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余欢水,我要你身败名裂
看到林跃从楼上下来,坐在写字楼大厅一边等候一边喝茶的白年康打了个愣。
他上去时那排场,弘强电缆全公司的人都出动了,可他下来时只有小丁和一个年轻人在后面陪着。
“大英雄,这怎么说的?魏广生和赵觉民呢?”
林跃没有理白年康,偏头望吴安同道:“你回去吧。”
“那师父你回去后注意休息,我改天再去医院看你。”
林跃点点头:“行。”
吴安同走后,小丁推着他出了写字楼,钻进别克商务车的后车厢。
他这刚坐好,白年康跟着钻进车里,拉上车门:“怎么回事?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林跃瞥了他一眼,望坐到主驾驶位的小丁说道:“送我回家。”
“能不这么任性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白年康哪能让他回家呀,赶紧更正命令:“别听他的,回医院。”
林跃一脸不爽地道:“魏广生把他收买你的事都跟我说了,你要这样搞,戏我演不下去了。”
白年康说道:“他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说你一个销售部经理,做了这么一件可以说壮举吧,魏广生身为公司老总,要给你办一场表彰会,我能怎么说?拒绝他吗?我也不知道他会为难你啊。”
白年康拍拍他的肩膀:“老弟,我是新闻部副主任,不是你的经纪人。”
小丁是驾驶员,却还是止不住冲动回头看了林跃一眼。
白年康没有上去,可他上去了呀,还全程目睹了那场追悼会式的表彰会。
这家伙明明占了大便宜,弄得魏广生、赵觉民俩人下不来台,要不然也不会虎头蛇尾,接英雄时整个公司的人都出动了,送英雄时就派了吴安同一人儿下楼,可是呢,回到车上他就换了一副我是受害者的人设,给白年康这一番怼。
他这是要干什么呀?也太能祸祸人了。
“我管你是新闻部副主任还是经纪人呢,反正我不干了。刘副台长是不是,还有你,岳全康,你们这一个个的把我当刷战绩的野怪了?我一正常人天天在医院住着算怎么回事儿?还有这病号服,穿着跟小丑一样,关键是那一百万说了多少天了,连个影儿都没看到,开表彰大会的时候明确说过一百万是奖励我见义勇为的,跟抗癌斗士有一点关系吗?现在可好,我堂堂一个见义勇为的先进个人为了配合你们的宣传成骗子了,我特么找谁说理去?艹!艹!艹!”
“嗯?”
“有感而发一下,不行吗?”
白年康说道:“年轻人,不要太急躁,岳总既然说要给你一百万就一定会给你的,这么大的企业家,还会黑了你那点儿钱不成。”
林跃心想可拉倒吧,他越想越觉得电视剧里最后一场活动有问题,要知道大力宣传余欢水的事迹可是市里的意思,电视台是执行单位,新闻部副主任白年康是实际执行人。
如果是全康集团的企业活动,有竞争对手要搞事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官媒力挺的情况下,哪家网络媒体有胆子打电视台的脸啊?打电视台的脸就是不给市领导面子,那些人还想不想混了?
“我可以继续演下去,不过要立刻给钱,给不了就送我回家。我是一个正常人,偶尔的见义勇为传播正能量没问题,但是你们不能一直把我当免费劳力使唤吧?城市英雄的称号听起来很唬人,能当饭吃吗大哥?我得回公司上班挣钱啊!”
“你别急。”白年康说道:“当初说好了的,演完十五场,全康集团把支票双手奉上,中途变卦怎么行?诚信呢?诚信不要了?”
“还是生意啊。”林跃说道:“那我选择关门大吉,生意不做了,谎不撒了,这总成了吧,”
“不行,你现在跳车不是把我们都卖了?”
“合着你们这是要绑架我啊?”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这不是事赶事走到了这一步了吗,谁知道你他……是个假货啊。”
“怪我咯?”
“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怪我行了吧。直说吧,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继续演下去?”
林跃用力摇头:“常言道一个谎话要用一百个谎话圆,这慌撒得越来越大,搞不好会压死人的。”
“算我求你了,成不成?”
林跃不说话。
“小丁,靠边停车,你去外面抽根烟休息一下。”
小丁看了白年康一眼,靠边减速停车,推开车门出去了。
“哥哥我今年五十大几,干这个新闻部主任十二年我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就怕晚上有什么情况,哪片失火了,哪家的孩子又想不开寻短见了,我得安排人采访啊,有时候还得跟车去现场,完了写稿审稿协调广播资源,你以为你在医院的生活很煎熬,饭难吃药难喝行动不自由,可是我多想自己也变成英雄进去住几天,过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用操心电视台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哦,对了,我还不是部主任,我是副主任。十二年的新闻部副主任,那主任早就调走了,这个职位空了两年多了。按理说,论资排辈儿这个正位轮也该轮到我头上了吧?因为我都这么大了,再耗下去年龄优势就没了,我就得从副主任的位子上退休,你别看就差这么一个字儿,这可差多了去了。”
“待遇、职称,关键是……脸面不好看呀。”
白年康扇得自己的脸啪啪作响。
“可是这刘副台长,他就不吐这个口,他总说我在工作上四平八稳,缺少创造性的工作能力,什么叫创造性工作能力啊?你说这姓刘的,他是不是挺不是东西的?可这回不一样了,我碰到你了,现在全台都对我刮目相看,特别是我挖掘出来你不但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更是一个抗癌斗士,台里领导非常满意,表彰会啊,转播车的现场直播啊,所以才有企业重奖你这一百万,我现在活着都是为了你你知道吗?我从早上一睁眼想的就是怎么宣传你,只有把你宣传好了,我才能咸鱼翻身,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你是个假货,你说你……你怎么能把片子拿错了呢,这下好,我这成了炒作假新闻了,上欺骗领导,下欺骗观众,这回别说扶正了,肯定还会给我一个处分,搞不好……我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林跃欲言又止几次,松口了。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继续演下去,毕竟这也算是传播正能量,那一百万的事也可以再推迟一段时间,但是你得答应我两个条件。”
白年康说道:“什么条件?”
……
当日夜,四环路步行街百度酒吧入口走出一个穿黑白条纹长袖体恤和青色牛仔裤的年轻人,或许是酒喝的有点多,反正人摇摇晃晃的,走路有点飘,街道上的行人都躲着他走。
只有一个穿黑色卫衣用帽子遮住头的男子例外,在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直接一拳过去把人打晕,就势扛在肩上扎进旁边黑洞洞的胡同里。
有两个路人看到了前面发生的一幕,一下子呆住了,不过没人报警,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半个小时后,郊区一栋烂尾楼里,林跃摘掉年轻人的头套,话也不说,上去就是一顿猛踹,完了左右开弓连续十几个大嘴巴子,抽的对面那张写着纵欲过度的脸几乎变形,眼眶肿了,鼻子歪了,牙也掉了一颗。
在浑身散架般的酸痛和面部伤口的灼痛刺激下,年轻人的酒醒了,战兢兢说道:“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林跃摘掉兜帽,在一个水泥块上坐下来,从兜里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
啪的一声。
喷嘴冒出的光焰照亮他的侧脸。
年轻人稍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林跃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说道:“说吧,是谁指使你做的?”
年轻人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跃拉了拉手上的医用手套走过去,踩住年轻人的手腕抽出匕首一刀扎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林跃对于年轻人的惨象无动于衷,将匕首往外一拔,又是一声惨叫响起,不过比较刚才微弱了很多。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手背往外流,在脏兮兮的水泥地漫出一团血泊。
年轻人捧着手臂直喘粗气,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人斯文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狠辣无情的心。
“按照我的价值观,杀你这样的败类是出格了点,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不介意这么做。”林跃往后走了两步,拿起一样东西丢在年轻人身边:“你看我连挖坑的铁锹都准备好了,最后再问你一次,是谁指使你在明天的演讲会上对我发难?胡和平。”
“是……”胡和平咽了口唾沫,看着黑暗中如同呼吸般的红色光点说道:“是岳全康。”
林跃没有意外有人指使胡和平这么做,毕竟看电视剧时他便有所怀疑,因为找不到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戳穿他是假抗癌斗士的动机。
后来仔细回忆一下,他注意到一个细节。
电视剧里胡和平在余欢水出现后第一时间拿出摄像头拍他,完了没等他开始演讲就起身发问,一点都不顾及这么做会造成怎样的负面影响,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证明胡和平参加活动的目的就是要搞他。
他跟对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真相?别开玩笑了,现在有纯粹的媒体人吗?白痴才会干这种既得罪市领导又无利可图的事。
不过呢,从胡和平嘴里听到岳全康的名字还是有点惊讶的,虽然他也曾怀疑那人是为了不付钱才指使胡和平在活动会场发难,但就像白年康说的那样,一个成功的企业家,犯得着为一百万人民币跟他一个小人物较劲吗?
英雄?
英雄不过是各方觉得有利可图才捧出来的一个典型。
“岳全康为什么要你这么做?”
胡和平喘着粗气说道:“不……不知道,不过他吩咐我尽量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你身上。”
林跃走回水泥块前面坐下,皱着眉头吸了两口烟,脑海猛地闪过一点灵光,对于岳全康的古怪举措多了几分猜测。
要说知道他误诊细节的人,就江院长、聂主任少数几个医生,白年康以为社会造福,传播正能量的说辞要求他们暂时隐瞒,以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会多嘴,照顾他的护士为了保住铁饭碗也不会乱说话。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谁知道他被误诊的事呢?
全康集团负担了他的医疗费,用药清单、费用明细这些东西一定会交到岳全康的女助理手上,要知道全康集团是一家制药企业,岳全康又是医学专业高材生,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的猫腻。
岳全康要借余欢水这个人给企业和自身刷声望,万一最后证实抗癌斗士是个冒牌货,那么本来严肃的事情就会变得很可笑,他和全康集团必然沦为民众的笑谈,别说抬高声望,不拿他当小丑看就不错了。
岳全康不想事件继续发酵,因为他现在是爬得越高摔得越狠,遂决定及时止损。
林跃暂时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选择这么卑劣的手段搞自己,合得来就干,合不来就分,大家好聚好散,干嘛非要让他身败名裂才甘心?
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他不再继续浪费脑细胞,起身走到胡和平身前,扯着那人衣领拉到烂尾楼阳台。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求求你别杀我。”
林跃拿出“黑曜石”,对着天空开了一枪。
嘭~
火光一闪,驱散了周围的黑暗,不过夜色很快涌上,又把两人的脸吞没。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怎么办,滚吧。”
胡和平纹丝不动。
“我让你滚!”
确认林跃是真的让他滚蛋,胡和平弓着身子点点头,抱着受伤的手朝楼梯口跑去,中途被地上的砖头绊了一跤,差点没一头栽下去摔死。
要不是都市环境和平时期,放在战争年代他早杀了这种败类了。
根据帮他查甘虹开房记录的黑客提供的消息,胡和平大学毕业后确有入职一家新闻媒体,然而只干了半年便辞职了,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来钱快来钱多的门路------和一名同事打着新闻记者的名号对县镇一级的小型化工企业吃拿卡要,后来因为惹到一个硬茬,对方扬言要打断两人的一条腿,吓得他们不敢继续龌龊勾当逃回了嘉林市。
换句话说,这逼是个假记者。
……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阴。
宝龙城市广场。
一阵热烈掌声过后,林跃看着从台上下来的那个人的背影,往上推了推镜框。
想搞我?玩阴的玩损的林爷怕过谁?
ps:下午有点事要处理,今天就这一章,4200字的大章哈。
第四百二十一章 岳总栽了
“朋友们,岳全康先生用他激昂有力的声音为我们介绍了全康集团以人为本,造福社会的服务理念与发展宗旨,向我们传递了一个有爱心,有理想,有责任感的企业家奋勇向前敢于担当的精神。”
女支持人站在堆满鲜花的演讲台后面,激情澎湃地道:“岳总是一个令人敬佩的企业家,他是我们社会大家庭无比需要的栋梁,同样的,今天我们还请到了另一位栋梁,余欢水先生,掌声有请我们的城市英雄上台发言。”
一旁等候多时的小丁推着轮椅把手往前走,白年康在后面嘱咐道:“稿子,记得按照稿子上的内容讲。”
昨天林跃给他提了两个要求,一个是要看今日活动的受邀者名单,一个是坚持让岳全康一同出席这场活动,不然任他说破嘴皮子也不会继续演戏。
开始的时候,白年康以为他是想确定今天的活动有没有重量级来宾,要岳全康抽空过来陪他演讲是表达内心的不满,毕竟做这种事看似不费劲,但是折腾人啊。
来到会场驻地,白年康越琢磨越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他害怕余欢水背着他搞小动作,可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后面提醒假抗癌斗士好好读稿子,别把事情闹大,那样对谁都不好。
林跃没有理他,来到演讲台往前倾了倾身,尽量贴近被鲜花包裹的话筒一些。
“大家好,我叫余欢水,是一个普通的电缆销售员,今天应嘉林电视台以及全康集团董事长岳全康先生邀请……”
岳全康听到林跃喊出他的名字,落下举着保温杯的手往那边看了一眼。
城市英雄?或许吧。
但是抗癌斗士?
冒牌货罢了。
说起来,他甚至没有看采访余欢水的那期今夜访谈,是助理小梅告诉他这是一个用来提升知名度的好机会,这才有了后面负担治疗费、开表彰会、举办演说活动的事。
开发药物保健品的企业和一位抗癌斗士,多么合拍的搭档,能够互惠互利,合作共赢,可是呢,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假货。
白年康能让江院长和聂主任闭口不谈余欢水的事,可是没有办法在治疗费上做文章啊,因为沉默不是罪,造假是。
当助理小梅拿到余欢水的用药清单,他第一时间找到江院长,逼问出余欢水是误诊的事实,完了又去找电视台的刘副台长,想要终止接下来的一系列宣传活动。
刘副台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请求,因为宣传计划都做好了,广播资源和资金也已经落实到位,现在叫停方案损失有点大,还会让领导下不来台,所以刘副台长的回应是让他先回去,台里领导开开会,详细研究一下怎么搞。
这是拖字决啊。
调查调查,研究研究,这种官话套话骗骗小孩子可以,骗他,可能么?
在电视台碰了一个软钉子,岳全康想明白了,刘副台长跟他的利益出发点是不同的,电视台宣传余欢水是一项讨好市里的政治任务,而他想到的是经济效益。余欢水误诊怎么了?先炒作几天,让余欢水这个人物变得家喻户晓,再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就说经过多次检查,甚至咨询了国外专家,确认余欢水患癌的事是一次误诊,跟英雄没有利益关系的民众肯定会为他高兴,因为这叫好人有好报,于电视台和政府形象一点影响都没有。
可是他就不一样了,余欢水抗癌斗士的称号一摘,谁还会记得全康集团和岳全康,就算有人提起,恐怕也不是称赞义举,而是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而且知道余欢水事迹的人越多,他和全康集团的处境就越尴尬,还会耗费许多人力物力,怎么算都是一笔赔钱买卖。
为了在不和电视台撕破脸的情况下及时止损,停止对余欢水的宣传,他买通了胡和平,指使其在活动现场对余欢水发难。
他本不想来现场,但是架不住白年康软磨硬泡啊,还说今天电视台领导会来。
既然这样,来就来吧,看那个糟蹋了他很多钱的家伙出丑也不失为一个平衡内心怨怒的好办法。
他等啊,等啊,等得心急如焚。
那边演讲台上余欢水已经快把稿子背完,但是下面静悄悄的,别说上台发难,连个胡和平的人影都看不到。
“其实……”林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把手里拿的稿件叠好,揣进兜里。
“在发言的最后,我想宣布一件事。”
台下鸦雀无声,观众们全神贯注地看着他,很好奇大英雄会说什么话。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全康集团的岳总给了我一百万见义勇为奖金。现在我手里呢,除这些钱外,还有嘉林市警察局的十万奖金,太平保险公司的五万奖金,及许多好心人的捐款,加起来有六十万左右吧。”
“昨天我回了一趟公司,魏总告诉我,说全康公司承担了我今后的住院费和治疗费,又拿出一百万见义勇为奖金,弘强电缆作为我奉献了青春的公司,怎么能甘于人后?他说我的身后事公司全包了,他还说会向总公司申请一笔大额奖金用来奖励我的义举。”
“对于这个提议,我拒绝了。”
下面响起一阵议论声,很多人搞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
“我呢,是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拿这么多奖金有什么用?这并不是我靠自己的能力赚到的,而是广大市民和企业组织对‘见义勇为’这种美好事物的情感寄托,说到底我就是碰了一个大瓷。”
“我认真地想了想,与其把这些钱作为个人资产放在银行,不如把它拿出来散发更多的光和热,让‘见义勇为’这朵鲜花在嘉林市盛开不败。魏总被我的话打动,他说把钱捐出去等于一锤子买卖,不如成立一个慈善基金,一边投资经营,一边把利润用于奖励各种正能量的行为,这样才能真正让‘见义勇为’的鲜花盛开不败。”
“我觉得他说得对。只有成立一个慈善基金才能盘活手里的资产,在金钱与‘见义勇为’间建立一条纽带,形成良性循环。不过我面临着一个难题,因为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八十万,这点钱完全不够成立一个慈善基金。这时我们公司的主任梁安妮小姐说她愿意拿出一百五十万帮助我,魏总和赵经理还有他们的朋友也愿意为这项利国利民的事业出一份力。”
“我很高兴,在我人生的最后几个月里能做成这么有意义的事,能遇到这么多善良的人,是他们让我知道‘英雄’不是孤独的,对于大家,他们或许籍籍无名,可是对于我,他们是我为之自豪的英雄。”
“谢谢大家,我的演讲完了。”
哗~
掌声如雷,很多人都从座位上起来,迅速且热烈地拍着双手。
新闻部小丁眨了眨眼,心想白副主任写得什么玩意儿,那稿子听得人昏昏欲睡,再瞅瞅人余欢水脱稿后的即兴演说,好家伙,这质量……太强了,自己都被他情真意切的讲述打动了。
咦,不对啊。
余欢水和魏广生、赵觉民、梁安妮,关系有那么好吗?怎么昨天……
岳全康站在台下,看着观众席中间一个空座位,脸上笑容和蔼,心里飘荡着一万匹草泥妹。
被放鸽子了!
而且,余欢水在不经意间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第四百二十二章 吕夫蒙,分手吧
岳全康不知道林跃为这件事蓄谋已久,还以为那位余先生当了一回英雄,真就生出几分悲天悯人的情怀,决心把自己这些天得到的各种奖金、慰问金、社会捐款拿出来成立一个慈善基金。
按照他的想法,胡和平今天在会场向余欢水发难,余欢水会不会出卖白年康他不知道,反正一定会为电视台制造压力,迫使他们停止宣传余欢水,并给舆论降温,这场闹剧最后会以软着陆的方式结束,大家都没撕破脸皮,日子还能往下过。
谁知道胡和平这个王八蛋收了他几万块钱跑了,他又不能当众拆穿余欢水不是抗癌斗士的事实,真要这么做了,丢人就丢大发了。
现在余欢水说要把那一百万拿去搞慈善基金,他还能拖着不给吗?可以想见传到社会上会对全康集团造成多么恶劣的影响,另外余欢水说弘强电缆的魏总、梁主任、赵经理都表态支持,还拿出不少钱来,如今他就在现场,作为最近和大英雄走的很近的人,作为全康集团的董事长,作为刚刚在台上发言要担起社会责任的人,他能视若无睹,当成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吗?
是,很多人懂不能道德绑架别人做慈善的道理,关键是他才慷慨激昂地发过言啊,要是一点态度都没有,慈善家的人设不就崩塌了吗?
“我怎么就稀里糊涂上了这条贼船呢?”
他在心里吐槽一句,冲想要上台说话的女主持人摆手示意暂停,完了重新登台,走到话筒前面欣然说道:“余大英雄的演讲字字句句感人肺腑啊,我在这里宣布,以个人名义拿出一百万人民币,来为嘉林市的慈善事业和余大英雄的崇高理念添砖加瓦。”
哗~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谢谢,谢谢。”
岳全康嘴里说着谢谢,心里气得骂娘,一百万就不是钱了?一百万也是钱呀!还有白年康那个王八蛋,他故意的吧。
在他看来,余欢水的演讲稿都是白年康写的,他不可能不知道余欢水要干什么。
白年康还真不知道余欢水要干什么,当他看到岳全康说要以个人名义拿出一百万支持余欢水的慈善事业时,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被余欢水摆了一道……不,还有岳全康。
一百万一直拖着不给,好嘛,也就两三天时间,拖来拖去拖成了两百万,关键是从奖励金变成了善款,这下跟余欢水是不是抗癌斗士已经没有关系了。
坏啊。
太坏了。
损啊。
真损啊。
这时林跃瞄了他一眼,目光犀利得像能看穿他的心事。
白年康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林跃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放进嘴里,甜得笑弯了眉眼,叫你买通胡和平阴我,叫你拖欠我的辛苦钱,玩不死你我恶心死你。
……
当天下午。
弘强电缆总经理办公室。
魏广生将现场视频发给梁安妮和赵觉民两人。
“你说这个余欢水,他究竟安得什么心?两千万人民币,那么一大笔钱说不要就不要了?”
梁安妮看了赵觉民一眼,没有说话。
魏广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癌细胞扩散到脑子里了?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赵觉民说道:“看他说话挺利索啊,不像烧坏脑子的人。你们说……他是不是手里没有u盘,这么做是在诈我们?”
梁安妮嗤笑道:“就算他手里没u盘,手机里那些东西也足够把我们送进监狱了。”
魏广生说道:“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用?他的方案你们都同意了,碰上这么个无所顾忌的疯子,要是中途变卦,搞不好他连谈判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直接把材料送到检察院。”
赵觉民想了想,认为这不是危言耸听,就看余欢水敢把这些天得到的奖金都拿去做慈善不是留给他儿子,可知是个做事全凭喜好,无所顾忌的家伙。
“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去找合适的基金管理公司了。”梁安妮说话时脸上表情充满无奈,好像吃了多大亏一样。
“他要搞基金还得我们给他操办,这个王八蛋,一天天净折腾人了。”赵觉民不服啊,他在余欢水那里吃了一次又一次亏,但就是有种咽不下这口气的邪劲,u盘明明在他手上,事情怎么就走到这步田地呢?
“行了,行了,都别发牢骚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魏广生想不明白余欢水为什么这样搞,两千万不给自己儿子,要他们以私募基金的方式委托给基金公司打理,盈利所得钱财用于慈善事业,这样一来钱保管在第三方手里,资金委托人的名字也是他们,相当于没有利息的定期存款。
余欢水说只要他们不动这笔钱,他就不会去检察院揭发他们。
三人昨天商量了一下午,梁安妮和赵觉民都同意这么做,那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魏广生不知道的是,梁安妮为什么同意?因为她跟林跃睡一张床,赵觉民呢,u盘在他手里,自认为只要熬死余欢水,并在这段时间销毁厂房里的罪证,就天下太平了。
……
傍晚。
由废弃工厂改造的画室内。
唐韵推开房门,由外面走进客厅,随着熟悉的颜料味扑面而来,她把手提包往旁边桌上一放,完事换上拖鞋,回头一瞧愣住了。
吕夫蒙正站在二层平台的楼梯口看着她。
“你干什么去了,我打了那么多次电话都不接?”质问的语气。
唐韵说道:“去见一个朋友。”
吕夫蒙冷哼一声:“朋友?什么时候余欢水成你的朋友了?”
唐韵一听这话,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你跟踪我?”
“我只是想知道破坏我们感情的那个人是谁。”
“吕夫蒙!”唐韵紧蹙双眉:“我去见余欢水是去还钱,还你借了五六年没还的借款,并代你向他道歉。”
“他在今夜访谈那样对我,你还要上赶着跟他还钱赔不是?”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让你去,是你非要去,还拿给大壮讨公道做借口,当他面对摄像机镜头说出自己身患绝症时你依然不肯放过他,吕夫蒙,你不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吗?”
“我过分?这么多年来我一有时间就去看望大壮他妈,我比谁都清楚她这么多年来过着怎样的生活,你能想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你能么!”
“所以你就要给大壮和他母亲复仇?无论余欢水是不是另有苦衷,就连他见义勇为救了一个年轻人又查出罹患胰腺癌,都无法动摇你报复他的决心,吕夫蒙,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口口声声说为大壮讨公道,你有问过大壮的意见吗?他在九泉之下看到你们闹成这样,会开心吗?当年的事从本质上讲是一场交通意外,余欢水想让大壮死吗?不想吧,为什么你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是因为他毁了你的事业?是因为你需要把害死大壮的罪责都推到余欢水身上才能换来内心的平静?还是说现在的余欢水太耀眼,你在面对他的时候会自卑嫉妒,不由自主地想要打倒他。”
“我……”
“你看他今天上午的演讲了吗?我看了,如果我有像他这样的朋友,一定会加倍珍惜,只可惜……”
唐韵说话的时候走到北墙前面,那里挂着一幅画。
“唐韵,我不想在这件事上跟你争论,咱们还是谈一谈……”吕夫蒙想跟她谈谈画展的事,完了说几句软化探探她的口风,看有没有接回家住的可能,然而从楼上下来,看到北墙前面的画愣了一下。
“这幅画也被退回来了?”他记得这幅画卖掉了,买家给出的价格很美丽,并当场喊人把画带走了,没想到它跟之前卖出的好几幅画一样,都因为今夜访谈的事被退货。
唐韵没有说话,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
“什么东西?”吕夫蒙拿过来看了一眼,脸色骤变:“解约书?唐韵,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唐韵说道:“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没有我的人脉,你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吕夫蒙直盯盯看着对面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现实了?”
他除了是唐韵的男朋友,还是作品代理人,现在她竟然因为一时的困境要跟他解约。
唐韵摇了摇头:“不是我变得现实了,是你让我太失望了。”
第四百二十三章 十年婚姻,今儿来点不一样的
是夜,摆了岳全康一道,吕夫蒙好几道的林大群演心情不错,吃完饭调戏病房护士几句,从系统空间拿出高数参考书看了差不多十五分钟,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一瞧,是甘虹打来的。
“喂。”
“我答应你,你什么时候要?”
“明天晚上。”
“这么快?”
“那当然,趁我体力好,也趁我没有改变主意。”
“好,别忘了带上遗嘱。”
“你也别忘了带上结婚证。”
“余欢水,你……”
“我什么我?明天上午我在民政局等你。”
他早知道甘虹会妥协,因为这个女人实在太需要那套房子了,听网上流传的小道消息讲,因为他的关系甘父现在面临组织审查,甘猛孙佳惶惶不可终日,而在甘家人看来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甘虹已经多日未回甘家,一直在前男友徐江租住的一室一厅里生活。
一室一厅,两个大人一个孩子,可想而知有多拥挤,之前自己给她出了一道选择题,要么保持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别低头,要么陪他一晚上让余晨得到房子继承权。
她当然不会当场答应,她要矜持,她要骄傲,她要她的女王范儿。
后面他在活动现场宣布把手里的现金全拿出来做公益,甘虹一定急坏了,因为在她的认知里,那些钱应该留给余晨,留给余晨也就是留给她。
她害怕他突然心血来潮把房子也捐出去,那样的话,十年婚姻到头来她什么也得不到了,所以她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妥协。
一场活动,锁住了魏广生、赵觉民、梁安妮的两千万,搞了岳全康两百万,还直接摧毁了甘虹的反抗意识。一石三鸟,对于这个结果他还是很满意的。
挂断电话,他继续看书学习,一副没把这事放在心里的样子。
第二天上午跟甘虹办完离婚手续,等到晚上八点,吃过梁安妮送来的海鲜粥把她赶走,林跃换上衣服离开医院,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四环路一家情趣酒店。
楼下是肯德基,肯德基左边是coco饮品,右边是日用品超市,超市再过去是一扇打开的卷帘门,里面有一道通往二楼的阶梯。
甘虹就站在超市门口的花池子边,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从飘忽不定的目光和脸上的微表情来看似乎有些紧张。
林跃走过去说了一句跟我来,径直走入卷帘门内,沿楼梯来到二楼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打开207室的房门走进去,林跃脱下外套往床上一丢,回头看着这个跟“他”共度十年光阴的妻子。
想想电视剧里中秋节甘家发生的一幕,他真得替余欢水不值。
每天第一个起最后一个睡,十年如一日的家庭暖男都换不来这个女人一句好话,一丢丢维护。
出了甘家来到小花园,他就想触碰着她的身体说几句好话,尝试用温情修复双方关系,甘虹怎么做的?
躲的那么自然。
“余欢水,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甘虹冷着一张脸走入房间,看看角落放的特制座椅,又看看吊在半空的套索,脸色微变。
林跃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看着正对双人床的镜子说道:“有意见?门没锁,你可以随时走人。”
甘虹不说话了,像个灭绝师太一样坐在那里。
林跃默不作声地吸着烟,五分钟后把烟蒂在烟灰缸捻熄,拉开单肩包的拉链,由里面取出一份文件和笔丢给她。
“签了它。”
甘虹拿到手里翻了翻,脸色更难看了。
“挺绝情的对不对?”林跃说道:“因为在我看来这就是一场交易,我要用一晚时间来发泄婚姻十年所受屈辱,而你打着为余晨未来着想的旗号拨自己的小算盘,咱们今天不谈感情,我跟你也没有感情。一呢,我怕你告我强暴你,二呢,我怕你跟徐江玩仙人跳,所以在来真格的前,还是把君子协议签了为好。”
仙人跳。
他说仙人跳,他把她当什么了?
婊子?还是没有职业操守的婊子!
“余欢水!你真是一个无耻混蛋。”
“切。”他理都没理她的叫骂,扯掉领带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
“希望我出来时你已经把名签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我会当一切没有发生。”
哗~
温热的水流迎头浇下,水珠拍打着地砖,溅起蒙蒙水雾。
十分钟后,他从洗手间出来,拿起放在挂钩下面的电吹风吹头发,完了抓出一个还不错的造型,走到茶几前面拿起协议看了看,塞进单肩包。
“遗嘱呢?”甘虹寒声问道。
林跃拿出一份文件丢过去。
甘虹接在手里翻看一阵:“为什么没有签名?”
林跃拧开一瓶冰露矿泉水喝了一口:“等我得到我想要的,你自然会得到你想要的。”
她深吸一口气,把遗嘱丢到床头柜上。
“来吧。”
“慢。”林跃说道:“结婚证呢?”
甘虹咬牙切齿地盯着他,半分钟后从手提包里取出今天下午刚领的结婚证递过去。
林跃翻开结婚证瞧了瞧,满意地点点头:“呵,新鲜出炉的。甘虹,我觉得你应该笑的更好看一点,这么一副性冷淡的脸,是个正常男人看了都会倒胃口,还有,他知道你为了你们俩不用像流浪狗一样居无定所,在领证第一天就和别的男人上床的事吗?”
居无定所的流浪狗------这是电视剧里甘虹讽刺余欢水的话,在余欢水找他要余晨的抚养权时,她用这句话来形容把房子车子过户给她的男人,更他妈搞笑的是这个男人每月交着五千多块钱的房贷。
“余欢水,你是在羞辱我吗?”
“当然。”林跃说道:“当初你带徐晨回娘家,嘴上说要我冷静冷静,第二天跟前男友诉苦,结果诉着诉着就诉到床上去了,怎么没想过这是不是羞辱我?结婚十年间,阳台做俯卧撑,跪搓衣板,在孩子面前提我的糗事,你羞辱我的次数少么?现在换我羞辱你一次,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没法接受了?”
“他不知道……”
“大点声。”
“他不知道……”
林跃走过去,食指勾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挑。
“今天玩儿点儿不一样的。”
“你……什么意思?”
林跃后退两步,由单肩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甘虹的眼睛一下瞪直了。
皮项圈,大红色的,上面还有一行英文字母,发音近似“甘虹”,配套锁链在暧昧的灯光照耀下明晃晃的,十分扎眼。
“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师傅加了个班才没有误了我们的事,怎么样?很漂亮吧,花了八百多呢。”
第四百二十四章 call me master
六个小时后。
林跃洗完澡穿好裤子和衬衣,领带没有打,丢在单肩包上,走到沙发前面坐下,拿出遗嘱翻到最后一页,握着圆珠笔斟酌片刻抬头看向已经起不来的甘虹。
“数了吗?”
“我问你数了吗?”
甘虹闭着眼睛,基本上每隔一会儿手臂都要不由自主地抽搐几下。
“不说?”他放下笔。
“十……十次……”
“你忘了小尾巴。”
“十次……主人。”
“怪不得有点腰疼。”林跃揉了揉微微发酸的后腰,拿起笔来在文件右下角写了一个“余”字,写完停下来。
“那你满意吗?”
甘虹的嘴唇嚅研一阵,咬着牙说道:“满意,主人。”
林跃摇摇头,一脸不爽地自言自语:“我特么有病要问这个,有嫖客问小姐满意的么?”
说着快速写完后面两个字,把遗嘱往床上一丢。
“等我死了,房子就是余晨的了,那个皮项圈……嗯,送你了。”
丢下这句话,他叼着一支烟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只留下甘虹屈辱地看着他的背影。
十年了,他从来没有一天像今晚这么快意过,尤其是甘虹咬牙切齿恨恨地看着他喊“主人”的时候。
这是林跃得到系统以来头一次用这么偏激的方式报复一个女人,然而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因为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帮余欢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电视剧前几集里甘虹在面对余欢水时还收敛一点,或者说绿茶一点。到了后面余欢水跟她要余晨的抚养权时,那真是脸都不要了,贪婪本性表现的淋漓尽致。
之前两人就离婚的事说开了,余欢水之所以把房子车子都留给甘虹,是因为知道自己患了胰腺癌,命不久矣,想着她能照顾余晨的生活,可是后面甘虹面对索要孩子抚养权的余欢水,她怎么说的。
要求他有自己的房子车子,还用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来讽刺他。
她让余欢水买房买车就更好理解了,那样余晨过去后余欢水就不会打香兰苑房子的主意了,她和徐江也就没有流离失所的风险了。
心安理得的住着余欢水留给儿子的房子,开着余欢水留给儿子的车,在房子里养着绿了余欢水的男人,还特么能说出余欢水是流浪狗这种话。
要不是现代社会法律比较宽容,放在古代,他肯定弄死这个婊子养的。
这下支线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来到酒店楼下,他用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但是并没有赶回医院,而是跟司机报了李茜居住的小区。
大约二十分钟后,他叩响了别墅前门。
一分钟后,伴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房门慢慢打开,穿着一套红色睡袍的李茜二话没说,拉着他的手拽进客厅。
几个呼吸后,卧室里响起一阵让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明天早晨,明天早晨给你成不成?”
“让我睡个好觉吧,算我求你了。”
“会死人的……”
“我……我长痔疮了。”
“谁说没关系?当然有关系了。”
“你跟子铭他爸离婚,不会是因为……”
“唉哟。”
翌日清晨,他听见李茜喊张子铭起床的声音,然后是一阵鸡飞狗跳的闹剧,再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客厅安静下来。
林跃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嗅着旁边枕头上飘来的阵阵香气,拿起手机给栾冰然发了一条信息,约她下午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里见面,完了起床穿上李茜给他拿出来的睡衣。
布料很柔软,穿起来不紧不肥刚刚好,很舒服,由新旧程度来看应该是才买不久,只用水洗过一回。
当然不可能是张子铭爸爸的睡衣,这么一想答案只有一个,上次离开后,她特意去帮他选了一件,方便他在家里穿。
主卧的洗手间里放着两个牙刷杯,其中一个是新买的,里面放着没拆封的牙刷,旁边还有吉列剃须刀和软须膏。
要么说结过婚的女人会伺候人呢,嗯,甘虹那种除外。
刷完牙洗过脸,他穿着拖鞋离开主卧,沿楼梯来到一楼,赶巧王阿姨由厨房走出来,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跃如实答道:“昨天半夜。”
王阿姨指指楼上。
林跃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
“……”
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十几秒钟,王阿姨指指餐桌上的不锈钢保温盖:“里面是刚买的包子和花卷,电饭煲里有南瓜粥,你自己去吃啊,我还要去帮子铭收拾房间。”
完了不等林跃回答,她扶着楼梯扶手往楼上走,途中还小声嘀咕着:“我说今天怎么不让收拾桌子,还嘱咐把粥在锅里温着。”
林跃看着保姆的背影笑了笑,迈步走入餐厅,先盛了一碗南瓜粥放在桌子上,完了揭开不锈钢保温盖,从盘子里拿出一个包子掰开一边吃一边划动手机屏幕看今天的时事新闻。
粥喝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传来汽车低沉的引擎声,客厅门开了,送完孩子回家的李茜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走进餐厅,看到他的背影愣了一下。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呢。”
“你喊张子铭起床时我就醒了。”
“抱歉啊,这孩子叫了三遍还没起,一时没有控制住,嗓门大了点。”
“没关系。”
林跃心想这才是亲妈,他又不是没养过孩子,这女人呀,谈恋爱的时候再温柔,一旦结婚生子,面对怎么说也说不听的小孩子,好家伙,火起来比男人还可怕。
“回来的路上我注意到有在路边摆摊卖杨桃的,看卖相不错,就买了一些回来,等着啊,我去帮你洗。”
“好。”
林跃舀了一口粥放进嘴里,就着榨菜吃了小半块花卷,扭头看到李茜在厨房的水槽里洗杨桃的背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不由心中一动,放下碗筷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她的腰。
“别闹,被王阿姨看到多不好。”
林跃贴着她的耳朵说道:“她在楼上打扫子铭的房间,不会这么快就下来。”
李茜被耳后传来的热气弄得心痒痒的:“你腰不疼了?”
林跃说道:“我身体好,在你的床上睡一觉就都恢复了。”
“老实说,你昨天祸害谁家小姑娘了?大半夜的跑来我家蹭睡。”
林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握住她的手往外一带,让她直面自己:“结婚的事,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李茜叹了口气:“其实这几天我也有问子铭的意见,他一直不肯回答,后来老师说孩子上课老走神,怔怔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所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林跃忽然想起电视剧里余欢水在破船上讲述小时候做过的卑鄙事的一幕,他爸带着一个女人跑了,他妈和他相依为命,镇上有一个男人对他妈很好,他妈也愿意跟那个人生活,可是因为余欢水的阻挠,他妈和那个男人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正因如此,老娘郁郁寡欢半生,过得很是辛苦。
现在李茜和张子铭的情况与小时候的余欢水和他妈的情况有点像,林跃不知道这是巧合呢,还是命运对余欢水的惩罚。
“你不是说过吗?别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万一甘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心转意来找你呢?”
“跟你说过多少遍,我跟她没可能了。我呢,做人很简单的,感情换感情,交易归交易,结婚十年,她哪怕对我有对她的三分好,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李茜见他不愿意谈论甘虹的事,从盆里拿出杨桃咬了一口:“唔,有点酸,有点甜,味道还可以。”
林跃说道:“跟你一样?”
“三句话不离老本行,病房里的小护士没少遭罪吧,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呢?”
她扬起手来作势欲打,被林跃一把捉住柔白的手腕,拉下来在她咬过的地方啃了一块果肉下来。
“酸,真酸,比醋精还要酸。”
“余欢水!”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有化解假新闻危机的办法
当天下午,多云,有风。
林跃回到租住的公寓里,打开窗户拉开窗帘,由着调皮的风拂过面颊,由着褪去热度的光照在发梢。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他过去打开门,栾冰然穿着一件纯白卫衣出现在门外,她敞着怀,里面是同样白净的t恤,映着颈间细腻的肌肤,青春色满满的脸,加上超短裤下面一双精致修长的腿,整个人散发着年轻女孩儿特有的朝气和活力。
“请进,进来呀。”
林跃把她让进屋里。
栾冰然理了理鬓间散着的发丝,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又不是第一次来,怎么好紧张的样子。”林跃递给他一杯矿泉水。
“谢谢啊。”
“要不要我帮你拧开。”
“不用。”栾冰然握住瓶盖轻轻用力,咔的一声旋开,放在嘴里喝了一口,完事脸色变得自然不少:“你不是在医院住着吗?怎么出院了?”
林跃在背窗的单人沙发坐下:“医院那种地儿住久了,人没死,心也死了,我可不想把所剩无几的人生浪费在病床上,所以我逃跑了。”
“逃跑了?”栾冰然说道:“你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没事。”林跃说道:“还记得我上次问你的问题吗?我说如果病情严重到动不了,你会不会推着我继续未竞的遗愿,你没有说话。”
栾冰然急忙解释道:“我想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是我们组织有规定,不能在病人身体不允许的时候去做出格的事,你看遗愿清单里那些什么蹦极啊、野营啊、爬山啊、潜水啊,会对你身体造成沉重负担,万一中途出现什么问题,我们担当不起的。”
“所以我才趁状态不错的时候逃出来啊,万一情况恶化,行动能力变差了,我不是连实现愿望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栾冰然点点头,觉得是这么个理。
“知道么,这几天我一直在做一个梦,一只紫色的大海龟,它告诉我,太阳从海平线上升起三十回,我就会回归大海,变成一条大鱼,很美。我的日子真的不长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的遗愿清单咱们得赶紧进行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你的遗愿清单太长了,大约一半的项目还没有进行评估呢。”
“还没评估的就先不做嘛,我们先来那些可行性高,已经审批通过的项目。我觉得从做梦的情况来看,后面的就算审批过了,我也没可能全部完成了。”
说完话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去。
栾冰然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咱们一边行动一边等后续的审批结果。”
“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了,那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嗯,我看看啊。”栾冰然从背包里拿出小册子翻了翻:“我觉得应该先从听一场音乐会开始,然后再到意大利风情街去吃西餐,这些项目不用耗费……”
林跃举手打断她的话:“大海龟说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三十次,我就要回归大海了,所以必须抓紧时间,我觉得这些温和的项目应该放到后面做,咱们先来刺激一点的,你看我平平淡淡活了那么多年,临死前就想痛快一回。”
“我知道去夏威夷冲浪、西藏登雪山、高空跳伞、翼装飞行你都给我删了,那没删的刺激项目你说说吧。”
“爬西岳华山怎么样,鹞子翻身和长空栈道刺激吧,安全系数还高。”
林跃摇头:“太远了,费时费力,近点的有没有?”
“唔,蹦极,这个可以有,我知道郊区有一座拒马乐园,那里就有蹦极这个体验项目,完了我们还可以顺道去天子岭,把登山和野营也一起做了。”
“好,我听你的。”
“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去租个车,然后买些登山和野营需要的装备,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栾姑娘,你想的真周到,不愧是专业人士。”
“我哪里是什么专业人士,其实我进入组织才四个月,如果不是你在网站上点名要我过来,以我的资历也就发发传单什么的。”
“哦,那你工作这么辛苦,薪水怎么样呢?”
“我们没有薪水一说,只是有一些生活补贴。”
“那你还这么努力?”
栾冰然不乐意了:“我跟你说,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群人不为名不为利,就是为了给别人帮助和快乐,这些人是很值得尊敬的,其实你也是这种人啊,听我们领导说,你要把警察局、全康集团还有社会各界奖给你或者捐给你的钱拿出来做慈善,要不是你身患绝症,我都有心把你介绍给我们领导认识了,我们组织呢,已经稳定运营多年,积累了很多的实操经验,我想应该能对你的慈善基金的运营起到一些帮助的。”
“你过奖了,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
啪啪啪~
外面响起一阵拍门声,然后是个粗嗓门:“余欢水,余欢水……”
栾冰然朝外面指了指:“谁啊?”
“电视台新闻部白副主任,应该是来劝我回医院的。”
“那咱们的计划……”
“计划照旧,我有办法搞定他。”
“好吧,那今天我先走了,明天我来接你。”
“好。”
林跃起身送她出门。
栾冰然……有点意思啊。
他打开门的时候白年康一脸怒容站在外面,正要质问他为什么擅自离开医院,猛地看到装扮清凉的栾小姐,不由愣了一下。
“你好。”小姑娘很有礼貌地冲他点点头,背着可爱的双肩包快步走进电梯间。
白年康指指她消失的地方:“什么情况?”
“跟你无关。”林跃把他让进房间:“说吧,什么事。”
“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医院,知道多少人满世界找你吗?”说起这件事,白年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次活动我摆了岳全康一道,再继续演下去,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林跃坐回沙发上,从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含进嘴里。
“这话什么意思?”白年康坐在那里,小肚子上的肉像一个缩水版游泳圈。
林跃说道:“岳全康知道我误诊的事了。”
白年康脸色一变:“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副台长和他在要不要继续活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林跃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按下播放键。
很快地,里面传来胡和平供述自己被岳全康收买,要在活动中对他发难的事。
“这……录音,是从哪里来的?”
“录音从哪里来的重要吗?”林跃说道:“重要的是岳全康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活动中搞小动作,一旦我得癌症是误诊的消息泄露出去,面对大众的质问,我一定会说是你一面利用手中的权力胁迫我,一面拿一百万诱惑我陪你造假。”
白年康一瞪眼:“余欢水,你可不要乱说,你明明是为了那一百万奖金。”
“一百万奖金?我要了吗?没有吧,所以你觉得大众愿意相信我的话,还是愿意相信你的话?”
白年康傻了。
这个余欢水简直了,阴险到让人发指。
他为了那一百万人民币装癌症患者的事一开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后来岳全康发现他是误诊,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准备叫停后续活动,在刘副台长那里闹了个不痛快后剑走偏锋,雇佣假记者扰乱会场,散播真相,逼迫电视台给余欢水事件降温。
余欢水呢?他利用了昨天的活动,既恶心了岳全康,又把为了一百万造假的事洗白,一旦事态恶化,就像他说的那样,民众是相信电视台的人说的话,还是相信一个善良、勇敢、有爱心和正义感的城市英雄兼弱势人物说的话呢?
那时节电视台方面又会怎么做?跟余欢水撕逼吗?
这当然不可能,按照以往做法,十有**会抛出一个替罪羊扛下全部罪名。
这个替罪羊是谁呢?
李台长?刘副台长?还是他?
“余欢水,你坑我!”
林跃冷笑道:“我只是想自保而已,何况你为我做的那些事,说到底不过是为扶正,从情理上讲我根本没有必要顾念你的感情。不过呢,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这场危机。”
白年康往前凑了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什么办法?”
第四百二十六章 栾冰然?然并卵!
转过来上午九点。
栾冰然开着一辆租来的白色suv载着林跃在市里转了一圈。
登山鞋,冲锋衣,帐篷,方便食品,睡袋……林林总总一堆东西,整整塞了一后备箱,整个过程林跃没掏一分钱,都是栾冰然付的,用她的话来说这是组织给予的经费,作为第一次执行临终关怀任务,她要积累经验,提升自己应付各种状况的能力,所以余先生只要扮演好自己癌症病人的角色就好。
她都这样说了,林跃自然不会跟她矫情。
电视剧里有一个细节挺让人唏嘘的,作为一个奔四的社畜,余欢水连一双正经的登山鞋都没有,可见日子过得多么节省,连出去旅游都舍不得。
……
北方已经入秋,但是嘉林的十月还有一丝残存的闷热,空调出风口冷风徐徐,车窗外的景物匀速闪退。
“余大哥,你脚底下有热水壶,吃药喝水都比较方便,然后你门旁边有眼罩和脖套,困了你就躺下睡会儿。”
“座椅靠背后面有一些吃的,饿了你就挑着吃点儿,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儿。”
“哎,栾姑娘,你什么星座的啊?处女吗?”
“不,我双子的。”
“哦,我还以为你是处女座的呢。”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一直表现的很有计划,做事面面俱到,又爱唠叨……不对,我是说很会关心别人。”
栾冰然扭头看了他一眼:“余大哥,你对星座还有研究啊?”
“老黄历了。”林跃说完这句话把座椅往后面调了调:“蹦极的地方一时半会儿到不了,我先睡会儿啊。”
“好。”栾冰然答应一声,转过头去把注意力都放在开车上。
……
与此同时,徐江租住的公寓里。
“甘虹,你被他骗了,遗嘱这东西,只要人活着,直到最后一刻都可以更改的。”
甘虹把头上卷着的杠子摘下来:“这份遗嘱我已经拿去公证处公证过了,余欢水保证不会变更或撤销的录音也在我手里,而且……”
“而且什么?”
甘虹想到那份君子协议,里面明确了双方存在交易行为,一旦余欢水玩阴的,真要到了不计后果的地步,她完全可以拿着那份君子协议到法庭起诉,主张自己的权利。
“没……没什么,他不会反悔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反悔?忘记他以前撒谎的事了吗?”
“我说他不会反悔就不会反悔。”甘虹恼了,因为她现在一想起那天晚上的遭遇就觉得屈辱极了,为了这座房子,她不惜给那个看不起的家伙当狗使唤。
徐江走过去搂住她的腰:“好老婆,是我不对,不应该给你这么多压力,说来说去我这不是为了咱们以后的生活吗?”
甘虹听到“老婆”这个称呼,不由自主地想到结婚证,想到结婚证便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整个人就像吞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
……
两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市郊拒马乐园。
林跃和栾冰然从车上下来,乘缆车上行至蹦极跳台。
准备蹦极前。
“余大哥,你怕不怕?”
“不怕,这点高度算什么?再加一倍我眼睛都不眨就跳下去。”
“余大哥你真厉害。”
一个小时后。
“余大哥,我求求你了,你别磨蹭了,赶紧跳吧,再在这儿呆下去天都黑了。”
林跃看看天色,觉得差不多了,走到跳台前面纵身一跃。
耳边的风呼得一下灌进脑子里,心脏在胸膛里噗通噗通直跳,感觉还真是蛮刺激的。如果不是在影视世界经历过好多,生命危险都面临过好几次,放在以前,搞不好他还真不敢跳。
离开拒马乐园后,二人来到镇子上的老金菜馆,点了一盘京酱肉丝、一盘爆炒肝尖,还有一只炖土鸡。
车是那辆车,饭店是那个饭店,就是人没了,徐二炮进去了,给老板打下手的人换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
“余大哥,你刚才在跳台上磨蹭了一个小时,怎么突然间就想开了?”栾冰然从盛土鸡的碗里夹出一块瘦肉放到林跃面前的盘子里。
“谢谢。我呀,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往下沉,就在心里想,死亡我都能坦然面对了,何况是一次蹦极,我接受这次临终关怀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跟过去活得不一样么?不就是想要改变自我,突破自我吗。”
“哇,英雄就是跟凡人不一样,余大哥,你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且还能走出来,不再绝望,痛苦和颓废,而且你看,你还想着在有限的时间突破自己,天呐,你太伟大了。”
林跃用筷子夹了些肉丝放到豆腐皮上卷起来,蘸了点酱料递过去。
栾冰然想拿盘去接。
林跃说道:“这样就散了,直接吃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周围一眼:“往前凑了凑,张大嘴巴一口吞下林跃送过来的肉丝卷。”完了拿起蓝色塑料盒里的纸巾蘸掉嘴角的酱料。
“余大哥,问句不该问的,你老婆为什么要跟你离婚啊?”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还记得上次你喊我去医院吗?我看你们的关系好像有点僵,我真的想不明白,像你这么善良,有爱心,富有正义感,又很会照顾人的男人,她为什么不珍惜呢?”
“没钱呗。”
“没钱?那你说500万又是怎么回事?”
“是房子,我有套房子,现在卖了起码值500万,她上次来医院就是想要我把房子留给她和孩子,不要像岳总奖励给我的那100万一样捐出去。”
“那你给她了吗?”
“还没有。”
“为什么?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事不都是留给自己的孩子吗?”
“因为我不知道甘虹说的那个人会对我的孩子好是看中了我的房子在装样子,还是真的会爱屋及乌。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房子卖了,所得金钱投入慈善基金,在投资赚到的钱里每月分出一部分给余晨。你看吧,五百万存款买银行理财,哪怕利率再低,一天也有500块吧,一个月就是一万五呢。”
“嗯,嗯,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余大哥,你做事真周全。”
“什么周全,我在医院这么多天,没事的时候就胡思乱想呗。”
“哎,还有一件事,我昨天看新闻报道,听说你那天发表完演说后,只是一天时间便得到来自社会各界二百多万捐款,天呐,你的号召力真是太强了。”
“那是大家信任我,愿意把钱放在我的名下,在你看来这是荣誉,在我看来就是责任和压力,你说这么大一笔钱,如果不能把它们用在正确的地方,人们还不骂死我啊。”
“余大哥,你知道么,我真是太崇拜你了,你看我,做一百次临终关怀都不见得有你一句话对社会带来的贡献大。”
“你别夸我了,再夸我就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
“你就是啊,反正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林跃笑着摇摇头,点点桌子上的饭菜:“快吃吧,再不吃饭就凉了。”
“嗯。”
……
傍晚时分,在林跃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入住天子岭山脚下的华都庄园。
在餐厅吃过晚饭,林跃回了自己房间,坐在床头倚着靠背继续学业。
这时微信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解锁屏幕发去回信。
大约半个小时后,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余大哥,快点开门。”
林跃放下手机,过去打开房门:“怎么了?”
栾冰然手里捧着一个装满热水的玻璃杯:“快,拿着,拿着。”
林跃赶紧接过来放到靠门的柜子上:“哇,好烫。”
“山里冷,我给你冲了包三九感冒灵,预防一下感冒。”
“多谢,多谢。”林跃把旁边放的白瓷杯端起来:“用这种不就不烫了嘛。”
“咦,我房间怎么没有?那是我用刷牙的杯子给你泡的。”
“那正好,你拿这个去用吧。”
“好。”她接过杯子走了。
林跃关上房门,去洗手间往电热水壶里接了些水放回底座按下开关,完了坐回床上继续聊微信。
过了一阵,大约9点钟,外面又响起熟悉的敲门声,栾冰然抱着一个蓝格子枕头站在外面。
“余大哥,你还没睡吗?”
“刚洗过澡,正想睡。”
“怪不得你身上这么香。”栾冰然把枕头往前一递:“对了,我担心你睡不着,在前台那里帮你要了一个薰衣草枕头,有助于睡眠的。”
“哦,好。”林跃接过来:“谢谢,谢谢。”
“那晚安。”
“晚安。”
他这刚关上灯没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还是栾冰然。
“余大哥,我刚才忘记跟你说了,这薰衣草做的枕头吧,它不能洗,应该挺多人用过了,你上面垫个东西再睡。”
“唔……栾姑娘,你是不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啊,来来回回的,是害怕吗?”
“没有,只是平时睡得比较晚,而且这是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我怕照顾不好你,有点焦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我正好有一个能助人睡眠的好办法,你要不要试下?”
“这……”
“进来吧。”林跃冲他招招手:“还怕我这个癌症病人吃了你不成?”
栾冰然犹豫一阵走进房间,林跃关上房门,拿起放在柜子上的热水壶给她倒了一杯水,指着椅子说道:“坐下吧。”
“哦。”栾冰然很听话地坐过去。
“这个焦虑呢,最重要的是要放松身心,还有调节呼吸,尽量让它均匀一点……对,就像我这样子。然后呢,你闭上眼睛,想象自己飘在水面上,周围的水流很轻缓,很温暖……”
“……”
十分钟后,林跃看着对面坐着的清纯女孩儿,脸上浮出一抹嘲讽的笑。
栾冰然。
然并卵?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临终关怀的真相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觉得你一个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
“那你觉得这样好,还是不好?”
“我也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
“那你呢?你又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就是一个普通女孩儿啊。”
“你还普通?我怎么觉得你比其他女孩儿聪明……不,应该说心机更多一点呢。”
“我觉得很多男人都会对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心存好感,其实很多时候漂亮并不一定代表善良,就像倚天屠龙记里殷素素告诉张无忌的那句话,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会骗人,因为她们先天条件在那里,和男人接触多了,再笨的人也会学着把自己的美貌当做武器来使用。”
“这么说来,你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女孩儿了?”
“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好女孩儿,也不认为自己是个坏女孩儿,因为我做的事是任何一个女孩儿都会做的事。男人以做出一番事业为目标,而女人的事业说到底就是征服男人,某种意义上讲,事业心重的男人是最单纯,也是最好骗的。”
“就像我?”
“嗯。”
“那你究竟看上我什么了?”
“基金,你的基金。”
“你对我好是为了慈善基金?”
“严格意义上讲不是我为了你的慈善基金,是组织想要接管你的慈善基金,还记得我上次提过领导想见你的事吗?如果在你死前,能把慈善基金的管理交给临终关怀组织来做,我们的资产会更加雄厚,能够雇佣更多的人,做更多的事,把业务推广到全国。”
“你们不是一个公益性组织吗?怎么会这么功利?”
“其实吧,‘公益性’这三个字就像‘绿色有机’这四个字,是一个噱头,或者说卖点。”
“你不是说临终关怀组织是非盈利性机构吗?”
“如果它不盈利,我们的补贴哪里来?员工的生活怎么办?组织的运转怎么维持?”
“我记得你说过是来自社会捐助。”
“别开玩笑了,现在生活压力那么大,普通人支付完房贷车贷医疗教育保险等费用后,连娱乐的钱都捉襟见肘,哪里有余钱支持慈善事业。至于富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岳全康答应帮你支付医疗费住院费还给你一百万奖金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其实越富有的人越不会做亏本买卖,因为他们都有一颗会赚钱的头脑。”
“那你们的运营资金是怎么来的?”
“都是像我这样的业务员挖掘出来的。”
“从那些快死的人身上?”
“对,让他们感受到被爱,给予我们充分的信任,很多人都会适当地捐出点什么,因为他们会觉得亏欠我们嘛,当然,前提是目标对象小有家产。”
“怪不得你们不去县镇一级关怀那些时日无多的农民和低收入者,其实他们才是最应该被关怀的对象,业务员,你提到了业务员,难道你们也和我们做销售的一样,是有提成的?”
“当然了,还记得我们的网站吗?上面挂着成员的照片,说起来我们就像商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样,等着客人挑选,我们这个行当,眼缘很重要的,但是后面能够从目标那里得到多少馈赠,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靠本事,不择手段呗?”
“可以这么说。”
“也包括牺牲色相吗?”
“唔……”
“那,既然是业务员,一定有提成了?”
“是的,进入组织的新人一般需要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在此之前只有一些生活补贴。培训结束后还有实习期,目标对象一般为没有多少资产的普通人,在他们身上积累经验,等到时机成熟了便可以接触高净值目标了,据说组织里某些大神的分成比例可达50%。”
“怪不得一个公益性组织的成员要接受好几个月的培训呢,而你这么看重对我的临终关怀,是不是能给你带来很高的收益?”
“其实一开始你联系我时,组织派我去你家里,只是想收集一下你的个人信息,从住房、日用品档次、谈吐什么的做一个财富分级,如果是普通人那一类呢,便视情况给我这样的新人练手,或者直接pass掉。”
林跃想起电视剧里栾冰然一到余欢水家,便对伯爵灰大理石来了一通即兴演说,又去翻冰箱,又脱衣服看余欢水对她的反应。
“pass的意思是不是代表着我的遗愿清单不被审批通过?”
“这也算是一个理由吧,为病人的健康考量啊,组织经费不足啊,人手不足啊,需要排队啊,总之有很多可以使用的托辞。”
林跃又想起电视剧里栾冰然去过余欢水家后便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他成了英雄,全康公司又奖励了他一百万,不久后便接到她的来电,说遗愿清单已经审批通过。
这里他在与栾冰然会面时一直有意无意透露自己的财务情况,就是想看看她与电视剧中有什么不同,暂且撇开栾冰然会不会是一个绿茶的猜测不谈,从他第一次看到临终关怀组织的网站,便生出极大的不信任。
“那我在你的组织里算什么档次?”
“a+级的吧。”
“听起来还不低,那为什么要分配给你这样的新人?”
“其实一开始你的等级不高,只是c+到b-这个程度,组织也没重视,但是没想到在这不足一个月时间里你名下的财产增加那么多。一来我想要试试自己的能力,二来我需要很多钱,所以我很积极地争取这份任务,跟领导说了我们在酒吧认识的事,说了你在网上特意点名让我一对一做你的临终关怀的事,他就说让我试一下也好。”
“难怪你一直说我对你很重要呢,另外,你说你需要很多钱,为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的父亲患癌的事情吗?家里人送我去澳洲读大学,但是读到一半父亲就去世了,还欠下一屁股债,直到现在仍有60多万还不上,要不然我也不会中途就辍学回国。一开始我进入组织是因为同学告诉我做这个能接触到有钱人,我想通过他们找一份好工作,不过后来接受培训时了解到那些业务娴熟的老员工的收入,我觉得这是一份来钱快又有前途的职业,于是……”
“于是你就不惜欺骗那些行将就木的人的感情来谋求遗产,获得佣金?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卑鄙吗?”
“不啊,加入这个组织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无依无靠需要关怀的可怜人。你想,能化解他们内心的负面情绪,让他们怀着对这个世界的爱离世,这是好事啊,我们收取服务费合情合理吧。就像入殓师,他们是让死者有尊严地离世,我们是让他们怀着不虚此生的想法走完最后一程,其实这是一个应该受人尊敬的职业。”
得,不考虑栾冰然装纯骗他的事,单从这份认识来看,她已经被这个所谓的“临终关怀”组织洗脑了。
“既然是应该受人尊敬的职业,那你们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实话?直接收取服务费?”
“很简单啊,告诉他们真相,他们还能怀着爱的情绪慰然离世吗?可以把它看成善意的谎言,你在今夜访谈里讲的关于车祸的事,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而且那些钱是他们自愿回馈我们的,捐助意义大于商业买卖。”
行,这脑洗得真彻底。
不过想想也是,弘强电缆里那些销售员哪天不勾心斗角几回?但是呢,他们那么精明,还不是每天被赵觉民带着喊口号,打鸡血,叫自己弘强人,久而久之还真就对公司生出几分归属感来。
“那么,如果我同意把慈善基金交给你们的组织管理,你能拿到多少钱?”
“十分之一吧。”
根据梁安妮报给他的数字,他的账户资金加上那些很快可以兑现的赃款,差不多有两千六百万,十分之一就是二百六十五万,就像栾冰然说的那样,这确实是一份有钱途的工作。
“最后一个问题,你今天晚上三番四次敲门,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吗?”
“嗯,组织里的过来人告诉我,你现在和妻子离婚,住在医院没亲人照顾,而且每天参加这种活动那种活动,内心一定非常空虚,因为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圣人,像你这种人在做出某些正能量决定时,不过是内心的正义感战胜了人性恶的一面。如果你对我有好感,而我又在行动中表现出对你足够的关爱,通过一步一步的暗示,你肯定会喜欢上我的,只要你喜欢上我,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所以说,你为了完成任务不惜勾引我?美人计?”
“唔……唔……如果真有必要的话。”
“那万一今天晚上我就把持不住,对你用强的话,就正好中了你的圈套是不是?一个月的陪伴就能到手二百万人民币,真好。”
“我说了,我需要钱帮妈妈还债。”
想想电视剧情里栾冰然一个小姑娘在没人陪同的情况下就敢去陌生男子的家里,而且进屋先脱衣服的骚操作,再想想后面睡酒店三番五次打扰余欢水休息,还有同睡一个帐篷的事,以及在救护车上听到余欢水没有患癌后的态度反差,基本可以得出这妞儿做临终关怀目的不纯的推论。
傻白甜?傻白甜会一个人去酒吧点柠檬水喝?傻白甜会想到接近有钱人寻找好工作?傻白甜的想法不应该是靠自己努力去得到想要的一切吗?
如同婚恋网一般的网站界面,半年的培训期------培训什么呢?病人心理学?
“好了,我没有问题了,睡吧,晚安。”
“晚安。”
栾冰然不再说话。
林跃把她的外衣和裤子脱下来,移到床上,之后走到椅子坐下,拿出前天才买的肖8继续刷题,整整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鸡鸣报晓时分。
躺在床上的栾冰然眉毛皱了皱,缓缓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打量一下房间环境,完事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揭开被子一瞧,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时洗手间的门打开,林跃从里面走出来。
“余……余……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跃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做啊。”
栾冰然拉着毯子从床上下来,遮住自己的身体大声说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完了一把抓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110报警电话。
“喂,110吗?我想……”
林跃冲过去,抓住她的手扭了几扭,把手机夺过去按下挂断键。
“栾姑娘,是你昨天一次又一次过来敲我的门,你说你很焦虑,睡不着,我说帮你按摩按摩放松一下你也没有拒绝,我以为……我以为你对我有好感,你是在暗示我,所以……我就……”
栾冰然眼圈红了,转过头去用手抹掉眼泪,林跃心说好家伙,演得还挺像。
“我以为你是好人,我以为你是大英雄,我信任你,崇拜你,可是你居然对我做出这样的事,余欢水,我真是看错你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论演技,咱虚过谁?
林跃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喊人了,救……”
声音戛然而止,一只强有力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栾冰然的两只眼睛瞪着林跃的脸,双手用力想要把他推开。
“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林跃装出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虽然只见过几次面,相处了一天多,但是我真的好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哪怕只有一个月,不,半个月……十天就好。我觉得在我人生最后的一个多月里能够遇到你,是上苍给我的救赎。”
眼见栾冰然听进他说的话,挣扎力度减弱,他继续说道:“我放手了,你不要叫,我觉得咱们应该平心静气的谈一谈,如果谈过后你仍然无法原谅昨晚的事,那时候再报警我绝不拦你。”
林跃缓缓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
栾冰然果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裹着毯子跑过去抓起胡乱丢在椅子上的衣服一头扎进洗手间。
大约五分钟后,门打开,她从里面走出来。
“其实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压抑,市里的宣传和民众的爱戴并没有让我心情好起来,病痛的折磨与糟糕的生活环境令我很是烦躁,我只是在忍耐,在咬牙坚持,因为我是一个英雄,我必须像一杆旗一样撑着,不能向病魔和内心的负面情绪屈服,尽量带给身边的人以正能量。”
“我撑啊撑,撑啊撑,扮演了这么多天的英雄已经游离在崩溃边缘,这也是为什么我千方百计从医院逃走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就是对临终关怀的向往了,你就像我人生最后时刻刺破阴霾的一束光,给我带来快乐和希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问我信什么吗?在跟你离开嘉林市那一刻我知道了,我要信你,信你会给我带来救赎。”
栾冰然站在床尾,抿着嘴唇默不作声,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也不能……你也不能……”
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听了上面的话都能得出她的立场在软化的结论。
“对不起,我没能控制住,是我欠你的,只要你能原谅我,叫我干什么都行。”
栾冰然背对着他坐了下来。
“你不是没有读完大学吗?还说这是你人生最大的遗憾,要不我把房子卖了,拿出一部分钱来供你继续学业,多少能弥补一下我内心的愧疚。”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跟你讲过吗?自从加入临终关怀组织,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快速成长起来,帮助更多陷于痛苦的人。”
“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我说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功利?”
“没有的事,你说吧。”
“我希望能有更好的舞台来帮助更多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去马路上发传单做宣传。”
“能说得具体一点吗?”
“我记得你说过要把慈善基金交给一家基金公司打理,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在了,它们会按照你的意思一直运行下去吗?如果你把它交给民政部门打理,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设立一个类似监督者的角色,可以把监督权交给某个人或者某个慈善组织,这样做既可以保证慈善基金良性运作,又可以让你的遗志传承下去。”
“你的意思是……你想跳槽到我的慈善基金做事?”
栾冰然摆手道:“不,我的意思是不干涉慈善基金运作,只是代你行使监督权,毕竟基金名誉委托人是你,然而人生留给你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不干预慈善基金运作,只是代为行使监督权?听起来够美好的,但是当余欢水事件的热度退却,两三年后找个恰当的借口炒了基金管理公司,将其运作至临终关怀组织旗下的资产管理机构,还不是十分简单的一件事?
林跃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信我什么的,就是拿来安抚我的说辞,目的是为了不让我报警,维持你大英雄的人设。”栾冰然晒然一笑:“不过你放心吧,我不会报警了,因为刚才在洗手间里我冷静地考虑过了,报警又能怎样?你是一个只有三十天寿命的癌症病人,警察抓了你也不会有实质惩罚,我的做法反而会让整个社会陷入信任危机,毕竟连官方不遗余力宣传的英雄都是个伪君子,市民们还能信任谁呢?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这种事发生。”
厉害。
以退为进啊。
林跃在心里给栾冰然的演技和口才打了90分。
“不是,我迟疑是因为这样做有可能给你带来麻烦,你知道的,我那个前妻打房子的主意很久了,如果我把慈善基金的监督权给你,你能应付得了她吗?”
“这样啊……”
“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她闭嘴,但是怕你听了不高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高兴?”
“嫁给我。”
“嫁给你?”
“对啊,我现在单身,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等我死后,你成为慈善基金的监事,谁也不能说什么?”
“……”
“你放心,除非你自愿,我今后绝对不会再像昨天那样对你做出格的事。”
“余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林跃觉得她说的应该是心里话,作为当事人,她很清楚自己确实在勾引目标,有三十多岁的老男人能抵挡住二十来岁漂亮小姑娘的诱惑吗?除非性取向不正常,基本上不会有例外。
在她看来,余欢水在动了她的身子还能不猥琐、不野蛮、不变态,敢承认、有担当地面对问题,确实难能可贵。
不过在林跃看来……好人?
切~
林跃走过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过去:“看你冻得嘴唇都白了,山里冷,喝点水吧。”
栾冰然没有伸手去接。
“放心吧,里面没东西。”
“那你昨天……”
“你不知道感冒灵冲剂喝了后会犯困吗?”
……
天子岭,野营;
将军台,一起看日出;
西富成山到东富成山,登山,看红枫;
一周后,二人回到嘉林市。
林跃以跋山涉水身体不舒服为由让栾冰然送他前往医院,完了叫她也回去休息一阵,不用担心,病房里有护士照顾他。
栾冰然开车回到自己的家睡了整整一个对时,快10点的时候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是王总啊。”
“……”
“对,回来了,昨天下午到的。”
“……”
“任务顺利完成,他答应了。”
“……”
“不,全赖您平时对我的教育和指导。”
“……”
“他说要跟我去民政局领证。”
“……”
“还能活多久?不到一个月了吧。”
“……”
“不委屈,能够帮助更多的人,又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多付出一点是值得的。”
挂断电话后,栾冰然长舒一口气,面带笑容看着天花板。
她接触余欢水动机不纯,但是后面也付出了代价呀,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小姑娘以妻子身份陪伴一个老男人直到离世,然后继承慈善基金的监管权,她不觉得自己亏欠余欢水的。
咕嘟~
便在这时,手机传来一道提示音,显示有微信消息接入。
她拿起来一瞧,信息是余欢水发来的,只有几个字------打开电视,转到嘉林一套。
她以为余欢水是让她看新一期的演讲活动,然而打开电视机转到嘉林一套时脸色一下子变了。
咕嘟。
这时又有一条信息接入,她下意识拿起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很复杂。
第四百二十九章 正义使者余欢水
大约同一时间段。
弘强电缆总经理办公室。
赵觉民坐在茶桌左侧,点着桌子说道:“你说这个余欢水一走就是好几天连声招呼都不打,把一大摊子事丢给我们做,他把我们当什么了?免费劳力吗?”
茶桌右侧的魏广生说道:“老赵,凡事不能只看一面,余欢水把慈善基金的事丢给我们办也是有好处的,我们作为联合委托人去接触基金公司,等日后余欢水死了,假电缆的事过去,要说把那2000万拿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赵觉民左边眉毛挑了挑,右边眉毛又挑了挑,斜眼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梁安妮:“梁安妮,你是管财务的,这几天你干得活最重,跑得腿最多,我怎么一句抱怨的话都没听到?”
“抱怨有用么?抱怨就不用去做吗?”
梁安妮说完这句话注意到手机屏幕亮了,是余欢水给他回消息了。
第一条消息是一张图片,第二条消息是七个字------看完把图片删了,第三条消息的内容是“叫魏广生打开电视,转到嘉林电视台一套节目。”
梁安妮点开第一张图片,看到上面的内容后脸色剧变,仰躺在沙发靠背的身子一下子挺直了,嘴唇一翕一张,手也在抖。
她在那里坐了整整五分钟,完了才一脸颓然说道:“打开电视机,余欢水回来了,现在电视台演播室开新闻发布会。”
“他演讲就演讲吧,谁稀罕听他说那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啊。”赵觉民很是不屑。
“我让你打开!”梁安妮几乎是用吼叫方式说出这句话的。
“哎,我说梁安妮,你……”
赵觉民话还没说完,魏广生拿起身边放着的遥控器按下电源键打开电视机转到嘉林电视台一套节目。
电视里余欢坐在主席台中间位置,一脸严肃地看着镜头。
与以前的演讲不同,他没有穿病号服,一身西装外加刚刚修剪过的头发,显得人很精神。
他的右边是一个穿长褂的医生,他的左边是一名穿制服的警察。
眼下正在说话的人是医生。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场的记者朋友们,我在这里负责任地宣布,余欢水同志罹患胰腺癌这件事是一次误诊。”
“误诊?”
台下响起一片议论声,闪光灯不断,快门咔咔直响。
有记者站起来发问:“江院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江院长说道:“10月初,余欢水同志入我院治疗后,经过血液化验、ct扫描等多项检查,没有在他体内发现患癌迹象。得知这一情况后我院医生高度重视,又进行了第二次、第三次检查,并就此事咨询了国内外相关专家,得到的答复都是余欢水同志没有病。为了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院医生专门走访了余欢水同志第一次就诊的医院,通过调取医院的监控录像,发现余欢水同志在取片时错拿了前一位患者的ct影像,而且由于急着去上班,中途拦住了参加会诊的主任医师,请求对方抽出一点时间帮他看下片子,由此引发了一系列误会。”
靠近主席台的一名女记者站起来问道:“江院长,既然余先生10初入院治疗,为什么这半个多月来一直以抗癌斗士的形象与广大观众见面?这是不是涉嫌欺瞒观众?”
“哦,这个情况我觉得还是由余欢水同志亲自回答比较好。”
镜头切换到远景,又向前拉近至主席台中间位置。
林跃将话筒往面前拉了一下:“是的,我在这件事上骗了大家。”
哗~
下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不过很快恢复安静,所有人都在等他深入解答。
“是我请求电视台的白副主任、刘副台长隐瞒我被误诊的事实,之所以这样做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在我自认为身患绝症的日子里,曾接触一个公益性质的临终关怀机构,经过与志愿者的交谈,以及初步调查掌握了一些信息后,我怀疑这个临终关怀机构并不像它表面展示的那样美好,而是一个专门针对临终人士,骗取他们信任图谋遗产的组织。”
“为了获得他们的认可,得到更加有说服力的证据,我一边扮演癌症病人,一边耐心地同一名志愿者交流沟通,最终获得了她的信任,说服她站出来揭露这个所谓公益组织的丑恶面。请看大屏幕。”
话音一落,主席台后方显示屏一闪,开始放映视频资料。
背景是一家酒店的客房,但是坐在椅子上的人脸打了码,只能看出是名女性,声音也做了失真处理。
“当然了,还记得我们的网站吗?上面挂着成员的照片,说起来我们就像商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一样,等着客人挑选,我们这个行当,眼缘很重要的,但是后面能够从目标那里得到多少馈赠,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
“是的,进入组织的新人一般需要进行为期半年的培训,在此之前只有一些生活补贴。培训结束后还有实习期,目标对象一般为没有多少资产的普通人,在他们身上积累经验,等时机成熟了便可以接触高净值目标了,据说组织里某些大神的分成比例可达50%。”
“……”
“其实一开始你联系我时,组织派我去你家里,只是想收集一下你的个人信息,从住房、日用品档次、谈吐什么的做一个财富分级,如果是普通人那一类呢,便视情况给我这样的新人练手,或者直接pass掉。”
“……”
声音做过处理有点失真,不过下面配有字幕。
咔咔咔的快门声不绝于耳,记者们全都带着震惊情绪慢慢消化大屏幕上的内容,直到画面定格都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林跃说道:“画面上那位志愿者是我的朋友,她也是因为家庭困难受了这个假慈善组织的洗脑诱骗才走上一条歧路,不过还好,她陷得不深,没有人受到伤害。为了保护她的**,我请求警察局的同志做了打码处理,希望大家见谅。”
嘉林在线的记者站起来望旁边两杠两花的朱警官说道:“警察同志,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们已经派人去接画面里的女主人公,同时传唤该组织的负责人配合调查,更加详细的调查结果,我们会在后续的案情发布会上告知大家。”
哗~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朱警官往前凑了凑说道:“不要给我鼓掌,是余欢水同志揭露了真相,让我们知道这个慈善组织的真面目,也是她拯救了一个误入歧途的小姑娘,他才是我们需要感谢与学习的人。”
这时下面的人才反应过来,对林跃报以热烈的掌声。
哗~哗~
等掌声热度有所消减,林跃举起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我刚才说的是维持抗癌斗士人设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
“大家应该知道我是电缆公司的一名销售员,在我未被误诊前我就发现公司几位领导在以公司名义制作并销售贴牌电缆谋利,我曾试着跟踪他们,虽然得到一些值得怀疑的东西,但是要作为定罪证据有点难,于是我试着接触并分化他们三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我发觉梁安妮小姐十分后悔做了这件事,并且在后面的交谈中知道她是被赵觉民诱骗,最终走上不归路。经过一番交心沟通,她最终决定弃暗投明,正是有她的帮助,再以将死之人的身份与魏广生、赵觉民进行谈判,才能够以慈善基金的方式锁定住他们售卖假电缆所获赃款,不给他们转移资产到国外的机会。”
“我知道,虽然拖延误诊信息发布是为了揭露丑恶,但是这不能抹去欺骗大众的事实,我在这里郑重地向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道歉,真诚地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谅解。”
林跃站起来,对着镜头深鞠一躬。
“对不起。”
旁边朱警官适时说道:“根据早晨得到的消息,检察院已经收到梁安妮小姐寄去的举报信,余欢水同志所言属实。”
哗~
又是一阵激烈的掌声,旁边江院长手都拍红了,下面有记者叫好:“余先生,您不仅是见义勇为的英雄,还是伸张正义的使者,我代表百姓之声全体工作人员对您说一声谢谢。”
不知谁喊了一声“说得好。”
哗,下面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谢谢,谢谢……”林跃低着头说了两声谢谢,慢慢坐回椅子上。
第四百三十章 崩溃的甘虹
“梁安妮!是你?我说余欢水怎么好像每次都能摸准我们的反应,一次次被他算计,一次次被他羞辱呢?原来你背叛了我们。”赵觉民咬牙切齿看着她。
魏广生到现在还有些无法相信:“安妮,余欢水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跟我们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为什么?”梁安妮满脸恨意看着他们:“要讲背叛,你们才是前辈。赵觉民,你当我不知道u盘是你拿的吗?以前追我的时候山盟海誓,说得比唱得好听,后来为了假电缆成事居然让我去勾引魏广生,到分钱了,觉得我不应该拿的比你多,就趁乱藏起u盘打算敲诈我们,你还有脸说我是叛徒?”
她的话把赵觉民说傻了,心里在想她怎么知道的?那天拿u盘她看到了?她看到怎么不说?
魏广生瞪着两只眼睛看向赵觉民:“她说的是真的?”
“她……她撒谎。”
“谁撒谎谁心里清楚,到了这步田地还嘴硬不认,赵觉民,你可真能装。”
魏广生选择相信梁安妮,过去一把揪住赵觉民的衣领:“赵觉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u盘是你拿的你怎么不说?任由余欢水那个家伙把我们耍的团团转?”
“放手,你放手。”赵觉民扭住魏广生的手想要把他甩开:“我哪里知道你这么笨,被他一吓唬就懵了,后来他知道了厂房地址,还拍摄了现场视频,就算没有u盘,那些证据也足够把我们送进监狱了。”
魏广生松了手,跺跺脚,哎了一声,望梁安妮说道:“我可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切,你待我不薄?老魏,你摸着良心说……对了,你没有良心,你这种人哪有良心呢。”梁安妮坐回沙发上,面露讥色看着他:“你跟我们说总部派人来查你,让赵觉民收手不干,实际上呢,你是想撇开我们自己干,连假电缆的生产设备都买好了,一旦正式运营,利润比我们做贴牌要高好几个点。”
这回轮到魏广生傻眼了,没想到自己背地里搞得小动作竟然给梁安妮知道了。
“老魏,她说的都是真的?”赵觉民拿一对小眼睛死死盯着他。
“真的假的,现在说这些有用吗?”魏广生指着梁安妮说道:“到头来咱们都没玩过她。”
梁安妮说道:“你们玩不过的不是我,是他!”
他,是余欢水。
赵觉民说道:“他有什么好的?你就那么维护他?你们……上床了吧?”
魏广生本来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听这话站了起来,怔怔看着梁安妮。
“上床了吧?”梁安妮生心灰意懒地笑了笑:“对,我们上床了,还上了好多次,在他家里搞,在楼梯里搞,在天台搞,还在医院搞……”
“梁安妮,你真不要脸!”
“赵觉民,你也配讲我不要脸?怎么?生气了?嫉妒了?”
“我嫉妒他什么啊?”
“你嫉妒他比你聪明,你嫉妒他比你能干,你嫉妒他比你更像个人。”
“我……我他妈打死你。”赵觉民拎起放在茶几上的烟灰缸扬手要打。
“来,照这儿打。”梁安妮指着自己的头说道:“打死我你就不用坐牢了,吃枪子儿多好,干净利落。”
魏广生赶紧拉住赵觉民:“打死她能解决问题吗?”
“那你说怎么办?”
“赶紧跑吧。”
“跑?能跑到哪里去?现在满大街都是摄像头。”
梁安妮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方寸大乱的两个人,自知这个牢是坐定了,心里反而生出一丝释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咚,咚,咚~
这时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魏广生打了个激灵:“谁?”
“警察!”
这声“警察”惊的两个人脸都白了,跑?这下还往哪里跑?
梁安妮从沙发起来,过去打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站着两名警察,远方是收到消息往这边看的公司员工。
“你是梁安妮女士吧?”
“对,我是。”
“魏广生和赵觉民在不在?”
梁安妮回头看了后面两人一眼。
“关于假电缆的事,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走在前面的警察说话很客气,但是目光很严厉。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转圜,魏广生和赵觉民低着头往外面走去,梁安妮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弘强电缆四个字,快步跟上前面二人。
……
与此同时,甘虹接到了徐江打来的电话。
“刚才嘉林一套的新闻发布会你看了没有?”
甘虹不说话,只是坐在抽水马桶怔怔地看着无聊人士在厕厢门上的涂鸦。
“我们给他骗了,他死不了了!”
“甘虹?甘虹?”
“你倒是说话啊。”
甘虹没有说话,按下手机的挂断键,结束了与徐江的通话。
新闻发布会的视频她看了,是公司同事发给她的。
余欢水患癌是误诊……
误诊……
也就是说他不会死了,那么遗嘱还有什么用?
不,还是有用的,四五十年后余欢水死了,香兰苑的房子就是余晨的了------她和余欢水的孩子的,不是别人和余欢水的孩子的。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四五十年后就算依然活着,也是一个巍巍老妪了,余晨都人到中年了,关键是这四五十年她的日子怎么过?一直跟徐江挤在那栋一室一厅的房子里?
“啊……”
“啊……”
“啊……”
她紧握双手,对着天花板发出凄厉的吼声。
余欢水玩弄了她,余欢水白嫖了她,余欢水在他们结婚的第一天就ntr了徐江,法律上的洞房花烛夜她是给余欢水的。
再想想俩人签的君子协议,她一下一下打着自己的头。
那个家伙从身体,到精神,还有智商,全面地摧残了她。
她以为余欢水快死了,于是以为余晨好的名义去要房子的继承权,实际上打的是把香兰苑房子据为己有和徐江一起生活的小算盘。
按照交易,她陪余欢水玩一晚,余欢水立遗嘱死后房子留给余晨。
交易成功了吗?
成功了,余欢水签了遗嘱,也保证不会反悔,可……可他患癌症的事是假的,她的龌龊心思。打了很久的小算盘最终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关键是你还挑不出余欢水一点理来,就算脸不要了去法院起诉都打不赢官司。
婚离了,净身出户;跟爹妈弟弟弟妹关系跌到冰点,搬去徐江那里挤小房子;领离婚证的时候因为认定余欢水命不久矣,况且香兰苑的房子即将到手,当着民政局工作人员的面明确讲过不要余晨抚养费的话;完了给他白玩一晚上,足足折腾了她十次,缓到第二天下午还两腿无力腰膝酸软,更重要的是尊严的底裤都被扒了下来;
这一刻,她是又气愤又后悔又沮丧,整个人游离在崩溃边缘。
以前的余欢水就是个任她随意拿捏的柿子,为什么……为什么现在阴险到这种程度,把她像猴儿一样耍得团团转。
……
林跃不知道甘虹现在哪里,不过他知道前妻的心情肯定很不美丽。
甘虹是为了钱才跟他结婚的,事业不行后就各种看不起,百般羞辱奚落,因为她的家教就是这样啊。
现在呢?跟徐江挤在小房子里紧巴巴地过日子还要负担余晨的教育费生活费,一两个月没问题,时间一长呢?
他当然不会可怜甘虹,那个女人也不值得他可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学会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大团圆与最后的选择题
半个月后。
“……”
“下周三,我市著名画家唐韵小姐会在翰林路的四号馆举办画展,画作销售额的15%将作为善款投入欢水基金,以支持嘉林市的慈善事业,在这里,我代表个人和将因为这次捐赠受益的人感谢唐小姐的慷慨。”
“……”
看到导播比了一个ok的手势,林跃从沙发上起来,和对面坐的女主持人握了握手离开今夜访谈的舞台,由旁边通道走出。
白年康已经在前方大厅等候多时,见他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余老弟,这次多亏了你啊,如果没有你,这炒作假新闻的帽子可就摘不掉喽,别说升职,不被撸下去就是万幸之事了。”
林跃看了一眼他胸口挂的身份卡,原来的“新闻部副主任”已经被“新闻部主任”取代。
“这么说,要恭喜白老哥升职了。”
“哎。”白年康笑着摆摆手:“别说了,没有你,也没有我的今天,怎么样,晚上有没有时间?叫上小丁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林跃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刻度:“今天恐怕不行,我得去接一个人,明天或者后天吧。”
“那行,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白年康带着讨好的笑容把林跃送出前门,直到车辆拐出大院才往回走。
不是他奴颜媚骨卑躬屈膝,实在是不这样做不行啊,这小子太厉害了,凡是要搞他的人都倒了霉,连炒作假新闻也能给他逆转局面,最终名利双收,成了嘉林市的风云人物。
白年康知道岳全康吃了哑巴亏,知道临终关怀组织阴沟里翻船,知道弘强电缆公司余欢水上面三人全折进去了,知道余大英雄几乎成了正义的化身,市民对他的信任空前高涨,市领导还亲自给他颁发了嘉林市杰出青年的荣誉证书,拉着他的手喊他小余。
白年康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跃坑了徐江,报复了甘虹,搞臭了甘家……反正他想整的人都整了,他想阴的人都阴了。
……
半个小时后,栾冰然从警察局走出来,看了一眼傍晚的天空,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半个月时间里,她基本上一两天就要过来警局一趟,做笔录写材料接受询问什么的,搞得她心力憔悴,人都瘦了一圈。
呜,呜~
短促的喇叭声打断她的沉思,抬头一瞧路边停着辆奥迪q5,随着车窗缓缓落下,对面出现一张男人脸。
“是你?”
林跃推开副驾驶的门,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上车。”
栾冰然纠结一阵,还是乖乖地进了副驾驶,把车门关上。
“你为什么要害我?”
那天林跃在新闻发布会开始前给她发了两条信息,第一条是让她观看嘉林一套的电视节目,第二条信息是告诉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要怎么做才能保护自己免于法律的制裁。
林跃在新闻发布会上透露的信息是她受到临终关怀组织的诱骗,方才一步一步滑向黑暗,还好在他的帮助下及时醒悟,选择和假公益组织划清界限,揭露其丑恶本质。
她只有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类似于误入传销组织的角色,法律才不会将其定性为帮凶予以惩处。
换句话说,是林跃逼着她和临终关怀组织划清界限。
林跃吸了口烟,把手伸到车窗外点掉烟灰:“我不是在害你,我是在救你。”
“救我?你说救我?”栾冰然讥笑道:“睡了我,骗了我,利用完我还说是在救我?还有,你是用什么办法引诱我说出那些话的?”
“催眠术。”林跃没有瞒她,从后排座椅拿起银色ipad,选择文件夹,点开一个视频文件递过去。
栾冰然接过来看了一阵,脸色变得越来越复杂。
林跃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录了下来,不像电视台播放的掐头去尾打码失真的视频,从她被催眠到第二天两人的对话,没有做任何删减。
她以为那天晚上被侵犯了,事实上没有,把她的外衣脱掉放到床上后,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整夜的书,所以后面发生的事都是在“配合”她演戏。
如果她告余欢水强暴,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结果,如果余欢水把没有经过删减的视频交给警方,那她的身份就不会是被临终关怀组织洗脑,后来碰到余欢水幡然醒悟的回头女浪子了,而是一个丑行被揭穿的帮凶------因为后面围绕基金监督权的对话证明了催眠过程中说的话是事实,不是余欢水的刻意构陷。
“我一直认为对于那些还没有变得不可救药的人,应该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你才会在这里。”
说话的同时,他点火发车,向着正前方驶去:“如果你真得想要做慈善,欢水基金还有几个适合你的职位,不过呢,能做到什么程度,最终还要看你自己是否努力。”
栾冰然看着画面定格的ipad屏幕,回想一路走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跃没有管她,专心致志地开车,旁边行驶的面包车里的年轻男性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坐在奥迪车副驾驶大哭,还以为被她欺负了,寻思现在的富人就没几个好东西。
……
一周后。
嘉林市看守所一个房间里,梁安妮坐回自己的床上,拿出民警转交给她的信件,看着看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她装成沙子被风吹进眼睛的样子面向窗外揉了揉,又冲对面床上躺着的因为反抗家暴刺伤男人等待宣判的中年女子笑了笑。
那封寄往检察院的检举信当然不是她写的,只是以她的名义寄的,还有她跑前跑后操办的欢水基金,也不是为了锁定赃款。
余欢水曾承诺给她一个安稳的后半生,她以为他拿到2000万后会跟魏广生、赵觉民妥协,但是他没有,她一度认为自己被他骗了,被他利用了,可是想想他在新闻发布会说的那些话,又觉得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现在看到这封信,她是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照以往案例,她跟赵觉民起码要判十年,但因为是“她写信举报”,符合自首从宽原则,再加上检举揭发魏广生、赵觉民以及锁定赃款的立功行为,余欢水帮她请的律师说她的刑期也就三年多一点,如果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一两年也就出来了。
信上余欢水说给她预留了欢水基金财务部主管的职位,虽然没有倒卖假电缆收益高,但是稳定体面,余生不用担惊受怕。
……
又是一周过去。
“三天吧,三天后我带余晨回去给他奶奶上坟,你有什么想吃的没有?我顺道给你带点回去?”
“酒啊?茅台?”
“你知道一瓶茅台够给多少贫困学生订一份早餐奶的吗?”
“那行,我给你带几坛67度老白干回去。”
“结婚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挂断老头儿打来的电话,林跃走入展馆。
前厅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新闻。
市纪委已经派出专人针对甘父在职期间与甘猛名下公司存在利益输送的问题展开调查。
市局在云南警方的配合下,成功将人体贩卖器官组织主犯抓获。
魏广生、赵觉民、梁安妮制贩电缆一案将在一周后开庭。
林跃微笑着跟前台打声招呼,走进展览大厅,一路向北来到最里面的办公室。
唐韵站在那幅取名《沙漠》的画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它。
“还记得我跟吕夫蒙分手时,他以为我说的‘失望’是嫌他一直不还你的钱,还去今夜访谈为难你。他到最后都没想明白我说的失望是什么,他曾说是画让我们结缘,他还曾说我的画像我的灵魂一样,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东西,可是呢?这幅画挂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么久,他都看不出它与真正的《沙漠》比较有什么不同。”
林跃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唐韵很自然地扣紧他的五指:“他拿走了你的十三万,结果弄丢了女朋友,回过头来想想,还真是无比讽刺的一件事。”
林跃拉着她的手一带,直视她的眼睛说道:“是前女友。”
“嗯。”
……
还有三天就是农历小年,冷风吹,胡同里的小孩子在偷偷摸摸燃放鞭炮。
《我是余欢水》的世界留给林跃的时间不多了。
电视剧里余欢水留给观众一个选择题,是接受最后的黑色幽默,还是喜闻乐见的happy end?
林跃也给余欢水出了一道选择题。
门当户对的李茜,重拾真诚的栾冰然,收获救赎的梁安妮,以及才华横溢的唐韵。
那么他走之后,余欢水会选择谁?
第四百三十二章 幽灵手套
《我是余欢水》世界的农历小年,林跃在比较往年更加稀薄的年味中回归。
白光一闪,身体一沉,他缓缓睁开双眼,适应一下环境亮度,扭头看向窗外。
晨曦初绽,夜色一败涂地,青蒙蒙的光落在阳台上,也落在跟他对视的独眼黑猫身上,半开的纱窗溜进一缕晨风,撞得有黑白格子的窗帘弯了好几个腰。
时刻表读数5:48。
他伸出手去,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
这时夏侯连续一个纵跃,踮着四只脚在床上快速走过,嗖的一下窜进他的怀里,伸出灵巧的小舌头在他脸上轻舔几下,带起一阵温润潮湿的磨砂感。
林跃帮夏侯搔了搔脖子,把它放回地板,将注意力投入系统空间,轻唤系统之名。
波纹一样的光在眼前飘荡,慢慢勾勒出菜单界面。
“系统已由《我是余欢水》的世界回归,现在评定任务完成度。”
【任务:人生得意须尽欢。】
主线任务:以余欢水的身份为自己而活(已完成)。
支线任务:请不要惯着甘虹这类女人(已完成)。
紧急任务:过个热闹的中秋节(奖励已发放。)
特殊任务:(未开放)。
任务难度:普通。
任务完成度:良好。
“现在分发任务奖励。”
主线任务奖励:装备【幽灵手套】(注释:幽灵拳套由特殊纳米材料制作而成,拥有极强的透光性和防御力,同时嵌入一定量的合成细胞和仿真神经,使用者可以像没有佩戴手套时一样接收抓握物的触感。)
主线任务奖励变成了个人装备?
幽灵手套?什么鬼?
系统没有因为他的走神停下来:“现在分发支线任务奖励。”
支线任务奖励:技能强化点数2。
“紧急任务奖励已在任务执行过程中发放完毕,所有奖励发放完毕。”
系统归于沉寂,林跃没去看技能列表,第一时间把【幽灵手套】由随身空间取出。
他确实感觉到手里有东西,但是肉眼什么都看不到,左手右手合在一起,掌心与指尖传来一阵丝滑与沁凉。
现在他总算知道它的名字为什么叫【幽灵手套】了,因为摸得到看不着。
不过让人无语的是手套不是一副,是单只,依据拇指指套的位置,可以确定这是左手用的手套。
他不知道系统在搞什么鬼,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也只能选择接受了。
右手挽住手套口,左手往里面一伸,五指张开,找到合适的位置向前一顶,之后手套自动调节肥瘦度到符合他的手掌。
说起来很魔幻,用起来更魔幻,戴上手套的左手从外面看跟什么都没戴一样,而且放在桌面可以摸出木板的纹理,握住水杯把手会传来凉丝丝的感觉,就像注释里说的那样,合成细胞和仿真神经能够模拟人体皮肤对外部物体的感知。
他又拉开抽屉,找出一把工具刀,先用刀背在手套表面划了一下,有异物刮过的触感,而手套表面没有任何痕迹。
他想了想,翻转刀身,用刀刃一侧用力划下。
只有很微弱的“嗤”声,刀刃划过的地方完好如初,看不到任何异常。
如果没有带手套,就刚才的力度,肯定已经把手划破一道大口子。
换句话说,【幽灵手套】还有痛感识别系统,能够传递触感的同时,在面对超过阀值的刺击、冲击等伤害时,会屏蔽痛感。
刀枪不入的手套嘛……
林跃举起左手放在眼前摇了摇,觉得这玩意儿作为主线任务的奖励品真不错,更重要的是【幽灵手套】和【黑曜石】一样可以升级,不过系统并没有详细介绍怎么做才能获得新功能,他想可能会像【全视之眼】一样,关联到特殊任务这一设定。
确定完【幽灵手套】的功能,他没有摘下来丢回系统空间,因为这东西肉眼难辨,又能延伸人体触觉,戴在手上就像自身的一部分,完全可以长期装备。
“系统,打开技能列表。”
【我是演技派lv3】。
【钢铁膀胱lv1】。
【动物之友lv2】。
【泰拳lv2】。
【过目不忘lv2】。
【讨价还价lv2】。
【师奶杀手lv2】。
【潜行lv2】。
【光合作用lv2】。
【左右半球lv3】。
【嘲讽lv1】。
【变色龙lv1】。
【催眠术lv2】。
当前技能强化点5。
林跃仔细思考一阵,耗费2技能点升级了【变色龙】技能,因为他很想得到隐身能力,这玩意儿可以说是任何一个喜欢看魔幻片的人都憧憬过的异能。
【变色龙lv2】(注释:现在,你可以改变体表肤色,在世界现有人种肤色间进行切换,同时,lv2状态下胎记、纹身、色斑最大面积不超过400平方厘米)
转换肤色?伪装能力up?杀人越货必备技能啊。
老实说性价比还不错。
搞定技能列表,他下拉系统菜单至个人属性栏。
姓名:林跃。
种族:人类。
人物属性:
体质13。
力量24。
敏捷12。
智力11。
精神9。
当前未分配属性点8。
回想一下在《我是余欢水》世界的操作,他觉得体质还是不够好,现代社会生活水平提高了,营养跟上锻炼跟上,一夜七次郎还是有不少的,那一晚他蹂躏了甘虹十次腰就有点酸了,这不行啊,还是虚,在他看来起码得加一倍,一夜十四次才能稍微自满一下。
所以他一口气给体质加了3点,又给敏捷加了1点智力加了1点,体质来到16,敏捷来到13,智力来到12,相信这个体能水平应该可以叫板二线专业运动员了吧。
确认完毕任务奖励,他觉得有点口渴,正准备端起杯子去外面接点水喝,猛一抬头看见夏侯蹲在门边,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喵呜~
喵呜~
“你要出去啊?”林跃走过去打开房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狗头,想来是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探视。
夏侯贴着门框走了出去,到墙角放宠物饭盆的地方一下一下舔着水喝。
林跃来到客厅时,洗手间传来一阵冲水声,几秒钟后谭晓光顶着一双熊猫眼从里面走出来。
“怎么了?”林跃吓了一跳。
谭晓光指着浓重的黑眼圈说道:“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晚上没睡好,天没亮又闹肚子,早知道昨晚就不贪便宜去老街口吃辣鸭头了。”
听他这样讲,林跃心里直乐,他一天不在客厅沙发睡觉,没了睡眠光环帮助的谭老哥就现原形了。
“你昨天把自己关屋子一整天干嘛了?怎么起这么早?”谭晓光一面说一面走到沙发坐下,在茶几抽屉翻来覆去找治拉肚子的药吃。
“昨天下午回来有点不舒服,睡了一整天,现在好多了。”
“哦,我还以为你跟你的小女朋友闹矛盾,关房间里难过呢。”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吗?看,遭报应了吧。”
谭晓光拧开瓶盖,倒出两粒左氧氟沙星片含进嘴里,就着茶几上放的凉白开吞进肚里,完了长出一口气。
“你看吧,我农村来的,你县城边儿镇上的,比我也强不了太多,你那个女朋友人可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门不当户不对的,真提你捏了把汗。这谈恋爱呢,浪漫一点没问题,真要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还是要考虑一下现实问题的,我知道你福缘好,得到一手价值几十万的纸质股票,但这些钱只够在江海市偏僻一点的区域买半间客厅,可能还是老破小,这样的你拿什么取悦她的家人?现在的丈母娘哦,对女婿的要求高着呢,而且说到底你也没有可以拿出手的好工作,人家父母要问你是干什么的,你怎么回答?影视城跑龙套的吗?”
“跑龙套的怎么了?一不偷二不抢,靠自己本事吃饭,活得光明磊落”
“老弟,人家父母也要为女儿未来生活考虑呀,你三官正有什么用,现在全社会人心浮躁,急功近利,问心无愧不卑不亢是优点,但是不能当饭吃啊,想想那什么洪,就说了一句大实话,还不是被喷的体无完肤,各行各样都存在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社会就这样,你除了屈服能怎么办?”
“那……我就说我是江大的研究生。”
谭晓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拿出来吹牛皮?”
林跃说道:“我没有吹牛皮,只要今年形势不变,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考上江大研究生。”
百分之九十?
这个数字还是他尽可能保守计算的结果。
“还说不是吹牛皮,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就考试了,要是你这玩票性质的考生都能考上,我还不如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球了。”谭晓光被他搞得很无奈,心说他以前不这样啊,现在怎么就学会说大话了呢:“你当自己是那种一看就懂,一学就会的学霸啊?兄弟,醒醒吧,别做梦了。”
林跃一脸玩味地看着合租老哥:“对,我就是学霸,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呃……林跃,我看你是发烧了,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ps:一直和林跃聊微信的人是唐韵,可能我暗示的不够,上一章改了一点,没看懂的可以回头再看下。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是学霸
学霸?如果林跃是学霸,那他谭晓光不是学神了。
林跃大学读的是三本,还给调剂到一个没有前途的专业,可见当初高考分数有多低,虽然这家伙总是讲那年高考他放水了,又是高考大省的考生,但谁知道是不是给自己高中不努力找借口,毕竟吹牛又不用上税,而他谭某人好歹也是211院校毕业生,尽管家里人没有文化和远见,不能给他出谋划策,以致报的专业不够热门。
林跃在茶几下面翻了翻,抽出一套模拟题,还不是文科生拿手的思政模拟题,是理科生拿手的数学模拟题。
“这应该是你昨天才拿回来的吧。”林跃在他面前晃了晃,把模拟题往桌面一放:“你带八顿和夏侯去前面公园溜一圈,再买两份早餐回来,那时我应该写完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带它们去前面公园溜一圈加买早餐一个小时足够了,你一个小时能做完数一模拟题?”
正常情况下每科三小时考试时间,像英语和思政,如果准备充分两个小时左右足够完成,高数要耗费的久一点,现在林跃说他用一个小时就能做完模拟题,这简直是在强暴他的认知,要知道这货从决定考研到今天才过去几天时间?更更关键的是,他特喵是个文科生。
“你……不会是要作弊吧?”
林跃愕然:“作弊骗谁?骗你?有什么用?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问题。”
谭晓光想想也对,林跃不是那种为了面子作弊欺骗自己的人。
“早餐你想吃什么?”
“沙县的馄饨,再来一碗葱香拌面。”
“从街尾的小吃店走到家,面都坨了。”
“也是哦,那就一笼蒸饺,记得找老板年讨点特色辣酱。”
“毛病真多。”谭晓光吐槽一句,不顾夏侯的反抗把它抱起来,又喊八顿跟上,一大两小打开门走了出去。
……
一个小时十一分钟后,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咔的一声开了,谭晓光手拎塑料袋,带着一猫一狗由外面走入房间。
他进门时林跃正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样?做完没有?”
“没有。”
“就知道你不可能做完。”谭晓光走进厨房,把装馄饨的塑料袋放进碗里,把蒸饺倒在盘子里,端着它们回到客厅放在茶几上,完了拉过旁边的塑料板凳坐下。
“你要的辣酱。”他把盛着辣椒酱的塑料盒推到林跃面前,拿起那套高数模拟题翻了翻。
总分150,大约空了30分的题没做。
“行啊,这个速度已经很惊人了。”要知道他从离开家门到回来,满打满算也就一小时十五分,如果给林跃两个小时,完全能够把所有题目完成,正式考试的话还有一个小时检查答案呢。
“答案,答案,什么网址来着。”
谭晓光打开手机浏览器,在收藏夹里找到记录答案的网址点进去,一边用勺子舀了口馄饨放进嘴里,一边比照配套答案计算分值。
吃着吃着他就停了下来,不是因为碗里没馄饨就剩汤了,是因为这太没天理了,太打击人了。
文科生。
不到一周的复习期。
数学模拟题,还是高难度的数一。
一个小时十五分钟做了120分的题目,最终得分94。
江大去年研究生考试复试录取线工科数学划线分是多少?
80分!
林跃过线14分,这还是在试卷没完成的情况下。
要知道他去年做数学模拟题的最好成绩才83分。
“你作弊了,你一定是作弊了。”
林跃嗉噜嗉噜把馄饨全扒嘴里,又喝了两口汤,这才心满意足出了口长气:“你说我作弊,那我就作弊咯。”
“你这什么态度呀。”
谭晓光快哭了,因为他实在找不到除作弊外林跃能考这么多分的理由,这不合常理嘛。
“要么就是你上学的时候做过考研准备,只不过最后放弃了。”
林跃往嘴里塞了一个蒸饺,两手一拍,指着谭晓光一脸“哎呀,被你发现了”的样子。
“我就说嘛。”
谭晓光不知道自己帮他找了个合适的借口,更不知道林跃哪里是复习时间不到一周。
《无间道》世界加上《我是余欢水》世界,差不多有两年时间,就算他平时要享受生活,要执行任务,要泡妞,还有许多琐事要办,耗费了不少时间,而高等数学需要从头开始,但以他的学习能力和自制力,要通过研究生考试也不是什么难事。
“得加倍努力才行,我这个211的优等生,现在被你一个三本学渣比下去了,真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林跃横了他一眼:“我是学霸。”
“好好好,你是学霸,我是学渣,成了吧。”
“别气馁,数学考不过还有思政、英语、综合课呢。”
“那倒也是。”谭晓光听说心里舒服了一点,不说数学和思政,他就没见林跃复习过英语。
“对了,那天不是说要请你跟王珩吃饭吗?顺便引荐苏晗给你们认识。”
谭晓光点点头。
“就今天晚上吧,王珩说想吃火锅,我在朝天门那边的小肥羊订了桌位。”
“好。”谭晓光答应一声,转过头来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打电话通知王珩的。”
“就……”林跃顿了顿:“昨天晚上。”
“哦。”
……
团成卷盘成花的精品羊肉;一字排开的原切牛肉片,红红的肉身上是窗花一样的雪色纹理;一盘卧在碎冰上的白虾,边角用来做点缀的杨兰鲜翠欲滴;再往那边的阴阳鱼盘子里是蟹黄鱼丸;精致的小白菜和碧绿色豆苗挤在一个篮子里;然后是重口味的牛百叶和脑花。
餐桌中间鸳鸯锅里一半红浪翻涌,一半白波如沸。
王珩坐在林跃左边,再过去是谭晓光。
“怎么还没来?不会放你鸽子吧?”
王珩说道:“苏晗不是那种人。”
“你刚说只见过一回,就了解她的为人了?”
“直觉。”
“你女人啊?还直觉。”
他们三个不是第一回坐一块儿吃饭,谭晓光和王珩有次喝多了搂在一起哭了个稀里糊涂,一个说上学时家里多么多么穷,一个说追求张茜多么多么苦,本来是驴唇不对马嘴的两件事,结果愣是搞出猩猩相惜的结果,打那以后俩人就变熟络了。
他们正贫着,林跃注意到饭店门口玻璃晃动,两个女孩儿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目光在大厅扫视一圈,径直往他们坐的桌位走来。
苏晗走在最前面,身上穿了一件韩版加长款红色毛线衣,胸口有白色字符和黑色猫咪,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青春飞扬里带着一点精致。
小蕊穿了件淡黄色针织衫,里面是白色体恤,下面是白色铅笔裤,头发拢到左肩,蓬松的咖啡卷儿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她比苏晗还小一岁,但因为衣服的和妆容的关系竟有一股成熟女人的feel。
苏晗走到桌边说道:“临出门前正赶上小蕊给我打电话,我把她也带来了,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林跃还没说话,那边王珩和谭晓光先开口了。
“这是王珩,上次在天籁谷ktv你们见过了,那边是我的室友谭晓光。”
林跃说完又反向介绍道:“她就是苏晗,那边是苏晗的好朋友陶蕊。”
谭晓光内心感概万千,对面俩姑娘随便拎出哪一个放人堆里那也是扎眼的靓妹,要说区别,也就是苏晗身高有优势,综合分高一点。
王珩跟陶蕊打招呼的时候,谭晓光偷偷地对林跃竖起大拇指,意思很明显,他走了狗屎运,这姑娘不仅是江海本地人,长得也够标致的。
“坐吧,你们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再点一些。”
林跃把菜单递过去,小蕊刚要拿,他转了个弯给了苏晗,气得小丫头鼓着俩腮帮子恨恨看着他,于是撞出来的成熟变了味。
“蹭饭的没有人权。”
苏晗还在枫林路宠物医院上班时,三个人经常在一块儿吃饭,小蕊占了他不少便宜,俩人混得熟了,这种玩笑自然是张口就来,无所顾忌。
“切~”小蕊皱着鼻子剜了他一眼:“你都要做老板的人了,还这么小气。”
老板?
林跃?
她的一句话把谭晓光和王珩说愣了,虽然林跃最近多了好几个身份,比如有女朋友的男人、拳击爱好者、撸猫爱狗人士、考研大军一员,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和“老板”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一个江漂;回不去的故乡融不进的城市,放眼望去举目无亲。
影视城跑龙套的;为八十一百块起早贪黑,被群头呼来喝去,穿馊了臭了的道具服,吃十块钱一份的白菜豆腐盒饭,碰上良心剧组才有可能给加个蛋。
豆瓣小组写软文的;三十块钱一份稿子,忍着恶心大吹特吹某某商品或人,还要做好被打回重写的觉悟。
这才是二人对他的印象。
林跃冲小蕊说道:“正是因为要做老板,才得培养勤俭节约的意识。”
王珩拽了拽他的衣袖:“她说你要做老板了?什么意思?”
第四百三十四章 摊牌了,我富二代
“服务员,服务员……”林跃冲柜台那边喊了两声,把苏晗勾选完毕的菜单交给来人,这才轻咳一声说道:“是这样的,苏晗是在宠物医院工作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前几天发生了一些事,跟领导闹得有点不愉快,我就劝她别在那里做了,出来开个小店挣钱更多,人还自由,这不前天我跟她刚在芙蓉街那边物色好房子,正寻思找俩工人过去重新装修一下呢。”
“好啊你,才半个多月没见,平时不声不响的,背地里动作可不小,这事怎么一点风都没透给我。”王珩很无语。
“你不是工作忙嘛,还有跟张茜掰了,我认为让你平静地过一段日子,好好消化一下这件事比较好。”
他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王珩,你跟张茜掰了?”谭晓光愕然,感觉自己半个多月没见,林跃这条线上的一切人和事都有了让他惊讶的改变。
当初俩人喝醉了抱着对方在街上哭,王珩还信誓旦旦保证无论前路多么难行,他也要冲破一切阻碍跟张茜在一起,这辈子都不分开,结果呢?这才半个多月没见,掰了。
“对,掰了,认真地想一想,以前的我跟入魔了一样。”
谭晓光感觉不可思议,王珩比他还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不是因为不舍,是因为俩人掰了后他居然一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真他妈是个大傻逼,作为江海市土著,富裕家庭的独生子,一本热门专业毕业生,要找一个漂亮又靠谱的姑娘做女朋友难吗?为什么要在张茜这种绿茶身上浪费时间?
小蕊听到对面两个男人的谈话,好奇问道:“张茜是谁?”
苏晗小声说道:“王珩的高中同学。”
“哦,青梅竹马。”
“青什么梅竹什么马。”林跃指指她的小脑瓜:“也就你这天天看韩剧的小丫头会脑补出这种设定。”
“他呢……”林跃拍拍王珩的肩膀:“喜欢了那个叫张茜的九年,高中时不敢告白,大学没在一块儿念,不过呀,礼物和问候从来都没落下,生日、情人节、三八妇女节、中国情人节、圣诞节……够用心吧,够痴情吧,俩人大学毕业后回到江海市,看似有条件修成正果了,没想到人张茜把他当备胎了,不过还好,前一阵俩人彻底掰了,”
这时苏晗凑过去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小蕊一脸惊讶表情:“还有这样的人?这么对待一个真正喜欢自己的人,她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只能说,你很天真。”林跃心说得亏你是宠物医院的护士,如果换成给人看病的医院的护士,就不会为这种事惊讶了。
这时服务员端着一盘鱿鱼丝和一大壶橘茶过来。
“您的菜齐了,请问酒的话……有需要吗?”
林跃说道:“先来两提啤酒吧,不够再点。”
“好。”服务员转身走了。
这时王珩猛然想起刚才要追问林跃,却被谭晓光打断的问题。
“你说你在芙蓉街租了一套门面房,据我所知那边房租可不便宜。”王珩名下有一套门面房,就在距离芙蓉街不远的挺进路,所以对租金这一块很敏感。
“底上四间,还有一个小院,每个月两万四。”
“这么便宜?”王珩吃了一惊,他在挺进路的房子比这个要小一些,挺进路比芙蓉路位置稍偏,房租每月还要两万一呢,而且他听老妈说今年附近商铺租金又涨了。
林跃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人谈的,我跟房东住一个小区,还有些拐弯抹角的关系,可她就是咬住三万二一个月不松口,换成他进去没一会儿,租金砍了四分之一下来。”苏晗现在说起这件事还很心塞,这讲价能力的差距也太大了。
谭晓光说道:“一个月两万四,一年就是二十八万,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要知道这还只是房租,后面装修要钱吧,进设备要钱吧,采购产品要钱吧,林林总总下来起码得几十万。
是,林跃手里有一手纸质股票,能值不少钱,可是到现在也没兑现啊。
王珩同样一脸不解,他跟谭晓光是最了解林跃生活状况的人,一个多月前这家伙还为百来块钱起早贪黑,为多加二十块装死人呢,一个多月后就财大气粗到敢自己投钱开店了?
“好吧,我摊牌了,其实我爸半个月前继承了四九年逃去台湾的大爷爷的遗产,所以我现在是个富二代了。”
“我信你个大头鬼哦。”谭晓光推了他一把:“那些写网络小说的都不敢这么yy。”
“那是这么写的人多了,你觉得不新鲜了,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林跃说道:“如果不是家里人给的钱,那你说我的钱哪儿来的,偷的抢的坑的骗的?”
谭晓光猛然想起纸质股票的事,心说难不成他说的都是真的?不然一个内陆小县城普通家庭是从哪里得到汇丰银行1984年发售的纸质股票的。
“林跃哥……”
带着七分嗲气三分央求的声音将他的鸡皮疙瘩都激了起来:“小蕊,有事说事,别跟我来这个。”
别人不了解这货,他还不了解嘛,以往只有在求他带零食饮料过去或者帮忙搬搬抬抬时才会用这种语气讲话。
“房东今年又要给我涨房租,那老头儿固执的很,怎么求也没有用,我一个外地小姑娘来这里讨生活容易吗?每月工资就那么点,差不多一半都用来付房租了,你也帮我去跟房东讲讲价呗。”说完叹了口气道:“好想再来一次打土豪分田地,把大城市这帮新时代的无良地主统统干掉。”
王珩一脸古怪地看着她,看得陶蕊浑身不得劲儿。
“你干嘛这样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林跃呵呵笑道:“因为他就是你说的地主阶级,抛开他爹妈不谈,他名下资产就有一间商铺一套住宅一所公寓。”
小蕊吐吐舌头,满脸尴尬。
赶巧服务员提着两提雪花啤酒过来,林跃捉起一瓶用起子撬开,往小蕊面前一放,又捉起一瓶用起子撬开,往王珩面前一放。
“我觉得你在**上是没法干掉他了,不过精神上还有机会,你不是能喝会酿的傣族姑娘吗?今天不把他灌趴下不准走啊。”
苏晗拽了拽他的外套下摆,拿眼瞪他。
林跃视若无睹,望小蕊说道:“你以前夸自己酒量好的话,不会是吹牛吧。”
“谁吹牛了,喝就喝。”话赶这儿,她也顾不上淑女风范了,往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端起来朝王珩示意。
王珩一看,嘚,人一姑娘都不矫情了,他一大男人总不能认怂吧,跟着给自己满了一杯,咕嘟咕嘟几口喝光。
“来,吃肉,吃肉。”
谭晓光想着空腹饮酒对身体不好,赶紧劝两人吃东西。
苏晗好甜鲜,林跃也跟着吃清汤锅,王珩、谭晓光、小蕊三人选择麻辣锅。
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在林跃刻意引导下,小蕊喝了个八分醉,路都走不稳,他催促王珩叫代驾陪小蕊回家,又帮谭晓光喊了一辆出租车,完了牵着苏晗的手往芙蓉街步行。
在小蕊的事上,她知道林跃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什么都没说,因为王珩除了人有点闷,其他方面都很不错,家境殷实,工作努力为人可靠,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生。
……
接下来两周过得很平静,系统一直没有下发新任务。
林跃也没多想,一边备战研究生考试初试,一边关注门面房的装修进度,同时与苏晗一起制定采购方案。
因为她曾在宠物医院工作,经常有医药代表联系她推广产品,所以操作起来并不困难,关键是怎么做能多省一点钱,做到利益最大化。
11月中旬。
林跃前往江大进行现场确认,在回家途中脑海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