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不去
“这个可不是大哥哥，你可以叫他大、大叔叔。”差点张出尘就脱口而出说成大舅，李承乾是李二和长孙皇后所生的长子，所以李承乾和长乐公主李丽质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位太子是小萱萱正牌的嫡亲大舅。
可是李承乾却纠正道：“既然是伯母您的徒弟，那就应当是孤的同辈，称呼我为大哥哥是没错的。”
张出尘不太喜欢这位太子年纪轻轻就称孤道寡，白了对方一眼说道：“那等会儿她父亲出来了，你岂不是要叫叔叔？她父亲可没比你大几岁。”
额，李承乾被噎得不轻，伸过手去想要揉揉小萱萱的脑袋，“那还是叫叔叔吧，各论各的。”
张出尘本以为孩子会躲开，一般孩子是不喜欢陌生人碰的，可是没想到小萱萱并没有躲开，反而开心的对着李承乾笑着叫了声叔叔，看来这两位兴许是因为血缘关系而莫名的亲近呢。
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李承乾越发的喜爱，解开了自己随身的一块玉佩递了过去，“初次见面，叔叔送你个礼物。”
“不要，爹爹说了，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小姑娘缩回了身子。
“你都叫我叔叔了，怎么会是陌生人？”
张出尘笑着接了过来，塞到了小姑娘怀里，“你这位叔叔是个大财主，家里有钱，师父做主你可以收下这块玉了。”
小姑娘好奇的拿着这块白玉，她并不认识这东西，因为家里没有，落霞镇往来都是穷人，也从未见过，“什么是玉呀？怎么跟馒头一样白？好吃吗？怎么这么硬呢？”
说着她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呸呸呸，咬不动，一点都不好吃，还是给小喵喵吧。”
顺手就将手里的白玉送进了小虎崽的嘴里，小虎崽哪里懂得主人让干什么，配合的张嘴嘎嘣一声，张出尘始料不及，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那玉已经被小虎崽一口咬成了碎片。
旁边的李承乾刚刚还想笑着解释这东西不是馒头，不能吃的，可笑容还在脸上，表情却僵住了，这孩子，也太、太……
“呀，小喵喵你好厉害，我咬不动你能咬动呢……”萱萱一个劲的夸怀里的小虎崽。
可是对方这时候嘴里有不少碎玉，很是难受，所以一直在打着喷嚏往外吐。
张出尘笑道：“你这孩子，这么好一块玉，转眼间就被你给糟蹋了，你大叔叔会心疼坏了的。”
“无妨无妨，一块玉罢了，值不得什么。”李承乾摆手道，作为大唐太子，可不会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这边杜少清已经被杜少明叫了出来，一看是那个红衣服的大姐，杜少清也很高兴：“红侠大姐，一别多日，你要是再不来，小萱萱都要拉着我去找你了。”
“哈哈哈，我也很是想念这个小乖乖，这不一有机会就过来了。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朝太子李承乾，今日是他来请你去行医的。”张出尘指着李承乾介绍道。
杜少清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太子？搞什么？突如其来的，就来了个大唐储君？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却古井无波，杜少清转过头来还感兴趣的观察了一下对方，前世今生似乎都没有见过太子长什么样，嗯，还挺帅的。
李承乾是个孝子，为母亲求医十分尽心，所以执礼甚恭，“李承乾见过杜神医，听闻杜神医医术高绝，有妙手回春之能，家母深受疾病困扰多年，还请神医仁心救苦，随孤入宫救一救家母，承乾拜求了。”
看着一个太子如此恭敬到位的礼仪，杜少清暗暗点头，自己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家属了，是不是真心实意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打着哈哈上前扶住了正在躬身的李承乾，“太子想必误会了，在下只是个小小客栈掌柜，一个小商贾，并非什么神医，我不会医术。”
旁边的张出尘连忙开口道：“小子，你就别藏着了。”
“大姐何出此言？我一个开客栈的……”
李承乾不解道：“前有张伯母入宫荐贤，后有孙神医赞不绝口一力推荐，杜神医，孤不知道你为何要隐瞒医术，倘若是请神医出手需要什么条件，还请直言相告，承乾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还请一定出手救一救家母，她是大唐皇后，素来声名极佳，贤德之名举国皆知，神医就忍心让大唐痛失一国之母吗？”
说到最后李承乾声泪俱下，想起自己的母亲久病在床，且有大夫曾私下里议论说命数不过一年，李承乾不禁悲从心来，对母亲的不舍之情萦然于胸。
“呀，大财主叔叔哭了，爹爹，你怎么又把人弄哭了？”小姑娘看着李承乾，惊讶的对杜少清问道。
杜少清从张出尘怀里抱过女儿，笑着解释道：“不是，他要爹爹去给一个人看病，爹爹哪里会？
太子，在下一个乡野草民，真的不会医术，您请回吧。
红侠大姐，小弟少陪了。”
说完抱着孩子就往后宅走去。
这时小萱萱对着李承乾大声喊道：“大财主叔叔，爹爹看病就是把人包成一个大粽子，过几天就好了，你快别哭了，回去也包一个就好了。”
说完还对着师父红拂女做了一个鬼脸，张出尘哑然失笑，这个孩子倒是比她那执拗的爹爹心善的多。
“杜神医、杜神医、……”李承乾追出两步，却被张出尘伸手拉住了。
挥袖抹去眼泪的李承乾埋怨道：“哪有这样的大夫？一言不发就是不医，这等德行比之孙神医差远了。
张伯母，既然他如此固执，孤派人把他捆进宫如何，到时候他不医也得医。”
另一边小萱萱乖巧的趴在父亲怀里也开口问道：“爹爹，你为什么不愿意帮那个大财主叔叔呢？他看起来好可怜的。”
杜少清伸手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梁，“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看世界上谁都是好人。”
“也不是，厨房的大老虎叔叔，还有其他几个老虎叔叔都是坏人……”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哦？他们怎么是坏人了？大老虎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变着法的哄你，其他几个老虎对你可是唯命是从，你的话甚至比我的命令都好使呢。”
“可是他们欺负过爹爹……”小姑娘的一句话让杜少清感动的瞬间泪目。
第六十二章 红侠生气了
张出尘看着有些愤然的太子，心中一叹，皇后多次说过，很是担忧这个储君儿子，说他心性易冲动，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前来求人办事，稍有挫折就要硬来，怎么能成事？
“太子殿下，依我之见……”
“伯母，是承乾唐突了，您别见怪，在您面前我是晚辈，您还是叫我承乾吧。”李承乾听到张出尘语气变了，立马回过神来，可不敢惹这位大神。
“依我之见，少清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你是来求医的，只能恳求不能硬来，要知道你还指着人家给你母后治病呢，万一你硬来触怒了人家，人家到时候医治的时候不尽心力怎么办？”
这个……李承乾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自己没有冲动。
“还请伯母赐教，承乾该如何办？这个神医可有什么喜好？”
“呵呵，他家贫，你带来这几车东西就够用，另外就是，他最疼自己的女儿，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张出尘微微透漏了点情况，李承乾当即会意，可以从孩子身上突破。
“你自己想想办法，耐心点，无缘无故人家不会故意刁难，你要想求医就要过了考验才行。
我也去帮忙说和一下，探探他的口风，说实话，这小子我也了解不多。”
说完之后，张出尘飘然往后宅走去，李承乾让骑士护卫将礼物搬进客栈，并且让这些人自行寻找住处安定下来，想来神医这等世外高人应该是不喜喧闹的。
后宅书房之中，张出尘找到了正在哄女儿的杜少清，有些嗔怪的说道：“小子，你当时可是跟我讲过的，只要人没有咽气你就能医治，现在我带人请你来了，你却推三阻四，什么意思？故意戳我难堪？”
杜少清哑然失笑：“大姐，您还来怪我？当时我以为是你家里有人生病呢，你也没跟我说是给皇后看病啊，看不出来，大姐你不仅是个绿林侠客，还是个皇亲国戚呢！”
“皇后怎么了？皇后也是人，生病了在你这里就是病人。
我可不是皇亲国戚，不过是跟皇后相交甚好罢了，密友出事，眼看她卧病在床朝不保夕，你说我能束手？
这样吧，我也不管你是为何不愿答应太子，你就看我面上，权当太子不曾来过，也别拿病人当皇后，就算你出手帮我医治好友怎么样？这可是你当初答应了我的啊。”
看着张出尘这么软磨硬泡，杜少清连连告饶，“大姐，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什么样的绿林侠客能跟皇后交上朋友？能让太子在你面前俯首帖耳？
再说了，给皇后医病可不是开玩笑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都懂，这如果医的好不一定有功有赏，但如果医治不好，闹不好是要被杀头的，我拖家带口的，不想惹这个麻烦。”
“你的身家性命我给你担保如何？你信不过皇家中人，还信不过大姐我吗？我难道会害你和小萱萱？”张出尘着急道。
杜少清不屑道：“你？你凭什么？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皇太后呢？能做的了皇帝的主？大姐，虽然我知道你五十多岁了，年纪差不多够了，但当朝没有太后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
红拂女被杜少清这句话直接气乐了，有些诧异道：“好小子，竟然能看出我的年纪？这更加说明你有本事了。
呵呵，知道我这个年纪还敢跟我姐弟相称，你不害臊吗？
实不相瞒，我本名张出尘，是当今大唐卫国公李靖的夫人，爵封大唐一品诰命夫人，当然了，我也没骗你，早年我行走江湖，也闯出过一个红侠的名号，的的确确是绿林出身。
我说能够保下你，就一定能。”
看着前面气质忽变，俨然一位睥睨世间的女巾帼模样的大姐，杜少清喃喃道：“谁？张出尘？李靖？莫非就是江湖上人称风尘三侠的那两位？还有一人是虬髯客张仲坚的？”
“咦？你小子，既然知道我们风尘三侠的名头，为何却不识得红侠二字？真是怪哉！
我可告诉你，皇后的病，你如果不去医治，小心日后会后悔。”张出尘有些神秘道，她心想，那可是你丈母娘呢。
杜少清却是误会了，“大姐，你别吓我，我不去还可以少个麻烦，难不成陛下还会恼羞成怒打击报复不成？我想，去了之后治不好才会被杀头吧。”
“你……真是气煞我也，胆小如鼠、食古不化、顽固不堪……”张出尘被气得满面通红，指着杜少清嘴里蹦出来一大堆的贬义词。
小姑娘杜萱萱看着师父跟父亲吵架落了下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嘿嘿，师父的样子好可爱，真是像极了红太狼呢，要是配个平底锅就更像了。
哦哦不行，有平底锅的话，师父就会拿锅打爹爹了，那可不行。”
张出尘被逗乐了，一把从杜少清怀里抢过小丫头，丢下一句话道：“你小子固执的连我的面子都不给，那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仔细我带孩子回去学艺三年，让你小子三年不得见女儿。
萱萱，我们走，师父教你习武打坏人去。”
这样潇洒的放话转身，杜少清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句话：红侠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小姑娘在师父怀里高兴的要跳起来，但是杜少清却着急得追了出来，任他怎么说都无用，不过看着这位女侠去的方向是厨房，他就不再追了，心里好生烦闷，转身回了书房。
杜少清心道，没想到这拜师还拜出麻烦来了，这个年代极为重视师徒传承，如果这女侠真的要带走徒弟几年，从礼法上面是合理的，毕竟是磕过头行过礼的关门弟子，作为父亲的他也同意了的，如果阻拦孩子学艺，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哎，这都是什么事？我只是个小小掌柜的，不想行医做大夫，再说了，给熟人帮忙治病那是情分，给陌生人？甚至给皇后？万一不成，到时候反倒惹来一屁股麻烦。
李承乾让人将礼物归置好了，自己也在四周跟邻居们打听了一番，做了做功课，心中觉得有了成算，鼓起勇气，走进了杜家后宅，径直来到书房再次找上了杜少清。
第六十三章 惹怒太子
“太子殿下，我说了，我只是个商贾，不是大夫，你不要再枉费口舌了。”杜少清烦闷的往外赶李承乾，短短一刻钟时间，这位太子殿下在自己面前抛出了几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诱惑，杜少清真是怀疑这家伙不是来求医的，而是来炫富的。
李承乾见到苦劝无果，只能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只要你治好孤的母后，孤可以保证，让父皇下一道旨意，全国查找你的妻子，你总不想看着孩子没有娘吧。”
杜少清心中是清楚利害的，摇了摇头：“杜家一件小事还不想闹得满天下都知道，况且我开口拒绝，并没有跟你做交易的意思，实在是我才疏学浅救不了你的母后。”
“当真不医？”
“不是不医，是无能为力。”
“你说你不会医术，那你客栈里面那位伤者作何解释？我见过的，那人浑身是伤口你都能救活，偏偏不救孤的母后，莫非你真的不怕皇权？”李承乾怒了，好话说尽，此人就是不通，自己也无计可施，只能铤而走险一把了。
杜少清抬头正视了一眼面前的太子殿下，这家伙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这脾气性格却有些容易冲动了，“那是我家三叔，他被猛虎所伤危在旦夕，我也是尽力一试，能活过来是他的命数，不是我的医术。”
“你还是不承认？你能对你三叔尽力一试，为何不能对孤母后尽力一试？孤可以保证，给我母后治病无论成败，不用你负任何责任。”
“呵呵，殿下，莫要再说了，你在我这里耽搁的越久，就越是贻误给皇后娘娘另请高明的时机，病人拖不起。
杜某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个商贾，不会医术。”
一句呵呵深深的刺痛了李承乾的内心，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嘲讽说：你能保证的了吗？
李承乾很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乡野小子这么胆小，这么不信任皇家的保证，父皇曾经悬赏天下，也请过不少名医登门，没有一个说因为怕担责任而退缩的，他到底是不是个医生？
看他这胆子，真是十足一个商人，哪里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枉父皇曾经还夸赞他忠心忧国，现在连国家的皇后都不救，忠心在哪里？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绝情坚持，孤倒要看看，你是真大夫，还是假商贾？
你说你不是大夫，也行，孤就在这里住下了，看着你，你若是出手救人可就是在蒙骗我了，那时孤定将按照大唐律，拿你入狱治罪。”说完之后，转身拂袖而去。
李承乾恼羞成怒，当太子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拉低身份来求人已经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再让他低三下四，他绝对做不到，除了这些办法，那他就只会一种办法了，那就是以势压人。
杜少清很是无奈，甩了甩头，心中还在纳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多了这些个麻烦？
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为人，杜少清知道他能说到做到，这就是一个长期做上位者的熊孩子，被惯坏了，没人管束教育，从不知道低头是什么意思，一点委屈都不肯受，自己要是真的再行医，恐怕这货真的能把自己下狱。
晚饭时分，张出尘抱着小萱萱过来跟杜少清一起吃饭，席间开口问道：“小子，你没事在门口竖快牌子干什么？”
杜少清苦笑，“大姐，还不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你们这位太子殿下盯上我了，说我既然不肯出手，那就永远不要出手了，只要是见到我再医治他人，他立马以欺君之罪把我下狱。
我哪里斗得过，只能写个牌子：云来客栈吃饭住宿，求医问药另寻他处。”
什么？？？张出尘眉头一皱，就要起身出门，“我去找他，这不是胡闹吗？”
“算了吧红大姐，这位太子爷的脾性你比我更清楚吧，天下谁能劝得住？
现在我只盼他能够快些被磨掉耐心，早早回长安的好，我这里也可以早点安生下来。”杜少清劝道。
张出尘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己能够开口劝皇帝，那是皇帝对臣子仁厚，善于纳谏，可是太子？呵呵，据传言已经换过三任老师了。
“你小子也是，就发发善心救救皇后怎么了？你的本事我知道，去了又不会掉你一块肉，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张出尘对杜少清埋怨道。
杜少清不能解释，他前世就是被这等豪门权贵的利益纷争所害，今生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所以只是呵呵一笑，只顾给女儿喂饭，没有回答。
“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这个病人你如果不救，将来是要后悔的。”张出尘再次提醒。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后悔怎么就在你面前显露医术了？现在好了，闹不好还要搭上我全家的性命。”杜少清同样是一肚子埋怨。
“你，我不是说你会被杀头，我是说，这个病人是你……”张出尘着急道，“算了，换个条件你考虑下，你出手治病，我给你找到萱萱的娘亲。
我知道你已经托程知节去找了，但他是个大老粗，办不好的，你也信不过太子，那你还信不过我吗？我怎么也不会害我的宝贝徒弟。”
杜少清回头深深地看了张出尘一眼，试探着问道：“大姐这么笃定的样子，莫非你知道萱萱的娘亲是谁？莫非她就是你的女儿不成？而你就是我的便宜丈母娘？来这里是故意替女儿来考察我的？”
红拂女老脸一红，冷哼道：“呸，你小子真会信口开河，我张出尘只有两个不成器儿子，哪来的女儿？你这脑子想的真多，你半路上捡个姑娘，我怎么知道是谁？”
嘴硬的狡辩着，张出尘心中还在纳闷，到底是这小子太聪明，还是说我演的太多破绽？
她却是不知道，这种桥段后世电视剧里可以说是烂大街的，杜少清随口就能说出不下十种来。
看到爹爹只顾聊天忘记给自己喂饭了，旁边的萱萱不满道：“爹爹你怎么老是说话呢？人家还没吃饱呢，你再说话就不让你喂我了。”
“哟，小丫头你还挺任性呢？一口口喂你吃饭你还挑剔我？”杜少清笑着将木勺子递到女儿嘴边。
小萱萱哼了一声，“不要，我要师父喂我，爹爹喂的不好吃。”。
张出尘笑着夺过了小木碗和勺子，杜少清无语道：“都是一碗饭，你师父喂的就好吃了，干脆你今晚跟师父睡，明天跟师父一起回家好了。”
“好呀，今晚我跟师父一起睡，哼，不跟爹爹睡了，小喵喵也不陪你。”小姑娘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铩羽而归
第二天吃过早饭的时候，杜少清照例需要给三叔换药，虽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三叔的伤好了一半，但有些伤口深可见骨，还是需要继续护理的。
从三叔养伤的房间出来，杜少清看到李承乾就坐在后院的石凳上，面面带微笑的看着杜少清，也不说话，杜少清心道他不会因为这个找我麻烦吧。
“杜神医，呵呵，放心，你我是君子约定，孤不是小人，你给你家人治病不算在内的。”李承乾满脸含笑，但是这话听起来却这么不是味道，总感觉这里面充满了危险。
杜少清没有说话，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李承乾不傻，深夜久久不能入眠，想起了张出尘的叮嘱，自己是来求医的，如果将大夫得罪死了，那将来人家救人的时候不尽心，吃亏的还是自己。
杜少清心道，自己以前也就是在镇上给街坊邻居瞧瞧病，还不收钱，最好这两天别有人登门。
可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上午的时候，街坊宋大爷就捂着嘴进来了。
“大郎，大郎，快出来给我看看，牙疼的厉害，要了老命喽。”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宋大爷就喊了起来。
客栈前厅伙计二虎正在收拾屋子呢，听到这个连忙走了出去，拦住了宋大爷。
“大爷，您有病看大夫去，我们这里是客栈，哪里管治病？你走错地方了。”
宋大爷不满道：“胡说八道，前不久我们还找大郎给看病呢，他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你快让开，耽误了老头子看病，小心我找大郎告你状。”
二虎陪笑道：“大爷，我真没有蒙您，您看，这门口有牌子，上面可是掌柜的亲手所写：云来客栈吃饭住宿，求医问药另寻他处！”
二虎念的一字一顿抑扬顿挫，面上还有一股自豪之气，这些天的学习，自己也认识不少字了，识字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比如门口牌子就能读下来。
可是他忘记了，面前的宋老头是不识字的，“你，你这个伙计，怎么如此蛮横，老头子我又不识字，我不管，有什么事情我要见到大郎再说，你不当家的。”
得，推推搡搡的，客栈后面的人也出来了，杜少清一看就感觉到头大，这位宋大爷是老邻居了，上次三叔出事，人家儿子还帮忙跟着进山救人，此时若是不管，会被四邻戳脊梁骨的。
“宋大爷，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二虎你也是，宋大爷不是外人，你怎么能拦住呢？”杜少清上前将人拉进客栈，抬头却看到李承乾嘴角含笑的站在柜台旁边看着自己。
宋老头捂着嘴说话都不太清晰了，“大郎，牙疼，疼得钻心，你快给看看吧。”
杜少清拉住对方手腕的时候就已经摸到脉搏了，不动声色哈哈道：“俗话说，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大爷，我也不是大夫，没什么别的办法，但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你今后牙都不会疼了。”
“啊？什么法子，你快说，你的医术镇上人都说好呢，老头子我信你。”
不等杜少清回答，李承乾已经开口了，“杜神医的医术，镇上人都称赞呢，孤也想听听是什么好办法。”
杜少清笑着解释道：“简单，哪个牙疼，就将哪个牙拔了就好了。”
啊？？？这话惊掉了四周一地的眼球，这也叫办法？
宋老头急了，“不成不成，老头子我就剩最后两颗牙齿了，还指着他们在过年的时候尝尝肉味呢，可不能拔了，大郎你看看能不能……”
“不能，你如果让我看，那就拔，而且一下拔掉两颗，因为你留下最后一颗也没用了，往后说不定还会疼。
如果你信不过我，那就请回吧。”杜少清板起脸道。
宋老头很是为难，其他人不懂，也不好指指点点的评论，李承乾看不过去了，“杜掌柜，老人家最后两颗牙了，你为了一个赌约，忍心强拔对方两颗牙吗？如此医德，孤不敢苟同。”
杜少清同样戏谑道：“我说我是个商人，别人非要当我是大夫，我这个冒牌大夫只会这些乡野土方子，不乐意我也不强求。”
你……李承乾指着杜少清，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最终宋老头还是听话将牙齿拔了，虽说拔牙过程简单便捷（拴上细线绑在门上，关门拔牙），但老头最后是握着两颗心爱的牙齿留着眼泪离开的，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不舍得。
杜少清看着老头的背影，心中默默道，“宋大爷，对不住了，长痛不如短痛，你这牙反正也用不了两年了。”
“好，够狠，这次是牙疼让你取巧过去了，下次来个断手断脚的看你怎么躲过去？”李承乾不屑的嘲讽道。
说来也巧，往常一天两天不见病人的客栈，今天一上午竟然能来两个，中午时分又来一位，而且是个急症，“杜掌柜，快，快出来救人啊。”
两个中年汉子抬着一个破衣烂衫瘦骨嶙峋之人来到了客栈，众人看着那人的样子，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快不行了。
“这不是镇上乞儿阿毛吗？怎么落得如此田地？”有人认得，惊呼起来。
杜少清出来一看，心道不好，“这是饿的了，快，快去拿吃的来，将给小姐做的那小碗鸡蛋羹拿来。”
“不行的，杜掌柜，我们也以为是饿的，来之前给他喂过东西，可他一口也吃不下呀。”
另外一人愤恨道：“阿毛虽说是咱镇上的乞儿，但为人老实不偷不抢，咱们也没想着让他饿死，只要他出门乞讨，我们就多少给点吃的，可是前几天不知道是谁竟然将他的腿打断了，他不能再出来乞讨才饿得如此，真是天杀的……”
杜少清眉头紧锁，不能吃东西？伸手在阿毛身上检查了一番，心中有了成算，可是李承乾还在旁边呢。
“快，去旁边把宋二哥家四岁的孩子叫来。”
众人不解，让你救人，叫孩子干什么？
很快一个鼻子邋遢的孩子被一个汉子拉着过来了，杜少清指挥道：“来，孩子，听大叔的话，往阿毛嘴里撒泡尿（ps：此处致敬喜来乐神医。）。”
啊？？？四周一阵惊呼，杜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可不能胡来呀。
“全都闭嘴，听我的。”杜少清板起脸喝道，“孩子，快，你看阿毛脸上多脏，你撒泡尿给他洗洗。”
那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嘿嘿一笑，扒下裤子就开闸放起水来。。
见到这一幕，李承乾再也不淡定了，当即挤开人群，指着杜少清大怒道：“够了，姓杜的，身为医者毫无医德，就是如此对待同镇乡邻，孙神医和张伯母瞎了眼跟你相交，就你这等人品和医术，真的不配给我母后瞧病。
我们走！”
第六十五章 杜少清的条件
看到这位太子爷含怒带着大队人马呼啸而去，杜少清心里松了口气，可算将人给忽悠走了，虽说自己前世也见惯了权贵，这一世对这些人不感冒，但是这一世毕竟不是孤家寡人，自己初来乍到这古代世界，拖家带口的，一人肩负着一家子的安危，不能不谨慎行事。
李承乾等人走后不久，客栈被众人围住的乞儿阿毛有动静了，他被那孩子的一泡热尿浇醒，嘴里流进去不少，醒来之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身大吐起来。
有人惊呼起来：“这是？泥巴？”
“不，是观音土，阿毛是栖身在土地庙的，饿极了树皮观音土都敢吃的，孩子尿叫回龙汤，此时正是救人应急之物，比熬药都快。”
听到杜少清的介绍，众人这才明白，纷纷称赞杜掌柜高明，杜少清摆了摆手，“二虎，让他吐完，你们给他清理一下脸上，喂他吃下鸡蛋羹，顺便把这里收拾了，等他恢复一些，抬到后面二号房我给他接腿。”
说完之后杜少清转身向后面走去，几个伙计看着大堂里面这满地狼藉，心中暗暗叫苦，当伙计就这么没人权啊，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的。
自始至终张出尘都抱着小姑娘站在大堂后面小门口看着，一言不发，直到这一场戏结束，她跟着杜少清来到了后宅，“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敢把大唐太子耍的团团转，满大唐估计也就你一个了，你就不怕他杀个回马枪找你麻烦？”
杜少清白了对方一眼，“麻烦是你带给我的，你去给我解决吧。”
“好，我来解决太子，不过你也开个条件，到底怎样才肯出手救人？”张出尘半开玩笑一样再次试探道。
听到这话，杜少清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张出尘满是忧虑的眼神，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说心里话这位大姐对自己一家很是不错，特别是对自己女儿，比自己都宠溺呢。
思忖了片刻，杜少清严肃道：“大姐，我据实相告，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将我一家五口的性命送去皇宫，那时候生死难料。
既然你说皇后是你闺中密友，我曾经有言在先，大姐的家人朋友有病，我会尽力帮助，这话我不赖。
皇后的病我可以医治，但有个条件，那就是我不登门，你让皇后来找我，只要她舍得下身份屈尊来此，那证明她信得过我，我杜少清愿意陪她赌命。”
“可是皇后已经卧病在床多日，行动不便，你就不能换个条件？长安来你这里二百里，你就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张出尘为难道。
杜少清微微仰头，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从体内散发出去，“我说过，只要不是耄耋老人，来到我这里，哪怕还有一口气，我都能保住她的性命。
医不叩门，我不会主动去毛遂自荐给人瞧病，都是等着病人登门求医，这不仅仅是规矩。
病人求医时候要让大夫看到最基本的相互信任，我们大夫救死扶伤不假，但大夫不是权贵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
这个年代大夫被归类百工巫医一流，往往被权贵世人瞧不起，从这位太子身上我就能看得出，所以我就是要用皇后这个例子来替天下医者讨一个公道。”
张出尘没想到，看着话语不多的这个年轻人，本以为只是个胆小顾家的小子，可这心里还装着一番豪情，好，让人刮目相看了。她默默的在内心里帮杜少清叫了声好。
“哎，你这小子，净给我出难题。也罢，我回去试试看吧。
小萱萱，跟师父回家玩一阵子好吗？师父家里可好玩了，比你这小镇美丽多了。”张出尘对怀里的杜萱萱说道。
小姑娘先是一喜，随后连忙摇头，从张出尘怀里挣脱着要找杜少清，杜少清连忙接过来，小萱萱紧紧的搂着父亲的脖子，转头对师父红拂女笑道：“嘿嘿，才不要跟师父走，师父都不会讲故事，萱萱没有爹爹讲故事会睡不着的。”
“你这个小机灵鬼，舍不得爹爹就明说嘛，昨晚你在我身边睡的小猪猪一样。”笑骂一句，张出尘辞别杜少清父女，骑马出门而去，皇后的病情不等人，还要早些回去谋划。
杜少清刚刚安顿好女儿，伙计慌忙追了上来，“掌柜的，快来，乞儿阿毛有事要找你。”
“哦？他都快被饿死了，能有什么事？等他吃完饭再说。”
“他说是关于杜家的事情，有人要对付咱们。”
嗯？听到这个，杜少清不再耽搁，跟着来到前面，见到了担架上的乞儿。
“杜掌柜，前几天我听到镇上的偷儿小四和几个泼皮商量，要来你家做票大的，应该是瞄上你家的钱财了，你要当心。”阿毛艰难的说道。
杜少清眉毛一皱，自己家里最近的确是暴富了，被眼红之人瞄上也正常，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来示警，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听到了人家的秘密才被打断腿的吧。”
阿毛有些激动，但没有反驳，几个伙计当时就火了，“他娘的，一个小小偷儿，敢打我们客栈的主意？不知道我们兄弟以前混哪里的吗？”
杜少清白了几人一眼，训斥道：“混哪里？铜锣湾吗？你们现在不是土匪了，胡咧咧什么？快些先把阿毛救下了，等给他接好了腿，你们五个给我去把那个祸害乡邻的小四抓来，告诉他你们现在混哪里的。”
几个伙计刚刚被泼了一盆凉水，可是掌柜的下半句就让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二虎比较圆滑，连忙更正道：“对对，一定要让那小子知道，我们现在是跟掌柜混的，我们是混云来客栈的，专门为落霞镇除暴安良。”。
“就你小子奸猾，快些干活。”笑骂一句，杜少清去后面给阿毛准备接腿的东西了。
再说那离开落霞镇怒气冲冲回到皇宫的太子李承乾，直接被皇帝李二召见过去，一看儿子只身回来，没请来神医，皇帝李二眉头一皱，就有些不喜，心中对这个儿子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连这个小事都办不好吗？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第六十六章 龙颜大怒
“这就是你给朕的解释？”太极殿内，李二脸色不善的听完太子的汇报，冷冷的问道。
李承乾知道父亲要发火，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仰着脖子坚持道：“父皇，儿臣去时也曾千方百计恳求他来医治母后，但那人坚决不来，还说自己不会医术。
无奈之下儿臣只好暂且住下见机行事，可是看他给四周邻居治病的时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土方子，一点济世胸怀都没有，所以儿臣认为，此人不学无术，是个谣传的庸医。”
李世民忽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那你是说，孙思邈道长荐贤不良？他看走了眼？”
“这，儿臣以为，或许孙神医偶有不察也不算……”
砰的一声，李世民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愚蠢！凭你看到的一点表象你就断定对方不学无术？那孙神医是信口开河之人吗？人家一个医学泰斗都承认的人物，你如此不屑一顾？你比孙神医更加精通医道吗？”
“可是他……”李承乾满腹委屈。
“朕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朕悬赏天下为你母后求医，有几人来应诏？又有几人是自愿前来的？”李二提点道。
李承乾恍然大悟，“父皇是说，那人故意藏拙，实则是害怕不敢前来？儿臣也曾想过将之绑来，但张伯母在旁，二人私交甚好，终究是事不可为。”
“除了用强，你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恐怕你是放不下你太子的身份吧。”李二训斥道：“让你去是请人给你母后治病的，不是让你去摆架子的，世间隐士高人往往都孤傲清高，甚至喜欢考验人的诚意，你没点耐心怎么成大事？
韩信当年还受过胯下之辱，就是为父当年收服众位大将的时候也是绞尽脑汁，那尉迟敬德甚至还要求朕给他的故主刘武周披麻戴孝。
最终结果如何？如今敬德是朕的左膀右臂，为大唐立下多少功劳？
你就不能遇事多动动脑子？”
李承乾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这位太子满大唐就怕自己父母。
“来人，去请卫国夫人来一趟，朕要知道那杜神医的真正意图。
你也看一看，别人眼中的神医和你眼中的神医有何不同？”前一句李二是吩咐身边内侍的，后一句还是教训儿子的。
此时张出尘正在皇后面前讲述着事情的经过，皇后眉头紧蹙，“这小子真敢开口，还要本宫去寻他求医？也不知道到底是他胆小如鼠不敢入宫，还是胆大包天在摆高人架子。”
张出尘笑着说道：“妹妹你别忘记了，他还不知道你是他岳母呢，人家又不认识你，虽说你是皇后，但跟你非亲非故的，万一来这里给你治病有个好歹，到时候难辞其咎的。”
“母后，让女儿去吧，女儿去跟他坦白事实，他一定会来的。”长乐公主恳求道。
“坦白什么？本宫倒是要试一试他的人品和胆识，用不着你去求他。”
公主着急了：“母后，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啊，您的病已经拖不得了。”
“要说胆识，那小子真不是胆小之人，这次可是把你那宝贝儿子耍的团团转，恐怕这会儿正在陛下面前大骂杜少清呢。”
皇后一听，心道不好，赶忙起身，“哎，说不得承乾又在挨训了，走，过去看看。”
“哦？看来妹妹近日病情恢复不错，能够走动了？”张出尘惊喜道，其实皇后病情减轻，还是因为孙思邈用了杜少清的药方。
其实这些年太子的表现一直不如人意，皇后最为担心自己的大儿子，身为储君却终日战战兢兢，多次犯错，在陛下面前没有什么好印象，自己在世还好，能劝住这父子二人，万一自己不在了，说不好太子就会被废，那到时他的日子可怎么过？
“什么？他真的这么说的？让皇后登门求医？”李二惊呼，随后勃然大怒：“混账，真是个狂徒，来人，给朕将之拿来，一个乡野郎中敢如此高傲，岂有此理！”
李承乾怔怔的看着父亲大发雷霆，心中暗暗得意，刚刚还说我这个儿子不像老子，现在怎样？不一样还是用强？
皇后伸手拦住了李二，柔声劝道：“陛下，人家说的没错，病人登门求医是正理，不因臣妾是皇后有所不同，所以臣妾觉得，可以一试。”
“不行，绝对不行，观音婢，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二百里，还多是山路，你去不得，朕不同意。”李二断然拒绝。
“陛下，臣妾已经好多了，可以……”
“此事没有商量，朕答应你，可以做到礼贤下士不去绑他，既然我们请不来，那就让孙神医去一趟，同为医者，孙神医应该比我们更好说话些。”李二下令道。
长乐公主此时插言道：“父皇，女儿也要去，为了母后的病情，女儿愿意去恳求他。”
听到这话，李二若有深意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李承乾脸红的深深埋起了头，心中满是羞愧。
但是李二没有同意，“不用了，你大哥去过了，已经惹出了麻烦，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至于低头求他？哼，他的架子再大，我们皇室也不可能向他一个无名小子低头。”
其实在皇帝心中，同样是对巫医百工不屑一顾的，这就是整个时代的阶级特性，贵族都有阶级优越感，甚至认为让你来给我看病那是你的荣幸。
而杜少清同样深知这一层含义，可是作为后世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所以他要反抗，他要为整个医者阶层站出来说话，如果从众退缩了，那就有愧这身医道先贤的传承。
即便不能实现这么大的理想抱负，至少也要为自己争得一个应有的尊严和地位。
在长安城中，除了皇宫里面的人，还有两伙人都在关心着杜少清的事情，一个就是程咬金父子，另外一伙就是秦琼他们了。
听说卫国夫人已经从落霞镇赶回来了，程咬金更加着急上火，因为他在长安寻找小萱萱娘亲的事情很不顺利，或者说基本上没有任何进展。。
儿子程处默被老爹指挥的脚不沾地，此时正在抱怨，“老爹，您要找人怎么也给个画像什么的吧，最起码也要有个姓名呀！
就一个大概年纪，还有一个叫五娘的小名，儿子往哪里去找？长安人口过百万，咱们就算是有能力发动所有寻街武侯也办不到，这就是海里捞针。”
第六十七章 难上加难
程咬金听到这种丧气话，直接踹了儿子一脚，“怎么就找不到了？既然叫五娘，想来是谁家的第五个女儿，你专门去寻那儿女多的人家，打探下谁家女儿离家出走好几年，最近才归来不就成了？
大海里捞针也必须找到，如果找不到你老爹我就……”
说到最后老魔头嘀咕了两句，没让儿子听到。
“老爹，你干什么去？你不是说抓紧时间找人的吗？”看着父亲往外走，程处默着急问道。
“心里烦躁，寻你秦伯父喝两杯，你抓点紧。”老程摆手道，他总不能说是红侠回来了，自己要去躲一躲吧。
程怀默很无语的向后宅寻自己母亲诉苦，程崔氏听到之后也为自己儿子叫屈，“要说寻人他自己怎么不去？谁家儿女多？皇家儿女最多，让那老东西先去宫里问问陛下，他敢去吗？”
“母亲，您这话说的，宫里的公主哪里会离家出走，这个根本就不……不对不对，如果孩儿没记错的话，那长乐公主好像还真的就……”
程处默一拍脑门，瞬间想起来了，长乐公主是自己在宫中弘文馆一起就学的同学，她可不就是丢了五年吗？最近因为皇后病情加重才再次回来？这件事虽然是秘传，但在上流社会可不是秘密。
“长乐公主排行第五，应该就是她了，哈哈，没想到还真找到了，我去告诉老爹。”程处默大笑着冲出门去。
程崔氏看着儿子的背影，小声嘀咕着：公主离家嫁给了一个民间书生，传出去恐怕要出事啊。
再说秦琼这边，当时蔡国夫人齐氏一听找到儿子了，真的是喜极而泣，抓住秦琼的袖子一顿哭求就要去寻。
秦琼夫妇极力劝解，最后解释说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近日那人就会入长安，到时候秦琼会为之引荐，现在出发去寻人，怕会路上错过，齐氏无奈，只好作罢回去，但每天都要派贴身侍女往翼国公府跑不下十趟来追问情况。
太子一行无功而返，这是秦琼没有想到的，正当他要去派人查查给齐氏一个解释的时候，程咬金登门了。
“二哥，二哥，小弟找你避难来了，听说红侠回来了，可是我这边寻人还没见端倪，你可要给我说情啊。”
秦琼笑骂道：“你小子恁的胆小，听到红侠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不就是孩子一时气话吗？说不定人家小萱萱早就忘记了，不会告你的黑状。”
“那不行，绝对不能玩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抱有侥幸心理，红侠的名头小弟是真的怕。”
“行了行了，随你吧，正好你来了，有件事情需要你给参详参详。”随后秦琼就将杜少清的身世说了出来，程咬金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手大喊故事精彩。
秦琼踹了一脚，笑骂道：“去，叫你小子来是商量问题的，你当我在给你讲故事呢，说吧，你怎么看？”
程咬金嘿嘿一笑，“二哥都答应了人家母亲，这就说明捂不住了，至于杜家另外两个小子会不会捣鬼破坏，呵呵，你我兄弟怎能坐视不理？杜少清若是医好了二哥的伤，他就是你我的恩人，就算要不回属于他自己的爵位，咱们兄弟也要保住他的安全。”
秦琼赞赏的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好小子，跟二哥想到一块去了，蔡国夫人爱子之心让人感动，所以我们没理由坏人好事，至于杜家名利之事，日后另行计较就是了。
哎，可惜啊，可惜克明兄不在了，若不然这就是一场皆大欢喜啊！”
这时程处默追来了，看到父亲跟伯父都在会客厅，这家伙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声吆喝着表功，“老爹，我找到了，哈哈，你儿子我这次要立功了，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长乐公主，基本上可以肯定你要找到人就是她了。”
大大咧咧的性子，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程咬金眉头一皱，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混账东西，喊什么？屁大点事还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嘴上训斥着，心中还在暗骂孩子年轻不懂事，这种事情竟然看不出轻重，还敢这么大声嚷嚷？
拉过儿子，问明情况，程咬金转身低声对秦琼开口道：“二哥，出事了，弄不好小萱萱的娘亲就是长乐公主。”
秦琼也听到了，眉头紧皱起来，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就比杜家的事情棘手多了。
程咬金思来想去，最终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啊，这小子还真是气运滔天，不仅有着贵不可言的身世，连这桃花运都数大唐头筹了。
的确遗憾，就像二哥你所说的，如果杜相还活着，这就是喜上加喜，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可惜，可惜现在却是难上加难了，杜家两个小子你我能对付，可是陛下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
一个乡下小子，结缘皇室最尊贵的公主，对他是好运，却是皇室的耻辱了，传出去的话，依照陛下的性子，他们一家都活不了……”
程咬金说的话，让秦琼心头一惊，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位贤弟粗归粗，但眼光独到看人看事很准，肯定不会是空话。
“贤弟，就没有解救之法？且不说为兄的伤病，就冲杜少清大义无私献上军用秘方，你我身为军中将军，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小子不能死，你的伤还指着他呢。”程咬金喃喃道。
旁边的程处默也听了个大概，默默的往后站了站，这种事情依照自己的脑子是处理不了的，还是交给老爹他们闹心去吧，最好是把我当成小透明好了，这两天因为找人，都快被累瘫了。
“有了，此事如果想要解决，那这小子就必须拿到他应有的爵位，只有他的地位足够配得上公主了，才能将这桩耻辱变成美事，但是在这之前，他妻子是公主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否则谁都保不住他。”程咬金开口定计道。
秦琼点头赞道：“说的不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这样一来，杜家的另外两个小子就有麻烦了，哎，咱们以大欺小，有些对不起克明兄了。”
“二哥你也是，一个绝世猛将，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对了，红侠既然是小萱萱的师父，那这件事是不是也当告知与她，毕竟多个人多一份力气，想把一个无名小辈推上贵族高位可不太容易。”秦琼建议道。
程咬金：“……”
第六十八章 你老娘来了
云来客栈，杜少清正在查看三叔和乞儿阿毛的病情，救下阿毛之后，干脆就将两个病人安排在了一起，这样两人都卧病在床还能聊聊天。
厨子大老虎带着几个伙计回来了，几人满脸的失望和愤怒，“掌柜的，我们回来了，娘的，偷儿阿四是个软蛋，知道我们救了阿毛之后他就跑了，我们踹开了门，发现他们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金银细软什么的都被收拾干净了。”
“是我疏忽了，应该当时就派你们去的，没想到耽搁了一天，倒是让那厮逃了，算了，只要落霞镇干净了就好。”杜少清一边忙一边安慰着，回头一看，惊讶道：“没找到人就罢了，你们怎么还有些灰头土脸的？难不成一时想不开，以头抢地吗？”
“这不是听说阿四还有几个泼皮同伙吗？我们路上就顺手教训了一下镇上的几个泼皮。”二虎嘿嘿笑着解释道。
“行了行了，快些去收拾下，咱们客栈还要做生意呢，除暴安良只是咱们的兼职。”
几个人刚刚收拾好了在客栈前厅忙着开张做生意，外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大喝，“杜掌柜，快出来啦，我们把你老娘找到了。”
几个伙计抬头一看，好嘛，又是这位大胡子卢国公，后面还跟着秦叔宝将军。
两人后面是两个丫鬟分别扶着的两个中年妇人，想来应该是秦叔宝将军的家属了，听说人家是要来常驻治病的。
最先冲出来的不是杜少清，而是小姑娘杜萱萱，正在后院玩耍的小姑娘听到有人喊找到娘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娘亲，找到娘亲了，萱萱要娘亲。”
杜少清却嘀咕着，这老魔头回来的好快，大人物办事效率就是高，不行，虽说这是自己的便宜媳妇，但也就是在回忆里面见过，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头一遭，对方似乎还是个大美女呢，要不要收拾一下，该怎么去面对人家呢？
显然，杜少清也没听清楚，也认为是老魔头将自己的妻子带回来了。
小姑娘萱萱冲到了客栈前厅一看，娘亲呢？仔细观察寻找了好几遍，没有呀，于是满心的希望瞬间全部化为了失望，眼神不善的盯着老魔头，最后跑过去狠狠地对着他一跺脚，“哼，大胡子坏蛋，根本就没有娘亲，大骗子！”
好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怀里的小虎崽也对着程咬金龇牙低吼了起来。
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给程咬金挠痒痒都不够的，老魔头有些无语，我没说是你娘亲吧。
大厅里面其中年轻些的那个妇人看着这个孩子惊讶道：“这，这孩子是……”
秦琼笑着解释道：“这就是少清的女儿。”
“啊？那，那岂不就是我的孙女？”
老魔头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快来见过你奶奶，你大胡子爷爷没有找到你娘亲，倒是给你找回了奶奶。”
这话让门外卖馒头的杜三婶心中一惊，什么情况，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身走向了客栈。
也让刚走到柜台旁边小门的杜少清脚底一滑，“卢国公，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家母过世三年了，如此玩笑是对逝者的不敬。”
说着话，抬头看见了秦叔宝一行，“秦将军，看来是家里安排妥当了，里面请，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可是秦琼却笑而不语，反而回头看向了老妻跟蔡国夫人齐氏。
杜少清也不解，怎么？还要征求家人的意见吗？可是当他看到那两个妇人其中一人的时候，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颤动了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妇人推开了丫鬟的手，激动地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一步步向着杜少清走了上来，“你、你是清儿？你是我的清儿？娘，娘终于找到你了，还以为我、我这辈子……”
两句话没有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积累了二十年的思念之情，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撕心裂肺能够形容得了的，杜少清僵住了，这是？一时间他感觉不知为什么，自己心乱如麻，再也没有以往那般淡定随意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身边抱着小虎崽的小萱萱拽住了父亲的衣衫下摆，小声问道：“爹爹，你怎么又把人弄哭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能再乱欺负人了，要不然就不让你当灰太狼了。”
孩子的话让杜少清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对着前面的妇人连连摆手道：“大婶，你这是做什么？你认错人了吧，家母三年前已经过世，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有父母的。
秦将军、卢国公，你们二位别站着呀，明显这就是个误会。
这位大婶这么大年纪了，这般痛哭流涕的算个什么事嘛！”
程咬金上前拍了拍杜少清的肩膀道：“不是误会，这位的确是你的生母，你其实是……”
没等他说完，客栈门口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什么生母？俺家大郎是我大哥大嫂唯一的儿子，这个镇上的街坊邻居都清楚，他有自己的亲爹亲娘，哪里会冒出什么生母？
不是民妇说你啊卢国公，您拍胸脯保证说帮大郎介绍个媳妇，本以为你一片好心，我们一家感激不尽的，可是我们没让你给大郎介绍老娘啊。
这位大嫂，俺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贵人，就算你们家缺儿子，需要抱养，完全可以从孩子众多的人家选嘛，我家大郎可是我们杜家长房独子，说什么都不能过继给你做儿子的。”
杜少清的三婶直接展开地图炮，对着在场几人就是一通狂轰乱炸，快把程咬金说懵了，蔡国夫人齐氏抹去眼泪，柔声辩解道：“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认错，你让我看看他的身体，他的左臂上有一个小胎记，他小时候还有一小块木……”
“什么胎记不胎记的，跟你说了大郎是我家大嫂亲生的，怎么可能会是你儿子？你这位大嫂真是的，还要胡搅蛮缠，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要公然抢人吗？”为了保住杜少清，三婶也是拼了，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客气有理，甚至有点撒泼的样子了。
因为这里的闹剧，门口已经围上来了不少围观者。
“杜三嫂，其实此事……”秦琼想要上前解释两句，可是客栈大堂后面小门处传来了一阵轻咳，原来是杜三叔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秦琼，“杜某不知两位国公什么意思？以势压人欺负我们平民百姓吗？
我家大郎是大嫂亲生，当时我就在场，今日你们无缘无故领个陌生人来认领儿子，想让我大哥绝后吗？这就是我大唐的将军？”
话没说完，杜三叔剧烈的咳嗽起来，手中一个打滑，拐杖不稳，直接摔到在了地上，杜少清和几个伙计慌忙上前搀扶起来，七手八脚的往后院病房抬去。
杜三婶更加不满，冷冷的说道：“我们家大郎好心好意款待你们，还给你治伤，你们却如此回报？几位，云来客栈不欢迎你们，请回吧！”
说完快步朝着后院追去。
第六十九章 我相信她
客栈大堂里面，秦叔宝一行人尴尬的站着。
翼国夫人李氏上前劝慰道：“妹妹不必伤心，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咱们慢慢开解就是了。”
杜如晦的夫人齐氏摇了摇头，满脸的惭愧和失落道：“算了，孩子不认我也是应该，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对，当年没有看护好他，咱们走吧，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缘分见到儿子了，现在能够再见一眼，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了，我就算此时随夫君去了，也能瞑目了，对夫君也个交代了。”
说完，慢慢转身往客栈门外走去，虽然嘴上强自安慰着自己，但内心的伤痛却只有她自己承担，齐氏仿佛毫无所觉一样，眼泪无声的滑落。
仅仅是一个转身的瞬间，齐氏这位四十多岁，比旁边的李氏还年轻的妇人，好似老了十岁不止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众人眼花了，齐氏鬓角的白发更多了？
当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垂下的手被人拉住了，齐氏微微回神，低头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抱着一个小花猫，正满眼同情的盯着自己。
小萱萱好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一样，对着齐氏说道：“老奶奶，你别哭了，萱萱已经说过爹爹了，不让他再把人弄哭了，你放心吧，他再也不敢了，爹爹最听萱萱的话了。”
一句话就让齐氏的心理防线全部告破，突然转过身去，一把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满是哭腔的喊道：“奶奶知道，知道，我不怪他，一点也不怪他。”
小姑娘不解的问道：“老奶奶，你怎么还在哭呀？”
“好，不哭，奶奶听你的，不哭了，能抱抱我的小孙女，奶奶高兴，做梦都要笑呢。”齐氏抹去眼泪仔细看着怀里这个小姑娘。
“爹爹说过，我的爷爷奶奶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了很远的地方，你真的是我奶奶吗？你是回来看萱萱的吗？那爷爷怎么没有回来？”小姑娘天真的问道，眼睛里还有一点点期待。
老魔头在一旁大声道：“她当然就是你奶奶，如假包换的亲奶奶，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哼，大胡子是坏人，是骗子，萱萱才不信你的话呢。”
你……我……程咬金一阵气急，却对一个小姑娘无可奈何。
齐氏慈爱的摸了摸萱萱的头发，“奶奶就是想你了，回来看看，抱抱你就好了，这就要走了。”
“啊，又要走啊？”小姑娘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奶奶感官很好，在对方怀里感觉很温暖，听到对方要走，很是不舍，小声嘀咕道：“怎么都不愿意留下来？娘亲走了，师父也走了，现在奶奶刚刚回来也要走，都不喜欢萱萱吗？”
“不是的不是的，奶奶很喜欢你，可是……可是奶奶还有事，以后会再回来看你的。”紧紧的搂住孙女，齐氏总不能说，你父亲不认我吧。
祖孙二人就这样抱着聊了片刻，齐氏起身，流着眼泪往外走去，程咬金几人赶忙跟上。
小萱萱不舍的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抱着怀里的小虎崽，一个人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才转身往后宅跑去。
后宅杜少清将三叔安置好，驱走了所有人，只留下叔侄两人在病房里面。
杜三叔首先开口了：“孩子，你是我看着你出生的，你可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骗了。”
“我知道的三叔，您何必担心，我是谁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您也是的，这身体都快好了，又摔了一跤，差点再次受伤，难道你看侄儿是那糊涂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杜三叔重重的点头，杜少清给他把了脉，确定无事之后就退了出去。
挥退了围观众人，让大虎跑去追上秦琼，给他稍了句话，说是莫要因为今日之事有所挂怀，免得耽误了给秦将军疗伤。随后他就独自去了书房。
书房枯坐，杜少清心头百感莫名，将左手袖子撸起，曲池穴处赫然一个指甲大小的胎记。
苦笑一声，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半，这事从他拿到那写有生辰八字小木牌的时候就产生了疑惑，到今日有人登门，还有三叔的反应，其实并不是那么正常的。
三婶是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嫁过来的，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三叔就不同了，杜少清知道，他之前是故意滑倒的，他浑身外伤，并未伤及脏腑，所以不会有咳嗽这种症状，脉象也没有任何异常。
那就只有一个异常了，就是三叔情绪表现的异常。
“哎，没想到啊，自己这副身体，不仅仅生死命数离奇，有了我一个穿越众还不够，还有其他身世之谜，哎，真够复杂的。”
小姑娘杜萱萱推开了书房的门，小跑着来到了父亲身边，杜少清将之抱过来放在腿上。
“爹爹，奶奶走了，萱萱不想她走的，怕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娘亲就是这样，再没有回来。”小姑娘有些委屈。
“哦？你怎么知道她是你奶奶？谁跟你说的？”杜少清诧异道。
“就是奶奶自己说的呀，大胡子说的萱萱不信，但是我相信奶奶的话。”
杜少清不解道：“为什么？你又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你奶奶？她说你就信吗？”
小姑娘仰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后重重点头，“嗯，我相信她不会骗我，她的怀里很暖，跟娘亲一样暖。”
好吧，杜少清听明白了，都说孩子是最有灵性的，有时候反而最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好坏和真假，看来此言不虚。
这也给杜少清出了一个难题，自己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如果我不知道事实也就罢了，会坚持认为自己就是落霞镇杜家的后代，也就没这么多烦心的了，可现在自己知道了真相。
看着眼前的妇人那悲伤到绝望的眼神，杜少清于心不忍，平心而论，自己不是前身这个受过落霞镇杜家二十年养育之恩的人，看待这个身世问题更多的会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公正的去看。
可是偏偏自己现在就是杜少清，三叔三婶说的没错，自己是长房嫡子，如果这时候认了别人，那就背弃了落霞镇杜家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还让杜家长房绝后了，这样的事情，不说自己做不出来，至少，‘杜少清’这个人不能去做。
“哎，萱萱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提你奶奶了，就在咱家也不能提，连你三爷爷三奶奶二叔几个人都不能告诉，知道吗？”杜少清无奈叮嘱道。
“为什么呀？奶奶不好吗？”
“这，不是的，你如果提了，奶奶就不会再喜欢你了，记住了吗？”
“啊？那萱萱记住了，谁都不告诉，就连娘亲都不行，嘿嘿，我不告诉她们奶奶抱过我呢，对我可好了。”
落霞镇外不远处，秦叔宝一行车马缓缓而行，程咬金和秦叔宝连连打着眼色，示意对方这件事不能这么办，杜少清不认祖归宗，就没法获得爵位，那日后东窗事发是要命的。
秦叔宝却摇头无语，自己有什么办法？仗势欺人的事情做不出来吧。
“不好了，夫君，齐妹妹她吐血昏倒了，快，快停下。”马车里面，传出了翼国夫人李氏的惊呼，喊住了秦叔宝让他停车。
第七十章 半路出事
云来客栈里面，厨子大老虎回来了，正在给杜少清汇报，话已经给秦将军带到了，对方说谢过杜神医，其他的没说。
“掌柜的，我，我赶上他们的时候，好像、好像出事了。”大老虎有些犹豫道。
“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接说。”杜少清有些烦躁。
“好像，好像是什么人吐血昏迷了，他们那里乱作一团。”
其实作为客栈的几个伙计，是跟杜少清一伙的，对于今天的事情大家都在各种猜测，虽然有人来认儿子这件事有些古怪，且基本不大可能，但是两个大唐将军亲自作保，所谓空穴不来风，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
杜少清瞬间起身，“你说什么？吐血昏迷？是谁？是今天来的那个夫人吗？”
“这，这个不清楚，小的哪敢问那些贵人的事情。”
杜少清心中着急，万一这位母亲因为今天的事情气出个好歹来，那该怎么办？不行，必须去看看。
可当他要跨出书房门口的时候，脚下停住了，自己这一出门，日后该怎么跟杜家交代？两难抉择，杜少清转身在书房一个小匣子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了大老虎。
“去，你快马再去追，问问是谁病倒，将这个盒子里面的药送过去，这是我秘制的保命丹。”杜少清叮嘱道，脸上倒是没有一丝心疼的样子，要知道在大唐时代搜集药材可不容易，很多药材是大唐以后多少年才渐渐被人发现的，杜少清准备了足足一个月，花了百两银子才制成一颗。
大老虎为难道：“掌柜的，这，这么珍贵的东西，如果不是老夫人的话……”
“胡说什么？无论是不是，救人性命总是没错的，药再贵重都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拿来展览摆设的。”杜少清训斥道。
大老虎重重点头，“不过他们好像没有离开，我隐约听到他们要回来，卢国公说要到镇上里正家暂住的，毕竟病人不能颠簸。”
“为什么是里正家里？咱们客栈好好的不能住吗？”杜少清不解。
“这……听旁人说，当时咱们几个抬着三老爷到后院了，三夫人在前面讲了些难听话，还将秦将军一行赶走了。”大老虎犹豫了下，终究是没有瞒着。
怎么会这样？三婶他……杜少清想埋怨，但想到三叔三婶的立场，他也就理解了，挥了挥手让大老虎快去办事，自己在书房来回踱步，想要找出个解决办法。
大老虎说的没错，当时秦琼车队被叫停，听说齐氏病倒，秦琼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回去找杜少清救人，但是程咬金却说，现在回去只会适得其反，且因为杜家还有那个猎户夫妇阻拦，说不定会更糟。
但是这荒郊野地的没处投宿没处就医，救人如救火呀，正好厨子大老虎赶到稍话，秦琼这时哪有这个心情，刚想说让请杜少清，程咬金却挥退了大老虎，然后出了一计。
说是回去，先在里正家落脚，之后再设法请杜少清单独出来救人，一来避免他难做，二来也试探下，到底他对于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毕竟是他的老娘，如果他坚持不认，此事到底难成。
大老虎再次出门送药没多久，伙计二虎来报说是里正家出了事，有位病人需要掌柜的出诊，杜少清心中一喜，自己在家牵肠挂肚也没用，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能够去现场救人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机智，知道用这个办法掩人耳目。
另一边秦琼等人看到大老虎带来的丹药，同时心里舒了口气，看来这小子是知道好歹的，至少不像他那叔婶一样蛮不讲理。
“秦将军，掌柜的说了，这是他独门秘制的保命丹，专门为危重病人吊命的，请为病人服下。”大老虎诚恳道。
程咬金问道：“怎么？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那小子当真糊涂，连自己老娘都不舍得亲自出手来救？”
“没有呀？小的出门的时候没见人去请呀，这是小的去报信的时候知道有了病人，回禀掌柜的，掌柜的怕是老夫人出事，赶忙送来了这颗丹药，这可是唯一的一颗。”大老虎说起来都有些心疼，搜集药材的事情他是参与了的。
程咬金听着这货称呼齐氏为老夫人，微微点头道：“没想到杜家虽有几个糊涂主家，你这个土匪心里倒是清白公正，让本将刮目相看了。
那这么说，许是你跟里正的儿子错过了吧。”
“别多说了，还是先把丹药服下，杜家嫂子还在昏迷呢。”秦琼阻止了勘问，开口说道。
“对，这小子的医术是没得说，他说是保命的，肯定行。”
到底是杜少清花大力气制作的东西，丹药服下不到五分钟，齐氏就悠悠醒来，脸色也有了恢复，她之前一时想不开，急火攻心才吐血昏迷，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不能久拖，这颗丹药来的正是时候。
“是，是清儿救的我？清儿？”齐氏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个，可见这位母亲心心念念的只有儿子。
“妹妹你可把姐姐我吓坏了，没错，是他救的你，他让人送来了一颗救命丹药，要不然你还醒不了呢。”旁边的李氏解释道。
听到孩子没来，齐氏一阵失望，本以为儿子就在身边呢。
程咬金却眼中放光，拉过秦叔宝小声道：“二哥，看到了吗？这小子的本事大着呢，那个什么保命丹，这么短时间就能让人醒来，之前还说过再重的伤势都能吊命，这东西，绝对是无价之宝……”
秦琼小声喝骂道：“你这厮，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发财不成？咱们正事还没完呢。”
程咬金尴尬道：“我就说说，再说了，我也不是私心，要是给我们的将士每人配一颗的话……”。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认为代价会有多大？杜神医都只有一颗，说不定是孤品，你就别贪心了，想想正事。”
要说这老魔头确实是个狡诈的货色，眼珠一转就有了诡计，来到榻前对齐氏说道：“杜家老嫂子，老程这里有一计，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将你家孩子给要回来，但是你要配合一下。”
第七十一章 谈判专家老里正
杜少清背着药箱来到了里正家里，在一间有些简陋的卧室里面，他见到了脸色苍白，鬓角白发的生母，原本就不安的心，此时更加激动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榻前，跪在床头地上开始给病人把脉。
众人本想打个招呼给他说明下情况，可是杜少清从进门好像都没有看见别人一样，眼里只有病人，程咬金使了一个眼神，让屋内众人都出去，留下人家母子。
“二哥，那杜家的猎户夫妇是个阻碍，咱们要想办法搬开这座石头。”院子里面，程咬金建议道。
“贤弟，怎么说也是杜神医的家人，你可不能下辣手啊。”秦琼皱眉道。
程咬金大笑道：“哈哈哈哈，二哥说哪里去了，小弟我虽然是土匪出身，行事也是泼皮无赖被人所不齿，但生平最是嫉恨仗势欺人欺凌弱小，这一点哥哥你应该清楚的呀。
我是说，那猎户夫妇不是仗着镇上的乡亲帮忙抵挡我们吗？那我们就有理说理，让老里正去讲讲道理，看看他们怎么说。”
“可是他们如果不讲理呢？”
“不讲理没关系，至少镇上的百姓知道是非曲折了，四周流言蜚语不断，到时候就算想抵赖也由不得他们了。”程咬金狡猾道。
云来客栈里面，三婶看到侄子背着药箱出去了，心中隐隐不安，来到丈夫病房报信，杜三叔一个病人，又能怎样？就算是担忧，也只能等人回来再聊聊了。
时间不长，老里正登门了。
“三郎，伤势可好些了？”老里正是比三叔长一辈的老人，又是乡里乡亲的，所以称呼比较亲近。
“好多了，少清说了，过几天就能下地，多谢里正关心，不知道您老有何贵干？总不会是来看我这个残废的吧，听说你家有了病人，少清已经过去了？”
“没错，家中老妻病了走不了路，就请了少清去瞧瞧。”老里正有些心虚的含糊其辞，他也真够胆大的，杜如晦的妻子，爵封一品诰命夫人的，被这货说成是自己老妻，传出去不怕给人打死。
杜三叔惊诧道：“那您老还有心思来这里？快些回去照顾你家我婶子吧。”
沉默了片刻，老里正开口道：“老夫就直说了吧，我来是想劝劝你，咱们是升斗小民，不要跟人家那些达官贵人斗，这次可不是王县丞那种小官，这次是当朝国公，十二卫大将军那等大人物，动动小手指咱们整个落霞镇都挡不住的大人物。”
杜三叔皱眉道：“哦？那照您这么说，我们就该将好好的、自己亲生的、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拱手送人？”
话里话外，充斥着不满，恐怕老里正再敢不公一句，就要赶人了。
“那道不是，咱们虽然惹不起，但我们落霞镇的人也没有软骨头，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咱们镇上谁不知道大郎的身世，众目睽睽，不会让他们这么胡来的。
依我之见，此事既然是对方想要认亲，那不如就拿到面上来谈，他们不是说大郎是他们的孩子吗？那就拿出证据来，听说对方指正大郎身上的胎记，还有其他什么证物，那就给对方看看，不是他们的孩子，怎么会有胎记？
如此真相大白，想来对方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老里正说的有理有据，既不卑躬屈膝，又讲清了现实。
可是谁成想杜三叔却立刻摇头，“不行，好端端的凭什么要他们来看？就因为他们是权贵？你们就信他们的话，对我家大郎的身世产生质疑，反而不相信我们？我们可是相处了多少年的街坊呢。
原来还道老里正你为人硬气公道，没想到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被人指着鼻子大骂，老里正愤然起身，“够了，三郎，老夫好言相劝你就是不听，难道你想被人家派人将你杜家弄得家破人亡吗？”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杜老三不怕死！
大哥大嫂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我，如果这件事我屈服了，哪里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兄嫂？”杜三叔同样义正辞严。
老里正气急，心道你们固执找死有用吗？“三郎，你坚持不让人验身，莫非是心虚了不成？难道大郎的身世有蹊跷？你如此胡搅蛮缠，莫说人家正主不会心服，就是我等这些邻居都不会站在你这边。”
“随便你们站在哪边，总之我不可能让我兄嫂绝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证明他有些底气不足了。
“好，好得很，没想的你小子也是个绝情之辈。
老夫虽然六十多了，可是眼睛还没瞎，你杜家是镇上的老门老户这没错，你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生来就是猎户在山里刨食也没错，可是你大哥大嫂早年在长安做生意，二十年前大业帝驾崩，长安遭了兵灾，他们是逃难回来的，这座客栈也是他们那时倾尽所有建成的。
你说你看着少清出生？可是……”
“够了，里正老叔，别再说了！”杜三叔服软了，面对老人的质问，他终究是无从抵赖的，“念在多年的邻里情分，此事还请不要告诉我家大郎，我兄嫂将之视如己出，不能绝后啊，此事我连少明他娘都没说过。
镇上估计除了您和田大善人，没有什么知情人了。”
老里正摇头一叹，“老夫知道轻重，谁也没说，也不会去告诉秦将军来领功。
但是三郎啊，你要知道，这件事你瞒得住吗？少清不会起疑？他真的是个书呆子吗？身上有没有胎记他不知道？”
“这……老叔，莫非是我家大郎让您来的？”杜三叔怀疑道。
“不是，你想哪里去了，大郎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他的人品我们有目共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轻易抛弃养育他二十年的杜家吧。
可是三郎，老叔是要劝劝你的，咱们这么瞒着，你就没想过是不是在耽搁少清的前程？少清三次落榜，今生无缘仕途，现在天上掉下来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你不送孩子上去，不觉得可惜吗？难道还想让他继续窝在这穷山沟里受苦一辈子？
再说了，对方可不是什么人贩子，那是人家正经的骨肉血亲，你拦住人家不让母子相认，这是丧良心的。
我实不相瞒，这次不是我家你婶子病倒，是少清的生母吐血昏迷了，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让人家一命呜呼，你对得起少清吗？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少清救的。”。
被老里正一通教育，杜三叔彻底懵了，无力的歪在床头，摆手道：“老叔，我，我……
您老先回去，让我好生思量一下，让我好好想想……”
第七十二章 孝为德之本
老里正家里，杜少清双眼微闭，细细的感受着面前病人的脉搏，紧皱的眉头一刻都不曾松开过。
门外的秦叔宝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每次手指搭上病人的寸关尺，杜少清就自然而然的陷入了一种忘我的专注，脑海里不存任何杂念，有的只是通过脉搏判断病人身体每一处的状况。
也许他刚开始没注意床上的病人已经醒了，但是他在医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点破。
诊完了脉，杜少清默默的盯着这位母亲看了一会儿，母子二人谁都没有动，在杜少清而言，如果抛开内心那种因为血脉相连而起的颤动感觉，面前躺着的就是一位母亲，一位爱子情深的母亲，可是正是有了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杜少清的内心就多了一份触动，一份牵挂。
当然了，毕竟是李代桃僵，也是幼年就走丢，双方没有养育之情，所以这时候让杜少清开口喊一句娘，他是叫不出的。
伸出手去，他想抚一下她鬓角的那一缕白发，但手却僵在了半空，良久之后，摇了摇头，伸手给对方拉上了老里正家打着补丁的粗布薄衾，杜少清默默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榻上的齐氏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滑落。
“杜神医，怎么样了？”秦琼等人关切的围了上来。
“情况不是很好，老、这位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此次又经历了极大的刺激，雪上加霜不容乐观，如果……算了，我开个药方，外带一个详细的疗养方案，你们……”
程咬金打断道：“哎呀，要我说就不该跟你这么多弯弯绕，直说吧，你身上有没有胎记，还有你手上有没有那个小木牌的信物？上次我们都看见了的，这病人是谁你小子心里没数？看着自己老娘躺在病床上你小子敢不管？那是不孝！”
秦琼呵斥道：“咬金！急什么？现在就我们几个，好好谈嘛。”
转过头来，秦琼对杜少清温声说道：“杜神医，你要相信我们不是骗子，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跟你说说你的身世问题，希望你不要……”
杜少清摆手道：“我知道的秦将军，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里面病倒的就是我的生母，事实上我一直都有感觉自己的身世有蹊跷，当然，不是因为我记得什么，而是因为这个。”
说着，杜少清亮出了那块小木牌，“所以今天你们提起我的胎记我就明白了。”
“既然你小子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上来认你的老娘？你要是认下了，就不会有后来她吐血昏迷的事情了。
我老程是个大老粗，没念过书，但也知道一句话，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如果不知道孝道，那还算人吗？”程咬金埋怨道。
杜少清为难的辩解道：“卢国公，我……”
“打住，不要再叫我卢国公这么生分了，既然你知道里面的是你娘亲，那我也告诉你，你的父亲就是已故的大唐宰相莱国公杜如晦，所以你应该叫我和秦二哥一声叔父。”
“什么？我的生父是号称房谋杜断的杜如晦？”杜少清长大了嘴巴惊呼道，这位牛人可是如雷贯耳，自己学过的大唐历史里面，除了几个门神战将之外，就记住房谋杜断了。
“哪有儿子直呼父亲姓名的？你小子好不晓事，不过可惜的是杜相英年早逝啊！”程咬金叹道。
秦琼开口道：“其实你是克明兄长子，按道理来讲你是要继承他的国公爵位的，不过……”
“等等，先别忙说什么家世的问题，两位将军，现在情况是即便我知道里面是我生母，我也不能去相认啊。”杜少清一脸的愁苦。
程咬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杜少清头上，“你小子敢不孝？那老子就替你父亲教训你！打到你认为止。”
秦琼伸手拦住了程咬金，另一只手搭在了杜少清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百善孝为先，孝为德之本，你可要想好了，你不认我们两个叔父没关系，可里面那位你必须认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杜少清脸色一黑，本以为秦琼是个讲理的，还帮自己挡住了老魔头的胡搅蛮缠，现在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道上大哥作风，这手搭在我肩头是什么意思？恐怕自己一个说不对，这肩膀都能直接被废掉了。
恭敬的给面前的两人行了个礼，杜少清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不是我杜少清不懂孝道，也不是我抱怨生父生母生儿不养之过，毕竟这副血肉之躯是他们给的，血脉相连哪有不认的道理。
可是二位也看到了，我是落霞镇杜家的长房嫡子，养父养母将我视如己出养育二十年，如果我现在认了生母，那落霞镇杜家这边怎么办？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如何报答？
就算我不在乎外人说我忘恩负义，但是让杜家长房绝嗣，我这心里怎么对得起落霞镇这边？
生父生母是父母，可是对我来说，养父养母同样是父母呀，而且他们将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将一切都留给了我，我怎么可能背弃他们。”
秦程二人沉默了，话说的一点没错，放在谁身上都是这个道理。
可是考虑到这小子身上一堆麻烦，程咬金开口道：“小子，这有什么难的，将来你有了男孩子，过继一个给落霞镇杜家就好了嘛。
而且你要知道，你是克明公的长子，认祖归宗之后是要继承他爵位的。”
杜少清轻蔑道：“您老看我杜少清像是那种贪慕权势之人吗？我只是个客栈小掌柜的，享受不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此事容我回去商量一下吧，两难之境或许有两全之策，二位放心，里面是我生母，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程咬金还要再劝，被秦琼拉住了，既然是这样，步步紧逼又有何用？
看着杜少清快步离开，程咬金叹气道：“二哥，他不认祖归宗怎么能够平步青云？以后怎么成事？”
“认了就对吗？他说的没错，养父母也是父母，走吧，咱们去听听杜家嫂子怎么说。”
第七十三章 含泪离去
房间里面，蔡国夫人齐氏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外面院子里几人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对于儿子能够不记恨自己她很是欣慰，能够有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足了，说实话来之前她一直害怕，害怕儿子决绝的不认自己，那该怎么办？二十年的思念恐怕就要一朝付诸东流了。
“两位将军，还是不要为难清儿了，他说的对，两边都是父母，他选择留下来报答养育之恩是没错的。
咱们走吧，能够再见孩子一面，知道他平安喜乐就足矣了。”齐氏柔声道，此时的她好似放下了胸中一块多年的顽石，整个人也不一样了。
“老嫂子，怎么能这样就放弃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孩子也没说不认，这不是回去商量了吗？再说了，不让他认祖归宗，克明兄岂会瞑目？”程咬金劝道。
翼国夫人李氏也劝道，“是啊妹妹，自己的骨肉怎能不认？孩子还是挺懂事的，我想他跟那边商量好了，肯定会回来认你的。
再说了，现在他这边养父母都不在了，你就是他唯一的母亲，认下了还能陪陪孩子，日后还能帮他带带小孩，你那孙女看着充满了灵气，实在是招人喜欢呢。”
这话让齐氏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那懂事的小孙女，她的眼中充满了慈爱的柔情，但是转念再想到儿子两边为难，齐氏坚定的摇头道：“算了，清儿如果选择了这边那就是忘恩负义，于他的声名有损，我不能害他，走吧，咱们这就回去。”
“妹妹，你不能冲动啊。”李氏拉住道。
“这不是冲动，姐姐，同是做母亲之人，你应该最理解的。
咱们快走吧，迟了清儿再来，我怕自己就舍不得走了。”
在齐氏的催促下，众人无奈，只好答应罢手，这样一来秦程二人就担忧了，杜少清不能要回爵位，那往后弄不好有杀头的罪责，难办啊。
“二哥，这一趟咱们本来也是顺道求医的，要不我来护送杜家嫂子回去吧，你跟我二嫂留下来疗伤，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上次本以为这小子能够去长安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你还是要住在这里。”程咬金建议道。
秦琼本想一起将人送回去，过后再说治病的事情，可是程咬金提出来了，齐氏通情达理一力支持他们夫妇留下，于是秦琼夫妇就留在了落霞镇。
看着程咬金的车队离去，秦琼带着老妻和一名丫鬟、一名贴身卫士转身往云来客栈走去。
云来客栈里面，杜少清一回来，就被三叔叫了过去，叔侄二人隔了半日再次对面而坐，四目相对二人齐齐沉默。
“大郎，我……”
“三叔，我……”
……
“你先说！”x2
……
两人忽然同时笑了，三叔伸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是的，所以这件事侄儿要跟三叔商量一下。”杜少清点了点头。
“不，你先听我说。”为了不让侄子难做，杜三叔坚持先开口，“二十年前，大业帝身死扬州，前隋亡国，长安遭了兵灾，我大哥大嫂本来在长安做买卖，那时逃难回了落霞镇故里，路上捡到了你，那时你差不多有两岁大吧。
具体细节我也不知晓，此事是大哥临终前嘱咐我的，还将一块小木牌交给我保管，说是你的襁褓之物。
我对大哥保证说，绝对不会让他绝后，本以为我们就是小老百姓，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提起，没想到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来的总是会来。”
“三叔，其实我……”
摆手制止了杜少清，杜三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信得过你的人品，你应该是想说自己不会去认对方。
可是三叔却要劝劝你，孩子，那是你亲娘，你不认就是不孝，如果这边我兄嫂尚在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现在再次有了爹娘的陪伴，也是一件好事，我们没理由拦着。
当然我也想过跟大哥的承诺，所以你看能不能将来你将孩子过继一个过来，也算全了杜家的养育之恩。”
杜少清皱眉道：“三叔，你这是什么话？侄儿怎能做那等事情？”
“不，你要去做，这没什么，认祖归宗天理人伦。
而且你的生父生母来头不小，这也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你将来的后人考虑一下，在这穷山沟里面想出头？五代十代人都不一定做得到，太难了！”
看着三叔一脸的失落，杜少清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三叔，这件事我想这么办，能不能跟您商量下，来个认亲不认祖？生养我的父母我认，但不去认祖归宗，我依然是这落霞镇的杜少清，继承咱们杜家的香火，您看我这样做行吗？现在杜家就您一个老人，所以需要您点头。”
听到侄儿这个说法，杜三叔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虽然嘴上劝这劝那，可自己相处二十年的侄儿一下给了外人，谁会真正舍得？
“好、好、好！好孩子，三叔没有看错你，你真是个好孩子，这个办法好，相信就是大哥大嫂在世也会点头同意的，三叔谢谢你，谢谢你呀！”
杜少清抱住三叔安慰了一番，“那行，咱就这样说定了，您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去我爹娘坟头上柱香，给他们二老解释一下，然后再去给长安那边回复。”
杜少清辞别三叔，回到书房开始给齐氏书写药方，既然三叔同意认亲，那自己就可以认下之后将母亲接过来照顾，不用什么疗养方案了。
刚写好药方，秦琼夫妇就到了。
“什么？她、她走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吗，她身体未愈怎么能走？”杜少清惊讶道。
“杜家嫂嫂说不想让儿子两难，所以就走了，我们苦劝不住，少清，算了吧，你也不要挂怀，嫂嫂说今生能见你一面，知道你平安喜乐，她就知足了。”秦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这话听在杜少清心中就有些怅然若失了，是自己的犹豫伤害了她吗？好吧，回长安也好，那里还有份富贵安乐，至少不用受苦，落霞镇自己这里确实是有些贫苦了。
而且她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许她说的对，能见一面就是缘分了。
“大虎，快马去赶上卢国公的车队，将这张药方亲手交给老夫人，帮我带话给她……算了，你抱着萱萱一起过去好了。”
说完杜少清找到女儿，抱着她交代了两句，然后将之送到了大虎的马上。
第七十四章 孙神医折戟
离开小镇的程咬金路上还在劝解齐氏，应该要回孩子，这个穷山沟里面总是不如长安的，齐氏此时却记起了亡夫的话，想到之前在秦叔宝家里的推断，心中越发担忧，所以宁可不认也不想让儿子有危险。
而程咬金呢，什么话都说了，就差对齐氏和盘托出，说你儿媳妇是公主了，但这话是不能说的，走漏了风声就要死人了。
“程将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喊声。”马车里面齐氏探头问道。
“没有，倒是真的有一匹快马赶来。”久在军旅，程咬金对马蹄声最为熟悉。
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客栈那个土匪厨子嘛，怀里还抱着那个磨人的小丫头，小丫头正在扯着嗓子大喊着。
“哟，小萱萱你是来追回你奶奶的吗？怎么你老爹不亲自来？”程咬金开口逗着杜萱萱。
“哼，我才不跟大胡子说话，大骗子，不是好人，我是来找奶奶的。”
随后大虎取出了药方送了上去，并将孩子放上了马车，也不知道祖孙二人到底聊了些什么，总之马车中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欢笑。
良久之后小萱萱才不舍的下了马车，齐氏将之送下来，亲眼看着大虎抱着孩子快马往回走了好远，直到看不见人影，齐氏才转身再次起行，脸上却多了一种满意的祥和色彩。
“要我说啊，老嫂子你就该把孩子一起带上回长安，跟她爹留在这里不是吃苦吗？”程咬金再次劝说。
“呵呵，将军提醒的是，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跟清儿商量一下。”说完齐氏钻进马车放下了布帘。
“啊？还来？”程咬金惊讶的张圆了嘴巴，刚刚不还说就算不认也不能害儿子吗？
……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就开始了对秦琼的医治。
“秦叔叔，按照咱们商议的治疗方案，你的身体需要用药浴的方式来打通身体阻塞的经脉，连续七天，每天辰时开始未时结束，比较辛苦，你需要忍耐一下，并且治疗期间不能见风，所以这七天内你都不能出这个房间。”杜少清叮嘱道，既然决定认亲了，那自然就不能再那么生分的叫将军了。
秦叔宝摆手自信道：“老夫十年闭门之苦都忍得，何况七天？”
“我还没说完，在你为期半年的治疗期间，每月都必须来一次七天药浴。”
“就是半年里面天天让我坐在药缸之中都行。”秦琼大笑道。
这位真是强人，一天24小时泡药澡？那恐怕要不了两天身上就全部泡浮了吧。
刚刚给秦叔宝泡上药浴，客栈就来客人了，不是别人，正是受皇帝李二之托，来请杜少清入宫行医的孙思邈道长。
“哦？杜贤弟这个医治方法真是天下奇闻，洗澡泡药的疗法从先秦时期开始就有，但也没有你这样直接将人这样蒸煮的吧，在大木桶下面还驾着锅灶烧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煮人为食呢。
嗯？竟然是秦将军？”孙思邈直接进来看到了杜少清的忙碌，当他看到药浴之人的时候惊呼了一声。
随后又对杜少清问道：“莫非贤弟能够治疗秦将军浑身经脉拥堵之伤？”
杜少清一看来人也是欣喜，正愁自己忙活不过来，这就来了一个宗师级的人物帮忙。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招呼对方过来帮忙，另一个不断询问药材的配伍以及具体功效和治疗理念。
他们聊得火热，让秦琼一直想开口跟孙思邈打声招呼都没机会。
“实在不行了，打断一下，两位神医，你们先不要争论了，下面的火太大了，秦某热的受不了，感觉整个人都快被煮熟了，这不对劲吧。”秦琼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杜少清：“……”
将药浴病房交给了秦琼的夫人和护卫照看，杜少清带着孙思邈来到了会客厅，孙思邈也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又是要我去宫里给皇后治病，这么说孙兄此来是传旨的？”杜少清诧异道。
“那倒不是，陛下还是给贫道几分薄面的，没有用圣旨强迫。但是贤弟啊，你上次拒绝了太子的邀请，听说陛下已经大发雷霆了。
且不说如果惹怒了陛下会给你召来灾祸，就我们医者而言，医者仁心，有能力救人就不应当推辞的。”
孙思邈开始给杜少清上思想教育课，但是杜少清从小都在被这样上课，哪里用得到重复？所以他打断了孙思邈的教育，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想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国家的人对我们从医者的看法？”孙思邈惊呼道。
“没错，当然了，我怕死也是一个方面，所以不想去跟皇家有任何牵扯，毕竟伴君如伴虎。”杜少清承认道。
孙思邈笑着安慰道：“当今陛下是明君，非常仁厚，就算你治不好也不会怪你，很礼贤下士的，你看为兄不是好好的吗？”
“古来君王都是喜怒无常的，孙兄你能处之泰然，恐怕一来是你名气太大举国敬佩，二来你是一名道士，还是道门的名士，多少沾了身后道门的光吧。”
这个……孙思邈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杜少清拉住孙思邈到客栈逛了一圈，“你看我这里病人不少，三叔重伤未愈需要我日夜看护，秦将军又要有半年不能间断的恢复治疗，如何脱得开身？”
一直在一旁安静玩猫的小丫头萱萱突然插嘴道：“还有我呢，萱萱也要跟爹爹在一起，爹爹哪里都不许去。”
萌萌的话语惹来二人哈哈大笑，原来小丫头虽然在玩猫，却也是三心二意，一直在偷听呢！
杜少清过去抱起了女儿再次强调道：“你看，我拖家带口的，可不像您老四海为家那么自由。”
“好吧，的确是困难重重，既然如此贫道这就回去跟陛下讲明情况。
正好皇后用了你之前给我的那个方子身体好了很多，能够走动了，贫道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她，让她屈尊一次，这样一国之母主动登门求医，对你想要提高医者地位的想法应该是个有力的帮助，你且等消息吧。”
说完之后，孙思邈不再耽搁，起身出门再次向着长安而去。
话说长安城里，在秦琼一行人去了落霞镇之后，并不是那么平静的，首先是皇帝得到消息说两位大将带着家眷出城，后来百骑司汇报说是秦琼外出求医，李二也就没多心，但是关于杜如晦的夫人跟着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皇宫不知道，但杜家的莱国公府里面可是有了风言，现任莱国公是杜如晦长子杜构，被外派到慈州任刺史，家眷还是留在长安莱国公府，其妻子刘氏还要看家赡养杜构母亲齐氏。
这天杜构二弟杜荷找到了大嫂刘氏，说起了家里的流言。
第七十五章 皇帝真的暴怒了
“大嫂，娘亲多年不曾出门了，怎么会突然单独跟人出去？你不觉得这件事蹊跷吗？”莱国公府前厅内，杜荷点名了来意。
刘氏有些看不上这位整日游手好闲的二弟，淡淡的说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母亲是长辈，我可没资格过问她老人家的行踪。”
“难道你没注意府里有传言吗？说娘亲是出去找儿子了。”
“什么混账话，杜家就两个儿子，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大哥，你大哥在外为官，难不成母亲思念他独自去寻？此事也没必要瞒着吧。”刘氏显然是不知道。
杜荷摇头，“我明说了吧，消息的来源我已经查明，是娘亲房里的二丫鬟偷听来的，说是爹娘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什么？？？这不可能，我十四岁嫁入杜家，至今六年了，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事，爹在世的时候也没说，绝对不可能。”刘氏不信。
杜荷笑道：“我也不信，但娘是一个守寡妇人，这次竟然瞒着我们跟秦将军他们出门了，虽然有翼国夫人作陪，但毕竟有些不合适，这说明什么？
娘亲为人极为洁身自好，难不成还会跟人出去郊游吗？除了为自己儿子，还能是什么？我看十有**是真的。”
刘氏皱眉深思，也不是不可能，“就算都是真的，娘寻到失散的儿子，让你们兄弟团聚，这是好事呀，为何要瞒着？”
杜荷双手一合，拍手道：“问题就在这里，因为这个人才是爹娘的长子，是父亲还未做官时候所生，你想想，如果他回来了，那么从名分上说，是不是他才最有资格继承父亲的爵位？”
说这话的时候，杜荷的语气虽然有着提示的意思，但让人听着总有那么一丝阴测测的不舒服。
但是此时刘氏已经被对方的话扰乱了心智，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怎么还有这么一节？
杜荷再次开口道：“想来娘是想到了这个才瞒着我们的，她老人家也是，完全没必要嘛，自家亲兄弟，爵位都是其次，谁继承不都一样吗？”
刘氏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好了二弟，你别说了，此事太大我做不了主，这就快马传书让你大哥回来一趟。”
“嗯嗯，好，正好娘也要带我们失散的哥哥回来，合家欢的时候，怎能少了大哥？”杜荷笑着点头。
听到这话，刘氏眉头皱的更深，于是有心叮嘱道：“二弟你也要注意了，你是皇命赐婚，要尚公主的人，眼看城阳公主就要成年，你在外行事也要收敛一些了，别老让人传你难听话，将来做了驸马那就是一飞冲天的人物，怎能有污点？”
杜荷讪讪点头退下，头一回见大嫂这么直白的关心，还有些不习惯呢。
也不知道刘氏是在关心这个小叔子，还是在提醒强调他有着驸马爷这样的荣华富贵。
杜家长子杜构是外派慈州刺史，慈州就是后世河北慈县，外派官员是不能随意离岗回家的，所以从接到书信到杜构申请回家探亲需要一个时间，这个暂且不提。
再说被程咬金护卫着回到家中的齐氏，找到儿子心情大好，又跟小孙女约好了下次再去天天带着她的，所以齐氏就准备跟家里这两个小儿子摊牌了，但是二儿子杜构不在家，所以齐氏就吩咐杜构媳妇刘氏书信一封过去让他回来。
这下刘氏慌了，婆婆虽然没明说是什么事，但她再傻也知道之前的不是流言了，所以再次请来了小叔子杜荷商议对策，不过杜荷却推脱起来，说还是等大哥杜构到家听他的吧。
皇宫李二最近心情不错，因为皇后的病终于有了好转，孙神医外出访贤三月还是有成果的，如果这次能够把落霞镇那人请来就更好了，发妻说不定还有被治愈的可能。
“陛下，孙神医回来了。”内侍来报，李二惊喜的问道：“哦？这么快？哈哈，看来还是孙神医有办法，不像承乾这小子那么莽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可，可孙神医也是一个人，似乎……”内侍老高犹豫道。
“你说什么？连孙神医出马都请不来那人？到底是何方狂徒？去，速速将孙神医请来，朕要问问清楚。”
李二嘴上这么说的，可真的见到了孙思邈，他满腔的怒火，哪里还想着问清楚？
孙思邈解释道：“陛下，不是杜少清不肯来，实在是他家里也有危重病人需要看护……”
“够了，朕不想听解释，什么人能有皇后的性命重要？好了，孙神医，你一路奔波肯定也是疲惫不堪了，快些去休息吧，朕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来人，带孙神医去休息。”
不容分说，孙思邈就被带了下去，孙老道看着皇帝独断专行的样子，想起了杜少清的话，不禁暗道果然如此，陛下虽是仁君，但到底是天子，喜怒无常啊！
此时他也渐渐理解了杜少清想要改变医者地位的初衷，试想一下如果是一个自己这么大年纪的文臣或者谏官，恐怕就算陛下再怎么暴怒，也决然不会如此无视，甚至还要好言相劝，为什么？因为人家是士，最重视礼法，就算是皇帝也必须严守礼法，这是规矩，这就是贵族！
相较而言，医者？呵呵，巫医乐师百工之流……
当然，孙思邈也开始为杜少清担忧起来了，皇帝不听劝告不听理由，这个身怀大才的年轻人估计有危险了。
事实就是如此，孙思邈被请下去之后，李二轻轻一挥手，召来了心腹内侍安排道：“去，派一队人，给我秘密将这个好大架子的狂徒大夫带来，朕倒要看看他怕不怕死。
哦对了，不要闹出什么影响，还有，你们是去‘请’大夫的，不可伤了他。”
如果李二能耐心的听完孙思邈的解释，肯定就会知道自己的爱将秦叔宝正在那里治病，不知道那时他还会不会派人去拿杜少清了，可惜，可惜李二不知道这些。
杜少清本以为有孙思邈的保证，还有秦琼在这里治病，自己也不用跟皇帝那么针锋相对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一场大危机正在悄悄向他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