,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李钟辞叹了口气,久久无言。
金露的哭声大了一些,李钟辞有些担心,绕过花树,看见她靠在一根柱子,埋首哭泣,柔弱的身子轻轻颤抖。
第四千一百四十七章 身不由己
李钟辞不由心生怜悯,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说:“妹妹别哭了。”
金露身子微颤,避开他的手,啜泣道:“钟辞哥哥若不要我,便……不要再来招惹我。这样算什么呢。”
“金妹妹,我……”李钟辞长叹,“你哪里明白我心里的苦楚。”
“我明白钟辞哥哥的心。”
“金妹妹,我也明白你的心,可是,你我终究无缘。”
金露的哭声更大,瘦削的肩膀不停颤抖。
李钟辞低声说:“你别哭啦,我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我宁愿心碎而死,也不愿如今这般……我的名声,我的命,都是钟辞哥哥的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要嫁给钟辞哥哥。如今钟辞哥哥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岂非受尽天下人耻笑?”
李钟辞愧疚万分:“不是我不肯要你,只是……”
“你别说了,我都明白。你也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金露啜泣道,“要怪,只怪我命苦罢了,不能与钟辞哥哥长相厮守。我这一生,只是个苦命人。不能与身份高贵的公主相比。钟辞哥哥,我自己命苦便罢了,至少你还可以快快活活。如此,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如此凄声楚语,让李钟辞心中的愧疚更深一层。
何况,他一个堂堂大男人,让一个柔弱女子担负伤害,又于心何忍。
李钟辞又是感动,又是难过:“金妹妹,都是我的错。我明知自己娶的是公主,却还敢私自应承你的事情。如今陛下震怒,咱们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行了的。”
金露听了只觉心头冰凉,万箭穿心。
她再不能忍住,放声哭道:“我,我都明白,是我自己命苦,我不怨任何人……”
李钟辞低声说:“金妹妹如此容貌,不愁寻不到良人,总比跟着我做妾要强的。”
金露没有说话,捂着脸哭了许久。
直到慢慢停下,她才抽噎着说:“钟辞哥哥说这话,是在我心上又刺一刀。我与哥哥自小在一起,玩在一起,吃在一起,感情向来比旁人强。难道这份感情,在钟辞哥哥眼里,是可以随意改变和消失的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爱钟辞哥哥,只想做钟辞哥哥的妻子,即便是妾,我也认了。你可以抛下我,不要我。但你不能把我推给别的男人!”金露大声哭道,“钟辞哥哥,我向来认你是个知己,如今,竟是我看错你了!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她哭着跑走。
“金妹妹!”李钟辞忙追上去,“你去哪里?你等等我!”
“你不要跟着我,我一个人去死,不必你管。你自去和你的公主双宿双栖去,何必管我死活!”
李钟辞担心她又要想不开,哪里肯舍下,拼命追上去,把她拉住,喘气道:“金妹妹,你到底要我如何?唉,我也实在是为难的要命。”
金露哭道:“我不该叫你为难,我死了也就干净了,谁也不会生气,也没人为难了。这里有个湖,我便跳下去,一了百了!”
第四千一百四十八章 欺负孤儿寡母
她甩开李钟辞的手,李钟辞生怕她真的跳下去,哪里敢动手。
他死死拉住不肯放,嘴里叫道:“金妹妹,你不要这样,求求你,金妹妹,你不要冲动!”
“让我死了罢了,你又何必拉着我?即便你现在拦着我,我将来也是活不下去的!”金露挣扎着哭喊。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来下人的注意。
探头探脑,不敢上前。
李钟辞又气又急,喝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过来拦着金大姑娘!”
丫鬟们这才急急忙忙涌来,一个抱腰,一个拉胳膊,硬是把她给拦住。
金露看见这么多人来,也知道闹下去再无用,便安静了下来,任由丫鬟把她带回去,只是走一阵子还回头朝李钟辞看,眼神幽怨凄楚。
李钟辞见她这般为自己生,为自己死,可见是爱到了骨子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想到皇帝的震怒,即便再愧疚和感动,他也不能再应承下来。
否则,不仅他遭殃,整个李家都会跟着倒霉。
他看着金露的背影,喃喃自语:“金妹妹,今生是我对不住你。若有来世,我一定补偿你。”
……
金露被丫鬟送到屋里,便呆呆坐在桌边,默默的流泪。
丫鬟怕她出事,自己担不了责任,赶紧去找金姨妈。
金姨妈来了,便抱着她哭。
“我的儿,你是个命苦的,都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有这个心思……”
“娘,我该怎么办?”金露泪水纷纷,“旁人都知道我要嫁给钟辞哥哥了,如今钟辞哥哥不要我了。我还怎么活?”
“你可千万不能再想不开,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
“娘,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这么命苦?”
母女俩抱头痛哭。
金露始终存着死志。
她为李钟辞寻死觅活这件事,早就传出去了。
大半个京都都知道,她爱慕表哥,爱到痴狂的地步,好好的大家闺秀,愿意做妾,也愿意去死。
她现在的名声已经毁了,再说别的亲事,哪还有好人家愿意要她?
金露此时的心情,除了崩溃伤心,便是绝望。
绝望到,她完全丧失了活下去的**。
金姨妈只她这么个女儿,见她如此,也是心碎。
“乖女儿,你相信娘,娘一定能为你找到更好的人家,绝对不会比李家差。你千万别想不开好吗?”金姨妈直哭,“你不要再吓唬娘了,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折磨我啊!”
金露站起身,给她跪了下来:“娘,女儿不孝,不能尽孝了。若有来生,一定会壕红包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金姨妈见她如此坚决,心碎大哭。
一整个晚上,她不敢离开半步,生怕一个错眼,她就寻了短见。
天亮后,金姨妈左思右想,跑去找李夫人,要她拿主意。
李夫人也没法子。
姐妹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金姨妈回来后越想越气。
她发了一通火,最后冷笑道:“好哇,都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是吗?”
第四千一百四十九章 坐实
“那边公主不能生,便撺掇着我,把我娇娇女儿给她家做小妾。如今惹恼了公主和皇上,他们怕了,就把我女儿抛到一边去。世上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婢女叹道:“咱们如今势弱,被李家欺负,也是没法子。”
“我女儿为了李钟辞几乎没了半条命,他倒好,一早上就收拾了东西,说要搬去公主府了!他不就是为了躲着我们露儿,以后再不见她了?这不是要活活逼死她吗?”金姨妈恨的咬牙,“果然人都是自私的!一家子的狠心绝情!”
金露站在门边听了,眼泪直流。
金姨妈抬头看着女儿憔悴失意的模样,心酸难过,搂着她说:“我的儿,你放心,娘但凡有口气在,也不能叫你被人这般欺负了。”
“娘,您有法子吗?”金露抬起泪眼,眸中闪过一抹期待。
“没有法子,也得想出法子来。”
金姨妈沉吟片刻,挥手让屋里丫鬟都出去,把女儿拉到里屋,低声说,“露儿,你是铁了心要跟李钟辞吗?”
“娘,女儿一直倾慕钟辞哥哥,如今为他,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人尽皆知的了。我除了他,再不存别的心思的。否则女儿宁肯一死。”
“既然你有这样大的决心,为娘给你出个主意。”
“娘真的有主意吗?连皇上都不许钟辞哥哥纳妾的,还能有什么办法?”金露对母亲的话,不抱任何希望。
金姨妈低声说:“咱们不如就把生米煮成熟饭,做实了这件事!”
金露一惊,随即涨红了脸,扭捏道:“娘,您说什么呢。女儿还是黄花闺女,怎,怎么能那么做,我成什么人了我。”
“傻女儿,那是从前,咱们女儿家娇贵矜持,自然不能做那样的事,可如今,你连命都不要了,还在乎这个?”
金露低头沉默不语。
金姨妈又劝道:“虽说宫里不许钟辞纳妾,但如果你已经成了他的人,便是皇上,又能如何?或者你怀了李家的孩子,又如何?”
金露脸色绯红,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羞怯道:“可是这种事……叫我一个女儿家,如何说……”
“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男人就跟那猫儿一样,哪有不偷腥的?钟辞娶的是公主,身边两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这段日子又没跟公主在一块,难道心里能不想?”
金露垂着头,一声不吭。
“你觉得娘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把事儿坐实了,任谁也不能再管。”金姨妈说道,“除非你心里不打算再跟着钟辞,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这就给你张罗着相看,京都别的没有,好人家的郎君还是不少的。”
“不,我不要旁人。”金露忙道。
“既这么着,娘给你安排。”
“娘,您打算怎么做?”金露咬着唇,“钟辞哥哥他……若是不愿意呢?”
“你放心,娘是过来人了,知道男人是怎么回事。你只管好好吃饭休息,把自己拾掇好了。余下的,娘给你安排。”
第四千一百五十章 他住不进公主府
金露将信将疑。
但看着母亲自信的神情,她的心中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
随即她又想起一件事,忙道:“对了,先前娘说,钟辞哥哥已经收拾动了,搬到公主府去了?若是这样,我还能有什么机会?”
“哼,你放心。他啊,住不进公主府。”
“这是为何?”金露诧异。
“傻丫头,你终究还是年轻。你也见过那位柔真公主的,你觉得她是那样容易原谅和妥协的人吗?”
金露想到柔真公主的模样,低声说:“平心而论,柔真公主虽然胖了些,也憔悴了些,但的确是高贵傲然的性子。我是女人,我能看得出来,她虽然看起来柔和,但骨子里是不会轻易屈服和将就的。”
金姨妈冷笑:“正是如此。何况昨儿钟辞为了清芷公主打了你姨母的事情,又跑去公主府闹了一通,今儿他想搬回去就搬回去?也想得太美了。”
“这么说,钟辞哥哥暂时是回不到公主府的了?”
“依我看,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去的了。除非他能有什么法子,哄的柔真公主欢心,段时间内便原谅她。”
金露叹道:“钟辞哥哥也是个骄傲要面子的性子,岂是那么容易低头的。”
“不仅如此,这次他本心是愿意纳你的,如今被皇室强逼着,作为一个男人,他心里头能快活吗?”
“不能。”
“不快活,这心里头肯定是存了怨气的。他也许能拉的下脸道歉求原谅,但他绝对没有耐心去想什么好法子哄公主欢心。”
“娘说的太对了。”金露不由露出一点笑容,“其实女儿看得出来,钟辞哥哥被强按着头,心里也几位郁闷憋屈的。”
“这能不憋屈吗?说起来,这李钟辞也是京都有头有脸,青年才俊中数得上号的,他其他的同僚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人生得意。唯有他,不仅被公主压着,连纳个妾这种小事,都要被皇帝叫过去申斥,男人的面子往哪搁?”
金露听着这话,心中不由得对李钟辞产生了一丝怜悯:“钟辞哥哥真的好可怜。”
金姨妈笑道:“你别看柔真公主看着温柔,可人家毕竟是嫡公主出身,金尊玉贵的,必定不会服侍人。你钟辞哥哥在公主面前,大概跟个下人也没什么两样。”
金露听着,就叹了口气。
“所以说,露儿,你一定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来。这男人呐,就是那么回事,哪个不爱温柔可人的?”
“娘,我都记住了。”
“你先收拾收拾,别这样乱糟糟的,哪个男人能喜欢?”金姨妈摇摇头,“我也去准备准备。毕竟让你这事儿成了。”
金姨妈离开后,金露便命人打水来,仔细沐浴梳妆。
果然不出她们所料,到下午的时候,李钟辞便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连同他带去的那些衣物和书等物。
金姨妈故作关心的打听,果然,他连公主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在外干巴巴的等了一天,眼看着天要黑了,这才无奈回来。
第四千一百五十一章 让你作
李夫人和李老爷都生气懊恼的不行。
这说明公主还在生气中,那宠爱妹妹的皇帝陛下,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事儿。
只要一天公主不原谅李钟辞,李家头顶就始终悬着一把剑。
要命的剑。
这下连李夫人也急了起来。
原先她以为,只要自己儿子稍微去服个软,哄哄公主,这事儿就解决了。
谁知,她高估了自己儿子在公主那里的重要性。
一整天下来,别说见面,人家连门都没开过。
李夫人唉声叹气,愁眉苦脸。
“这可怎么好?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你们过了这几年,还有了孩子。她怎么敢对你如何狠心?这大日头底下,晒了一天,皮都晒蜕了。唉,怎么这公主不知道心疼自己的男人?”
李老爷重重的哼了声。
“慈母多败儿,这个时候了,你还心疼他呢?如今公主不肯原谅他,皇帝那边必然也得到信儿了。若陛下怪罪下来,看你怎么办!”
“老爷,你得想个法子啊!”李夫人有些慌,“这妾也不纳了,钟辞也要道歉了,怎么还要怪罪?这是要把人逼死吗?”
“我能有什么法子?谁要你作,非要逼着钟辞纳妾!”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李家好?”李夫人委屈的掉了眼泪,“我辛辛苦苦半辈子,都是为了谁,到头来却落了埋怨……”
“娘,您别哭了。”李钟辞叹道,“您放心,我不会让李家因为我出什么事的。我这就回公主府,哪怕公主不让我进门,我也在门口守着,一天不行,我就守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虽然公主生我的气,我们好歹有夫妻的情分在。何况……还有妞妞,妞妞总是要见我的。”
“对,没错,没错。”李夫人眼睛一亮,“小郡主可是咱们李家的种,何况咱们向来疼她,她过一段时间便要来咱们家住几天。公主再生气,也不能拦着孩子跟亲爹见面。”
李老爷闻言冷笑了声,但没说什么。
李钟辞转身便要走,被李夫人拉住。
“这天都要黑了,你还去什么。瞧你累了一天,灰头土脸的,饭也没吃吧?今晚你就好好歇息,养足精神,明儿再去。”
李钟辞道:“我连夜守着去。”
“连什么夜?你还要命不要?听娘的,娘让人蒸你最爱吃的粉蒸燕窝白玉糕,晚饭就留在这里用,用完了回去睡觉。”
李钟辞确实也疲惫不堪,腹中饥饿,也就默认了母亲的话。
李夫人立即吩咐人布置饭菜,一家三口难得清清静静的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说起来,这李老爷也有几个妾,生了两个庶女一个庶子,只可惜有李钟辞和他哥哥这两个才情出色的嫡子在前,那几个庶子庶女完全不被重视,在李家属于完全隐形的存在。
李老爷照例要小酌两杯。
李夫人看见儿子眉头紧锁,食不下咽的模样,甚是心疼,便给他倒杯酒,说道:“咱们一家子难得一块吃饭,糟心事暂且不想,你也陪你父亲喝一杯。”
第四千一百五十二章 自从娶了她
李钟辞看了眼酒杯,万千愁绪涌上心头,顺手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你慢点喝。”李夫人忙道。
李老爷看不顺眼,喝道:“他都这么大了,喝杯酒你在旁唠唠叨叨,像什么样子?男人成家立业,在外难免有应酬,难道将来和同僚上峰在一起吃酒,也这般扭扭捏捏?”
“这不是在家里嘛,做娘的关心儿子还有错了?”李夫人嘟囔。
“孩子大了,就该少管!这次若非你多事,怎么会闹成这样?当初既然决定让钟辞尚主,就不该再有别的念头。也别扯什么传宗接代,咱们不缺孙子!”
李夫人又红了眼眶:“好,如今你们都埋怨我,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负气之下,李夫人起身便走了。
“母亲——”李钟辞起身叫了声。
“别理她。”李老爷递过去酒壶,皱眉道,“妇道人家,终日待在后院,闲着无聊便要生事,她哪里懂得男人在外头的辛苦。”
李钟辞闻言,也就慢慢坐了下来。
他举起酒杯:“父亲,孩儿不孝,让您烦忧了。”
“咱们爷俩,就不必多说了。”李老爷看着丰神俊逸的儿子,心中也是阵阵酸楚,“虽然你娘说后悔让你尚主,但当初却是逼不得已的选择。自从你祖父过世,咱们李家在朝堂便没了能说得上话的人。这么些年咱们李家也树敌不少,这些,你大概也知道一些。”
李钟辞神色凝重,轻轻点头:“儿子都知道。在我没娶公主之前,家中很是艰难。”
“唉。”
李老爷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平心而论,柔真公主身份高贵,容貌品性皆是一流的人物,配你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就因为她身份太高贵了,若她不是公主……”
“若她不是公主,我大概也娶不了她。”李钟辞接过话头,“自从娶了她,起码无人再敢针对咱们家,这几年的日子才好过些。”
李老爷喝了口闷酒,低声说:“说起来,都是为父无用,还要依靠你们小辈的婚事挽救家族。”
“父亲,儿子身为李家儿孙,这都是应该做,也是心甘情愿做的。”
“其实我知道你与那金大姑娘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若非家中状况,当初你母亲一直属意你迎娶她的。”
“事到如今,就不必说那些话了。”
李钟辞心中苦涩,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却是愁更愁。
父子俩对酌几倍,都微微有了几分醉意。
李老爷有点大舌头,说话也开始没轻没重起来:“儿子,你后悔吗,娶公主。”
“那倒没有过。公主样样皆强于我。”
“说的也是,抛开她的公主身份,你小子也是艳福不浅的。”李老爷拍着儿子的肩膀,嘿嘿笑道,“只可惜,那样的一个美人,生了孩子后也蹉跎起来了。否则,依我说,公主的容貌不比那金丫头强百倍?”
李钟辞也嘿嘿笑。
两壶酒下去,父子二人都喝大了。
第四千一百五十三章 意乱情迷
此时的他们完全意识不到,公公开儿媳的玩笑,有多不该。
好在一旁守着的丫鬟机灵,悄悄去通知了李夫人。
李夫人也顾不上还在生气,忙亲自赶来,带着丫鬟把他们两个分别送回去,又叮嘱丫鬟好生伺候,醒酒汤备着,免得喝多了要吐难受。
李钟辞昏昏沉沉躺到床上,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醒着。
正难受时,他忽听见耳边有嘤嘤哭声,声音低柔婉转,如诉如泣。
李钟辞勉强睁开眼,模糊视线中,看见一袭鹅黄衣裳的女子,正坐在床边,用帕子捂住脸,双肩微微抖动。
“……公主?”他喃喃自语,伸出手去握她的手,“你怎么来了?你,你不生我的气,肯原谅我了吗?”
女子只一味的呜咽。
李钟辞叹道:“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不会嫌你了……咱俩好好过日子,我也不在乎有没有儿子了。”
说着,伸手把她拉到怀里。
女子起初有些抗拒。
李钟辞酒后力气奇大,一把把她拽到怀里,抱着她柔软躯体,难难道:“公主,咱俩好些日子没在一起了……你好像瘦了些……”
女子没说话,埋首在他怀中。
李钟辞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
……
一缕清透的微光,从窗户照射到床边。
李钟辞眼皮动了动,睁开眼,忽觉一阵强烈头痛。
他低低呻吟了声,想要坐起身,忽觉不对劲。
他的胳膊被压住了。
是温暖的,柔软的肌肤。
李钟辞看着头顶熟悉的蓝色帐子,慢慢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背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这里是李家他的卧房,那躺在身边的人,绝不可能是公主。
他有些僵硬的缓缓转头,先是看见一头略凌乱的长发,目光下移,看见她纤细的肩膀和后背。
这绝不是公主的身体。
生孩子之前的公主同样纤细,但肌肤如雪。
绝不是眼前这普通的肌肤。
李钟辞脑中嗡嗡一片。
他不知该面对眼前这一幕,闭上眼,有些无力的落回枕头上。
他的动作惊醒了身边的女子。
她嘤咛一声,睁开眼,低头看见自己的模样,不由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有些惊恐的看着李钟辞,结结巴巴道:“钟,钟辞哥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对我做了些什么?”
李钟辞苦笑一声,睁开眼看向她。
这个衣衫不整,满脸惊恐的少女,正是他的表妹金露。
她抓着被子,遮着自己的身体,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李钟辞一跃而起,抓起衣服胡乱套上,背对着床,低声说:“金妹妹,有什么事,等穿好衣服再说吧。我先出去了。”
他踉踉跄跄来到外间,正好丫鬟挑帘进来,看见他起来,忙道:“二爷醒了,奴婢去打水给您洗脸。”
不等李钟辞阻止,她已经对着外面叫道:“小娟,二爷起了,快打水来——”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帘子响动,有脚步声匆匆传来。
第四千一百五十四章 万般委屈
丫鬟下意识回头,看见衣衫不整,云鬓散乱的金露从里屋跑出来,不由震惊的张大嘴,“金,金大姑娘?”
李钟辞皱了皱眉,坐着没动,脸上没什么表情。
金露撞见丫鬟,急促的啊了声,一张面孔顿时涨得通红。
金露这模样,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丫鬟朝李钟辞看了看,又朝金露看了看,猛的回过神,连忙转身要出去,却不妨撞上端着水进来的小娟,以及后头捧着衣物的几个丫鬟。
一阵乒乒乓乓。
人撞到了,盆翻了,水撒了一地。
要命的是,全都看见了李钟辞,尤其是金露的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
李钟辞闭了闭眼。
他已经没法生气了。
事实上,他也没想过去瞒什么。
从他在床上睁眼看见金露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再善终。
几个丫鬟知道闯了大祸,齐齐跪下:“二爷,都是奴婢们该死。”
李钟辞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起来吧。把这里收拾干净。小娟,你送金大姑娘回屋。”
金露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钟辞哥哥,我这个样子,怎么回去?路上给人瞧见,我还活不活?”
李钟辞定定看她片刻,说道:“小娟,带金大姑娘去西厢房梳洗。”
小娟忙应下,小声对金露说:“姑娘,随奴婢来吧。”
金露却站着没动,只抱着肩膀,满眼泪水的望着李钟辞。
李钟辞道:“金妹妹,你且去梳洗,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李钟辞家在此处,也跑不了。”
金露的眼泪一下子落下来。
她呜咽了几声,垂下头,跟着丫鬟出去。
其余几个丫鬟相互看看,都不敢吭声,有的打扫的打扫,有的上前给李钟辞梳洗更衣。
换好衣服,梳好头,再灌下一杯凉茶,李钟辞的脑子完全清醒下来。
他独自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早点,毫无胃口,心里在不停的思忖着,这件事该如何收场。
帘子哗啦响动。
金露挑帘进来,垂着头,立在门口。
她也已经更衣熟悉过,但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眼泡仍旧含着泪,受尽万般委屈的模样。
“钟辞哥哥……”她双手绞着衣角,声如蚊讷。
李钟辞抬了抬下巴:“坐吧。”
金露挪过去,坐到他对面,看着桌上没有动过的饭菜,便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很恶劣。
“昨晚……”
“我……”
两人同时开口。
金露迅速抬头瞥他一眼,羞涩的垂下头,“钟辞哥哥先说。”
李钟辞皱眉:“昨晚我在母亲那里吃多了酒,回来便睡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毫不知情。”
金露脸色微变:“钟辞哥哥是想否认昨夜之事吗?难道你没看见床单上我的落红?你要了我的身子,却不愿意承认?”
“金妹妹,你激动什么?”李钟辞不喜欢她这副抢白的模样,“咱们先把话说清楚,我吃了酒,好端端的回来自己房里睡觉。你为什么会在我这里?”
第四千一百五十五章 可算是成了
他的质问有些严厉。
金露的眼泪直掉,不住抬起手背去擦:“昨儿我听说,钟辞哥哥去见公主,却吃了闭门羹,我担心你,等了你许久。”
李钟辞没说话。
金露接着说:“直到你回来,我看见你的模样,心下不放心,便跟进屋去瞧瞧,谁知,谁知……”
李钟辞盯着她:“我当时吃醉酒,一无所知。”
“钟辞哥哥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不管我如何挣扎。”金露哭着说,“我只是个女人,人微力小,如何能抵抗钟辞哥哥?便,便被拉到了床上……”
李钟辞抬手揉着眉心,郁闷万分。
金露犹自哭哭啼啼:“钟辞哥哥,难道你不愿承认吗?我如今已经是你的人了……”
李钟辞听的心头烦闷,忍不住说:“我李钟辞虽不是什么大丈夫,但也不至于做了这种事不认。你也别哭了,哭的我头痛。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爱哭。”
金露听了,努力忍住哭泣,却还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李钟辞看着她,忽然就想到,他似乎从未见过公主哭。
除了她生产的时候,因为过于痛苦而哭。
这几年的相处,她始终温婉如春风,遇事也平静稳重,从未露出过这般惶恐失措的小女儿姿态。
是她天性如此,还是她根本不屑在他面前表露?
随即又想到,若公主知道了这件事,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她会吃醋吗,会哭吗?
李钟辞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金露的哭泣再次把他拉回现实。
“金妹妹,你先回去吧。”李钟辞说道,“不管是什么缘故,这件事终究是发生了,我也不是推脱责任的人。我会与父亲母亲商议这件事,必定给你们家一个交代。”
他吩咐丫鬟,把她送回去。
金露回屋后,看见母亲正满脸焦急的等候。
“娘。”金露叫了声。
金姨妈看见她,连忙拉她进屋坐下,急切的盯着她询问:“你昨晚儿,成了没?”
金露羞红了脸,垂下眼帘,轻轻点了下头。
金姨妈一颗心顿时落了下来。
她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可算是成了。”
金露却没有多么高兴。
她低声说:“虽然我并不后悔委身于钟辞哥哥,但是用这种法子,我也实在是够没脸的了。娘……我心里真的好难受。你都不知道钟辞哥哥那里的丫鬟,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一个婊子。”
金姨妈叹气:“傻孩子,你是娘的女儿,娘怎么能不心疼你?这不是被逼没法了吗。若是可以,娘不愿意让你风风光光出嫁吗?连皇帝陛下都金口玉言不许钟辞娶你,若不用非常之法,还能怎么办?”
金露捂着脸哭泣:“女儿知道,女儿只是心里闷的慌,难受……”
“露儿,你该不是后悔了吧?”
“不,只要能与钟辞哥哥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后悔。”
“那就别哭了,如今你是觉得丢脸,等正经成了这里的姨娘,也就没什么了。我倒不信,李钟辞敢不承认?”
第四千一百五十六章 清清白白黄花闺女
“钟辞哥哥他……好像对我有点怀疑。”
“他能怀疑什么?他吃醉了酒胡来,他有口难辩!”金姨妈哼道,“就算他心里有怀疑,事儿总是他干下的,他抵赖不了。”
金露垂下头,有些低沉:“娘,不知为何,看着钟辞哥哥的样子,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为何?”
“唉,我也说不好……”金露叹气,“他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从未对我有过什么逾越之举,即便说愿意纳我为妾,也是规规矩矩的。如今……他必然要名声受损的。”
金姨妈伸手戳了她一指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呀,真是个痴性子。他再怎么,是个男人,风流儿一些,并无什么了不得的。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女儿家的名声,一旦毁了就全没了。”
金露听了不免生气:“还不是娘出的主意。否则我就是死了,也是干干净净的!”
金姨妈一看女儿来了性子,忙安抚:“好了好了,只要李钟辞肯纳你为妾,那就万事大吉。”
“可是……我看钟辞哥哥真的很不高兴,还说昨儿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娘,你说他会不会不承认呢?”
“他敢不承认?”
金姨妈神色犹疑,沉吟片刻,说道,“不行,我得去给这把火再添点柴!”
“娘,您要做什么?”金露急了,一把拽住她,“娘,别把事情再闹大了,女儿已经够丢人的了!您再这样,女儿只有去死了!”
“你放心,我不闹事。”金姨妈拍拍她的手,“我去见你姨母。他们家承认最好,不承认,也只能把事情闹大。”
“娘……”
“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好好在这里等着。”
金姨妈回屋换了身衣裳,打扮的精神抖索,扶着丫鬟的手,一路去找李夫人。
李夫人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她正慌着呢,打算去找李老爷商量,就看见金姨妈怒气冲冲的杀进来,不免有点心虚,勉强笑道:“姐姐来了,快坐。”
“你这里我可不敢坐。”
“姐姐这是怎的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
“呵,妹妹倒是与我装糊涂了?昨儿钟辞做了什么事,不至于到这会子,妹妹还不知道吧?”
李夫人尴尬笑道:“我也是才得到信儿。你说,这两个孩子也真真儿是胡闹……”
“妹妹,事已至此,说旁的也没什么用处。如今露儿已经把身子给了钟辞,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妹妹可不能不认。”
“姐姐别急,坐下慢慢说。”
“我怎么能不急?我女儿好端端的黄花闺女,就这么被欺负了!我们孤儿寡母,到哪里说理去?”
金姨妈疾言厉色的,李夫人也有些恼火。
她冷笑道:“什么叫被欺负?昨儿钟辞在我这里吃醉酒,我亲自吩咐人送回屋,盯着丫鬟伺候他睡下的。难道那样醉酒的人,也能跑到金大姑娘屋里去欺负她?”
金姨妈被戳中心事,有些恼羞成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四千一百五十七章 姐妹大战
李夫人冷笑:“什么意思,姐姐自己心里清楚!可别叫我说出不好听的来!”
“不好听的?”金姨妈朝椅子上一坐,冷笑,“好,你说,我听着!”
李夫人本就心里不自在,担心不知如何与李老爷交代,心中又烦又气,口不择言道:“你我嫡亲的姊妹,钟辞是你亲外甥,你却撺掇着你女儿算计他,这算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不成?”李夫人讥讽道,“钟辞吃醉酒,好端端在自己房里歇着。你那清清白白的黄花闺女,就大晚上朝男人屋里跑,还跑到了人家的床上。这话说出去,到底是谁难听?”
金姨妈恼羞成怒:“你我都是过来人,有些事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这种事……”
“这种事,喝醉酒的男人能不能干,姐姐心里不清楚?”李夫人冷笑,“还是说,姐姐久旷,所以都忘了呢?”
这话说的让金姨妈勃然大怒。
她如今是寡妇,日子本就难捱,又被这样取笑,如何能忍。
她猛地站起身,吼道:“你说话如此不知廉耻,简直叫人作呕!”
“我不知廉耻?姐姐这样知廉耻的人,却让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主动跑到男人床上,又算什么?**荡妇?”
“你,你……”
金姨妈气的脸色煞白,浑身直抖,“王金檀,你,如此辱骂,我也豁出去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夫人冷笑:“鱼死网破?我儿子可是醉了酒,什么都不知道的。就算我我们家否认,你能如何?至于你女儿,则是个主动爬男人床的破鞋!”
“你这娼妇,我跟你拼了!”
金姨妈被气昏了头,冲上去就去撕扯李夫人。
连个平时养尊处优的贵妇,你扯我头发,我拽你衣服,你抓我的脸,我扇你的耳光。
打的滚到地上。
最后还是外面的丫鬟婆子听到动静跑进来,把她们拉开,才算结束这场闹剧。
金姨妈气的直哭。
丫鬟打水来,给她们两个分别洗脸梳头。
略平静下来后,金姨妈哭着诉说委屈。
“我们虽是孤儿寡女,但在家日子也过得下去。是你写信来,说在京都大家有个照应,我才带女儿搬来。来了后,你又说,柔真公主不能生男孩,想让露儿跟了钟辞,都是亲戚,将来在家也不受委屈。这些,不都是你先提的么?”
李夫人道:“我是说了,但你心里不也情愿?还不是看中了我们李家的家产?”
“若不是看在露儿和钟辞两个孩子之间的情分,我会答应这种事?事到如今,我女儿为钟辞寻死觅活,坏了名声,你们家却害怕了,要抛弃我女儿。世上哪有这样的无情无义的事?李钟辞他眼巴巴的去讨公主欢心,可知我女儿的死活?”
刘夫人摸着脸颊上的抓痕,气愤道:“你凭什么怪我们?若不是宫里不许,我们会这样?你倒是有胆子,敢去摸老虎的胡须,到时宫里怪罪下来,看你怎么办!”
第四千一百五十八章 打妞妞的主意
金姨妈负气道:“木已成舟,宫里即便不许,又能如何!”
李夫人冷笑:“我说呢,原来你们是打的这个主意,怪道算计我儿子,让金大姑娘一个黄花闺女,爬我儿子的床!”
“你——”
金姨妈大怒,站起身又要动手。
丫鬟急忙拉着她。
李夫人哼道:“你也别这么大火气,这件事,终究是你们的错。如今说这些也晚了,事情已经这般。还是想想,等宫里怪罪下来的时候怎么办吧!你也真是昏了头!”
“你说得轻巧,我女儿被你儿子抛弃,几乎活不下去,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那你好歹跟我商量商量啊!”
“我若跟你说,这事儿还能成吗?你还跟防贼似的防着我们!”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
金姨妈又要发怒,看见李老爷沉着脸走进来,不免有些心虚,慢慢又坐了下去。
李夫人忙起身迎着:“老爷……”
“哼!”
李老爷从鼻子里哼了声,撩袍坐下,阴沉着面孔,“你们做的好事!”
李夫人皱眉:“老爷已经知道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如今怕是已经传到宫里去了!”
“啊!”李夫人有些惶急无措,“这可如何是好?皇上会不会怪罪?钟辞呢?”
“钟辞已经进宫了。”
“快派人去宫外候着,有什么消息赶紧回来说一声。”李夫人来回走动,“对了,再拿点钱去打点那几个与咱们家交好的公公,好歹求他们透露点消息出来,怎么也能做个准备。”
一个名叫春怡的妾来请安,听到这话,转了转眼睛,走进来说:“夫人可是有些糊涂,与其撒钱去找那些贪得无厌的公公,现成有正经人可打听,为什么不去呢?”
“谁?”
“自然是柔真公主呀。”
“我看你是瞎了心。那柔真公主尚在气头上,若知道这件事,只是火上浇油,怎么会帮我们打听!”
“不管如何,柔真公主是咱们李家的儿媳妇,李家若出什么事,她这面上也搁不住。”春怡笑道,“只要柔真公主去皇上面前轻巧说句话,再大的祸事,也消弭于无形了。”
李夫人叹道:“你说得容易,钟辞连公主府的门都进不去,何况咱们。连公主的面都见不到,又如何求情。到如今,她只怕连我这个婆母都不认了。”
春怡美目流转,微笑道:“公主认不认您这个婆母没关系,只要小郡主认您这个祖母就行。”
李夫人啊了声:“我怎么把妞妞给忘了?咱们向来疼这孩子,这孩子跟咱们也亲近,跟她爹也亲近。公主再恨咱们,也得看着小郡主的面。”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金姨妈催促。
“你急什么?”李夫人看见她说话就没好脸,“小郡主在宫里,你敢进宫去找她?”
“宫里再宠,横不能一直待在宫里吧。”金姨妈嘀咕。
李夫人翻了个白眼,打心底看不上这个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