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十二对十五
雅州城外，大唐十二万大军严阵以待，侯君集率领着一名名将军表情严肃，脸上甚至带着一丝丝兴奋和狂热。
对面的吐蕃大军没有选择固守城池，而是同样就在这不大的雅州城外面摆开阵势跟大唐军队对峙起来。
松赞干布领着一帮手下大将缓缓而出，侯君集孤身一人迎了上去。
“看来大唐是冥顽不灵，不准备交出凶手下嫁公主了？”松赞干布镇定的看着侯君集说道。
侯君集毫不客气，一心打定主意要留下吐蕃这二十万大军，所以这些无意于的扯皮他才没心思，“这里只有吐蕃该死的贼人，没有大唐外嫁的公主，今天本将送你们一程！
给你们一刻钟整军的时间，准备受死！”
说完之后侯君集勒马回头，走回了自己一方的军阵，同时调兵遣将，各个将军也都回到了自己所属部队前面，开始指挥进攻。
松赞干布咬了咬牙，心中大恨，没想到大唐一方如此蛮横不讲理？
现在他最后悔的就是之前没有趁大唐援兵不到的时候攻下剑南道全境，那样至少会大赚一笔，现在双方势均力敌，恐怕自己讨不了好处了，怪自己一时贪心，还惦记着长安的外交斡旋。
其实他想完全打下剑南道也不是容易的，至少益州主城五万大军，死守的话是能够挡住吐蕃一阵子的。
“吐蕃勇士，为大相复仇！”松赞干布没等着大唐一方到时间的进攻，反而直接举起宝刀大喊一声。
所有吐蕃军卒听到这个口号之后，纷纷举起了武器，为大相报仇！
在他们看来，大唐无故屠杀吐蕃宰相，我们二十万大军来讨回公道绝对是应当应分的，所以松赞干布看准了这一点，用这个鼓舞士气。
同样的，侯君集腰间长剑一举：“为剑南道百姓报仇！”
大唐一方战鼓擂动，所有人都亢奋着冲了上去，血与火的悲歌，剑与肉的碰撞，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或者阴谋，两支大军合计快三十万了，就这么碰撞在了一起。
侯君集稳稳站在中军指挥台上，各支军队都交给了领军大将，什么兵种克制什么兵种，什么兵种在什么方位，早就事先安排好了，各个将军也都是战阵老将了，所以很是娴熟。
吐蕃一方除了军械衣甲差一点，士卒的整体身体素质也弱一点之外，其他的是不差的，这二十万也是吐蕃常年征战的老兵，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用了多少年才一统吐蕃制霸西南，所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忽视。
与此同时，牛进达带领的三万大军也终于潜入到了吐蕃大军后方，来到了大唐跟吐蕃边境，这里是两国交界最宽的一条官道了。
可是来到这里，牛进达等人见到了一副让人怒火滔天的景象，好家伙，吐蕃竟然直接在此扎下了一片营寨，用作物资中转，不是往他们前线输送粮食，而是专门用来转运从大唐劫掠走的财货，可以说吐蕃什么都缺，所以这里面什么都有，每天至少要有一帮吐蕃民夫过来运走上百车的财物。
可能是转运压力也很大，所以营寨里面囤积了不少货物来不及运走。
“启禀将军，斥候探知这里有两万吐蕃军队驻扎看守财货，同时还有三万吐蕃打散的小队不停的劫掠财物往这里输送，据说吐蕃已经这么干二十多天了，之前是二十万大军一起抢，现在应该是侯大将军拖住了对方的兵力，所以只留下了两万人看守，三万人搜刮。”副将恭敬的汇报着敌情。
牛进达握刀的手都在咯吱吱响，这帮祸害，这就是强盗土匪啊！
“传令下去，大军齐出，随我杀入敌营，灭了这群抢我们东西的仇人！”
牛进达大声下令，抽出腰刀一马当先第一个朝着对面大营冲杀过去，三万大唐将士纷纷被主将气息感染，顾不上连日奔波的疲惫，同样嘶吼着冲了上去。
而一直稳稳的在守着财物中转站的吐蕃一帮人却懵了，喊杀声？马蹄声？哪里来的？这动静不小，莫非是哪支队伍这次得了大丰收回来的？
可是下一秒，营寨门前护卫已经开始示警，长号声音传遍了整座营寨，这下大家知道了，是敌人来了，可是哪里来的？敌人不是正在跟赞普在前面对峙谈条件吗？
半个时辰，仅仅就是半个时辰时间，吐蕃建立在边境这处中转站就被完全拿下了，不是吐蕃士卒没有防守能力，实在是猝不及防，谁都想不到大唐奇兵突出，就这么杀到了后方。
两万吐蕃守营大军混乱中被杀一万五左右，其他人直接溃逃而去，被大唐骑兵追击二十里，最终仅有一小部分溃兵保住了性命，转眼间这座大营就易手了。
按照杜荷的建议，大唐军队驻扎这里，旗号不换，说不定还能引诱不少在大唐继续搜刮的运输队过来送死，要知道那可是三万人马，万一要是被人在剑南道内部聚齐再杀过来一次，那这个关门打狗任务恐怕就不好玩了。
雅州战场上，大战竟然持续了一下午时间，整个雅州城外战场几乎成了修罗场，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满地，最终还是大唐一方的军队更加坚韧一些，吐蕃军队顶不住了，一点点开始溃散。
松赞干布看到战场上己方士卒因为军械兵甲问题吃了大亏，战损持续上升，有时候两个人都不一定能换来大唐一个人，这样的损失让这位雄才大略的吐蕃国主目眦欲裂。
他也终于知道了大相禄东赞的苦心，如果不能拿到跟大唐一样的军械技术，吐蕃永远别想拥有跟大唐一样的军事实力，从而也就只能永远龟缩在西南蛮荒之地。
“传令下去，全面撤退！”知道不敌，松赞干布不再犹豫，让人鸣金撤兵，如果等着战场上分出胜负被大唐杀得全军溃散，那就真的完了。
可是即便如此，这次大战吐蕃也已经损失将近四万多人，松赞干布想要撤兵的军令似乎效果不是很大，双方已经纠结在了一起，大唐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
“赞普，撤吧，我们必须先行撤退才行，再耽搁下去，前线一被突破，恐怕这里就危险了。”吐蕃亲卫将军建议道。
咬了咬牙，松赞干布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撤！”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关门打狗
侯君集一看，对方要弃城逃跑，这怎么行，令旗再动，全军衔尾追杀，直直追出三十里地，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下来，吐蕃战死五万余，松赞干布更是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大唐一方也是吃了大亏，战损约三万左右，可以说这已经是诸位将军将前线指挥发挥到了极限的效果，毕竟双方差着三万的兵力。
“大将军，让末将带人继续追击吧，不能让他们跑了。如果让这十万溃兵逃到了边境，牛进达将军的三万大军恐怕挡不住！”大将阿史那杜尔请命道。
这人是当年的东突厥降将，归附大唐多年忠心耿耿，作战勇猛很是有名，皇帝李二还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他，可见重用。
侯君集沉稳道：“准了，杜尔将军可以率领五千骑兵衔尾追杀，但不可逼迫过甚，只需要跟着别让他们有喘息机会就行，我这边即刻命大军原地修整，明日清晨我们换人去接应你们。”
“得令！”
众将对侯君集心服口服，这是要让敌人无暇休息，大唐一方可是有一晚上时间养精蓄锐。
边境营帐之中，牛进达一遍遍的研究着地图，眉头紧皱着，斥候已经撒出方圆五十里了，因为这里多是山地，所以交通很是不便。
“已经好几天了，算算日子大唐第二批援兵早就到了，难道大将军没有出击？还是说前方战事有反弹？怎么还不见溃逃的敌军？”牛进达喃喃自语道。
营帐中此时只有杜荷一人作为军中司马守着，其他将军都有各自的防务，包括杜少清都在忙着一天天准备大战医疗问题，只有杜荷这么一个闲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了，吐蕃大军虽多，却是无根之木，不可能战胜侯大将军的，就是恐怕对方一次溃逃太多，我们这三万兵马有些吃紧了。”杜荷担忧道。
牛进达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整天沉默寡言的小子，有些不满的问道：“你小子以为自己是你老爹杜克明呢？有料敌如神的本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侯大将军定要留下你。
但是你在长安的名声和事情我可是有过听说的，浪子回头了？想要从军找回荣誉？看看你自己的斤两，是当兵这块料吗？杀过人吗？”
这样的冷嘲热讽杜荷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的心现在就像是一潭死水，古井无波，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来不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只是为了帮兄长杜少清。
见到对方一句不答，牛进达也没想继续欺负晚辈，低头再次开始研究地图，杜荷也起身出了大帐往远处看了看，视线最远处还是没有敌情，大唐一方伪装旗号的计策牛进达采纳了，的确有收获，但也就是最初几天，这两天已经没人上当了，这消息肯定会传到松赞干布耳边。
转身来到了自己杜家的一百亲兵营地，这是大军特批杜少清拥有的亲兵，被杜荷借来要自己训练，杜少清心想，自己这个弟弟整天心理负担很重，让他有个事情干干也好，所以就任由他折腾了。
刚开始这些老兵并不服气一个黄毛小子拿自己练兵？他杀过鸡吗？但是半日之后，所有人都对杜荷服服帖帖，因为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会兵法，还教导大家一种有效的小队攻防阵势，比传统的三人协防或者两人协防更加有效厉害。
就在这时，一声号子从大营门口传来，是外出的斥候回来了，远远的就喊着敌军！
就像是一颗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宁静一般，大营骚动起来。
牛进达心头一动，还真让杜荷这小子说中了，斥候来报，敌军已经在五十里外，全是溃兵，人数不下十万！
嗯？十万？怎么回事？侯大将军大战不利吗？十五万大军参加血战，竟然还能留下十万活口溃逃？如此一来我这个关门的三万人，岂不是全部要用命来填？
他不知道，松赞干布原本的十万溃兵经过大唐军队的不懈追击已经剩下八万了，这多出来的两万是剑南道那些散落的搜刮队伍聚齐了的。
虽然这些人报告了松赞干布说前方有大唐人的埋伏，回家的路已经断了，但是后面大唐十万多人也咬的紧，松赞干布根本来不及整军，只能咬牙往前跑。
“勇士们，冲破前面的唐军大营，我们就能回家了，不要死在异国他乡！”松赞干布大喊一声，身后的溃兵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方向一样，个个红了眼的往前冲。
牛进达一看，立即下令一个万人队锋矢阵杀散这帮溃兵！
“牛将军，不可，敌人一鼓作气，我们应该稍避其锋，用弓弩射住，只要能够将这波攻击延缓，我们再出锋矢阵才能收效，要不然就是两败俱伤啊！”杜荷着急上前建议道。
牛进达一把推开，“滚开，敢乱我军心阻拦主将发令，小子你大胆！”
看着这位牛将军不听建议，杜荷只能叹气一声被兄长杜少清拉了回来。
果然，一万大唐精兵这个时候出击硬碰硬是不明智的，敌人可不是一般的溃兵，这帮人已经溃逃好几天了，连个安生觉都没睡过，现在看到家乡就在眼前，哪一个不是拼了命的往前挤？所以他们已经不算是溃兵了，而是没有阵型和章法的亡命徒。
大唐锋矢阵是厉害，可是碰到不要命的，恐怕也无能为力，很快的，这一万锋矢阵大军就好像一支箭头打在了钢板上一样，迅速没了锋矢的锐气，队形散乱下来。
双方直接纠缠在一起，厮杀惨烈却没能挡住敌人回家的步伐，锋矢阵竟然被逼着一步步退了回来。
牛进达眼角一缩，这，不好，己方跟敌人纠缠在一起了，现在就是想放箭支援都不行了，会误伤自己人，此时他好后悔没有听那个杜荷的话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杜荷，对方好像早就料到一样，立刻甩开兄长的手再次站了出来，“将军，当机立断！大军压上去救援，弓兵射住截断远处后方的敌人。”
嗯？牛进达心道，这小子怎么老有主意？回过神来踢了传令兵一脚：“发什么愣？按他说的话传令！”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有杀手
等到牛进达指挥着第二梯队一万多大军压上去支援的时候，锋矢阵的一万大军已经损失一半了，虽然吐蕃溃兵也丢下了不下五千尸首，但人家毕竟有十万大军的总人数，五千尸首只是洒洒水的。
可大唐不行啊，大唐才三万人，能有几个五千够损失的？原本侯君集派来牛进达过来守门就是看中了这位大将的沉稳，谁想到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真不能用常规的经验之谈。
眼看着一场以逸待劳的防守战就变成了一场血战，用命来关门的血战。
杜少清将杜荷拉到了身后，叮嘱道：“一会儿如果敌人冲上来，你不准上去搏斗，跟着大哥，我能护住你。”
杜荷感动的笑了一下：“不用，咱们不是有一百亲兵护卫嘛，一伙溃兵还冲不破咱们的护卫。”
杜少清摇了摇头，自己有手有脚又有武艺，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躲在亲兵后面？
侯君集大军此时还在三十里外，斥候汇报说吐蕃溃兵已经跟牛进达所部交上手了，侯君集心说，老牛是老手了，撑住半个时辰不成问题吧。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
战斗还在持续，伤亡在迅速增加，虽然是以逸待劳，但对手在以命搏命，所以双方谁也不占便宜，大约大唐战损在一万的时候，就有些个溃兵能够冲到第三防线杜少清等人身边了。
这个时候全军压上，似乎没有什么时间留给杜少清这个军医了，见到这个情况，杜少清一声令下，带着一百亲兵就往前加入了战斗，杜荷傻眼了，这个大哥也太虎了吧，你是军医职位，偏将就是个噱头罢了，你真的往前冲什么？不要命了吗？
冷静异常的杜荷没有傻傻的跟着上去，他是真的不会武艺，但是根据他在后方的观察，恐怕想一个不漏的留下这些人，估计不现实，所以他来到了牛进达身边建议道：“将军，敌人势大我们不可力敌，恐怕必须打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过去一部分，哪怕我们衔尾追杀都比现在要好。”
“哦？小子，还看过几天兵法吗？围城必缺？可是本将接到的命令是死守此处，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过去，这是关乎着我们大唐西南未来二十年安危的大事，就是搭上本将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牛进达坚定的喊道。
“将军，如果人家全灭我们这三万人，踩着咱们的尸首过去了，咱们想要衔尾追杀的机会都没有了。”杜荷着急道。
牛进达点了点头，第一次拿正眼看了一下这个小子，随后赞赏的拍了拍杜荷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不错，知错能改投笔从戎，像是个好料子，但是打仗不单单是战术兵法的问题，也不是个人荣辱，打仗是有战略目的的。
我们这三万人可以全部战死，但只要能够换来侯大将军的衔尾追杀，那就值了，现在打开口子，对面这九万溃兵将会如决堤黄河，我们衔尾追杀能收效多少？”
闻言杜荷沉默了，自己只顾着心忧大哥性命了，忘记了大家来守门的初衷。
看着带亲兵竟然从第三梯队杀到了最前线的大哥，杜荷心说自己这个大哥武艺不错，还是个勇将呢！
看到吐蕃一方溃兵不远处似乎有人在指挥一样，杜荷大喊道：“大哥，擒贼擒王，左前方二百步处是他们的首领。”
杜少清听到三弟的话，抬头一看，还真是，那里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因为他们也有一伙亲兵护卫。
回头再看看四周自己的护卫，杜少清发现不对了，刚刚杀的欢实，忘记照顾亲兵了，现在看来这帮真是老兵，竟然一个没死？
不对，仔细一看杜少清才发现，这帮老兵六人一组，竟然呈一种特别的阵势相互配合，搭配巧妙攻防兼备，简直就是战场小刺猬呀！这应该就是这些天三弟训练的结果吧，看来他的兵书真的没有白看。
杜少清不知道，这是老帅李靖兵法的成名绝技——六花阵！专门用于战场士卒同队配合。
“走，随我杀入敌阵拿下敌方首领！”杜少清大喝一声，直接朝着左前方杀去，四周的护卫组成一个个小阵势保护在周围，很快的，留给杜少清解决的都是漏网之鱼了。
在战场北边不远处的一个巨石后面，两个人影紧张的观察着大战局势，正是远道而来暗中保护杜少清的张出尘和武照两人。
武照看着那个一身皮甲勇猛厮杀的男子，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兴奋，自己的未婚夫能文能武，这样的人真是天下难得，嫁给这样的人，别人会羡慕吧。
“小丫头，别犯花痴了，你是不是估计错误了，我观察了好久也看不出哪里有杀手隐藏着，除了大唐士卒就是吐蕃溃兵，大唐士卒都在拼命作战，哪里有什么伺机刺杀杜少清的杀手？”旁边张出尘回头一看，这小丫头两眼闪着小星星，忍不住推了她一下笑话道。
武照闹了个大红脸，随后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那人我研究过，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百般谋划不就是为了今天吗？难道我估计错误了？”
“呵呵，你这丫头瞒的好深，原来你早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那还用废什么劲？告诉我，直接去宰了对方不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张出尘没好气道。
武照陷入了深思，没有回答对方，张出尘摇了摇头感叹道：“你这丫头也是好命，杜小子这次看来要立大功了，要是能够战场斩首吐蕃皇帝，恐怕了不得了。”
突然武照眼睛一亮，拉住张出尘的手催促道：“伯母，快，看看敌人是不是扮成溃兵了？我们老是以为敌人会藏在大唐一方伺机而动，殊不知隐匿成吐蕃溃兵才是毫无破绽的。”
张出尘一听不敢怠慢，立即仔细观察杜少清四周哪些溃兵有异常，真正的杀手肯定和普通士兵不太一样的，他们的目标一定始终指向着杜少清。
“不好，真的有人，你藏在这里保护好自己，我去帮忙，希望杜小子能够小心点别中招啊！”仓促留下一句话，张出尘快速飞掠而出直奔战场。
虽然是一个武林高手，但是战场上绝高的武艺面对大军也很无力，所以张出尘贸然冲入两军阵前绝对十分危险，可此时她也顾不得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箭难防
当杜少清带着亲卫快冲到吐蕃国主禄东赞五十步距离的时候，马上双方的亲卫就碰面了，这时正在厮杀的杜少清忽然心头一紧感觉到一股杀气，愣神之际一根箭支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下意识的杜少清提刀在面门想要挡下临头一箭。
可是必杀的一击怎么会这么简单？冲着面门的一箭被他打飞了，但是杀手的第二箭几乎没有什么间隔就临近了杜少清的心口，电光火石杜少清躲避不及，只能凭借本能的稍稍闪身，这第二箭倒是避开了胸口要害被钉在了肩窝。
不好，有杀手！剧痛扎心的同时杜少清已经弄明白了情势，不敢耽搁顺势侧身一倒来了个驴打滚，这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杀手钉向小腹的最后一箭。
低头一看，原来是杀手惯用的袖箭，箭支极短几乎就是仅有箭头，这种袖箭威力不小但是为了保证准头所以射程不远，杀手肯定就在附近，杜少清正要起身寻找对方，可是感觉到一阵眩晕感袭来，不好，中毒了，该死，对方竟然在箭上淬毒？
四周的护卫一看杜少清受伤倒地，护卫队长大喝一声：“收缩阵型保护大公子！”
十几个六花阵紧密的将杜少清围在中间，分出一队来直接抬起了倒地昏迷的杜少清，就这么一步步往自己大军后方撤出来，松赞干布一看，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当即下令咬住追杀。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训练有素的阵势里面保护的是谁，但是他也一直都在观察敌情，知道这是唐军的一只尖刀，绝对不能放过，而且如果能够咬住追杀过去，说不定那就是生路所在。
虽说三箭连发被目标躲过去两箭，但是只要对方中了一箭，这个战场上谁又有本事或者有时间来给他解毒救命呢？微微一笑，身穿吐蕃溃兵衣服的杀手就向后隐身准备逃离战场。
远处张出尘刚走到一半，还没进场厮杀，就看到杜少清已经中招了，知道此时自己过去出手也晚了，就算武艺再高恐怕杀进去的时候那个杀手也早跑了，所以她停下了脚步，只盯着杀手，知道对方肯定要逃，所以张出尘准备在外面来个守株待兔。
大石头后面的武照远远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中招倒地，吓得小脸苍白，就要闪身出来往战场上跑，但是刚刚走出两步她才想起自己不会武艺，看着有一群护卫正在保护杜少清，武照安慰自己说他会没事的，随后转身朝着大唐军营方向跑去，此时也不管什么杀手不杀手了。
牛进达身边的杜荷一看自己兄长中箭，心中着急不已，恨不得自己冲进敌阵去救人，看着老兵护送大哥往回撤，却被吐蕃士卒围住纠缠不休，杜荷转头对着牛进达恳求道：“将军，求将军开恩，打开一个缺口放吐蕃人逃命吧，救救我大哥！”
牛进达表情坚毅沉默了两秒，摇头道：“不，军令如山！”
“你……我大哥是……”杜荷对着牛进达吼了一半，想说我大哥是神医？是驸马？是偏将？可话到嘴边自己就说不出去了，这些头衔身份都不能让牛进达松口救人，又不是皇帝或者主帅被围。
“好，将军既然不救，请让卫队让开一条路，我杜荷去，就算死也要跟大哥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他不会孤单了。”杜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把文士佩剑，这样的兵器就是个样子货，战场上砍不了几个人。
可是牛进达依然不为所动，看着远处被围困的杜少清，转头再看看自己的第三梯队防线，双眼微合，随后忽然睁开，目光如电，神情冷冽道：“留下两人看住他，亲卫队随本将杀入救人，副将代我指挥，看住防守阵线！”
闻言杜荷愣住了，他没想到一直顽固不化的将军牛进达竟然要亲自涉险救人？
看着带二百亲卫杀入敌阵的牛将军，杜荷感动的无以复加，遥遥对着厮杀在最前面的牛进达行了一个大礼，此时他的眼角已经湿润了。
其实牛进达又怎么不为杜少清着急？连陛下都说杜少清在河北救了多少人，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出事？不说远的杜少清送伤药、馒头有恩于大唐军队，就说近的拆除京观一事，牛进达就对之感激涕零，将之视为恩人。
但是军令如山，放走了敌人导致战略意图失败，牛进达担不起责任，所以为了公私兼顾，牛进达只能单独冲进去救人了，这个时候自己身边也没别的勇将能杀进去了。
作为一个杀手，虽然只是二流本事，但乌龙自己却认为一个杀手的优劣不能仅仅从武艺上面论，真正的杀手是杀人的实力，杀手的综合素质才重要，有时候杀人成败跟武艺没什么关系。
自己这一单接的是同归于尽的必杀单，也就是说目标死了自己也要跟着自杀抹去踪迹，但是哪个人对自己下得了手？现在战场上敌我不分，自己趁乱远走高飞谁知道？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这是他起初就打定主意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多么强大的人物，能够值得那么高的价钱，又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所以当他刚刚脱离战场边缘，回头看了一眼那纷乱的战场，不屑的冷笑一声，就要转身大步而去。
谁知道再次转头，面前多了一人，一个红衣武士劲装的女子，乌龙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混迹黑道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大拿是谁？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听雇主的话同归于尽了。
张出尘审视了对方几秒钟，点了点头问道：“还以为是什么高明货色，原来是个不入流的东西，是你自己交出解药还是我来取？”
“红、红侠，什么解药？我……晚辈……”乌龙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还想在我面前玩仙人跳？你胆子不小！”张出尘右手一个铜钱打在乌龙手腕上，对方的手腕直接被打断，铜钱都镶嵌进去了，再想使用袖箭是不可能了。
其实这厮不是想用袖箭逃跑，他是想自杀的，可是面前的是绝顶高手，自己一个二流晚辈，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张出尘再一发铜钱将对方另一只手腕也打断，上前从对方怀里掏出几个瓶罐，却没有找到解药，乌龙强忍剧痛苦笑道：“红侠，您老人家是前辈了，干咱们这一行什么时候用药有解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险死还生
牛进达最终还是把杜少清给抢出来了，但是他自己的亲卫折损近半，杜家的护卫纵使有六花阵傍身，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百人的队伍竟然死了六十多人，如果不是牛进达舍身来援，恐怕他们就是死光了也保不住杜少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战已经持续半个时辰了，杜荷心中暗暗着急，为什么大唐的援军还没有到？眼看着防守的第一二梯队都要拼光了，就剩下第三梯队了。
牛进达指着杜少清对杜荷喊道：“带着神医还有你家护卫，速速向北撤出战场。”
“将军，还是打开缺口吧，不然咱们这三万兄弟恐怕都要完了。”杜荷再次喊道。
“休得多言，速走！”牛进达怒喝道，杜荷只能点头带人撤退，此时杜少清嘴唇发黑，很明显耽搁了这么久，毒性扩散的很严重，几乎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也就是他身体素质好些，换做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恐怕已经撑不住了，杀手必杀的毒药，发作还是很快的。
古代大战很少说有拼到最后一兵一卒的，除非是孤城死守之战，因为古代军队兵员素质差，多数都是为了那点军饷活命才当兵的，所以战场上很是惜命，一场大战如果战损过多，士气全消的时候，士卒恐怕早就溃散逃跑了。
所以能撑到死伤过半还不溃散的，不单单兵是好兵，将绝对也是好将。
这次大战牛进达命令死守，就像是一场固城守卫战一样，死战不退，因为没法退，往哪里退？身后是吐蕃的地盘，面前是吐蕃大军，所以只有死守阵线等待援兵。
不过厮杀到这时候吐蕃一方的士气也渐渐低落起来，他们看着面前依旧坚韧不拔的大唐军队，就感觉自己跟家乡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一样，恐怕今天是回不去了。
就在牛进达领着第三梯队已经顶上的时候，侯君集带领着十万大军终于赶到了，一看战斗之惨烈，所有人为之动容，三万人对峙十万人，交织起来一片血流成河的修罗场，如果不是因为吐蕃一方是无组织的溃兵，恐怕牛进达这三万人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
“援军到了，一定要将这帮蛮人挡住，不能放跑一个！”牛进达大喊道。
已经往北边撤出一段距离的杜荷听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形势，心道完了，恐怕这三万大军这一次真的要被拼光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侯君集大手一挥下令道：“兵分三路合围掩杀！”
吐蕃一方一看，完了，“他们追上来了，快快杀通道路，不然留下的都要死！”
被消磨殆尽的吐蕃士气在这一刻仿佛回光返照一样，猛然爆发，成了压倒牛进达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场关门大战十分惨烈，大唐三万大军的防线终究是被人突破了。
不过吐蕃一方也没有讨到便宜，仅仅松赞干布带着万余逃兵冲了回去，十万吐蕃大军死伤五万余，被大唐俘虏了四万之多，大唐三万守关的士卒仅有五千人生还，且个个带伤。
侯君集见到牛进达的时候，这位牛将军身中数刀，浑身是血，惭愧的低头请罪道：“末将有负重托！”
翻身下马，侯君集拍了拍牛进达的肩膀叹道：“阵亡八成仍旧死战不退，老牛，你和将士们受苦了。”
看到你牛进达这一身伤，侯君集大喊：“军医，军医，杜神医何在？”
牛进达忽然想起来，“不好，之前杜神医带兵冲杀中了敌人的暗箭，不知道现在生死如何了？”
什么？？？侯君集大惊，这位驸马爷可是皇帝亲**代要保护好的，戴罪立功出来打仗完全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怎么还能真的上前拼杀？
“我不是交代你要保护好他的吗？你怎么……”当初侯君集将杜少清安排在牛进达麾下，也是认为二人关系好，牛进达会更加照顾杜少清，没想到老牛不解其意真的一视同仁的使用这位驸马。
而这时杜少清在哪里？他被弟弟和一帮亲卫抬着向北边撤退，看着兄长脸色青气越来越重，嘴唇都成紫黑色了，甚至呼吸都快感受不到了，杜荷心说完了完了，大哥你可不能死这里呀！
“杜少清，杜少清在哪里？”前方一名女子一路跑一路嘶喊着，引起了杜家亲卫和杜荷的注意，这战场上什么时候出现女子了？
抬头一看，杜荷惊讶道，“怎么会是她？”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武照这个丫头，这可是剑南道跟吐蕃交界处，这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快在杜荷开口放行之后，武照就冲进了人群之中看到了已经没有呼吸的杜少清。
“杜少清，你起来，不要死啊，你还没娶我呢！”武照扑上去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四周的护卫纷纷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公子，悲戚不已。
杜荷上前想要拉住武照劝解一下：“姑娘，大哥已经中毒身亡了，感谢你能出现在这里送他一程，这里是战场，我们还是快走吧，否则敌人杀上来恐怕大哥连个尸首都留不下。”
武照也是慌了神了，只以为杜少清已经死去多时了，此时仔细一看，浑身只有肩窝中毒箭一处伤势，脸上乌青发黑没有了呼吸，但是她趴在对方身上竟然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
“对，我身上有药，是你给我的药，你说过的，哪怕是个死人，也能救活保命三天的，你不会骗我对不对？对不对？”武照泪流满面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药盒子，她整天视若珍宝一样随身携带。
其实杜少清当时说的可不是死人，而是临近断气的才行，真的死人怎么能救活？这姑娘也是在强自打气给自己。
杜荷为这女子的深情感动，看着她的举动并未阻拦，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万一真的救大哥一命呢？
那颗小药丸入口即化，不用费力吞服，众人纷纷关注着地上的杜少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武照一个人哭喊不止，还不停的抓住杜少清在那摇晃。
“快快快看，大公子有气了，有气了。”一名亲卫惊呼道。
第二百章 故技重施
杜荷大吃一惊，连忙趴上去试探了一下，果然，有气了，而且渐渐变强，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武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大哥，救命之恩我杜荷没齿难忘。”激动地热泪盈眶，杜荷直接给武照跪下了，四周的亲卫也纷纷跪下拜谢武照。
武照眼里只有心上人的安危，哪里有其他人，淡淡的开口道：“我是在救我自己的未婚夫，你们不用谢我。”
杜荷愣了一下，随后站起来笑道：“没错没错，小弟多谢大嫂救命之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圣上下旨赐婚的，不是外人。”
众亲卫再次道谢，口称夫人，本来还十分淡漠的武照绷不住了，自己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呢，被这样叫夫人能不害羞吗？停下了紧张的心情站起身来，这才想起催促大家快走。于是众人再次抬起杜少清往一旁躲避起来。
当侯君集等人打扫战场寻找杜少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杜少清竟然醒了过来，让众人以为他的毒素已经解开了一样。
“大哥，你怎么样？刚刚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多亏了大嫂及时赶到……”杜荷连珠炮一样兴奋的喊道。
杜少清愣住了，大嫂？这时一阵香风飘过，武照一张俏脸出现在了杜少清眼中，“你……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来你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被人暗算都不知道，不会打仗逞什么能啊？是不是不想娶我，故意跑这里逃婚呢？”武照嗔怪道。
杜荷一听赶忙劝解道：“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叫始乱终弃，大嫂对你多好，跟你过来几千里，舍命相救，你怎么……”
“咳咳，老三你闭嘴！让我喘口气，我没说要悔婚。”杜少清黑着脸打断了杜荷，这厮之前不是一直郁郁寡欢话不多说的吗？现在怎么成话痨了？
转头看着武照，努力给出一个微笑安慰道：“怎么会逃婚？我还等着你长大了娶你呢，只嫌时间过得慢。
只是这里是战场，你怎么来的？一路上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是跟……武照刚想说自己有人护送，可是回头一想，不对，红侠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事情不能就这么暴露出去，所以她立马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杜少清顺了顺呼吸，感受到身上的剧痛，瞬间额头冒汗剧烈咳嗽起来，嘴里竟然还流出了暗黑色的血液，众人大惊，原来没有解毒啊。
“军医，我去给你叫军医来，大哥你撑住啊！”杜荷大喊道。
看到这个情况，杜少清苦笑道：“不用了，这种烈性毒药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军中无人能解毒的。你把毒箭拔出来我看看，说不定能有机会开个方子。”
“不行的大公子，毒箭一旦拔出来，你的伤口无法愈合，恐怕会流血而死的。”亲卫队长站出来制止道。
“我这个三日不死丹撑不了多久，反正是个死，何妨一试？”
见到杜少清坚持，武照点了点头，此时是需要取舍的时候，于是亲卫队长咬着牙一下拔出了杜少清的毒箭，一瞬间黑血喷了出来。
将箭头给杜少清闻闻，一股腥臭味，杜少清眉头紧皱，身体更加虚弱，强撑着说道：“我念几味药你们速速去熬了，可以延缓一二……”
这种毒药杜少清没见过，哪有什么现成的药方，但是他能分辨出来毒药里面有哪几种主材料，所以可以开个临时的方子延缓一下，等他念完了十几种药材，就直接昏迷过去了，毒药散发全身，又失血过多，终究是撑不住了。
杜荷赶忙带人去营帐中寻找药材，直到将汤汁给昏迷的杜少清灌下，见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连主将侯君集都紧张的一头汗，回去没法跟皇帝和太子交代的。
看完杜少清，侯君集大声下令：“速速打扫战场，清点战损，烈士遗体一定要好好安置不能亵渎。”
“大将军，那四万蛮子俘虏怎么办？让老牛去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吧。”裹着伤口的牛进达激动请命。
侯君集点了点头说道：“虽说大唐少有杀俘的惯例，但吐蕃终究是心腹大患，战前说过的，二十万大军一个不留，杀！”
这时杜荷站了出来劝解道：“大将军三思，这俘虏不能杀，留下有大用。”
嗯？大营之中的将领纷纷恼怒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谁这么大胆敢拦住主帅的号令？
“我大唐不需要俘虏，他们将剑南道毁坏的不成样子，我们也没钱养活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侯君集看在太子面上倒是没有苛责杜荷，听牛进达说过，这小子改邪归正还是个人才。
“不，大将军可知河北道和高句丽的战事？我们何不效仿一二，用这四万无用俘虏跟吐蕃换取所有损失呢？”杜荷建议道。
这个……侯君集沉吟了，许多将领也多了个心眼，因为河北道这么干的尉迟恭和魏征等人都受过封赏了，证明陛下是支持的。
只有剑南道守将李大亮，还有痛恨敌人入骨的牛进达表示反对，血仇只能用血来清洗，如果放回这四万俘虏，吐蕃就又有了可战老兵，将来终究是个隐患。
大营之中来回踱步，侯君集在尽力思索着，良久之后他开口道：“俘虏之事暂且按下，记得当初河北道的事情是杜神医出谋，此事等杜神医醒来问问他能有多大利益可图，如果值得一谈，倒是可以考虑，毕竟杀了这四万人也无甚用处，处理尸首都费劲。”
杜少清的营帐里面，武照坐在床边守候着病人，外面是幸存亲兵轮流把守，战争结束的时候，张出尘带着一个吐蕃士卒打扮的俘虏来寻杜少清，众人虽然惊讶，但也没有拦住这位大拿，包括侯君集都是笑脸相迎，想问一句这个俘虏的事情，不过看到张出尘那满含怒火的表情，什么话都不多问了。
一把将那残废了的杀手推在杜少清床边，张出尘怒喝道：“他要是死了，你就去陪葬吧。”
杀手乌龙早就被折磨够遍了，瘫软在地上满脸死灰，随便吧，早晚是个死。
第二百零一章 御膳房内一对小魔王
营帐中昏迷的杜少清开始浑身发热起来，应该是药效和毒药在体内发生了冲突，武照不停的给杜少清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遍遍的给他祈祷着。
“萱萱、萱萱……”睡梦中的杜少清似乎在做着一个很长的梦一样，梦中呓语一遍遍叫着女儿萱萱的名字。
旁边正在给他擦汗的武照手上动作一停，翻了个白眼小声啐骂道：“呸，没良心，人家舍命来找你，你却梦里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这时候的萱萱在做什么？似乎是父女连心一样，她也在拽着母亲长乐公主的袖子追问爹爹在哪里？
蜀道传递信息不便，公主也不知道夫君现在情况如何了，所以只能骗女儿说道就快回来了。
“娘亲，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怎么跟你一样，都喜欢玩走丢啊？”萱萱委屈的快哭出来了。
孩子的话让公主惭愧万分，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安慰道：“不会的，爹爹是去打坏人了，打完就回来了，你不是说爹爹可能打了吗？”
“嗯嗯，可能打了，以前在咱们家的时候，大老虎叔叔他们五个人拿着菜刀都打不过爹爹呢。”说起父亲的神勇往事，小姑娘仿佛在夸自己一样，两眼放光。
“对了，要不你跟兕子两个去找大老虎玩好不好？让他给你做好吃的，等你爹爹回来要是看到你饿瘦了会心疼的。”公主对女儿说道。
小姑娘一听就来了兴趣，自从住在这皇宫里面，还真的没有见过大老虎叔叔呢，欢快的点了点头，就跑去找好伙伴兕子了，而公主也起身去了议政殿，每天找自己的父皇询问前线情况，几乎成了公主的必修课。
御膳房里人来人往，两个小小的身影想要进去，却被人撞见拦住了，这是谁家的娃娃？厨房重地岂是你们能来的？
“我们是来找大老虎叔叔的。”小萱萱开口道。
“这里没有什么大老虎，也没有你的叔叔，快些离开，弄乱了厨房的东西你们担待不起。”那帮厨的训斥道。
小兕子刚要上前说自己是公主，就被萱萱拦住了，拉着她走了出去，兕子纳闷道：“萱萱姐，为什么出来了？告诉他们我是公主，他们没人敢拦住我们的。”
“嘘！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咱们两个就被人家抱着送到了立政殿，这一招不灵啦！”小萱萱机智道。
“啊？那，那怎么办？早知道就带奶娘一起过来好了。”小兕子哭丧着脸道。
小萱萱嘿嘿一笑，在兕子耳边悄声道：“咱们别管他们，悄悄溜进去，找到大老虎叔叔就好了。”
可是两个小家伙怎么知道路？他们的个头还够不到案板，溜进了御膳房也只能到处躲避走没人的地方，这一走竟然闯进了御膳房的库房里面，这里都是些常用的食材储备。
找了好久没找到目标，小萱萱生气的对着脚边的一个小箩筐踢了一脚，“好气人，你家的厨房做这么大干什么？做个饭哪用这么多人？我家厨房里面两个人就够了。”
小姑娘抱怨着冲兕子说道，谁知道这一脚用力不稳，竟然摔倒了，直接摔向了旁边的一个大的篮子里面，带起了一阵咔咔声。
可能是摔疼了，小萱萱从篮子里出来的时候噙着眼泪都快哭出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走路还能掉鸡蛋里面，现在连好看的花裙子都被鸡蛋弄脏了，这可怎么办呀？”
本以为身边的小伙伴会帮自己的，谁知道萱萱一抬头，看到小伙伴兕子正在看着一篮子鸡蛋好奇，“原来这是鸡蛋呀，我还以为是小石头呢。”
萱萱无语，这小妹妹怎么这么笨？连鸡蛋都不认识。她哪里知道，这个小公主可是娇生惯养，就算是白水煮鸡蛋，那也是被人剥好了切成片送上来的。
小兕子看着篮子里有烂的鸡蛋也有好的鸡蛋，心中十分好奇的想，原来鸡蛋里面还有东西呢，伸手拿出一个，看了半天，随后朝着地上一摔，啪！
一个好好的鸡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四散的图案，小萱萱刚想制止小伙伴呢，小兕子一下高兴的跳了起来：“好好玩呀，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用鸡蛋画画呢？”
说着又拿出了一个，再次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又一个不一样的图案，紧接着还有小孩子高兴的欢呼。
见到是这样，小萱萱也不拦着了，心想都怪这帮鸡蛋弄脏了我的花裙子，看着兕子妹妹摔的好解气，于是小萱萱也跟着拿起一个，啪！清脆响亮！
得，御膳房库房里面，两个孩子就这么找到了新游戏，你一下我一下玩得不亦乐乎，都忘记大家是来找人了。
直到有一个帮厨来库房取东西的时候，一看这满地狼藉，立马就傻眼了，里面还有两个孩子不停的摔东西，三大篮子鸡蛋都被摔没了，后来摔的起劲换着花样什么都摔。
“来，来人啊，遭贼啦！”帮厨一下瘫软在地上，完了，这库房成这样了，如果耽搁了宫里的各个贵人用餐，恐怕大家都要跟着遭罪了。
“这，这是谁家的小崽子？跑到御膳房来捣乱了？来人啊，快给我拿下！我的老天，库房成了这样，怕不是要被总管打死了……”主厨快步跑过来，一看这样子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惊慌的指着库房里面两个小姑娘喊道。
很快几个年轻的帮厨冲了进去将两个小丫头架了出来，两个小姑娘挣扎着不让动，可又怎么跑得了？她们只知道被人发现了要被送回去，还没意识到闯祸了。
“呀，这不是小萱萱和兕子公主吗？”厨子大虎也跟着过来查看，主厨闻言惊讶道：“杜大厨，您认识这两个小丫头？”
大老虎入职的时候报名是杜大虎，既然跟了杜少清签下卖身契，那就改姓杜了，所以之前小萱萱报名大老虎是找不到的，现在大虎在御膳房地位可不低，被升职副主厨，且负责教授大家新型厨艺。
“那个小些的是晋阳公主小兕子，我在立政殿见过两次，大些的是我家小姐，也就是长乐公主的孩子。”杜大虎解释道，说完上前拦住了几个帮厨，伸手接过了小萱萱，看着她一身的狼藉，也在犯愁，怎么弄成这样？
小萱萱一看终于找到人了，哇的一下哭喊起来，“大老虎叔叔，他们都是坏人，拦着不让我们来找你！”
好嘛，这明显的是恶人先告状啊，你们祸害库房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是来找人的？
第二百零二章 再次醒来
厨房总管过来一看，两位都是惹不起的小祖宗，没办法，只能送到立政殿，同时跟皇后娘娘请罪了，这一天的鸡蛋都被祸祸了，看来今天皇宫带鸡蛋的菜是供应不上了。
皇后和公主看着浑身污垢的两个小乞丐一样的孩子，齐齐傻眼了，听说了两个小家伙的战绩之后，公主气得就要上来拉起萱萱揍一顿。
长孙皇后拦住女儿笑道：“多大点事？她们还是两个孩子，惩罚一下长长记性就好了。”
“母后，您不能这么惯着她们，都被您宠坏了。”公主开口道。
“你小时候不也是这么宠过来的吗？这两个小家伙有本事祸祸御膳房，证明身体不错，比以前走路都跑不远强多了，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样吧，罚她们两个各自抄写千字文两遍。”
两个小丫头被带到了母亲面前才知道闯祸了，萱萱看着外婆拦住了要打自己的娘亲，心说还是爹爹和外婆好，从没打过我。
可是当她听到外婆说要抄书的时候，立马就把这个外婆从好人榜里划掉了，看来只有爹爹一个是好人，抄书太遭罪了。
萱萱识字会背千字文是杜少清教的，小兕子别看刚刚四岁，可启蒙比萱萱还早，写字都像模像样的。
书房里面，两个小姑娘认真的在被罚抄着，小萱萱晃了晃手腕抱怨太难了，转头一看惊讶道：“兕子妹妹，你写字这么快吗？要不你帮我抄一遍吧。”
“啊？萱萱姐，咱们两个是一人两遍的，你分给我一遍，我是不是就要抄三遍了？我……我……我也不喜欢抄书呀。”小兕子也很委屈。
“没事没事，你抄的比我好看，我只会背书，实在抄不来。要不我来背你来抄，咱俩分一分好了，这样外婆可能还会夸我们呢。”小萱萱机智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
听到小伙伴夸自己写字好看，兕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欢喜和自信，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弱弱的说了句：“那好吧！你背书我抄书，看起来很公平的样子，正好我不会背。”
完了，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再次入坑了，人家背书你抄书，就不是三遍了，而是四遍都归你了，真是傻的可爱，估计这次抄四遍下来，应该会背了。
剑南道边境大营之中，杜少清昏迷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慢慢醒了过来，小姑娘武照也就在身边辛苦的陪护了一夜，一个十四岁的姑娘，也真是不容易。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憔悴的美人在面前，杜少清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的咧动了下嘴唇，给了一个艰难的微笑。
“啊？你醒了，我，我去给你倒水！”小姑娘在打着瞌睡，突然发现对方已经醒来还看着自己，立马惊呼起身，手忙脚乱起来。
揽起杜少清的头，武照小心翼翼的给他灌了半碗水，杜少清就这么靠在佳人怀里，笑着问道：“我还以为这次会长眠不醒了呢，是你舍不得，把我拉回来了吗？”
“哼，是你自己那颗药，我给你吃了。谁要拉你，没良心的家伙，睡梦中竟然叫别的女人名字，活该你中毒，死了才好！”武照小脾气上来，对着杜少清一顿臭骂。
这就尴尬了，杜少清心说我莫非说梦话叫公主的名字了？惹得小媳妇生气了？
“咳咳，我叫谁的名字了？”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句，杜少清立马后悔，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几乎喊了一夜的萱萱，吵得人家睡都睡不着……”武照嗔怪道。
哦……杜少清吁了口气，笑着打趣道：“你也是，连一个四岁孩子的醋都吃呢？萱萱是我女儿，又不是别人。”
武照别过脸去不再理他，可是也没将杜少清放下离开，两人似乎默契的就这么温馨的靠在一起。
这时杜荷闯了进来：“大哥，听说你醒了？呀！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小弟什么都没看见……我去给你们守门。”
帐内两人对视一眼，极为尴尬，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家误会了。
武照放下杜少清，出门正好看到杜荷在营帐门口偷笑，忍不住过去踢了对方一脚，“叫你进去呢！”
说完小跑着出去找不远处营帐里面的张出尘了，现在主事的醒了，该商量怎么处置这个杀手了。
杜荷强忍着笑意来到了杜少清床头，杜少清笑骂一句，随后问起弟弟战事如何了。
“大胜，敌人只有一万多逃了出去，可惜没抓住那个松赞干布，被我们杀了五万多，俘虏四万左右。不过咱们的三万大军也损失了两万五，几乎是惨胜。
对了大哥，我跟侯大将军建议留在四万俘虏，用你在河北的办法跟吐蕃交换东西，现在侯大将军等你醒来出主意呢。
你看这帮俘虏是杀了好，还是勒索吐蕃的好？”杜荷兴奋道。
杜少清听到战损，想到了自己的一百亲卫也损失了六十多人，忍不住掉下泪来，都是为自己死的，要不然人家在杜陵老家平凡过日子多好？
虽说自己很想杀了这四万俘虏报仇，但理智告诉杜少清，杀了也是无用的，罪魁祸首松赞干布跑了呀。
“三弟，你去将侯大将军叫来，我只见他一人，有事情叮嘱。”
杜少清沉思片刻，似乎有了计较，让杜荷将侯君集叫来了。
“谢天谢地，神医你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你要是出了事，我可真的没法跟陛下交代。”侯君集关切道。
杜少清感激的道谢一句：“多谢大将军关心，战场上马革裹尸再正常不过了，无需如此，在下既然从军就想过有这一天的。
请大将军来，是有关吐蕃之事，想跟大将军提个建议。”
“哦，神医谦虚了，本将知道神医在河北出过大谋，所以就等着您出招呢。”侯君集笑道。
杜少清拉住侯君集的手说道：“大将军一战图大唐西南二十年安稳，让人佩服！在下也有一计，如果成功，或许可以一劳永逸永除后患，就看大将军敢不敢担下重责了？”
“哦？果真如此？神医尽管开口，侯君集身为大唐兵部尚书，又是剑南道行军大总管，什么时候怕过担责任？”侯君集惊喜的拍胸脯。
不知道杜少清怎么跟侯君集说的建议，总之一个时辰之后，侯君集揣着一份自己的记录书卷大笑着出门，同时吩咐，派出自己亲卫二百，护送神医一行人回益州城养伤，不得有误！
随后武照才带着张出尘一起进了杜少清的营帐，说起了杀手的事情。
第二百零三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杜少清看着身边一脸无所谓的杀手，让武照将自己扶了起来，虽然他开的药能够克制一部分毒药，但此时他还没有仔细分析毒药的成分，没有配出完美的毒药，身上依然还是中毒的，虚弱不堪。
“不用问我雇主是谁，我不会说的。”说完杀手别过头去。
好吧，似乎这句话是所有杀手的通用台词，上次的三流杀手也是，这次的二流杀手一样的，杜少清哑然一笑。
示意武照转过头去，小姑娘虽然不明其意，但依旧听话的背过身去，心里还在猜测，这个坏人难道想用什么羞羞的无耻的方式审案？那为什么不让红侠伯母也转身呢？
杜少清突然拿起了床边那根毒箭，就是从自己肩窝取出来那根，在杀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跟毒箭直直刺进了他的咽喉里面，随后杜少清仿佛脱力一样，向后倒下。
“杜小子，你……”张出尘惊呼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这货可是辛辛苦苦抓来的，就这么给杀了？
武照听到异样，连忙回头一看，惊呼一声，过去扶住了杜少清，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暂时脱力。
“你这是为何？上次的凶手没查到，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证据，你给杀了岂不是前功尽弃，还怎么办那人？”武照不解的问道。
靠在佳人肩上，杜少清脸色苍白，嘴角微微一弯，轻松的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办那人靠这点小事是无用的，既然他要赶尽杀绝，那索性就不死不休，以后咱们找他报仇，不用证据，堂堂正正踩死他，早晚让他后悔惹了咱们。”
旁边的张出尘纳闷的说道：“你们小两口嘀咕什么呢？到底幕后主使是谁？说出来咱们现在去办了不就行了？偏偏瞒着我，老娘跟你们千里奔波，你们竟然还拿我当外人？”
武照示意杜少清来解释吧，杜少清摇头苦笑道：“红侠大姐，你是萱萱的师父，不是外人，但这件事不能让你们掺和进来，请见谅。”
你……张出尘也是无奈，只能骂了一句不再强求，知道这小子心善，不愿连累别人，同时她也在猜想，会是谁家下手这么狠？现在跟杜家成了死敌。
杜少清醒来之后，仔细分析了一下毒箭的毒性成分，再次开出了一张详细的药方，在大营中修养了三日，终于勉强祛除了毒性，能够下床走路了，只是这次中毒拖得时间太久，余毒深入体内，需要长久才能清理，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杜少清的身体都会虚弱不堪了。
不过这一次打仗过后，杜少清也不准备再上战场了，跟侯君集等将军告别一声，就被侯君集的亲卫护送着从战场回到了益州城，在益州城修养了几天，再次启程往长安走。
本来牛进达拦住杜荷不让他走的，一场大战下来牛进达看出来杜荷是个人才，想要他留在军中给自己做个军师谋士的，可是杜荷哪里肯干？自己来一趟就是为大哥保驾的，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连大军功劳簿里面记录的军功都被他要求划去了，他什么都不要。
而留下的侯君集大军，除了李大亮带领益州守城的几万回去之外，其余的几万人马都在边境大营屯着，看守俘虏准备跟吐蕃谈判。
侯君集苦思一夜，终于决定启用杜少清的计划，以四万俘虏谈判，和敲诈高句丽一样，跟松赞干布索赔，赔钱、赔粮、赔地盘，区别就是吐蕃这次祸祸剑南道更加彻底，要赔的东西很多，侯君集可从来不会手软。
松赞干布跟高句丽的渊盖苏文不一样，虽说都雄才大略，但松赞干布现在少了重谋禄东赞，人家渊盖苏文是自己一手遮天的。
加上吐蕃跟高句丽地理位置又不一样，高句丽没有天险可守，只能靠气候拖延大唐，吐蕃不一样，根本不怕大唐会攻打自己的老巢，所以听到大唐狮子大开口之后，松赞干布勃然大怒，表示无钱粮地盘可赔，大唐想要那四万无用俘虏就随便好了。
这样一毛不拔，恨得侯君集牙痒痒，如果不是杜少清早就推测过，侯君集说不定还真的一怒之下全杀了。
吐蕃这里地处偏僻，常年战乱分裂，才统一不久，民风相当不开化，甚至保留着几分奴隶社会的影子，所以在这里穷苦百姓的性命相当不值钱，这也是松赞干布不在乎那四万俘虏的原因，反正大唐打不上来，吐蕃没必要因为四万百姓赔光了家底，吐蕃又不用这四万人来守城。
不过这样的招式，侯君集也有办法，直接将四万俘虏押送进剑南道，常年罚作苦役奴隶劳作。
而侯君集的大军并没有撤出剑南道，反而趁此吐蕃虚弱不堪的机会，向前推进了百里，按照杜少清的规划，每天推进百里，如果出现士卒呕吐不适应等等症状，就撤下那些士卒下来休息，轮番换状态好的士卒去推进边境。
这样下来慢慢蚕食吐蕃边境，等于是不用他们开口割地赔款，我们自己去占地，而占地的最终目的，就是练兵，如果将这几万大军训练的不再出现高原反应，那时候就是吐蕃的末日。
侯君集当时听得两眼放光，如果这事真的能行，那自己就是灭国大功，解决了几百年来中原王朝的西南隐患，史书上都有自己一笔。
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试一试，反正现在松赞干布就跟惊弓之鸟一样，手下只有一万多没了战斗力的残兵败将，不怕他识破意图打过来破坏。
当然了，这一切都需要跟朝廷汇报，因为几万大军的后勤，必须由剑南道来出，所以侯君集跟朝廷写了请命奏折，并且委托杜少清快点回长安，帮忙在陛下面前斡旋，这也算是两人的一种合作。
皇帝看完了侯君集长长的奏折，一个人在议政殿内来回踱步，平心而论这样的谋划如果能成，绝对是一劳永逸的，可是眼看已经入秋，没几个月就入冬了，前线不可能再开战，如此将长安过去的几万人丢在吐蕃，合适吗？
没错，皇帝没有想过调回侯君集，他想的是支持侯君集灭国建功，并且准备召集人马商议，就近调兵，比如用剑南道的兵力，换回长安去的大军。
第二百零四章 腹黑小姑娘告状了
历时一个月一行人终于再次回到了长安，杜少清刚回来就被皇帝李二召见。
没想到作为一个战斗英雄回来，没有被皇帝亲自出门迎接，反而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站在皇宫门口翘首以盼，杜少清大为感动，直接抱起女儿转了几个圈，如果不是怕宫门口护卫说闲话，杜少清都想连公主妻子都抱起来。
“爹爹，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小萱萱抱着父亲的脖子撒娇道。
“怎么会？不要谁也不能不要我的宝贝女儿呢。”杜少清捏了捏女儿胖乎乎的小脸，看得出来皇宫的伙食就是好。
小萱萱一听，追问道：“真的吗？不要谁都可以？”
“当然是真的，爹爹从来不骗你。”杜少清不解，怎么这样问？感觉我是不是踩到了坑里？这孩子一直对小姑娘武照保持抵触情绪，还叫人家讨厌鬼，别是这几个月被她娘亲洗脑了，让我扔掉武照吧。
想到这里，杜少清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公主，公主笑而不语，心说女儿真贴心，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帮忙。
谁知道接下来萱萱的话让这父母两个大跌眼镜，“爹爹，咱们不要娘亲好不好，咱们回家吧。”
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几个月来跟女儿相处的很好呀。
杜少清捏着女儿的小鼻子问道：“哦？这是为什么？你以前不是天天做梦都在叫娘亲吗？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要娘亲了呢？”
小姑娘有些怕怕的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娘亲，随后趴在杜少清耳边小声说道：“娘亲不爱我了，她要打我，所以咱们不要她了好不好。”
嗯？杜少清面色古怪的抱着女儿看向了公主，公主不明所以，到底这小机灵鬼在搞什么鬼？
似乎父母教育孩子动手打两下再正常不过了吧，所以杜少清笑着问道：“那你告诉爹爹，娘亲为什么打你？又是怎么打你的？你跟爹爹说一说，如果是你娘亲欺负你了，爹爹一样给打回来。”
公主着急道：“夫君，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向着女儿说话？”
杜少清双手一摊，“夫人，不要这么激动嘛，你要相信我会秉公断案，帮理不帮亲的，莫非你真的是欺负了我们的宝贝女儿？”
公主翻了一个白眼，“你看看她鬼精鬼精的，都知道跟你告状了，我怎么欺负她？早晚她都要被你宠坏了。”
杜少清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小丫头指着自己的身后委屈说道：“爹爹，娘亲打我小屁屁了，打的啪啪响，好疼好疼，不信你看看，现在还在红着呢！”
说这话，小姑娘就要去掀自己的小裙子，杜少清赶忙拉住，四周的皇宫护卫纷纷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但是浑身剧烈的抖动已经出卖了他们。
“爹爹骗人，你刚刚还说娘亲打我哪里，你就给打回来的。”小姑娘撅着嘴不满道。
“宣萱，你胡说什么？”公主呵斥道。
杜少清捂住了女儿的眼睛，叫上夫人赶快走，有事家里说去，这大庭广众的，难道自己还真的能听话去打公主吗？
公主边走边埋怨，“你教的好女儿，只知道告状，怎么不说自己为什么挨打？
她跟兕子两人大闹御膳房，打碎了所有鸡蛋，我本要收拾她，母后说不能打，要教育，就让两人抄书四遍，谁知道这丫头骗过兕子，让兕子抄了四遍，手腕都写肿了，你说改打不该打？”
杜少脸色古怪的放下了女儿，心说我的女儿这么强吗？这是有大闹天宫的本事呀！
心里虽然为女儿的壮举叫好，但面上杜少清还是不能这样的，教育女儿要有个严父的样子。
“你娘亲说的是真的？真的都是你干的？”杜少清认真的看着女儿问道，这个表情不像是个兴师问罪的父亲，倒是像在询问女儿战绩呢。
被父亲这么盯着一问，小姑娘也有些心虚了，渐渐低下了头，小手捏着衣角不敢说话了。
杜少清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忍不住想笑，没想到这丫头就算犯错误都这么可爱，实在不忍心责罚她，“乖，不要怕，爹爹不会怪你的，你跟你娘亲先回去等我，我还要赶着去见你外公。”
安慰完女儿，杜少清将孩子交给了夫人，谁知道这孩子死活不干，挣扎着哭喊起来：“爹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别把我卖给娘亲呀，她会打死我的……”
我……公主已经完全石化了，心说我是你亲娘啊，说的我跟人贩子一样，杜少清实在忍不住笑意，捂着肚子快步跑向了议政殿，这丫头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惩罚呀，也太能作妖了吧。
等到完全看不到爹爹的身影之后，孩子觉得可能是真的没戏了，所以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娘亲，根本不敢正视，弱弱的问了一句：“娘亲，要不，咱们去找外婆好不好？”
……
议政殿内皇帝见到了得意女婿，高兴的起身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听说你在前线负伤中毒了，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耽搁了治疗，所以身上还有余毒未清，需要长期治疗，恐怕以后都上不了战场了。”杜少清平静的答道。
“嗯嗯，那就安心养伤，战场是说什么都不让你去了，这次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也不会让你去犯险，以后就留在朝中处理公务好了。”皇帝拍了拍女婿的肩膀说道。
杜少清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趁着养病的这段时间，将夫人和孩子接回家，您赏赐的一处宅院太大了，就住我一个人，不像个家，家里没人，上次还让坏人钻了空子，所以还请陛下恩准。”
李二满口答应下来，“放心，我稍后就让礼部出人督办你和丽质的婚事，一切交给我跟皇后就行。
你回来较早，跟朕说说前线的事情，侯君集说对付吐蕃的计策是你的献计，有几成把握？”
于是君臣二人就在这议政殿内详细说起了前线战事，杜少清只字未提自己前线中毒是遭了暗算，李二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提禄东赞死亡案件的调查进展，两人就这么足足商议了一个时辰才罢休。
第二百零五章 愤怒的老帅
一番畅谈，皇帝心中对于吐蕃之事已经有底气了，关于扩展疆土的熊心烈火再次燃起，这是继灭国东突厥之火第二次针对一个国家全面开战，还是仓促应战的情况下，不成想竟然就这么在西南打出了机会。
如果说吐蕃二十万大军一个不损，那杜少清这个逐步蚕食练兵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人家不会在一边看着大唐士卒慢慢爬上高原，但是现在不行了，吐蕃无兵可守，凑不齐两万兵马，根本挡不住大唐侯君集。
就在李二以为谈完了杜少清要离开的时候，杜少清却主动开口说起了一件事，“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李二现在看自己这个女婿十分顺眼，不仅出身是宰相之子，而且文武全才，又能为国分忧，还给自己带回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外孙女，简直就是完美女婿的典范，所以笑着点头说，尽管开口。
“我想厚颜为舍弟杜荷求个情，他对城阳公主心有所属，所以想求陛下给个机会。”杜少清开口道，从剑南道回来的一路上，杜少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听长乐公主说城阳公主心中也依然挂念杜荷，但是公主婚事向来不由己，所以指不定哪天就被指婚他人了，那又是一桩悲剧。
李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想都没想断然道：“不可能！你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会提这件事，你那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够得着城阳吗？能活着走出长安，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了。
此事绝对无解，休得多言。”
好好的心情被杜少清这件事给打乱了，李二也有些心烦，城阳公主也是自己跟皇后所生的女儿，对她的喜爱一点也不少，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再给女儿寻个佳女婿可不容易了。
而且有了长乐的事例在前，现在宫里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人心浮动，纷纷羡慕自己的姐姐能够自己选择良缘。
杜少清言辞恳切道：“陛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舍弟经历过一劫之后已经成长了，此次他只身投身剑南道军中，也曾出谋划策立下战功的，牛进达将军和侯君集将军都可以作证。”
“呵！杜荷？军功？他是什么人物德性？飞鹰走狗之徒，你撒谎也不会找个正经的理由，他被人打个半死之后，再起来就会行军打仗了？笑话！”李二根本就不信。
杜少清恭敬道：“臣不敢欺君，舍弟得了卫国公李靖的衣钵传承，投笔从戎，现在不是当年那个杜荷了。”
“你说什么？药师的传承？他竟然收徒了，还是杜荷？”李二愣住了，随后连连摇头：“这绝对不可能，你小子越说越离谱了，朕没工夫听你编故事，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快些回去看看你老母亲吧，出征归来不先去拜见母亲，乃是不孝。”皇帝摆手要逐客了。
这时候杜少清着急说道：“如果臣能够让卫国公收舍弟为徒，恳请陛下给他一个机会。”
李二不解的看着杜少清，“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连朕女儿的婚嫁都要插手吗？”
“臣不敢，但天下有情人难得，如果舍弟不堪造就，他自然配不上公主，但如果他能够证明自己，陛下成人之美岂不是一桩良缘？毕竟二人本就有情。”杜少清劝解道。
盯着杜少清审视了半天，李二突然笑道：“你小子这是在自讨苦吃，药师出了名的收徒严谨，你先去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收下一个有前科之人再说吧，他可没有朕这么好说话。”
所以从议政殿出来，杜少清没有去找妻子和女儿，而是直接返回了家中，去拜见了老母亲，然后就拉起三弟杜荷，要往卫国公府带。
但是杜荷哪里肯去？这家伙经历过打击之后心灰意冷，如果不是这次为了帮忙大哥，他都想一辈子窝在落霞镇了。
“我已经跟陛下说好了的，如果你能拜师卫国公，陛下同意给你个机会，再次将城阳公主许配给你，这样你还不愿吗？”杜少清摆明车马朗声道。
杜荷愣住了，看着大哥竟然发起了呆，满心感动的同时，他也陷入了回忆，自己已经离开长安半年多了，回首往事竟然是那么的不堪回首，这一切的回忆都让杜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一身烂透的名声，再也配不上当年那个心上人了，所以最终咬着牙摇了摇头：“大哥，既然无缘就算了吧，小弟是个不祥之人，不愿耽搁人家，我这就回落霞镇了。”
杜少清怒骂道：“混账！好说歹说油盐不进吗？你难道是个懦夫？追回自己心爱女人的勇气都没有，你对得起城阳公主为了你终日以泪洗面的深情吗？你大嫂说了，城阳公主已经日渐消瘦，形销骨立，见者心痛啊！”
好吧，为了这个弟弟，杜少清连人品都不要了，这就开始满嘴胡说起来，他似乎正式见过城阳公主一面都没有，就敢这么添油加醋。
不过这个方法还真的有效，杜荷站住了，身体有些颤抖，仿佛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一样，良久之后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流下，回过头来对着大哥问了一句：“大哥，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杜少清拉住弟弟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定远侯班超投笔从戎，你就不能效仿？
那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何等威风，谁又知道他从军前是个让人头疼的十足纨绔？
你问我有没有机会，不如问问你自己，敢不敢给自己一个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不然你对得父亲的一世英名吗？”
一通话说得杜荷热血沸腾满怀激动，熄灭多日的理想之火重新点燃，以前是为了功名富贵四处算计，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为了心中挚爱。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大哥忽悠了。
“走，我们去卫国公府！”想通了的杜荷主动拉起大哥，要找人拜师。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正如皇帝李二所说，卫国公李靖那可是更加严苛之人，听说自己辛苦总结写就的兵法竟然落入了人人喊打的杜荷手中，这位老帅差点没气的吐血半升背过气去！
第二百零六章 投笔从戎
卫国公府内，捂着胸口的老帅李靖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指着杜少清都不知道找什么词骂人了，翻遍了自己几十年所学，都没有足够深度的词汇能够描述眼前这两兄弟的无耻行径了。
对，就是无耻行径，在老李靖看来，杜少清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自己好心好意以毕生所学兵法相赠，本以为你杜少清能领会深意，就算不纳头便拜，起码也承认是你半个师父吧。
现在倒好，竟然私自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传给了一个德行丧尽的人物？还恬不知耻的要来求自己收徒？这是什么？这是还嫌占便宜不够，还要借用自己的名头作恶呢？
所以老李靖就差转身取过宝剑，斩杀眼前的两个无良兄弟了。
杜少清赶紧上前扶住了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的李靖，知道他误会了，所以开口劝道：“李伯父不要误会，舍弟已经改邪归正了，他并非贪图您老兵法，他是养伤期间……”
“什么？不贪图？竖子！老夫杀了你们两个无耻之尤的家伙，老夫的兵法堪称大唐至宝，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废纸吗？还说不贪图？”老李靖破口大骂就要发飙。
杜少清知道又说错话了，连忙道歉：“您不用担心他拿着兵法学坏作恶，前日剑南道御敌吐蕃，他就只身投军，仰仗从您这里学的东西，立功不少呢。”
听到这个，李靖冷哼一声：“就他？立功？他不作恶就谢天谢地了，你杜少清也真是什么都敢说。”
“军功不作假，牛进达、侯君集两位将军可以作证，人家都对舍弟这一身本事赞不绝口，甚至还追问师承是谁呢，您要是不信，让我那红侠伯母出来作证，伯母在战场上可是亲眼所见的。”杜少清拍着胸脯道。
李靖将信将疑，听到侯君集的名字之后，猜疑道：“是侯君集让你们来的？”
杜荷连连摆手，“伯父误会了，小侄知道您跟侯大将军的传言，所以并不曾透露出我的师承所学。今天来这里纯粹是小侄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我想重新做人，甚至寻回失去的未婚妻城阳公主，陛下已经松口，说如果我真的能拜您为师，他就会同意我跟城阳的婚事。”
杜荷将事情和盘托出，杜少清不断的使眼色，可对方就是视而不见，听完之后老李靖冷哼一声：“闹了半天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不成大器！你们走吧，今后别再来了。
老夫当日愿赌服输，兵法既然送人，随你们处置，至于用这兵法行善还是为恶，全凭你们的良心，后世功过跟我李靖无关了。”
杜荷看着拂袖而去的老李靖，激动的双膝跪地大声喊道：“大哥跟我说过，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之前，在长安也是一名十足的纨绔，为何我杜荷投笔从戎就不行？到底怎样你才肯给我一个机会？”
这句话让已经快走到后堂门口的老李靖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双膝跪地一脸决然的年轻人，满脸的不屑，“就凭你杜荷也敢出言比肩大汉冠军侯？
好，既然如此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戍边从军三年，如果能够做出让全大唐都认可的战绩，老夫就承认了你这个弟子。”
“多谢伯父成全！”杜荷给李靖磕了一个头，无论是感激，还是感谢对方传下兵法，这一礼不为过。
杜少清开口问道：“戍边三年，李伯父，可有地点要求？”
李靖板着脸说道：“没有，随你们，如果不幸死在战场，也别来埋怨我李靖心狠。”
杜荷被兄长扶了起来，沉思片刻朗声道：“大唐新收高句丽一块纷乱之地——扶余城，我愿去最乱的地方戍边。”
李靖心中一怔，心说这小子是蒙的吧。
其实这老帅留下这个话茬也是考校，大唐地域广袤，东南西北各地都需要戍边，之所以不给定戍边位置，就是让杜荷自己选，这时候就是考校他眼光的时候了，一个武将三年内想要做出成绩，就要知道三年内哪里有战事。
最简单可见的当然是吐蕃一战，如果杜荷选这里，反而会让李靖看不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里有战事，当然了，杜荷不傻，这一功可是侯君集大将军预定了的，自己去了虽说可能立功，但也显不出个火花，自己就三年成名机会，不能选。
在老李靖看来，最可选的就是西北边境了，据说高昌这两年很是放肆，屡次对大唐西行商道动手，陛下已经一忍再忍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对高昌动手，杜荷如果能预见这一战，那也算是做过功课，明知局势，可堪造就。
没想到这西南和西北两地杜荷竟然都没选，偏偏选了东北的高句丽那里，高句丽可是强国，前隋兴师百万三次攻打都没拿下，杜荷去了从小兵做起，又能有什么作为？
但是以老李靖的眼光来看，大唐早晚要对高句丽下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陛下雄才大略扩土之心久矣，他要做到大业帝都不曾做到的事情，所以跟高句丽早晚有一战。
当然是不是三年内谁也说不准了，杜荷选这里是最难的一个地方，当然，如果真的选对了，在这里发展三年，等陛下决议两国交战的时候，恐怕这个杜荷将会是最有用的一人，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扶余城守将苏烈苏定方，是我大弟子，你去了也好，对自己的实力有个比较，如果不能胜过他，也就不用再纠缠了。”李靖点了点头。
杜少清开口道：“晚辈保管伯父兵法不甚，实乃大过，回去就将全部兵书送还伯父，以免再出疏漏。”
“不用，老夫说过，那是传给你家丫头小萱萱的，送出去的岂能收回来。
但是如果你小子再保管不慎，老夫定不饶你！”李靖冷着脸训斥完，转身往后宅而去。
杜家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陛下说的没错，老帅更加不好说话，还好留有余地。
“大哥，去东北从军的事情，恐怕要拜托你去跟陛下求情了，小弟没脸去见陛下。咱们现在回去吧，早点准备一下出发。”杜荷开口道。
杜少清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安心去从军，陛下那里为兄给你拖住。
现在先跟我回家，不着急出发，既然投笔从戎就要习武，我需要将咱们家传的武艺交给你，三年时间希望你能够练出点名堂，就算是做个儒将，也要能防身自保才是。”
“家传武艺？大哥，咱爹是文官，有家传武艺吗？”杜荷惊讶道。
“呵呵，从你我开始就有了。”杜少清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第二百零七章 回归的太子
时间过得很快，大唐已经进入了岁末冬天，跟吐蕃的大战终究没有在冬天打起来，但是侯君集在吐蕃已经占下前头堡垒，士卒们的高原反应也渐渐在消除，按照这个情形来看，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是吐蕃的末日了。
而这个冬天长安城内并不平静，发生了两件被人们称道的大事，一件就是消失离宫半年多的太子李承乾回来了，而且太子的瘸腿已经被治好了，从此不再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皇后感动得直流眼泪。
众人都在猜测说原来太子是出外求医了，但是更加让人惊奇的是，太子这次回来据说整个人都变了一样，连皇帝都时常夸赞他长进了，所以这件事让许多别有用心之人起了新幻想。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长乐公主出嫁了，在皇帝的帮忙下，杜少清终于跟夫人长乐公主在长安补办了一次婚礼，虽然来人不多，但都是跟杜少清要好之人，婚礼倒也不俗。
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杜少清就算是在长安落户了，长乐公主还暗暗感动，以为丈夫是因为自己而留在长安的，其实她不知道，杜少清是为了避祸，或者说报仇，再回落霞镇已经不行了，敌人势大，离开长安城的话，那就是送死。
因为杜少清的伯爵府地方大，又没有什么丫鬟仆役，所以他让李承乾回来的时候，将老家的三叔一家还有其他几个伙计都叫来了，大虎也被从皇宫御膳房带了出来，从此算是落霞镇杜家都住在长安了。
虽说大家都知道杜少清是杜如晦的儿子，但是杜少清并没有认祖归宗，他的伯爵府供奉的祖宗牌位仍旧是落霞镇杜家这一支，对此长安的人褒贬不一，不过杜少清也不在乎这些。
这天太子李承乾来了，杜少清将之让进客厅，两人围着火炉而坐，李承乾不胜唏嘘，六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就差被废的太子，谁能想到六个月之后自己地位越发稳固，重新在东宫站稳了脚跟？这一切都要感谢眼前之人，这时候李承乾真是无比佩服自己母后长孙皇后的眼光了。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跟我闲聊了？”杜少清拨弄着火盆里面的炭火笑着问道。
李承乾不悦道：“你跟五妹都成婚了，那可是我亲妹妹，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大哥吧。”
杜少清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太子爷，呵呵一笑：“大哥？你是我大舅哥这不假，但是你似乎比我还小点吧，你不觉得别扭？”
“你……礼法如此，算了，让我叫你这家伙作妹夫我也不习惯。咱们就以表字相称吧，我表字高明，你呢？”李承乾问道。
杜少清愣住了，表字？自己就叫杜少清，两任父亲都死的早，没人给起表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当还是少清吧。”
“真是怪哉，你一个大才子连表字都没有，要不要我这个大舅哥帮你取个？”李承乾打趣道。
“得得得，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不奉陪了，我今天说好了要带着家小去杜陵看望老兵将士的。”杜少清站了起来开始逐客。
李承乾一看着急了，赶忙开口说道：“没别的事情，我是专门来访贤的，父皇准备给我身上压些担子，我怕自己接不下来，所以想让你去帮我，我可是你大舅哥，你不能不管吧。”
杜少清连连摆手，“别说大舅哥请我，就是我岳父请我都不去，我不是说在养伤吗？已经跟朝廷告了两年的假期，这件事咱们在落霞镇已经商议过了，选贤任能是你必学的能耐，我帮不了你。”
“可你就是我眼中大唐第一贤能，难道要我舍近求远？不请你出山岂不是浪费人才？”李承乾追问道。
“天下人才无数，你没看陛下身边围着多少？谁见过陛下整天就抓住一个人不停使用了？”杜少清反驳道，李承乾心说也是啊，看得出来杜少清还是不愿任事，所以他不再纠缠，不过提出要跟着一起去杜陵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杜少清给女儿穿上厚厚的衣服，戴好手套帽子，又用上好的小披风裹好了，跟公主一起上了一辆马车往距离长安不远的杜陵而去。
当初跟随杜少清出征吐蕃的亲卫一百名，战死六十八名，只余下三十二名幸存，杜少清将家中仅有的三千两银子全都分给了这一百名将士的家人，可以说抚恤和奖赏都是军中正常情况的十倍了，尽管如此，杜少清还是觉得心中有愧。
因为如果不是这一百人舍命相救，恐怕他这条命早就交代在吐蕃战场了，根本等不到武照送来救命解药。
“大公子来了，快看，是大公子！”所有的老兵当年都被杜如晦安排在了一个村子，以耕田为生，远离打打杀杀在此安居乐业也算是好事，有人看到了杜少清的车架，连忙迎了上来高喊着。
杜少清看着一个右臂齐根而断的老兵还要过来扶自己下车，连忙跳了下来当先拉住对方，“老五叔，外面风寒大，您断臂不敢见风，快些回屋暖着。”
老兵热泪盈眶，紧紧的抓住了杜少清的手说道：“大公子，怕个什么风寒？您来到这里，老五就是爬着也要来迎接您呢。”
“是啊大公子，我们原先是老爷的亲卫，现在是您的亲卫，战场上保护公子不利，让您中毒箭，您不计前嫌还厚待我们，这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不少人围了过来嚷嚷道。
“使不得使不得，今天我来看看大家，送点过年的东西。”
杜少清一个个给众人见礼，同时招呼几个伙计赶着另一辆送货马车过来。
这时女儿萱萱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一群人围着自己的父亲，一阵冷风吹过，刮的小姑娘打了个冷颤，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都下来了，朝着杜少清委屈的喊道：“爹爹，太冷了，我不下去啦！”
可是刚喊完，马车里面的公主可不许，抱着女儿也跟着跳下了马车，众人一看，好嘛，大公子还带着家眷呢？
“快快，别冻着夫人和小小姐了，走走，都去老五的家里，他家生了火盆。”
很快杜少清一家三口就被领着去了独臂老兵家里，李承乾一句话没说都在跟着，心说什么时候我要是也有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护卫该多好？
第二百零八章 冬天的火炕
杜少清看着断臂老兵家里的陈设，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但总算不是家徒四壁过不了冬。
老兵看着在公主怀里烤火的小女孩萱萱，笑着说道：“不如让小小姐出来，跟我家的三丫出去玩一会？孩子冬天可不能总是烤着，动一动跑一跑就不冷了，越活动身体越结实。”
公主听着这个观念倒是新奇，抬头看向了杜少清，杜少清点了点头：“好，听老五叔的，我们都是没带过孩子的爹娘，可没有这个经验。”
说着杜少清从夫人怀里拉过了女儿，小姑娘可是听到了的，但却不愿出去，怯生生的对着杜少清说道：“爹爹，不出去好不好呀？外面风大，会不会把我刮跑呀？”
满屋哗然，心说这孩子太逗了，多大的风才能把人刮跑呀？
“别怕，你去跟这里的姐姐一起玩，看看人家这里冬天都怎么玩的，你不是整天抱怨说兕子不懂事不好玩吗？现在这里孩子可多了，你可以认识好多小伙伴呢。”杜少清鼓励道。
真的吗？小姑娘半信半疑。很快断臂老兵家的三女儿就出来了，这孩子大概七八岁，懂事的主动上来拉起杜萱萱。
老兵叮嘱道：“三丫，这是大公子家的小小姐，你要仔细些。”
“不用，都是孩子，说这些就外道了，三丫别听你爹的，你就当成小妹妹带着玩就行。”杜少清打断道。
小萱萱裹了裹衣服跟着一起出去了，村子里孩子确实多，三丫招呼一声，大概就有十来个孩子冒了出来，年纪在五岁到十二岁不等，本来杜萱萱整天在小兕子面前是大姐大，到了这里竟然成了小不点了。
杜少清看着四周单薄衣衫的老兵们，开口说起了来意：“马上要过年了，我来看看各位叔伯兄弟，送点吃喝给大家过年，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大公子仁义，我们这群人本来就得老爷关照，每家拥有田产几十亩，平日里也还过得去，这不上次您又送来那么多钱，哪里会有什么困难？别的村子都羡慕咱呢，那说亲的媒婆都争着上门要将女儿嫁到咱们村子，好的不得了。”老兵笑得直流眼泪。
让几个伙计分别将分给一家一户的酒肉送去，杜少清开始拉家常，还说中午要留下一起吃饭，李承乾心说这杜少清真是口才好，不就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你们都能聊得热火朝天的。
不多时伙计二虎跑了进来，似乎面有难色的对杜少清说道：“掌柜的，我发现一个问题，好像除了老五叔这里，其他人家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啊，这寒冬腊月里面，本来就没有几件衣衫保暖，要是再没有个火盆或者火炉，怎么过活？”
杜少清惊讶的站了起来，不解的问道：“二虎说的可是实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大家没人说呢？”
“大公子误会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家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咋的！烧炭取暖那是富贵人家才耗得起的，咱们那里用得上那个？”
好吧，原来说半天还是个钱的问题，想来如果不是因为断臂老兵有条断臂，恐怕也舍不得烧个火盆吧，这时候杜少清才发现，这火盆里面的炭也是品质最差的。
在屋里来回踱步了一阵，杜少清抬头看向了跟来的李承乾，开口问道：“你知道煤炭吗？”
李承乾摇头，自己就知道黑炭，没听过煤炭。
“就是一种黢黑的石头，可以烧的，不过很多烧起来会有灰尘罢了。”杜少清解释道。
“可是炭石？我在书中见过，宫中似乎都不用那个东西。”李承乾解释道。
这是一位老兵说道：“大公子说的炭石我们知道，不值一文的东西，西山坳里面就有出产，以前实在无法的时候我们用过一些，但是那东西取暖容易中炭毒，所以后来就没人敢用了。”
杜少清眼前一亮，惊呼道：“怕中毒可以烧炕啊，这个很好解决的。”
众人不解，只有李承乾听懂了，惊讶的问道：“你可以解决炭毒的问题？”
杜少清神秘一笑：“跟我留在这里帮忙两天，我送一份功劳给你。”
李承乾求之不得呢，自己是来找杜少清出谋划策帮忙的，虽然他没有答应，但是现在主动送功劳给自己，这不还是在帮自己吗？
随后杜少清让人去山坳里面寻回两车炭石，也就是煤炭，这东西应该是山里的小片露天煤矿，也是运气能在杜陵附近找到。
就在断臂老兵家里，众人开始动工按照杜少清的指挥盘火炕，虽然大家也奇怪，垒土为床不稀奇，但是中间留下过道干什么？不怕进蛇鼠虫蚁？
当火炕上面盖好厚厚的木质床板，旁边的厨房用煤炭开火烧水，热腾腾的烟气从过道里面通过，有火炕的屋子温暖如春的时候，大家都明白了，大公子简直太厉害了，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取暖中炭毒的问题吗？
“就是这个办法，家家户户都可以在卧室里面连上火炕取暖，不用购买昂贵的木炭，就用山里一文不值的炭石，制造火炕的成本我来出，大家这个冬天过个暖和年。”杜少清笑着说道。
众人感激道：“大公子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怎么还能让你出钱给我们做火炕？都是简单的东西，我们自己动手就能做出来的。”
李承乾看着这一切激动的告辞一声转身就走，杜少清跟上去问道：“你这是想到怎么立功了？”
“嗯，我要让父皇下旨，将这火炕之法传遍全大唐，这样百姓们就不用再担心冬天被冻死了。”李承乾激动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回去给皇帝和皇后盘上火炕来邀功呢，那样恐怕你不仅不会得到功劳，反而会被陛下臭骂一通。”
额……李承乾埋怨道：“我有那么差劲吗？好歹也是太子，心里装着国家大事呢。”
“呵呵，如果是以前的太子，可不就是那样做的吗？也是那样挨骂的。
现在的你，才真正像是个太子，恭喜你！从云来客栈附属幼儿园毕业了。”杜少清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鼓励道。
太子感激的看着杜少清，重重的点头，自己已经明白了杜少清要教导的东西。当然，他好像忽略了幼儿园的梗。
“呵呵，你的建议也不错，汇报完国事我就给父皇和母后都安排上火炕。”太子笑着上了马车很快离去。
杜少清转身回到老兵屋子的时候，女儿小萱萱也刚刚跟小伙伴们玩耍回来，在村子里面两天，小萱萱似乎又回到了落霞镇一样，成了一个整天喜欢疯跑的小丫头，这次再进屋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不烤火了，屋子里面已经十分暖和了，母亲长乐公主说这是新做好的火炕。
小萱萱撅着嘴抱怨道：“爹爹真坏，自己跟娘亲在屋里暖和，让我去外面玩耍出汗来取暖，哼，我要告诉奶奶，让她帮我出气，下次我留在屋里，让爹爹去外面玩耍。”
刚刚进门的杜少清听到女儿的话脚下一滑，完了，被记仇的女儿惦记上，免不了要被老娘拧耳朵了。
第二百零九章 不做官还能做什么?
在村子里帮老兵们解决了火炕取暖问题，杜少清也就带着妻儿告辞回家了，两天的乡村生活，这一家三口仿佛又回到了落霞镇一样平凡的日子，最感慨的还是公主，以前还以为这一生就在落霞镇相夫教子一辈子呢，没想到造化弄人，大家都来到了长安。
想起之前答应过父亲的承诺，长乐公主开口夸赞道：“夫君，没想到你连民生都懂，要不妾身跟父皇说一下，让你去民部任职好了，将来做个民部尚书或者宰相的话，也算是子承父业，杜家一门两宰相，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呢。”
杜少清刚刚摆手要谦虚两句，忽然警觉了起来，“夫人，你这么往高了捧我，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怀里的小萱萱听到父亲的话，连忙朝着四周不停的闻着什么，随后纳闷道：“没味道呀？什么都闻不到，爹爹，你是不是闻错了？危险的气息是什么味道呀？”
噗嗤一声公主掩面笑弯了腰，杜少清揉着女儿的小脑瓜解释道：“危险的气息不是用鼻子闻的，是一种感觉，比如说一个人不停的夸你，等到把你夸高兴点头之后，他就会让你帮忙干活了。
就跟你娘亲刚刚那个样子一样，她接下来肯定是想要爹爹做什么的。”
小姑娘认真的听完，恍然大悟一样点头道：“我知道了，就跟那次大胡子叔叔想骗我偷走咱家的酒一样，嘿嘿，不过我没有上当，他不是好人，我才不会告诉他呢。”
杜少清哑然失笑，这女儿真聪明，一点就通，原来程处默那小子还曾想办法骗过我家的酒呢。
随后小姑娘趴在父亲耳边一阵耳语，让杜少清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公主看着这父女二人一副小秘密的样子，心中有些吃味，以前自己没出走的时候女儿跟自己最亲了，现在倒好，才分开多久，女儿就跟父亲走了。
“如果让你娘亲知道，你在教我怎么骗她，你说她会不会再次打你的小屁屁？”杜少清笑着对女儿说道。
“呀！爹爹你怎么能说出来呢？都说了不要被娘亲发现嘛。”小萱萱生气的捶打着杜少清的胸口。
跟女儿玩闹了一阵，杜少清开口对妻子说道：“你看我像是当官的材料吗？是不是我那岳父不好意思自己来找我，就让你劝我出仕呢？”
公主好像被识破了一样，红着脸说道：“夫君说的哪里话？母后说你的才学经天纬地，做个宰相都不为过，在家闲着岂不是浪费人才？不做官还能做什么？
而且父皇每天为国事殚精竭虑，无一刻闲暇，我作为女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果夫君肯出面帮忙分忧，那是再好不过了，就算妾身求你了。”
杜少清拉住夫人的手解释道：“你我夫妻一体，何须求我？但是做官我的确不会，也跟岳父告罪过了，如果大唐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不会看着不管，就像这次开发火炕一样，不也很好吗？我不想入朝争名夺利，也不想升官发财，你就不要再劝了。
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在长安重新拾起老本行，把咱家的云来客栈开起来，以我和大虎的厨艺，做到长安第一酒楼不是问题。”
听到丈夫拒绝了，公主只能叹息作罢，自己也不是那种势利之人，是真心为父皇身体着想的。
可她没想到夫君会提出开酒楼，于是连声反对：“不行，夫君，这里是长安，不比落霞镇，你现在也是大唐伯爵，绝对不能再涉足商贾一行，会被人鄙视的。”
杜少清不以为然道：“那怕什么？走咱们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是为了挣钱养家，不开酒楼咱家以后吃什么？”
“夫君豁达不是错，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却没必要为此惹麻烦吧，如果咱们的女儿落个商人女儿的名头，以后名声可不好听。
既然夫君不愿出仕，那妾身不提便是了，你还挂职太医院的副首座呢，如果说养家糊口，就是开个医馆都比开酒楼声誉好些。”公主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下轮到杜少清皱眉了，开医馆？这可真是老本行了，前一世被坑死，这一世可是下决心不再干的，只是没想到来到大唐形势不由人，干不干的还是得了个神医的名头。
到底要不要重操旧业？杜少清在心里来回纠结，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还有怀里来回跟自己玩闹的可爱女儿，杜少清咬牙点头道：“那好吧，那就开一家医馆。”
看着妻子松开的眉头，杜少清忍不住打趣道：“我开医馆当一个坐堂大夫，你就是老板娘了，负责收钱算账，会不会委屈了你这个公主？”
公主拉着丈夫的手摇了摇头，好似陷入回忆一样，将头靠在了杜少清肩头，温柔的说道：“只要是跟夫君在一起，妾身从不嫌委屈。
你开客栈我做客栈老板娘，你开医馆我做医馆老板娘，虽然不知道夫君为什么有些抵触行医，但如果不是为了咱们的孩子考虑，就是开客栈妾身也支持，并不想勉强夫君做你不喜欢的行业。”
杜少清被妻子的温柔感动了，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搂着女儿，感觉有家的感觉真好，心底可能还在暗骂自己是不是太胸无大志了点？穿越一趟就这点追求？
皇宫议政殿内，李二听着儿子李承乾细细的描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等李承乾讲完了自己关于推广火炕之法的建议之后，李二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错，为父很欣慰，你终于长大了，知道做事为百姓考虑，而不是拿这个东西去谋私利，很好。”
李承乾感受到父亲目光中的欣赏，心中大为感动，这还是自己当太子以来，父皇第一次夸我吧？原来不是父皇不喜欢我，而是我以前真的做错了。
想到过往十年太子生涯的荒唐，李承乾双目含泪感动的哽咽道：“孩儿以前年幼无知，惹来无数麻烦，让父皇和母后劳心了，现在才知道父皇和母后的苦心。”
李二哈哈大笑：“好好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就将这个火炕推广一事交给你来督办，户部、民部全力配合你，朕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