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神秘来人
不久之前，还围着她嘘寒问暖，笑容满面的两个人。
就这么没了。
变成两具毫无温度的，冰凉的尸体。
云黛哭都哭不出来。
城楼上的周泽看着这一幕，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冷说道：“下令，全面占领凉城。”
“元帅，皇后娘娘还在下面！”
“我才是这里的最高统帅！”周泽扫了眼周亦芷，“周千户，你似乎早就知道皇后在这里。却一直对本帅隐瞒，是何居心？”
周亦芷心内冷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道：“末将确实早就知道。但我不可能随意暴露皇后娘娘的身份。倒是元晒您，刚才当众点破皇后的身份，其心可诛。我们的将士效忠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而不是您周大元帅！您，可别忘了这一点！”
“周千户，你倒是牙尖嘴利。”
周泽倒也没发火，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冷。
周亦芷毫不畏惧，昂然说道：“您要末将去杀敌，末将义不容辞。但您让末将把剑对准我大周的皇后娘娘，那对不起，末将办不到！”
她身边的侍卫也都纷纷表态。
然而，周亦芷的兵毕竟只有一千来人，只占了极少的一部分。
大多数人，还是服从周泽的命令，急着要去彻底占据整个凉城。
卫锦泰和保兴护在云黛身边，更是精神紧绷。
云黛站起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
只是，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保兴，阿泰，我们走吧。”
眼下，北齐的皇帝已死，萧子业已死，太子妃也死了。
宫里还只剩下一个容皇后，还能力挽狂澜吗？
云黛不会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也决不能为了北齐，与自己的大周为敌。
她不会去阻拦周泽攻占凉城。
但她要把萧子业和姚玥儿的尸体带走。
卫锦泰指挥侍卫们把萧子业和姚玥儿的尸体抬起来，正要离开，却听见城外传来咚咚咚的战鼓声。
鼓声整齐划一，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主子，您快看！”保兴骇然指着城门外的方向。
云黛回头，看见无数火光，密密麻麻，鼓声伴随着战马的奔腾，变成了一曲令人心慌的咆哮声。
“那也是大周的军队？”云黛问。
“不，那不是。”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名士兵略带几分颤抖的声音。
不仅云黛疑惑，城门上的周泽等人，也吃惊的看着这只四面而来，鼓声震天的军队，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历。
不仅声势浩大，他们的速度也极快。
到了近前，看清楚他们的模样，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带着青面獠牙的可怖面具，裹着黑衣，骑着马，整齐划一。
这支来历不明的神秘队伍，让人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
“元帅，对方大概有十万人。”副将低声说。
周泽皱眉。
十万人。
自己这边原本有十四五万的数量，与北齐兵对峙中，损失了几万。如今的数量，也就还剩十万左右。
也就是说，与对方实力相当，。
而对方的神秘和气势，却叫人心中发慌。
第一千六百一十二章 惨败
周泽神色凝重，立即指挥部署兵力，准备抵御敌军。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战役。
云黛立即带着保兴和卫锦泰等人，迅速撤离，回到皇宫。
不幸中的万幸，皇宫还没有被大周的兵占领。
一帮穿着黑衣的男人，守住了皇宫。
云黛看着他们觉得眼熟，便拉住一个：“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道：“我等是奉老大的命令，在此守卫皇宫。”
“老大？”云黛心中一动，“你是……姬文渊的人？”
“没错。”
“哦……”云黛点头。
看来姬文渊的确是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让人来保护北齐皇宫。而这些人，也的确做到了。
问题是，云黛要他保护的是人，而不是这座皇宫啊！
这个姬文渊，简直是个死脑筋。
云黛正要走上台阶，忽然想到什么，忙又抓住那人，问：“外头打进来的那些戴面具的人，你认识吗？”
“认识啊。”
“……什么人？”
“我们老大带来的。”那人一脸骄傲。
云黛：“……”
她无语了。
那人又道：“我们老大其实很厉害，特别厉害。他能带来的可不止是十万兵马哦。那些东周的军队啊，完了。”
“十全镇的人，加起来，也不到一万人。他从哪弄来的十万兵马？”
“那是我们老大养的兵马。”黑衣人说道，“当然不在十全镇，至于在哪里，无可奉告。”
“这么多人，他凭空变出来的？”云黛觉得难以置信。
“我们老大可是九黎部落部长的儿子。九黎部落也能有几十万兵马呢。”黑衣人说。
云黛受到了惊吓。
她觉得，自己似乎完全低估了九黎部落的力量。
这会儿想想，九黎部落能够屹立在北齐和大周之间，而不倒。不可能靠的是运气。
这个部落，已经延续了上千年。
千年的底蕴，是及其恐怖的。
到此刻，云黛才意识到，也许九黎部落的强大，是北齐和大周都及不上的。
可问题是，姬文渊为什么要忽然带十万兵马跑来打大周军队？
十全镇向来保持中立，这么多年，无论北齐和大周打成什么样，他们也从不帮任何一方。
这次他们强硬出手，硬抗大周十万兵马。‘’
这样的态度，令人费解。
“你们老大到底有什么目的？”云黛问。
“您还是先回宫休息。您只需要知道一件事，这座皇宫绝对安全，只要我们在，谁也进不去。”
云黛转身看向城门方向。
这时候，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天，就要亮了。
她是大周的皇后，怎么会不担心大周的将士们。
何况，周亦芷也在那里。
这场战，一直持续到了中午时分。
尸横遍野。
总体来说，大周败了。
而且是惨败。
周泽老将军也在这场战役中牺牲。
大周的十几万兵马，只剩下两三万残余，狼狈撤退。
但也是群龙无首的状态。
周亦芷也平安撤退，领走之前，只来得及叫人传了个口信给她，算是报个平安，叫她不必担心。
第一千六百一十三章 母后
云黛带着萧子业和姚玥儿回到皇宫。
容皇后看见儿子儿媳的尸体，竟是一滴泪也没有。
她枯坐了一整天。
直到傍晚，才慢慢走出屋子，看向天边的夕阳，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云黛走到她身后，默默看着她。
“皇后娘娘。”
“叫我母后。”容皇后声音冷静，听不出半点起伏。
“母……母后。”云黛不想与这个在短短时间内，失去丈夫，儿子和儿媳的女人作对。
容皇后转身看向她，说道：“云黛，你是大齐的公主殿下。陛下驾崩之前，已经册封你为公主。如今你皇兄已经不在了，大齐只剩下你。你有什么打算？”
“我……是要回大周的。”云黛的声音有点低。
“你是大周的皇后，但你身上流着的是北齐皇族的血！”
“即便如此，我能做什么？”
“你要接管皇室，匡扶大齐的天下。”
“我不能，我做不到。”云黛摇头，“母后，您该知道，我……我不可能与大周为敌的。”
“本宫不要你与东周为敌。”
容皇后冷冷的说，“与东周打仗的事情，自然有旁人去做。”
“您是说，九黎部落？”
“这件事，你不必知道。”容皇后说道，“有我和九黎部落交涉，其余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你只要安心接管皇室，恢复皇室秩序。”
云黛苦笑：“母后，您觉得，我一个大周的皇后，能在北齐做什么？北齐的百姓能臣服我吗？”
容皇后看她一眼：“能。”
“您该不是要让我做北齐的女皇吧？不行不行。”
“你想多了，黛儿。”容皇后摇头，“本宫的意思是，你去把陛下的那个私生子找出来，带到宫里来，然后扶持他登基为帝。”
云黛惊讶：“母后您……”
“是的，本宫早就知道，知道先皇在民间有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的母亲，是个青楼女子。”
“那您……”
“你是想问，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隐忍，装作不知道？”
“是。”
“既然皇上要隐瞒，本宫又何必戳穿呢？”容皇后浅浅一笑，“皇上有皇位要继承啊，多生孩子，是他的责任，你明白吗？事实上，皇上这一生，唯一真正爱过的女人，只有你的母亲明敏。至于那个青楼女子……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云黛迟疑道：“您真的要让那个女人的孩子当皇上？”
“不管他的母亲是谁，他都是陛下的儿子，与你一样，身上流着北齐皇室的血脉。他有这个资格。”
“母后心里不难过吗？”
“难过有用吗？”容皇后神色淡淡的，“黛儿，你还年轻，没有经历过许多事情。这场战事，暂时停止了。去吧，把那个孩子找回来。黛儿，你有责任和义务，为你的父皇和皇兄守住大齐江山。”
保兴忍不住说：“我们皇后娘娘只是来看望北齐皇帝最后一面。”
“可是，太子的死，黛儿你是有责任的。”容皇后说道，“他从东周回来的时候，带了伤。若不是那些伤，他也不至于到今天。所以，为了你的皇兄，帮帮本宫这一次。”
第一千六百一十四章 卷土重来
云黛想到惨死的萧子业，想到殉情的姚玥儿。
萧子业临死前，还说留了东西给她。
不管怎么说，他是真心把自己当妹妹。
云黛也对他保证过，大齐绝不会亡。
沉默良久，她说：“母后放心，我会找到父皇的那个儿子，并把他带回来。”
“现在外面很乱，但东周的军队已经暂时溃败撤退，这段时间正好你可以利用起来。”容皇后道。
“母后，您一直在说暂时，您是觉得，周的军队还会卷土重来？”
“当然会。”容皇后毫不迟疑，“这次东周损失了十万兵马，你觉得，他们会善罢甘休吗？黛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云黛沉默。
她心里自然是知道的。
整个大周国的朝廷，其实都很骄傲自负，尤其是在拥有战神秦王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这次攻打北齐会失败。
毕竟北齐已经这么弱了。
他们甚至没有派秦王来统领军队。
谁也没想到，北齐绝地反击，竟找来了九黎部落做帮手，打的大周惨败。
是真正的惨败。
连最高统帅周泽都死了。
此时这个消息，应该已经传回了大周国内。
云黛无法想象整个朝廷会是如何的震惊。
赵元璟会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而秦王赵纾，又会想什么。
但不管如何，大周绝不可能就此甘心失败。
即便皇帝不愿意再打仗，大周的几十万将士们，也不会答应。这对他们来说，是仇恨，是奇耻大辱！
他们一定会卷土重来！
容皇后注视着云黛的脸，一字一句道：“黛儿你猜一猜，这一次，东周会派谁来？”
云黛没说话。
但她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除了秦王赵纾，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选。
赵纾从十几岁进入军队，就一直在和北齐打仗，这么多年来，他战神的名号，也是在北齐战场上得来的。
这次大周若是要找回场子，必定会派出秦王来。
容皇后从她的表情上，也知道，她跟自己想的一样。
“黛儿，本宫知道，你在东周长大，你如今更是东周的皇后，还有三个孩子。本宫绝不勉强你与大周为敌。但请你看在你手腕上那个胎记的份上，别让大齐真的亡了！”
“母后，两国交战的事情，我不会，也没有资格干预。但我会履行对哥哥的承诺，找到那个孩子，把他带回来。”
云黛说道，“至于哥哥和嫂子的葬礼，我会叫人办。母后这些日子也累了，好好歇息。”
容皇后道：“本宫暂时可休息不了。本宫还要见九黎来的人。”
云黛停下脚步：“我能见吗？”
“你是大齐的公主殿下，当然可以。”容皇后说道，“你从东周来，还不明白在大齐，公主的地位。论起来，即便你不是本宫亲生的孩子，不算嫡出的公主。但在皇室和百姓心里，你比本宫的地位高。本宫毕竟没有任何皇家血脉，无法得到百姓的拥护。所以，这次只有你，才能扶持那孩子登基。”
第一千六百一十五章 姨母
云黛道：“母后放心，我理解。”
这时一个老嬷嬷走过来，说道：“公主殿下，九黎族族长，已经在朝云殿等候。”
她是容皇后的奴婢，来汇报事情，却直接对云黛说话。
可见容皇后说的对，在北齐所有人眼里，拥有皇室血脉的公主殿下，比皇后更重要。
云黛微惊。
她一直以为这次带兵来的是姬文渊，难道竟是九黎族长姬黎姒？
那姬族长是个容貌丰美的妇人，实在看不出来能够领兵打仗。不过，云黛又想到了姬棠棠。
她看着也只是个文弱的小姑娘，但事实上武功奇高。
女儿尚且如此，这位美妇人必定更厉害。
云黛心里这般想着，随着容皇后来到朝云殿，却见殿里有好几个人。
九黎族长姬黎姒，十全镇老大姬文渊，以及庄云舒。
姬文渊看见云黛一袭北齐皇族裙装，不由得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庄云舒则有些激动，上前来，直接跪在地上，给云黛行礼：“皇后……不，公主殿下！您真的是我们北齐的公主殿下吗？”
“云舒，这件事……”
“是的。”容皇后神色沉静，“她就是北齐的公主殿下。”
庄云舒神色激动，眼眶泛红，给云黛行了个大礼，哽咽道：“公主殿下，为什么您一直不跟我说呢？”
云黛把她扶起来，笑道：“我也是有苦衷。”
“我明白。”庄云舒擦掉眼泪，“若早知道，我……我一定陪着您一道来这里。我来晚了，对不起……”
姬文渊笑道：“你即便跟她一道来了，能有什么用。花拳绣腿，帮不上忙。”
庄云舒瞪他一眼。
姬文渊道：“见过了你的公主殿下，过来给咱们的姨母行个礼。”
他拉着庄云舒，给容皇后行了礼，笑道：“姨母一向可好？”
云黛大吃一惊。
她看看黎姒，又看看容皇后。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这两人的眉眼间，的确有几分相似。
看见云黛吃惊的样子，容皇后道：“黛儿，本宫还没告诉你，本宫与九黎的族长，是亲姐妹。我是姐姐。”
“真，真的？”
“自然是真的，姐妹这种事，谁稀罕啊。还有冒认的吗？”黎姒笑眯眯的说，“丫头，许久不见啊。”
云黛干笑一声：“姬族长，您可还没把我的祖传宝物还给我呢。”
“哎呀，姐姐，咱们许久没见，来来来，坐下。我跟你好好说说话。”黎姒连忙拉着容皇后坐下，完全忽略了云黛的话。
云黛好笑。
这个黎姒，抢人东西的时候蛮横又霸道，如今又装聋作哑。
也是拿她没办法。
倒是姬文渊说了句公道话：“娘，您是不是又抢人家东西了？人家是个小姑娘，您都多大了？我拜托您，有点做长辈的样子好吗？”
“你少废话。”黎姒翻了个白眼，“我跟你姨母说话！
容皇后冷冷道：“黎姒，你敢抢我们北齐公主的东西？还回来。”
黎姒理亏：“那是抢吗，我是借来看看，看完了就要还给她的。”
第一千六百一十六章 姐妹
“还给她。”容皇后目光冷冷，逼视着她。
“好好好，我还还不行吗，回去后就叫人送来！”黎姒嘀咕：“你别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你没欠我吗？”
“我这不是来还了吗？咱们可说好了，这一次我帮你，以后就两不相欠！各走各的路，谁也别搭理谁！”
“你当我愿意看见你那张脸？”容皇后态度更冷。
云黛听着，不免纳闷。
这哪像是亲姐妹俩之间说的话，简直就像是仇人。
她悄声问姬文渊：“姬老大，你娘跟你姨之间，怎么回事？”
“这你还看不出来？有仇呗。”
“什么仇？”
“你这姑娘长得挺漂亮，怎么跟个长舌妇似的？”姬文渊嘴里这么说，还是极其认真和热情的，给她介绍了这对姐妹花之间的恩恩怨怨。
原来，容皇后原名黎容，是上一代族长的长女，而姬黎是次女。
当时的姬黎看上了北齐皇帝，于是就定了婚约。
长女是要继承族长之位的，因此呢，这次女要嫁给人家，也就嫁了。
谁知临成亲前，次女反悔了逃婚，无奈之下，只能长女顶上。
嫁给了北齐皇帝的长女，是没有资格再继承族长之位的。于是这族长之位，就落到了逃婚的次女头上。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次女为什么忽然变卦反悔。
姐妹俩当时就闹翻了。
次女答应过长女，说欠她一个人情。
将来，只要她需要，她可要不计任何代价的去帮她一次。
也就是说，今天的这场战斗，是长女要求次女履行的诺言。
听到这里，云黛才算彻底弄明白。
之前她一直不解，一直保持中立的九黎族，为什么忽然如此强势出手。原来啊，是容皇后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换来的这次机会。
“姐姐，这次呢，我可是履行了承诺，打败了东周军队。”黎姒说道，“就这，还把我儿子的十全镇属下的兵力也都加上了呢。”
“辛苦了。”容皇后淡道，“那么，接下来这段日子，就请你们继续守护北齐吧。”
“什么？你拿我九黎族当什么？”
“你以为，这次你们九黎族杀害东周那么多将士，东周能善罢甘休？”容皇后冷笑，“如今你们九黎族已经无法置身事外。本宫劝你们，还是跟北齐联手，才能抵御秦王赵纾。”
黎姒皱着眉，“姐姐，我们九黎族向来不愿意挑起战事。这次纯粹是为了你。况且，你们北齐已经这样了，难道要我的人一直在这里替你守着？”
“当然不是。”容皇后道，“本宫需要半年时间，重新修整皇室，建立朝廷，集结军队。这不是一两日可以完成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帮我拖住东周的军队，不让他们再继续攻打北齐。”
黎姒不免嘟囔：“我这么帮你，能有什么好处?平白的消耗我的人和钱财……”
“你还想要好处？”容皇后一拍桌子，厉声喝道，“黎姒你记住，你现在是在赎罪！”
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
黎娰也拍桌子：“姬黎容，你有完没完了？嫁给皇帝委屈你了？”
“委屈！”
容皇后脖子上青筋直跳，“当初你哭着闹着要嫁，到头来却又反悔，你脑子被驴踢了！”
黎娰不免有点理亏，弱弱道：“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我的男人死了，你的也死了。我如今也偿还了，你还提什么。”
“你既然知道自己在还债，就不要抱怨，给我好好守护北齐。”容皇后坐下来，神色平静了些，“三个月内，东周一定会派秦王赵纾过来，你没有与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厉害之处。没有我的帮助，你打不过他。”
“他就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厉害？”
“名不虚传。”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有些好奇，想见识见识，东周那位大名鼎鼎的战神，到底是什么样的风采。”
“不知死活。”容皇后冷冷道，“你现在可以走了，回去后，让人把公主的东西送回来。”
“我知道了，啰嗦。”
黎娰明显有些不高兴。
这位美妇姐姐的任性，云黛可是早有领教。
虽说眼下北齐还有求于人家，但云黛半点没有要讨好她的意思。
说起来，这北齐的皇后是黎娰族长的亲姐姐，北齐的贵女庄云舒，是姬文渊的未婚妻。
不管从哪方面来论，九黎部落都已经跟北齐绑在了一起，云黛就算态度恶劣，于大局也没什么影响。
黎娰也没有待下去的兴趣，起身就走了。
至于姬文渊，就一直笑嘻嘻的看着云黛和庄云舒说话，脾气很好的样子。
“殿下，我就不回去了，我留在这里伺候您。”庄云舒拉着云黛的手。
云黛笑道：“我哪里用你伺候。何况，姬老大可不会同意。”
“我没什么不同意的。”姬文渊笑眯眯的，脸上的疤痕也显得可爱了几分，“没想到你是北齐的公主殿下。这北齐的公主啊，那可是尊贵的不得了。别说庄庄，我也可以留下伺候你。”
“别扯了行吗。”
“公主啊，我可不是扯。”姬文渊笑道，“这次我领了十万兵马过来，事情太多，无法照应庄庄，让她暂时留在宫里，可好？”
“这当然可以。”云黛环顾周围，“这宫里空的几乎没人了，云舒随便选个喜欢的地方住。”
姬文渊就朝云黛多看了眼，微微笑道：“公主，如今倒真像个公主了。”
“你这是什么话，公主就是真的公主啊。”庄云舒道。
“是，真正的公主就是公主。”
姬文渊这话说的意味不明。
庄云舒道：“你就别在这里故作高深了，赶紧去忙吧。战事暂时结束，还有那么多善后的事情。难道你想让公主去操心吗？”
“行行行，我操心去。”
姬文渊苦笑。
云黛叫住他：“天虽然渐冷，但死了这么多人，还是要注意疫病的事情。”
“公主放心，九黎族在对付疫病这方面，又独特的办法。”
姬文渊摆摆手走了。
庄云舒朝云黛看看，见她一直蹙着眉头，便上前道：“公主，别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九黎部落的帮助，起码咱们的大齐保住了。”
第一千六百一十八章 燕春楼
云黛道：“可是，大周损失惨重。”
庄云舒也沉默下来。
虽说她是北齐人，可她到底曾做过东周皇帝的妃子，在京都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她心里，对东周也是有感情的。
大周的军队死伤严重，她心里也不好受。
就更不必说云黛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打了谁，都心疼。
太为难了。
庄云舒叹气。
卫锦泰过来回禀，说已经通过大周的情报网，把她的信送了回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庄云舒。
云黛解释道：“我这次来，本是为了看父皇最后一面。如今……我也没法立即回去。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
庄云舒道：“公主，如今许多人都知道，您是北齐的公主。这个消息若是传回大周国内……会不会有麻烦？”
云黛笑道：“事已至此，担心再多也无用。说实在的，自从我进宫开始，遭遇过的反对少吗？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
庄云舒感动的掉眼泪：“公主，真是苦了您了。”
“别说傻话了。”
云黛想起一件事，“对了，小鱼姐弟俩，到你那里了吗？”
“到了到了！”提到这事，庄云舒感动的不行，“小鱼他们两个被送到十全镇，我一听他们的描述，就知道那个好心的漂亮姐姐是公主。公主，实在太谢谢您了。您真是太好了……”
云黛笑道：“这也是巧了。若不是小鱼，我也不能提前进城，见到父皇最后一面。所以，我也应该谢谢小鱼。云舒，你家人如今都怎么样了，你有去看看她们吗？”
庄云舒神色黯然：“我母亲去世的早，只有一个父亲，几个姐妹也都各自出嫁。如今北齐兵荒马乱，都下落不明。”
“姬文渊消息灵通，应该可以帮你找一找你父亲的下落。”
“嗯，他说会帮我找。”
“别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
“公主，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庄云舒问。
“我啊，要先去找一个人。”
如今整个北齐皇室和朝廷几乎是废了，要重新建立起来，首先得找到先帝遗失在外的那个私生子。
云黛相信，萧衍临死前，把这个秘密告诉她，大概也是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
她答应了萧子业，大齐不会亡。
她会尽力去做。
回到暂住的翠微宫，保兴端了杯茶给她，还没来记得喝，卫锦泰就急匆匆走进来，说道：“主子，我已经找到了那个孩子的消息。”
“这么快？快说。”
“根据主子提供的信息，我跟姬老大的手下打听了，他们帮我找到的。”卫锦泰说道，“那人如今叫阿良，在燕春楼做伙计。”
“燕春楼？”
“凉城最大的青楼。”
“阿良的娘呢？”
“叫花琪，也还在那里呢。”卫锦泰说道，“因着北齐战乱，燕春楼也歇业许久，过的很是艰难。若要找人，咱们得抓紧些。”
云黛看了看天色，道：“你先去休息吃点东西，天黑了我们再去。”
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芳姨
她要找的是未来的皇帝，当然不能大白天的去秦楼楚馆找。
何况，燕春楼那种地方，白天也不怎么开业。
她先去陪着容皇后，好好的处理了萧子业和姚玥儿的丧事。
如今非常时期，只能一切从简。
无人的时候，云黛蹲在他们的棺木前，掉了许久眼泪。
不管如何，他们都是真心待她好的人，她也是真心把他们当哥哥嫂子看待。
哭完了，吃了半碗稀饭，精神好一些，她回屋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身北齐男子服饰，带着保兴和卫锦泰两个，去了燕春楼。
燕春楼在凉城最繁华的位置，很容易找到。
一炷香的时间，云黛就站在了燕春楼门口。
她本因为，凉城已经这么惨了，燕春楼也必定是冷冷清清。谁知道，这里依旧人来人往。进出的男人们脸上都是醉生梦死的模样。
卫锦泰看的直皱眉。
他低声说：“真是一群废物，自己的国家都变成这样了，他们还在这里寻欢作乐。”
“在战争中，大部分民众是无能为力的。”云黛淡道，“也许这是他们麻痹自己，让他们不去想那些愁苦之事的途径。”
人的承受力都是有限度的，北齐几乎遭遇灭顶之灾，民众承受不住，如今乍得救，他们出来寻乐子，也是人之常情。
云黛虽然不赞同这种行为，但也不想去职责什么。
“主子就别为他们说话了。”卫锦泰是十足的行动派，看不起这些男人自甘堕落的废物行径。
这种地方，他根本就不想踏足一步。
云黛看他一眼，笑道：“阿泰还没成亲，年纪小脸皮薄，不如就在门口等着吧。我跟保兴进去。”
卫锦泰顿时涨红脸：“那可不行，我得跟着保护主子。”
“那待会你可得把持住。”
“……主子就别打趣属下了。”少年的脸红的不行。
“好了不说了，进去看看。”
云黛率先抬脚走进去。
立即有老鸨子迎过来，笑道：“这位公子生的一副好容貌，奴家竟从未见过。”
云黛打量她一眼，这老鸨子打扮的规规矩矩，容貌温婉，说话也斯文，与她想象中的老鸨子形象完全不同。
“你是？”
“哦，公子叫奴家芳姨即可。”芳姨笑容清淡，“公子是第一回来吗？”
“是。”
“奴家瞧着，也像。”芳姨笑道，“如公子这般容貌，若是来过，奴家一定记着的。不知公子今儿来，想找什么样的姑娘作陪？”
风尘之地，都是来寻欢作乐的，也就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了。
云黛道：“我第一回来，也不懂这里的规矩。”
“奴家看着个公子文雅，不如奴家找一间清静的屋子，摆些酒菜，找个姑娘弹琴给公子听？”
“也好。”云黛笑道，“您找归找，若是姑娘才貌不过关，我可是不乐意的。”
“公子放心，看着公子这般容貌，若是找个寻常的，也对不住公子。”芳姨笑了笑，“若是奴家能年轻二十年，必定亲自陪公子喝一杯。”
第一千六百二十章 娇娇
云黛笑道：“芳姨年轻时，必定是倾城的美人。可惜我晚生了二十年，不能一睹芳姨风采。不过，如今芳姨也还是很美，但我年纪太小，若是让芳姨陪酒，未免有不尊重长辈的嫌疑。”
芳姨终于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竟很美。
“你也太会说话了。”芳姨眼睛里有几分亮光，“芳姨真恨自己没有晚生二十年，否则遇到你这小公子，哪里能把持得住。来吧，我带你去楼上雅间。”
她对云黛很有好感，亲自领着她到二楼，吩咐人来伺候茶水果子，又亲自去领了两个年轻娇美的姑娘过来。
一个弹琴，一个唱曲儿，都是乖巧的模样。
原都是白着脸，有些惧怕的，但当她们看见坐在桌旁俊美斯文的年轻公子，都有些直了眼睛。
其中一个甚至想过来给云黛斟酒。
可惜被保兴无情阻拦。
“好好弹琴唱曲子！”保兴冷着脸，不许她们靠近云黛。
两个姑娘只好乖乖回去坐着弹琴唱曲。
与此同时，卫锦泰已经悄悄出去了，他要趁着这个机会，在燕春楼找一找那个花琪母子俩。
云黛端起茶杯，安静的听了一曲，笑道：“你们弹的不错，喝口茶，歇一歇。”
两个姑娘见她这般温柔体贴，又是俊俏的美少年，都有些羞答答的。
“奴家从未见过公子这样的人，对奴家如此体贴。”弹琴的那个姑娘轻声说。
云黛笑道：“你弹琴很好，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娇娇。”
“几岁了？”
“十五了。”
“哦，还很小呢。”
“奴家的爹爹娘亲，都在战乱中没了。奴家孤身一人，活不下去，只能卖身……”娇娇说着红了眼眶，神色悲戚，我见犹怜。
云黛抽出帕子给她，道：“别哭了。”
娇娇有些受宠若惊，忙接住帕子，低头擦眼泪。
云黛道：“你坐到这里来，跟我说说话。”
“是。”娇娇有些惊喜，忙起身坐到云黛身边的椅子上。
云黛把果子推到她面前。
娇娇就捏了个果子，低头慢慢的吃。
她长了优美纤细的天鹅颈，垂首的模样，很是美丽。
云黛正欣赏，就听见门砰地一声，被人踢开了。
“娇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门口，一脸愤怒的瞪着娇娇，“你在干什么？”
娇娇站起身，皱眉道：“我在陪客，你来做什么？”
“陪客？”少年怒气冲冲走进来，“你不是说，你不会接客的吗？你为什么骗我？你是不是看着这个男人长得俊，所以就动春心了？”
娇娇气道：“你胡说什么？出去！”
“我不出去！”少年伸手拉她，“娇娇，你跟我走，你不是答应要嫁给我的吗？你不能陪客！”
娇娇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啊，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你一个龟公，配吗？”
少年涨红脸，转头怒视云黛：“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小白脸纠缠娇娇，我打死你！”
他说着就朝云黛挥舞拳头。
第一千六百二十一章 阿良
然而，不等他碰到云黛的衣角，就被保兴一脚踢翻在地。
他狼狈的滚到角落，又蹭的爬起来，对着云黛怒目而视，活像个叛逆期少年。
“怎么回事？”芳姨闻讯赶来，看见这情景，立即明白了。
她过去一把揪住少年的耳朵，怒道：“你这混账玩意儿，我收留你在这里做事，你竟敢朝客人动手？”
少年挣扎叫道：“娇娇答应要给我做媳妇的，她不能陪客！”
“你要娇娇做媳妇，行啊，拿出五百两银子的赎身钱，我就让她跟你走。你有吗？”芳姨皱眉道，“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你拿什么养娇娇？何况我只是让她给客人弹琴，又不是做别的，你急什么？”
少年叫道：“弹琴卖笑都不行！”
娇娇冲过去就给了他一耳光，冷冷道：“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我就是看上这位公子，就要卖笑，还要卖身，你管得着吗？”
“好啊，你要卖身，我就杀了你，咱们同归于尽！”
芳姨生怕他发起疯来伤着人，忙叫道：“快来人，阿良疯了，把他捆了扔出去！”
嗯？
云黛朝少年看了眼，抬手制止：“芳姨，等一下。”
芳姨不解的看她：“公子受惊了，都是奴家不好，没管好下人。奴家这就替您教训他。”
云黛笑道：“芳姨你别担心，我没有迁怒他。只是个孩子呢，不至于。”
“公子真的不怪罪？”
“一点也不。只要他留下给我倒酒。”云黛说着，取出一个十两重的元宝放在桌上，看着少年说道，“你留下伺候茶水，这就是你的。”
芳姨笑道：“多谢小公子宽容。阿良，你还不给公子赔礼道歉！”
阿良看了眼桌上的银子，露出一抹鄙夷不屑之色，梗着脖子，坚决不肯道歉。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想让我阿良伺候他，做梦！”
“阿良你……简直没救。”芳姨有些生气了，“如今外头兵荒马乱，不知饿死了多少人。你有一口饭吃，能活着，就该知足！人啊，不能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云黛道：“芳姨，你先出去。”
芳姨有些担忧：“公子啊，阿良这孩子年纪小，脾气是大些，但没有坏心眼。您就大人有大量……”
“我家公子叫你出去，听不见？”卫锦泰走进来，冷着脸说。
“好吧。阿良，你可别死心眼。自己的命要紧。”芳姨叹了口气，领着娇娇和另一个唱曲的姑娘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云黛三人，以及阿良。
云黛把他打量一遍。
这阿良个子很高，若不是过瘦的话，应该是个挺英俊的少年郎。
“你看什么看？我就在这里，要打要杀，随你的遍。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他冷声说道。
云黛笑道：“你死了简单，就不为琪姐想一想？”
阿良神色微变：“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你是花琪的儿子？”云黛微微一笑，点了下自己的茶杯，“想知道的话，就给我把这杯茶倒了。”
第一千六百二十二章 我只喜欢女人！
阿良犹豫。
卫锦泰道：“现在我的人正在花琪的屋里。”
“你要干什么？”阿良脸上露出怒色。
“照我们主子的吩咐做。”卫锦泰道。
阿良沉着脸，走到桌前，倒了杯茶。
云黛端起茶杯喝了口，笑道：“阿良，你在这里做事多久了？”
“你管不着。”
“回答主子的问题！”卫锦泰冷下脸。
阿良恨恨瞪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说：“两年。”
“哦，那你之前那十几年，都是在哪里过的？”云黛问。
“你问这些做什么，跟你有关系吗？”阿良态度恶劣。
云黛笑道：“当然跟我有关，否则我吃饱了撑的到这里来找你？”
阿良一愣：“你专门来找我？”
“没错。”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楼里的姑娘。”他说着忽然脸色微变，狐疑的打量了眼云黛，神色有些恶寒，“你别打我的主意，我只喜欢女人！”
云黛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你有毛病吧？”
“你打我干什么？”阿良捂住后脑勺。
怪痛的。
“打你是轻的。”云黛道，“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
“跟你……走？”阿良慌忙往后躲，“你别这样，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一点也不喜欢男人……”
云黛冷冷道：“你刚才坏了我跟娇娇的好事，我只好那你顶上。”
“什么鬼，我怎么能代替娇娇？”阿良眼看着卫锦泰朝自己走来，吓的语无伦次，“你不是要娇娇吗，你把她带走吧。我绝对不再拦着！”
娇娇在外头听见了，差点气吐血。
芳姨忧伤叹道：“这，就是男人啊。娇娇，你明白芳姨的苦心了吗？”
娇娇感动道：“芳姨，我明白了。男人没有钱可靠。我以后一定好好干活。”
“这才是乖孩子，跟芳姨走。”芳姨拉着她下去了。
娇娇问：“不管阿良了啊？”
“他那副死德行，能有人愿意要他，他就该烧高香。”芳姨说道，“只可惜了，那么个温柔漂亮的小公子，出手又阔绰……竟喜欢男人，难怪一来也不朝姑娘们身上看。哎。”
娇娇也有点难过：“其实，我真挺中意那小公子的。”
“可不是，连我都喜欢，何况你？”芳姨摇头，“算了，走吧。以后芳姨给你介绍个更好更有钱的。”
俩人说话声逐渐走远。
卫锦泰朝云黛点点头。
云黛放心茶杯，正色说道：“阿良，我是宫里的人。我现在要带你回宫，你马上跟我走吧。”
阿良闻言，更加惊恐：“原来你是公公？难怪长得这么白这么漂亮。不不不，我不要！”
“不要你个头！”云黛不耐烦了，对卫锦泰说，“打晕了装麻袋里带走！”
“不，我自己能走！”阿良立马站直身体，“那个，这位公公……”
“我是北齐公主。”云黛打断他。
阿良彻底愣住。
云黛道：“我跟你说实话吧，你是皇帝的儿子，你是皇帝跟你娘一夜风流生下来的。现在大齐没有人继承皇后，所以，我要带你回去。”
第一千六百二十三章 姐姐？
阿良先是被震了下，然后就有些讪讪的：“真的假的？”
“手给我。”云黛道。
“手？”阿良伸出手。
“右手。”
“哦……”
阿良把手伸过去，看着眼前这张纯白无瑕的漂亮脸蛋，忍不住问，“你，真是女的啊？”
云黛拉起他的袖子，看见了手腕上一道颜色略浅的枫叶状胎记。
她自己的胎记颜色是鲜红的。
虽然不知道颜色深浅有什么区别，但既然有了这道胎记，自然也就能证明他的身份，的确就是萧衍的儿子。
云黛松开他的手，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云黛，从血缘上来说，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姐，姐姐？”
“你不用叫我姐，认不认我也无所谓。我只是来带你回去继承皇位的。”云黛说。
她只认萧子业是哥哥，做的这些，也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对他的承诺。
至于这个阿良，她真的不关心。
血缘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还比不上街头迎面而来的陌生人的一个善意的笑容。
阿良慢慢坐下，神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云黛道：“你似乎不是很吃惊。”
阿良慢慢的说：“我当然吃惊，其实……从小，我娘骂我的时候，就说我爹是皇帝。我小时候是一直当真的，长大后不相信了……如今你又来告诉我，这竟是真的。我有些糊涂。”
云黛把自己手腕上的胎记给他看：“这是独属于北齐皇室之人的印记。至于你的存在，也一直有人关注。所以，不必怀疑，跟我走便是。”
“回去做皇帝？”
“是的。”
“这……是不是太敷衍了？”阿良挠头，“我能当皇帝吗？”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就问你走不走！”云黛不耐烦。
这个阿良再磨叽，她就随便找个人去冒充皇帝儿子。
谁做不是做啊。
阿良立即道：“有皇帝做，我当然愿意。不过我得先问清楚，当了皇帝不是要去东周送死的吧？如果你是要把我送给北周当替罪羊，我绝对不去！”
“你想太多。”云黛淡道，“我再给你一炷香时间考虑，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她转身走。
“等等！”阿良立即叫住她，“我可以跟你去，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说。”
“第一，我要把我娘带进宫。第二，我要娶娇娇。”
“你娘当然可以进宫。你要娶娇娇？这不关我的事情。等你做了皇帝自己决定。”云黛冷冷说道。
卫锦泰道：“主子，咱们分头离开。”
云黛点点头，嘱咐他：“你带人盯着花琪，送她进宫。阿良跟我和保兴一起走。”
“等下，”阿良忙道，“你打算怎么把我娘带走？”
“当然是赎身，给银子。你当我是抢劫来的？”
“嘿嘿。”阿良凑过来，“姐姐，你是哪里来的公主？咱们大齐什么时候真的有了一位公主殿下？”
“少废话，跟我走。”云黛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卫锦泰，“拿去给花琪赎身。”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赎身
“是，主人。”
卫锦泰转身出去，让自己的一个未露面的手下许慎，拿着银票去找芳姨，诶花琪赎身。
芳姨听说有人要给花琪赎身，当时就震惊了。
“奴家没听错，公子是要给花琪赎身？哪个花琪？”
“你们这里两个花琪？”
“不不不，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多少钱你肯让她赎身？”
“这……”芳姨小心翼翼的说，“公子，您确定要给花琪赎身？她年纪可不轻了，公子别弄错了……”
“你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我就要花琪，开价！”
“那，那二百两银子，您看呢？”
“二百两？”许慎眉头一皱。
“如果二百太多了的话，咱们还可以商量……一百八您觉得呢？”
许慎低头看看手中银票上的一千两的数字。
主子给的一千两……
这也没有零头啊。
看他面露难色，芳姨忙道：“那就再少点，一百五？不能再少了……不能低于一百两银子！虽说如今她年老色衰，但好歹，我也养了她这么久，你也不能叫我亏本……”
“就一百两。”许慎打断她，把银票拍到桌上，“找钱。”
花琪跟着许慎离开燕春楼的时候，还神情恍惚。
“上马车吧。”许慎领着她走到一辆马车前，说道。
花琪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安静的马车，莫名有些害怕。
她背着包袱，声音有些颤抖：“爷，您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便知。”
“您，您不会要杀了我吧？”
“我为什么要杀你？再者，我若要杀你，何必浪费一百两银子给你赎身？”
花琪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可问题是，她如今只是个半老徐娘，又不是那些十几岁嫩的能掐出水的小姑娘了，人家为什么要给她赎身呢？
何况如今世道如今艰难，北齐大乱，人人自顾不暇，谁肯花那么多钱赎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
花琪怎么想，也想不出，许慎给自己赎身的理由。
但眼下，她的卖身契已经到了许慎手里，她不去也得去。
“赶紧上车吧，你儿子还在等着你。”
花琪顿时有些慌张：“我，我哪有儿子……公子怕是误会了……”
许慎道：“你身在青楼，十五年前生下儿子阿良，送出去给别人抚养，但很快又被遗弃。阿良就四处浪荡，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你这里靠着你的接济过日子。这两年，他一直待在燕春楼做伙计，想娶娇娇为妻。”
花琪呆了：“你……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只是办事的下人，等到了地方，自然有人跟你解释。”许慎说道，“不要耽误时间，快上车。”
虽说九黎部落打败了大周，但凉城还是很乱。
花琪也不敢在外面多待，赶紧爬上马车。
许慎驾车送她到了北齐皇宫，见到了容皇后，云黛，以及阿良。
看着富丽堂皇的皇宫，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阿良，你真的在这里啊……”她走到儿子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恩客无数
容皇后和云黛都打量她。
这个花琪年纪也就三十来岁，体态微丰，杏眼樱唇，看得出来年轻时候长得很不错。但如今年纪大了些，又浓妆艳抹的，看着便俗艳庸俗极了。
花琪看见殿里站着一个雍容的美妇人，一个气质高贵的美丽小姑娘，心里未免有些打鼓。
阿良看见她果然来了，也是松了口气。
“娘，这是宫里。那是皇后娘娘，这是公主殿下。”阿良为她介绍容皇后和云黛。
花琪一听这是北齐的皇后和公主，吓的当即跪下行礼。
容皇后开口：“本宫听说，你年轻的时候，一直说你儿子是皇帝的种。”
“不不不，这都是奴家胡言乱语，并不是真的！”花琪吓的白了脸，“奴家只是闲着没事，与人说笑罢了。求皇后娘娘息怒，不要跟奴家一般见识。”
“娘，你跪什么啊，快起来。”阿良拉她，“你说的又没错，我就是皇帝的儿子啊！”
花琪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骂道：“你个龟儿子，胡说什么？别给你娘惹祸！”
“娘，我说真的，我真是皇子，我马上就要当皇帝拉……”
“再胡扯我就撕了你的嘴……”花琪追着他打骂。
“闹够了没有？”容皇后皱眉，看向云黛说道，“黛儿，这就是你找来的人？你确定没找错？”
云黛也无奈。
花琪和阿良这对母子，就是标准的市井小妇人和不良少年。
一个庸俗无知，一个顽劣粗俗。
总之，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但能怎么办，人家确确实实就是萧衍留在世间最后的血脉。
“阿良毕竟在民间长大，又是在那种环境中……这样已经不错，”云黛宽慰容皇后。
容皇后闭了闭眼，道：“太子与他，犹如云泥之别。”
萧子业品行高洁，饱读诗书，举止优雅。
而这个阿良，却像是个市井小痞子，不学无术，举止荒唐。
容皇后心里不可能喜欢他。
但她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儿子死了，她还要让大齐皇室维持下去。
阿良是未来的皇帝，她就是太后。
太后和皇帝，不能关系太僵。
“我还在联系朝臣和地方官员，最近会很忙，”容皇后一眼也不愿多看花琪母子俩，只对云黛说道，“黛儿，给你一个月时间，把他训练的像点样。别登基的时候丢人现眼。”
“一个月？”
“一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让北齐的百姓们看看，也让东周看看，我们大齐皇室还在。大齐，绝不会亡！”
容皇后沉着脸，拂袖离开。
殿内安静下来。
半晌，花琪拉了拉云黛的衣袖，问：“你是公主啊？”
“没错。”
“那，我儿子真的要当皇帝？”
“你儿子的爹是谁，你不知道吗？”
“这我哪知道……”花琪眼看云黛脸色不对，忙赔笑，“公主殿下，您也知道，我是在燕春楼的。你别看我如今这模样，那十几年前，我也算是个美人。”
云黛淡道：“你是想说，你恩客无数，所以你也根本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