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六章 扩军方案
马强看着郭嘉二人的询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未来三年可能会都是大旱之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如果未来三年都将大旱，的确不是进军中原的好时机。”郭嘉将电报递给边上的贾诩说道。
“但却是得天下民心的大好机会啊！”贾诩抚须而笑“昔日更始失政，君臣**，诸将在京畿之内擅作威福，王公贵戚们在京都纵横暴虐。天子之命，不出帝都。所在牧守，辄自迁易，百姓不知所从，士人莫敢自安。虏掠财物，劫掠妇女，怀金玉者，至不生归。使得天下平民怀念王莽之辈。
后关中大饥，人人相食，光武兴幽冀之兵，携河北之粮，不用半年便扫平刘永，夺取了长安。
如果后面三年真的将连年大旱，的确应该暂缓扩军，待明年秋收后再大举扩军，到时一定能事半功倍，一举荡平中原乃至关中，如此，平定天下也就是十年之内的事情了。”
郭嘉点了点头说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万一未来没有大旱呢？那岂不是错失良机了？”
贾诩不由有些迟疑了起来。
如果没有大旱，那么三年的时间，足够曹操扫平吕布等人，甚至还够他东攻徐州，南掠豫州的。
和荀彧等人一样，贾诩、郭嘉都不看好一盘散沙的兖州群雄。
要判断未来三年这么长时间段的气候，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也可以逼死一群气象学家了。
左慈虽然有些名声，但像贾诩、郭嘉这样的人，绝不会完全相信一个道士的判断。
“明公不想快速扩军，主要是担心军费开支过大，我看不如效仿昔日明公在红星营让装备等人的做法！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不如先搭架子，再慢慢满编。”
贾诩也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便和郭嘉一同再次发电给马强，阐述自己的意见。
“先搭架子...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发电段英，问问他的意见。”
此时此刻的段英，正坐在四轮车上，遥望不远处的东武阳城。
本来攻打东武阳这样的事情是不需要他这个一州之长出面的，但他迫切的希望了解河南兖州的情况，故而亲自到此。
“不过数千兵马，他臧洪真的以为自己能挡住我们征北军吗？”
段英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起这东武阳城四周的地形。
东武阳，位于后世的莘县附近，地形为一马平川，只有一条不宽的漯水当护城河，城池虽然被加固了，高度也有七八米高，但平原地形注定是这里易攻难守。
不过也因此，臧洪完全没有派兵马去把守其他的城池，而是把所有的兵马都聚集到东武阳这座东郡河北最为坚固的城池。
望远镜中，可以看到臧洪的军士精神状态很不错，面色红润，可见城中粮草充足。
“使君，明公电报！”林海带着一个通讯兵走了过来，让通讯兵将电报给段英后说道“刚刚抓了几个舌头问了一下，这城中兵马在三四千左右，大都是陈留张邈的兵马，除了臧洪外，将领还有军司马赵宠，另外赵宠麾下有一勇士，名为典韦，被臧洪看重。”
“赵宠？典韦？都是无名小卒，不足为虑！”段英放下电报说道“林军长，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希望能把东武阳送给明公做新年贺礼，不知道你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我林海什么时候让小马哥和你失望过？”林海笑了一下，然后看向他们背后的军队。
在他们背后，一支八千人的军队一直站在那里，除了战马偶尔发出了嘶叫声，再无其他声音传来。
林海治军，军纪第一！
“安营扎寨！刘军长，打造攻城器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配着横刀的刘鑫拱手称诺，只见八千兵马立刻各司其职，有的开始搭建营寨，有的开始在外戒备防止偷袭，有的去附近的树林砍伐树木。
段英看着第七军的表现，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随身的铅笔和纸张，刷刷刷写下一段话递给通讯兵说道“立刻回电，不得有误！”
“诺！”
马强和郭嘉同时收到了段英的回电。
“附议贾、郭二人提议，另如天下将旱，应防备鲜卑南下。”
贾诩拍掌叫道“要不是段先生，我差点把此事忘了！”
旱灾当然不会只局限在中原，旱灾其实就是降雨量减少，而中原的降雨量都变少，草原的降雨量就可以想象了，那必然是惨不忍睹。
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地球平均温度一降低，草原民族就得南下找活路，不就降低一两度么，能影响什么？
地球平均温度的降低，最大的影响其实不是冻死几个人几只羊，而是会导致冰川融化减慢，地球雨水变少，形成干旱，而草原的干旱就会导致牛羊的减产，最终使得草原民族只能南下用刀来找出一条活路。
这也是为什么在最著名的明清小冰河时期，崇祯会那么倒霉的在位十七年就遇到十七年的旱灾，小冰河，冰川不融化，水汽大减，你不旱灾谁旱灾。
段英不愧是段颎之子，家学深厚，一得知中原后旱灾，立刻联想到可能的鲜卑南下。
历史上也的确如此，虽然因为公孙瓒、袁绍的先后覆灭导致后世没有对这个时期河北详细之事的记载，但依旧可以从刘虞突然因为粮草补给问题和公孙瓒闹翻的事件中看出一点端倪。
“如果要防备鲜卑等族，就必须扩建骑兵了...”
对付骑兵的最好办法，在机关枪发明之前，就只有骑兵自己了。
“发报，拟扩步兵四个军，骑兵三个师，其中步兵编制第一年为完成伍长以上的军官建设，第二年士兵补充为五成，第三年补充为十成！骑兵第一年为为完成伍长以上的军官建设并且士兵补充到五成，第二年为八成，第三年为十成！马子玉！黄汉升！”
很快，其他几个军委纷纷发来电报，同意了这个扩军方案，如此，征北军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扩军行动开始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荀攸再献策
此时的征北军，一共有九个军，独立师，阎柔的骑兵第一师，赵云的骑兵第二师，太史慈的骑兵第三师，共九军四师。
这一次，算是扩军了一半有余了。
在通过电报不断讨论后，新的四个军，三个骑兵师的主将名单新鲜出炉了。
第十军，军长韩猛，吕旷副之。
第十一军，军长邹丹，韩荀副之。
第十二军，军长周战，王摩副之。
第十三军，军长颜良，吕翔副之。
骑兵第四师，师长鲜于银，哈拉副之。
骑兵第五师，师长文丑，韩定副之。
骑兵第六师，师长文则，赵睿副之。
因为这四军三师中有不少袁军降将，因此将领人选大都是袁军的降将。
而对于之前颇有战功的鲜于银等人，也予以了提拔。
但总的来说，这一次的任命还是以招揽袁军为主线的，因为这几个军和师预计完成建设需要三年，这三年的时间，足够马强将其中大部分人都打上他的烙印了。
随着扩军将领名单的发布，在大雪之中，这一年算是过去了。
此时河北一统，对于征北军只是时间问题，兖州曹操和吕布依旧在对峙，刘备面对袁术的进攻，正在调兵遣将，准备用袁术的血来巩固自己在徐州的地位，益州的刘璋则是在关门睡觉，荆州的刘表正在软硬皆施的想彻底吃下荆南四郡，散装扬州即将迎来新的变数，交州或者应该叫交趾刺史部的朱符则看着北方想着父兄的安危。
大汉的未来，依旧扑朔迷离，在乱世中的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初平四年，也就是公元193年，到了。
似乎上天也觉得要给天下人一个预警，这一年刚刚开始，就发生了日食。
这让长安的朝廷有些惶恐不安，最后在杨彪等人的建议下，刘协下诏大赦天下，以此来祈福。
——长安
此时刚刚散朝，大臣们三五成群的走出大殿。
为首的，自然是董旻、牛辅等了。
“也是见鬼了，刚刚过完年，就发生了日食，今年不会有什么灾异吧。”牛辅神神叨叨的说着话，边上的董旻听着笑道“不过是日食罢了，那几个老儿不是说了么，日食时常有之，只要大赦天下，就会没事的。”
牛辅摇摇头，他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不说这个了，徐州的事情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董旻问道。
陶谦病故的消息已经传到了长安，同时刘备自表为徐州牧的文书也跟着到了。
本来面对无法控制的徐州，长安朝廷本来也没什么想法，就准备闭着眼睛认了，毕竟刘备据说也是一个汉室宗亲。
让汉室宗亲当州牧，以此来扩大长安朝廷的影响力，这是杨彪等士族所确定下的原则。
没办法，现在的关东，明显就是群雄割据，很多人都已经不听朝廷命令了，如此下来，朝廷就会威信尽丧，最后甚至被人抛弃。
而要避免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任命汉室宗亲为诸侯，虽然这也是饮鸩止渴，但做为汉室宗亲，他们天然的要维护朝廷，或者说刘氏天下的利益，最少在面子上，不会将诏书丢到茅房当厕纸用。
但现在，袁术冒出来了。
袁氏在朝堂上依旧有很强的影响力，尤其是在袁绍败亡的消息传来后，袁术就变成了袁氏唯一的代表。
为此，朝堂上士族之间就产生了大分歧。
在袁绍死后，只要袁术不称帝，四世三公之后的金字招牌就会护着他，让他在很多事上无往不利。
但士族喜欢袁氏，和他牛辅有什么关系。
要不是袁氏捣乱，哪里会变成现在的局面。
“袁术要想得徐州，只靠一封书信是不是太单薄了？”
这小子连钱都不给，还想要徐州？
“嗯，这倒也是，说起这个，听说长安戏剧团有新节目，等会我们一起去看看？”
“同去！同去！”
说到这个，牛辅倒是来劲了。
后人是难以想象东汉末年这些官吏生活的无趣。
喝酒、听曲、观舞就是他们唯一的娱乐了。
别说手游了，连小说都没得看。
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因此，在赵火招来一批受训过的戏曲团来到长安后，整个长安都沸腾了。
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啊。
什么叫一票难求，这样说吧，你只要能搞到一张票，就可以在长安换一间房。
就是这么魔幻！
当然，此时长安房价低也是一个原因就是...
随着董旻和牛辅的吆喝，一群西凉武夫雄赳赳，气昂昂的准备去欣赏这个年代最好的艺术演出。
而看着远处的这群妖魔离去，杨彪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约好晚上秘密碰面。
——当夜
“袁公路毕竟是我们士族中人，刘备不过一织席贩履之徒，怎能当州牧！”
“徐州现在就在刘备手中，如果支持袁术，那么必将有一场大战！”
“我们不支持，难道就不会开战？笑话，关东现在还有几个人听我们的号令？”
听着众人的争吵，杨彪看向了荀攸。
之前让刘繇去扬州，就是荀攸的提议。
感觉到了杨彪的眼神，荀攸拜道“在下以为，吾等行事，当以朝廷威严为重，袁术擅杀朝廷官吏，跨州攻郡，此乃大逆之举，如朝廷支持，岂不是告知世人，此举可行？”
荀攸的一席话，让众人顿时停下了争吵，开始思考了起来。
屁股决定脑袋。
之前他们争吵是因为觉得这是士族和黔首谁能当州牧的问题，他们做为士族的一份子，自然站士族。
现在，荀攸将这个问题变成了朝廷和地方的矛盾，他们做为朝廷的一份子，又开始偏向朝廷。
“那...依你之见？”
“当派天使于徐州调停两方，如不听，则诏刘繇统扬州各郡兵马合攻袁术。
如胜，则益、荆、扬、徐四州皆在宗室之手，再诏刘宠为豫州刺史，则朝廷可安。”
所有人随着荀攸的话开始畅想起来，这五个州的地盘加上关中和交州，已经占据天下的一大半了。
这样一来，大汉的天下就算安稳了吧！
第七百一十八章 弱敌之策（元旦第一更）
“什么？支持刘备？为什么？就因为他姓刘吗？”董旻一边摇头晃脑的听着戏剧，一边哼哼的说道。
“毕竟是太尉府的提议，将军是否要考虑一下？”田仪问道。
“牛将军，你以为如何？”
牛辅想了想说道“之前他们提议让刘繇去扬州，我们就答应了，现在再让刘备掌徐州，我们再答应，是不是显得我们太好说话了？”
“有理！”董旻拍着大腿说道“新年新气象，得给这些大臣们打打脑子，告诉他们，这长安城到底是谁的天下。
不支持刘备了，支持袁术，那马日磾之前为蔡先生说过好话，我看他对我们的态度不错，就让他去吧。”
蔡邕要是在这里听到这句话，一口血都得吐出来。
怎么？谁为我说话谁就是你们的同党？那以后是没人来救我了。
在董旻的包房之下，一根铜管直直的伸到远处，一直到赵火所在的一个房间里。
之所以开戏院，为的就是收集情报，长安本就荒废多年，西凉诸将平日里除了喝酒就只能打猎，最多再看看歌舞和相扑。
董旻还好一些，毕竟在洛阳混迹多年，李傕等人对歌舞完全欣赏不来...对歌姬、舞女倒是挺欣赏的。
因此，戏院也就成了这些无聊的西凉诸将和士族们都喜欢来的地方，他们都知道这里算征北军的地盘，加上包厢内外隔音很好，使得他们都喜欢在这里说事情，也让赵火收集到了不少情报。
“可惜我们在朝堂中还没有什么人脉，否则也不用这样冒险了”看着不断记录的谈话内容，公孙方叹了口气，朝堂大臣似乎对征北军特别抵触，低级官吏他还能拉拢，但到了高层，根本没人搭理他。
也是，灭杀了袁绍，可以说让马强得罪了天下一半的士族了，四世三公的人脉网还是相当恐怖的。
其实这就和恐怖谷效应一样，当征北军再强一些，强到有气吞山河，席卷天下的气魄时，天下士族对征北军又会热情起来，越强大，就会越热情，最后热情似火，踢都踢不开。
“其实我以为，朝堂上没有我们的人，为何不能培养出一个我们的人？”赵火提议说道“之前明公发报说明年关中可能会有天灾，让我们暗中收购粮草，如果天灾真的来了，朝廷必然要赈灾，但就现在的朝廷，只会成为一场贪官污吏的欢宴，只要我们的人能有机会主持后面的赈灾，就是一笔功绩，说不定还能到天子身边，这对我们未来可是大有好处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找一个人去当官？？”
“听说马上就要进行大试了，这就是我们安插人员的机会！”
也许是被马强搞得科举刺激到的原因，朝廷诸公经过讨论后终于决定举行一次考试，诏书过几日就会传递天下，到时天下有才学的儒生都可以到长安参加考试。
当然，真的能进入大试范围的人还是很少的，和往常一样，只有孝廉、秀才或者名门世族子弟才有机会进入大试。
用朝廷的话来说，考试也是要成本的，怎么可以什么人都进来考。
不过，虽然进入考场难，但只要进去了，回报也是极为优厚的，到时候上第者赐郎中官，次者赐太子舍人，下第进罢免，太子舍人是两百石的官，换算一下，也是个处级干部了。
“嗯，这是个办法，我这就给家里发电报！”
赵火见公孙方离去，然后一边继续带人记录各个重要房间里的谈话，一边想着如何完成收购粮食的任务。
虽然这些谈话大部分都是一些风花雪月的废话，但从这些废话中，也可以分析出很多人之间的关系。
在之前的协议中，驻京办可以展开商贸活动，但粮食这样的敏感商品，稍微买一些还没什么，一旦大量收购，必然会引人注目。
突然一股寒意袭来，赵火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今年的天气比往年似乎都要冷一些，希望明年不要真的出现天灾吧。
“还有温酒么？给大家拿一杯暖暖身子。”赵火见记录谈话的众人因为手一直裸露在外，都有些僵硬了，便开口说道。
“还是赵千户体谅我们!”
“多谢千户体谅！”
听到有温酒喝，众人都喜笑颜开起来，这和后世老板请奶茶咖啡喝差不多，都是枯燥工作中难得的放松。
赵火看着众人的笑容，不由也笑了笑，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表情猛地呆滞了一下。
等等！酒！
酒不正是大量消耗粮草之物么！
只要借口酿酒，购买再多的粮草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
而且，那些西凉诸将各个贪财好色，嗜酒如命，如果能告诉他们如何酿造白酒，恐怕他们会把除了留给自己吃的之外的粮食全部都用来酿酒吧，反正他们是不会饿到的，至于百姓，呵呵，他们才不会在乎百姓是不是饿肚子呢。
饿肚子更好，这样就可以用极为低廉的价格收购他们的土地了。
随着董军在关中立足数年，不少军官都开始购田置地，穷了多年的他们，现在对田地的渴望，丝毫不亚于后世资本家对资本的渴望。
但普通的酿酒是无法打动他们的，唯一能打动他们的，也只有马强开创的高度白酒了。
后世不少年轻人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高度白酒，明明酒那么难喝，奶茶不是好喝很多么，再不行，还有肥宅快乐水啊！
但实际上，喝酒喝得是感觉，这个感觉不是说气氛，而是酒精让人体放松，飘飘乎乎的微醺感，而高度酒能更好更快的制造出这样的感觉，因此会更加让人喜爱。
尤其是在北方，天气寒冷，而喝酒后血管会扩张，加速流动，容易让人有一种暖和起来的错觉，更是会让寒冷地带的人对高度白酒产生追捧。
至于口感...如果你只喝过中低端的白酒，的确会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说白酒好喝了，茅台和小白的口感差异，大的吓死人。
第七百一十九章 你是谁（元旦第二更）
赵火等公孙方回来后立刻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公孙方有些犹豫的说道“如此一来，岂不是要让明公公布二锅头的秘方了，这可是得罪人的事。”
公孙方可是知道这红星二锅头的收益实际上是红星营共同的，一旦公开，收益自然会降低，这是要得罪一大批人啊，而且还是征北军中最不能惹的一群人。
赵火见公孙方犹犹豫豫的，不满的说道“不过是一个提议罢了，我当年奉命刺杀明公，如今得活已是赚的，死都不怕，还怕得罪人？”
公孙方没有说话，他到长安来是立功的，不是为以后被人打压的。
赵火皱眉哼了一声，径直往外面走说道“那我自行发报便是！”
公孙方想了想，觉得不行啊，明面上自己才是这驻京办的话事人，要是赵火一个人发报，自己岂不是功劳没有，还得帮他分罪责？
至于制止赵火，他们就不是一个系统的，而且你也得打的赢人家啊。
“赵千户！你等等，我也联名！！你等等我啊！！！”
——晋阳城
“白酒...粮食...这公孙方和赵火还有些想法，这倒是一个弱敌的办法。”
其实马强的二锅头说白了就是因为知道其中的原理使得蒸馏技术比较好，真正的酿酒这块，都还是汉朝的工艺。
马强要是知道怎么做茅台，后世他还搞个啥科研啊，科技股有白酒股香吗？
至于白酒的收益，马强倒是无所谓，只要二锅头是最好的白酒，那么收益就不会少。
而且未来三年粮食紧张，白酒的产量只会下降。
也只有那些最短视的诸侯才会大规模酿酒。
嗯，西凉诸将的确很符合这个条件。
现在红星营的酿酒厂已经在研究用各种杂粮和水果酿酒，也许红星营的二锅头下一步就是五粮液了。
“回电，已知晓，同意，将派专人处理白酒秘方公布一事，待通知。”
在乱世，大规模酿酒或者推广酿酒都是一种罪恶的事情，刘备入蜀时甚至为了保证粮食安全，没收了大量的民间酿酒器。
因此，这个白酒秘方，绝对不能是征北军主动公布的，而应该是被人偷走的。
毕竟，自己偷的技术，用起来才是真的放心啊，真的给他，他还怕你有什么阴谋诡计呢。
对啊，未来三年，热战自己不打，自己可以试试看打经济战嘛！
这才是未来人最擅长的东西啊！
就在马强摩拳擦掌想着怎么用经济战折腾各路诸侯的时候，在西河郡的美稷，也就是匈奴王庭，于夫罗正浑身发抖的看着面前的呼厨泉。
“我现在该叫你什么？是呼厨泉？还是刘泉？”
呼厨泉，不，刘泉低着头跪在于夫罗的面前，他也知道自己带来的消息是多么的让自己的兄长感到羞辱和愤怒。
“单于，现在袁绍已经败亡，河北之地尽属马征北，我们争不赢的！”
“争不赢？难道就不争了？他马子玉是要我们匈奴臣服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乌桓成了什么样子？
人人都学着穿汉服，说汉话，再过数十年，这世上恐怕就再也没有乌桓人了！”
乌桓被征北大将军府收服的事情早就成为了草原上最热的新闻。
很多草原部落的牧民很羡慕乌桓人从此可以进入长城之内生活，而且还可以用牛羊马匹甚至是羊毛换取穿不完的布匹和吃不完的粮食。
但对于草原部落的各个首领贵族来说，却大都难以接受甚至是恐惧现在的乌桓。
因为乌桓以后再也没有部落首领这么一说了，随着流官制度的不断推进，他们这些部落贵族将再无现在手握一部生死的权力。
反正他们这些部落首领的生活质量从来就没差过，这不纯赔么。
刘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兄长，你毕竟是单于，马征北再怎么样都会保住你我的富贵的。”
于夫罗的眼珠不由转了转。
刘泉话里意思很简单，只要他们家族利益有保证，管其他贵族那么多干什么。
如果真的让匈奴建郡，他们最起码也能当个郡守，以后说不定还能当州牧、刺史什么的。
这可比单于地位高多了。
自从建武二十四年的那场内乱后，当年能和大汉帝国打的你来我往的大匈奴就一去不复返了，想当年的冒顿单于，差点围杀汉高祖，而后来的南匈奴单于，甚至会被一个汉中郎将逼死。
没有大国尊严，别说小民幸福了，王侯又如何，说杀就杀，你拿我何？
这道理，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通用的。
“你要我背叛匈奴？”
“兄长，这哪里是背叛？昔日汉地也有七国，如今何在？张良乃韩国公子，他最后辅佐何人？韩国难道后来在刘邦的手下复国了？
我们匈奴和汉人千年前也是一家人，现在最多……算是回家。”
于夫罗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不认识这个弟弟了。
“这话……是谁和你说的？”
于夫罗可不相信自己弟弟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说别的，张良原来是韩国公子这就明显超过了呼厨泉的知识储备。
“是...指导员...教我的...”
“指导员？那是什么人？”
“征北军的军制中各部需按照编制配备指导员，这些指导员都是将军府直接派下来的，一般负责教军士学习文字和读书以及其他生活方面的事情。”
“军士也要读书？”
别说这个年代，即使是后世的红色军队出现之前，普通军士要读书也是人们无法理解的。
读书和舞刀弄枪的武夫，似乎本来就不应该有任何关系。
“你说的军士...是不是军官之意？”于夫罗想着呼厨泉大概是说错话了。
“不是，是军士，在征北军，即使是最低级的军士也要读书，据说他们一旦年老或者残疾，就会被安排到郡县中充当官吏，因此征北军的军士大都愿意死战！”
于夫罗听完，在想想匈奴自己，顿时觉得没法比。
草原民族一向求生不易，别说伤残老兵了，就是四肢健全的老人，也时常会被部落抛弃。
壮者食肥美，老者饮食其余，贵壮健，贱老弱，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是无数老人尸骨堆出来的。
第七百二十章 战？降？
“如是这样，也怪不得袁车骑会败了...你老实告诉我，征北军现在已经到了哪里，什么时候会杀过来？”
刘泉也没准备欺骗于夫罗，毕竟这是他的兄长，便老老实实的说道“蔺县已经被征北军攻占了，只是因为风雪暂缓进兵，一旦春暖花开，冰雪融化，征北军的骑兵一日夜就可以杀到王庭。”
一日夜？
那不等于就睡在自己边上了么。
于夫罗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刘泉，要不是这厮把匈奴精锐骑兵都丢到了冀州，他也不会这么被动。
于夫罗甚至连呼厨泉回来的事情都不敢公之于众，他是单于没错，他父亲不一样也是单于，不就因为征兵为汉帝国打仗的事情惹恼了不少部落，最后引发大乱被杀了。
草原上的单于可比不上中原的皇帝...虽然现在中原的皇帝也不咋地了。
哎，这年头，当老大的怎么都这么惨。
刘泉知道于夫罗的想法，无奈的说道“我也只是按照惯例投降，谁知道马征北准备改制呢。”
说到这里，于夫罗对刘泉的怨气也消散了一些，毕竟从匈奴分裂开始，南匈奴的传统就是遇强则降。
“现在整个匈奴也抽不出两三万军士，单于，你就是想打也打不赢啊，总不能效仿北匈奴，北上和鲜卑争食，或者西迁到西域吧？那地方可比这里苦多了。”
稷县是河套地区，土肥水美，根本不是西域能比的。
“为什么要拦着我们！我们要见单于！”
“听说右贤王回来了，我们要见他！”
“我们的勇士呢？为什么只有右贤王一个人回来？快让开！让我们见单于！单于！请你出来给我们一个解释！”
不用出去看，于夫罗兄弟二人就听出来了外面叫嚣的是什么人。
这些都是匈奴各大部落的首领或者被留下来的副手，这些人如果统一意见，即使是于夫罗也没办法阻止。
“你回来的如此隐秘，他们是如何知道的？”于夫罗脸上写满了惊恐，他还没做好应付这些首领的准备啊。
“兄长，必然是王庭内有这些人的眼线，现在看来躲不过了，我们该怎么办？”
于夫罗抓了抓头皮，最后无奈的下令让这些部落首领进来说话。
这些人一进来，看到刘泉都不由哼了一声，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右贤王的尊敬。
“单于，右贤王，听说袁车骑又战败了，可有此事？”
于夫罗点了点头说道“袁车骑已经自杀于壶关，并州各郡大都降于马征北，我也是刚刚知道此事。”
“单于，我不管他们汉人之间的争斗，我就想问问，我们的勇士呢？现在已经下大雪，各帐都在等待勇士回家，否则豺狼来了没人可以阻挡，大雪压塌了帐篷，没人可以重设。
右贤王，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我的兄长沮渠法呢？”
“对啊，还有我们呼衍部落的勇士呢？为什么没有看见？”
“莫非你见敌人凶狠，丢下了我们匈奴的勇士，自己逃回来了？”
“对！右贤王！你是不是逃跑了？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于夫罗和呼厨泉看到众多部落首领这个样子，都不免有些害怕。
要不是这的确是他们的王庭，他们都想跑路了。
没办法，父亲被叛乱所杀的事情给他们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很大一块阴影。
“都闭嘴！”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众人之后传来，众人纷纷看向门外，一个匈奴贵族打扮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贤王，你老这么来了？”于夫罗看到这老者，不由上前迎了一下。
这个老者，身份不低，他叫阿尔布古，是于夫罗兄弟的叔父之一，当年羌渠单于被杀，须卜骨都侯被拥立为新单于，他就是右贤王，但第二年须卜骨都侯就病逝了，不少人希望他来继承单于位，但他却觉得自己不合适，而且兄长的两个儿子都在，不应该由他继承，但因为羌渠单于被杀之事，各个部落都不愿意于夫罗回来，这事也就搁置了。
接下来几年的时间，匈奴的单于之位都是空缺的，所有军政都是这个老贤王在处理。
后来于夫罗被拥立为新的单于，这个老贤王一样出力颇多，帮助协调了之前参与叛乱的部落和于夫罗等人的关系，帮助于夫罗坐稳了单于宝位，最让于夫罗等人敬佩的是，当于夫罗位置坐稳后，这个老贤王立刻以自己年老为由退出了匈奴王庭决策圈，回到自己部落中不问军政，还权于单于。
现在他走了出来，也标志着匈奴又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你们是臣，单于是主，尔等焉能如此无礼？都给我向单于和右贤王道歉！”阿尔布古喝道，花白的胡子微微翘起，依旧壮实的身躯显得很有威严。
几个首领互相看了看，老老实实的对于夫罗道歉起来。
“老贤王，这里不过小事，怎么把你老引来了？”
“几万儿郎的性命，也算小事？没有了这些儿郎，等雪化开后，四周的饿狼就会把我们彻底吃光！”叹了口气看向呼厨泉说道“呼厨泉，你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呼厨泉面对这个叔父也是又敬又怕，老老实实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阿尔布古和其他部落的首领听完后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们想到过现在局势很严峻。
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严峻。
袁绍覆灭，无数征北军正在向匈奴杀来，而匈奴的主力部队居然在冀州提前投降了。
这还打个屁啊！
不打，投降，可这怎么投降？
改土归流，那以后大家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部落也流传了数十代，无论如何不能断在我的手中！”
“这不是投降，这是要我们匈奴彻底灭亡！”
“单于，老贤王，就是死，也不能答应啊！”
所有的部落首领都大声嘶吼着拒绝马强的条件，仿佛只要大声一些，征北军的兵马就会被他们吼跑一样。
第七百二十一章 匈奴西迁（元旦第四更）
“安静！”阿尔布古看向于夫罗问道“单于，这一次真的到了我们匈奴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你的决定呢？是投降？还是战斗？”
战...似乎毫无胜算。
降...似乎会被这些人乱刀砍死。
这还真是一个棒棒的选择题呢！
于夫罗咬了咬牙，说道“侄儿愚钝，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只是知道要战，我们赢不了。”
“单于！你难道要降？”
不少首领的眼中都露出了凶光。
他们都很清楚，要是同意改土归流，于夫罗这样身份的人地位自然会有保证，他们这样的部落首领，恐怕就会是被清算的对象。
毕竟，他们的存在就是改制的阻碍。
而阻碍，必然是要被一脚踢开的。
于夫罗急忙说道“降更是不行的！当今之计，只有效仿先人，将部落一分为二，愿意投降的，留在这里等待征北军的到来，不愿意投降的，随我西迁！”
“西迁？为什么不是去北方？”
“鲜卑和我们是世仇，难道我们不投降汉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投降鲜卑吗？
我曾经从我父的口中得知，四十多年前，汉将司马达率汉军出击蒲类海，击败北匈奴呼衍王，使得北匈奴继续西迁到康居国，之后就没有消息传回来。
我想，无论他们是胜是败，这都表示汉人对西方的康居国是没有兴趣的，如果我们能到那里，就能把匈奴保存下来！”
康居国，也就是后世的乌兹别克、哈萨克等国所在的位置，这是西域最大的几个国家之一，人口众多，按照历史会一直存在到唐朝才因为嚈哒人灭国。
因此，那支北匈奴，的确和于夫罗想象的一样，被康居国击败后并入成为了康居国的一份子。
“康居国...在什么地方？”有首领好奇的问道。
于夫罗看了那人一眼慢慢的说道“距离长安...两万里！”
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匈奴人的确是草原民族，迁移对他们也是常事了，但也没几个迁移两万里的啊！
其实这两万里也有些夸张了，即使加上各种绕路，也就一万五六千里吧，大概也就是从后世的上海到北京来来回回个十一二次，还好，还好。
“这么长的距离，九死一生啊....”
这个年代的长距离迁移跋涉，可不是后世开车自驾游能比拟的，各种自然灾害，粮食短缺，沿路的匪军袭击，甚至是狼群，都可能导致迁移队伍的溃散乃至全军覆没。
“只要现在开始做准备，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且我们也不是要立刻走过去，一路上我们可以慢慢迁移，走个几年，当年的北匈奴能走到，我们没理由走不到。”于夫罗看向呼厨泉说道“我是单于，我自然是要走的，右贤王你留下，那几万勇士不能没人照应。”
刘泉看着自己的兄长，鼻头不由开始发酸了起来。
他和于夫罗都知道，西迁的危险远远大于留下来改制的危险，而且于夫罗一走，他就是匈奴地位最高的人，马强必然会给他高官厚禄，以此来笼络人心。
去还是留，这个问题随着帐篷里的各个部落首领的离开，带到个匈奴各部中去。
当然，随之带去的还有那几万勇士在冀州被俘的消息。
冬天迟早是要过去的，匈奴各部都明白，他们必须在春天来临前做好决定并且开始迁移，否则一旦征北军杀来，也不用走什么两万里了，大家手牵手一起去地狱吧。
王帐中，于夫罗看着自己的独子跪在刘泉的面前磕头。
“单于...这...”
“西迁的路九死一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年纪还小，我不舍得他跟着我去吃苦，我想把他留给你。
既然那马子玉给你改姓刘，以后，他也姓刘，就叫刘豹吧！”
刘豹此时才刚刚六岁，什么都不懂的他只是机械的按照父亲的命令行动和点头。
“兄长！”刘泉扑倒在地，痛哭了起来，他和于夫罗也算是难兄难弟，从南匈奴内乱开始，他们二人就是互相扶持的走到今天。
本以为于夫罗当了单于，他当了右贤王，苦难就过去了，谁知道，这才是刚刚开始。
刘豹看到父亲和叔父都哭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一夜，匈奴各帐内哭的还有很多。
——太原
在匈奴部落准备分家西迁的时候，一支长长的车队进入到了太原郡中。
这是从青州等地调集来的羊毛布。
“明公，调拨来的羊毛布总算是运到了，第一批一共有三万匹，已经全部清点入库了！”寇宪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对马强报道。
并州的冬天也是能冷死人的，马强既然攻下了这里，自然是要为这里的百姓负责。
“有点慢啊...立刻派发下去...对了，下发布匹时，要百姓签收领取，签收后放在城门外张贴展示，并且派人当众朗读。
另外，刘委员长那边也会派出人手来巡查，这一次是我们征北军在并州第一次施政，如果成功，我们在并州就算真正的稳下来了，如果失败，那就会民心尽失，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还有，具体的下发方案制定的如何了？”
马强深知基层官吏对这些下发的物资的态度，那就是公家的东西，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后世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捐赠物资被盗用、挪用甚至浪费毁坏的事情，马强在后世只是一个科研人员，没权没势，最多过下嘴瘾，在这里，马强却可以挥舞大砍刀，砍死一切牛鬼蛇神。
寇宪也明白其中关巧，他拿出一份文书递给马强说道“这是刺史府制定的下发方案，请明公过目。”
马强接过后打开一看，见是一种反向下发法，只要是拥有一定土地的人就不下发，其他的赤贫百姓则予以下发，这都是为了把物资给最需要的人。
“还要想个办法，让赤贫百姓不要卖掉这些布匹，而是要把这些布匹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否则被其他人盗卖，我们也难以察觉了。”马强依旧担心的说道。
第七百二十二章 什么叫做福利？（上）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布匹制成衣服，然后将衣服上做记号，可惜没有这么多时间了。”
马强点了点头，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成品衣销售，但那只有富贵人家才享受的起，绝大部分百姓都是自己缝制衣服的。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选老婆都会考核其女红水平，女红的好坏可是将决定一家人衣服的好坏，大意不得啊。
即使是后世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买布匹带回家用缝纫机做衣服也是常见的行为。
“那就先这样办吧，一定要快！”
寇宪应了一声后来到自己的房间，在这里已经站了数人。
“明公已经批阅了我们的下发方案，现在我们开始分工，所有的工作组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将羊毛布发到最贫困的百姓手里。
这是明公在新年给并州百姓的福利，是仁政之始，绝不能有误！”
这时，一人出列拱手说道“使君，如有野民，该如何？”
寇宪想都不想就说道“明公当年也是野民出身，岂会因此歧视野民？只要野民愿意入户，便发！”
“诺！”
并州的人口少，一方面是因为匈奴作乱，耕地稀少，还有一方面是因为大量的人口逃到了山野中成为了野民。
野民是没有户籍的，自然不在官府的“人口”统计范围内。
例如雁门郡，纸面上只有三万八千人，但如果把野民什么的算起来，突破五万不难。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大乱后人口恢复的那么快的原因之一
——雁门郡武州县
武州县是一个小县，位于长城脚下，原本这里就是个大军营，后来逐渐发展成了小城。
这里大都是山地，平地很少，产出匮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县。
其实严格来说，并州不是穷县的地方...真的很少。
杨虎是一个樵夫，之所以当樵夫是因为在这里，能种的田实在太少了，大部分人只能以狩猎或者伐木为生。
和夏天比起来，杨虎更喜欢冬天一点，因为冬天凶猛的野兽大都冬眠了，而且他可以把木烧成炭再拉到城里去卖。
伐薪烧炭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黑色的烟灰在制炭的时候到处飞舞，和挖煤没什么区别。
杨虎好不容易烧成了两大筐木炭，拿出扁担将两筐木炭挑了起来，大步走出自己的烧炭室，来到边上的住所，对屋内喊道“爹，我去卖炭了！”
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小心点~别被人抓去当兵了~”
“我跑得快，没事，爹，我走了，你没事别出来，外面冷！”
“好~我知道了~”
杨虎没有母亲，准确的说，她的母亲是花钱借来的，生下他就走了。
这种行为叫做借母生子，是穷人繁衍后代的无奈之举，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古代乃至近代到处都是，有的女人专门以此为生赚取钱财好养自己真正的家，比如在后世的南方，就叫这种女子为狃花女。
杨虎的父亲是幸运的，第一胎就生了男儿，有的人花钱生了女儿，则只能把女儿卖掉，再存钱继续借母。
只希望后世的华夏，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吧。
杨虎的父亲也是樵夫，也没什么钱财，因此两人一起也只有一套过冬的衣服，谁要出门就谁穿，不出门的则躲在屋内烤火取暖。
还好，在这里，别的不多，就木头多。
杨虎惦记着把木炭卖点钱换吃的和盐巴，因此脚步很快，没多会就出了山，远远的看到了县城。
武州很小，全县人口不过千人，也因此，所有人是真正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都认识。
“是虎子啊，又来卖炭？你今日可是晚了，大概是卖不出去了。”守城门的军士看到杨虎走来，迎上去上了几句，然后开始检查起木炭。
说是检查，等检查完，一般都会少了一两斤的木炭，对此，杨虎是一点也不敢有异议的。
因为他是野民，按道理是不能入城的，因此这几个守门军士对于他来说，就是天，一旦不让他入城卖炭，这个冬天他他和老父都得饿死。
“两位大哥，都是些木炭...嗯？这旗怎么换了？我记得以前上面的画不是这样的。”
“你还不知道？天天在山里都傻了吧？现在并州已经换天了，袁车骑已经死了，现在是马征北了，你进了城可别乱走乱看，城中有贵人来了。”
杨虎哪里知道什么车骑，征北的，在他眼里，这和他没啥关系。
但看向自己的扁担里的木炭，他突然觉得好像也有些关系，比如自己的木炭这次就一点没少。
“进去吧，刺史府有令，城门税取消了，也不再验证户籍。”
这两个军士当然不会因为城门税取消就改邪归正，纯粹是城门洞那还坐着一个外人，县长说了，现在要收敛一些。
按照汉法，人口万户以上的县，县官称县令，秩六百石至千石；万户以下的称长，秩三百石至五百石，因此武州县为县长。
“卖木炭喽！刚刚烧出来的木炭！卖木炭喽！刚刚烧出来的木炭！！”杨虎一边吆喝着，一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他这个衣服，不能说是百家衣，应该算是百兽衣，是各种兽皮的边角料拼起来的。
好的兽皮，都是要卖钱的。
大概真的来晚了，富贵人家已经买完了木炭，过了晌午，木炭才卖出去不到三分之一。
而按照他的经验，下午是不会有人再来买木炭了。
看着手里可怜的几文铜钱，杨虎叹了口气，这么点钱，也就能换来这两天的口粮了。
最近的粮价，呵，涨的那叫一个快啊。
“铛”一声锣声吸引了杨虎的目光。
“都过来！都过来！县长有话和大伙说！”
武州城很小，也就一条大街，杨虎要卖木炭，自然是在这大街上卖，而县衙，当然更是在大街上。
杨虎看到衙役护着一群贵人出来，急忙扛起木炭就要跑。
他还记得上次敲这个锣，就是征兵的，要不是他跑得快，恐怕早就死在外面了吧。
第七百二十三章 什么叫做福利（中）
大街上不仅仅是杨虎如此，其他的百姓也是一个个的就准备跑，而县长看到四周的百姓一片慌乱要跑的样子，顿时大感面子上挂不住，哼了一声，边上的县尉立刻骂道“都不准跑！谁再乱跑，统统抓起来打板子！”
县尉的威严还是很足的，或者说板子的威严还是很足，在板子的威胁下和一群衙役的驱赶下，七八十个百姓被赶到了衙门门口。
“徐县长，我看县城人口不多，不如让所有人都到这里听一下这个喜讯吧。”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杨虎惊讶的看到平日里神气的不得了的县长面对这个年轻人面上全是他熟悉的笑容。
因为这个笑容，平时都是杨虎挂在脸上的。
他还听一个文人说过，他这个表情，叫谄媚。
“袁特派员说的对，就该这样办，刘县尉，还不快去！”
杨虎顿时发现，县尉居然也露出了那种叫谄媚的笑容，他不由的好奇其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这到底是谁啊？
这个年轻人的胸口还别了个奇怪的小圆牌，上面是红色的五角星和他不认识的字。
很快，刘县尉就挨家挨户的开始敲门叫人，城门也开始只进不出，没多会，数百号人都被聚到了县衙门前，原本还算宽敞的地方顿现拥挤。
没办法，上户籍上的百姓的大半人都住在这县城内。
“好了，人也到的差不多了，今天召诸位乡亲父老来此，为的是一件大好事！
大家应该都知道，如今并州来了新刺史，是征北大将军府表举的寇宪寇使君，寇使君知道我们并州苦寒，特地上书征北大将军，批下了数万皮羊毛布，将分发给我们并州的贫苦百姓！
而我们武州县，也分到了一百五十匹！此乃明公恩德，是给你们的新年福利！你们都要感恩！”
福利？
什么是福利？
所有人的脑袋里都装满了问号。
同时还有些不敢确定的猜测。
难道说...官府准备发布给大伙？
怎么可能！从古至今，只有收粮收钱的官，哪里有发粮发布的官！
能看在大伙日子难过，减点税赋，大伙就该山呼万岁了。
那个被称为特派员的人咳嗽了一声，走上前说道“诸位，并州如今在征北大将军治下，我想很多人还不知道征北大将军是谁，这就是征北大将军！名叫马强，字子玉，是我们的明公！也是我们效忠的对象！！”
一张巨大的照片被两个人卷开，展现在众人面前，照片上的马强穿着战甲，看向远处。
哦！这就是征北大将军啊！
好年轻啊！
好俊俏的后生！
不少人低声开始议论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的明白他们的明公是谁。
即使是之前的刘宏，也没这么强的存在感。
“明公爱民如子，他一直在担忧这个冬天诸位是否有足够的衣服穿，是否有饭吃，但征北大将军府刚刚平定了袁车骑的叛乱，粮食不足，只能调拨一些布匹给诸位，让诸位熬过这个冬天。
我相信，只要我们在大将军的带领下，几年之后，一定会回到当年安居乐业，家家有粮吃，人人有衣穿！
不过，现在人多布少，因此，这一次只能发给最需要的人！”
真的是要发布给大伙？
杨虎不由激动的喊道“那什么人是最需要的人啊？”
特派员看了一眼，发现不是自己安排的托，不由更加开心了，点头说道“这位老哥问得好了！
最穷，日子过的最苦，甚至连件过冬的衣服都没得穿，只能在家里躲着烤火的人，就是最需要这些布匹的人！”
那不就是我们家了？
杨虎简直想跳起来了。
但一想到自己是野民，杨虎眼中刚刚亮起的光又暗淡了下来。
野民，逃避了税赋徭役，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福利。
比如之前匈奴人来劫掠，在册的百姓可以逃到城中躲避，他则只能背着父亲到深山中。
毕竟，没有在名册上的人，怎么能证明你不是细作呢。
特派员看到自己的捧哏没有再说话，眼神中还有些哀伤，不由感觉有些奇怪。
看这人的打扮，明显是穷的不能再穷了。
不说别的，就这百兽衣的针脚，就不像家中有女人的。
百兽衣听起来很厉害，但这又不是玄幻世界，这种各种毛皮边角料缝在一起当衣服，对制造者是有很高的要求的。
杨虎他爸，明显不在这范围内，因此这皮衣，就两个字——拉胯。
特派员叫袁华，流民出身，从小跟随父母来到红星营生活，今年不过十九岁，是马强支援寇宪的一群官吏中的一员。
刚刚进入官场的他因为还没有考过科举，所以官职很低，一旦此处事了，他就要到一个县里当县吏，此时不过是因为批了一张刺史府特派员的皮才会让武州县上下官吏恭恭敬敬。
而他胸口的牌子，是因为他年幼时在红星营学堂读书成绩优异而被奖励的徽章，是马强亲手给他佩戴上去的，从那天开始，这徽章就永远在他的胸口挂着。
他和红星营的很多年轻一辈一样，是马强的铁杆簇拥，用张宁的话，这些人说起马强，就像当年她看到那些师兄说她父亲一样。
那个眼神，叫做狂热。
“这位老兄，为何你不太开心，莫非是你家中富裕，觉得亏了？”
“哈哈哈，他还富，谁不知道他一家就这一件衣服！”
不少了解杨虎的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杨虎低下了头，他现在很想逃跑，野民的身份让他很怕官差，但四周的衙役却让他的脚和铁铸的一样难以移动。
“杨虎！问你话，快点回答上官，明公和使君这样的恩典，你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徐县长一边说一边对杨虎眨眼，希望他不要说自己的野民。
反正特派员又不会查户口，你随便说个理由应付过去不就得了。
“小的..小的...”
边上一个也扛着木炭的汉子突然喊道“他是野民！以往逃避税赋，现在没东西拿，后悔了吧！”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那个汉子虽然也是卖木炭的，却是户籍在册，为此他不知道有多看不惯野民身份的杨虎。
“野民？野民又如何？之前官府强征暴敛，你不堪忍受逃到山野，情有可原！
使君有令，凡是野民，只要愿意落户在册，都可以按照家境情况分得布匹，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继续为野民，等什么时候愿意归籍，再落户不迟。”袁华说着，四周的人眼睛都大了一圈。
啥？发现野民居然不罚？还觉得情有可原？
虽然大伙也的确知道是情有可原，但你们官府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为百姓着想了？
第七百二十四章 什么叫做福利（下）
其实不在户籍的又何止是杨虎这样的野民，更多的还是依附在各大士族、寒门乃至富户家中的佃户和奴隶。
前文就说过，汉代是允许有奴隶的，在汉景帝时期，光是负责在西北养马的奴隶就有三万多人，而到了王莽之时，记载在册的奴隶高达二十多万。
即使是马强的征北军治下，也有很多的奴隶，那些佃户可以在清分田地运动中得到土地，奴隶可是主人的私有财产，自然不能分田分地，马强也没有在这个时间点就搞什么废奴运动，毕竟上一个搞废奴运动的王莽大兄弟，人头还在武库中看着马强呢。
当然，绝对不要因为这个时代有奴隶就误认为现在是奴隶社会，判断是什么社会，还是要看生产力构成，否则，西方的奴隶社会时间可以一直算到十九世纪末了。
因此，编户齐民工作要对付的不是被逼迫逃到山野之中的野民，而是那些士族，甚至是寒门乃至富户。
得知野民身份也有资格分发布匹，杨虎这下是真的高兴了，他情不自禁的喊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袁华摇头道“应该多谢明公！这样说，你愿意入籍编户了？”
杨虎猛点头，入户嘛，又不是要立刻缴纳税赋，等拿到布匹，真的要自己服役或者缴纳赋税，实在不行就背着爹再换一座山藏起来就是了。
小民也是有小民的狡猾的。
袁华继续说道“按照方案，如家中无田无地，缺衣少粮者，皆可报名领取布匹，布匹不多，故而人无分男女老幼，均可领三分之一匹。
如家有棉衣，库有余粮，山中有耕田林地足以过冬者，则不可领，欢迎诸位乡亲父老监督举报，我将在此处设登记举报之地，凡发现违规，都可到我这举报。”
汉代一匹布是四丈，一丈约两米四，一匹布也就是九米六左右，一人三分之一匹，也就是一人三米，足够做一套衣服了。
而一百五十匹布，也就是四百五十人的名额。
这对于纸面上只有千余人口的武州，数量已经不小了。
袁华说家中有足够钱粮过冬的人就不能领布，大家也都能理解，可理解归理解，俗话说不患寡，患不均，即使在后世已经在华夏基本消灭了绝对贫困的年代，冒领各种补助的不怕死行为，依旧是屡禁不止。
就和老马爷子说过的那样，只要利润足够大，杀头又如何？
因此，从开始登记开始，各种幺蛾子就屡禁不止。
虽然登记处设立了，但没有人敢做第一人，全都在围观。
“让开！都让开！！”
“听说官府发布了，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呆着？”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挤开人群，骂骂咧咧的走向袁华所在的登记处。
“这位上官，我们都是没钱没地没粮没衣的可怜人，请问在哪里领布啊？”
袁华一看四周百姓畏惧这群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些是当地的恶霸，真的说起来，这些人还真的是有上顿没下顿，全靠偷鸡摸狗过活，但把布匹给这些人，这些人当天就会把布匹卖了换酒肉吃，而且还丝毫不会感激征北军此举，反而会笑话征北军上上下下都是傻子。
“我看诸位的确没有田地财物，但布匹只是解一时之困，难以断根，这样吧，我征北军劳工营正在招募劳工，我看诸位很合适，那里不仅仅有钱粮布匹，还包吃包住呢！”说着，袁华对身后的衙役说道“带他们去登记为修路队劳工！”
“什么？不是说好了领布的吗？招募改抓劳役了？”
“乡亲们快跑啊！官府又在骗我们！”
“兄弟们，不能去，去了就是死，和他们拼了吧！”
这些泼皮看到围上来的衙役和军士顿时开始慌了。
“李大哥，我们可是吃过肉的啊！乡里乡亲的，你不能这样！”
被那泼皮叫成李大哥的衙役头目吓了一跳，这些泼皮不知道，他们可是清楚，刺史府已经在组建改制后的各局部门了，接下来就是各郡县了，现在的铁饭碗还能不能继续端着都说不定呢，谁还顾得上你啊！
那边坐着的，可是可以直接上书寇刺史的大爷，据说还是征北大将军的家生子，和大将军说过话的贵人，要是被他记上，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更何况，这个贵人还带了十名军士呢。
“呔！你这恶徒！谁认识你？都给我拿下！”
泼皮被抓去当劳工，不但没有让其他的百姓害怕，反而还让不少百姓暗中高兴，觉得最少以后武州的治安会好一些。
而引诱这些泼皮试探的本地几个富户，也知道这袁特派员不好糊弄，继续蹲着观察局势。
“诸位乡亲，谁愿意来领布匹？”
虽说看到泼皮被抓很高兴，但轮到自己也不免担心这是不是征兵和抓徭役的新玩法。
袁华见状，也觉得自己刚刚孟浪了，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一点...
实在不行，就让安排的托上吧。
这时在边上犹豫了很久的杨虎看着已经开始西偏的日头，咬牙走上前说道“我来！我叫杨虎，是个野民，家中只有一个老父，我和我父都愿意编入民册！”
他真的很需要这些布，这样他老爹才能保证不被冻死。
袁华大喜道“好，来人，安排他登记入册，记录领取凭证后发放布匹！
不过你老父的布匹必须要他亲自来领，毕竟空口无凭，先把他那份布匹给他！”
杨虎看着在自己手里的一丈三尺的羊毛布，整个人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这手感，这重量，这厚实度，这衣服做出来一定保暖！
这是真的，官府真的在发布赈济他们了。
杨虎鼻头发酸，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多谢...”
“谢明公！谢征北大将军府！”袁华立刻喊道。
杨虎愣了一下，再次拜道“多谢明公！多谢征北大将军府!”
围观的百姓见杨虎居然真的拿了布就走，也没让他服役啊什么的，顿时激动了。
居然真的有白拿的布！
这就是传说中的福利吗？
那还等什么？抢啊！
袁华看到乌泱泱就要冲上来的百姓，吓了一跳，急忙喊道“快，维持秩序！”
这一日，武州的百姓学到了一个新名称——福利。
第七百二十五章 杨虎的疑惑
随着城门禁令的解除，城中官府正在免费发布的消息向风一样传到了武州的各个乡亭。
当然，除了最开始被核实为野民而且穷的明显的杨虎可以直接拿布就走的，到了后面，无论是野民还是其他在册的百姓都是要进行排队，按照家庭财产多寡来进行分发。
众人虽然觉得麻烦，但对于免费的布匹，麻烦就麻烦吧。
其中也不乏一些富户乃至小康之家冒报家财的，但袁华可是真正的流民出身，不是那些世家子弟，真正的穷人什么样，他清楚的很，在几个富户被抓出来打板子后，也没多少富足之人愿意为半匹布冒险了。
就这样，第一次的并州人口普查工作就在羊毛布的发放中不知不觉的做完了一大半。
并州的纸面人口数据，在短短一月内，上涨了十多万，比如武州县，就从不到千人猛增到了一千三百多人。
这还是因为有很多野民看到布匹已经快发完了，或者有的因为住的太隐秘，没有及时得到消息，否则在册人数超过两千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这还是第一步，随着太平降临，并州各郡县的野民必然会随着发展逐渐走出深山，重新进入社会生活。
毕竟，人类要独自生存，那实在是太艰难了。
这一日，杨虎穿着新的羊毛布衣服正在洗头，今日对于他来说是个大日子。
再得到了大半匹布后，杨虎先是给自己和老爹都做了一套衣服，然后还剩下了几尺，都换了粮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少人领到福利的原因，买炭的人也多了一些，使得他终于存到了整整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的确不多，但在这个地方，也足够让媒婆帮忙找一个野民之女给他当一年的妻子了。
之所以只有一年，那是因为一百文，也只是能借母生子罢了。
如果这一年内再存到一百文，他就可以再租一年。
别觉得一百文少了，他可是还要负责养这个女人的，在武州这个地方，养活一个人就已经很难了。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杨虎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
“爹，我走了！”
“路上小心点，对人家客气一些....”
杨虎的爹叫杨富，可惜，穷了一辈子。
“知道了！爹你在家也小心些！”
杨虎扛着自己的以便防身，就走向了深山。
他虽然已经入了户籍，但愿意做这生意的女子大都是野民，因此，他要去深山接人。
走了一天的光景，他已经走到了定襄郡内。
定襄郡以长城为界，一半在长城之内，一半在外，而且也是丘陵地带，因此日子也不好过。
“来，认识一下，这是杨虎，她...你就叫她梅子吧。”
当狃花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因此大部分都会拒绝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和家庭情况，只有当中介的媒婆知道实情。
“梅子，我...我叫杨虎...”
杨虎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可能要大了七八岁的女人，脸上全是害羞的红晕。
他长这么大，女人只见过，还没摸过，一想到面前的女人将属于自己一年，他就不由有些激动的发抖。
梅子看着杨虎的衣着，心里松了口气。
借母生子的都是最穷的穷人，有的甚至是一天一顿这样省下的借母钱，时常会有因为家里太穷，最后养不起狃花女，最后男子杀死狃花女剖腹取卵的事情发生。
这世上，穷就是原罪。
好在，看衣着和脸色以及身体情况，这杨虎应该养得起自己。
“娘，这是一百钱，你老点点。”
在这种生意中，两方叫媒婆都叫娘，以此营造一种虚假的婚娶氛围。
“好，明年的这个时候，我来这里等人，你要是喜欢，到时候就再带一百五十钱来，别觉得贵，明年重新找说不定两百钱都找不到。
你也可别想跑，你娘我在这并州就没有找不到的人！”
杨虎点了点头，能做这生意的，道行自然不浅，他不敢也没想过要惹这些人。
回家也要走一天的山路，去是一人，回是两人，二人走了好一会，还是梅子先开口。
“你这衣服布料挺好，就是针脚差了些，回去我帮你改改。”
这衣服是杨富做的，针脚要是能好就见鬼了。
“这布是新的，叫做羊毛布，是明公给我们并州百姓的福利！”
“明公？那是谁？羊毛布？难道羊毛也能织布了？”
“明公就是征北大将军！现在整个并州都是征北大将军的，大将军叫...叫马强，对，是马强，是我们效忠的对象！
不过平日里可不能直呼其名，这样不尊敬，要称呼明公或者大将军！”
杨富对于自己能回答梅子问题这件事很兴奋，这让他感觉二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哦，你知道的真多...”
“都是袁特派员说的，袁特派员是我见过最好的官了，不，明公才是最好的官！
你看这羊毛布，据说是用乌桓人养的羊上的羊毛编制出来的，暖和的很...”
这时，杨虎才注意到梅子身上的衣服很单薄。
也是，做狃花女的，能有出门的衣服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
杨虎不由有些后悔，剩下的布应该留给梅子才是，但如果真的留下来了，他也不会有钱借梅子。
“那福利是什么意思？”
“福利是明公知道我们过得苦，按人头发布匹给我们过冬...对了，梅子，你家应该也能领到的。难道没有吗？”
梅子眉头皱了起来，摇了摇头。
“大概是因为我们是野民吧...”
“不会！野民也有的，我原来也是野民！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有出山进城，不知道这事情？”
“我们家虽然不太进城，但也时常在城外寻活做。”
杨虎和梅子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梅子没有听到发布匹的事情，这个问题太难了，他们只能将问题塞到肚子里回到家。
杨富看到杨虎领回来梅子，开心的拜天拜地的感谢神仙鬼怪，杨虎看着杨富这样，憋着嘴说道“和神灵有什么关系，明明应该谢谢明公才对...还有寇使君和袁特派员。”
一年的时间有限，当夜，杨虎就感觉自己之前二十多年都白活了。
他搂着一背汗水的梅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年，他一定要存够一百五十钱！
第七百二十六章 太钢和上钢
——晋阳
“明公，第一批布匹已经发放完毕，各郡百姓都在欢呼雀跃，感谢明公的恩泽呢。”寇封将整理好的报告递给马强，马强接过翻阅了一下，点了点头。
第二批的布匹也快送到了，这样一来，并州百姓不敢说绝对忠诚征北军，也应该是对征北军露出善意的目光了吧。
“刚刚从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公孙郡守已经被放出来了，你可以安心在并州大展拳脚了。
冬天转眼就会过去，接下来就是春耕，此乃秋收之始，万事之基，一定要督促各郡县做好春耕的准备工作，要让郡县的官吏摸排农户的农具状况，如有缺口，尽快上报！还要检查农户是否都有足够的粮种，如果没有的，也要调拨！”
这一次的雪下得不错，想来春耕是不会缺水的，马强不知道旱情什么时候会来，只能尽量多的去做准备。
“明公放心，此事必不会有失！”
“嗯，还有一事，并州地少，如全靠农耕，即使现在人口少能吃饱饭，以后也会因为少地而出事，必须发展第二产业，也就是工业！”
寇宪也是读了不少马强写的各种文章的人，对工业也有一些概念。
“明公英明，并州多山，有山则有矿，卑职也正在思索是否能成立一些官营的铁厂，以此来增加官府的赋税，也可以减少百姓的负担。”
盐铁官营的争论可以说是贯彻了从春秋开始的整个古中国经济史，从春秋的官山海到汉初的开放民营，再到桑弘羊的笼盐铁，政府和民间为了盐铁之利，博弈就没停过。
到了光武帝，因为依仗世家，将盐铁制改为征税制，只要你交税，盐铁随便挖。
寇宪也算世家子弟，自然知道盐铁之利，更何况马强起家，一般都是依仗了红星钢铁厂的暴利。
马强也记得，并州，也就是后世的山西不仅仅有海量的煤矿资源，更是诞生了太钢这样的钢铁巨头。
当然，因为后世华夏的钢铁产量太过恐怖，即使是钢铁产量超过英国产量快一半的太钢，在华夏的钢铁厂产量排行中，也只能屈居第八。
反正，在并州搞钢铁产业，那是大有搞头的。
“你的想法不错，我看可以在太原、上党两个郡建设两个大型钢铁厂和配套的矿场。
另外，雁门等郡也可以寻找一下煤矿和铁矿然后建设一些小型钢铁厂，如果这些矿产在私人手里，就想办法赎买或者允许他们以矿入股。
总之，就和青州盐业一样，在并州，大中型的铁矿和煤矿，都必须在官府的手中！小微型的铁矿和煤矿，尽量不要开发，太破坏环境了！”
寇宪虽然不懂得什么叫破坏环境，但也明白了马强的态度。
寇宪只是想官府也吃块肉，马强是准备连锅都端走啊，这反而让寇宪有些担心了。
“明公...太原的几个富矿都在王氏之手，这事是不是暂缓一下？”
王氏做为并州士族的领头羊，自然有配得上其身份的资产。
马强想了想说道“这事我去和王氏谈，你想做准备吧！”
“诺！”
等寇宪刚刚退下，刘虞就戴着斗笠的刘辩一起走了进来。
刘辩会被刘虞带到太原，也是出乎马强的意料。
按照刘虞的说法，刘辩对经义已经有了点基础，现在应该一边游学一边消化。
反正现在袁绍已灭，河北大半是征北军的天下，马强还真不相信刘虞会带刘辩逃走。
逃到哪里去？是去董旻那还是去匈奴那？
“伯安公，你怎么面色不好，是谁惹你不开心了？”
刘虞哼了一声说道“大将军，我且问你，如有人官商勾结，哄抬物价，此时如何说？”
“官不当与民争利，如有此事，自当严惩！”
“好，我刚刚收到线报，说云中的粮价正在猛涨，短短三日，已经涨了快一半，此中必有官吏贪腐其中！
那里，可是军方在管事！”
云中郡还有不少地方是被匈奴或者鲜卑占据着，因此现在正在进行军管，而负责那里的，是管亥的第三军。
刘虞的话中意思很简单，担心是军中有人抬高粮价，从中牟利。
马强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军队不得经商是他从后世吸取到的铁律，军队是铁，钱就是空气，两者一相遇，八成就得被腐化。
“刘委员长，此事你放心大胆的去查，只要查实，就是涉及军长，我也斩给你看！”
刘虞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马强的回答，带着刘辩走了出去。
“哎，等等！”马强叫住二人，然后说道“伯安公，虽然我还没有证据，但我以为，粮食的收购抬高不仅仅需要钱财，更需要的是当地的进销网络，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一支外来的军队能做到的。
更大的可能性是当地的世家大族，伯安公如果在军队中找不到突破口，不妨试试看另外一个思路。”
刘虞面色不虞的说道“大将军，我知道你对士族颇有成见，我也不否认其中有一些纨绔子弟，但更多是还是饱读诗书，心有礼仪的君子。”
马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其实很想反驳一句你刘伯安对黔首武夫不也有成见么，但想想觉得没必要，还是忍住了。
人成熟的标志不就是能忍住一些东西了么。
送走刘虞，马强看向了背后的舆图。
云中...那里的粮价飙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开始？
马强想的没错，过了数日后，并州各地都传来了粮价飙涨的消息，而明面上的理由是因为有传闻说黑山军将被迁移到并州居住，因为担心粮食紧缺，故而涨了粮价。
理由很充分，但马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好要说铁矿之事，马强便召见了王泽，商讨此事。
虽然黑山军迁移之事还没全面启动，但王泽也没闲着，各种准备工作已经开始了。
人外出旅游都需要准备路线和中途休息吃饭的地方，更何况几十万人的迁移了。
从路线的规划到粮草的摸排，从迁移目的地的选择到当地农田牧场的划分，零零散散，要准备的事情海了去了。
第七百二十七章 招募工人
说起来，移民后世也有，最大规模的就是三峡移民，那次移民人数超过了一百万，用时长达十年，而这还是在后世各种设施完善和人力充沛的前提下，王泽可没这待遇，虽然人数也没三峡那么多，可时间，马强就给了他一年，反正这段时间，王泽觉得自己老命都快没了。
“明公！”
“家禧来了，坐，这些日子听说你为了移民准备工作，很是辛劳啊！”
“多谢明公挂念，还多亏了明公调拨来的那些年轻官吏，他们虽然经验浅了些，但干劲十足，看着他们，我都感觉年轻了不少。”
二人说了一些开场白，马强这才进入主题。
“最近云中等地都开始有谣言，说黑山军将迁移并州，引起市场恐慌，粮价暴涨，此事你可知晓？”
王泽点了点头，没办法，他做为王氏大佬，要说不知道就是在侮辱马强的智商。
“明公，此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相信我的下属，不会随意散播这个消息。”
在移民工作启动前，按理这还是保密事项，故而王泽这样说。
“我也相信你们，而且要是他们散播的，也应该是从太原郡开始，而不是遥远的云中。
此事会有专人查办，我现在担心的是，未来旱情到来，并州的粮价必然上涨，百姓恐怕会生存唯艰。
我想减免税赋，但官府也要钱发粮发饷啊！
有人和我提议，在并州开设几家大型的铁厂，用盐铁专卖的法子来代替对百姓的税赋，如此百姓可以留下更多的粮食，而官府也有足够的钱去运转，我觉得这法子不错，你以为如何？”
王泽做为并州人，自然不希望马强对并州苛以重税，便道“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而且并州百废待兴，对铁器的需求的确很大。”
“我准备在并州设立两个钢铁厂，一个叫太原钢铁厂，一个叫上党钢铁厂，可现在有个问题，经过简单的排查，发现大的铁矿、煤矿都已有主了，你说，如果让这些矿产的主人将矿产折价入股到钢铁厂中，他们是否会愿意呢？”
响鼓不用重锤，王泽立刻明白了马强唤他来此的目的。
说移民之事是假，说矿产之事才是真啊！
王泽的脑中迅速的开始博弈起来。
王氏做为太原第一姓，家大业大，铁厂是他们重要的收入来源，他在雁门能抵挡匈奴，王氏的铁厂也出力颇多。
但如果拒绝马强，马强手中又不是没有钢铁厂，别说会不会用强了，一旦将幽州钢铁对并州进行倾销，并州的铁厂瞬间就会被打死在地上。
“明公，卑职以为...只要价钱合适，那些矿场的主人是愿意为并州的未来出一份力的！”
知道没有回绝机会的王泽，开始为并州世家争取权益。
“知道青州盐业的那些人吗？我可以说，青州盐业的今天，就是太钢和上钢的明天！”
青州盐业的财富神话早就传遍了并州。
随着马强对袁绍战争的节节胜利，平原股市的市值也不断的在创新高。
这样说吧，马强打赢袁绍后，最开心的不是马强，而是在平原交易所里的一群精神股东。
天知道当消息传来时，多少人高兴的山呼万岁，不知道的还以为袁绍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惹这么多人恨他。
“好了，时间紧迫，家禧你去做事吧。”
这当然不是让王泽去做移民的事情，而是让他去传话准备让出铁矿等矿产。
寇宪得到马强的消息后，立刻开始组建两个钢铁厂，而原来的铁厂、矿场的主人也开始走出来和寇宪交谈入股的事情。
当然，这世上永远有贪心不足的人，面对这些人，寇宪自有解决办法。
小子，你以为你活在政府服务的年代啊？不开心还可以投诉，搞清楚，我们是暴力机关好不好！不满意？找你家的罪名然后抄家满不满意啊？
反正世家中可能有人是干净的，但绝对没有一个家族是上上下下全干净的，在之前的混乱中，这些人没少做抢占土地之类的事情，只要挖，全被杀了有冤枉，隔一个杀一个有漏网。
随着一家家矿场、铁厂的主人签字，寇宪开始下令各郡县招募矿工和钢铁厂工人，招募的重点就是那些贫苦之人或者是原来的野民。
这些人都是不稳定因素，还是尽快召集起来的好。
——武州
“嘟！嘟！”
沉闷的伐木声响彻在山林之中，杨虎手持利斧正在伐木，以便烧制木炭。
而在木屋中，梅子正在修改杨虎的羊毛布衣，以便让他合身一些。
“这什么地方啊~这深山老林的~”
突然，屋外的一阵人声让梅子呼吸都停了下来。
“好像在那边，这杨虎可真让我们好找！”
“杨虎！这里是杨虎家吗？”
梅子迅速放下针线和衣服，拿起了边上的一把柴刀。
野民，从生下来开始就是和天斗，和地斗，和人斗.
因此，即使是女儿身的梅子也不是什么柔弱的人，为了保护家，她也可以拿起刀砍人。
边上，杨富也下床拿起一柄斧头，警惕的看着外面，低声对梅子说道“梅子，万一是来抓我们的，你就去找虎儿，千万别被他们抓到了。”
别说是古代，就是后世的战乱之地，女人被俘虏后的下场也是惨不忍睹的。
“杨虎！这是杨虎家吗？”
门被砰砰砰的敲响，杨富吸了口气回道“这里是杨虎家，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县里派来的，来核实一下住址，顺便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出山！”
“出山？”
杨富见来人说话客气，不像是来抓壮丁的，思虑了一下，让梅子躲在后面，然后自己将门打开，看到外面果然是两个穿着衙役衣服的人。
“两位差爷，我们父子两在山里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劝我们出山？”
“这破山老林的，你们还准备住一辈子啊？”一个衙役厌烦的说道“要不是上面强压我们来问，谁会到你们这破地方来？”
说起来他们两个就生气，天知道刺史府和郡守府怎么想的，招募就招募，贴个告示不就得了，还得家家户户的跑，累死了都。
第七百二十八章 去不去？
听了这两个衙役的话，杨虎更加不明白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一定要他们搬家。
“两位差爷...”
“我说老头！你年纪也不小了，懂不懂点礼节？我们都在外面站半天了，连口水都不给我们喝？”
见二人没有歹意，杨富连忙让二人入内。
杨富家都是自己做的一些简陋家具，两个衙役喝了杨富递来的水，这才继续说道“你们算是赶上了，郡守发了文书到县里，说我们县野民太多，而且大都在山野之中，不便管理，要编户合村，只要你们愿意，就可以搬到山下准备兴建的村子里住，而且还不要你们的钱。
现在县里为了你们的事情都快忙翻了，徐县长到处在找可以建设村子的地方，腿都快跑细了。”
武州这样的丘陵山地，适宜人群聚集居住的地方并不多，大部分还都已经被人占据了，如果要迁移新人家到已有的村落中，又容易产生矛盾，因此除非没法子，否则还是新建一个村落更加方便。
“这...我们父子两都靠伐木烧炭为生，离开了山林，只怕会活活饿死...两位差爷，我们能不搬吗？”
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将背着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的笔墨和纸张说道“你们是真的命好，什么好事都赶到了。
刺史府也发了文书，招募矿工和工匠，你们这些刚刚入户，没有田地的人可以优先录取，到了矿上或者厂子里，不仅仅包吃包住，最差的工作一个月也有一百钱呢！还提前发三个月的钱当安家费！”
一百钱！
杨富突然觉得自己那因为长久伐木导致不便的腿脚突然有了力气。
“两位差爷，有什么条件吗？我能去吗？”
反正在家也很难帮自己儿子伐木烧炭了，不如去当矿工，骗个安家费也行啊。
“你？连路都走不利索还想去？你去了我们兄弟两不得被上官骂死！想什么呢？你儿子还差不多，这是拒绝搬迁的声明，这是招募矿工、工匠的宣传书，都放这里了，给你们三日时间考虑，我们兄弟两三日之后再来，如果不愿意搬，就在这拒绝搬迁的声明上面签...算了，按个手印就行。
不过我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以后你们再想出山住，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等杨虎回来，两个衙役早就离开了，杨富将事情和杨虎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儿啊，你看，我们要不要搬呢？”
“一百钱？”杨虎看着边上低头缝制衣服的梅子，说不动心是假的。
只要他去，光安家费就能让梅子再待两年了。
可是他不在，家中也就没有了劳动力，以他父亲的身体，根本没法做重体力活，而且万一有事，他不在，家该怎么办？
深夜，即使梅子就在边上，杨虎也没了心思，一脑袋里全是放在桌子上的两张轻飘飘的纸。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这一年里，我就是你妻子，我会照顾咱爸的。”躺在杨虎怀里的梅子很敏锐的察觉到杨虎的担忧，开口说道。
“梅子...我...”
“你别动，我来~”
当再一次到达人生顶点的时候，杨虎心中再无犹豫。
必须去赚钱，然后留住梅子！
为此，他什么苦都愿意吃！！
——数日后
杨虎穿着百兽衣来到了约定的聚集地。
好衣服他留在家里，万一家里缺钱，还能当了换点钱应急，反正听说到了地方，是会发衣服的。
不少人和杨虎想的一样，穿的都是最破最差的衣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开丐帮大会的地方呢。
“袁特派员，这里是愿意去当工人的七十八人，都已经到齐了。”
杨虎看到了熟悉的袁特派员，原本他听说袁特派员已经回太原了，还有些遗憾以后看不到这个好官了，现在发现袁特派员再次出现，不由喊道“袁特派员！”
袁华回头看去，杨虎的衣服实在让他印象深刻，他立刻想起了杨虎的名字，走上前笑道“是杨虎兄弟啊，不错，你挺聪明，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等到了地方好好做，大将军府不会亏待你们的！”
杨虎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到了站在边上扶着杨富一起来送行的梅子。
他仿佛炫耀一般，对袁华说道“特派员，这是我父亲，这是我妻子梅子，要不是特派员给我们的福利，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娶妻呢。”
虽然只是时限一年的狃花女，但现在说是杨虎的妻子却也没错，杨虎对袁华很尊重，很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袁华面前。
“你娶妻了？是哪里人？”
“是定襄郡的！也是野民。”
“嗯...杨虎，你要对你妻子好一点，怎么只给你父亲做衣服，却没给她做？难道她没有领到布匹？”袁华看到杨富穿着新衣服，而梅子穿的是旧衣，不由半调侃半询问起来。
“说来也奇怪，梅子说定襄郡那边的野民没听说什么发布的事情，大概她们住的实在太偏僻了吧。”
“没听说过？”
袁华皱眉念叨了一下，杨虎说的太偏僻这个理由完全无法说服他，要知道，在他们出发的时候，寇宪就再三叮嘱，一定要将消息散到野民耳中，引诱野民出来登记入户，以便增加并州人口。
这杨虎既然能这么短时间内和梅子结婚，可见不是那种深山避世的野民。
“嗯，大概是吧，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多说几句，这一次走，没半年回不来。”
袁华把事情记在心里，让杨虎一家多说说话，走到了一边。
这年头交通不便，除非是有红白事，否则在外务工的人别说半年，三年五载不回家也是正常的。
毕竟回一次家，所花费的钱和精力，在这个时代都太昂贵了。
随着一阵鼓声，这支外出务工队伍在袁华的带领下踏上了去晋阳的路。
他们当中有些人会成为矿工，有些人会成为钢铁厂的工匠，只要征北大将军府不倒，他们就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七百二十九章 激战东武阳
——晋阳城
“啪！”马强将手中的电报往桌子上一摔，骂道“匈奴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逃跑！”
匈奴分裂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马强的耳中。
得知匈奴再一次分裂为南北两支，并且北支在于夫罗的带领下已经踏上了西迁的道路时，马强是又气又无奈又好笑。
这些草原民族什么情况，怎么一到山穷水尽就往西边跑。
也不知道现在西域是什么情况，罗马帝国又是谁当家，上帝之鞭不会提前抽到罗马的身上吧。
按照历史，据说是匈奴人后裔的匈人将在两百年后以阿提拉为领袖，将西罗马打的溃不成军，成为欧洲人两千年无法挥去的梦魇。
“明公，是否派骑兵追击？”寇宪问道。
“电报上说刘泉已经将自己关进了囚车，准备到晋阳负荆请罪，恐怕于夫罗早就跑的没影了，现在去追，意义不大。”马强摇头说道“也好，日后时机成熟，这将成为我们西征的最好理由之一！”
马强丝毫不介意在寇宪面前暴露自己对西域的野心，毕竟日后并州和凉州将成为西征的主要力量，寇宪做为并州龙头，需要提前做好各种准备。
马强将电报又重新捡起来再次看了一遍，然后刷刷刷写了一段话递给通讯兵说道“去回电吧。”
等通讯兵离开，马强对寇宪说道“匈奴分裂了也好，这样一来，也算兵不血刃的解决了匈奴问题，并州接下来就主要靠你主持了，我再过一些时日，就准备回冀州。”
毕竟冀州才是马强现在统治范围的核心。
并州在匈奴臣服后，就剩下白波军了。
在征北军的刀锋下，马强实在找不到白波军胜利的理由，打服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战争，马强不由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兖州，准确的说，是东武阳。
在那里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月了。
为了快点结束那里的战斗，马强甚至答应了段英调拨火器的请求。
——东武阳
段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用两个月的时间来打这样的一座小城。
最开始，段英和林海都觉得此战不难胜，毕竟臧洪虽然名气不小，但从听说过他会打仗的啊。
而且臧洪的兵都是没什么战争经验的陈留兵，上一次打仗还是讨董之战，而那次，张邈的陈留军完全是打酱油的。
但结果，却大大出乎段英二人的意料。
首先，也不知道臧洪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在东郡的时间还没两个月，却收获了大量的民心，使得军民都愿意为他死战，而且臧洪虽然没有战争经验，但却有家学，他的父亲是当年的匈奴中郎将臧旻，平定过许昭之乱，在东武阳攻防战中，臧洪几乎把这时代的守城之法都用了出来，就连段英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学习和运用能力。
更让段英难受的，还是臧洪秘密打造的一支重甲步兵，这支步兵人不多，也就百余人，但在为首的一个丑大汉的带领下，简直是所向披靡，尤其是那个丑大汉，有一次段英设局想围杀他，结果这丑大汉中了数十箭，居然还和没事人一样跑的飞快的回到了城中，用马强的话说，这就不科学。
段英不知道的是，就这臧洪，在历史上因为袁绍不救被曹操攻击的张超，愤然率东郡独立于袁绍，结果被袁绍围攻一年，最后还是因为粮尽，否则袁绍还要打更久。
在三国乱世之中，臧洪的守城能力，可以排的上前五了。
还好，历史上的臧洪是在东郡待了两年，而现在，他只待了不到俩月，因此臧洪的底子比历史薄了太多，而且黄河以南的吕布等人因为曹操的牵制也无法给予他支援，使得城中的粮草储备和战力都低到了一个警戒线上。
现在，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段英对边上的林海说道“林军长，我们这场仗都快打成整个征北军的笑话了，这一次准备了这么多投石车，还调来了火药，要是再打不下来，你我都向明公引咎辞职吧！”
林海这些日子也是憋了一肚子的气，他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是因为特殊出身当得这个军长，而东武阳就好像不断的在打他的脸，让他在整个征北军都抬不起头。
“先生放心，再打不下来，我就不回来了！”
林海立下了个超级flag，然后开始下令总攻。
早已准备好的近百台投石机一起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巨大的石弹飞在空中，极有威慑力。
而已经有了应对经验的臧洪军则早早的躲在墙后等隐蔽地方，根据经验，除非墙塌了，负责石弹是很难打到他们的。
丑大汉，也就是典韦，坐在地上，看着不断从头顶飞过的石弹，不由呸了一声，嘴里骂骂咧咧，那叫一个不消停。
“等征北军上来，你们跟着我冲，这一次非要把他们杀怕了不可！”
典韦话音未落，一声爆炸声在城墙上响起。
典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急忙偷眼看去，只见一个个炸药包被投石机丢上了城头，炸药包和投石不同，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可不管你是不是站在墙角，只要在杀伤范围内，绝无幸者。
“征北军杀上来了！”
“快挡住他们！”
“不行了，挡不住了，快来人啊！！”
典韦听到喊声，立刻提起两杆铁戟喊道“跟我上！”
典韦之勇，世上难寻，即使不断有飞石砸下，炸药包爆炸，典韦依旧带着自己的重甲步兵杀上了城头。
“和他们混到一起，他们就不敢乱砸石头了！”典韦大喝一声，铁戟横舞，瞬间击杀两名征北军军士，看到典韦来了，臧洪军士气顿时大增。
“典韦来了，不要怕，杀啊！！”
兵是将之胆，将是兵之魂，看到典韦的勇猛，臧洪军群情激奋，打了个小反攻出来。
“围杀典韦！用强弩！！”带着军士上了城头的刘鑫挥舞横刀，他知道自己不是典韦的对手，干脆避开典韦，专杀其他军士。
恶战，一直持续到太阳西斜，终于，在火器的加持下，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于征北军。
第七百三十章 刘鑫被俘
看到城墙上征北军逐渐占据了优势，在城下指挥的段英立刻下令发起总攻。
早已准备多时的两个营的兵力顺着战友杀出的血路冲上了城墙，随着这批生力军的加入，大段的城墙阵地开始易手，一面面臧字旗被拔出丢到地上，而相对的，一面面征北军大旗被插上了东武阳的城墙上。
臧洪见状，知道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对着陈留的方向拜了一拜，他的恩主张超还在那个地方。
“马氏无道，所图不轨，跨州并郡，大汉江山已被其夺取近半。今为大义，洪不得不死，诸君无辜，可自降之！”臧洪起身后就看向排着整齐军列的一营军士说道。
臧洪之所以在东武阳这样的坚持，其实更多的还是对马强的不认可，在他看来，马强和董卓一样，都是阴谋想夺取大汉江山的人，如果你是忠臣，怎么可以随意攻打夺取其他人的州郡呢？
既然是和董卓一样的汉贼，他臧洪就要用性命奉陪到底！
臧洪留在身边的都是从广陵就跟着他的老兵了，他们齐声吼道“宁与郡守同死，不与马儿同生！”
臧洪点了点头，挥手让人把自己的妻妾都带来，然后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妻妾，咬牙说道“今日我将不活，尔等当如何？”
几个妻妾低头痛哭，不敢说话，臧洪叹了口气说道“我乃汉臣，尔等也食汉禄，马强名为汉将，实为汉贼，岂有汉臣从贼之理？吾当全尔等名节！”说完一剑刺死自己的一个爱妾，然后三下五除二的杀死了其他的妻妾，接着对其他军士说道“杀贼！！”
这样场面让这些军士都不由红了眼，齐声喝道“杀贼！！！”
臧洪带着生力军冲上了城墙，刘鑫此时正在指挥军士围杀典韦为首的铁甲军，看到臧洪来了，立刻舍下典韦，转头迎向臧洪。
“杨曲长，你们困住这只蛮牛，其他人，跟我去杀臧洪！来人，去传其他营曲，一起围杀臧洪！杀了他，我们就赢了！！”
典韦听到刘鑫说要杀臧洪，顿时急了，将背上的小戟闪电般甩出，顿时七八个征北军应声倒地。
但这些人刚刚倒下，更多的征北军围了上来。
“子源公！子源公！！哇啊啊啊啊！你们给我让开！！！”
典韦的大铁戟转的就像两个大风车，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在焦虑的心态下，典韦的战力爆发到了顶点，居然硬生生的杀开了一条血路。
杨曲长见典韦如此凶猛，不敢再近战，改为让弓手远程射杀，典韦连中数箭，巨大的冲力让他不由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是这样，接着，他用更快的速度向前冲杀。
轰！！轰！！！
又是一声声的爆炸声，典韦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城下，一咬牙，干脆从城墙上直接跳了下来，只听到嘭的一声，典韦顺着地面打了几个滚，然后猛地弹了起来就往臧洪的方向跑。
无论是征北军还是典韦身后的铁甲军看到典韦这操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可是城墙，不是什么小村寨的土墙，何况典韦那一身负重，就是跳土墙也该重伤吧。
一直拿着望远镜看着战场的段英摇了摇头。
这典韦虽勇猛，却只是一匹夫，毫无将帅之才，哪里有抛弃自己军士的主将啊。
果然，在失去典韦这个枪头后，其他的铁甲军死的死，降的降，让段英和林海头疼无比的臧洪铁甲军就这样覆灭了。
“典韦已败，破城就在今日了！”
“子源公！子源公！！”身上插着几支箭矢，脸上全是血水的典韦焦急的在寻找臧洪。
城墙上，到处都是尸首和依旧在交战的两军将士，典韦随手杀了几个征北军军士，然后就看到了几具他熟悉的尸体。
这些都是臧洪的亲卫，典韦看到这些尸体不少都被炸的缺胳膊少腿了，顿时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典司马，在这里！”一个伤兵坐在地上轻声喊着典韦，典韦寻声看去，脸熟，急忙问道“你可知道子源公在何处？”
“郡守带着剩下的弟兄往城里去了。”
城里？
那大概就是去县衙了吧。
典韦将几具尸体拉过来盖在伤兵身上，吩咐他装死，然后提着铁戟飞奔向县衙。
东武阳的县衙此时已经变成了修罗场，到处都是倒地的尸体和血污、内脏乃至人的一些零件。
臧洪军依靠着县衙的围墙和大门正在做最后的挣扎。
此时臧洪面色惨白的坐在大殿内，他的左臂空空荡荡，一个军士正在用布条帮他包扎。
“去，准备一些木材，我当效仿古人，**而死！”
边上的军士点了点头，他们早就有了觉悟，知道是活不过今日了。
就在柴木慢慢堆成小山的时候，一声大喝让已经快失血过多而死的臧洪睁开了眼睛。
“子源公！典韦来也！！”
在攻打县衙的刘鑫怎么也没想到典韦会在这个时候杀出来，仓促之下，居然被典韦杀到了近处。
“该死！”刘鑫拔出横刀护在身前，他的穿着和其他军士都不一样，只要典韦不傻，就会追着他打。
事实也和刘鑫担忧的一样，典韦几招撞开上前拦截的军士，杀到了刘鑫的面前，刘鑫咬牙挥刀迎战，典韦一戟撞开刺向他的一杆长枪，然后一戟锁住刘鑫的横刀，喝道“过来吧！”
刘鑫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飞，那典韦看中机会胳膊一夹，就把刘鑫夹在腋下。
苍天可鉴，这典韦奋战了大半天，汗水、血水加上各种不知名物体混在一起引发的凶猛男人味，差点让刘鑫就此归天。
“通通不许动！子源公！子源公！！我抓住他们的大将了，我们赢了！哈哈哈！！！”
就在典韦哈哈大笑的时候，一个军官将横刀指天吼道“我是一营营长郭宇，刘军长被俘，按照军规，由我接替指挥，弓箭手准备！长枪兵拒敌！盾牌手遮掩！列阵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