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进贡（上）
——广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马强拿着快马送来的曹操诗句，摇头晃脑读了起来。
“啧，这曹老板没有打乌桓居然还是能写出《龟虽寿》...我要不要把他的东临碣石给盗了？”马强啧啧啧的欣赏了一番，这些年在汉末，他也勉强有了一些欣赏古典艺术品的能力。
马强思虑再三，还是按住了盗窃文章的心思。
自己又不是文豪人设，不需要的。
而且诗文都是要和实际结合的，自己去都没去过碣石山，说啥碣石山的风景啊，这不扯淡么。
“史阿，进来！
赵火他们到哪里了？”
马强突然想起送字典前往长安的赵火等人，对外面守卫的史阿问道。
这些日子，黄叙被黄忠拉去相亲去了，黄忠就黄叙这样一个独子，到现在还没解决婚姻大事让黄忠极为头疼，最近局势太平了起来，黄忠就张罗起这黄叙的亲事来了。
黄叙可是近卫师的师长，镇北将军的贴身将领，又是黄老将军独子，武艺高强，长相也还清秀，这份简历丢到婚姻市场，顿时让广宗城的各大豪门都快疯了，马强甚至听林芝说甄氏也准备参加到这抢婿大战中。
“昨日电报，他们已经到了函谷关，张杨对我们的进贡队伍很热情，还写了书信希望带回给将军。”史阿做为王越的大弟子，此时官居锦衣卫镇抚使，算是王越的副手吧。
马强倒是不担心这对师徒掌控锦衣卫，毕竟他还有内武卫以及简雍的军情局在。
耳朵和眼睛，都不能只有一只。
“进了函谷关，离长安就不远了，让赵火到长安后立刻收集朝廷内外相关情况，另外要特别注意西凉和袁绍的动向。
还有，告知其乌桓战事，以便随机应对。”
“诺！”
——长安
此时距离董卓之死，已经过去了数月，但长安城头依旧飘荡着董字大旗。
只不过在董字的边上，还有一面牛字大旗。
如今的长安，是董旻和牛辅共管，这二人一个是董卓之弟? 但一直在朝堂之中，并不被西凉诸将信任，一个是董卓之婿，虽然多被西凉将士所喜? 但性格懦弱，倒是形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
在这两方之间的，便是刘协为首的大汉朝臣? 他们手里虽然没有多少兵马，但却都是豪门大族，世家贵胄? 多奇谋善智之人? 只是因为王允故事? 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样的平衡，在镇北军的朝贡队伍到来后? 即将开始有变化。
带领这个朝贡车队的是郑玄弟子? 青州教育局教谕公孙方。
毕竟此次朝贡的是字典，马强也怕朝堂上有哪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会从字典中挑刺? 也只有当时儒学第一人郑玄的弟子才有把握应付可能的刁难。
“这关中昔日秦得而成霸业，太祖得而得天下? 不想到了今日? 却破败如斯。”公孙方骑着马? 看着两边荒芜的野地? 有些感慨的摇头。
“关中一直缺粮，如果不是有洛阳的积蓄在，关中早就乱了。”打扮成百将的赵火骑马走在公孙方的边上说道。
赵火因为李儒的关系，对关中的情况其实是了解很深的，关中现在一切都好，就是缺粮。
如果董牛二人能好好经营，精兵简政，还能维持，现在，却是难喽。
“这一路走来，关中的军将无论是装备还是士气，都大不如前，看来董旻和牛辅手里并无大才。”
“大才有，只是不愿意为他们所用。”赵火笑了一下说道。
公孙方一想，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也不相信朝堂之上，都是蠢货，想必是有些人明哲保身，大隐隐于朝罢了。
“关中这么大，他们却不知道好好经营，我看牛董二人的兵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有增多之势，种田的人少，吃粮的人多，他们还能支撑多久？”公孙方四处张望，心中隐隐有了判断。
长安必要再发动乱！
那这就是镇北军的机会啊。
只要在长安再次动乱前，镇北军能拿下并州，到时候就可以乘机夺下关中，成帝王之业了！
公孙方做为一个从未出仕过汉室的人，对马强的忠心是远远高于对汉室的忠诚的。
“到了！这就是长安吗？！”
走过一个坡地，一座巨大的城池出现在众人面前，有些破败的城墙却依旧可见昔日的雄威之气，四处可见的残破缺口表示这座城池的主人并没有太多的人力、物力用于修缮城池这样的事情。
或者说，压根没人想守着这里过一辈子。
——朝堂
“陛下到~~”
刘协在几个宦官的陪同下小心翼翼的走上台阶，坐到龙椅上刚刚吸一口气，就看到牛辅和董旻瞪着自己，急忙喊道“诸位爱卿快入座。”
只见牛辅、董旻率先坐下，杨彪等人这才依次入座。
汉朝的朝堂还没后世那么喜欢让人罚站或者罚跪。
“诸位爱卿，可有事启奏？”刘协看向董旻和牛辅，说是问众人，但实际上就在问这两个话事人。
“陛下，逆臣马强派使者前来朝贡，此时正在宫外，不知该如何处置？”董旻轻抚和自己老哥同款的大肚子，抬头问道。
逆臣？你们两就是最大的逆臣！
刘协心里默默念了一会，然后求救般的看向杨彪。
杨袁两大世家，袁家在朝堂上已经被一扫而空，而杨家却因为杨赐对杨彪的嘱咐，一直明哲保身，存活了下来。
如今王允已死，士族们渐渐重新聚集在杨彪旗下。
杨彪，这个神隐数年的士族大佬，终于被推上了前台。
杨彪之后，还有太仆韩融，侍中刘艾等人，都是保皇派。
“陛下！听闻马子玉已经平定三州，兵甲数十万，其势已超袁绍等人，为关东第一诸侯。
其今日来朝，可见其心依旧效忠朝廷，又闻其聚大儒，修文书，文治之名，享誉海内，陛下当对其封赏，以嘉其心，引其再贡，使朝廷得利。”
杨彪出列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董旻几人倒是也听懂了。
人家马强现在兵强马壮，是真正得大佬，又是来送礼的，这当官不打送礼人，哪里有往外推的道理。
第六百二十七章 进贡（下）
这话是没错，但董旻等人生气的是...这马强送什么不好，送书算怎么回事！
我董旻（牛辅）像看书的人吗？
你但凡要送点钱来，要什么官位没有啊？
刘协听了杨彪的话，连连点头，却又不敢做主，再看向董牛二人问道“两位将军，以为如何？”
二人对视了一眼，良久才点头默许。
公孙方穿着朝服，进入朝堂，恭恭敬敬的对刘协拜了一番，然后拿出马强的亲笔文书念了起来。
这文书也是老一套，就是一边哭诉追忆先帝对马强的恩典，一边恨自己不能到关中来护卫刘协，然后再说担心刘协在关中待的不开心，正好自己最近组织编写了一本书，送给刘协解闷。
得，听了半天，果然没钱。
“这《字典》有何用？”刘协其实早就听人说过此事，因此有些好奇。
公孙方打开进贡的箱子，拿出一本字典说道“许叔重著《说文解字》，内收字9353个.另有重文1163个，共10516字。
即一童子得此书，也可无师自通天下文字，读百家文章。
但我家将军少年学文时就觉得《说文解字》内收字太少，且检字困难，内容简单，因此邀各方大儒，费十年光景，得此《中华大字典》，此书内收字三万余，可通过读音、偏旁部首等多法检字，每字注有反切注音、拼音、出处、来源参考等，使得天下文人可凭借此书以简驭繁。
我家将军已经决定廉价对此书印刷，传于世人，我家将军以为，千年之后，世上即使有文人不知马强，也不会有文人不知《字典》。”
董牛等一群武夫听得直皱眉，这都啥啊，不就一查字的书吗？有啥了不起的。
而边上的杨彪等人，眼珠却是瞪的一个比一个大。
十年？
三万多字？？
他们可是知道十年前马强在做什么，十年前的马强，不应该还在幽州当野夫吗？那个时候就在准备《字典》这样的传世之作，这家伙当时才多大？
“陛下，老臣想观看此书。”一个大臣直接忍不住站起来拜道。
“蔡尚书想看? 自然可以。”
公孙方看向那人? 这才知道这大臣是大儒蔡邕? 先拜了一下，然后让侍从把一套字典送到蔡邕的面前。
蔡邕一翻，眼睛就亮了。
不说这书怎么样，就这字? 这纸? 这印刷，这书就的确有资格成为贡品了。
再看书? 一看了不得啊，蔡邕也算学富五车的了，但看这字典上的每个字的来源解释还是觉得颇有收获? 他知道现在还在上朝? 强忍着不多看，而是对刘协拜道“陛下，此书真乃当世隗宝，只此书? 本朝文治之名? 必将流芳百世！”
？？？
董牛二人看向已经一副迷弟样子的蔡邕，一脑袋的问号。
我说大佬，这书有这么夸张吗？
“当真？快快将此书送上！”
公孙方看了伪装成侍从的赵火一眼? 赵火立刻将一套书放在托盘上，由宦官端了上去。
杨彪等人也忍不住要《字典》一观，好嘛，这朝堂直接成了赏书会了。
刘协将字典打开，翻阅了一下，突然看到一张纸条夹在里面
刘协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将那纸条压住，然后借着衣袖的宽大，直接将纸条收入手中藏了起来。
“好！此书果然不凡，诸位爱卿，该如何封赏？”
“陛下且慢！”牛辅立刻发声阻止，然后看向公孙方问道“进贡之物，只有字典？”
“只有字典。”
呼~~
有的同志心坏了啊。
不说先帝那会，就太师在的时候，你马强哪次来送礼不是金玉满箱的，怎么现在换了我们兄弟两，就只剩下书了？
董牛二人毕竟已经是大佬了，不好直接开口，二人使了个眼色，李傕直接走出来问道“既是进贡，为何只有这些《字典》？此物一不能吃，二不能喝，又非金银玉帛，有什么用？”
坐着的一群大臣急忙以袖遮面，表示不忍看这个场面。
还金银玉帛？
就那些阿堵物，和此书有可比性吗！
当真是有辱斯文！
公孙方腹中早有准备，一脸歉意的说道“我家将军并不知道朝廷缺少什么，因此不敢擅自进贡凡物。
不过我家将军也担心陛下在关中受苦，因此希望陛下能准许镇北将军府在长安成立驻京办，方便来往沟通。
如陛下有所需，只需告知驻京办一声，将军得信后，便会派人送来给陛下享用。”
驻京办？
董牛二人摸着自己的大脑袋，有些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只是做为一个战士的直觉告诉他们，这事不对劲。
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公孙方的话很有道理啊，马强在冀州，哪里知道关中缺什么，当然要派人留驻在这里，朝廷缺什么，吱一声，冀州才好去筹集啊。
杨彪等人却是眼睛一亮。
他们的脑袋虽然不如董牛二人的大，但人家脑容量大，智商高，一下就洞悉了这个驻京办的作用。
这东西，关键时刻，就是救天子出函谷的钥匙啊！
但杨彪等人也知道董旻、牛辅等人对他们这些朝臣的忌惮，因此不敢说话，生怕弄巧成拙，只能看向刘协，希望刘协能自己领悟。
刘协眼珠转了转，他虽然没有太明白这驻京办能做啥，但夹在字典里的小纸条让他的心怦怦乱跳。
只要是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刘协捏着拳头，大声喊道“公孙先生言之有理！如今长安缺少钱粮，不知镇北将军可能支援？”
董牛二人立刻看向公孙方。
公孙方立刻应道“如陛下有需，镇北将军必将尽其所能。
只是...”
“只是什么？”郭汜问道。
“镇北将军一片忠心，不知道朝廷可有恩典？如无恩典，只怕将军愿意，将军麾下的军士百姓也将不愿意。”
嗯，这倒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能光吃不给钱啊。
刘协看向董牛二人，二人点了点头。
官位嘛，无所谓，只要给钱就行。
刘协再看向杨彪，杨彪出列说道“马将军忠心汉室，文治武功，当世难求，又编撰《字典》有功，可拜征北将军，封列侯！”
“准奏！”刘协挥手应道。
第六百二十八章 蔡琰
列侯，也就是秦朝的彻侯，是秦汉军功授爵制中最高的爵位，因为避讳刘彻而改为列侯。
具体分的话，列侯又有县侯、都乡侯、乡侯、都亭侯、亭侯五等，其中县侯可以立国，而乡侯和亭侯则不能立国，但可以设置家臣。
杨彪只说封列侯，而没有说具体封什么列侯，这让董牛二人很满意。
封什么侯，当然要看这马子玉的诚意多少了。
但让董牛二人不明白的是，公孙方等人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落实封侯之事，而是开始寻觅地方开设镇北军...不，现在应该叫征北军驻京办了。
京城这个词可不是后来才有的，早在《诗经》中就有念彼京师的说法，将京城、京师代指国都。
而长安城的地形也很有趣，是按照天宫来建的，左右是紫薇左右垣，南部为北斗七星，北部为渭水，象征天河，而各个星宿就是长安的各个城门或者重要地点，例如最重要的西安门、安门就对应着玉衡星和天玑星。
公孙方和赵火商议后，最后将驻京办选择在位于城北的市场边上的一个大院子。
长安虽然还没有什么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但无论东西市都是在城北的，因为城北之外就是渭水，在古代想做生意，不靠水是不行的，毕竟水运成本比陆运低了太多。
也因为市场在城北，住在这里的大都是一些商贾小贩或者劳工百姓，的确和其他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多了一些混乱和破败。
至于为何选择这里，对外的说法是因为驻京办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联络商贾将关东货运到长安售卖，因此希望离市场近一些，实际上那是因为刘协是住在北宫的，而北宫之外，就是东西市了。
虽说后世汉宫中最有名的还是长秋宫、永安宫、永乐宫这三宫，但实际上汉皇宫真正的核心是南北东西四宫，长秋等三宫只是因为是皇后、皇太后的宫殿而出名罢了。
四宫中，南宫和北宫都是处理政务的地方，明帝之前的皇帝都喜欢住在南宫，明帝之后的都住在北宫，西宫为嫔妃寝宫、东宫为皇子女寝宫。
选好了地方，公孙方就大发请帖，他很知趣的没有把杨彪等人和董牛等人放在一起邀请，第一日，他邀请的都是董卓旧部以及蔡邕等被世人视为董氏之臣的文人。
——蔡府
一妇人打扮的女子正在一个小树林内的亭子里抚琴? 她看着面前缓缓流动的溪水和已经黄了的树叶? 不由叹了口气。
“秋日凄凄，百卉具腓，吾儿可是又伤春悲秋了？”蔡邕拄着杖顺着小道来到亭子外? 看着自己的独女? 眼中有些不忍。
“父亲下朝了？今日可有什么趣事？”
“倒是真有一件，今日镇北将军马子玉派人前来进贡，你猜猜他进贡的是何物？”
“女儿平日从不出门，但也听闻马子玉善于百工之名，想来是瓷器、美酒等物吧？”
说着? 蔡琰的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屑和一丝倦意。
在她眼里，这些东西毫无价值，还不如一孤本? 一想到这些金玉之物? 她甚至觉得还不如去睡一觉。
要知道她从小就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尤其是这几年，董卓对蔡邕极为信任? 虽然也因此差点家破人亡，但董牛杀回长安后? 不但将蔡邕放了出来? 还任命他为尚书。
毕竟，能让董旻、牛辅等人信任的士族也不多了。
“是一套书，叫做《中华大字典》！这书内收三万余字，当真是奇妙无比啊，我已经上奏希望陛下能赏赐一套给老夫，想来陛下会答应的。”
“《中华大字典》？父亲和我细细说说。”
说到书，这妮子倒是不困了。
蔡邕见蔡琰来了兴趣，大喜的开始和蔡琰细细说这字典的各种编排奇妙。
一边说，蔡邕看着认真聆听的女儿，一边心里叹息了一声。
自己的这独女已经寡居家中四年了。
四年前，经过他的精挑细选，他选中了河东卫氏少家主卫仲道，结果女儿才刚刚嫁过去没到一月，就红着眼圈回洛阳了，一问才知道这卫仲道还真的对得起自己这个名字，来了个中道崩殂，你说你也不是皇帝啊，取这个名字不怕被减寿啊！
....好吧，的确是减寿了。
说起来蔡邕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是不是真的有点啥特异功能，蔡琰回到洛阳没多久，刘宏就真的来了个中道崩殂...
接着这天下就一天比一天乱了，董卓入了洛阳，自己倒是升官了，蔡邕便想顺便把自己女儿再找一户好人家。
结果刚刚听说袁氏少家主袁基的正妻过世，这一个丧妻，一个丧夫，刚好合适啊，而且做为河东卫氏的未亡人，也只有袁氏这样几个豪门能再娶了，而且这袁基长的还很帅。
正在蔡邕好不容易说服女儿，前往袁府提此事的时候...嗯...蔡邕站在门外看着袁氏被灭门了...
蔡琰也彻底绝了再嫁的心思。
毕竟按照这个年代的习俗，这表示蔡琰身上有大气运，非王侯不能娶。
按照历史也的确如此，后来是左贤王抢了蔡琰当王妃，但也在一起了十二年，而等蔡琰归汉后嫁的董祀没多久就差点被曹操砍了头。
马强当时得知这个年代寡妇居然如此抢手，而且老公死的越多越抢手的时候，突然明白了曹操为什么喜欢人妻了...搞了半天这还算吸运**。
“家主，征北将军府驻京办送来一份帖子。”
一个仆人拿着一份帖子走了过来，蔡邕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问道“可知道还邀了何人？”
“还有左将军、右将军、杨武将军、杨烈将军等人。”
蔡邕叹了口气，对蔡琰苦笑道“看来老夫这个董氏余孽的名声已经传到关东了。”
蔡琰一边帮蔡邕整理衣装一边说道“父亲何必在乎庸人之言。”
“嗯，吾儿说的在理...吾儿，你觉得征北将军如何？”
刚刚说完，蔡邕看到蔡琰眼中的怒色急忙摇手道“不说了，老夫不说了，走，去更衣。”
蔡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开始抚琴，心中却对之前蔡邕说的话有了些好奇。
能花十年组织人手编撰《字典》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十年前，这马子玉才多大啊...
第六百二十九章 蔡琰
——皇宫
刘协回到皇宫中，并没有立刻将纸条拿出来观看，而是和往常一样四处游荡，充当橡皮图章签了几份文书，这才回到寝宫。
刘协虽然已经当了几年皇帝了，但因为一直是傀儡，到现在也没有立后，只有伏寿和董荟两个贵人。
伏寿是伏完之女，伏完乃西汉大司徒伏湛七世孙。沉着度大，袭爵不其侯，娶汉桓帝女阳安公主刘华，此时为侍中。
董荟是董承之女，董承是昔日的董太后之侄，刺史在牛辅部下，为中郎将。
因为董承在给牛辅当部下，因此刘协更加喜欢呆在伏寿这里，他也时常和伏寿就寝的时候耳语抱怨昔日的董卓，如今的董牛等人。
只是王允已死，他也找不到新的人帮助自己，如今的公孙方的出现，却是让他感觉找到了新的希望。
朝中无人，朝外不是还有人么。
刘协拉着伏寿上床，目视伏寿又对门外示意，伏寿立刻领会其意，开始大声呻吟了起来。
随着床吱吱呀呀的声音，在门外偷听的一个侍卫轻呸了一声，这才转身离开。
刘协则听着这交响乐，将纸条小心的拿出来，然后打开看了起来。
纸条上写的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长安无粮，东归就食”
刘协浑身一颤，立刻将纸条吞了进去，一边吃，眼泪忍不住的涌了出来。
伏寿则一边叫着，一边看着刘协，刘协擦了擦眼泪，点头表示可以了，伏寿这才长喊了一声，抱着刘协问道“陛下，我们可是有救了？”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我们还要忍耐...只要能离开长安，我们就有救了！”
刘协已经看明白了纸条上说的意思。
是啊，就董旻、牛辅这些人，兵马快比农夫多，这长安的存粮还能坚持多久？只要遇到灾年，要么全部饿死，要不就得离开。
离开去哪？西凉那地方还不如长安呢，北渡黄河去袁绍那？董牛二人还没疯，另外两条路要么是去荆州刘表，要么是去益州刘焉。
董牛看着被自己和董卓欺负了好几年的刘协? 都表示不想去。
那么唯一的地方就是洛阳了。
只要能把去洛阳的消息提前传出去? 关东的兵马就能逆水而上? 直接杀到，到时候，自己不就有救了么！
刘协也明白了为什么征北将军要设立一个驻京办在长安了，这就是用作传递消息的啊。
好！现在寡人唯一要做的? 就是打通和宫外的消息往来。
刘协看向伏寿? 耳语说道“贵人? 过些时日? 你生次病? 让侍中入宫来一次。”
伏寿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宫内有不少董牛的眼线，装病自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真的生病。
这也简单? 受凉就行了，秋天要到了? 很容易的。
伏寿丝毫没有想过自己可能会一病呜呼的风险，只要能救出她的男人? 她的UU小说，她做什么都行。
在他眼里，刘协只要能重掌权力，一定是一个能中兴大汉的明君。
哎，这年头，谁都说自己要中兴大汉，都不知道到底谁让大汉乱成这样的。
宫外，征北驻京办的酒宴上，牛辅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尊足有半张桌子大小的玻璃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尊牛像可不简单，只见它蹬腿，低头，喷气，一副准备向前冲锋顶人的样子，看的牛辅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他早就听说了当年马强贿赂十常侍曾经给过一套极为难得的玻璃器具，只是因为玻璃器具容易碎，在后来的混乱中，那十二尊器具到董卓手里的时候就剩下四尊了，其中牛辅最想要的牛像就不在那四尊之中，让他好生失望了一会。
如今马强又送来一尊，虽说玻璃器具的价格已经下降了不少，但那是制造简单的杯子什么的，这样复杂的器具，那是找都找不到。
而放在董旻面前的，却是一个人物玻璃像，这人物长的董旻一看眼泪就刷的一下出来了，这人不是别人，而是董旻和董卓的父亲董君雅。
这自然是贾诩的主意，当知道马强又准备拿沙子当宝贝的去骗人的时候，贾诩就提出做一个董君雅的玻璃像，因为贾诩也是西凉人，年幼的时候见过这董君雅，这攻人攻心的办法，让董旻当场哭的和个泪人似的。
而下面的郭汜、李傕等人也得到了各自的礼物，虽然不如董牛二人的震撼，却也价格不菲。
嗯...都是一些玻璃和瓷器，一点金玉都没有。
但郭汜、李傕等人就喜欢这些，金玉他们家也有的是啊。
“好！马子玉够朋友！我们董氏和他之前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董旻擦了擦眼泪，拍着胸口说道。
躲在角落的赵火看着董旻这个样子，不屑的弯了弯嘴角。
有本事别一笔勾销，打到冀州去啊。
这个宴会，其实说到底，无论公孙方拿出什么礼物，只要过得去，董旻等人都会顺坡下驴，和马强拉关系。
毕竟马强和袁绍敌对的事情天下皆知，董氏又杀了袁氏满门，河北要是必须决出一个大佬，董旻双手投马强。
“对了，听闻马征北和我侄女董白还有婚约，牛将军，你看不如我们一同将此事推进以下，也了了太师的遗愿如何？”
这话一说，公孙方手里的酒盏差点都丢了。
啥？？
和你们董氏余孽联姻？
这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此事在下却是不知，而且在下从未耳闻，又是将军私事，在下暂无法答应，尚需书信问之。”
公孙方准备先打个太极看看再说。
反正这路途遥远，两边又不接壤，就说曹操和袁绍从中作梗好了。
董旻也明白这事情不可能一蹴即就，主要是之前董白当众那样说了之后，本来就难嫁得董白更加没人敢娶了。
毕竟，这事情到底有没有，天才说得清。
“也罢，待我派使者前往广宗一趟再说...至于马将军的侯位么，也到时候再说吧。”
拿钱不办事？
你老母的！
“陛下已经允许，将军如此拖延，恐怕世人会以为将军欺君啊。”
董旻也就发发脾气，他也知道，一个侯爵对马强并没有实际的作用，边上的牛辅劝了几句，最后定下一个都亭侯的侯爵。
“都亭侯？再过几日，蹋顿的人头送来，看你们会不会给个县侯！”
公孙方送走董旻等人，心中冷笑道。
第六百三十章 刘范之谋
——太尉府
“这马子玉在长安设立驻京办，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进贡，而是别有所图啊。”杨彪坐在堂上，听着众人谈论今日朝堂之事，抚须说道。
自从王允死后，荀攸等人便都转投到了杨彪、伏完等人府中躲避，董牛等人也没有搜查，倒是让这些人重新聚集了起来，再次谋划如何消灭董牛等余孽。
“即使有图谋，马强在冀州，鞭长莫及啊，我们做成朝堂之臣，还是应自救！”侍中马宇看向杨彪说道“杨公，征西将军已经派人送来了密信，只要我们觉得时机成熟，他便会联合镇西将军一同兵发渭水！”
“哦？此事当真？此乃天佑我大汉啊！”杨彪的脸上激动，心底却依旧有些犹豫。
征西将军就是马腾，而镇西将军则是韩遂，当年在李儒的协调下，这二人都重新打起了大汉的旗帜，接受了册封，此时韩遂驻守凉州，马腾则率西凉军驻守郿县。
郿县距离长安不过两百里，且并无关隘，马腾又可以接应韩遂放西凉军入关中，二人手下的兵马加上西凉的羌军，不下十万，在董牛兵马大都布置在东方的情况下，倒是有可能击破长安城。
但无论是韩遂还是马腾，在杨彪这些士族眼中，都是逆贼，而且从某个方面来说，还是比董牛二人还叛逆的逆贼，毕竟董牛二人一直都打着汉旗，这二人可是反过大汉的。
因此，杨彪对这二人并不太信任。
“杨公，吾以为，可先上奏天子让牛董二人出兵洛阳，攻灭吕布，以此分其兵，然后调马腾入长安。”左中郎将刘范发言说道。
刘范，就是此时益州牧刘焉的长子，刘焉有四子，除了刘范外，二子刘诞此时在长安为治书御史，四子刘璋在长安为奉车都尉? 刘焉身边只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刘瑁，已经娶了吴懿的妹妹吴氏为妻。
这刘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刘瑁本就体弱多病? 你还塞一个艳压益州的美人给这倒霉孩子，使得刘瑁日益憔悴? 已经是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了。
刘范和颇有野心的刘焉不同? 他一直以皇室宗亲自居? 一心匡扶汉室，希望用自己的力量重振大汉皇权声威。
因此? 他在勾连马腾入京之时上极为积极。
荀攸看着眼中充满疑虑的杨彪? 心里明白了三分? 出言道“我看此事杨公可以交于马侍中、刘中郎将负责来往沟通，吾等只需暗暗准备人手即可，毕竟参与的人越少，此事泄露的几率越小? 须知臣不密则失其身啊！”
杨彪听了，点头应道“你二人可愿意担负除贼大事？”
二人齐齐应道“怎敢推脱。”
“且慢！”一人走上前说道“卑职之父被逆贼所害? 愿同行此事！”
众人看去，见是种邵，想起其父，不由纷纷叹息。
原来这种邵也是名门之后? 祖上乃西周卿士仲山甫，其祖父种暠官至司徒，其父种拂官居司空、太常，在李儒反攻长安时，主动带兵与西凉军交战，结果被杀。
也多亏了其他大臣从中周旋，董牛二人也不想再起波澜，便让他服丧在家，如今三月丧期早满，朝廷想征召他为少府、大鸿胪，他却不应，只是日日练武，誓要报父仇国恨。
杨彪点了点头，表示应允，三人对视了一眼，互相笑了一下，都决定抛弃一切效仿王允，救汉室于危难之中。
一堂人又商议了一会，然后纷纷离去。
“公达，你以为马征北意欲何为呢？”杨彪看着依旧坐着的荀攸，发声问道。
荀攸拿起漆碗，笑着说道“早有耳闻征北将军有一神器，可以让人相隔千里传递消息如在面前，想来这驻京办内必有此物。
如此一来，征北将军就可以随时获取长安动向，只要陛下一离开长安，他就可以遣轻骑勤王迎驾。”
“离开长安？”
“太尉很久没有去市场了吧，今日市场的粮价已经谷一斛近八千钱了，长安的存粮，恐怕不多了吧。
而新粮，够朝廷这么多张嘴吃吗？”
杨彪眼珠一转，指向东方，看向荀攸。
荀攸点了点头。
长安无粮，朝廷，不，董牛等人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洛阳。
谁让张杨种田种的好呢。
次日，刘范就上书说吕布已经逃到了河南，朝廷应该派遣大军前往征讨。
这对于董牛二人来说，是绝对的政治正确，吕布可是杀了董卓的人啊。
之前是大家都不提，也没人想去打仗，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有人提了，就必须有所动作。
董牛二人商议一番，觉得秋收就在眼前，就算不去打吕布，抢点粮食也是好的，便以段煨为将，王方为副，领兵两万出战洛阳。
这二人被就是弘农的守将，因此只能说是减少了长安城的外援，却并没有削弱长安城的兵马实力。
即使如此，也是利好消息了。
公孙方和赵火在请了董牛几人后又设宴邀请了杨彪等人，但和直来直去，直接讲价钱给官位的董牛等人不同，公孙方和杨彪等人谈了两个时辰，等散宴的时候，两边人依旧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这叫一个累啊！
——广宗
马强看着从长安发来的电报，脸那叫一个黑。
董白？婚约？？
怎么总是有人惦记自己的美貌！
抛弃这狗屁倒灶的事情，长安的各方派系、兵马部署等消息也第一次显现到了镇北将军府众人面前。
嗯...在天使到来前，广宗这边还是得叫镇北将军府。
“谷一斛近八千钱...百姓家中应该已经无粮了。”贾诩叹了口气，他这个西凉人对关中也很有感情，一想到关中百姓如今受的苦，这只老狐狸也不禁流了一滴泪水。
嗯，就一滴，多了没有。
“朝廷东迁应该就在明年了，算算他们的秋粮，应该是夏天，明年开春，将军就应该发兵河内，为勤王做准备。”郭嘉心里哗啦啦一阵计算后说道。
“夏天...”马强回忆着从兖州、徐州等地传来的情报。
曹操秋收后就应该会发兵徐州，那吕布就应该是入冬后进兖州。
嗯？？曹老板没空！
第六百三十一章 公孙度送头
确定曹老板不会来搅局，马强的压力顿时就低了很多。
他倒是没有想过袁绍会不会去救刘协。
毕竟历史中，袁绍犹豫来犹豫去不也没去么。
马强不知道的是，和历史不同，历史上的袁绍手里可没有白波军，而现在，白波军大部都已归顺了袁绍。
细节不一样，发展自然也会有不同。
而且在历史上，刘协的东迁之旅可一点也不顺利，长安到洛阳这八百里路，可怜的刘协同志从195年七月走到196年七月才到，整整走了一年。
嗯...怎么说呢，这速度...很感人。
也因为走了这么久，到处开战的曹操才能最后接到这张王牌。
“关中的事情就这样了，秋收在即，各部的所有力量都要放在这件大事上。
赵魏等边郡要准备抢收和应对袁绍可能的进攻，他不会坐看我们成功秋收恢复实力的。
我已经让赵云等骑兵部队回军冀州，至于幽州，有第八、第九两个军在，加上东西乌桓郡，想来不会出什么事。”
贾诩拱手说道“明公，如果要应对袁绍，东乌桓是否要解除军管？”
如今的东西乌桓中，东乌桓是第九军在军管，张郃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好在红星营内乌桓人本就不少，倒是让他不需要担心基层力量。
“嗯...公孙度那边还没消息吗？”
“暂未有回报。”
“发电给阎使君，问问他的想法，如果他认为东乌桓可以接触军管，就让楼班去东乌桓，西乌桓给难楼。”
柳城毕竟是乌桓的王庭，也只有楼班去才算名正言顺，而且楼班此刻也就在柳城。
“诺！”
“修路的工作不要停，即使入冬不能修，物资的运输准备工作也要继续。
另外，此次入冬是东西乌桓在我镇北将军府的第一次入冬，要是他们过得不好，即使没有各部大人牵头，也会有小部落不满闹事。
要东西乌桓两郡都要做好应对准备，衣物、盐巴什么的尽快送去，如果天气太冷，还要准备让牧民入城躲避。”
马强虽然没有在草原上居住过，但从红星营开始就时常听阎柔等人说草原上的冬天是多么的恐怖。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会导致冷空气毫无遮拦的南下，比如多伦和北京南北只差了五百里? 但就因为这五百里中的燕山山脉可以隔绝冷空气，导致多伦后世冬天的平均气温比北京低了十多度。
这十多度? 是可以死人的。
马强也不奢求什么不冻死一个人一头牛羊? 但最少要比往年死的少点啊，否则乌桓内附图个啥。
图个大融合吗？
镇北军治下三州随着镇北将军府的命令下达后，开始进入了秋收和战备模式? 所有人都在为过冬做准备。
冬天? 是古人最害怕的季节? 这个季节代表着死亡，即使在后世，冬天也是人死亡几率最高的季节，后世有过统计，75岁以上的老人死亡人数占冬季死亡总人数的7成以上。
因此? 没有人会轻视冬天。
——蓟县
阎忠在接到广宗的电报后? 也不由想起了被自己当做后手送到公孙纪身边的贾忠。
辽东距离自己的确太远了? 自己手里又没有电报机? 不如将此人送给将军吧。
想到辽东，阎忠又想到了乌桓。
西乌桓还好? 东乌桓可是有不少人实在了镇北军手里，虽然说两军交战? 生死勿论? 但这也是说说，真的家里死人了，哪里有那么容易消除隔阂。
军管的确要尽快取消，否则让乌桓融入汉地的想法就很难实现了。
与其军管，不如民管。
阎忠想罢，拿起毛笔，在纸上书写了起来。
——辽东
公孙度看着马强给自己写的书信，书信中马强的态度极为强硬，不但质问公孙度为何自称辽东侯，还质问从柳城搜到的两方书信，并且威胁公孙度如果不交出逃入辽东的乌桓逆贼，他就将上书朝廷并发兵问罪。
“试看今日域中，竟是谁家天下...”公孙度一边感叹马强的文采一边思索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蹋顿居然这么不耐打，你说你兵弱就好好的在柳城苟啊，浪什么浪，还去偷家，结果被蹲草丛了吧！
现在好了，整个幽州就自己一家诸侯了。
要是其他的诸侯，他理都不会理，但面对刚刚踏平柳城，又从公孙纪那得知马强已经绘制了辽东海图，随时可能通过海路出兵辽东。
他是真的有点怕了。
罢了，不过是一颗人头，先送去消了这场兵灾，你马强今日强盛，不代表会一直强盛，等你在中原和各路诸侯相争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我公孙度的厉害。
鲁迅先生虽然还有一千六百多年才出生，但一点也不影响公孙度率先使用阿q精神。
在脑海里脑补了好一大段日后马强被各路诸侯联合攻灭，逃到自己面前跪地求饶的场景后，公孙度这才露出笑脸，一脸讨好的对镇北军使者说道“本官也不知道颁下等人居然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还请先生转告镇北将军，我公孙度也是汉臣，岂能容下这样的逆贼，我等会就派人将其斩杀，将头颅腌制后让先生带回。”
公孙度没有提被颁下带到辽东的那些乌桓牧民，镇北军使者也没提。
当颁下和几个亲随部落首领的人头被带回到柳城的时候，柳城正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大改造。
柳城这地方还是不错的，千年之后便是朝阳市，四周又有山岗避风，因此在马强批示后，东乌桓郡的治所将依旧设在这里。
但做为郡治所在之地，原本是乌桓王庭的柳城又很不合格，无论是城墙还是房屋还是规划，都不达标。
楼班在看过《五洲图志》后，知晓马强心里的野望，他坚信日后无论是鲜卑还是扶余都会被马强纳入大汉之中，到时候柳城就不再是边城了，因此他直接大笔一挥决定将柳城扩建成一个能容纳五万人的大城市，誓要让柳城成为未来草原第一城。
别笑，五万人在这个年代，真的是大城市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再无乌桓人
——柳城
“城墙还是要有的，鲜卑等贼子对我大汉一直贼心不死，不过不需要太高大，鲜卑贼现在铁器缺乏的厉害，以后是被我们打的份，意思一下修个一丈半高我看就可以了。”楼班头上戴着木制安全帽，一手拿着图纸，一手拿着铅笔，要不是还穿着汉代的衣装，和后世的包工头也没什么区别了。
图纸上，是一座功能齐全且极有特色的城池规划图，因为乌桓多牛羊，因此规划图中有颇多被标注囤放牛羊的地方。
他的身后，则是好几个也这般打扮的族人，这些人都是挑选出来的年轻人，未来将负担柳城的建设大任。
“还有那，那块平地以后就做成市场，道路都要用水泥或者石板，当然，能用水泥是最好的了，还有那，那边的路要扩宽一下，入冬后就挖不动地了，得抓紧时间。”
“楼郡守，还在忙呢？”张郃穿着便装，走了过来，手里是一份电报。
“张将军，你是冀州人，不知道我们幽州情况，这一入冬，地就被冻得和钢铁一般，只能趁着现在气候还合适多做一些了。”
张郃将电报递给楼班说道“我不知道，可有人知道啊，明公知道天气要变冷，送来了一份大礼啊。
超过两万匹的羊毛布和十万斤毛线就要被送到东乌桓郡，这些都可以让牧民直接用羊毛换，价格都写在上面，很便宜啊，还说这是第一批，如果东乌桓郡不够，可以再打电报给将军府寻求援助。
明公另外还说要建东乌桓纺织厂，让你尽快挑选人手到红星营报到培训。”
楼班急忙接过电报，打开扫了一遍，兴奋的捏紧了拳头。
果然，镇北将军没有欺骗自己，他对乌桓人是和对汉人一样的！
“喂！！！”楼班挥舞着电报，对四周的族人喊道“镇北将军的恩典要到了！！
两万匹羊毛布，十万斤羊毛线，我们冬天都要有新衣服了！！”
新衣服？？
刚刚经历了战败的柳城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以为自己这个冬天一定会受冻? 不少人甚至已经做好等一入冬就把家里的老人送到野地自生自灭的打算。
这不是残忍，这是在古代让家族延续的无奈选择。
甚至就连现在的新建城池，他们也觉得这是战败后的徭役，并没有觉得这城池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今? 楼班却告诉他们，镇北将军府并没有把他们当成俘虏，衣服? 布匹就在送来的路上。
想到今年冬天父母可能不用去野地送死，不少人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
随着消息的扩散，整个柳城内外都是一片哭声。
张郃不解的看着这些人? 当日他杀入柳城时? 这些人也没有这么悲哀啊。
楼班也哭了? 他做为乌桓的贤王，知道这些族人为什么在哭? 他擦了擦眼泪? 对张郃拜道“请张军长转报明公。
我乌桓上下，必定忠心于大汉? 从今以后，只有乌桓郡人? 再无乌桓人！”
楼班知道马强想要的是什么? 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差别? 却在宣告他这个乌桓族长? 已经放弃了乌桓族这个身份。
以后，乌桓人就和燕人、魏人、常山人一样，都是大汉民族的一份子。
张郃点了点头，他已经收到了军令，不久就要将主力调离柳城，毕竟这里太偏远，粮草运送很困难，有楼班这样一句话，他也可以稍微放心一点了。
至于是真是假，只能让时间去检验了。
——洛阳城外
张杨联合着吕布已经和段煨、王方在洛阳城四周对峙了数日了。
今日，他们两方的兵马却全都在路上，目视着一支车队的通过。
这支车队打着镇北军的旗帜，一根高杆上挂着一颗人头，一卷布匹顺着人头而下，写着这人头的身份——乌桓单于蹋顿。
高杆之下，数辆囚车，车上竖着小旗，上面也都写着各自的官位，均是乌桓的首领，为首的自然是辽东乌桓大人苏仆延了。
无论是吕布还是段煨，看着被擒获斩杀的异族首领，心里都重新回忆起自己初次从军时立下的志向。
那个时候，吕布还是一个五原野夫，学了一身武艺，立志要靠手中战戟，荡平时常骚扰并州的匈奴、鲜卑诸胡。
那个时候，段煨看着自己族兄段颎领兵的背影，发誓要跟随自己的兄长，剿灭羌乱，让凉州重返太平。
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思，双方目送这支车队走向函谷关后，也都没了战意，纷纷收兵回营。
洛阳城中的张杨看到吕布进城，上前迎道“温侯，为何脸色不虞？”
“无事，张郡守，走，我们喝酒去！”
——长安
马强的献俘车队极为高调，一路上都被人围观指点，消息自然早就飞进了长安城中各大臣耳中。
得知征北将军居然在月前攻陷了柳城，扫灭了乌桓，并且还把乌桓单于斩杀了，所有人都吓得瞠目结舌。
虽说乌桓比不上鲜卑和羌人，最多和并州的匈奴比比，但柳城依旧是孤悬千里之外的险地，乌桓全族控弦之士也有近十万吧。
上一个打出这样大捷的，好像还是凉州三明吧。
不对，凉州三明并未彻底解决羌乱，而马强可是彻底攻灭了乌桓了，这功绩...得一百年前的寇宪才能与其比较了。
寇宪，就是燕然勒功的主角，当年他为了赎罪，大起五校、十二郡边军和南匈奴、乌桓等各路义从，大破北匈奴于私渠比鞮海，遂登燕然山，刻石勒功，纪汉威德，令班固作铭。
从那以后，北匈奴彻底衰败，直至灭亡，失去了外部威胁的大汉帝国也再也没有这样辉煌的胜利，进入了戚宦相争的内卷之局。
而现在，马强居然只带着三州军民就攻灭了乌桓，可以说凭借这项武功，马强后面就是躺着也能吃一辈子了。
都亭侯，绝对不够了，这必须得封县侯！
征北将军也绝对不够了，官职也必须得加！
寇宪当年是凭借勒石燕然官拜大将军，封冠军侯了啊。
这两个职位，都是武官在汉朝能达到的最高职位，就算马强没有一个世代公侯的家族，没有一个当皇后的妹妹，但也不能就一个都亭侯就打发了啊。
第六百三十三章 征北大将军！
杨彪确定了此事的真伪后，立刻召集各路大佬开始商讨对策。
毕竟这事情必然日后要写到史书上，一旦官职给的不合适，后世人会说咱们这群朝臣不公的！
这可是流传后世的名声问题，那就是天大的问题！
而董牛也聚在一起开起了小会。
“这马子玉也忒凶了，这蹋顿也有不少兵将啊，带着几万人进幽州，居然命都丢在这了。”董旻看着牛辅问道“牛将军，我们的兵马能做到这点吗？”
董牛已经拿到了使者送上的战报，因此对整场战役有了一定的了解。
牛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扁着嘴，吧唧了一下摇头道“不好说啊，乌桓骑兵乃天下名骑，这打不过，逃应该也是能逃的。
而且这仗马子玉根本没出手，全是其下战将赵云、张郃、阎柔等人自行排兵布阵。
看来他已经不是当年虎牢关前的平原郡守了。”
“怎么封赏？”
“我看，最少要封个县侯，至于官位，之前已经应了一个征北将军，现在要么给个四方将军，要么给个骠骑将军，总不能封他做大将军吧？”
汉军职以大将军为尊，大将军之下，为骠骑、车骑和卫将军，其中卫将军为拱卫京城的将军职位，一般不外授，再下便是前后左右四方将军了。
董旻和牛辅都还是四方将军，自然舍不得骠骑将军的职位，至于车骑将军，之前便给了袁绍，以便缓和两方关系。
“报，田尚书门外求见。”外面军士喊道。
“快快请入，就等他了。”
董旻虽然有些智谋，但在李儒的遗嘱下，他和牛辅还是更加信任田景一些。
田景走了进来，互相拜过后，二人说了刚刚讨论之事。
田景抚须思索了一番后说道“在下以为，这骠骑将军不可授，却可以在征北将军上做文章。”
“何解？”
“在世之人中，皇甫将军有灭黄巾之功，尚未封骠骑将军，何况马子玉乎？
可将征北将军改为征北大将军，并统领冀青幽并四州，引马子玉和袁本初相争，袁本初和曹孟德乃竹马之好，近日兖州牧曹操也派人送来了礼物进贡天子，其父费亭侯曹嵩已亡，他不愿意袭爵，想把侯爵给其弟曹德之后? 可加封曹孟德为平原侯? 以引曹马相争。
如此，三方角力，吾等在长安才能长安啊。”
按照历史? 征北大将军这样奇怪的称号，是要等到三国时期才会出现的? 是专门给资深的征北将军使用的。
董牛二人听了田景的话，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原来自己手里这个朝廷，还能这样玩啊！
可以可以? 这个真的可以有！
次日? 刘协看着被献上的蹋顿人头和跪在自己面前的苏仆延? 激动的小脸通红。
贼酋献于阙下。
这就是列祖列宗曾经有过的荣光吗？
首先是杨彪那边的士族大臣想开腔? 表示要加封马强官职，因为马强如今治所设在广宗? 建议封广宗侯，加后将军。
结果董旻上前就骂说话的人不懂军事，不知道此次大捷何其困难，反正就是把马强那叫一阵吹，听得杨彪等人一愣一愣的。
这董旻难道被马强的功绩刺激成小迷弟了？
但当听到董旻给予的爵位官职，杨彪等人对视了一眼，明白了其中的险恶用心。
邺侯，征北大将军，统领青幽并冀四州军政。
董旻又拿出曹操的进贡文书，把曹操又是一顿夸，全然不管当年第一个起兵讨董的就是这曹操，然后要求刘协加封曹操为平原侯，并且把费亭侯的爵位转封给曹德之后。
这下，是个人都听明白了董牛二人的小心思了。
刘协看向杨彪、伏完等人，却见几人都低着头，明白此事自己无法反抗，只能捏着鼻子下诏，加封二人官职爵位。
曹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就看到马强进贡顺便想起了还有进贡这么一件事，这就居然就得了平原侯。
平原啊，那可是马强起家的地方，那里的人口、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个诸侯吃到撑。
当然，也得你吃得下。
董牛没有被马强的武功刺激成小迷弟，但有个人却被真的刺激到了。
那就是密谋引马腾入长安的种邵。
种邵站在街上，看着游街示众的蹋顿人头和苏仆延等人，只觉得心中热血澎湃。
大丈夫当如是也！
自己也要立下如此功勋，才不枉在人间走一遭。
他回到家中，想着已经出兵洛阳的段煨，想着已经准备起兵的马腾，不由拔出腰间的宝剑，对着夕阳擦拭了起来。
一个少妇端着茶水走来，对种邵说道“夫君，累了吧，喝些茶水吧。”
种邵虽然没有出仕，但家底还在，茶叶这个稀奇东西，他也能喝到。
种邵抬头看到是自己妻子，笑着说道“娘子费心了。”说着，上前喝了一口茶，然后开始舞剑。
这少妇是种邵正妻马氏，也是名门闺秀，是侍中马宇的妹妹。
她看着专心练剑的种邵，缓缓离去，刚刚走出大门，就被一人搂在了怀里。
马氏吓了一跳，张着小嘴就想叫，却被人用嘴堵住，这才看清楚来人，身体顿时软了。
“要死啊！你这冤家，你兄长还在屋内呢！”
“兄长不是在练剑么，放心，他不会发现的。”说话的是种邵的结义兄弟宋哲，他拍了拍马氏的臀部，这才走入院子说道“兄长好剑法！”
“贤弟来了？今日可看了那蹋顿头颅？”
“看了，马子玉好生了得，不愧是嫂嫂的本家。”
“我哪里有这样的好亲戚。”马氏面不改色的给宋哲添水，然后坐在一边听着二人说话。
“兄长，如今你已经隐居数月，难道就准备继续这样蹉跎下去吗？”
宋哲并不是什么名门世族，而是寒门出身，他和种邵也是因为种邵当时年少，才能相交，如今更是靠着种邵才能在官府中有份吃食。
但现在种邵却隐居在家，他在官府里的日子也有些不好过了。
“哎，此时余孽在朝，又和我有国仇家恨，我自然不能出仕。
不过我已经准备做一件大事，等那事毕，愚兄我到时自能封侯拜将！”
听着种邵的话，宋哲的眼珠不由转了几下，将这话记了下来。
第六百三十四章 宋哲卖友
宋哲和种邵又说了些闲话，然后才离开。
种邵也明白宋哲的来意，临走前握着他的手叮嘱道“贤弟多忍耐几日，待大事成后，自有贤弟大展宏图的机会。”
二人在门口告别，宋哲等门关后，来到后门，没一会儿，后门被打开，马氏刚刚出来就被宋哲抱到怀里，双手上下游走，让马氏不禁娇喘了起来。
“我兄长这几日，都在和谁见面。”
“啊~对~管他呢，你问这个做什么？”
“快说，这可关系到我们两人的富贵！”
马氏哼了一声笑道“怎么？给你那么多种家的产业还不够？莫非是想把我也夺去？”
“嫂嫂如此迷人，小弟也只能不做个人了。”
....
宋哲走在街上一边整理刚刚搞乱的衣服一边思索了起来。
他做为种邵的兄弟，又有马氏这个内线，知道了这些日子种邵看上去在隐居，实际上和马宇、刘范兄弟来往密切，马氏还对他说时常看到种邵擦拭宝剑，念叨什么复仇有望，又和马宇等人时常交谈到深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难道说...种邵准备效仿伍孚旧事？
除了刺杀，宋哲也想不到种邵还能怎么报仇。
毕竟人家是手握重兵的权臣，而你，不过是一闲赋在家的士子。
刺杀这样的事情岂能成功，你又不是温侯，到时事败，说不定还要连累我宋某。
宋哲想到这里，拳头不由捏了起来。
他攀上种氏是希望能升官发财，可不是为了掉脑袋的。
不过，升官发财，也不是只能依靠种邵就是了！
“哎呀！这不是宋兄吗？”
一声喊，把宋哲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嗯？何人...哦，是马贤弟啊，怎么？马侍中让你上街何事？”
叫住宋哲的是马宇家的奴产子马水，别觉得奴产子地位低贱，马水已经是奴五代了，其父是马宇玩伴，自己也是马宇看着长大的，马宇待他可比待一些远房亲戚还好，不做重活，反而承担采购之责。
宋哲因为种邵的缘故，和马家的人都挺熟，这马水承担采购，自然有不少捞钱的机会，二人也算臭味相投，合作过几次，倒是都赚了不少钱财。
“哎? 别说了? 府内粮食不多了，让我出来买点，但现在这世道? 哪里有便宜米面买啊..”
“这倒是? 不过也不是没有，走，我们先喝个酒去。”
无论世道有多难，总是有人能醉生梦死。
宋哲二人虽然还做不到醉生梦死，但买点劣酒喝还是可以的。
“说起来...马侍中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酒过三巡? 宋哲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异常？”马水想了想，点头道“这几日倒的确常有外人来访。”
说完，马水看向宋哲道“宋大哥问这个作甚？”
“哎? 还能作甚? 不过是担心自己命不久矣罢了。”
马水一愣? 然后追问道“兄长可是有疾？”
“无疾无病，只是...你可知你我二人都将命不久矣？”
“什么？”
“罢了? 都是兄弟义气，死便死了? 喝酒喝酒！”
马水见宋哲这样子? 感觉不像有假，继续追问道“哎呀！兄长快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即使要死，也要死个明白才是。”
宋哲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我兄种邵，素有为父报仇之心，日夜磨剑，唯恐不快，又时常和你家主人相会，想来是有谋划，所谋何事？不过效仿温侯，刺董牛二人罢了。
此事如成，自然是好，如不成，你我必将被二人牵连而死。
你我乃他二人的兄弟家奴，又不能出首，除了坐以待毙，还能如何？”
马水听得瞠目结舌，背上全是冷汗，他侍奉马宇一路从洛阳到长安，那是知道董军有多狠的，别说杀不了，就算杀了，没了董牛二人，难道李傕、郭汜就不是人了吗？
那自己岂不是死路一条？
马水回首往昔，自己一出生就是个奴隶，自以为也不比主人差多少，却因为身份而只能做些采购之事，今日甚至要被牵连而死，真的是越想越不甘心，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可恨！他马宇想死，却要赖上我了！”
宋哲故意叹气道“即使你我想出首保命，但没有证据，岂能告倒二人。”
“证据...”
“对，只要有证据，最好是书信之类，到时告发，到时候当侍中的，可能就是你我二人了！”
听到自己有可能当侍中，马水不由又灌了一口酒，点点头，眼中充满了疯狂和野心。
当夜，马水醉醺醺的回到府邸，正好被马宇碰到。
“马水，我让你去采购粮食，为何却吃得如此大醉？”
马水看到马宇，吓得酒醒了一半，这才想起来采购之事还没做，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说，气的马宇挥手道“看来往日是太宠信你了，来人，拉下去鞭打十下，以儆效尤！”
马水被一阵鞭打，心中更加嫉恨马宇，他找到库房领药的时候正好又听到有人说马宇在书房会客便悄悄的前往偷听。
“事我已经写明在信中，你回去报你将军，速速前来长安，勿要迟疑。”
“韩将军的兵马一到，将军自然会发兵，还请马侍中放心。”
？？？
马水躲在门后，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对自然知道这有兵马的韩将军会是哪个。
原来自家主人居然不是刺杀，而是准备引兵入城。
深夜，马水急忙找到了宋哲，将事情告知，宋哲这才知道种邵等人的谋划。
“如无书信，空口白牙，难以取信于董牛二人...那人必定还会来，你可记住了他的长相？”
“记住了！”
“他要入城，必过渭水，我们到渡口守他！”
——数日后
尚书房内，田景批阅着文书，突然看到马腾上书，说其幼女年满周岁，希望能带人入长安采买一些庆贺之物，并且希望能让幼女面圣，由刘协封赏。
一个幼女，居然如此兴师动众。
想到马腾如今对己方的重要性，田景自然不会驳了这样的请求，当即批示允许，然后转交给董牛二人，待二人许可后，再由刘协盖章。
第六百三十五章 混战
董牛二人看了之后，也是笑话了一番马腾，觉得马腾宠女过甚，并没多想，只是限制马腾所带兵马，不能超过百人。
“哈哈哈哈！董牛二贼此次必死！兄长的计谋果然有效！”马腾拿着文书，对边上抚须颔首的韩遂笑道。
原来此时韩遂已经带了兵马到了陈仓，此次马腾上书便是他的计谋。
“贤弟可领兵在前，愚兄领兵在后，你我二人此次攻破长安后，可共分富贵！”
马腾立刻大起三军，夜行昼伏，从郿县赶往长安城，并且派密使前往长安和种邵等人接洽以便到时内应。
而那使者刚刚过了渭水，就被马水认出，当即被擒，宋哲从他身上搜出文书，兴奋的拉着马水和使者一同去尚书府告发。
田景看过文书，吓了一跳，一边传令军士紧锁城门，擒拿种邵、马宇，一边找来董牛二人商议对策。
一队队军士走上街头，已经熟悉了套路的长安百姓立刻回家闭户，知道又有一场大乱要开始了。
而种邵和马宇，更是全家被抓，押到了董牛二人面前。
“种邵！马宇！你们可认得此人？”
二人看到被抓的使者，心知事泄，但还是强装道“将军，在下并不认识此人。”
“是啊，这人是何人啊？从未见过。”
“好哇，你们二人还真的是亲戚，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带人证！”
马水和宋哲被带了上来，种邵二人这才明白为何出了岔子。
“贼奴，你竟敢欺主！”
“宋哲，我把你当兄弟，你居然...”
和低着头不敢说话的马水不同，宋哲笑着走到种邵面前说道“好兄长，你既然把我当成兄弟，为何不把这富贵让于我？
两位将军已经说了，许我一个校尉做，至于兄长家事，大可放心，嫂嫂早已和我有染，兄长之子，也乃吾之血脉，兄长可曾安心？”
牛辅看着宋哲，呸了一声对董旻说道“外人说我们是恶人? 今日才知道什么是恶人，要不是此人有功，我非杀了他不可！”
董旻笑道“此人要不恶? 你我头颅明日就要挂在城楼上了。”
说罢，董旻挥手道“给我好好拷打? 看还有何人参与此事！”
“将军，下官知道? 尚有刘范！”
“速速擒来！”
此事的刘范正在家中和刘诞一起烧毁书册，毁灭和其他人联系的证据。
“不好了！兄长，有官兵到街口了！”此时才十**岁的刘璋吓得哆哆嗦嗦的跑到院子里说道? 刘范看着刘璋这样? 心中有些不忍。
这件事? 因为刘璋生性懦弱，他担心刘璋会走漏风声? 因此从未告诉过刘璋。
“季玉，你立刻从后门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议郎庞羲是我们家的世交? 他一定会护佑你的！”
“那...那两位兄长呢？”
“事情已泄，董旻、牛辅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二人，为了振兴大汉，总得有人流血，有人去死。”
火光照着刘范和刘诞的脸? 映出了一道黄红色的光圈。
“季玉? 你记住，我们是汉室宗亲，光武之后，你回到益州后，一定要辅佐好父亲，训练兵马，为我们报仇。
中兴汉室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刘范上前抱了抱刘璋，然后擦掉了刘璋流出的泪水。
“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刘诞也上前抱住了刘璋，泪水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二哥知道你才略不足，日后如果我们汉室宗亲中出了什么和当年世祖那样的人，你一定要和他团结起来，不要太小气。
记住，只有我们这些汉室宗亲团结在一起，再联合那些忠心大汉的大臣，我们才能守住大汉！”
“几位公子，兵马快到了，快走吧！”
听到侍从的话，刘范二人推开刘璋，让人带他速速离开，刘璋哭着带着刘范二人的两个儿子离开，等董军入府时，看到的却是一片的尸体。
刘范二人带着其他家小已经全部自尽了。
得知刘范二人自杀，而马腾已经带了兵马到了长平观，董牛二人也没再费力气搜捕余党，而是将几人的人头挂在城外，然后召集兵马，准备和马腾开战。
马腾带着小股兵马，来到渭水边，正准备诈开城门，却看到城头上挂着的种邵几人人头，顿时背脊发凉，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没等他说话，左边李傕，右边郭汜，城门大开，牛辅、董旻亲率兵马而出，三路夹击而来，马腾二话不说，转头就跑，准备和韩遂会和后再战。
韩遂此时带着兵马到了槐里，正好迎上马腾的败军，得知计泄，韩遂大叫可惜，也只能准备以硬碰硬的打一场。
董牛二人也明白这场大战将决定二人乃至整个董氏集团的生死存亡，调集了能调集的全部兵马，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将倾巢而出，誓要把韩马打回凉州。
韩遂、马腾当年能凭借西凉兵马逼着大汉实际失去了对西凉的控制，手下兵将也不弱，韩遂以女婿阎行和马腾手下大将庞德为先锋，自己和马腾一同在后压阵，由二人率领精锐骑兵对董军冲杀。
阎行凭借手中枪，在韩遂军中有第一枪之称，而庞德的大刀也是罕见敌手，二人带着精锐骑兵左突右冲，杀得董牛二人有些招架不住。
就在此时，张济军中冲出一少年将军，也用长枪，带着百骑迎向阎行，阎行本为是下将，准备一枪刺翻，却听到那将大吼一声“百鸟朝凤！”，接着只见无数枪花向自己袭来，吓得急忙一个铁板桥躲过，这才知道此人厉害。
“来将通名！”
“北地张绣！”
另外一边，郭汜被庞德打的火起，他可是曾经想过和吕布单挑的男人，不由大吼一声“稚然！我们一起上！”
边上的李傕当即和郭汜齐齐向前，迎战庞德，阵内李傕之侄李利见自己叔父和郭汜联手也战不下庞德，便取了弓箭，暗暗瞄准后喊道“看箭！”
箭如流星，庞德只觉得手臂一麻，暗道不好，急忙后退，李傕、郭汜紧追不舍，这一退，顿时让韩马联军阵脚动摇了起来。
而阎行战张绣数十回合，越战心越惊，这少年战将的枪法简直高明的过分，又见庞德退了，便也拨马回退。
联军的问题就在这里，都怕自己吃亏。
而相比韩马二人，董牛的联合就要紧密的多了，毕竟他们输了，是真的会死。
第六百三十六章 韩遂间樊稠
在后军指挥的牛辅看到庞德、阎行都在后退，立刻下令飞熊军出动。
只见旗门大开，一支骑兵在一员大将的率领下冲了出来。
这支骑兵全身披挂，战马脚踏蹄铁，军士手握钢枪，为首之将，乃李傕外甥胡封。
胡封乃北地人，勇武不下张绣，他带着飞熊军如同一把黑枪，硬生生穿凿进韩马联军的连接部。
董牛联军没有辜负董卓在天上的殷殷期望，用手里的钢枪和马蹄铁告诉了韩马联军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西凉第一军。
一场混战，杀得韩马两军丢盔弃甲，董牛联军紧追不舍，追了数里，飞熊军甲重不能继续向前，牛辅便让生力军樊稠继续追击。
韩马一同撤到大营死守，庞德身上被射了三箭，阎行倒是身上无伤，这使得马腾不由有些不满。
马腾觉得此次大败，责任全在阎行，庞德是受伤了，情有可原，你阎行打的好好的后退吗。
韩遂号称九曲黄河，自然明白马腾的心理，他看着外面攻打军寨的是樊稠，想了想，对马腾说道“我军新败，长安已不可取，但要一路退回长安，恐怕损失也会不小。
为今之计，只有说退樊稠，让他放我们离开了。”
“如今乃生死之敌，他樊稠如何会放我们离开？”
马腾觉得韩遂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好用了。
韩遂笑道“今日是仇敌，他日也能是盟友。”
“这....”
马腾的脑子一下转不过来。
“何况用此计，说不定还能帮我们去一大敌！”
韩遂的眼中充满了智力碾压的自傲，然后走上望塔，让人对正在攻打军寨的樊稠军中大喊“韩将军谨请樊将军会话。”
樊稠听到韩遂要见自己，心中不由回想起自己这个老乡，有些感叹的骑马而出，却看到韩遂身穿常服，并无甲仗，亦弃衣甲，轻服匹马而出。
二人马头相交，对视一笑，韩遂说道“吾与将军，少年同学，后亦与公同登仕路，? 一晃已有白发生。将军今年妙龄几何？”
樊稠叹道“已三十有七，即将不惑了。”
韩遂也叹道“昔日你我在金城，青春年少? 书生意气，可还记得金城外的柳三娘乎？”
“当然记得，她家的面汤，可是你我当年的最爱啊！”
“你当年爱的恐怕不仅仅是她的面汤吧。”
樊稠想起当年，不免发笑? 二人只说往日旧事，不提军情? 倒是相处融洽? 就这样说了快一个时辰。
良久，天色渐暗? 韩遂见差不多了，才叹道“天下反覆未可知? 你我从小相识? 今虽小违而起刀兵，他日却亦有相助之日? 将军何必如此相逼呢？
莫非真的想杀旧人以求高位？如是这样，将军请动手吧！”
樊稠刚刚和韩遂一起忆往昔岁月? 现在看着闭目等死的韩遂，哪里下得了手啊? 只能叹气道“韩将军言之有理? 也罢? 如你等退回凉州，我便向董牛二位将军美言几句，日后你我两军或还能好好相处。”
“此话如当真，将军可先退兵，我明日便退。”
“也罢，就依你言！”
韩遂大喜，当即和樊稠击掌为誓。
后面赶来支援的李利听到军士说韩遂和樊稠正在交谈，感觉有些奇怪，从后军走上前，正好看到了这个画面，心中又惊又怒，但在樊稠军中，也不敢发作，只是隐在旗后暗暗观察。
韩遂勒马回营，正要进营，回头大喊道“樊将军，勿要忘记你我之约！”
樊稠只当韩遂说的是自己也要退兵，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挥手道“退兵！”
李利这下待不住了，这樊稠是和韩遂私通了！不行，得快点回去告诉叔父和董牛两位将军。
樊稠回到军中才知道李利来过又跑了，边上的校尉都担心李利回去会泄露樊稠和韩遂密谈的事情。
樊稠听了一愣，气道“我之所以答应和他在军前见面，就是怕尔等生疑。
韩文约已经答应退回到凉州，尔等无需担心，等他退兵后，我再回长安解释，董牛诸位将军和我乃多年好友，岂会疑我？”
而韩遂回到营中，抚须对马腾笑道“樊稠已经许诺不会追击，此人是个武夫，不懂权谋之术，吾等今夜撤军，他必不来追。”
说完，韩遂又对阎行道“但行军打仗，还是要以防万一，吾儿你带兵马在后设伏，如有人追，掩杀之，无人追则快马赶来。”
马腾见韩遂安排的妥妥当当，樊稠军也真的退后了，不由对韩遂更加倾慕，拱手道“韩兄不愧是我西凉第一智者，寿成佩服！”
就在这时，一军士来报“报！！我军援军据我军寨不到五里了！”
“援军？”韩遂想了想，不记得自己安排和什么兵马接应。
“必是吾儿！”马腾哈哈大笑说道“吾让吾儿去白马羌处求马，必是有所获。”
马超此时刚好十八，身体已经长开，虽还没到巅峰时期，但一身武艺早已惊艳西凉，前几年更是在马腾的命令下到羌族聚集地区历练，打败了上百部落的勇士，又长的俊美，时人称之为锦马超。
韩遂也很久没见过马超了，便和马腾一同到后寨迎接，没一会儿就看到一支兵马赶到，清一色长枪大马，但见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为首一员小将，狮盔兽带，银甲白袍，先看那马，嘶鸣震耳，体长身高，居然是名马沙里飞，再看这将，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虎体猿臂，彪腹狼腰，如同天神一般。
“好一个锦马超！”韩遂也不由暗暗喝彩。
马超来到众人面前，将长枪挂在得胜钩上，翻身下马，这时韩遂发现这马背上还有一杆飞挝，长的若鹰爪样，五指攒中，似乎是马强的独门武艺。
“父亲，韩叔父，我听闻此处有战事，便邀了一万羌骑来援，如今战事如何了？”
“哎，吾儿要是早到，哪里会让贼子嚣张。”马腾很是臭屁的叹了一口气，仿佛这天下就马超能打一样，看的阎行不由翻了个白眼。
第六百三十七章 八龙治水
“哈哈哈，那是当然！嗯？令明，你受伤了？”马超看到庞德绑着绷带，皱眉问道“何人所为？”
“李傕部下，不知姓名。”庞德有些羞惭的说道。
“哼！让我为你报仇！”说着，马超就要上马带兵去冲杀。
“吾儿且慢，你韩叔父已经说退了贼军，如今我军新败，贼军已有防备，事不可为了，先退回凉州再从长计议。”
“爹爹怎么胆小了？我枪在手，剑在腰，天下何人能挡？爹爹不敢战，让孩儿去战！”
这话一说，马腾的脸也不由有些黑了。
这倒霉儿子，这么多人在呢，说话也不知道给老爹些脸。
阎行很是不爽马强一副自己天下第一的样子，哼道“小马将军，董贼军中悍将不少，庞令明且受伤，何况你了，你还是歇歇，省的让马征西伤心啊~~”
“你！可敢和我比试一下？”
“和你？算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孩子。”阎行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看着马超就不爽。
他总有一种迟早要和这马超决一死战的感觉。
马腾和韩遂一同呵斥了两人，阎行自然不敢再说，马超却还有些不依不饶，还是边上的庞德相劝才停住了挑衅。
但这样一闹，马超也没什么心情去打樊稠了，倒是无形中让韩遂和樊稠的停战协议得以实现。
韩遂和马腾此战之后，逐步退回到了凉州，而种邵、刘范、马宇三家老老少少除了出首的马水和宋哲要的马氏外全部被杀，人头挂在城头各门示众。
这让躲在庞羲家中的刘璋瑟瑟发抖。
庞羲也知道刘璋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又想到刘焉如今在益州牧民，其三子素来体弱，便起了奇货可居的心思，不但对刘璋许诺会将他送回益州，还和刘璋约为儿女亲家，然后就开始变卖家产，开始对董牛等人行贿，希望能放自己去益州传旨。
而聚在宫中的董旻、牛辅等人，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他们听着回到长安的李利在描述樊稠和韩遂密谈的事情，都不由心生疑虑起来。
李傕看了看几人，上前一巴掌把李利打倒在地，喝道“樊将军乃你叔父? 又立了大功，岂是你能胡说的？”
李利举手发誓道“此事确实是侄儿亲眼所见? 亲耳所闻? 而且当日有诸多将士在场，只要叫来询问便知。”
这样简简单单就能核查的事情，几人都觉得李利不会说谎。
那岂不是说樊稠真的有问题了。
樊稠手里的兵马可不少啊? 而且苏氏即将临盆? 如果这个时候内部起刀兵? 到底会有什么后果，没人敢保证。
“此事我二人已经知晓，尔等想退下吧。”董旻和牛辅对视了一眼，留下了田景，让其他人退下。
“田尚书? 此事该如何解决？”董旻对田景问道。
田景思索了一番? 然后说道“苏氏即将临盆? 种邵等人急的下手起事? 也是担心苏氏如诞下少主，必不轻示于人? 因此，我军内部绝不可有乱事。
樊稠敢私下放走韩遂? 李、郭二人日益骄横? 皆因这三人手中兵马太重。
我看可以这样，此次几位将军都立了大功，董将军可迁为骠骑将军，牛将军可迁为卫将军，再加拜李、郭、樊三位将军为四方将军，张济为镇东将军。
然后让他们三人的兵马在外屯守，留三人在长安，以权换兵，隔绝三人兵马。
一切，都要等少主出世再说。”
“那...如果不是少主呢？”董旻突然问道。
田景捏紧了拳头说道“不...一定会是少主！”
董牛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明白了该怎么办了。
数日后，刘协惊恐的看着殿下要官的董旻、牛辅等人，再看向低头不语的杨彪等人士族，只能掩目允诺。
自此，董牛二人分为骠骑将军和卫将军，这二职都位比三公，有开府之权，随后苏氏生下董卓遗腹子，由董旻代取名为董毅，被加封为前将军，而李傕为右将军，郭汜为左将军，樊稠为后将军，三人也被赋予了开府之权，一下子，长安城内有开府之权的变成了三个三公加上五个将军府，那叫一个热闹啊。
这八个部门，三公虽然抱团取暖，但手中没有兵马，说话根本不算数，另外五人，虽说以董牛为首，但另外三人中李傕和郭汜开始联盟和董牛二人隐隐相争，樊稠则开始拉拢李蒙，希望能保全自己。
而且这几人都不愿意放弃兵权，虽说人在长安，但分派心腹子侄担任军中要职，一点空隙都不敢让给别人。
田景设想中以权换兵来削减兵权，保证董牛二人权威的计划彻底破产，因为权力在名义上的相等，使得这几人互相愈来愈看不顺眼，最后干脆将长安城一分为五，各守一边。
至于三公...这可没他们的地盘。
就在长安内部权争的厉害的时候，在庞羲用光了全部家产后，终于拿到了盖了九个印章的文书。
他可以去益州了。
而刘璋，更是感动的快哭了。
三公、五个将军府，加上一个皇帝大印，天知道这一路流程跑下来得多难。
要知道，因为八府共治，已经有人戏称如今朝廷是八龙治水了，那叫一个什么事都办不成啊！
事不宜迟，庞羲带着刘璋撒丫子就跑，一路跑到汉中，再从汉中到了益州。
刘焉得知自己的三子回来了，开心的不得了，因为就在数日前，他的三子刘瑁已经因病过世，他正担心自己百年之后，这益州何去何从呢。
而当他从刘璋口中得知长子和次子都死于长安，而且还是全家被杀，只觉得天地旋转。
我四个儿子，现在就剩下这一个了？？
就在刘焉还有些无法接受这惨痛的现实时，又一个坏消息来了。
一道天雷，击中了绵竹城，他偷偷打造的一些违禁器物如天子车驾全部被一把火烧了。
刘焉愣了好一会儿，他其实是不太相信这事情是天雷造成的，他更加相信这是益州不满他的人暗中所为。
但无论是真的天谴还是有人暗中所为，这都将极大动摇他在益州的统治。
一想到这，刘焉再也坚持不住，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面如金纸，摇摇欲坠。
刘璋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刘焉，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益州的第一天，就这么刺激！
而且他隐隐有感觉，未来一段日子，他会感觉越来越刺激。
第六百三十八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当刘焉清醒的时候，天色都快发白了。
他看着趴在自己床上睡着了的刘璋，心中有些安慰，无论如何，自己这个儿子还是纯孝的。
只是...如今可不是自己年轻时那个年代了，纯孝、敦厚，在这个乱世可都不是褒义词啊。
刘焉不由回忆其自己入益州的一幕幕。
他当年按照侍中董扶和太仓令赵韪的建议，来到了益州，成为了益州牧，并且开始为乱世做准备。
他先依靠地头蛇贾龙剿灭了当时在益州的黄巾军，又大胆启用张鲁、张修杀汉中太守苏固以断绝朝廷，再收编流民成立了东州军，掌握了军事力量，接着又利用东州军连杀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馀人，掌握了地方实权。
在感受到威胁后，蜀中豪强犍为郡太守任岐和迎他入蜀的贾龙先后反叛，他坐镇绵竹，以金帛借羌兵将二人一一击杀，这才勉强坐稳了益州牧这个位置。
很多无知百姓都以为，得了官位，手握官印，占领了州治或郡治，就等于占领了整个州郡。
哪里有那么简单啊。
你是要逐郡，逐县，甚至逐镇逐村的确定自己的统治才行，甚至还要一户户，一人人的笼络人心。
如果拿了个印玺，得个城池就能确定统治，长安城里的陛下早就被杀了。
这一点，马强和他想的是一样的，凭借马强现在手里的兵力和军械，他如果孤注一掷，是可以直接打到长安，灭了董牛，然后宣布改朝换代的。
但之后呢？这又不是打游戏，打完了就结束了，手里没有足够的官吏队伍，不能建立牢固的基层统治，不能梳理新的生产关系和利益分配，那就是一个提前一千多年的李自成。
后世的红色政权之所以能在三年内席卷全国，那是因为有全面抗日战争时期培养出来的以十万计的领导干部，要知道，光在前期抢占东北时，红色中央就调集了超过两万名干部到东北开展工作，否则林三虎再强，也没办法把自己手里的兵马在两个月内从十万变成三十万，两年后再次翻成一百多万。
马强现在手里要是能有两万名合格的官吏，他也敢开启全面战争模式。
刘焉也是如此，这些年来，他不断的收拢人心，培养心腹，慢慢控制了大半益州，但依旧还有太多的人不服他，觉得他对益州豪强过于苛刻? 绵竹的大火? 他更加相信是有人烧给他看的。
天雷？不可能！益州有天子气，即使不应在自己身上，也应在自己的子嗣身上? 怎么会有天雷呢？
不行...绵竹不再适合做治所了。
刘焉之所以把绵竹当成治所? 是因为绵竹背靠羌地? 他可以随时请来援军助阵，但绵竹还是太偏僻了，不适合做益州的治所。
刘焉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股从未有过的虚弱涌上心头，同时感觉到背部有些不对劲。
刘焉缓缓摸了摸自己的背? 发现背上居然有一个硬邦邦的肿瘤? 他的脸刷的一下变黑了。
背疽！
自古以来，背疽几乎就等于不治之症，死于此病的人中最著名的就是范增了。
难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难道绵竹的大火真的是天谴？？
刘焉的年纪已经不轻了? 他通过五斗米教，更清楚这个世界没什么长生之道，否则张鲁就应该还有个父亲在人间。
现在他只剩下刘璋这么一个继承人了? 他必须用最后一口气，为刘璋铺路。
可怜天下父母心，刘焉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想的都是怎么给孩子一个更稳固的江山。
益州，共有十二郡，一百一十八县，人口鼎盛之时近八百万，如今虽然经过多次战火，但因司隶、南阳等地的人口不少逃到益州，使得益州人口尚有近七百万，人口聚集的主要郡为永昌、巴、蜀和广汉四郡。
永昌也就是后世的云南省西部、缅甸东部，多有蛮族聚集，而巴蜀、广汉三郡的位置就是成都平原附近。
可以说，掌握了这三个郡，就掌握了大半益州。
刘焉的麾下，分为两个派系，一个是以赵韪为代表的益州派，一个是以外来豪强为主的东州派。
不过和已经团结起来的益州派不一样的是，东州派因为来源太散，互相之间还没有构建牢固的利益联盟，使得东州派并没有一个可以服众的头领，或者说，同样是外来者的刘焉就是他们的头领。
刘焉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东州派慢慢过渡给刘璋，同时做好自己死后内外动乱的准备。
益州派和东州派的权力之争，就和袁绍手下的冀州派和南阳、颍川派之争一样，益州派在益州耕耘百年，根本不愿意让出权力和土地，而两手空空进入益州的东州流民们，最需要的就是土地。
因此，要控制东州派，核心就是两个字——授田！
迁到成都去！
成都，那里是天府之国，用无尽的田地，只要将东州流民安置在那里，再让已经和刘璋结为儿女亲家的庞羲辅佐，必能在未来保住益州。
至于昔日跟随自己一路走来的赵韪，刘焉已经决定要将其逐渐赶离政治中心了。
刘焉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能玩两派平衡这么高难度的政治技巧，他只能让刘璋走扶外压内的路子，虽然这样将使得益州人心不齐，难以进取，但却是最能保证刘璋地位的路子。
至于外部，刘焉最担心的不是北边的董牛等人，在他看来，董卓死后，董牛等人所做得一切都是在苟延残喘，日后必定会被人擒杀，他担心的，是自己的同宗，八骏之一，荆州牧刘表。
刘表在董卓死后，也没闲着，送了不少金玉到长安进贡，然后换回来了荆州牧，镇南将军，成武侯的官位，并且有开府之权。
刘表在赶走袁术后，对内修整军备，劝耕农桑，同时安抚荆南，想办法成为真正的荆州牧，对外则看上了交州和益州，交州弱，刘表用的是拉拢，益州强，刘表用的是打压。
刘焉相信，只要自己一死，刘表这个同宗兄弟一定会出兵攻打益州的。
而要对付刘表，绝对不能使用东州军的力量，而应该消耗益州派的力量。
思虑已定，刘焉就撑着最后一口气行动了起来。
第六百三十九章 四方云动（上）
思虑已定，刘焉就撑着最后一口气行动了起来。
刘焉在生命的最后一个多月中，先将治所搬回到了成都，又带着刘璋不断会面手下的文臣武将，所有人都看出来刘焉是为刘璋铺路，一些忠心于刘焉的人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刘焉，在会面中和刘焉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刘焉虽然对益州本土派多有打压，但对那数万从荆州、司隶迁到益州的百姓来说，却是再生父母。
但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刘焉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终于在一个晚上，他吐血晕厥，医匠查看其身体，发现刘焉后背的毒疮已经开始流血，只能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刘焉叫来庞羲、赵韪、王商、吴懿等人，让他们参拜刘璋，表示传位给他。
又叫来东州军中的年轻人杰李严、刘璝等人，让刘璋好好对待，同时给予了刘璋一份日后可以启用的人才名单，以便刘璋继位后广施恩德，最后密说计略，以便自己死后刘璋面对内外可能有的变故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刘焉真的是把一切能帮刘璋想到的都想了。
还是那句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初平四年十月末，刘焉病逝于成都，比历史提前了一年的时间离开人间，这个一手推动恢复州牧制，让天下陷入诸侯割据时代的大汉宗亲，满怀着不甘和担忧离开了人世。
而年仅十九岁的刘璋，在庞羲、赵韪、王商、吴懿等人的拥戴下，自领益州牧，成为天下最顶尖的几大诸侯之一。
刘璋按照刘焉的遗命，拜庞羲、赵韪为别驾，共领政事，拜王商为治中从事，蜀郡太守；拜吴懿、严颜、刘璝为中郎将，又用李严为成都令，启用安汉人陈实、垫江人龚扬、赵敏、黎景，阆中人王澹、江州人孟彪等本土名士，缓和矛盾，很快稳定了益州大部地区。
但刘璋想稳定内部，却也有人想让益州混乱。
荆州刘表探得刘焉病故后，立刻派别驾刘阖策反益州本土豪强，不久，甘宁、沈弥、娄发等人纷纷起兵反叛，而坐在成都的刘璋不由不感叹刘焉的远见，按刘焉的遗命，乘势拜赵韪为征东中郎将，率众平叛，同时乘机将其支离了益州的政治核心。
丝毫没有察觉的赵韪并不知道，这一次离开成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刘璋。
荆州和益州开始因为刘焉之死动起了刀枪，而在北方和中原? 也随着秋收，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混战。
——兖州鄄城州牧府
“平原侯...诸位，董旻、牛辅这是想把我放在火上烤啊。”曹操抚须哈哈大笑，站在下面的荀彧、陈宫也是摇头不已。
这样明显的计谋? 莫非以为我们明公是傻子不成？
曹操看着站在下面低着头的天使? 想了想说道“此绝非陛下之意，乃乱命也? 乱命? 不可受? 我不难为你，你带着金印回去吧。”
那天使还想说话，却看到边上的许褚拔出刀刃? 吓得急忙退下。
“哎！没想到我曹操在世人眼中，居然是如此无谋之人。”曹操感叹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自己的左膀右臂? 说道“如今秋收在即，我准备攻伐徐州? 文若可为我守鄄城? 公台可随我左右? 为我出谋划策。”
陈宫的眼皮抖了一下? 然后拱手说道“明公率重兵在外，内有荀先生，兖州自然无忧，但在下却担心河北。”
“马征北？”
“马子玉自平原起兵以来，一年平青州，二年收冀州，如今更是坐拥三州，兵马如云不可计数。
明公虽推平原侯之位，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马子玉如何想，却是不知，之前马袁交战，青州兵马一人未动，如马子玉担忧明公而让段英出兵，明公危矣。
如河北对我兖州用兵，必不走泰山，而走大河，卑职愿守东郡，为明公解忧。”
曹操抚须思索了一番，缓缓点头道“若非公台此言，操差点误了大事。
我让元让助你，有你二人在，我就可以放心出兵了。”
荀彧眨了眨眼，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陈宫的话说的很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明公，东阿地势狭长，河北兵马也可从白马来，不如让公台坐镇白马防冀州，让仲德坐镇寿张防青州，元让将军居中以备，如此，可保万全！”
说完，荀彧看向了面无表情的陈宫。
防人之心，的确不可无。
曹操可没想这么多，他一想是用人不疑，只以为荀彧也觉得马强可能会对兖州用兵，搓手叹道“为防备河北，要调动我这么多人手，可恨可叹啊...
也罢，那我带志才和公鍪去徐州。孝先则和子孝同往。”
公鍪是车胄，他乃西汉丞相车千秋之后，本是田姓，宣帝时祖上因罪国除，改姓车，他和曹操在洛阳就是好友，后在豫州为官，在曹操踏足豫州后便带着兵马依附曹操，曹操也极为信任他，将他引为心腹，参谋军事。
曹操定下方案后，便让众人去准备，以便十一起兵攻伐徐州。
陈宫离开州牧府，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离去。
多亏了曹操的信任，陈宫在曹操毫无察觉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这一去，他和曹操便再无君臣之情了。
而荀彧，看着陈宫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里空空落落，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广宗
“啧啧啧，马腾和韩遂当年也是把皇甫将军、董卓搞得灰头土脸的大人物了，现在居然被董旻、牛辅打的退出了扶风，看来董卓给的家底很厚嘛。”
马强看着从驻京办发来的电报，笑着放到了桌子上。
今天是军委会议，贾诩、郭嘉、黄忠等人都列席其中，甚至在青州的段英，也通过电报不断的知晓会议的内容和发表意见。
科技，改变的不仅仅是生活，也有开会的方式。
马强相信自己的有生之年，即使看不到视频联席会议，应该也可以看到电话联席会议。
第六百四十章 四方云动（下）
“八府...这长安得乱成什么样啊。”贾诩看着长安来的情报有些不屑的连连摇头，要是他是董牛的智囊，绝对不会出这样的馊主意，这除了让董军彻底分裂，好像没有别的作用。
“刘范兄弟居然都被杀了，可刘璋却不见了，将军，看来刘璋是被人庇护了，大概此时已经逃到益州了。”郭嘉见叶落而知秋，立刻推算出了刘璋的去处和益州可能发生的动荡。
“益州太远了，锦衣卫、军情局都还没有在那里设点，不过此事也要记上议程了，宪和，此事你记下。”
简雍点头记下，他现在是军情局的局长，平日里深居浅出，就连贾诩、郭嘉等人平日里也见不到他。
“吕布已经拿到了第一批军械，这批军械足够他武装两千人的，他好像很满意我们军械的质量，并且准备再次购买能武装两万人的军械。
看来他从长安也带出来不少金玉。”马强翻开今日的第二份通报对众人说道“吕布如此着急，必然是要有所行动了。”
郭嘉分析道“长安方面刚刚经历了大战，不会给吕布压力，袁绍兵多，且有黄河为险，吕布不敢轻扰，恐怕他是要对兖州进攻了。
正好曹兖州要进攻徐州，这倒是给了他个机会。”
“曹操要败，但不能亡！”马强的嘴中丝毫不见当年的情义，全是冷冰冰的利益。
“在我们统一河北之前，河南不能出现一个统一的大诸侯。
无论是曹操还是吕布，又或者是陶谦、袁术，谁弱，我们就帮谁，谁强，我们就打压谁。”
马强突然感觉自己的背后好像出现了一根散发着恶臭的棍子。
去去去，自己又不是什么盎格鲁－撒克逊人。
“明公英明！”贾诩的狐狸尾巴在后面不断的摇动着，眼睛闪闪发光的说道“曹操此次准备充分，徐州恐怕难以抵挡，可先让曹操打残徐州，再让吕布打残曹操，吕布一去，河南只剩下张杨，我军如能快速攻陷河内，便可过孟津，吞河南，得京兆之地。
如果顺利的话，此时河南三大诸侯皆已力竭，明公只需一军兵马，便可连夺兖、徐二州！”
贾诩的战略设想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之前大家都想着先统一河北? 但如果兖徐两州打的精疲力尽? 征北军也不是不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啊。
“贾先生的方案可以考虑? 军参局要制定好预备方案? 一旦时局发展到了那个地步? 我们该出手时，绝不犹豫！”
马强的话让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如果能拿下兖徐两州，天下十三州就有五个在征北军手里? 大局已定这四个字，就可以说出口了。
“好了? 现在我们先说防备袁绍和攻略河内的战略部署。
如今幽州的秋收已经开始了，冀州也在这几日? 如果估摸不差，袁绍出兵就在眼前。
奉孝? 你来说说军参局的计划。”马强看向郭嘉说道。
郭嘉点头走到舆图前，指着地图说道“河内位于魏郡西南，沿着太行山脉而逐渐向西? 其中黑山军的起源之地黑山便在河内郡的荡阴县内。
因此，如果要攻打河内? 方悦的河内军反而不是我们最强大的敌人，张燕的黑山军，才是我们此战最大的对手。
为了对付黑山军，军参局计划调多山地作战经验的管亥第三军，司马俱第五军为主力进攻河内，鲜于辅的第八军为后备军驻守邺城。
而幽州，只留下张郃的第九军驻守，青州，只留下林海的第七军驻守，其他兵马全部聚于中山、常山、赵、魏以及第二道防线的河间、安平、巨鹿。
此战的目的，一是击退袁绍军的袭扰战，让袁绍的疲军之策落空，二是攻陷河内，并且击破黑山上的黑山军，占领太行山脉的南部，使得太行山脉这道天险，成为敌我共占之所。”
说完，郭嘉看向众人，等待着询问。
黄忠做为军方第一人，开口说道“太行山脉道险难行，河内境内的地理情况我军更是知之甚少，这要攻占河内境内的太行山脉，恐怕过于乐观了。”
郭嘉看向简雍，简雍起身说道“通过我们军情局的情报，因为河内一直是袁绍的势力范围，张燕对这块地区的防御打造极为疏漏。
而且袁军的袭扰战开始后，黑山军的主力必然是集中在赵魏等地，河内的黑山军兵马也不会太多，只要我军进攻速度够快，他们是来不及回援的。”
黄忠思索了一番，点头坐下，马强见众人再无意见，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此战胜负将关系河北归属，如胜，最迟三年，我军必能一统河北，让河北百姓得以太平。
如败，我军每战必胜的士气不但会受到损失，河北太平的时间也将退后数年，这将让我们承担极大的历史责任！”
这是马强第一次将历史责任这四个字说出来，贾诩等人听着这词觉得新鲜，但一想，又觉得这词用在在座的这些人身上是那么的合适。
天下崩裂，百姓涂炭，必然要有人挺身而出，历经万险，效仿秦皇汉祖，再统天下。
而所有人都相信，征北军就是那承担再统天下的历史责任的人。
或者说——叫天命！
“明公，段使君来电。”这时，在青州的段英发来了一份电报。
“拿来我看看。”
马强接过电报看了起来，只见段英在电报上对贾诩之前的战略设想极为嘉许，并且建议利用之前长安封曹操为平原侯之事做文章，使用报纸当舆论战武器，吸引兖州守备兵马到兖东方向，为吕布突袭制造机会。
啧啧啧，都是狐狸啊。
这样的好主意，马强当然是照单全收，写下文书，让张臶按计处理。
在征北军的这群人怀着心思坑曹操等人的时候，袁绍在壶口誓师，起兵过太行山脉进攻冀州。
这一次，袁绍不仅仅倾巢而出，出动了马步兵超过二十万，更是将这几个月生产的手雷、火药全部带上，准备用此物给征北军一个大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