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怕出名
给张大爷医治完身体，杜少清回到后宅开始训斥杜少明，虽然对方很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哥要藏拙，可面对这顿铺天盖地的训斥，杜少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连连保证日后绝不敢了。
“嘻嘻，二叔怕爹爹，还怕三奶奶，也怕三爷爷，还怕我，二叔是咱家胆子最小的一个。”旁边的杜萱萱笑得捂着肚子点评道。
“教你的千字文你用心背了没有？过来我考校你一下。”杜少清将杜少明按在了杜萱萱旁边，两人面前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就是杜家藏书里的《千字文》，杜少清还给用拼音标注了一下。
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字迹，杜少明面露难色，犹豫了下弱弱的开口道：“大哥，你再容小弟两天，背书太无趣了，很费力的。”
“我容你几天了，自己说，好多人一生苦求念书识字而不得，你倒好，放在你面前你都不要，一篇千字文五天了，你连字都读认不全，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
萱萱，告诉你二叔，你学会多少了？”
杜萱萱翻开了那本簿册子，慢慢的在查找着，然后用小手一指，炫耀似的答道：“我可以闭着眼睛背到这里了。”
一句话就让杜少明羞愧的无地自容，五天时间，自己的四岁侄女竟然将千字文背了八成？这神童吗？你怎么记住的。
“大哥，我，我记不住啊，这东西太晦涩了，有没有什么好记的方法？你帮忙教教我呀。”杜少明拉住大哥求道。
看到二弟这样，杜少清心说，这千字文的确是生硬了些，自己当年学习识字的时候可是从看图识字开始的，或者是一篇篇小童话故事，三字经也是识字之后才开始背的，可是现在是纸张稀缺，学生练字都靠沙盘的年代，哪有识字的童话故事书？
沉思片刻，杜少清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你做不到死记硬背，那我就试着给你讲一讲这千字文的故事，这寥寥一千个字却是千人心血编成，事实上诉说了从洪荒年代到两晋这中间，无数个流传的故事，其中包含了历史典故、礼仪文化、生活健康等等，可以说涵盖很广，真读懂了可以受益终身的。
话说远古时代，天地初开为玄黄两色，世界还处于洪荒不记年时代，……”
煞费苦心的杜少清尽量按照自己的想法，一句句将千字文解释成了自己以前看过听过的故事，也不管是历史的，还是洪荒传说类的，只要能够让二弟记住然后用在识字上就行。
事实证明效果是出奇的好，杜少明也不是愚笨之人，这样理解着很快就能够顺着故事记住了千字文，反倒是四岁的小萱萱一点也听不懂这个千字文故事了，这故事一点都不好玩，跟白雪公主那些差远了，看来这位能记住，全靠非凡的记忆力。
杜少清没有料到的是，他心软之下救治了街坊张大爷，不单单用神奇的针法帮对方止住了腰疼，而且还分文不取，这位张大爷也是热心，路上逢人便说杜家大郎医术高明，不知道杜少清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晕过去。
不到半天时间，落霞镇原来的书呆子杜少清有一手神奇的医术，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镇，而且是经过镇上张大爷亲身实践的，同镇百姓纷纷称赞，说书呆子开窍了，而且好多身上有病痛的穷苦人家，都有心上门来求医治病。
客栈里面，杜少清最近很忙，除了客栈的正常经营，他还要负责大厨的工作，还要负责教孩子读书识字，三叔不在家，他还要抽空帮忙蒸馒头等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忙过。
客栈大堂里面，还不到饭点的时候，这里没客人，杜少清索性凑着这里的几案开了小学堂，学生是女儿和二弟，大堂后门口几个人影探头探脑的。
杜少清笑道：“你们五个如果有兴趣也来学一学吧，学会认字总是用得着的。”
伙计大老虎有些尴尬的带头走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掌柜的我们错了，不该偷懒，不该偷听你教书的，我们这就去干活。”
“这是哪里话？你们想识字这是好事啊，我怎么会责怪你们？”
几个土匪纷纷诧异，都盯着杜少清，仿佛有些不相信一样，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
杜少清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知识好像还很封锁，书籍是一家的宝贝，好多人家甚至能靠着自家的藏书，代代传承，最终演化出自己的家学来，可是别的人想要念书识字的话就不容易了，谁家的东西不是秘密？就说徐夫子开私塾收徒，那也是要交学费和选择性收录的，所以时代背景限制，想读书识字很不容易。
“好了，都是一家人，我这里不藏私，你们谁如果真的有读书天赋，我会消了他的卖身契，说不定将来可以去报名考个功名，那也是杜家的喜事。”
五个伙计纷纷睁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大老虎连忙摆手道：“掌柜的，我们可不敢这么想，大家干了半辈子土匪，一直都羡慕识字的读书人，就是想学学认字，不用去考功名，我们哪有那个资格。”
看着几个伙计认真的样子，杜少清笑了笑也不再多说，让他们都坐下来听自己讲课，好好的一家客栈，快让杜少清办成了一个私塾。
“对了，客栈开张有些天了，一直招收不到厨子，我最近有些分身乏术了，你们几位谁有意向做大厨的，我可以教他做菜。”看到客栈人手都在，杜少清想起了这件事情。
只见其中四个伙计都转头看向了大伙计大老虎，而大老虎也有些尴尬的讪讪道：“其实在山上的时候，这两年就我们兄弟五个，一直都是我下厨做饭的。”
杜少明在一旁惊讶道：“你下厨？你不是山寨老大吗？”
五个伙计同时哄笑起来，大老虎红着脸解释道：“在外人面前我是老大，可是关起门来就我们五个，总要有人做饭的，没办法，他们四个做饭都太难吃了，所以……”
杜少清也没想到，这位土匪头子竟然深藏不露，还有大厨天赋呢。
众人正在聊着，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一群人蜂拥而入。
“大郎在家呢？快快，帮哥哥我看看，嘶，这两天牙疼的厉害。”一个壮年汉子捂着右边脸颊呲溜着嘴喊道。
“大郎，你有空没有？我家你婶子卧病在床多日了，一直也请不起一个大夫给看看，听说你会瞧病，可否去帮帮忙？”一个中年汉子诚恳道。
“大郎，你看我……”。
……
好家伙，这，这是拿我这里当什么了？我这是客栈，不是医馆好不好，杜少清回头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堂弟杜少明，感觉一阵心好累。
第三十二章 嗜酒如命老魔头
长安城中，李二见到了回来复命的国子监宋主簿，听着宋主簿的回复，李二心中感慨，人才难寻，好不容易有个忠心为国出力的人才，没想到也只不过是个有一技之长的匠人罢了，可惜了。
旁边站着的是跟来的李震，至于程处默则在进了城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溜回家了，反正他一直都是跟着出去玩的，回去跟陛下复命这等无聊事，他也不感兴趣。
李震看着宋主簿的详细复述，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事实如此，他就算有心辩驳也无能为力，自己总不能上前跟皇帝说：杜少清此人一张嘴能讲遍古今天下事，天南海北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就算如此，谁会相信呢？最多只会一笑置之，认为对方不过是满嘴花花讲故事罢了，有什么学问见识？
长安卢国公府上，程处默悄悄的就溜回了家，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偷偷窃走的那半坛子烈酒。
这小子也是精明，一路上人多嘴杂，他甚至连好兄弟李震都没告诉，心里还安慰自己说：小震一向喜欢文事，不喜欢烈酒。
依照他的精明，他不会分辨不出这半坛酒有可能会是大唐的稀世奇珍，可能天底下就这半坛，堪称天下烈酒之最。
所以他就想偷偷溜回家自己给偷喝掉，心中还暗自窃喜，时间刚好，家中也没什么人，父亲去上朝当值，两个弟弟整天出去疯跑，自己可以安心自在的好好品尝这烈酒了。
回到房中，程处默取出了自己所有酒杯中最小的那只，不是因为他怕酒烈，而是他舍不得，回来的一路他都在脑海里思考，该怎么享用这半坛美酒？
举坛牛饮？不行不行，暴殄天物，一口气喝完太浪费了。
对酒当歌？也不行，自己文采还有待提高。
想了好多好多方法，最终机智的选择了这个，用最小的杯子，慢慢的品，对，就是品，品酒才有意境，据说高人都是品酒。
“嘶！啊！
好，好酒，一线入喉犹如碧水冰泉，转瞬入腹又似烈火烹油，这一口酒下去，可以说天下再无能够入口之物了。”程处默喝下一杯，豪爽的自评道。
就在这时，他用门闩插住的房门被人暴力踹开，老爹程咬金哇哇大叫道：“好你个混账小子，有这等好酒竟敢藏私？我老程家的家风就是吃独食吗？”
二话不说，程咬金大步上前，劈手夺过了那只小酒坛，另一只手直接抓起了程处默的后脖颈，甩手扔在一旁，自己大咧咧的坐在了程处默的位子上。
这个情况直接将程处默整懵了，看着父亲这波犀利的操作，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个爹爹都忘记喊了。
其实这也是他点子背，程咬金这天当值溜号，前去看望称病在家的老哥哥秦叔宝，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儿子，心道这小子不是出去公干了吗？回来这么快？这还不算，怎么这个样子像是在憋着坏呢？别再是惹了什么麻烦吧。
所以程老魔头就一路尾随，亲眼看着程处默回到房中还反插上门闩，这就更让人生疑了，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当老魔头趴在墙根听到儿子这么一句感慨的时候，再也不淡定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酒？他娘的听着这小子的感慨我都直流口水？于是乎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程处默满腹委屈，心道自己真是百密一疏啊，在哪里不能喝掉这一坛酒？非要跑到家里？早知道当时在客栈就一通牛饮了。
“爹，爹，……老爹”程处默心疼得声音拉了老长，可是程咬金头也不回的训斥道：“稍后再跟你小子算账，让老子也来尝尝你口中的天下之最。”
这位做老子的可比儿子精明，他不用小杯子，喝酒什么的，当然要靠抢的，喝到自己肚子里的才是好酒，扣扣索索最后都成了别人腹中的美酒，那岂不是傻瓜？
举起坛子满饮一口，咕咚一声，声音从程咬金喉咙发出，却重重的砸在了程处默心头，程处默心道，完了完了，这坛酒跟自己没关系了。
“哈……！好，好酒，绝世好酒仅此一份！够烈，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烈酒入腹，长啸一声，程咬金豪气干云，被酒气冲脑，微微晃了一下，随后大吼着感慨，他是一家之主，可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这是自己的卢国公府，还没人敢跟自己抢东西。
程处默那个心疼啊，眼看着父亲就要举坛再灌第二口，他忍不住了，想要再争取一下，于是开口喊道：“老爹，您刚不是说，自己吃独食不是我程家的家风吗？孩儿与您做个伴，你我父子对饮岂不妙哉？”
程咬金举坛的手停在了半空，眉毛一竖，转头怒目反问道：“你想给你老子立规矩？”
程处默吓得差点蹲坐在地上，瞬间认怂，连连摆手道：“孩儿不敢，绝对不敢，我去看望一下娘亲，顺便传达一下您刚刚对于家风的批示。”
说完之后转身拔腿便跑，程咬金愣神的功夫，眼瞅着儿子溜走，叫都叫不住，心中暗骂，真是奸猾的小子，不就是抢了你的酒吗？这就去找你母亲告状？故意耍滑坑爹吗？
程咬金原配夫人孙氏早亡，后来续弦是五姓贵族清河崔氏之女，这位夫人在家中很有威信，当然也跟护犊子，程咬金虽然不怕她，但怕麻烦，所以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你敢计较我吃独食，哼哼，那老子就给你做个典范，好酒，当跟兄弟共饮！”
提着酒坛，程咬金出门骑上快马，直奔秦叔宝家而来。。
“二哥，二哥，快出来看呐，兄弟得了件宝贝，不敢独享，特地拿来孝敬二哥。”两家交好，程咬金过来根本不需通报，还没进秦琼的书房，老魔头就大喊了起来。
这时书房门口走出来一个披着袍子的中年黄脸汉子，鬓角微霜，脸色略显苍白，但一身威势极重，好似一只病中猛虎一样，汉子诧异道：“咬金？你不是刚刚才回去吗？怎么又折回来了？你二哥我这身体就是这样，又没什么大事，不用这么记挂在心上。”
第三十三章 虎将久违的酣战
秦叔宝因为早年战场上负伤严重，所以到了中年旧伤复发，身体大不如从前，一直告病在家休养。
让一个绝世猛将再也上不得战马，拿不起双锏，恐怕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如今是贞观十年，自从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后，秦叔宝就一直不怎么上朝了，看着老哥哥受此磨难，最好的兄弟程咬金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时不时的常来探望。
“嘿嘿，二哥，小弟刚刚得了半坛美酒，堪称当世之最，这不想着来找二哥再给配个下酒菜，咱兄弟两个一起喝了它。
我敢保证，这酒举世无双，估计连陛下都没见过。”
秦叔宝心中感动，还是老兄弟贴心啊，多年来，咬金一直没变，不像朝中很多之前的同袍，当年称兄道弟，现如今自己十年不上朝了，恐怕秦叔宝之名在朝中只能流传在传说了，如今自己这国公府真可谓是门可罗雀，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而且从程咬金说的话就能看出来对方的诚意，我出好酒你出好菜，兄弟两个拼凑一桌，这样才够意思，而不是直白的说我来请你喝酒，显然是老魔头心细，还照顾着老兄弟的脸面，同时也显得亲近。
秦叔宝笑骂道：“你小子这老毛病至今还改不了，当将军的嗜酒如命可不好，应该注意分寸。”
“哎呀二哥，这又不是战时……”
“哈哈哈哈，好好好，这些年我叮嘱的自己都嫌烦了，不说了。
不过既然是得了好酒，为何只有半坛？你老程虽然好酒，可也是好面子之人，什么时候还能被半坛酒打发？”
程咬金想起这酒还是抢儿子的，脸上老大尴尬，摇头道：“你就别管出处了，赶快去叫我家老嫂子给整治两个小菜，我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行，你且进屋等着。
不过先说好，我这身子骨打架可以奉陪，但是喝酒却陪不住你，孙道长说了，每日最多三小杯，多了有害无益。”
程咬金眯着眼睛连连点头，拉着秦叔宝就往会客厅走。
好像秦琼说错了吧，他这身子骨，连拿起兵器都费劲了，跟程咬金打架能奉陪？
不，他没说错，老将虽老，可将心不老，虎威仍存，纵然身体不堪一战，但一颗勇者无敌之心，恐怕整个大唐也无人能跟秦叔宝相提并论，这一点，满朝文武无人不服。
而程咬金自然是对这位比亲哥还亲的秦二哥心服口服，其实他心中早就盘算过了，就是为这个来的，心说你要是跟我一样能喝，我今天哪里还敢来找你？
整治好了酒菜，程咬金亲自倒酒，给两人都满上，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美酒，闻着那浓郁的酒香，秦琼微微诧异，心中不由唤起了当年在战场上大碗酒、万人敌的激情回忆。
“来，你我兄弟满饮此杯！”秦琼豪气顿生，主动举杯邀饮。
“干！”
烈酒入腹，秦琼神色一怔，这……
程咬金豪饮一杯，大笑道：“怎么样二哥，这酒当不当得世间最烈？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看着面前二哥在发呆，程咬金心中一紧，连忙喊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秦琼好似反射弧很长一样，大吼一声：“好！”
程咬金哈哈大笑，“来来来，再干一杯，刚刚不过瘾。”
秦叔宝同样喝得兴起，身体竟然比先前敏捷了几分，一连跟程咬金对饮了三杯。
“二哥，三杯了，你不能再喝了，身体要紧。”程咬金拦住了秦琼要夺酒坛的手，语气满是诚恳，此时他拦住不是心疼酒的多少，而是真心为兄弟身体着想。
秦琼忽然笑了，哈哈大笑起来，这让程咬金满是不解，怎么回事？二哥很反常啊。
“贤弟，趁着酒兴，你我兄弟二人切磋一二如何？”
我……程咬金懵了，不至于吧，虽说现在二哥不怎么喝酒了，可当年那酒量也是满大唐有数的几个英雄豪杰，难道是这酒太烈，仅仅三杯就醉了？
“二哥，要不……”
不等程咬金说完，秦叔宝从跪坐的席上翻身而起，转身快步走到兵器架前，看着这对跟了自己一辈子的熟铜锏，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双目不禁涌出了泪花。
带着三分酒意，由心发出一声感慨，嘴里喃喃道：“老伙计，久违了！”
接着就发生了让程咬金难以置信的一幕，就在这会客厅中，秦叔宝双手双锏，摇身一变，不再是一个养病的老将，仿佛变回了那个战场无敌的存在，一套三十六路秦家锏法被他使得出神入化，程咬金看得出神，同样被他这种豪迈气度感染，走到兵器架前，抄起一把宽大的八面汉剑，大吼一声，“二哥小心，我来了！”
以剑对锏，二人就在这秦家会客厅大战了起来，整个会客厅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被破坏的七零八落一片杂乱，丫鬟仆役都被二人遣走，所以也无人过来打扰。
直到激战之中突然传出铮的一声，两人齐齐顿住，战事方歇，再去看时，秦叔宝一只熟铜锏正面一手五丁开山直接砸在了程咬金的剑刃上，程咬金双手持剑平举挡住。
一秒停顿之后，只见这把满是名贵纹饰的八面汉剑就此从锏剑相交处齐齐断了开来，断刃入地竟然还能没入寸许，可见的确是一把好剑。
秦琼收了双锏，程咬金起身大笑着称赞：“二哥还是二哥，小弟这武艺到底是差了火候的。”
“唉……贤弟何出此言？你擅用马槊，长剑不就手，为兄胜之不武，依仗兵器之力罢了，不作数不作数的。”
“就算我用马槊，那也抵不住二哥你的虎头錾金枪啊，满大唐论武艺，老程我就服二哥一人。”
二人相视大笑，也不收拾战场残局，再次携手回到了酒桌之上。
平静下来之后程咬金清醒了，不禁有些后怕道：“二哥，小弟鲁莽了，你这身子骨……”
“不妨事，贤弟不要担心，这正是为兄要说的。
你这酒不凡，竟然有活血之效，喝了之后我这身上轻快多了，暗伤之处也没有那么疼了，有两年没有这么爽快过了。。
孙道长之前也说过好酒能活血，所以定下了一日三杯的量，可是为兄这一身伤太重，喝之前的酒收效甚微，直到今日遇到这杯烈酒，我才真正相信了，酒，真能活血。”
听到这话，程咬金比秦叔宝还要激动，大笑了一阵之后，忽然开始收拾起了桌案，酒坛酒杯全都收了起来，然后起身要走。
第三十四章 酒从何来?
秦叔宝一看，这是什么情况？刚还夸你好酒，你就要收起来吗？
“咬金，你这是？”
程咬金认真道：“二哥，不能再喝了，既然孙神医说你只能喝三杯，如今已经够了。”
“那不行，今时不同往日，如此好酒你可不能小气……”秦叔宝蜡黄的脸色微微泛着红润，开口阻拦道。
“二哥，你可不能由着性子了，这半坛酒我留下交给老嫂子，让她帮忙看着，这样你也能多喝些日子，听孙神医的没错，对你的身体总是有好处的。”
闻言秦叔宝沉默了，看着程咬金关切的样子，点头一叹，“也罢，听贤弟的，为兄不再贪杯就是了。”
转眼之间，兄弟二人角色互换，变成了程咬金劝诫秦叔宝少喝酒了。
看到秦琼点头，程咬金笑着起身，“既然如此，小弟这就告辞了，我要赶快去问问我家那个兔崽子，他是从哪里来的好酒？事关二哥病情，可是耽误不得。”
“怎么？这酒莫不是你从处默那里抢来的？”被兄长一语中的，程咬金老脸一红，讪讪一笑，赶忙告辞而去，秦叔宝看着兄弟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多日病情今日有所缓解，犹如阴雨绵绵终见一丝阳光一样。
可片刻之后这笑声戛然而止，酒意下去，病痛去而复返，一股锥心之痛直袭秦叔宝大脑神经，站在门口的他脸色忽变，不由得连连后退两步，被他身躯一震咬牙撑住，可是额头上的汗却立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很快就如黄豆大小开始往下滑落。
这个情况程咬金是不知道的，他将事情交代给秦家嫂子之后，没有再折回来跟秦琼告别，直接快马回了家，反倒是秦夫人赶来一看，夫君一手扶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当时就被吓坏了。
“夫君，夫君，你怎么样了？来人，来人啊！快去请太医。”秦夫人慌乱道。
秦叔宝抓住老妻的手痛苦的摇头道：“不用，刚刚饮酒一时兴奋，活动了下筋骨，有些用力过度了，休息一下就好。”
回头看着满客厅的狼藉景象，秦夫人嗔怪道：“你这哪里是有些过度？你这是要拆家呀！这个咬金也真是犯浑，不知道轻重，陪你耍什么酒疯？”
被老妻一顿数落，秦叔宝摇头苦笑，“好了好了夫人，不怪咬金，走吧，扶我回去。”
秦琼的身体到底不是休息下就行的，在榻上躺下不久就发起了高烧，所以赶忙去宫中请太医，这下连皇帝夫妇都惊动了，李二吩咐派太医院最好的两名太医联手诊治，并且通知国公府，自己稍后会亲自去探望。
看着自己的股肱大臣又倒下一个，再想到自己宫里的发妻也病情危急，李二心如刀绞，有些悲伤的想到，莫不是上天在惩罚我李世民吗？此时他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前半生的战场杀戮，还有上位之前玄武门那件事，一时间李世民虎目含泪，胸中五味杂陈。
程咬金火急火燎的回到家中，问明下人大儿子所在，直接过去找到了程处默，这小子失了美酒心中埋怨，正在跟自己母亲诉苦呢。
“大郎，快说，你那酒哪里来的？老子不管你是偷是抢，还是买的，你快去再给弄一车回来，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程处默还没搭话，这边程崔氏就拉下脸了，将孩子拽到自己身后，对着程咬金泼辣道：“你这个老酒鬼，发什么酒疯？你抢走一坛够喝就算了，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想让儿子卖了咱们的家产去给你弄酒？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虽说这位崔氏夫人出身名门，是被誉为大唐最难娶到的五姓女一流，而且五姓七家传承千年底蕴，人们说起来无不称赞诗书传家贵族名望，可是这人上一百形形色色（shaishai），贵族女中也有性格火爆的，个人性格跟学识修养等等并无直接关系。
而程崔氏虽然是清河崔家的人，可并不是嫡系之女，毕竟程咬金的身份也不可能娶到五姓女之中最尊贵的那一撮。
程咬金倒是没有喝醉，看着夫人如此护短，心道肯定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子煽风点火了，心中按下怒火，开始细细跟二人解释。
“老东西，你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我能不清楚？有酒你会分给别人？还拿秦二哥出来做挡箭牌？你知羞不知羞？”
看到解释无效，程咬金当时就火了，好生商量你们不听，非等老子发飙吗？
上前一把抓过大儿子，吓得夫人崔氏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丫鬟仆役早就躲开不敢在旁，程咬金大声对程处默喝问着，程崔氏见此就要使出绝活，马上开始撒泼哭喊。
“够了，再闹连你一块打，都什么时候了，二哥好不容易治病有望，为夫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一句话吼住了程崔氏，对方哭声戛然而止不敢再作声了，心中已经相信，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程处默也看明白了，不敢迟疑，连忙将酒的出处说了出来。
程咬金脸色稍霁，微微惊讶道：“你是说，这酒就来自那个发明馒头之处？为何上次你们没有发现？”
“嗨，老爹您想啊，这么好的东西，在谁家不是藏家宝？就这半坛我还是偷来的呢，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不可能有下一遭了，我已经打算好了，往后没啥事我是不会去那落霞镇了，不然怎么好跟人交代，即便人家不确定是我干的。
如果非要去，恐怕需要先想好怎么赔偿的问题，但我可是大唐卢国公的儿子，如果传出去成了偷酒贼，岂不是笑话？我这脸往哪里搁？”程处默为难道。。
啪一声，一巴掌打在儿子后脑勺上，程咬金训斥道：“只要你秦二伯身体能够医好，你这兔崽子的脸愿搁哪儿搁哪儿，为你二伯的病情，你小子还在想着脸面？真是混账！”
程处默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讪讪点头，可是转过来一想，不对劲啊，“老爹，不对呀，这应该是人家的传家宝，当时我见到的只有这么多，都被我偷回来了，就算我舍下身份脸面去求人家，他们恐怕也拿不出来了呀。”
第三十五章 老魔头出马
听到儿子这么说，程咬金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觉得应该试一试，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过。
可是面对老爹的威逼，程处默再次推诿起来，这样的态度，连旁边的程崔氏都看不下去了，对着丈夫示意一眼，自己转身回房了，程咬金会意，知道夫人不会再护短了，直接抓起儿子就是一顿暴揍。
“老爹，老爹，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挨了一顿揍，程处默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除了头脸完好之外，身上其他地方无一处不疼的。
“不是孩儿不愿去，实在是不敢去，那里有人坐镇，去，去不得啊！”程处默疼得龇牙咧嘴，说话都不利索了。
程咬金虎目一瞪，大怒道：“一个卖馒头的，有什么让你害怕的？就那么没出息？你小子当年可是敢从陛下的御书房顺东西吃的货，现在你跟我说你胆子小？那人比陛下还厉害吗？”
程处默连连点头：“那人比陛下更让人害怕。”
“胡说八道！”程咬金不信，还要再打，可是看着儿子的眼神不似有假，他自己也暗自思忖，这世间有没有比皇帝更狠的人物？心底闪过几个角色，但随后都一一排除了，这些人物自己大儿子恐怕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害怕？可那会是谁？
“老爹，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之后你一定不能派我前去。”
“小子还想讨打？”
程处默慌了，连忙大喊道：“我敢打赌，知道是谁，你也不敢去。”
“放屁，就连皇帝陛下珍藏的御酒你老爹我都敢去讨要，还怕过谁？”程咬金大吼道，话语里充满了自信。
“卫国公府的一品诰命，老元帅李靖的结发夫人，我那张氏伯母。”
嘎！程咬金正在迈着的小步伐瞬间僵住了，脸色变了几变，回头追问了一句：“你亲眼所见？”
程处默重重点头，“不知何故她竟然住在那里，我和小震没敢多问，给李伯母行礼问安之后，就赶忙回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混小子这次出去公干回来这么快，程咬金已经相信了，同时心中也很是犯难，自己尽管能够靠着撒泼打诨吃遍文武群臣，可唯独不敢单独面对这位李夫人。
“你将事情原委详细说一遍。”
程处默讲述了自己偷酒遇到故人的经历，程咬金咀嚼分析半天不得其解，虽然有些不大相信是对方静极思动，想要再次体验江湖生活，但这位身份特殊，而且心性不定，这样也说得通。
“爹，不好了，秦伯父出事了。”突然程家二小子从外面小跑着冲了进来。
程咬金一听顿时慌了，来不及过问原由，直接就冲了出去，再次骑马奔向秦府。
到的时候皇帝李二正坐在秦叔宝的床头，满是忧心的跟秦叔宝一句句聊着。
程咬金直接扑上去大哭道：“二哥，是我不好，不该贪杯让你饮酒的，是我害了你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兄弟我陪你一起……”
“好了咬金，为兄没事，太医说是锻炼过度引发旧疾，稍损经脉罢了，已经开过药，静养几日就好了。”秦叔宝拉住程咬金的手开口劝道。
皇帝李二微怒道：“知节你又犯浑，真是不知轻重，朕屡次让你戒酒你就是不听，如今差点酿成大祸，你真是……唉！”
“陛下，臣错了，只要二哥身体能够康复，莫说让老程戒酒，就是让我戒饭都行。”
二人探视一番，就各自回去了，毕竟御医说病人需要静养的，程咬金咬牙决定，为了二哥的身体，就是龙潭虎穴自己也要闯一闯。
不过这老魔头也抖了个机灵，心说万一真的是人家静极思动想要再次闯荡江湖呢？那肯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说不定是路过落霞镇呢，不如自己稍等几日，或许过几天对方就离开了，只要对方一走，自己再去那什么小客栈，凭借自己卢国公、大将军的身份，谁敢不给面子？
也是程咬金运气好，等了几日之后，红拂女竟然回到了长安，这让老魔头大喜，二话不说，不再耽搁，直接快马就出了城，直奔落霞镇而来。
而回到长安的红拂女张出尘并没有在家里停留多久，找了个理由就来到了后宫探视长孙皇后。
后宫皇后母女二人看到张出尘回来了，同时将心提了起来，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别再出了什么事可好。
皇帝李二刚处理完政事，召来身边内侍问了下秦叔宝的病情，同时吩咐再从皇宫内库送些珍贵药品过去。
“对了，派人去通知御膳房，晚饭送到立政殿，朕要跟皇后共进晚餐。”
内侍老高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禀报道：“陛下，卫国夫人正在立政殿探望皇后娘娘。”
“哦？李家嫂子倒是重情义，好，你亲自去说一声，朕稍后就过去，另外派人去请药师过来，就说朕要宴请他们夫妇。”
这是李二心细，因为感激张出尘的情义想要请她吃饭，但是皇帝单独宴请大臣夫人吃饭，于理不合，请来了李靖一起就合适了。
可内侍老高并没有转身退下，而是有些欲言又止，李二皱眉道：“有什么就说，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手下人来报，说李夫人似乎刚刚回城不到一个时辰。”
李二是个精明之人，不用多说，仅仅这一个消息就能够说明很多事情了，虽然他的百骑司不会过分盯住每一个人，但长安城有身份之人进城出城还是能够查到的。
这位红侠喜欢出去游历本是寻常，可是刚刚回家不到一天就来到后宫探望，要么是跟皇后感情好惦记着，要么就是有别的秘密了。
沉吟片刻，李二叮嘱道：“派可靠之人查一查这两日李夫人去了哪里，一定要注意保密。”
“明白。”
立政殿中，侍女太监都被打发出去了，仅有皇后母女和张出尘三人在场，长乐公主担心孩子最先开口道：“劳烦伯母辛苦奔波，丽质实在惭愧。
不知我那苦命的女儿如今可还好？”
皇后伸手拉住了女儿冰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多年上位，她可是老江湖了，通过张出尘的表情和镇定就能看出不会有事。
张出尘突然摇头苦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啊，真是瞎担心，我去了那落霞镇，也见到了你那如意郎君还有那个小可爱，不得不说你眼光不错，那小子还行，对我胃口。
你那女儿就更让人喜欢了，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小宝贝，如果不是有急事回来，我都舍不得她了。”。
听到这话长乐公主心中稍安，总算没出事，那就好那就好，同时很感激张出尘，心说肯定是这位伯母故意在母后面前帮自己美言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知道，哪能入得了这位伯母的眼睛？
长孙皇后听了可就坐不住了，嗔怪道：“姐姐你真是会吊人胃口，听你这么说得，我恨不得马上就插翅膀飞过去见一见我那小外孙女了，快说说具体情况，她可能吃饱，可能睡好？身体怎样？没了母亲每天有没有哭闹伤心？”
第三十六章 丈母娘记仇了
张出尘听着皇后这一连串的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真是关心则乱，在说孩子的事情之前，你们先来猜一猜，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嗯？听到这话皇后诧异了，什么情况？她父亲不就是一个乡下酸书生吗？难道说还有别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长乐公主李丽质也感到奇怪，同样不解的看向了红拂女。
看着这母女二人的表情，张出尘这才想起来这话问的有歧义，连忙对公主解释道：“我是说，你那夫君可不是你口中的无名之辈，而且此人跟你描述的可不大一样，并非真的一事无成什么都不会，反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而且他的名字恐怕早就传到了陛下耳边了。”
啊？？？公主一下就被吓得慌了神。
反倒是皇后若有所思，随后开口对女儿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那小子是开客栈的？落霞镇是否只有一家客栈？”
公主点了点头：“没错，那个地方偏僻，没什么客商来往，只有一家。”
“看来妹妹已经猜到了呢，小丫头别担心了，你父皇听过此人，却并不知道就是你的夫婿。”红拂女解释道。
皇后指点道：“前些日子你父皇拿来那馒头你还记得？他当时可是说了，是落霞镇一个客栈掌柜的发明，如果只有一家客栈的话，呵呵，还能是谁？
当时你父皇还赏赐对方一千两银子作为鼓励，有了这笔银子，想来他们是不缺钱了。”
公主听完恍然大悟，随后却连连摇头道：“不，不对呀，女儿，女儿跟他一起五年了，从来不知道他会做馒头的，一直，一直都是女儿做饭……”
说到最后声如蚊呐，她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母亲长孙皇后的脸已经黑了下来，那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竟然跑到外面给人家做饭五年？这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当然她也没有开口责骂，皇后还是讲理的，既然女儿嫁为人妇，还是寻常百姓之家，相夫教子男耕女织都是日常了，可是作为母亲的，还是感到一阵心疼。
提起杜少清的厨艺，张出尘却开口为他辩驳道：“君子远庖厨这是老话了，哪里都是如此，妹妹也不必太过介怀，可是长乐不在家，他一人又当爹又当娘的，他若是不下厨，孩子吃什么？
不过还别说，那小子真有一手，他的厨艺简直没得说，做菜方式别出心裁，而且味道绝佳，依我看，皇宫的御厨都不一定及得上他的手艺。”
本想夸一夸杜少清让二人高兴些的，谁知道听到这个话，皇后脸色更黑了，冷哼一声有些恼怒道：“既然他有这等高明厨艺，为何还要我女儿做饭五年？
什么君子远庖厨？真是穷酸腐儒书呆子，难道五年里面就不能给自己妻子做上一餐吗？
丽质，这等寡薄之人不是良配，你当三思。”
这！公主吃了一惊，心道这怎么办？母后对他不满了，这话摆明了是要自己离开他的，可是……
张出尘也有些错愕，心道坏了，自己好心办错了事，连忙安慰解释，“妹妹别生气，那小子我知道，相处几天感觉还是不错的，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而且他特别疼爱自己的女儿，简直要把你那外孙女宠上了天，这种爱女之情远超常人，至少姐姐我从未在大唐见过。
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要把自己女儿当做公主那么养呢。”
“哼，如此大逆不道，是不知死活吗？他不要命了也别连累我那外孙女。”长孙皇后更加生气。
完了，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算是误会了，如果让杜少清知道张出尘在丈母娘面前夸自己，到最后却惹得丈母娘如此敌视，不知道会不会被整哭，这位红姐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挖坑埋自己？
“母后，求您开恩，不要跟他计较，记得前几日听父皇说还要召他入国子监就学，他若是就了学就会……”公主跪下哭拜道。
张出尘上前将之拉起，对着皇后道歉道：“你看我这一时多嘴竟然闹出了误会，妹妹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动怒，其实那小子是真心对这丫头的，我调查过，长乐丫头这次不告而别，那小子悲痛欲绝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没吃喝，听小萱萱跟我说，他还用头往墙上撞，脑门上都长出大包了。
这是孩子的原话，可事实看来哪里是撞墙这么简单，那是在寻死呢，这都是为了你的女儿呢。”
“为一女子就自杀寻死，真是没出息，他没家没业孑然一身了吗？”
得，这位皇后看来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张出尘心中替杜少清默哀一炷香，心道我已经尽力了，你这丈母娘实在不好糊弄。
旁边的公主却被这个消息吓得花容失色，再想到夫妻二人五年的深厚感情，不禁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愧疚。
看到女儿如此，皇后心肠也软了下来，不再揪着不放了，改口道：“他日等那小子来了长安再跟他好好算账。”
没等公主转悲为喜呢，旁边的张出尘补刀道：“恐怕他来不了了，当时那国子监考核我没在场，不过听说考核的那个主簿是愤然离场的，杜小子自己也承认说没成。”
……
皇后胸中含怒，公主梨花带雨，张出尘看着二人的样子有些后悔，心道自己莽撞了。
连忙打岔道：“看我，只顾说那小子了，咱们来说些开心的，说一说小萱萱这个小宝贝吧。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可是让人喜欢的紧，她天天粘着我，管我一句句叫姐姐呢……”
噗嗤一声，皇后胸中怒气全消，忍不住笑喷了，自己外孙女管自己的老姐姐叫姐姐？这画面，简直不要太滑稽。
随后张出尘又一点点讲述小姑娘杜萱萱的各种搞笑事迹，不为别的，只为博得病重的皇后一笑，可是这一说就时间长了，皇帝李二忙完政务，就往后宫立政殿走去。。
“什么？姐姐你竟然收下她当关门弟子了？这合适吗？”
立政殿内传来皇后的惊呼，正好皇帝李二走到这里，大笑着推门进来：“呦，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朕听到说红侠嫂子收徒弟了？谁家女儿这么有福气，能被红侠嫂子青睐？那可是未来的大唐女侠呀，朕要见识一下。”
第三十七章 杜家出事了
立政殿内几人心中一惊，但是除了公主之外，另外两人都不动声色，张出尘对着李二微微躬身行礼，李二赶忙拦住，自己不是拘礼之人，况且眼前这位就更加不敢多讲礼法了。
“朕已经派人去请药师过来了，红侠嫂子这么关心观音婢，朕心中实在感激不尽，今日设宴感谢嫂子。”
直到这时，张出尘才回过神来，完了，自己这次着急回来是因为皇后的病情，而那小子能够治疗气疾之事还需要谋划，自己这么赶着进宫就是为了找皇后私下里促成的，谁知道娘们之间闲话长，竟然给聊忘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顿饭，张出尘就有些心不在焉，吃着也觉得索然无味，满心思都是治病的事情。
这也是巧合，她讲了很多缺还没有讲到杜萱萱出事那里，要不然皇后母女恐怕不知道有多心疼呢，而李二进门正好听到收徒，心中疑惑已经解开一半了，到底是江湖侠女出身，原来人家这次出门是收徒去了，纯粹的江湖事，那就没必要过多关注了。
且不说长安这里红拂女需要怎么费力谋划，再说这天出了城快马去落霞镇给秦叔宝讨酒的程咬金。
落霞镇不难找，长安以东二百里的山沟里面，寻常之时基本上大家是不会路过这里的，但有了明确目标就不同了，山路崎岖可总是有人知道地方的，程咬金连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一早来到了落霞镇。
将马匹拴在门外，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走进了云来客栈，此时客栈里面一个人没有，程咬金暗道这小地方就是偏僻，没什么人气，客栈饭馆连个客人都没有。
“有人吗？住店的来了，人呢？掌柜的？店小二？”
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人影，正当他要往客栈后宅走去的时候，一个神色憔悴眼圈微红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不等程咬金开口，对方就淡淡的说道：“真是抱歉了客官，家里出事了，所以不能接待您，请您去别处投宿吧。”
程咬金摇头道：“整个镇子就你一家客栈，我还能去哪里投宿？再说我并不纯是投宿的，我还要找你们掌柜的杜少清谈笔生意，他可在家？”
“没有，少清不在，家中暂时没有当家的在，所以不便留宿客官，请您见谅。
若是找少清谈生意，改日吧，请客官留下姓名，我会转告的。”
程咬金心中微微失望，自己火急火燎的前来，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可是让自己来回跑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还是决定先住下再说。
而且这老魔头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家里如果没人的话，说不定也是个机会，可以趁机探查一下这里到底还有酒没有了。
大手一挥，程咬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客栈大堂餐桌前，“不用了，我找他有要事，就在这里等他，他一日不回就等他一日。”说着还顺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水，一饮而尽，连着赶路此时他是又渴又饿。
见此杜三婶也很无奈，自己心神大乱，也没心思再跟这里和一个陌生人争执了，随他去吧。
三婶索性也在柜台那里抱着孩子坐下了，怀里的小女孩杜萱萱盯着程咬金那浓密的大胡子有些出神，随后趴在三奶奶耳边小声说道：“三奶奶，这个大胡子爷爷跟上次来的那个大胡子叔叔一样呢，都是大胡子。”
程咬金也听到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心道可不是嘛，父子两个能不一样吗？这孩子倒是可爱的紧，这家掌柜好福气。
百无聊赖之中，程咬金几次想跟杜三婶搭话，对方都不接茬，好像心不在焉似的。
倒是小丫头胆子大，从三奶奶怀里溜下来，悄悄的走到了程咬金近前，似乎是要观察清楚那大胡子一样。
“小姑娘，我这胡子上有花吗？还是说你也想要一副这样的胡子？”程咬金逗弄道。
小姑娘想了想之后，认真的答道：“不要，这样的大胡子丑死了，把脸都遮住了，大胡子爷爷，胡子盖住了脸，你不热吗？”
噗，程咬金直接将嘴里的开水喷了出来，原来这丫头盯着半天，就是为了查看自己脸热不热？这是什么逻辑？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看到对方不回答，小姑娘有些紧张的改口道：“是不是萱萱说错话了？不该说大胡子丑？大胡子爷爷都不理我了。
那我夸你大胡子好看好了。”
这个软萌软萌的孩童话语让程咬金捧腹大笑，一时间似乎都快忘记了一路上的疲惫，随后摇头道：“不是的，爷爷没有怪你，只是想问问你，你爹爹呢？我来找他的。”
“爹爹？爹爹去找三爷爷了，三爷爷在山里走丢了，爹爹、二叔，还有五个坏人叔叔都去了。”
孩子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是程咬金多么精明之人，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开口对那妇人问道：“店家，杜掌柜进山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我是长安李震公子的朋友，不是坏人。”
听到这个，三婶心中一动，李震她知道，了不得的官家公子，本事大着呢，他的朋友，说不定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病急乱投医，三婶索性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跟程咬金说了一遍。
这事还要从昨日说起，昨日杜少清等人正在家中忙碌，晌午时分忽然客栈冲进来两个浑身是伤的中年汉子，大喊着救命。
众人一看，好嘛，这不是镇上跟杜三叔一起进山的猎户吗？弄得浑身狼狈，肯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原来是杜三叔此次进山狩猎，三人心说想往深处探探，看能不能有什么大收获，所以就耗时日子久些，走得深了，可是一时不察竟然被一只斑斓猛虎突然袭击，危急关头杜三叔极为仗义，一人独斗猛虎将之拖住，掩护其他两人往外逃，二人本不愿背义出逃，可是已经在跟猛虎搏斗过程中受了伤，如果留下来肯定只能是个死，所以就含泪跑出来报信。
深山老林往外走，即便二人是熟练的老手也足足走了一个日夜，二人心道完了，这个时间过去了，老杜肯定是不成了。
最后精疲力竭的二人终于是赶到了客栈，报了这个讯息，杜家一时间乱成一团，杜三婶当场昏过去了，杜少明抄起家伙就要进山。。
最终杜少清站了出来，坚定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留下三婶看护女儿，带着家里五个土匪伙计，还有二弟杜少明一起进山了，同时附近好几个邻居听说杜家出事，纷纷赶来相助，总共一行将近二十个壮劳力，在一个伤势较轻的猎户带领下，杀进了山里。
第三十八章 山中猛虎
静静听完这一切，程咬金暗自思忖，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杜家遇到人命关天的大难，一群农夫去山中搏斗猛虎？那也是凶险异常。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大唐将军，不说能够如西府赵王李元霸那样手撕虎豹，至少单人伏虎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程咬金的小算盘了，他心想，如果自己有机会及时出手帮助了杜家，再找他们谈烈酒应该会方便很多吧，虽说挟恩图报不是君子所为，但为了二哥秦琼的身体，小人就小人吧，反正大家都叫自己老魔头。
“店家，不要惊慌，不就是一只山里大虫吗？我一年不知道打死多少只，交给我了，你让人给我带个路，我这就去山里帮忙。”程咬金拍胸脯道。
这话听在杜三婶耳中不且说可不可信，最起码算是一记强心针了，起身对着程咬金千恩万谢，随后出门找来了昨天留下的另一个猎户，二人结伴带上工具再次进山了。
再说这杜少清一行人，山路密林十分难行，虽然有猎户带路，可是走了一天一夜还未走到路遇猛虎的地方，杜少清心中隐隐有些悲戚，估计人是凶多吉少了。
杜少明一心不相信自己父亲已经死了，坚持要去找，路上一催再催甚至都不想让人休息，要不是杜少清拦着，这小子甚至还想孤身一人扎进密林。
而杜少清也暗暗自责，自己客栈生意好了，而且还有朝廷赏赐，明知道三叔做猎户深入山林出生入死，为何就不能坚持一下拦住他呢，不然也不会闹出现在这等局面。
“大郎，再翻过一座山头就是昨日遇到猛虎之地，你，你和二郎要有个心里准备。”那带路的猎户找到杜少清劝说道。
“知道了老张叔，各位叔伯兄弟请敞开了吃，我们这趟馒头带的很足，吃饱了才有力气翻山越岭，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这次要仰仗各位了，少清谢过了。”杜少清说完对着众人再次行礼，同时吩咐二弟杜少明提着袋子给正在吃东西的众人添馒头。
众人哪里不明白，这是杜少清不好意思催促，实则是心里着急，想说大家快点吃呢，不过人命关天大家都理解，所以纷纷客气一声加快了吃饭速度。
杜少清看着无心吃东西的二弟，心中也很无奈，说实话，堂弟杜少明才十四岁，这次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可杜少清没有把他留在家里，带着他一起来就是为了有所准备，万一三叔真的出事了，少明这个做儿子的，是要在身边的。
众人草草吃完馒头休息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下之后，就再次朝着山里出发了，一个时辰之后，翻过一座山头，那猎户看着前面不远处一个山泉忽然发足狂奔，所有人都迈步跟上，很显然是到地方了。
而杜少明开始疯狂哭喊着爹爹，尽管年纪最小却冲在了最前面，杜少清想拉一把都没有拉住。
山泉旁边满地狼藉，破布、毛发、血渍、兽毛、破损的箭支等等，可就是不见杜三叔的人影，或者说尸首，众人开始散开四下寻找。
找了一刻钟也没有发现，有一人推测说，看这场面，应该是让大虫给吃了吧，毁尸灭迹入了虎腹，想来是找不到了。
杜少明手中抓起一块染血的布片跪在地上哭喊，杜少清却皱眉道：“不对，即便是老虎凶恶吃人，那也应该有骨头或者衣物的，再找找看。”
就在这时，那名猎户在不远处大喊着招呼众人：“大郎、二郎，快来这里，有发现。”
众人齐齐奔跑过去，那人指着地面山石上的一个血手印说道：“你们看，这里有三哥留下的血手印，想来是他跟大虫边战边退，地上还有打斗的痕迹和血渍，应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猎户指着山里的方向，众人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走，快追，三叔是多年老猎户，应该不会败那么惨的，还有希望。”
就这样，众人再次往山里走了一天一夜，不过这次没走多远，因为领路的猎户也没深入这么多，对这里很不熟悉，加上太过深入的情况下，蛇虫鼠蚁危险剧增，大家还要找寻踪迹等等很是艰难，而且晚上天黑是不能行动的。
直到这天晌午时分，众人来到了一个半山腰的洞穴附近，这里再次出现了打斗的痕迹，而且看地上的血迹，似乎比之前三人打虎那里还要惨烈。
杜少明大喊一声，“爹肯定在那里面，快进去。”
这次却被那猎户一把拽住，“二郎，不可，这是那大虫的洞穴，危险！”
众人脚下齐齐一顿，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杜少清。
杜少清咬了咬牙，心中也是没底，自己前世功夫不错自忖在一只虎豹面前可以自保，但这一世这身板就虚多了，不过此时救人要紧，所以顾不得其他了，眼神发狠，杜少清持刀上前一步，“我走前面，五虎你们跟着我在后面，其他人留在外面接应，老张叔你看好少明，不能让他犯浑。”
客栈五个土匪伙计被合称五虎，此时却没有丝毫胆怯，心道我们都是土匪，比这些乡下百姓强些，加上掌柜的身怀绝技，一只大虫自是不必怕它。
就在众人快走到洞口的时候，突然旁边密林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闪了出来，那只斑斓猛虎竟然无声无息的跳了出来，随后一声震天的虎吼发出，直接让正面对着它的众人耳边嗡鸣一片。
一群人有些惊慌失措，只有杜少清和五个土匪还算镇定些，杜少清是强自镇定，土匪们是跟着掌柜的一起盲目的镇定，总算没有被这老虎吓得溃不成军。
回过神来的众人盯着这只老虎，发现它的脚下还有一只死的野羚羊，原来是这只大虫出去觅食了，正好赶回来。
张猎户顿时瘫坐在地上，悲呼道：“完了，大虫无事还能去猎食，那三哥肯定是、肯定是……”。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杜少清脸色发白，众人眼中充满了同情，杜少明双眼泛出仇恨的光芒，突然举起手中的斧子就朝老虎冲杀过去，“畜生，还我爹爹命来！”
第三十九章 打虎
看着堂弟发疯，杜少清大喝道：“拦住他！”
这边一群人纷纷扑上去，将杜少明按在地上，杜少明被缴了械，摔了个满嘴泥，大声哭喊着：“大哥，你放开我，我要给爹爹报仇！”
杜少清回头看着堂弟，认真的点头道：“这只大虫交给我了，三叔的仇我来报。”
说完，示意众人带着杜少明往后退，自己带着五虎一步步上前走去，那老虎看着六个人各个浑身杀气，也丝毫不敢怠慢，一声声的低吼着，似乎是在发出警告一样。
那张猎户也不哭了，翻身而起，抽出弓箭大喊道：“算我一个，三哥给了我这条命，今日跟这大虫拼了。”
说完直接开弓射箭对着那老虎就是满弓一箭。
谁知道却偏偏正中老虎后身，除了杜少清几人，其他众人纷纷喝彩。
而事实上不是这老虎不会躲，而是它颇有灵性，感觉得到眼前几个持刀之人不好惹，特别是领头的，一双虎目从来没有离开过杜少清的身体，老虎不敢分心，这才让张猎户钻了空子。
后身的剧痛让老虎一下分了神，怒吼一声，不再隐忍，直接飞身朝着杜少清扑了下来。
杜少清大喝道：“闪开！”
身后几人齐齐散开，杜少清却就在地上做了个驴打滚，从老虎身子底下翻了过去，随后赶忙爬起，再次跟老虎对上，此时已经换成了六人围住老虎的阵型。
猛虎知道被围攻的危险，所以一刻不停，开始对着杜少清一次次猛扑，杜少清就这么在一次次躲闪之中跟猛虎搏斗着，其他几人都插不上手，竟然成了杜少清一人打虎的局面。就是外围的弓弩也帮不上忙了，不敢贸然出手以免误伤。
老虎的攻击方式毕竟简单，基本上就三招，一招是纵身猛扑，用前爪将对手扑倒，另一招就是虎口的撕咬，而最后一招就是虎尾做鞭的转身横扫，这一招也是三招里面最让人防不胜防且威力最大的一招，好多生瓜蛋子打虎都是折在这一招上面了。
还好杜少清不是生瓜蛋子，在刚刚跟猛虎厮杀之中不仅毫发无损，竟然还能占到便宜，用刀在猛虎大腿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让张猎户大声叫好，心道这书生原来有一身好本事，根本不是文弱的书呆子呀。
可是渐渐的杜少清开始体力不支了，毕竟是一副瘦弱的身板，打虎是需要力气的，光是技巧可不行，其他人一看，不再耽搁，同时奋起出手，隔开杜少清，将猛虎围住了，这次是十几个大汉一起，老虎压力更大了。
而且身上一箭伤一刀伤，虽然不致命，但也让它剧痛不已，特别是那刀伤还在殷殷流血，时间久了失血过多对它很是不利。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山腰不远处传来，“呔，放开那个大虫，让我来！”
大家还未回头看清楚呢，只见一个身影飞身跳入了战圈，手持一根齐眉短棍朝着老虎一个力劈华山打了过去。
不过老虎灵敏，一个闪身避开了，这一棍子就这么直接打在了地上，谁成想地上是坚硬的山石，齐眉短棍竟然直接被打断了，那人看着手中带着断茬的棍子，也不惊慌，甩手一扔恼怒道：“真是丧气，连个兵器都不趁手。”
这时那猛虎发怒，朝着此人扑来，此人眉眼一竖，冷哼一声：“畜生，以为老子没了兵刃就收拾不了你了吗？别说你浑身是伤，就是完好无损，老子也能赤手伏虎。”
说完竟然丝毫不让，直接迈开步子朝着猛虎扑了上去，一人一虎就这么在众人的惊呼之中战在了一起。
四周众人纷纷惊呼，此人是谁？竟然如此神勇？
杜少清看着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心中不禁佩服，空手搏斗虎豹，这等人在古代那也是了不得的，前世也只是在历史记载中见过，现实中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说确实挺震撼的。
这时山下又上来一人，正是另外一个受伤的猎户，他负责给带路，而那空手打虎的，可不正是混世魔王程咬金吗？
“老刘？你怎么也来了？难道这位英雄是你寻来助拳的吗？”张猎户上前扶住脸色苍白的来人，惊讶的问道。
那刘姓猎户摇了摇头道：“我哪里识得这等英雄？这位据说是长安来的，本是来寻杜掌柜的，恰巧听说杜家出事，赶来助拳的，我只不过是个带路的罢了，我们一路循着你们的踪迹就找到这里了，怎么样，三哥呢？还、还有希望吗？”
闻言张猎户摇头一叹，随后低下了头，刘猎户悲呼一声：“杜三哥啊！”
扑通一声，就这么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杜少清听着二人的对话，再抬头看向了正在赤手打虎的络腮胡子，心中暗暗猜测，长安来的？找自己干什么？此人是谁竟然有这份本事？莫不是红侠姐姐派的武林高手？
可是当他注意到那人的络腮胡子，还有那脸盘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程处默？这货怎么这么像程处默？
看看这年纪，再联想到这降龙伏虎之勇，杜少清心中暗暗惊呼道：这货不会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吧，这个形象，配上这身本事，恐怕十有**了。
大唐多猛将，程咬金可是数得着的猛将之一，对于他能够打过老虎，杜少清丝毫不怀疑。
果不其然，战场之中胜负渐渐有了分晓，猛虎被程咬金拖得身心俱疲，显然这老魔头不是第一次伏虎了，很有经验，看出老虎气势低靡，大吼一声纵身而上，直接飞身扑过去骑在了猛虎身上。
一手张开五指直接狠狠的抓住了老虎后脖颈的毛皮，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使出十二分的力道对着老虎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
本想飞身跃起甩掉敌人的猛虎，就这么被一拳打蒙了，根本就跳不起来，撑着四蹄身体竟然有些摇晃，随后程咬金的拳头不停的挥动，如同暴雨般密密砸在了猛虎的脑袋上面。
四周众人已经看呆了，早就忘记了喝彩，直到那猛虎发狂似的临死反扑，嘴里发出几声凄厉的悲鸣，这才打断了众人的失神。
第四十章 幸存
摔在地上的程咬金翻身起来坐下气喘吁吁的骂道：“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累死老子了。”
大家听到这话很是不解，老虎还在呢，你怎么就坐地上休息起来了？
可是随后大家再去看那发狂的猛虎，也跟程咬金一样，四爪瘫软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喘息着，看来也已经力竭，再也站不起来了。
“哪位是杜少清杜掌柜的？”程咬金开口问道。
可是无人作答，众人回头看去，杜少清呢？刚刚还在这里站着呢。
于是众人开始大声呼喊着找人，这时从山洞之中传来了杜少清的声音：“我在这里，少明快进来，三叔还活着。”
众人一听大惊，什么时候他进入了老虎洞？而且他说什么？杜三爷没死？大家纷纷往山洞冲了过去。
原来是杜少清看到有程咬金帮忙收拾老虎，暂时不用担心，自己正好进洞一探，三叔出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有个交代，所以他就大着胆子悄悄进了山洞，甚至都没想过山洞中会不会再有什么凶险。
可是来到这山洞里面他呆住了，那，那是三叔吗？
一个身影躺在山洞之中，不知是活人还是尸首，在他身后靠着的又是一只猛虎，仔细看去，那人可不正是自己的三叔吗？虽然衣衫已经破烂成条了，而且浑身伤口蓬头垢面看不真切，可杜少清怎么会认错？
着急奔了两步上前，想要查看一下三叔是否还有呼吸，来到近前一看，这，这怎么可能？
在三叔怀中，竟然还有两只不大的小猫咪，此时正在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刚想近前，杜少清猛然一惊，这，这哪里是什么猫咪啊？这特么应该是小虎仔吧。
想到这里，杜少清抬头仔细朝三叔身后枕着的那只猛虎看去，发现这应该是一只刚刚分娩的母虎，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此话果然不假，外面那只应该是公的，这里这个体型偏小点的应该是母的。
而且这母虎显然是刚分娩不到一天，四处还有各种污渍，没处理干净。
只是奇怪了，三叔不是在跟老虎搏命吗？怎么会来到老虎洞？还遇到这只母老虎？
想到这里，杜少清仔细观察了一下，母老虎是醒着的，但两眼圆睁表情痛苦，就是一动不动，应该是分娩失血导致她病倒了，从那眼神之中，杜少清看懂了，她听到了外面丈夫的凄厉惨叫，在担忧，在惧怕，偏偏她又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肚子，杜少清都以为这是一只死不瞑目的死老虎呢。
而他也看清了，三叔也还活着，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杜少清不禁猜测，该不会是三叔且战且走，机缘巧合来到了老虎洞，正好碰到母老虎分娩，然后夺了两只新出生的小虎崽做要挟才活命的吧，只是为什么却是昏迷在母老虎肚子上，这点说不通。
他却不知道，他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看着这副画面，莫名其妙的，杜少清心头冒出了一个词——温馨。
按理说这时绝对不应该的，因为三叔还浑身是血，那大腿处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呢，很是凄惨，但是偏偏这副人虎相安，依赖睡着的怪异场面，真的让人觉得温馨。
这时听到外面的人在找自己，杜少清赶忙招呼人进来，自己也近前去想要摇醒三叔。
众人进来一看，同样大惊失色，不少人还嚷着上前报仇，夺回杜三爷的尸首呢，显然是误会了。
杜少清按下众人，跟杜少明兄弟两个摇醒了三叔，可是三叔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条件反射一样，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两个小虎崽。
“三叔，三叔，是我们呀，我和少明还有乡亲们来救你了。”杜少清知道这是三叔惊吓过度，精神太紧张了，于是柔声安慰道。
良久之后，三叔终于清醒过来，眼睛不再浑浊，看清了来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少清？少明？你们，你们来了。”
随后杜少清开口问明了三叔怎么活下来的，三叔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开始在这山洞中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当日他孤身搏斗猛虎，自知不敌，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发挥一个老猎人的才智，且战且走，准备利用地形稍占便宜，可因为自己两个同伴是往外走的，自己总不能引着猛虎追过去吧，只能往山里走了。
谁知道误打误撞竟然在半山腰找到了这个洞穴，刚想进去躲避一下的，那只斑斓猛虎就红了眼睛发狂了，于是一人一虎在这洞口再次发生大战，而且极为惨烈。三叔搏命之下拼着重伤逃进了山洞，谁知外面那猛虎竟然没有跟来。
进来之后三叔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只猛虎，当时他吓得亡魂皆冒，可是里面这只猛虎竟然没有动手，反而一直躺在那里一声声痛苦的嘶吼。
这下三叔看清了，原来是只分娩的母老虎，看地上那血迹，应该是难产了，再拖下去恐怕是要不行了。
而洞外那公老虎一声声暴跳如雷的嘶吼，声音里面掺杂着急迫和悲戚，杜三叔心中一动，低头再看向这难产的母老虎，福至心灵般的，草草裹了下伤口，竟然上前帮助这母老虎接生起来。
作为一个猎人，应该和山中猎物是死敌才对，绝对不可能心慈手软，此时的杜三叔行为绝对反常。
可那是寻常人的看法，老猎人，或者说真正靠山吃山的猎人都是为了生计而狩猎，绝对不是为了杀戮，他们感恩大山，会严格的遵守狩猎法则，不杀孕、不杀幼，保留山林火种自己才能良久为生。
也是三叔私心作祟，也是他善心发作，竟然就这么帮助母虎接生顺产，保住了性命，而他抱着两只小虎崽，看着两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家伙，心中再也难以生出龌龊要挟的想法，嘴角微微一笑，竟然就这么昏迷过去，到底是身上失血过多，精神一松就支撑不住了，巧的是他就昏迷在母虎的肚子上。。
而母虎这时看向这个人类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低声嘶吼召来洞外的公虎，那公虎看到自己两个孩子在人类手中，尽管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时间久了也知道出去狩猎个吃食，想要拿来保住母虎和孩子。
这就有了杜少清等人之前上山找到这里的那一幕。
第四十一章 义释
趁着三叔讲故事这段时间，杜少清让人拿来了他上山时候准备好的药箱，简单的给三叔包扎了一下伤口，山上条件简陋，只能先草草处理一下，好在三叔身体正值壮年，虽然伤口满身且凄惨吓人，但多是皮外伤，而且都已经不再流血了。
看着侄子还有这么一手，杜三叔心中暗暗称奇，他入山有一段日子了，所以并不知道山外家里发生了不少事。
“大郎，你有什么办法给这只母虎医治一下吗？它这个样子，如果不救一下的话，恐怕它活不了，那这两只虎崽也活不了。”杜三叔开口道。
这话让四周众人不解，猎户老张阻拦道：“三哥，就是这该死的大虫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你怎么还要救它？照我说，就该连同外面那只公老虎一起，统统杀了，拿回去可值不少钱呢。”
“对对，一对完好无损的老虎皮，拿到外面怎么也得二十两银子，能当我几年收入呢。”一个汉子羡慕道。
就连杜少明也开口道：“是啊爹，老虎差点吃了你，咱们杀了报仇是正理。”
杜三叔没法对乡亲们说重话，可是自己儿子此时也跳出来不晓事，当即厉声道：“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懂个什么？老虎虽是野兽，但并非没有灵性，我们虽是猎户，可也不是什么钱都挣的残忍之辈。
被困洞中我也想了很多，外面的公虎是看到母虎快要生产了，知道去猎杀个吃食照顾妻儿，看到我们三个猎人时候奋起伤人，那是猛虎有灵智知道保护妻儿，不然寻常时候，猛虎见到三个猎户，一般都是悄悄远遁的，不会这般搏命。”
说到这里，杜三叔看向了另外两个猎户，两人也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这只母虎和两只小虎崽，我恐怕就撑不到现在了，老虎有情我们为人的不能无义。
而且我们猎户以猎杀猛兽为生，那么猛兽反过来猎杀我们为食乃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外面那只老虎我不恨他。”
看到三叔经过一场大难有此感慨，杜少清点了点头赞道：“听三叔的，放过这老虎一家，您伤势严重必须马上回去治疗，还是好生休息吧，不可多说话。”
三叔看着这个大侄子，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答道：“好！老叔我也想通了，从此之后再也不打猎杀生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去给你客栈帮忙吗？回去之后我就安心在家卖馒头，帮你招呼客栈好了。
你和二郎也可以安心念书，以后也好再次参加科考，这是大哥一直的心愿。”
“好了好了三叔，都听你的，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我给这母虎医治一下咱们就回家。”杜少清再次劝道。
虽说杜少清不是兽医，但简单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母虎重点就是生产的时候失血过多身体太过虚弱，所以杜少清给它处理了伤口，涂上止血药，又拿出了些吃的送过去喂了点，看着母虎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众人再次见识了杜少清的医术，连老虎这等兽类都能治疗，真有本事。
杜三叔有些不舍的将怀里的两只虎崽儿轻轻放在母虎腹下，然后将之推醒，虽然虎崽还太小不能睁眼，可在母亲的怀抱里还是很乖巧的，似乎是闻到了**，不大一会儿就趴在母虎腹下香甜的吃起了奶。
众人抬着杜三叔走出了山洞，而洞外此时只有老魔头一人坐在山石上看着那在地上喘息躺尸的老虎。
“哪位是云来客栈杜掌柜？在下找你有事相求，这只老虎就当做我的见面礼了。”老魔头大大咧咧的指着地上的老虎说道。
杜少清拱手行礼，没有在众人面前点破对方的身份，而是客气的说道：“英雄客气了，感谢英雄仗义出手帮我们打虎救人，杜少清感激不尽，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客栈可以详谈。
此时先让我看看这只老虎，它可不能死，不然洞中的就成寡妇孤儿了。”
说着杜少清上前开始查看老虎的伤情，程咬金一看心中瞬间斯巴达了，什么情况？刚刚你们还在围杀老虎的，我是看这个才上来打虎帮忙的，现在你们告诉我说，它不能死？你要救活它？这老虎是你家养的不成？
可别再怪我出手打坏了这老虎，然后反过来拒绝帮我的忙吧，于是乎程咬金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看着杜少清救治老虎，自顾自的来回踱步，好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
“大哥，这里还有老虎捉来的一只野羚羊，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吃了吧，现在回去还要一天时间呢，爹恐怕两天没吃东西了。”杜少明看到地上那只死羚羊灵光一闪道。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点头赞同，几个土匪伙计主动上前担下剥皮清洗的任务，其他人也心情大好，出来一趟功德圆满，大家也终于可以安心吃顿热乎饭了。
张猎户和刘猎户怕这一只羊不够二十来人吃，又去附近山林里打回来几只猎物，所以众人就在这老虎洞前来了一次庆功烧烤，杜少清心善，还给两只受伤的老虎送了些熟食吃。
进山时候千难万难，出山时候就轻松多了，目标很明确，路线也是轻车熟路，所以不到一天时间众人就抬着杜三叔出来了，当大队伍进镇子的时候，几乎全镇上千人都来围观，这二十多人是救人的英雄，此时应当受荣归的待遇。
杜三婶抱着小萱萱激动地热泪盈眶，看着浑身都是伤口的丈夫，话都说不出来了，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人活着就行，哪怕他后半生伤残了都不怕。
回到客栈，杜少清不敢耽搁，立刻腾出一间屋子，自己开始给三叔处理伤口，已经三天了，虽然止住了血，但是山上没有条件，不及时处理，伤口是要感染的。
“三婶，去拿针线来，大虎，用铁锅立刻烧一锅干净的热水，用最纯净最甘纯的那口井水。
少明，去将最后那坛烈酒拿来。”。
杜少清就像是个指挥若定的将军，一件件吩咐下令，程咬金暗暗称奇，一个客栈掌柜的，竟然还会医术？只是这些手段都没听过呀。
当他听到最后一坛烈酒的时候就不淡定了，最后一坛？那还得了？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不行，绝对要阻止他们，这坛酒是我家秦二哥的，谁都不能动。
第四十二章 夺酒
杜少清正在房中给三叔剪开衣服查看伤情，门外传来了一阵争执，听声音就知道是杜少明跟程咬金。
“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哥要用这酒救我爹爹，你为何要阻拦？”
程咬金沉声道：“救人就救人，用的到酒吗？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所以这坛酒你们不能动。”
“这是救命的酒，你也要抢来喝？之前你仗义出手打虎救人，我们还道你是英雄好汉，现在怎么是个贪杯不讲理的蛮人？”杜少明大声喝骂道，想要晃开绕过去，可程咬金死活不让。
“我拿酒不是喝的，也是救人。”
“笑话，你也是大夫不成？这酒是我家的，我们要救我父亲，难道你要拿去救人，我父亲就要见死不救吗？”杜少明脸都涨红了，可奈何自己小身板，根本推不开眼前之人。
程咬金语塞，想说我要救之人比你一个猎户尊贵吧，可终究没说出口，他知道说出来会犯了众怒，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无论怎样，这坛酒不能动。”
说着竟然还要伸手抢夺，这时他身后出现一个白皙带血的手掌，抓住了他那粗壮的胳膊，正是杜少清从房中走了出来。
“杜掌柜，这坛酒我必须要拿到，我出一千两，不，一万两，只要你让与我。”程咬金着急道。
刚刚听到二人的对话，杜少清心中就有了个大概判断，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你是要拿这酒救人，但是这坛酒不能给你。”
老魔头一听，当时就急了，不再多言，直接闪身要来强夺。
杜少清也不迟疑，同样闪身挡住，二人竟然在这小院之中动起手来，程咬金虽然勇猛力大，可却不会下狠手，杜少清虽然身子单薄，却一手精妙功夫技巧多变，二人竟然能拆个几十招不见胜负，这让程咬金对之刮目相看，这个书生原来还深藏不露呢，这手功夫好俊俏。
“好了，罢手吧，错开今日，我另外送你一坛就是了。”杜少清边战边说道。
程咬金哪里肯信，“休想蒙骗与我，刚刚你还说这是最后一坛酒了，我就要这一坛。”
杜少清心中着急三叔的伤势，暗暗埋怨这货的死脑筋，大声说道：“够了，程咬金，你是大唐卢国公，我敢骗你吗？”
果然，被对方叫破姓名，程咬金立马停下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知道是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早年名字的？你到底是谁？”
杜少清没心思跟他闲扯，从二弟手中接过酒坛，边走边说道：“你跟程处默长的八分像，不难猜出是父子，至于你的名字，当年乱世之时混世魔王的名号天下人都在流传，有什么奇怪？
我杜少清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你于我杜家有恩，明日就还你一坛一样的酒。
这酒不是孤品，是我自己制作的，不信你来问我二弟，半月前还没有这个酒。”
说完也不管程咬金信是不信，径直进屋给人治伤去了。
程咬金摇了摇头，到了这时候，自己看样子也抢不走了，听到杜少清的话，他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抢走这一坛酒，又能够二哥喝多久？假如真是这小子酿的，那就值得一赌了。
所以稳妥起见，他扭头跟着杜少清进屋了，想要看看这小子用烈酒怎么救人？
杜少清完全剪开三叔的衣衫，看着那老虎利爪留下的一条条刺目惊心的伤口，他感到的不是震撼，而是心疼，毕竟是自己亲三叔，这也就是侥幸捡条命吧，如果不是自己带人赶到的及时，还能一路在山上采集草药保住他的性命，估计就算是有二十多人能从虎口中救出他，他也不能撑到回家请大夫疗伤。
“这，这等伤痛，在战场上最好的军医手中，那都是一成医疗九成看命的，你，你能救活？”程咬金惊讶道。
没有抬头，杜少清行医救人的时候总是专注的，“只要脑袋不掉，五脏六腑不碎，身体血没有流干，在我眼里都是小伤，我救人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请你自觉些。”
程咬金有些尴尬的回头，果然，这个房间内，除了自己，只有伤者的儿子在场，其他街坊邻居都没有跟着进来，于是他摸了摸胡子不再开口，心中却不屑一顾，以为杜少清是在胡吹大气，说的跟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一样。
可是接下来杜少清的一连串操作让程咬金脸色变了几变，他用烈酒直接冲洗伤口？这，太浪费了吧！
不对，不对，自古从未听过这种方式，肯定有深意，所以程咬金不顾尴尬再次开口了，“用烈酒冲洗伤口是何深意？我看伤者痛苦难言，满头大汗的是不是……”
“伤口里面污垢很多，如果不及时清理，犹如剧毒，留在里面会顺着血液进入人体，引发感染和其他疾病，到时就不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烈酒清洗可以有效的杀灭伤口里面这些病菌，看似伤者痛苦，实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程咬金听得半知半解，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病菌，但他大概明白了，联想到战场上的伤痛，连忙问道：“那箭伤呢？沾染了马粪的箭伤呢？”
杜少清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同样需要烈酒清洗才能包扎，要不然一旦感染化脓，这个年代只能等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程咬金差点惊喜的跳起来，没想到这次出来还有意外收获，仅仅是知道这一个消息，就不得了了，要知道当年战场上，两军对垒，马粪箭伤是不治之症，多少兄弟袍泽都是死于对手卑鄙的马粪箭矢之下，救都救不活的，现在总算有个明白人说出了其中的因果，看来此人的医术当真了得。
“我说过，救人过程中不许出声，你别想好事了，大唐的酒水太淡是无用的，只有这种烈酒才行，知道你在想战场上救治的问题，这个可以过候我详细跟你聊，再出声就请你出去。”
在一旁帮忙的杜少明闪身挡住了老魔头，后者知道犯了人家的忌讳，可又不舍得错过这个好机会，于是也不走，往后错了错，继续站在一旁观看，说不定还能偷师学点其他救人的方法呢。。
当他看到杜少清清洗完伤口之后，竟然用烈酒泡过的针线，将那张着大嘴深可见骨的伤口给一点点缝了起来，像是缝衣服那么缜密的时候，程咬金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不禁暗骂，缝住伤口自然就不会流太多血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军中竟然多年不曾想通，只知道死命的倒金疮药。
哎，为何这小子不是我军中之人，要不然以前战场上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第四十三章 再立一功
看着杜少清一步一步竟然真的将一个重伤垂死之人，从死门关前拉了回来，程咬金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现实刷新了他的认知，原来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个神医，至少在治疗外伤方面是如此，如果当年战场上秦二哥能够得他治疗，恐怕也不会因为流血数斗而落得满身暗伤了。
处理完三叔的一身伤势，一坛烈酒也见了底，饶是杜少清年轻，也累得差点虚脱，给伤者缠好绷带竟然就这么顺势歪在一旁睡着了。三天了，从他入山到现在整整三天未曾合眼，终于是熬不住了。
二弟杜少明吓了一跳，就要上前叫喊，却被程咬金拉住了，摇头轻轻道：“没事，是累坏了，睡着罢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杜少清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是被偷偷溜进来看自己的女儿摇醒的。
“爹爹，爹爹，你快看呀，这里有个大粽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吃呀，我都在上面做好了记号，给大家分好了呢，中间最小的那块是我的。”小丫头献宝似的指着杜少清身边的三叔喊道。
杜少清刚刚睡醒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就要吃粽子了，迷迷糊糊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我去，我记得给三叔用的是上好的白布包裹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后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女儿，好嘛，小丫头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支散开了的毛笔，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分粽子呀！
再仔细看了看浑身被包起来的三叔，杜少清差点笑出声来，小孩子不晓事，竟然没认出来是个病人，将这里当涂鸦墙了。
宠溺的一把抱起女儿，扔掉毛笔，也不管孩子脸上小花猫一样的墨痕，杜少清亲了一口解释道：“这粽子是不能吃的，里面包着你三爷爷，他生病了，需要包起来治病呢，你想吃粽子爹爹明天就给你做好不好？”
“呀！三爷爷怎么变成粽子了？生病就要变成粽子吗？”小姑娘好奇的问个不停。
杜少清想起了前世关于粽子的其他释义，忍不住轻咳道：“走走走，咱们出去，让三爷爷好好休息，爹爹给你做饭吃，饿了吧？”
小姑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嗯嗯，肚子已经扁扁的了，不过刚刚大老虎叔叔说了，要给我**蛋羹呢，我去看看做好了没有。”
从父亲怀中挣脱下来，小丫头一路小跑着就奔向了厨房。
杜少清整理了下衣服，看着女儿的身影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过去。
可是不等他走到厨房，那边就传来了女儿哇哇的哭声，怎么回事？杜少清不禁加快了脚步。
“爹爹，大胡子爷爷坏，抢我的鸡蛋羹，跟上次的大胡子叔叔一样，都是坏人。
爹爹，咱们用平底锅打他吧。”小丫头一下子扑到了父亲怀里哭诉道。
好嘛，杜少清抬头一看，可不正是老魔头一手端着个陶碗，一手拿着个木柄汤匙，眯着眼睛享受般的在吃着鸡蛋羹吗？真是父子俩一个德性，连孩子的东西都抢。
看到孩子大哭了起来，老魔头跟程处默的做法可不一样，他竟然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一小碗三个鸡蛋的鸡蛋羹给吃完了，杜少清无语，到底是老魔头，好**猾。
“乖，萱萱不哭，咱家的平底锅还没做好呢，等到做好了第一个就打这个大胡子。”
“嗯，让红太狼师父来打，她最厉害。”小丫头噙着眼泪重重点头，看向程咬金的眼神相当不善。
老魔头看着杜少清尴尬笑道：“这，我以为是无主之物，不知道是……”
“好了卢国公，孩子一时气话罢了，我让大虎再做一碗就是了，你不是要找我谈烈酒的事情吗，那就跟我来吧。”
杜少清将孩子交给厨房的大老虎，这位最近好像迷上了做菜一样，很是用心，而且学的也很快，这鸡蛋羹就是他跟杜少清学会的。
“啊？还要做？那给老夫也来一碗，要大碗！你家这厨子真是好手艺，这等好东西，长安都没有呢。”程咬金大喜，笑着往外走。
大老虎一听当时就急了，大碗？那得多少个鸡蛋？你一个大人吃这个，不是败家吗？杜少清拦住伙计，示意也给他做一碗就是了，随后领着程咬金来到了后宅会客厅。
“你要一坛酒真的是为了治病？”因为程咬金之前的表现，杜少清有些怀疑。
程咬金连忙摆手道：“不，不是一坛酒，之前以为你那一坛是孤品才这么说的，如果你能制作，我会长期需要……”
杜少清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程咬金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认为自己是贪杯要拿去喝的，于是将用酒给秦琼治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秦琼杜少清知道，前世门神之一，历史记载大唐赫赫有名的站神，忠义可比关公的英雄，沉吟片刻，杜少清开口道：“秦将军是我大唐战神，也是我仰慕的英雄人物，给他治病养伤用的烈酒，不能收钱，算我赠送的吧，以后每月你可以派人来拿。
孙神医的话是没错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我这酒太烈，喝多了伤身，你要转告秦将军，每日必须定量，不可贪杯。”
程咬金没想到对方如此仗义，跟秦二哥素不相识也能伸出援手，对杜少清不禁高看一眼，推辞不过，只好点头道：“嗯嗯，这个事情我会亲自叮嘱。”
“可惜了，朝廷禁止粮食酿酒，不然我可以用纯粮食酿造出养生无害的烈酒，这样效果会好很多。
你今日见到的那种，是走了捷径草草制成的，用于外伤消毒还可，但久饮也是伤身的。”杜少清叹气道，酒精勾兑的酒，跟纯粮食酿出的酒，那绝对没法比。
这话引起了程咬金的注意，嘴上没接茬，但是心中却暗暗记下，日后回到长安，说不得要跟陛下提一提了。
“老夫还有个问题，你这个烈酒真的能用于治疗马粪箭疮？有几成把握？”
“话我不敢说的太满，至少九成的把握！！
如果排除人工操作不当，清洗不干净，烈酒残次等等原因，达到十成不是问题。”
听到这个回答，程咬金惊喜地伸出大手重重的拍在了杜少清肩膀上，“好小子，你立大功了，天大的功劳，老夫定要赶回去如实上奏，就等着陛下封赏吧，加官进爵甚至召入宫中当御医都不是问题。”
第四十四章 细水长流
程咬金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对方会满意的点头，可谁知道杜少清却拉住了兴奋的程咬金，让他重新坐下了，揉了揉肩膀的剧痛，杜少清摆手道：“卢国公误会了，我祖地家人都在此处，并未想过有尺寸之功就去长安立命。
况且我是个开客栈做生意的，并不是什么职业医者，哪里能去当御医。”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做生意？做一个商贾有多么受人轻贱你看不到？你知道个中利害吗？
虽然治病救人的医者被划归为百工一流，却到底还是受人看重的，你要想好了。
老程我见识过你治疗外伤的手段，我给你担保，即便是别人不要，我军中愿意重金聘用你为首席伤医，一年挣得钱能当你这客栈十年。
另外我私人再送你一套长安的宅院如何，到时候家人都搬过去，从此脱离了这个穷山沟。”程咬金看人很准，有心拉拢杜少清入他军中效力，所以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杜少清洒然一笑，“我杜家就这三五口人，上次因为馒头陛下赏赐的一千两银子还没动一分，所以背井离乡出去挣钱，那还不至于。
卢国公先听我说完。”
看到程咬金还要再劝，杜少清赶忙打断道：“今日也不怕交浅言深，小子就多说两句，长安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遍地走，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人人都懂，我们这等一无根基二无实力的乡野之民是去不了的，所以您不要劝了。
至于说御医或者军医等等，我会的这几样，朝廷军中能用到的，全都在这里了，我去军中操作，跟你重新教会别人操作都是一样的。”
“你，你小子就不想谋个一官半职出人头地？当官不比你做个商人光宗耀祖吗？”程咬金骂道，有些恨其不争的埋怨。
“哈哈，咱们就别再说我的前程了，我会将卢国公需要的这些都写详尽了，将来用时也能多挽救我们大唐将士一条性命。
当然，你要答应我，不可举荐我去朝中做官，如果陛下要强人所难，你帮我拦住了。”杜少清叮嘱道。
程咬金心中爱才，混不吝的手段使了出来，“我帮你拦住陛下？不让陛下招贤？我有几个胆子？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去朝中为官享受富贵这是好事，我老程可不愿断人财路，这种缺德事，我不会干的。”
杜少清仿佛就知道如此一样，再次开口道：“我大致能猜到，这烈酒应该是你那大公子带回去被你发现了，所以我可以跟你做一桩买卖，这酒足够烈，大唐罕有，你我合作开一家酒庄，高价在长安贵族圈子里贩卖兜售，我出技术，你出人力财力，得利平分如何？”
这个……程咬金眼睛一亮，心思灵活的他，看似蛮横无脑，实则粗中有细精明无比，不用盘算就知道这是暴利生意，这等好酒，只走高端路线，那一斤烈酒换一斤金子估计都有人愿意买。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样就是坚持走商贾路子了，再想走向仕途，恐怕就难了，你不后悔？”程咬金也放下伪装，诚恳的开口劝道。
“求之不得！”
闻言，程咬金不再多说，心道可惜了。
随后杜少清将酒精消毒、缝合伤口治疗外伤等等详细的写了出来交给程咬金，看着这手好字，饶是程咬金胸无点墨，也不禁叫了声好。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程咬金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看你治疗外伤的手法如此高明，就连天下第一神医孙思邈道长恐怕都有所不及，那你可能治愈暗伤？”
“你是说你后背左侧肩甲下方三寸的那处暗伤吗？”杜少清开口说道：“那个不难，只不过是伤疤处经脉不通血脉阻塞，你用……”
程咬金张大了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听不见杜少清后面说的是什么了，良久之后回过神来张嘴就问：“你怎么知道我那里有伤？那是武德四年跟随秦王大战窦建德的时候背后中了一枪，可是你……”
程咬金惊呆了，如果不是看对方年纪不对，他都怀疑对方是自己熟人了，可要说是医术，真的这么厉害吗？
“呵呵，不必吃惊，人体哪里有伤哪里没伤从各种细微之处都能看出来的，你走路的姿势，坐下的姿势，用手的分寸，这些都能看出来，没什么奇怪的。
打仗比武我不如你，但是说到对人体的了解，你不如我。”
“好，有你这句话，我更加期待了，不是我的这点蚂蚁小病，而是我秦琼秦二哥，刚刚跟你介绍过的。”程咬金激动的问道。
杜少清微微诧异，原来是这个事情，“一直听说秦将军征战落得浑身暗伤，但是没见过真人，在下无从判断。”
“秦二哥就是当年战场上冲锋陷阵受伤的，每次拼杀必尽全力，战事频繁之时，往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当时军中条件简陋，草草包扎之后又得上阵，所以最后老伤医评价说，秦二哥多年战事下来，恐流血足有数斗了。
现在是浑身无一处不疼，孙神医也给看过了，却无能为力，我不敢奢望你小子能够比孙神医高明多少，或者说能治愈秦二哥，只要你能够为之减轻一分、哪怕半分痛苦，老程跟你拜把子都行。”
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粗犷大汉说的情真意切，那殷殷兄弟之情让人动容，虽然天色已黑看不真切，但杜少清知道，程咬金的眼眶已经微微湿润了。
一个当朝国公，又是皇帝的心腹爱将，恐怕是国家最顶尖的几人之一了，能够来到自己这小客栈不以势压人，不摆架子，还能这么客气的说话，足见诚意了，所以杜少清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敢说能胜过孙神医，他老人家是我最敬仰的前辈之一，但是术业有专攻，这等刀剑暗伤，我略有心得，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秦将军减轻些痛苦不难。”
“太好了！那你跟我走，咱们这就去长安，给我秦二哥瞧病。”程咬金惊喜的上来一把抓住了杜少清的双臂。。
“咳咳，松手，去长安行医那不可能，我家中还有家小，还有一个重病险死的伤员要看护，走不开。而且我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愿入世行医，所以你不要强人所难。
秦叔宝将军是个英雄，看他面上，我破例一次，如果方便的话，请他来一趟吧，我必定竭尽全力。”
第四十五章 徐夫子懵了
虽然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这么讳莫如深，但人家的秘密外人也不好过分探究，程咬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二人当夜就制作了一坛烈酒，杜少清手把手的教会了程咬金制作烈酒的方法，毕竟二人已经约定了合作开酒庄，程咬金几乎兴奋了一夜睡不着，做梦都是泡在烈酒缸中。
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就带着一坛酒，快马离开了落霞镇。
看着这位猛将扬长西去，杜少清心中暗暗想着，万里大计迈出了第一步，没想到第一个合作伙伴竟然是这个老魔头，可以说是十足的好运了，这可是大唐为数不多的好大腿。
只是他不知道，真正的好大腿他在五年前就抱上了，他那便宜岳父就是大唐皇帝陛下，这岂不是大唐最粗的大腿？
只是着个便宜老丈人脾气有些不好，所以他杜少清想做个富家翁闷声发财，恐怕没那么容易。
因为三叔出事耽误了好几天，所以杜少清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跟镇上私塾先生徐夫子还有个约定呢，古人重信义轻生死，徐老夫子这等正统的儒家学者更是如此，所以这天他主动登门践约来了。
云来客栈这几天基本上没什么生意，因为镇上人都知道杜家出事了，一直忙着照顾病人，所以好多人都不想打扰。
徐夫子吃过早饭，迈着沉稳的步子踏入了云来客栈的前厅，整个前厅空无一人，似乎都在后面忙着。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客栈后面小跑着出来了，正是杜少清的女儿杜萱萱，迎面碰上了徐夫子，一下就被弹回去蹲坐在地上了，小丫头经过杜少清的营养调理变得皮实很多，很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头。
“老爷爷，你是谁呀？来我家做什么？吃饭吗？萱萱刚刚有没有撞疼你？”
徐夫子看着这个小女孩，心道这孩子倒是心善，于是和蔼的答道：“无事，孩子，你爹爹在家吗？”
“爹爹在家，不过他说现在没空跟我玩，正在跟二叔一起给三爷爷敷药呢，然后还要将三爷爷包成一只大粽子，这么好玩都不带我，哼！
老爷爷，爹爹不好玩，你别找他了，跟萱萱玩吧。”
小姑娘想起刚刚的事情，还有一点小脾气，让徐夫子感到一阵童趣，知道杜少清在忙着救人，他也就顺势点头道：“好，老夫今日不找你爹爹，找你。
跟你玩可以，但是要先问你个问题。”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玩互相问问题的游戏呀，你问我一个，我问你一个，谁答不上来就要做小猪猪，嘿嘿，好呀，你先问吧老爷爷。”小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原地高兴的跳了起来。
徐夫子也不在意，开口问道：“你会背《千字文》吗？”
本以为对方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千字文的，谁知道杜萱萱连连点头，“嗯，我会！”
这个答案可是惊呆了对方，直接让正在捋胡须的徐夫子拽下来几根断须，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道：“真的？这怎么可能？你背一个老夫听听。”
在徐夫子期待的眼神中，杜萱萱却不为所动，摇了摇头纠正道：“错了错了老爷爷，你问我一个了，轮到我问你问题了，等我问完才该你再次问我的。”
噗，徐夫子差点脚下一滑，这个关键时刻，还管什么游戏啊？我哪有这个心情？
可是孩子是天真可爱的，是不容欺骗的，是坚信游戏规则的，无奈之下，徐夫子只好耐着性子含糊道：“好吧好吧，该你问了，快些问。”
杜萱萱晃着小脑袋思考了一阵，随后仿佛想到了妙计一样，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对着徐夫子开口问道：“天上有多少星星？”
徐夫子心道，这孩子还挺机灵的，甚至有些狡猾，这等游戏可骗不了我，于是抚须朗声道：“天上星星是数不过来的，所以这个答案是，满天星星。
好了，该老夫问你了，你把千字文……”
“不对不对！”不等对方说完，小姑娘急忙摆手打断道，“老爷爷你答错啦，现在是白天，天上只有太阳，一颗星星都没有。”
我……徐夫子心中有种发堵，可是仔细想来，的确如此，总不能跟孩子耍赖吧！
在孩子面前战败，还真的尴尬，不禁掩饰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好了好了，错了就错了吧，咱们快别聊星星了，到我了，你能把……”
“又错了老爷爷，你答错了是要做小猪猪的，不能再问问题，还是要我问你才行，什么时候你答对了，才能再轮到你问问题。”
咔，徐夫子的胡子再次被搂下来几根，还有完没完？
“咱们别玩游戏了，我就想让你……”
可是小姑娘不干了，你说玩就玩，你说不玩就不玩？这可不行，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找到个玩伴，玩游戏可不许耍赖的。
看着小姑娘嘴巴噘成了个小鸭子，还一副不理你的模样，徐夫子很是着急，心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真会背千字文吗，怎么这么难哄呢？
“好好好，是我错了，那咱们继续玩游戏好了，刚刚的没答上来，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不如咱们来比背书吧，你刚刚说你会背千字文，我也会，比一比咱们谁背的快好不好？
这次我肯定不会输了。”徐夫子开口耐心劝道，大人对付小孩子总是有办法的，而且激将法绝对是屡试不爽的妙招。
果然，杜萱萱直接上当，不服气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在徐夫子惊讶的眼神中，吸了口气，张开小嘴以她最快的语速背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徐夫子已经顾不上再去捋胡子了，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这孩子才四岁吧，算算时间的话，如果杜少清没有故意捣鬼隐瞒，她才学了半月时间，就会被千字文了？那我私塾里面那些个孩子学一年还背不出的算什么？
“喂喂，老爷爷，我都背完了，你怎么一个字也背不出呀？是不是刚开始就卡壳了？爹爹说卡壳了不要紧，想想前面再想想后面就能想起来了。
不过你已经输咯，嘻嘻，还是萱萱赢了，所以你还要再当一次小猪猪。”杜萱萱拉着徐夫子的衣角催促着。
回过神来的徐夫子眼中满是惊喜和激动，俯下身子蹲下来认真的看着杜萱萱问道：“孩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让一个坚持男女有别的老夫子完全抛开性别之分，主动开口收徒，可见徐夫子对眼前这孩子多么看重。。
只不过小姑娘却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老头，还围着他转了一圈，咬着手指有些不解的问道：“老爷爷，你知道平底锅吗？”
什、什么平底锅？平什么锅？徐夫子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