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八)
看着我吴三桂自鸣得意,正陶醉其中。韦仁偷眼往书桌上一瞥,果然看见书桌上摆着一部蓝绸封皮的经书,正是他自己要找的《四十二章经》,登时心中怦的一跳。
他强按住内心的冲动,将眼睛从那经书上挪开,抬头望着墙上挂着的刀枪,笑道:“王爷,果真是大英雄,大豪杰,一般人的书房势必装满了《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之类经书典籍。这些都不是下官所喜,相反倒是王爷书房中的了兵器,倒是引起下官的兴致。依下官拙见,这些兵器能被王爷收藏于此,而且看上去它们都有一些年月,恐怕都有些不凡的来历吧。”
“韦爵爷果然是小王的知己之人。如同韦爵爷所说一般,这些兵器,每一件都有来历。小王挂在这里,也只是念旧之意。”吴三桂哈哈大笑,说道:“本王一生大小数百战,出生入死,这个王位,那是一刀一枪,拚命拚得来的。”
韦仁知道吴三桂此说是有所指的,他假装不知,点头称是,说道:“王爷为了我大清国打江山确实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朝廷上下所共知的。皇上经常和下官说,平西王爷是咱满洲人的恩人,如果没有平西王,恐怕咱们满洲人还在山海关外的冰天雪地中艰难生活呢?这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咱大清国如何怎么报答得了哦?”
吴三桂一听到此,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他急忙拱手向北,连连说道:“本王汗马功劳什么的,都是不值一提。本王能有今天,那都是先帝们对本王的恩典,皇上对本王的恩典。这恩典才是比天高、比海深。本王其实没有什么本事,倒是对皇上忠心耿耿,那才算是我的一点长处。这一点,请韦爵爷务必在皇上面前为本王美言几句。”说完,朝韦仁连连作揖,刚才得意洋洋的神情立即灰飞烟灭。心中暗自生恨,恨自己得意忘形,忘了这小鬼,定是在小昏君授意下来试探自己,否则在这云贵之地,他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于冲撞于自己,定是他故意出言相激,好抓住自己的把柄。
“下官就知道王爷对皇上忠心耿耿,待来日回京,下官一定奏明皇上。”韦仁这时走进吴三桂身边,突然低下头轻声道:“王爷,其实皇上还给下官一道密旨,要我口谕给王爷,要王爷办一件大事。”
吴三桂一惊,立即沉声说道:“臣吴三桂恭聆圣旨。”
韦仁走到书房门前,推开门见左右侍卫均站在较远处,这才关上门,再次走近吴三桂低声道:“这件事哪,关涉大得很。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便是上给皇上的奏章之中,也不能提及一字半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吴三桂应道:“是,是,那自然不敢泄漏机密。”
韦仁低声道:“皇上得到密报,尚可喜和耿精忠要造反!”
吴三桂一听,登时脸色大变。平南王尚可喜镇守广东、靖南王耿精忠镇守福建,和吴三桂合称三藩。三藩共荣共辱,休戚相关。吴三桂阴蓄谋反,原是在最近的时间内,便想约尚耿二藩到云南来共谋大举。谁知,现在竟然从这位钦差口中说出,皇帝已经知道尚耿二藩要造反的消息,还要自己亲查。这难道是隔山震虎吗?吴三桂不免十分惊慌,他颤声道:“那……那是真的么?”
吴三桂猜错了,这不是皇上隔山震虎,而是他韦爵爷隔山震虎罢了!韦仁假传密旨说皇上要吴三桂详查尚耿二藩谋反一事,果然是“为人做了亏心事,半夜敲门鬼神惊。”这下子,可吓吴三桂一大跳,惊得他手足有些无措。
韦仁道:“这三藩欲造反之说,朝堂上已是沸沸扬扬,可是皇上并不信。”
吴三桂忙点头道:“是,是。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韦仁道:“不过这次尚耿二藩的逆谋,皇上却是拿到了真凭实据。皇上密旨道:他二藩反谋未显,暂不可打草惊蛇,命吴藩调集重兵,防守两广边界。如果他二藩起事,吴藩当以雷霆之势,全线攻入广东、福建,将这两名反贼拿了。”
吴三桂躬身道:“谨领圣旨。尚耿二藩若有不轨异动,老臣立即出兵,擒获二人,献到北京。”
韦仁道:“王爷果然是大大的忠臣啊!”
吴三桂微微一笑,说道:“请万岁爷万安。老臣对皇上是誓死效忠。”
“好!”韦仁指着墙上所挂的一柄火枪,说道:“王爷,这是西洋人的火器么?”
吴三桂道:“正是,这是罗刹国的火枪,实是十分犀利的兵器。”
韦仁摆手笑道:“好!好啊!王爷能不能我借给我开一枪,让下官见识一下如何个犀利法?”
吴三桂微笑道:“自然成!不过这种火枪太长,后座力大,唯恐伤了韦爵爷。本王这里还有一种罗刹人的短铳火枪,爵爷倒可试上一试。”说着,他转身走向一只木柜。
韦仁本就站在书桌之旁,一见他转身,也即转身,掀开身上所穿黄马褂,取出马褂内口袋中的早已准备好的一部四十二章经,放在书桌上,将桌上原来那部经书调包放入马褂袋中,手法极是迅捷。
这时,吴三桂拉开木柜的抽屉,从里边捧了一只红木盒子出来,将它放在书桌上。吴三桂揭开木盒,里边装着两把造型小巧,装饰精美的两把长约一尺左右的短火枪。
“这是罗刹人最新研制出的遂发式短火枪,它不要向以前的火绳枪,还要火刀火石来点燃纸媒,只好扣动扳机即可。”吴三桂从盒中取出一把短火枪,往枪口中塞入火药,用铁条桩实火药,再放入三颗铁弹,然后将枪机掰开,递给韦仁,说道。
韦仁接了过来,枪口对准窗外的一座假山,扣动扳机。“咔”枪机击发,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响,一股热气扑面,手臂猛烈一震,眼前烟雾弥漫,他身子不由得退了两步。
烟雾散去,只见假山已被轰去了小小一角,地下尽是石屑,韦仁急忙装作伸了伸舌头,震惊道:“这罗刹人的火器果然厉害,这要是轰在人身上,就是铜筋铁骨,那、也是抵挡不住。”说完将短枪放回盒中。
王府卫士听见枪声,都来窗外张望,见王爷安然无恙,在和韦仁说话,这才放心。
吴三桂捧起木盒,笑道:“这两把家伙,请韦兄弟拿去玩罢。”
韦仁摇头道:“这是防身利器,王爷厚赐,可不敢当。”
吴三桂将盒子塞在他手里,笑道:“咱们自己兄弟,何分彼此?我的就是你的。”
韦仁哪还会再客气,当即谢过收了。便不再多言,告辞离开了王府。
韦仁既得经书,又得火枪,三将吴三桂戏弄一番,如何不得意洋洋。他装出矜持模样出了王府,待离开王府较远处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让周近的侍卫、兵士均用莫名其妙的异样眼神望着这位爵爷。一些人便会想到,不是这韦爵爷被平西王爷吓住了,脑袋是不是有些……
吴三桂望着韦仁脚步有些发飘的背影,有些牙根发痒。
这时,世子吴应熊走进书房,见吴三桂的脸色不对,顿时有些嗫嚅。
吴三桂看着,心中怒火上升,沉声道:“有什么事?快说。”
吴应熊急忙禀报道:“父王,王府侍卫长杨溢之失踪,孩儿派人到他家找过,连他家人都不见了。恐怕……”
“乒、啪……”只听到东西接连落地摔碎的声响,吴应熊知道吴三桂已经是雷霆大作,他哪敢把后边的一件事再说出口,只能低头躬身听吴三桂发火。
屋外的卫士们听到书房内传出吴三桂受伤恶狼的嚎叫声,个个将身板挺得比平日更直,这时候,谁要是碍了那主的眼,这可不会是一般的……
韦仁回到安阜园中,叫上双儿,然后将房门关上,将那部经书的封皮拆开,里边果然许多碎羊皮。韦仁让双儿将这些碎羊皮包好、收好,贴身藏了,心想:“八部经书中所藏的地图碎片全部到手,找时间我可要看看这大清国的龙脉宝藏,到底都有些什么?”他心中高兴,望着双儿笑道:“双儿,咱们是不是大功告成了!”说完,伸手一抱。双儿轻身功夫原本不错,可是现在那是韦仁对手,再说她现在已是他的人了,心中的羞涩已经少了很多,当即不躲闪,让韦仁将自己搂入怀中,俩人亲热起来。
正入佳境时,忽听得有人轻敲房门,先三下,后两下,又敲三下,是天地会的暗号。
双儿急忙离开韦仁的怀抱,稍作整理,然后去开门,进来的是马彦超和李力世。
两人神色郑重,马彦超禀报道:“香主,刚才从城外兵营传来消息,一队兵马已经出营向北追去,看样子是去追捕杨溢之的。另外,王府的卫士及城中衙门的捕快、步兵营也上街了全城搜查。听侍卫们说,已经有卫士到安阜园东查西问,要寻一个蒙古人,那自是在查罕帖摩了。听口气似乎对咱们很有些怀疑,就只不敢明查而已。韦香主瞧怎么办?”
第一三七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九)
“不必惊慌!这些都在我们意料之中,一切按计划执行。马大哥,我当心他们会狗急跳墙,来个‘火中取栗’。你吩咐下去,让弟兄们严密注意园外的动静,不得有半点疏忽!并通知赵齐贤及哈日巴日从现在起,大内侍卫、骁骑营及府内亲兵在园内布双岗,巡逻次数增加一倍。”韦仁不慌不忙的交代道。
“遵命!爵爷。”刚才,马彦超一心急已经连续说出两次“香主”,被韦仁瞪了两眼,这次可记住了,没有说露嘴。
吃完晚饭后,韦仁在双儿的伺候下,净完脸、漱完口,正端着宫女送上的香茶品味着。这时,马彦超急急忙忙走进来,在韦仁耳边轻声道:“爵爷,果不出你所料,刚才有弟兄在安阜园前后察看,见到西边树林子中有人鬼鬼祟祟,便悄悄跟过去查看一下,发现那里原来有十几个人躲着,身边带了不少火油硝磺等引火物事。这恐怕是吴三桂真想要用‘火攻计’。”
韦仁早知道对手有此一招,他对马彦超低声说道:“叫弟兄们依计行事。”
“是!”马彦超拱手退出。
韦仁对双儿说:“双儿,你去书房取一只短火枪及火药、弹丸来。”
“是,相公。”双儿转身去了书房,不久便拿来一只精美的短火枪及相应的东西。
韦仁接过来,走出书房。这时,马彦超和李力世等人已经抬着一个大袋子在外等着。
韦仁二话没说,便带着他们向建宁公主所住之处走去。
建宁公主已经从太监、宫女嘴中得知,平西王府的卫士已经将安阜园团团围住,她心中十分的着急,一直按捺着要去找韦仁的心理,但是每每想起韦仁给自己的约定,只能是韦仁来找她,决不允许她主动找韦仁。她正等得心焦,见韦仁走了进来,不由娇嗔道:“怎么到这时候才来?”
韦仁神情自若道:“刚才下边的人报告,吴三桂那老小子将这安阜园围住了,而且还安排了人准备要用火攻计。三国时,诸葛孔明巧借东风,火烧曹操,今天是平西王兵围安阜园,火烧公主。这可是十分的厉害啊!”
建宁公主大怒,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喝道:“胆大包天!这老乌龟安敢如此!小宝,你去点齐兵马,我们现在就杀出安阜园,杀向他九华山,一定要取老乌龟、小乌龟的的性命!”
韦仁也是满脸怒容,骂道:“吴三桂这老乌龟罪该万死,吴应熊这小乌龟也是罪不可赦。不过公主息怒,不是我贪生怕死,实在是在这昆明城及周边兵营中,吴三桂的他奶奶的有成千上万的兵马,如果咱们贸然行事的话,我韦仁的性命是小,可公主的安慰是大。”
建宁公主听了,登时眉开眼笑,道:“还是小宝疼我!小宝,你说,该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韦仁走到床边,伸手将建宁公主搂入怀中,在她嘴唇上亲吻了一下,将嘴凑到建宁公主耳边轻声道道:“吴三桂那老乌龟现在是假装生病,必定不会从前来。来的一定是吴应熊这小乌龟,这小子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比起吴三桂那老乌龟来,要差多远有多远。比起公主来,更是小巫见大巫!”
建宁公主也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说道:“还是小宝懂得我!你说如何对付他?”
韦仁又吻她一下,说道:“那老乌龟送了两把罗刹人的短火枪给我,我给你带来一把。这短火枪比起神机营的火绳枪使用起来,方便得很,威力大得很。现在,我教你如何使用?”
说着取出火枪,装了火药铁弹,让建宁公主向花园中发射。
建宁公主依法开枪,见这火枪一声巨响,便轰断了一根大树枝,伸了伸舌头,说道:“好厉害!”
韦仁道:“你要一支,我要一支,两根火枪本来是一对儿。”
建宁公主叹道:“两根火枪一雌一雄,并排睡在这木盒儿里,何等亲热?一分开,两个儿都孤零零的十分凄凉了。我不要,还是你一起收着罢。”
韦仁道:“你不要伤感了!接下来,你所要做的就是为了咱们以后能够天长地久。”说完,他将自己的计划,再建宁公主耳边低声讲述了一遍。
建宁公主听完脸色变得有些惨白,眼神中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韦仁装作没有看见她神情的变化,板着脸沉声道:“这是我们最好的计划,也是唯一的机会。你不能犹豫,不能心慈手软。否则最后受害的就是我们自己。”
建宁公主听了,独自沉思起来。韦仁这时,不再出声,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盯着它。
过了一会,建宁公主抬起头,眼中露出果敢的目光。
“好!”韦仁向外喊道:“你们进来!”
这时,马彦超等人抬着大袋子走了进来,他们向建宁公主行李后,便将大布袋放到她的床下,然后退了出去。
等马彦超等人离开房间,韦仁将建宁公主搂住了,伸手慰抚着她,在她耳边说些轻薄话儿。建宁公主听到情浓处,不禁双颊晕红,吃吃而笑。
韦仁替她宽衣解带,拉过锦被盖住她赤裸的身子,坐在床沿,轻轻抚摸建宁公主的脸蛋,竖起了耳朵倾听屋外动静。
在韦仁的抚摸下,神情紧张的建宁公主慢慢的意识模糊起来,只听到她鼻中唔唔作声,昵声道:“我……我这可要睡了。你……你……”
耳听得花园里已打初更,韦仁正自等得不耐,突然间锣声镗镗响动,有十余人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建宁公主一惊坐起,搂住韦仁的脖子,颤声问道:“真的走水?”
韦仁拍了拍她光溜溜的后背,安慰她道:“不要害怕,这是假的。现在,我到外面去,你记住我给你讲的话,咱们的将来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说完,韦仁挣脱了建宁公主搂抱,走出了房门。
这时,外边是人声鼎沸,四下里呐喊声起:“走水!走水!快去保护建宁公主。”
韦仁一看,只见花园中十余人快步而来。心想:“吴应熊他们来得好快啊!”他急忙在公主的门外一站,大声道:“大家保护建宁公主要紧。”
不一会儿,平西王府的家将卫士飞奔而至,叫道:“韦爵爷,园子中失火,世子已亲来保护建宁公主。”
在灯笼的照耀下,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人正是吴应熊。
只听得吴应熊上前拱手道:“韦爵爷,建宁公主殿下平安吗?
这时,又是一阵人声嘈杂,原来御前侍卫、骁骑营佐领等也纷纷赶到。各人深夜从床上惊跳起身,都是衣衫不整,有的赤足、有的没穿上衣,模样十分狼狈,大家一听得火警,便忙不迭的赶来。当然,这天地会群雄、王屋派弟子及亲卫队是假装的。
韦仁立即吩咐众侍卫、官兵分守四周。这才向周围望去,只见园子西南角和东南角都隐隐见到火光,十几架水龙已在浇水,水头却是射向天空,一道道白晃晃的水柱,便似大喷泉一般。
韦仁走到吴应熊身前,说道:“世子,真是天兵天将下凡。当年诸葛亮、刘伯温也不及你的能耐。咱们这一走水,你便立即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真的有心啊!”
吴应熊一怔,尴尬的道:“韦爵爷取笑了。”
韦仁道:“决非取笑。不过,不管怎样,只要公主殿下无事便好,否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是只有掉脑袋的份。世子,你说下官说的是否有道理。”
吴应熊连连点头说道:“韦爵爷说得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说话间,有平西王府家将卫士纷纷回报,火势并未延烧,已渐渐小了下来。韦仁似是漫不在意,其实留神来汇报的家将卫士的手势,果然见他们放在右腿侧的右手在做手势,他们将右手的拇指食指搭成一圈,贴于膝旁,报告未有发现。
这时,又有一名家将奔来禀报,说道火头突然转大,似向这边延烧,最好请建宁公主启驾,以防惊动。
吴应熊点了点头,道:“韦爵爷,火头既向这边烧来,咱们还是请建宁公主移驾罢,倘若惊吓了建宁公主殿下,那可是罪该万死。”
韦仁道:“世子,请建宁公主移驾的事,你自己去办罢。”笑了笑道:“你们是夫妻,一切好商量。深更半夜的,下官可不便闯进建宁公主房里去。”
吴应熊微一踌躇,点了点头,推开屋门,走进外堂,在房门外朗声道:“臣吴应熊在此督率人众救火,保护建宁公主。现下火头向这边延烧,请建宁公主移驾,以策万全。”
隔了一会,只听得房内一个娇柔的声音“嗯,你进来说话。”
吴应熊邵艺迟疑,然后上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韦仁和百余名御前侍卫、骁骑营将官、平西王府家将都候在屋外。过了良久,始终不闻房中有何动静。
突然之间,听得建宁公主尖声叫道:“大胆无礼!你……你……不可这样,快出去。”
屋外众人相顾对望,各自脸上神情不一,但是谁也不敢多言多行,大多数人都望着韦仁。大伙将韦仁不言不动,也就跟着不言不动。
只听得建宁公主又叫:“你……你不能,不能脱我衣服,滚出去,啊哟,救命,救命!这人强奸我哪!他要强奸我。救命,救命!”
韦仁这时,方才出声大喊道:“世子,请你快快出来,不可得罪了建宁公主。”
建宁公主突然大叫:“救命!”声音凄厉之极。
韦仁慌忙将手一挥,叫道:“快点,这一定是闹出大事来啦。”抢步入屋。
几名御前侍卫和王府家将纷纷跟了进去。
第一三八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十)
韦仁跑进去,只见建宁公主缩在床角,双臂如雪般裸露在外,双手紧紧地抱着罩在身上锦被,一双雪白的大腿露在被外,显然全身未穿衣衫,她此刻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脸色苍白,明显是受了强烈的刺激,惊呆了。
吴应熊现在侧躺在地下,身上无一丝一缕,赤裸裸的,一动不动。地上有一泓鲜血,顺着他的大腿根部流淌下来,他手中还握着一把匕首。
众人见了这等情状,都惊得呆了。王府家将忙去察看吴应熊的死活,一探鼻息,尚有呼吸,心脏也尚在跳动,却是晕了过去。
建宁公主见韦仁进了房间,仿佛是饥渴之人见到甘泉般,立刻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她想起刚才所经历的惊险和惊恐,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但是在韦仁冷峻的目光制止下,强行按捺住自己想扑到他怀中的冲动,立即大哭着喊道:“这人……这人对我无礼……他是谁?韦爵爷,快快抓了他去杀了。”
韦仁知道建宁公主此刻惊恐的心情,这公主别看平日里是刁蛮任性、胡作非为,但是她内心还是很善良的,今日她所作所为,确实是一个十六七岁女孩一时半会难以接受,但是,此刻他不能有如何其他的举动,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他知道到在宫里呆了十六七年的公主,应该是能够明白的。后来,韦仁见建宁公主已经控制住自己的行动,他暗赞小公主果然了得,便开始按计划配合她的行动。他故作惊讶,急忙道:“公主,你误会了!他不是别人,他是额驸吴应熊。”
建宁公主拼命的摇着头,大喊道:“不是的,不是的。他进来,二话没说,便上前剥光了我衣衫,自己又脱了衣衫,他一定是个采花贼,他要强奸我……这恶徒,韦爵爷,你快把他杀了。”
一众御前侍卫均感愤怒,自己奉皇命差遣,保卫建宁公主,建宁公主是今上御妹,金枝玉叶的贵体,却受吴应熊这小子如此侮辱,每人都可说是有亏职守。王府家将却个个神色尴尬,内心有愧。其中数人精明能干,心想事已至此,倘能在建宁公主房中查到罕帖摩,或能对建宁公主反咬一口,至少也有些强辞夺理的余地,他们正想去察看,这时,韦仁早已抢先一步,他伸手将公主床上的帐幔拉了起来。这帐幔是落地式的,拉上以后,便将整个床罩住了,哪还能够看得到床底。
“你们这些狗奴才都死到哪里去了?如果今日公主有个三长两短,要你们个个不得好死!”韦仁拉好帐幔后,在房间怒吼道。
为了对付吴应熊,公主屋中的太监、宫女早被建宁公主打发出去了。现在,他们听说公主被人侵犯,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早已进入伺候。现在,一听韦爵爷的怒吼,哪还敢怠慢,急忙上前在公主床前跪满一地,叩头道:“奴才该死!”、“奴婢该死!”……
突然之间,一名王府家将叫了起来:“世子……世子的下身……下身……”这时听那人一叫,众家将都惊慌起来,众人纷纷往他下身瞧去,只见鲜血从吴应熊的下身不住涌出,显然受伤不轻。众人这时才明白原来吴应熊对建宁公主无礼,可能是公主在放抗时将吴应熊伤了。平西王府的众家将哪还顾得其他,身边携有刀伤药的,手忙脚乱地取出来先给他敷上。
看到这个情形,韦仁抓住机会,又是大喝道:“吴应熊对建宁公主无礼,犯大不敬重罪!来人!先把他给扣押了起来,待奏明皇上后治罪。”
众侍卫立即齐声答应,一起上前将王府家将扒开,就要将吴应熊拉起来带走。
王府家将见状知道今日之事,平西王府皖南抵赖,可是如果按韦仁之命,吴应熊可能难逃罪责,他们空也难逃王爷的惩处,可是在这里,谁也不敢稍有抗拒之心,众家将暗道:“糟糕,糟糕!”
一名家将头目反应很快,他急忙跑到韦仁身边,躬身轻声道:“韦爵爷开恩。虽然今日是世子莽撞,可是他毕竟是额驸,而起现在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请韦爵爷准许世子回府医治。我们家王爷必感大德。如果世子有个什么不妥?这小的们也无法交差。听人说,韦爵爷是个侠心义胆之人,就请爵爷高抬贵手,让小的们离去,感爵爷大恩大德,请爵爷多多担代。”
韦仁听了故作沉思了片刻,然后他板起脸,喊道:“这等大罪,我们可不敢欺瞒皇上,否则有谁担待得起?你们回去告诉平西王爷,就说我说的,让他自己上折子给皇上解释。你们有话到外面去说,大伙儿拥在建宁公主卧房之中,算甚么样子?哪有这等规矩?”
说完,他当先领头走了出去,众家将忙抬起吴应熊跟着急忙走出去,众侍卫也都退出来。
韦仁吩咐赵齐贤立即传令骁骑营、亲卫队将安阜园四面八方全部守住,将园中的王府家将统统赶出去。
赵齐贤领命而去,韦仁要大内侍卫将公主的房间团团围住,自己则亲自守在屋门外。
安阜园中发生这等大事,早有王府家迅即飞报吴三桂,一面急传大夫,给吴应熊治伤。这时,早有大内侍卫奉命将吴应熊受伤的原因,立即传了开去,整个园内园外都已知道世子接着救火的名义,胆大包天的对建宁公主无礼后,又受了重伤。
过得小半个时辰,吴三桂得到急报,飞骑到来,立即在建宁公主屋外磕头谢罪,气急败坏的连称:“老臣罪该万死!万请公主恕罪!”
还没等吴三桂喘过气来,没等韦仁开口说话,忽听得屋里砰的一声,似是一张凳子倒地。韦仁和吴三桂相顾惊疑。只听得有宫女叫了起来:“公主,公主,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吴三桂一听脸一下子白了,心想:“公主倘若自尽而死,这逼死公主的罪名,却如何担当得起?看来只有立刻举兵起事了,哪怕眼下诸事尚未齐备。这该死的下贱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不管吴三桂在哪里着急瞎想,这时房中宫女哭声大作,太监也纷纷喊叫起来,一阵慌乱。
一名宫女匆匆走出,哭道:“韦……韦爵爷,公主殿下悬梁自尽,你……你快来救……救……”
韦仁故作踌躇道:“建宁公主的寝殿,我们做奴才的可不便进去。”
吴三桂轻轻推他背心,说道:“事急从权,快救公主要紧。”
说着在韦仁背上推了一把,将他推进房间。
韦仁进房,只见建宁公主躺在床上,七八名宫女围着哭叫。韦仁喊道:“都给我闭嘴,惊慌什么?都起开,让本爵爷先看看。”众宫女让在一旁。只见建宁公主双目紧闭,呼吸低微,头颈里勒起了一条红印,梁上悬着一截绳索,另有一截放在床头,一张凳子翻倒在地,果然是全套功夫,看来这建宁公主是下了最大的决心。韦仁抢到床边,伸指在她上唇人中重重一捏。
建宁公主嘤的一声,缓缓睁开眼来,有气没力的道:“我……我不想活了。”
韦仁大声道:“建宁公主,你是万金之体,一切看开些。平西王在外边磕头请罪。”
建宁公主哭道:“我不想活了,我……我今后怎么做人?你……你叫他将这坏人快快杀了。”
吴三桂跪在屋外一直凝神在听,此刻听得建宁公主隐隐约约的哭叫之声,知道她还活着,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同时,他心中又开始埋怨道,这事真是倒霉得很,那个地方不好割,那一刀偏巧割中那。好在那该死的小子,自幼便贪图女色,早就有后。他是活该,可是这公主一辈子就守了活寡。现在,最重要的事便是将此事全力掩盖,不要张扬出去。
这时,韦仁从屋里出来,不边走边摇头。
吴三桂连忙站起身来,抢上一步,低声问道:“韦爵爷,公主怎么说?”
韦仁叹息道:“人是救过来了。只是公主性子刚烈,恐怕还会寻死觅活。”
吴三桂脸色一变,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把翡翠珠玉,塞在他手里,道:“是,是。这可须得小心提防,请韦爵爷费心,本王还有厚报。”
韦仁也不客气,接过来将它们收入怀中,道:“王爷放心。我已吩咐宫女,务须好好侍候建宁公主,半步不可离开。不过,王爷你看,这额驸已经受了重伤,公主这又受了惊吓,他们两一时半会……这婚期是不是……”
吴三桂听韦仁这一说,知道事情有了转机,看来这韦爵爷肯在中间周旋,他心头一喜,连忙说道:“韦爵爷说得有理,这婚期吗?咱们可以再商量。”接着,他压低嗓子问道:“刚才出了那样的事,只不知公主还肯……还肯下嫁么?”
韦仁四周环顾了一下,也低声道:“刚才场面惊慌失措的,我想公主年幼识浅,不明白男女之事,刚才这么一刀,她未必知道斩在何处。就算是,她知道,天家贵胄,这事也说不出口。不过,这园中的侍卫、太监、宫女的嘴,虽说我说句话还是有点用处,但是没有实惠的东西更能封住他们的臭嘴,来得有效得多。”
吴三桂急忙上前一步抓住韦仁的手,感激道:“韦兄弟今日帮了我这个大忙,那不是金银珠宝酬谢得了的。不过韦兄弟统带的官兵不少,要塞住他们的嘴巴,总得让小王尽些心意,回头就差人送过来。”
韦仁道:“这就多谢了。王爷那边事还很忙,下官便不再挽留了。”
吴三桂见这边已经安抚得差不多了,也心急吴应熊那边的情况,还有善后的事宜,哪还有心思逗留。见韦仁主动开口,他便顺势下坡,告辞而去。
第一三九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一)
待吴三桂走后,韦仁紧急将手下的官员、军官召集起来,将今晚的情况向他们进行了详细通报。讲完后,韦仁命令,一是严禁赐婚团成员在未得到允许(他在由他批准同意,不在则由赵启贤批准同意),不得私自离开安阜园。二是离开安阜园的人必须俩人以上。三是骁骑营的兵丁同上所例。四是加大对安阜园、骁骑营驻扎地的护卫力量,随时做好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赐婚团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严峻性,纷纷领命而去。
同一时间,吴三桂已经回到王府,便赶到吴应熊的住处探视伤情。负责治伤的大夫正皱着眉头向吴三桂汇报道:“王爷,世子性命是无碍了,不过……不过……”
吴三桂见状怒道:“不过什么?有屁就放,支支吾吾作甚?”
大夫将吴三桂愤怒,吓得立即跪下道:“世子……世子以后在人伦方面……”
吴三桂虽然心中早已预感,但是听到事实后,那怒气还是如火山爆发般,他飞出一脚将那大夫踢了个满地打滚,吼道:“都给我滚!”
那大夫忍着疼痛,急忙连滚带爬的逃出去,其他人见机也立刻消失。
众人只听到吴三桂在房间里继续咆哮着:“今日你想要我断子绝孙,来日我必要你付出同样的代价!……”
当晚,韦仁便安宿在建宁公主的房里,好好地抚慰了她一番。
次日,韦仁正在书房中和双儿在闲聊,马彦超进来报告道:“师太和阿珂姑娘、曾柔姑娘回来了!”
“真的!”韦仁高兴得站起身来。
原来,自从沐王府与他达成暂停对吴三桂的刺杀行动后,韦仁便与九难师太进行了解释说服工作,九难师太也赞同了这个观点。但是,九难师太不愿意见到吴三桂及其家人,因此,韦仁将《太清归元》秘籍教给师太,请她帮自己参悟其中的剑法,再传授自己。九难师太同意了,她和陶红英便带着阿珂、阿琪、曾柔、云绿绮一起找到方沐二女,同去了沐王府的基地。
在九难师太的允许下,阿珂将师太的真实身份透漏给沐王府的人,因此,她们在沐王府受到了崇高的礼遇。
九难师太在那里呆了大半个月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用心参悟《太清归元》上的“太清九剑”的变化。九难师太是练武奇才,当年她还是前明公主时,就因天资聪慧,被大内高手胡青竹收为弟子,曾在青竹帮与江湖门派争斗中大展异彩,后来她被崇祯帝砍断一臂,为袁承志所救,被“铁剑门”掌门木桑道人看中收为高门弟子,承继衣钵。短短半月时间,九难师太已经将“太清九剑”的变化基本参透,比起习练这套剑法近二十年时间的司徒伯雷高明得多。据曾柔后来和韦仁说,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九难师太每参悟出剑法中新的变化,便会传授给她们六女,这让她们受益匪浅,剑法提升很快,其中曾柔因从小习练“太清九剑”,提升最快;阿珂居于其二(其实,这中间有韦仁的私心作祟,由于阿珂是仇人之女,九难师太从小到大都未传授过阿珂如何内功心法,韦仁便偷偷将小无相神功心法传授给她,并帮她疏通经络,因此,阿珂功力增长很快。),是因为她从小受到九难师太的传授,对她的传授方法适应最快;第三是云绿绮,因为她修炼的也是小无相神功,这是佛道合一的心法,适合修炼“太清九剑”;第四却是沐剑屏,这让韦仁有些意外,后来一想,可能是她心里单纯无杂念,加之被“神龙教”所掳之事,让她知道自己功夫太差,势必会成为别人的累赘,因而练功刻苦的缘故;长进最少的则是方怡和阿琪二女,可能是她们的私心杂念太多,年纪最大。
这次,九难师太带着阿珂、阿琪、曾柔、云绿绮回到安阜园,正好遇到建宁公主“阉割”吴应熊的事情,而且她已经发现,现在整个安阜园里里外外到处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紧张气氛,因此,她让马彦超通报自己回来的消息,并要韦仁立即去见她。
韦仁带着双儿马上赶到安阜园中一个较偏僻的房间,阿珂早已在门外等着他,见他过了十分高兴,还没等韦仁上前讲一句亲热话,阿珂已经打手势比划着让他跟着自己进屋。
韦仁无法只好跟着阿珂进了屋子。只见屋内上坐着九难师太,只是半个月时间,她显得清瘦了不少,看来参悟《太清归元》是很费心力的。一侧坐着的是陶红英,她见韦仁进来立即露出了慈爱的眼神,望着他。其他阿琪、曾柔、云绿绮三女便分别侍立在旁边。
韦仁和双儿上前与九难师太和陶红英见过礼。
“小宝!这安阜园现在形势危急,你有什么打算?”九难师太虽然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在说话时,眼睛里还是带有一丝忧虑的神情。
“师太,您放心!虽说现在这里确实发生一件大事,而且也是形势严峻,但是,就因为他吴三桂是个枭雄,所以这事情的结果必定是有惊无险的。不过,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谋定而后动’总是没错的。”韦仁不慌不忙的说道。
九难师太对这个年轻但是办事一直很是稳当的少年,还是很信任的,因为在他身上她经常可以依稀看到当年“那个人”的影子。她见韦仁这样神闲意定,也就放心了。
“小宝,如果要我出手的时候,你不必顾虑,主动提出来。”九难师太说道。
“多谢师太!到时我肯定是不会客气的。对了,师太,那《太清归元》上的武功,不知……”韦仁笑道。
其他人见韦仁提出武功方面的事情,便不在一旁打搅,纷纷告辞离开。
九难师太便给韦仁传授起自己的心得。
果然如韦仁所料,在安阜园外,吴三桂的人马只呆了一天时间,便悄悄撤兵,一切恢复了平静。赐婚团上下人等对韦仁韦爵爷,整体真个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三天,韦仁除了了解安阜园内外的情况外,其他时间都在跟着九难师太习武。他的“太清九剑”有了质的飞跃,修为长进让九难师太甚是欣赏。
借此机会,韦仁提出要拜九难师太为师,九难师太欣然同意。正好此刻吴三桂退兵,真可以说得上是双喜临门,于是众女提出要庆贺一下,韦仁同意了。但是,九难师太只同意在小范围之内进行。
于是,在陶红英、阿珂、阿琪、双儿、曾柔、云绿绮等人的见证下,韦仁正儿八经地给九难师太行了拜师之礼,并奉上了拜师茶。九难师太接过韦仁茶盏,高兴的喝了一口。
韦仁立即亲热的喊道:“师父!”
“哎!”九难师太心喜的应了一句。
“师弟!你还没给师姐见礼了。”阿琪在一旁笑着说道。
韦仁微微一笑,上前行礼道:“见过阿琪师姐!”
“免礼!韦师弟。”阿琪一脸调侃的表情,贼笑道:“韦师弟,这阿珂,你是喊师姐啊!还是师妹啊!”
“师姐,不来了……”阿珂一见阿琪在众人面前调笑她们俩人,两颊如火,蹬着脚不依地羞嗔道。
旁边众人看着她这副摸样,都乐了。
爽朗的笑声在安阜园这个偏僻的角落中升入半空之中,久久不散……
等罕帖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再次看到韦仁时,再笨的猪也明白韦仁根本不是什么平西王府的小王爷,何况他还是葛尔丹台吉身边数得上数的“智者”。如今,他已经全部将会盟吴三桂的机密泄露得一干二净,也整个将自己的退路断得一干二净,除了和坐在自己对方的少年高官合作之外,别无他途。
于是,他主动投靠,除了将葛尔丹部的情况向韦仁进行全面报告外,而且汇报了他掌握的一个没有做最后决定的最新机密,那就是这次来与吴三桂密谋的罗刹国特使斯米尔诺夫伯爵,同意为吴三桂训练一支五百人的火枪队,另外,罗刹国还同意帮助葛尔丹训练一支三百人的枪骑兵。如今,罗刹国运送五百枝最新遂发式长火枪,三百把最新遂发式短铳火枪及三百把哥萨克骑兵刀的船已经在广东省靠近广西方向的海港。就等着斯米尔诺夫的命令和吴三桂给定南王孔延龄的亲笔信,由负责押船的罗刹国军官军士团负责押运到云南。这是在三天前便定好的事情,原本要等三方最后一次专门磋商后,最后决定。结果,罕帖摩到现在为止,却整整失踪了一天时间。
另外,他还透漏了一个小消息,那就是这个罗刹国的特使是个惧内之人,他竟然在这样一个机密行动中还携带着家眷随行,而且他对自己“内人”是言出必从。
韦仁听到了这个小消息,心中突然有个奇妙感觉,他问道:“你知道那个罗刹国特使如何称呼他的‘内人’的?”
罕帖摩回想了一会,道:“小的听不懂他们的罗刹话,不过只听到那个特使叫那女罗刹鬼叫什么索什么肥鸭,小的看那女罗刹鬼肯定长得跟肥鸭差不多!”
“索……肥鸭,肥鸭……菲亚,索……菲亚!一定是索菲亚,肯定是她!”韦仁嘴中嘟囔,最后他肯定的说道。
“对!对!大人说得对。是索菲亚!”罕帖摩点头道。
第一四零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二)
韦仁让罕帖摩在自己的材料上签上名,按上手印,便派人将他混在骁骑营的兵士中,把他送到昆明城内的一个中等规模的妓院。并让人把妓院的老鸨、妓女打点仔细,统一了口径,就说罕帖摩在这里酒醉逗留了一整天,直到今日才离开。
这样,罕帖摩被韦仁安排重新回到平西王府。当然这个安排是十分的冒险,但是在这个特定时期却又是一种较为安妥的举措,因为,吴三桂由于建宁公主与吴应熊中间这一档子事,他不得不加快起事前准备工作的步伐,因此只要罕帖摩没有离开昆明城,只要他出现使会盟得到实现便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第二天,罕帖摩便传来了第一个消息便证明了韦仁的安排是对的,至少罕帖摩面前是安全的,至少现在还是获得了吴三桂的信任。这个消息就是,罗刹国特使斯米尔诺夫伯爵提出要求,他要和自己的家属游玩云南的秀丽景色,这显然不是特使自己的主意。
罗刹国于欧洲东部和亚洲大陆的北部,以平原和高原为主的地形,大部分地区处于北温带,气候多样,以温带大陆性气候为主,但北极圈以北属于寒带气候。而云南虽然也是高原地形,但它地处低纬度高原,地理位置特殊,地形地貌复杂,所以气候也很复杂。主要受南孟加拉高压气流影响形成的高原季风气候,其大部分地区冬暖夏凉,四季如春的气候特征。云南的风景秀丽,山川俊美,人文丰富,这让从北一路南来的索菲亚十分喜爱。这才是她提出要外出游玩的主要原因,加之,她的性格活跃,这次到达昆明之后,便被关在九华山的平西王府之内,让她已经难以忍耐。
在听了斯米尔诺夫汇报会盟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后,她便提出这外出游玩的要求,而且斯米尔诺夫知道这位公主殿下是位强势之人,只好同意。原本,斯米尔诺夫是要亲自陪同她前去的,但是消失了一天的蒙古使者又出现了,他必须与吴三桂及蒙古进行最后的会谈,只好让索菲亚公主独自前往,因为当吴三桂提出要派兵陪同时,被公主拒绝了,公主认为英勇的哥萨克勇士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有他们的保护什么时候都是安全的。这样,平西王府只给索菲亚公主配备了一个向导和通译,她们一行人就成行了。
出了昆明城,索菲亚公主一行人在向导的引领下,首先到了卧云山,它因云雾常绕于翠峰之巅而得名。这里常年空气清新,四季如春。境内峰峦起伏,林木葱郁,古树擎天,溪泉潺潺,数百种珍贵动植物生息在这里,置身其中,听蝉鸣雀唱,观浩瀚林海,赏奇花异草,能使人忘掉世间的喧闹,除却人间的尘垢,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得到无限享受。索菲亚公主在卧云山半山看到一棵的松树王,在林中“鹤立鸡群”,老远就能看见,树高约40米,两个大个子男士都抱不过来,古朴壮观,是卧云山最古老的一颗松树。当她爬到了卧云山顶的主峰上,见到上面生长着两棵“千年马缨花树王”,树高约7米,树干胸径约50厘米,雌雄树相依千年,形如巨伞,更是惊讶无比。
下了卧云山,索菲亚又来到了碧鸡山。碧鸡山位于昆明西郊,滇池西岸,距市区15公里,隔滇池与金马山遥遥相对。它为碧蛲山,华亭山,太华山,罗汉山的总称。北起碧鸡关,南至海口,绵延35公里。最高峰罗汉峰,海拔2511米。山峦起伏,彤似卧佛,故也称卧佛山。隔水相望宛如—丰盈的女子躺卧滇池岸边,她的头、胸、腹、腿部历历在目,青丝飘洒在滇池的波光浪影之中,显得丰姿绰约,妩媚动人,有“睡美人”山之美称。三清阁上凿有龙门石窟。为昆明城区外的第一胜景。相传,远古时一位公主耐不住宫中寂寞,偷偷出了王宫与一小伙结为夫妇。后来,国王拆散了这一美满姻缘,并用计将小伙子害死。公主悲痛欲绝,痛哭不止,泪水汇作了滇池,她也仰面倒下化作了碧鸡山。当索菲亚听到通译给她讲起这个类似于丹麦童话般的故事之后,更加喜爱这个神奇的地方。
今日正是逢五日,是山民们的“赶场”之日。索菲亚在山下小镇见到镇上车水马龙,人流不息,四方各族民士云集于此,包括白族、哈尼族、傣族、僳僳族、拉祜族、佤族、纳西族、景颇族、布朗族、普米族、阿昌族、怒族、基诺族、德昂族、独龙族等,各色鲜艳的民族服饰,千姿百态、争相斗艳,赏心悦目极了。
在镇子周围的小河边、大树旁、山丘上、野地里,各族年轻男女唱着山歌,对着小调,其乐融融,热闹非凡。让来自罗刹国的索菲亚公主一行人流连忘返。
临近黄昏,夕阳西垂。落日的余晖散满了远处的山头,近处的树林、屋檐、水面,金灿灿的。赶场的人们开始渐渐的离去,但是年轻的男女们聚集的地方却是人数越来越多。听说这时才是唱山歌、对小调高潮的开始。
在镇上有一个彝族风格的酒店,为土掌房。这是一种彝族民间建筑,与藏式石楼非常相似,平顶、厚实。它建在一个斜坡上,以石为墙基,房屋周围以木材或用土坯砌墙或用土筑墙。其中,这建筑用的木料来自当地耐水防腐性很强的树,这建墙用的土取自当地粘性很强的粘土,屋顶上铺上劈柴、木棒、松针和粘土摊平后用木棒捶实。这种建筑最大的好处是冬暧夏凉,因为昆明城地处低海拔峡谷地带,夏季燥热难挡,冬季又非常寒冷,土掌房则起了很好的保护作用。并且防火性能好,因为房屋后墙是山,两侧是土包柱,顶上为土压木,就是偶有失火,也不会殃及四邻。
索菲亚在向导的带领下走进了这家酒店。这酒店如彝族住房般,分为十数间。每个包间两两相对。如同彝家的堂屋样式,房间的正中间地上设有一火塘,火塘边立石三块成鼎状,锅支其上,这就是通常彝家人所说的“锅庄”。此刻,在火塘中已经燃起熊熊柴火的锅庄上方,以蔑索吊一长方形木架,上铺竹条,正在作烘烤野味肉干,其上辅之蒜头、花椒、辣子等作料,菜香诱人。在打扮漂亮的彝家少女的指点下,索菲亚和向导、通译及护卫队长围坐在火塘旁,品着彝家米酒,吃着山间野味,十分的舒服惬意。索菲亚十分欣赏身边彝家少女身上的衣著服饰,看上去十分优美。她听说今天晚上在野外有彝家的“达体舞”,便迫不及待的拿出两块金币,让通译帮自己购置一套彝族女装。
正在索菲亚她们吃喝正高兴时,从店外走进来两位客人,领先的一人是年未及弱冠,身着宝蓝色长衫,头戴一顶嵌玉的小帽,手中持有一把水磨金陵折扇,以乌木为扇骨,水磨之骨,滑润如玉,光可照人,裱扇之纸谓之苏面,下坠以蜜结迦南的扇坠。面目白皙,俊朗脱俗,确实是一个潇洒人物。难怪伺候索菲亚的彝家少女眼睛一亮,竟然将客人丢到一边,主动出去迎接。
那年轻少年带着身后长相同样俊秀的仆童在彝家少女的前领下,正从索菲亚所在的包间走过。他无意识的一瞥,“噫”他惊奇的望了索菲亚一眼,然后,“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便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
“尊贵的女士,打扰了!不知在下能否进来?”
当索菲亚的护卫队长正准备拔剑时,这时,从这东方年轻公子嘴中竟然讲出十分流利的拉丁语,正让这位懂得拉丁语的护卫队长一愣,顿时停止了自己动武的念头。他把拔出一半的佩剑重新收入剑鞘。
年轻公子见到他的举动,也善意的朝他点头示意。
“哦!神奇的东方人,你也会说拉丁语,这太好了!快请进!”索菲亚宝蓝色的大眼睛露出喜悦的目光,她十分兴奋地邀请道。
年轻公子走到索菲亚面前作出一个让向导、通译及他身后仆童同样不可思议的举动。只见他收拢折扇将它交到右手,来到索菲亚面前立正致意,索菲亚又一次惊奇了,但是她很快伸出手作下垂式,只见年轻公子身躯微倾,伸出右手轻轻捧起索菲亚的手儿,俯首用自己微闭的嘴唇,温柔的轻吻了一下。
“您真是一位举止优雅的年轻绅士!”索菲亚收回右手,十分典雅的用拉丁语,微笑的说道:“请坐吧,年轻的东方绅士,见到你十分的荣幸!”
“谢谢女士!”年轻公子带着自己的仆童坐到火塘旁,索菲亚主动示意让他坐到自己的身边。年轻公子也不客气便径直在索菲亚身畔坐下。
第一四一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三)
年轻公子看上去十分的温尔文雅,但是其行动却有些相反,他坐下后便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夹起烤在火塘上的肉食吃了起来,还不时回头挥舞着筷子,示意索菲亚快点吃,仿佛现在他成了主人一样。
索菲亚看着笑道:“年轻的绅士,你从哪来?如何懂得这么流利的拉丁语?”
年轻公子喝了一大口米酒,然后回答道:“我从这个古老帝国的都城北京来。我家里有个从欧洲远航而来的西班牙学者,是他教会我几种欧洲国家语言。听说这拉丁语是欧洲国家最古老的语言。”他说得没错,在前世他的奶奶就是大学的外国语教授,他从小由于父母工作关系,在奶奶身边长大,耳熏目染的或者是遗传基因作祟,他学习语言的能力很强。“亲爱的女士,请问你来自哪个国家?如何称呼?”
“我来自俄罗斯,我叫索菲亚?阿列克谢耶维奇?罗曼诺夫,你就叫我索菲亚吧。亲爱的绅士,你的尊姓大名是?”索菲亚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道。
“我叫韦仁。”年轻公子这时用斯拉夫语进行了自我介绍。
索菲亚见他竟然能够用自己的母语和自己说话,顿时十分的高兴,她兴奋的伸出双手将抱住韦仁的头,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这举动顿时引起旁边除了当事人、护卫队长外其他人的惊讶,尤其是坐在韦仁身边的仆童和站在韦仁身后彝家少女,他们的眼神中还带着一种鄙视的神情。
“你竟然会说斯拉夫语,太神奇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是一位出色的文学家,认识你真是我的荣幸!”索菲亚根本没有理会旁人的眼色,她神采飞扬的说道。
“我不是文学家,不过还是要谢谢女士的赞扬!”韦仁神态自若的说道。
这时,从酒店外传来阵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那彝家少女立即迫不及待的对索菲亚说:“这位小姐,你要观看的节目就要开始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用力地刺了韦仁一下。
韦仁背对着她,但是他仿佛已经感觉到。他微微一笑,用斯拉夫语对索菲亚说:“她说你要欣赏的活动开始了!”
“哦!太棒啦!来来来!快点帮我打扮起来,先生是否能陪同我一起去呢?”索菲亚急忙站起身,她向韦仁提出邀请。
韦仁微微一点头。
索菲亚兴奋地在那彝家少女的引领下,去后边更换衣服。
过了一阵工夫,索菲亚走了出来,给人眼前一亮。她上身穿镶边或绣花的大襟右衽上衣,戴耳环,领口别有银排花。下穿中段是黑色的拖地百褶长裙,金黄的长发被梳成双辫,戴鲜艳的缀有红缨的鸡冠帽,鸡冠帽常用布壳剪成鸡冠形状,又以大小数十颗银泡镶绣而成。头上戴上绣满彩花的头帕,披着一件深黑色“擦耳瓦”----羊皮披毡。它形似斗蓬,用羊毛织成,长至膝盖之下,下端缀有毛穗子。此刻的索菲亚已经变成了金发蓝眼的彝家姑娘。
“漂亮!太漂亮了!”第一个赞叹的是索菲亚的护卫队长,他翘着大拇指直夸。
可是,索菲亚却微笑着望着韦仁,还特意做了个旋转的动作。
“确实很美!”韦仁点着头赞美道。
“快走吧!要不就晚了,到时恐怕找不到好位置呢。”那彝家少女见到索菲亚的模样,嘟着嘴伸出手拽起韦仁道。
“好!咱们走!”韦仁朝索菲亚做成一个无奈的表情,被那彝家少女拖出了酒店。
“咯咯咯!”索菲亚觉得十分有趣,也笑着跟着跑出来。
夜幕降临了,在小河边、大树旁、山丘上、野地里,到处亮起通红的火把,火把映红了夜空,映红了人们的笑脸。原野上涌动着生命的华光。美丽的索玛花正在悄悄绽放,彝家女儿打着黄油伞,伞下一张张甜美的笑容,像一簇簇流光溢彩的索玛花;一团团翻飞的彩裙,荡漾着心中的彩霞。她们,是星空下最独特的风景。
锣鼓声中,四周的火把慢慢的中间的空地集中起来,这时,韦仁他们才发现,这场中央已经用木材堆积成一个宝塔形火炬。
突然间,锣鼓声歇,只听得一声号令,大家举火把向奔去,将其点燃。一时火光冲天,欢声四起,大家手牵着手围着大火炬。这时,男作鹊帽,女戴鸡冠,喜作皮履踏歌为乐,男吹芦笙,女穿缉衣,跳舞而歌。激情的歌声与雄浑的大三弦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天地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索菲亚如何感受过这样的激情,她牵着韦仁的手,围着火红的篝火,又跳又叫,快乐无边!
不知道围着篝火跳了多少久,也不知道围着篝火转了多少圈,她只觉的天地在旋转,自己在飞翔,太畅意了!
转啊!转啊!
她终于累了!
她拽着韦仁的手,两人退出旋转的人群,这时便有其他人上前将她们露出的缺口补上。
“真是太美妙了!这里太神奇了!我想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地方!”索菲亚拉着韦仁学着那些彝家男女般找到一个寂静的处所,她现在依偎在韦仁的怀中,玩弄着自己金色的辫子,笑着说道。
“是啊!在我们的国家里到处都有这样美丽神奇的地方。我深爱着我的祖国!”韦仁正色地说道。
索菲亚听了,伸出她白皙的手在韦仁脸上轻抚着,道:“看来,你真是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真是一个有涵养的绅士。”
“是吗?我看你恐怕是看走眼了!”韦仁奸笑着低下头吻住了索菲亚性感的红唇。
索菲亚立即激动的回应起来。
便在两人热情似火之时,忽听身边连声唿哨,东南西北都有脚步声,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韦仁立即将嘴唇从索菲亚的双唇上挪开,低声道:“有人!”
索菲亚眼波迷离,笑道:“有人又有什么关系啊!”她来自西方,对于男女之情开放得多,哪怕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会觉得羞涩。
韦仁抱住索菲亚,抓住了她手,低声道:“外面来了敌人。”
“敌人?什么敌人?”索菲亚觉得有些惊诧,那荡漾的春心暂时收敛了一些,神智这才清醒了一些。
索菲亚的话没说完,身边的呼声大震,数十人齐声呐喊,若兽吼,若牛鸣,叽哩咕噜,浑不知叫些什么。索菲亚心中害怕,不自禁向韦仁靠去。韦仁伸臂搂住她,低声道:“别怕,好像是些生蛮来攻。”
索菲亚道:“生蛮?韦,你说的是什么?现在,我们怎么办?”
韦仁刚才说的是汉语,索菲亚没有听懂,这才发问。
韦仁没有回答,拉着她手臂,悄悄走到向后方走去。
突然间火光耀眼,二十多人拥进祠堂来,手中都执着火把兵刃,韦仁和索菲亚珂一见之下,都是大吃一惊。这群人脸上涂得花花绿绿,头上插了鸟羽,上身赤裸,腰间围着兽皮,胸口臂上都绘了花纹,原来是一群生番。索菲亚历来胆大,可是见到这群蛮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个个面目狰狞,更加怕得厉害,缩在韦仁怀里只是发抖。
众蛮子哇哇狂叫,当先一人指着索菲亚喝道:“妖人,不好,杀了!蛮子,好人,要杀人!咕花吐鲁,阿巴斯里!”众蛮子纵声大叫,说的都是蛮话。
韦仁将索菲亚藏在身后,摇着头说道:“她不是妖人,不能杀!我们是好人,大家都不杀。”
那蛮子首领仍道:“妖人,不好,都杀了。咕花吐鲁,阿巴斯里。”
众蛮子齐叫:“咕花吐鲁,阿巴斯里。”举起大刀钢叉杀来。
韦仁和索菲亚无奈,只得束手就擒。
蛮子将二人的双眼蒙住架起来送走,后来被装上一辆车奔驰了许久,又仿佛被放在一辆抬轿上,韦仁感觉到耳边凉风习习,而且时上时下,应该还是在山区行走。
不知过了多久,韦仁下了轿,被人推搡着进了一个地方。此后他接连向前行走十余丈,接着脚下一空,身子差一点跌倒,不过脚下马上又踩上实地,但是不由得向前一个踉跄,身边的人暗地里拉了一吧,耳边有人轻声道:“现在下走了,注意脚下。”声音有些耳熟。
接着再前行数丈,过道有些变窄,他的头被人摁了一下,他本能的弓起身来,越向前行,弯腰越低。这样向前又走了数丈,韦仁呼吸有些不畅,四周潮气也越来越重,显然是进入地下了。
不一会儿,他被人拽住。只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接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进去!”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背后传来一个推力,他身子向前走出了数步,只听得背后又是“嘭”的一声,像似铁门关闭的声音,紧接着一阵离开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
韦仁知道自己被关押起来。
还好!他的双手并没有被捆缚,于是他伸手将眼睛上的蒙眼布摘去,四周还是漆黑一片。
第一四二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四)
韦仁进来时已经感到一股霉气扑鼻,知道这个地方是常年未用的地方。他在黑暗中慢慢摸索向前走了十多步,手已经触到实处,只觉得其凹凸不平,还有些湿润,这里应该是一处山洞。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在他运功之下,透过洞壁上山石的缝隙渗透出来的微微月光,洞中的一切在朦胧间能够看见事物的轮廓。
一阵呼吸声已经从一侧传到自己的耳中,他顺着呼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左侧的一角,一团黑影团在哪儿,不过黑影中的一抹金色便已经完全显示出了她的身份。
韦仁慢慢的向她的方向走去,嘴中用斯拉夫语喊道:“索菲亚!是你在哪吗?”
听到韦仁的声音,那团黑影立即站了起来,她激动的喊道:“哦!上帝啊!韦,是你吗?是你在这吗?”呼喊声中夹带着呜咽。
“是我!亲爱的索菲亚!”韦仁边走边说道。
“主啊!高兴您!韦,你在哪?这太好了!”索菲亚彻底激动了,她接着便不管不顾的向韦仁跑了过来。
韦仁见状急忙迎了上去,只觉得一团软玉入怀,满鼻子都是浓烈的体香。索菲亚反手过来,已经抱住了自己,伸嘴吻住了他嘴巴,登时让韦仁说不出话来。
罗刹风俗与中华礼义之邦大异,男女之防,向来随便。苏菲亚生性放纵,又生得美貌,朝中王公将军颇多是她情人。她的一个情人高里津英俊倜傥,很得公主欢心。这次被任命为远东总督,受命到东方,在尼布楚、雅克萨两地筑城,企图进窥中国的蒙古、辽东等地。索菲亚早已仰慕古老中国的传奇,便磨着高里津总督要他偷偷的将她带到东方。到了之后,她果然见到了中国的富饶(从哥萨克骑兵抢劫的财物中看到)和美丽(被东北的山野风光和蒙古草原景致所陶醉)。
当斯米尔诺夫被派到云南与吴三桂进行会盟时,索菲亚听通译介绍,中国的南方这个地方,被称为“彩云之南”。且不说它优美的自然风光、众多的名胜古迹、丰富多彩的物产、绚丽多姿的民族风情和底蕴深厚的地方历史文化。便是它的“云南”、“云之南”、“彩云之南”这些名称,仅仅这些,就令索菲亚向往,让她沉醉其间流连忘返。因此,她又故技重施,让斯米尔诺夫将其带到了云南。一路南来,索菲亚见到的中国大地上各色精美的湖光山色,多不胜数的巨大城池及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的富足安宁,让她羡慕不已。尤其是到了云南,她真正感受到这片大地的美丽、富饶、神奇、多彩。
可是,没想到正在她陶醉之时,突然遇到这样的惊险。不过上帝还是眷顾她的虔诚,在这最无助的时候,主恩赐给自己的希腊神话中太阳神阿波罗----阿波罗被视为司掌文艺之神,主管光明、青春、医药、畜牧、音乐等,同时他也是希腊神话中的花美男之一,完美的身材体魄,超高的音乐才华。让他受到了很多女神的欢迎。在荷马史诗中,宙斯、雅典娜和阿波罗被描述为奥林匹斯神话中某种统一体,尽管阿波罗一旦来到奥林匹斯山则使诸神心惊胆战,而阿波罗的威慑和雄武,又同他的典雅和俊美相契合。是人类的保护神、光明之神、预言之神、迁徙和航海者的保护神、医神以及消灾弥难之神。
阿波罗出生于阿斯特利亚的一座浮岛提洛岛之上。当阿波罗降生时,天空掀起了万丈金光,阿波罗的眉心嵌着一个耀眼的太阳;天上的女神都高兴的惊叫起来。曾与孪生姐姐阿耳忒弥斯一起,杀死迫害其母的巨蟒皮同和羞辱其母的尼俄柏及其子女。一说是希腊文化的守护神。有关他的神话十分丰富。古希腊的雕刻艺术常借他的形象表现男性的美。
通常阿波罗作为太阳神为一些人们所接受,但他并不是真正的太阳神,真正的太阳神是赫利俄斯,阿波罗他又被称福玻斯光亮之意。”阿波罗是光明之神,在阿波罗身上找不到黑暗,他从不说谎,光明磊落,所以他也称真理之神。阿波罗主管音乐和竖琴,同时也主管舞蹈、诗歌和灵感。诗人和预言家都靠他的启示。阿波罗很擅长弹奏七弦琴,美妙的旋律有如天籁;阿波罗又精通箭术,他的箭百发百中,从未射失;阿波罗也是医药之神,把医术传给人们;而且由于他聪明,通晓世事,所以他也是预言之神。阿波罗掌管音乐、医药、艺术、寓言,是希腊神话中最多才多艺,也是最美最英俊的神祗,阿波罗同时是男性美的典型。
此刻,索菲亚已经完全投入到自己心目中神的怀抱,她只想让自己全身心的放纵自己,才能将内心中的恐惧抛到波罗的海之中去。
身体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中,索菲亚前胸的衣衫已经解开,那双峰颤巍巍弹出,更有一阵乳香扑鼻,虽然洞中只有微微的亮光,但那一对白的耀眼的丰硕双峰,在朦胧中依然展现出那完美的形状,让韦仁尽收眼底。
韦仁惊叹了!这对雪白双峰,绝对是出自造物主神奇雕刻,它的形状和颜色是如此的完美绝伦,当真是一对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韦仁如何能够再控制自己,他已经情不自禁探出大手在她的酥胸之上,将那对硕大的存在覆盖住,索菲亚娇躯一颤,口中情不自禁发出一阵勾魂的轻吟。
韦仁轻轻揉搓着索菲亚的酥胸,手掌间传来阵阵光滑腻手,弹性惊人,真是一具完全熟透的胴体。她的每一寸肌肤都透出性感的诱惑,虽然现在看不起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扭动的身躯加上那低沉的呻吟,韦仁已经完全能够想象出索菲亚那勾魂摄魄的万般风情,这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抵挡得住的。
索菲亚不愧是个中高手,她现在展示出来的肢体和声音上的风情,已经让男人热血沸腾,而她手中的动作快而巧,让韦仁更加觉得全身燥热无比,索菲亚小手在下面快速的挑逗,已经让韦仁脑中热血一片,特别是索菲亚那似有若无极低的销魂轻吟,刺激得韦仁情不自禁地舒展自己的手在她胸上肆意揉捏起来。此刻韦仁的手仿佛变成了魔术师的魔手,只见索菲亚的双峰开始了神奇的变幻,它们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你看,在一张一弛间,那变形的双峰总能在瞬间恢复成原来的形状,可是它们仿佛带有惯性般,总是在那一直颤巍巍的,不得不让人惊呼它们的弹性。
韦仁一声低吼,伴随着索菲亚一声微带痛苦的娇吟,韦仁已经深入索菲亚的体内。欧洲女人下体的宽阔,也被韦仁那般坚硬庞大填得满登登的。索菲亚觉得惊喜,她没想到这少年的本钱竟然这样强劲,她不由得主动扭动起身体。
韦仁已经感觉到索菲亚勾魂荡魄的媚样儿,再加上索菲亚的迎合挑逗,他的动作也不再收敛,如西部牛仔骑牛比赛一样疯狂,惬意地享受着异国金发女郎给自己带来的快感,只觉得全身骨头酥麻无比,只想疯狂地冲刺冲刺再冲刺,那就像搅拌机一般,现在只想将胯下承欢女人击垮揉碎,只想听到她在自己无所顾忌冲撞之中,发出的那种媚人的娇吟。
“天哪!他真是天神下凡。”索菲亚已经那个在这个男人的驰骋下慢慢被征服了,她感觉得身上的男人就像越来越勇猛的哥萨克战士,而自己就是他骑在胯下的战马。在他的驾驭下,她现在越奔越快,一阵龙卷飓风在她身边旋起,将她升入空中,越飞越高,飞上一个又一个云霄。
在韦仁的纵横驰骋中,索菲亚丰硕的双峰随之激烈的抖动着,不时脱出韦仁的掌控,如拍岸的波涛飞溅而起。时间在流逝,索菲亚浑身上下都已经满是香汗淋漓,香汗珠子在滑腻雪白的肌肤上滚动,腮边金发也已经被全部打湿,贴在雪白脸颊上,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瘫软,如同沼泽中的软泥一般,任由韦仁在她的身上驰骋着,仿佛沐浴阳光的日光浴者,舒服的体验着那一波又一波销魂快感。
一段时间后,终于从她喉咙里传出一声长嘶,她身上酥软的肌肤突然一阵紧绷,全身如弓般挺直,一股热流在下体内如沐浴的淋蓬喷出强劲水流般,韦仁一阵舒爽。
韦仁现在变得十分的温柔,他伏在索菲亚雪白娇躯上停止了身体的动作,双手轻轻抚摸着满是汗迹的娇躯,用嘴轻轻的吻着索菲亚各个部分,让她觉得心中一阵感动,她美眸中在闪烁出异彩,双手环抱着韦仁的背部,嘴中呓语般道:“你……真好……”
在韦仁的爱抚下,索菲亚很快又重新升起热火,她突然腰身一挺,将韦仁翻在身下。
“哦!”擎天一柱的坚挺硕大撑得索菲亚不由得惊呼出声,她没有太多的停歇,身子开始上下起伏,如巨浪中的船舶。
一阵阵酥麻的快感随着索菲亚那舞动的波峰,不时传给韦仁,韦仁双手抱住索菲亚的香臀,配合着索菲亚的挺动着下身……
洞里一片春意融融,罗刹女子的热情和野性在此刻全部迸发,欢好响彻洞窟……
第一四三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五)
这天,韦仁从沉睡中醒来,只觉得身上如同往常般,索菲亚那赤裸的玉体如八爪鱼般缠绕着自己。他费了一方功夫从索菲亚的束缚中爬了出来,回头望着干草堆中熟睡的金发女人那娇慵的睡姿,在洞顶细缝中洒下的点点金光下,有些莹莹生辉的。韦仁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道,再强大的女人,在危急之时总会回归本性的柔弱,依靠强者的臂膀。这几天,这个在俄罗斯历史有名的强势女人,如今已经完全将自己的信心融入到这个东方小男人的身体中,不论是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中。
每当夜幕降临时,当洞窟再次陷入黑暗时,索菲亚便开始放纵自己,起先是完全是想用肉欲上的歇斯底里来规避心理上的惊魂落魄,那只是出于人是动物的本源而已,只是一种身体上的需求,如同男人一般情况下对于女人的欲望就是肉欲的要求那样直截了当。可是,在两人的第一次后,索菲亚开始在这个小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作为女人的欲望需求的实在所在。
性欲是我们身体中的一根灯芯,它燃烧起来的时候,不管男女,从肉身到灵魂都恨不得像蜡烛一样瘫软融化。女人欲望与男人欲望,像钻石与石墨一样,成分一致,表象和感官却是如此不同。前一个追求晶莹剔透,切割精良,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妨拿出来赏鉴赏鉴,用俗话说就是拿得上台面。后一个乌黑浓重,一摸一手黑,见人之还要赶紧洗手擦净才行。如果再说得准确些,男人的欲望是肉欲,女人的欲望是情欲。男人的欲望往往就是直接的、兽性的。而女人,则希望用紫红的玫瑰花瓣将自己的欲望包裹起来,上面用金线绣上“以爱情的名义”,至少是“以感情的名义”。女人向往的情欲,有些像欧洲的文艺,色调优雅,对象成熟又不乏野性,两人可以说些美丽的傻话。女人的欲望永远希望男人和自己上床并且能谈情说爱的,她们是奢望能够真正实现灵肉完美统一的。
索菲亚从小生长在斯拉夫贵族生活中,对于贵族阶层中奢靡放纵的生活早已熟知,而且她本人在宫廷之中便是以狂野风流著名。在俄罗斯贵族们的城堡中,在贵族间的各种交际场所上,往往是贵族男女之间勾三搭四的主要场所。而在城堡所有无人的地方,都是贵族男女之间偷情的地方,其他还有规模庞大的地下酒会,角斗场、赌坊等节目,都是偷情的最佳地方啊!生活在世间二十三年的索菲亚,她所经历的各色男人已经很多,但是,与她能够在灵肉上实现融合竟然是在这遥远东方的一个洞窟之中。索菲亚再次感谢上帝的恩赐,将这么一位年轻英俊、风度翩翩,体格强健而且体贴温柔的绅士送到自己面前,她已经被他征服了!
索菲亚清晰的记得两人的第二夜:两人仿佛忽然沉陷入远古洪荒的时代,不可知的原始天地,只有粘液,变形虫,有刺的软软的水母,吸嘬的海葵。只有肉的感觉,别的一无所有了。她们仿佛在全宇宙的黑暗里,在难以忍受的痛苦和喜悦里死过去……韦仁的手正在索菲亚身上,以无限的甜蜜温软的情爱在移动、寻求、探索、捏搓、紧压、抚摩。……索菲亚所感觉的,在一次满足之后,并不是一种解决,也不是肉体压力的解除和摆脱,而是他在亲昵的了解自己的肉体之后,对她的心灵有了新的认识,同时对人生有了一种新的力量,新的目的,因为她实实在在感觉到她们的结合不只是肉欲的满足,而且是上帝在冥冥中注定的两个心灵全部的融洽结合。这一夜使索菲亚对爱有了一个新的体验,是她前所未知,以前认为断然不可能的;并且由于韦仁给予她的光与力,已经深入她的身心的光与力,更加大了她人性的深度了解。她终于体验到灵肉完美融合的意味!
这些对于作为灵肉结合的另一个个体来说,韦仁已经感受到索菲亚的肉体和精神上的变化。可是韦仁并没有太多的感动,他只知道自己对于任何一个和他肉体上结合的异性,每次尽力满足对方的需求,在肉体的性欲基础上加上一些人性的东西,让对方愉悦。这是自己行事的基本底线,他不想成为一个动物,虽说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一种动物的本能行为。对于他来说,他不会觉得内疚,因为他不是一个圣人,也从未想成为一个圣人,他只想做一个正常人,一个稍微优秀的正常人,然后在尽力少伤害他人的基础上,全力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这是他一直坚持的理念,也是支持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的原动力。
这次“绑票”计划的目的便是要牵制吴三桂与蒙古、罗刹国签订最后军事援助协议的时间。因为,罗刹国提供个吴三桂和蒙古的五百枝最新遂发式长火枪、三百把最新遂发式短铳火枪及三百把哥萨克骑兵刀,对于韦仁来说这太需要了,他是势在必得的。可是,当时他与“华龙海军”的运输船队联络需要时间,而且他想确切得到军火运送到云南的确切时间和路线图,这也需要时间。然而罕贴摩为隐藏好身份,他太过主动,多生枝节,所以一切可能都落在罗刹国特使斯米尔诺夫伯爵身上。可是这个斯米尔洛夫却是一个干练的人,他的全身心都是工作,并且工作热情很高,十分的主动。他从到达云南的第一天起,除了暗地里跟随吴三桂陪同朝廷钦差韦仁阅兵外,基本上没有离开过九华山的平西王府。因此,要从斯米尔洛夫这个人想办法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敌不动则无机可乘!想来想去,韦仁是一筹莫展,直到他得到罕贴摩传来的消息,得知索菲亚要出昆明城游山玩水,而且拒绝了吴三桂王府卫队护送的要求。这个“围魏救赵”的绑架计划及其衍生的其他行动方案这才敲定。
在这次行动中,沐王府是最为关键的一环。沐王府在云南的势力及影响很大,各少数民族对他们暗地里的支持比起明里对平西王府的遵从更加强大。加之,沐王府熟知云南的实际情况,了解各少数民族的风俗习惯,更加重要的是他们本身便是一个多民族融合的团体。而事实也恰恰证实了这一点,沐王府巧妙地利用了彝家的风俗为最佳诱饵,用绝妙的手段将来自异国他乡的猎物成功的迷惑,并将其引入香艳的圈套之中,并手到擒来。
事发当晚,在吴三桂、斯米尔洛夫及罕贴摩商谈协议最后稿临近结束时,突然得知索菲亚在游玩的过程中失踪的消息,斯米尔洛夫顿时惊慌起来,他立即停止了会谈,召集手下随从举行紧急会议。吴三桂也下令调动人手开始全力搜查。罕贴摩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稳定住内心的激动,告辞回到自己的住处,自己独自休息起来。
没等吴三桂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护卫安阜园赐婚团的大内侍卫领班赵齐贤在王府外有紧要事求见。吴三桂原本不想搭理,可是又不敢拒绝,万一真是有什么事请?又不好交代。最终还是接见了赵齐贤。谁知从赵齐贤嘴中说出的事情,却让吴三桂如遭雷击般,原来,在索菲亚失踪的同时,朝廷赐婚钦差大臣、一等子爵、大内侍卫副总管、骁骑营都统韦仁韦爵爷也在游玩中同时失踪了。这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吴三桂暴跳如雷了,他大骂罗刹国、大骂韦仁、大骂劫人的蛮夷……
等吴三桂发泄完后,他再次下令加大对昆明城周围展开全面搜索,同时命令云南境内各州县限期传令各土司、寨堡协助搜索。
直到昨日,按照计划沐王府故意将自己的行踪泄露,吴三桂的势力果然不凡,很快便发现线索了。现在,吴三桂的手下已经从四面八方向这个地方汇集了。
韦仁活动完毕后,便回到索菲亚身边将她推醒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亲爱的,快些收拾好!待会,咱们就离开这里!”
“什么?韦!咱们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吗?”索菲亚听了韦仁的话,原本身上的慵懒立即被惊退,她双眼挣得很大,疑惑地问道。
“是的!相信我!你先做好准备。”韦仁在索菲亚的腮帮上亲吻了一下,伸手在她脸上轻拍了几下,微笑道。
索菲亚急忙从草堆中爬起来,将彝家女装穿好,就这洞壁上的流水洗漱完毕后,回到韦仁的身边。
韦仁在索菲亚的耳边轻声的说了起来,索菲亚边听边点头,她蓝色的眼睛中显露出紧张、兴奋的复杂眼神。
韦仁说完后,他伸手将索菲亚搂入怀中强烈的亲吻着她一会儿,然后松开她,倒在草堆中,双眼紧闭,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索菲亚一见,立即尖叫起来,如同世界著名的瑞典歌剧女高音梅尔塔比尔吉特尼尔森演唱的伊索尔德般高亢,震得洞窟四壁回响不停,同时,她又捡起一块石头在铁门上不停地敲打着。
这声响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
不一会儿,便听到门外有人在咭哩哇啦的喊叫着走来。
这时,索菲亚便停止了手上敲击声。不过,她的嘴中还是用斯拉夫语喊着:“救人啊!救人啊!他晕倒了!……”
第一四四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六)
在一阵开锁声响后,铁门“吱呀”被打开。
索菲亚见到两个头上插了鸟羽,上身赤裸,腰间围着兽皮,脸上、胸口臂上都绘了花纹的生番走了进来。一个将索菲亚抓住往里推,另一个几步走近韦仁身边,俯下身伸手去探韦仁的鼻息。
突然,韦仁双眼一挣,立时吓了那生番一跳。在这生番一愣之间,韦仁双手闪电般同时伸出,左手扣住他的手腕,拖着他拽入怀中,右手化刀在后颈用力一击,那生番顿时晕倒在地。击倒一人后,韦仁左手在地上一撑,上身一挺,整个人顿时立起,他右脚在地上一点,身子如离弦之箭,转眼射到另一个生番面前。这一切是说时迟那时快的,没等那生番反应过来,韦仁的拳头已经“嘭”的一声重重击在他的身上,只听到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已经被击飞出丈余远,“啪”的摔在地上便不动了。
“快走!”索菲亚已经被这一场面给惊住了,愣在一旁呆了!飞韦仁急忙抓住她的手,说道。
韦仁出得铁门走了丈余距离,出现一个向上甬道,很陡,而且洞顶下降了许多,俩人只能低下头由韦仁拽着索菲亚的手向上艰难的行走。
俩人又向前走了数丈的路程,甬道开始变宽了。韦仁边走边注意前方的动静,还好一直没有人。
渐渐的,俩人能够直起腰行走了,虽说这甬道一直是上行,行走还是很艰难,尤其是索菲亚更加。
这样,他们凭借着逃命的勇气一直坚持不懈的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韦仁伸手止住了索菲亚。索菲亚从他身后望去,只见他们已经来到一个山洞口,在洞口正有两名打扮奇异的生蛮手拿着兵器守卫在那。
索菲亚跟着韦仁慢慢地蹲下身,她看见韦仁伸手在地上拾起两颗小石子,然后将他屈指连弹,“嗤”、“嗤”两声低低的破空之声,那两颗石子已经闪电般飞向洞口。
转瞬间,守在洞口的两名生蛮“扑”、“扑”接连倒地,索菲亚惊奇地望着韦仁,小嘴长得老大,双眼露出惊讶的神情。
“快走!”韦仁没有理会索菲亚表现出的惊异,他站起身拉着索菲亚飞快地走到洞口。
分开洞口的茅草树枝,韦仁伸出头小心的向外张望,发现四周没有其他人,立即牵着索菲亚闯出洞外。
山岭上,有数不清的红松、白桦、栎树……几百里连成一片,就像绿色的海洋。树木长得葱葱茏茏,密密层层的枝叶把森林封得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人们的视线,遮住了蓝蓝的天空。阳光如千万缕像利剑一样的金光,穿过树梢,照射眼前的草地上。草地上盛开着各种各样的野花,红的、白的、黄的、紫的,真像个美丽的大花坛。
两人现在没有闲心雅致来欣赏面前的秀美景致,韦仁径直向对面的一颗大树下跑去,因为在那颗树旁正绑着一匹滇马。
“索菲亚,快点!”韦仁边跑边回头低声督促着。
两人很快跑到树下,韦仁伸手将滇马的缰绳解开,刚扶着索菲亚坐上马背。
这时,从头顶上传来一阵怪叫。
有风吹过,木叶微响,数条人影自树梢飞鸟般掠下,来势如箭,落地无声,正是那些生蛮,在五彩斑斓的彩绘下,个个都是豹头环眼、肌肉虬结、青筋暴涨,。一眼看去,都是孔夫有力之士。
“索菲亚,你快走!顺着这条山路往下跑,不要回头!”韦仁用斯拉夫语对着索菲亚喊道。喊完,韦仁挥掌在马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噫!”马儿长嘶一声,猛地朝前奔跑出去。
“韦!”索菲亚被前奔的马儿带着身子往后一仰,急忙握住缰绳,双腿夹紧马身,回头凄切的喊道。
在索菲亚回头一瞥间,只见韦仁已经被生蛮们围在中央,她心中不由得担忧起来。
这山间的路径是盘旋上下,山势陡峭。索菲亚在急速的马背上丝毫不敢乱动,只是紧紧伏在马背上,伸手抱住马儿的脖颈。她的脸儿一直仰望着山峰。
不知跑了多久,她只觉得耳边风儿呼啸,头上的鸡冠帽早已被吹落,一头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逸。
“啊!韦!”突然,索菲亚从飞舞的乱发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正被几个人逼到一个断崖边。
“不要啊!”凄厉的声音从索菲亚的嘴中喊出。
只见,一个身影从远处的断崖上摔落下来,如陨石般坠落……
九华山平西王府,吴三桂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一旁站着夏国相、马宝二人,他们眼睛随着吴三桂的身体转动着,均大气不敢出。
现在,吴三桂现是喜忧参半,心情压抑得很。
喜的是,那个罗刹国女人终于被救回来,而且被立刻送走了。然后,他和罗刹国、蒙古已经将最后军事协定签署好了。那个什么斯米尔诺夫已经签署了命令,由吴三桂派人携带自己写给定南王孔延龄的书信,赶往广东沿海罗刹国海船停泊地,将军火运回云南。斯米尔诺夫将与押运的罗刹国士官团一道对吴三桂和蒙古的军队进行训练。
忧的是,那个该死的“小太监”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而安阜园那里每天都派人来询问消息。要不是怕不吉利,被人劝住,恐怕那刁蛮无比的建宁公主早就找到九华山来了。
“夏国相、马宝!”吴三桂停住脚步,转过身怒目而视道。
“属下在!”夏国相、马宝二人心中一激灵,急忙上前躬身道。
“你们亲自带队去给我寻在那小子的下落,三日之内,必须给我找到他的确切消息。如若不然,军法从事!”吴三桂一字一句的说道。
“属下遵命!”夏国相、马宝领命出了书房后,相互望了一眼,都苦笑了一下,急忙召集人马而去。
离昆明城东十数里的一个小村庄的不起眼的一间小屋里,正中央坐着一个人,一张纸正好把他的脸遮住了。
不过,他身边站着的几个男女,看官一看都认识。男的是陆高轩、无根道长,女的是方怡、沐剑屏、曾柔、云绿绮。
这人是谁,我想大伙都知道了吧!
果然,遮脸的信纸一挪开,现出的正是韦仁那张脸儿。不过,他的脸上现在可带着几道小小的伤痕,一道在嘴边,一道在左边眉角,还有几处零散的。这让刚见到他时的四女好一顿埋怨,尤其是历来嘴不饶人的云绿绮。还好,云绿绮并不知道计划的全部内容,否则他哪能这么轻易地逃脱云绿绮的魔嘴的“摧残”。
原来,在与沐王府的计划中,有一幕“英雄救美于荒山,穷途末路坠悬崖”的光辉场景,谁知原本以为崖壁上那颗十分结实的岩松,能够承受得住韦仁准备好的英勇跳崖壮举,却最终没有能够完成它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而率先英勇献身了!幸好这断崖崖壁上还有n棵见义勇为的岩松,因此还是将韦仁接住,不过让他稍稍“破”了点相。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获救后,韦仁不顾身上的“伤势”,马不停蹄的赶到这个“联络点”与“神龙教”弟子汇合,开始守株待兔。
果不出所料,吴三桂的信使便被他们截住,从他身上搜出了吴三桂写给孔延龄的亲笔信及斯米尔诺夫签署的命令。
韦仁将信和命令重新装入信封中,然后将它交给方怡,道:“此次拦劫军火及俘获罗刹国士官团的行动以执法使方怡为首,赤龙门掌门使无根道长、青龙门掌门使云绿绮为辅。任务目的必须要一枪一人不损不伤,给我全部带回‘神龙岛’。听到没有?”
“属下谨遵教主令谕!”
伊万?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夫少校是一个典型的哥萨克。“哥萨克”一词首见于1240年的《蒙古秘史》,1380年在俄语中正式使用ka3akn,即“哥萨克人”这一称谓。哥萨克(kozacy,cossacks)一词源于突厥语,含义是“自由自在的人”或“勇敢的人”。这是蒙古-鞑靼人和突厥人对他们的称呼。哥萨克,是一群生活在东欧大草原(乌克兰、俄罗斯南部)的游牧社群,最初是指一些半独立的鞑靼人部落。他们从中亚突厥国家逃到黑海北部从事游牧,也以种地,打猎,与打劫为生。
哥萨克不被认为是独立的民族,而是一种军事团体,其成员主要是斯拉夫人如乌克兰人、白俄罗斯人和波兰人,特别是俄罗斯人占绝大多数,此外还有少数鞑靼人、高加索人、格鲁吉亚人、卡尔梅茨克人和土耳其人等,但他们是一个保持传统的人群共同体。哥萨克在历史上以骁勇善战和精湛的骑术著称,并且是支撑俄罗斯帝国于17世纪以来往东扩张的主要力量。
同吉普赛人一样,哥萨克人是世界上最具传奇色彩的群体之一。如果说吉普赛人是大篷车上的民族,那么哥萨克就是战马上的族群。
-----哥萨克不是独立的民族,却具有鲜明的民族特征与民族个性。
-----哥萨克不是正式的军队,却有着比正规军更强的战斗力。
-----哥萨克不是一个国家,却进行着拓展国家版图的疯狂的领土扩张。
-----哥萨克的历史不长,却创造了远比自身历史骄傲千百倍的辉煌。
-----以斯拉夫人为主体的哥萨克,在他们的血管里却涌动着欧亚多民族的血液。
作为来自前世的人,提到哥萨克,韦仁就会使人想起那个被称为老**国家早期电影《克楚别依》和《夏伯阳》中响遏行云的史诗般的哥萨克英雄形象。其实在哥萨克的历史中,既有冲锋陷阵的英姿,也有在倒映着篝火的静静的顿河畔高歌起舞的奔放……极具浪漫而富有张力,给人以无限的遐想与冲动。
韦仁知道,哥萨克骑兵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骑兵之一,而且他们只服从自己认定的宗主。因此,这就是他下定决心将他们这支士官团留下的根本原因。
第一四五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七)
安德烈伊利亚费多罗夫斯基上尉则是一名出身农奴的罗刹国射击军的军官。射击军是负责守卫罗刹国京城莫斯科的卫戍部队,相当于中国的“御林军”。射击军军官在罗刹国军队中有很高的地位,享有许多特权。但是在罗刹国,农奴的地位十分低下,安德烈是替自己的农奴主服的兵役,但是他的军事技能高,作战十分勇敢,因此得以提升很快,而且被沙皇特赦为脱去农奴身份,转变为平民,但是他仍被那些出身与贵族的同僚们所鄙视。
这次,安德烈上尉自愿报名,加入了士官团,跟随特使斯米尔诺夫来到远东,是因为在这次行动成功后,上层承诺给他一个贵族的头衔。斯米尔诺夫十分欣赏安德烈上尉的军事才能,因而任命哥萨克骑兵少校伊万为士官团团长,陆军上尉安德烈担任副团长。
士官团当前的任务是负责押运军火。他们一行包括一十六名哈萨克骑兵和二十名皇家陆军军官及士官。他们搭乘着黄种人的海船,一路向南航行到达z国的海岸线,在那里已经等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些罗刹国的军士在船上早已待得厌烦了,多次惹是生非,要求上岸。几次差点与船员们发生流血冲突,幸好伊万少校和安德烈上尉都不是善茬,这才被这群莽夫制住。
好在z国的信使终于上船,他带来了斯米尔诺夫伯爵的手令,这让伊万少校和安德烈上尉彻底松了一口气。这让士官团上下顿时在船上一阵翻腾雀跃。
在信使的安排下,伊万少校和安德烈上尉率领士官团全体上了岸,而且住入一家客店洗了一个近三个月都没有的热水澡,享受了一顿z国的丰盛大餐,虽然他们都不会使用z国人的竹筷,但是这让他们很高兴,因为主人们为他们提供了烈酒,这是他们罗刹国男人的最爱。
这些罗刹国士兵们喝着这叫“烧刀子”的烈酒,醉意纷纷,连连举杯高呼道:“z国‘烧刀子’、俄国‘伏特加’,哈拉硕!哈拉硕!(俄语‘好’、‘棒’的意思。)”
这是离广西与云南接壤处大约六十里的一个较大的集镇。一家“归来客栈”正坐落在镇外的官道旁。
官路,最主要的是驿路。官道是国家为政治、军事、财政需要,从中央向各地传递谕令、公文,官员往来,运输物资而开辟的道路,并在沿途建有驿站,配备驿卒、驿马、驿船等设施,提供易换马匹,暂时住宿等服务。驿站是官方的客店。
在这驿站对面就是“归来客栈”,它便是民间的客店。
清代前期的驿路,以京师为中心,分达各省省城及边疆的重要城市,这是驿路的干线,从干线还有分达各地方城镇的路,是驿路的支线。
此外,各省范围内的府州与府州、府州与县、县与县之间都设有铺。铺,也称急递铺,是为省内各级地方政府、驻军协、标、营之间,递送公文、军情而设,由军队兵丁负责递送,并规定昼夜行程的里数。铺与铺之间的道路则称铺路。铺路是以各省府、州所在县为中心,与府属各县相连的道路,也是省内连接各县的陆路交通网。北方省份铺路都是陆路,南方部分省份有陆铺,也有水铺。铺路实际是驿路的扩展和延伸部分,是交通体系的支动脉。
由驿路和铺路组成的官道网,是一个覆盖全国的交通体系。它不仅用于国家行施政令,同时也为商民提供了方便。更应强调的是,这一交通体系为一定区域范围之内,甚至远距离省区之间的商品流通准备了必要的、良好的条件。大量的商品流通,使得政府的税收活动和这一交通体系的关系密不可分。
在清朝广阔的版图上,除了上述交通网络之外,还有众多连接驿路、铺路的地方小路、山路和许多能通舟行船的河流。这些没有纳入网络的民间道路对于行人和商品流通的意义也是很大的,这里称为民路。除陆路外,还有可以通舟行船的水路。内陆地区的主要江河有黑龙江、滦河、海河、黄河、淮河、长江、西江、闽江、韩江等水系以及运河,对于货物运输来说,都是重要的水路。
商贩长途贩运所经路途一般多为水陆合程。商贾运输货物,一般都要利用官道。因为官道网络密集,也比较安全.尤其是在不通水路的地区,没有运价高低考虑的情况下,更是沿官道行走。官道的利用率是很高的。官道上的府州城镇自然也是商贾往来的要津,有的驿站所在地,还是商品交易市场。
商人运货到达目的地,或在中途转运,需要住宿、存贮商品,销售商品,旅店、货栈、铺房、亭廊等设施成为商品运输的必要条件。
“归来客栈”便是这样一家较大的具备综合功能的的客店。平日里,这里是客货满店、人声马嘶,最为热闹的时候。可是两天前,“归来客栈”的门口竟然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有人打听却是远在桂林的东家前几日进驻客栈,对其进行盘点。
这可让对面的驿站发了一笔小财,让驿长和驿卒个个眉开眼笑。
这天清晨,驿卒小乙起床,穿好衣服,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正准备洗漱。他一抬头,突然呆住了。
只见,对面“归来客栈”的店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青衣人牵着一匹马走了出来,翻身上马向东驰去。
让小乙发呆的不是他,而是他看到二楼打开的窗户里露出的一个丽影,她穿一身墨绿罗衣,倚窗而立,面露微笑.粉脸透红,皓齿排玉。
待马儿奔驰去远窗儿便合上了,可驿卒小乙仍沉醉其间一时还不能自拔。
这已是大晌午天儿,日头似火,晒得人身上皮肤开始生疼了。
裹在军服中的安德烈内衣中已经湿透了,尤其难受的是他的那双军靴中恐怕是可以淌水了。
他用手遮住天上的烈日,向后望去。
身后的队伍实在是疲惫不堪了,马儿打着响鼻,喘着粗气,骑在马背的士官团成员已经是东摇西晃的。而z国同盟者派来的护送他们的队伍更加不堪,一个个衣衫解开,有的甚至已经敞胸露怀了。
安德烈不由得鄙视这些z国军人,他回过头往前一眼望过去,在这条黄土路上,上头晒,下头烤,空荡、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天际间仿佛都死了似的。
“陆!陆!”安德烈对着后边连声大喊道。
“来了!来了!”那个z国信使姗姗来迟,他带着通译骑马过来,只见两人将头戴湿毛巾,模样滑稽得很。
安德烈来不及笑话他们,只是问道:“陆!最近的休息地还有多远?”
在通译的翻译下,长相十分斯文,容貌十分和蔼的陆先生微笑道:“不远了!离此地大概还有十里左右的路程,大概还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
队伍继续前进,果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安德烈已经远远的望见前方连绵有不少建筑物,看来果然是一个集镇。
“驾”安德烈心中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他有些迫不及待的驱赶着马儿加快了脚步。
队伍中的罗刹国骑兵们也向后看到了,他们纷纷兴奋起来,也驱动着马匹,跟上了安德烈。
晌午时分,无有闲人晃动,只有镇外的那株大树荫凉下趴着一条大黄狗,在那儿张着嘴伸着舌头,在呼”、“呼”的作响,就像是在欢迎他们似的。
安德烈根本对这只黄狗没有丝毫兴趣,他纵马奔入镇内。
在入镇不远的道路旁有家客栈的一楼敞开店门,透过挂在门口的竹帘可以看见内头却正热闹着。
其实,说热闹,扳着指头算,也不过那么四个人。
只是,在这时候能有这么四个人,不歇息,不怕热,宁愿大把大把的流汗,一个口沫乱飞,说得天花乱坠,三个兴奋激动,圆睁着眼,半张着嘴,傻小子似的竖着耳朵听,这已经是绝无仅有的难得事儿了。这会儿谁会上酒馆儿来喝酒,谁就是疯子。
这四个人,一个不清楚,三个看打扮应该全是这家酒馆儿的。
四个人围坐着一张小方桌,靠里的那位,穿身黑大褂儿,黑的都变白了,袖子几乎掳到了胳肢窝,敞着胸,一根根的骨头都数得出来。
这位,看年纪四十多,眉目倒是端正,只是满脸的胡子茬儿,一付落魄相。
另三个,围坐三面,看装束打扮,一看就知道是酒馆儿的伙计,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桌上,是把带着茶垢的小茶壶,还有个茶杯,尽管带着茶垢,倒都是细瓷的。
穿大褂儿的瘦汉子两手边儿那两个,尽管自己拿着手巾猛擦汗,可是另一手各一把破蒲扇,“呼塔、呼塔”给瘦汉子扇着风,简直就唯恐侍候不周。
正对面坐的那个也没闲着。
他要是闲着,打扇子的那两个也不干,本来嘛!听好听的,是六只耳朵,出力忙和的,怎么能只四只手?他管的是沏茶、倒茶,外带跑腿。
原来里边那个落魄汉子正在给三位店伙计正在说书了。
那个倒茶的伙计眼尖,安德烈在店外下马,他便一眼看见了。
“有客到!”他急忙亮了一嗓子,伸手掀起门口的竹帘,道:“客官里边请!”
等他稍稍一抬头,顿时“妈呀!”惊得连忙低头身子不由得往后退。
第一四六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八)
安德烈对这情形在半个月的行程中已经习以为常了。z国人对他们这些罗刹国人的金发碧目是惊恐的,每每第一反应都是避之不及。不过,他也佩服z国人的适应能力,他们很快便能将心中的惊诧平息掉。
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店伙接下来的表现就证明了这一点。他退后几步后,脸上惊慌的神情立即消失,马上转化成公式化的小脸,做上前道:“客官,您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呢?”
安德烈听不懂年轻人的z国话,他没有理会年轻人,自行走到一个桌子前坐下。那店伙跟着他来到桌前,立即在他面前摆上一个茶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沏上茶。
这时,店门口又传来许多马蹄声,及收缰时马儿的嘶鸣声。接着便是乱哄哄的喊叫声,伴随着杂七杂八的脚步声,剩下的两个店伙急忙上前去掀门帘迎客。
没等大家靠近,门帘已被高高掀起,接着走进来十数名人高马大的金发碧目的洋人,他们大喇喇的走到各个桌前坐下。
过了没有多久,又有大队人马赶来,这马蹄声、车轮声、人声交织在一块,很是热闹!
“掌柜的!掌柜的!来了许多的客人,请您下来看看!”一名店伙从门外看了看情形,见外边停着十多辆大车,还有二三十个人及四、五十匹马,显然这家客栈是接受不了的。因此他急忙跑进店内,对着二楼喊道、
“不要慌!镇定些!”二楼的房门打开了,一个清爽亮丽的声音传来,顿时将所有人的眼光吸引过去了。
一位身穿高领墨绿色的短袄、墨绿色长裙的美姑娘!一双远山般的黛眉之下,嵌着一对长长的凤目,那目光清澈如秋水般。悬胆般的瑶鼻之下,是一张唇角微微上挑的鲜红檀口,面带微笑,微露出一口编贝般玉齿。她美得清丽!
她顺着楼梯盈盈的走下来,身后跟着三个婢女装扮的少女,个个都长得水灵灵的。
这帮罗刹兵见到这些美丽的姑娘,那兵痞的性格立即显露出来,店里怪笑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那位陆先生急忙迎上前,道:“掌柜的,这都是来自远方的贵客,你可要好生招待,不可轻慢!”说着,他已经和女店主相互交汇了眼色。
女店主微笑道:“这位官爷放心,小店一定会好好伺候的!”
说着,她转首对店伙交代:“你现在去驿站和驿长说,看他能否帮咱们将那些马匹好好照顾一下,这费用好商量。”
“好呢!小的马上去办。”店伙听到店主吩咐,立即放下手中的茶壶,出去了。
女店主对其他人吩咐道:“大伙麻利点。将咱们店里的好酒好茶都端上来,好好款待咱们这些重要的客人!”
“是!”
店中立即全面开动起来。伙计、侍女们忙碌起来,端水的端水、递毛巾的递毛巾、沏茶的沏茶,这让那些罗刹国兵们十分的满意。
如果细心的人一看,便会发现,客栈一楼正好有八张桌子,每张桌子坐有八人,其中每桌有六名罗刹国兵,两名z国人作陪,负责倒茶。陆先生和通译坐在伊万少校和安德烈上尉这一桌,通译正在给他们倒茶。伊万少校和安德烈上尉接过侍女手中递过的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渍,感到十分的清爽。
“少校先生!你看天气炎热得很,士官团的先生们都已经赶了很远的路程,你看是不是下令让大家解除一下身上的负担,好好轻松一下。这是到云南的最后一站,再往前六十里就是我们王爷的辖区了!你看?”陆先生说道。
“安德烈!你看呢?”伊万少校转过头问道。
安德烈看看四周的军官和士官们中很多人其实已经将手中的枪械放下了,只好点了点头。
伊万少校站起身命令道:“所有人注意,将身上的装备卸掉,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是!”众军官和士官们齐声答道。然后,纷纷起身将枪支解下,支起来码在一旁。
这时,店伙已经从厨房端出各色鲜美的菜肴,开始给各桌上菜、上酒。
客栈里立即响起兴奋的声音。
看着店内杯盏交错、吆三喝四的吵闹场景,美丽的女店主脸上露出了笑容。
安德烈不知为什么,自从进了客栈,心中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是觉得那里不对。因此,他酒喝得很少,虽然陆先生一直热情地为他们斟酒。
这时,安德烈看到了女店主漂亮脸颊上露出的微笑,那是一种成功者的笑容,她的目光中带有一丝嘲弄的神情。
“不好!”安德烈心中暗惊,他同时还发现自己面前的陆先生一直在为他人斟酒,而他面前的那杯酒就根本没喝过,其他各桌都一样,斟酒的是那些z国人,喝酒的则是士官团的军官和士官们。
安德烈从腰间掏出短枪,突然站起来身来,对准女店主,向她走去。
“小心!”一个声音从安德烈的脑后传来,同时一阵风声袭来,一个酒壶朝安德烈飞来,正好砸在他的手腕上。
“呯”的一声枪响,安德烈只觉得手腕一震,手中的短枪立即掉了下来,他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枪口火光一现,枪弹在女店主脚前不远处击出一个指头大的窟窿眼。
原来,陆先生发现安德烈与平日不同,没有喝多少酒,而且一直在四处张望,早就提起戒心,一直在一旁关注着他的举动。
见安德烈果然拔枪,陆先生立即出言警告,然后将手中的酒壶作为暗器射向安德烈。
“妈呀!”枪响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那通译,他立即从凳上溜到桌下躲了起来。
其他罗刹兵一愣之下,立即纷纷站起来,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乱哄哄的朝堆枪的地方跑去,军官们则纷纷从腰间掏出短枪。
可是,他们身边的z国人早已动作,只见他们眼疾手快,早已出手将他们手中的短枪夺取,并用短枪指向了他们。
那些罗刹国士官们挤挤攘攘的,还没等他们赶到堆枪的地方,店伙和侍女们已经从堆枪的地方拿起枪对准了他们,大声呼喝道:
“不准动!”
“谁动就打死谁!”
“举起手来!”
罗刹兵们面对着严森森的枪口,立马收住了脚步,又有几名罗刹国兵举起了枪对着他们。
接下来,奇异的一幕在安德烈面前发生。除了他之外,所有士官团的人接二连三的软到在地,昏迷过去。
安德烈心中恐惧万分,“噌”的一声,他拔出了腰间的剑,大声喊道:“你们是魔鬼!你们在使魔法。我要求决斗!”
z国人见他在那里手中挥舞着一把西洋剑,嘴里叽哩咕噜吼叫着,不知道他说些什么。
陆先生从桌子下将那通译拽了出来,他也昏迷过去了。
陆先生拿起桌上另一个酒壶,将壶中救都倒在通译的头上。通译慢慢的苏醒过来,立即手舞足蹈的叫了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陆先生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这才制住通译的尖叫声。
“快点翻译!那老毛子说了些什么?”陆先生喝道。
“他要求和你们决斗!就是和你们中间的一个人单打独斗。”通译捂着脸翻译道,他怕陆先生不懂决斗的意思,有加上了一句解释。
“好!我和你来决斗。”没等陆先生回答,女店主已经从一个侍女手中接过宝剑走了过来。
安德烈领教过陆先生的手段,知道他很是厉害,原本对和他决斗心中无底。现在见漂亮的女店主竟然接受自己的挑战,心中不由暗喜,他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罗刹话。
通译立即发言道:“他说,他是要和对手约定,如果他赢了,要求释放他们的同伴,并交回他们的货物,保证他们平安离开!”
女店主微笑着,点头道:“好!我同意。不过他要是输了,他和他的同伴必须成为我家主人的奴仆,为我家主人卖命!他如果不答应,我现在就将他的同伴全部处死。”
安德烈听了通译的翻译,顿时大怒,他原本对奴仆这个字眼便十分的厌恶,可是,当他看见那邪恶的(现在他心中觉得那美丽的女人已经变幻成恶毒的巫婆)女人已经将那双洁白无瑕的手儿举起,只好大吼道:“哈拉硕!”
说完,安德烈已经挥舞着手中的佩剑攻向对手。他的攻势凌厉,剑法锋锐。女店主却冷静异常,她剑招拆招,不温不火的,恰到好处的化解了安德烈的攻势。虽然她现在一味招架退守,但是每当她一出手还击,那便招招狠辣,让安德烈很有些手忙脚乱。
陆先生在一旁观战,看了一会便知道安德烈不是女店主的对手,时间一久,安德烈定将落败。他也就放下心来。
果然斗到分际,只见女店主挥剑向左击刺,乘安德烈剑身晃动,突然反剑直刺。安德烈忙收剑回挡,剑身歪了。女店主自下向上猛力一撩,安德烈长剑登时脱手。她立即抢上一步踏住敌剑,手中剑尖指着安德烈胸膛,微笑着望着安德烈。
安德烈顿时脸色惨白,气得身子发颤,举起了双手。
陆先生上前点住了他的几处穴道,让人将他押到一旁,伸手拾起安德烈掉在地下长剑,道:“方执法使的武功长进不少,可喜可贺。事情已经成功,咱们马上派人向教主禀报。”
“陆掌门使过奖了!这次行动成功,陆掌门使理应居首功。一切按陆掌门使所言行事便可!”漂亮的女店主微笑道。她接过陆先生递上的佩剑,带着三名侍女上楼去了!
第一四七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一九)
吴三桂又遭遇了冰火二重天!
失踪的朝廷钦差大臣韦爵爷终于出现了。据安阜园传来的消息,这韦爵爷是和罗刹国女人同时被掳走的,而且关押在同一地点,其实他才是那些掳人者真正的目标。因为在他俩分开逃命时,掳人者根本没有去追她,而是全力抓捕韦仁。后来,他被逼无路可逃时,只好纵身跳下了悬崖,幸好崖壁上的巨松起到了缓冲作用,他落入崖下的深潭时,深深的潭水浮力拯救了他。只不过。当时他坠入谭中时已经昏迷,待他醒来时,人已被一个山民救起,躺在山民的木屋之中。虽然,韦仁受伤不重,但是为了躲避掳人者的搜捕,他只好在山民家中躲藏了几天,待风声过去之后,他才在山民的护送下回到昆明城。
吴三桂亲自上门慰问,见韦仁除了脸上还有少许挂伤的痕迹外,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由得暗想,这小子命还真硬,从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都没受太重的伤。不过,最终还找到了这小子,好在人万幸无碍,这对朝廷和小皇帝总算可以交代过去了。吴三桂心中的担忧终于去掉一个,他想将儿子和公主的婚事尽快办完,将这个瘟神早日打发走得了。
原本,吴三桂想等再过几天,等韦仁休养休养,便去商讨婚事之事,可是今天从等待在云南和广西边界,准备接应军火运输队的总兵王绪传报没有接到他们的消息。吴三桂顿时心中一凉,他立即派夏国相立即前往,查实事情的真相,那还顾得上吴应熊的婚事。诸事加在一块,吴三桂真正的病倒了。
同一时间,陆高轩和云绿绮已经回到昆明,正在安阜园的书房内,想韦仁汇报他们巧劫军火、俘虏罗刹国士官团全部成员及按计划将他们押送回“华龙海军”运输船的前后经过。
待陆高轩讲述完毕后,韦仁感到十分满意,他对此次行动大加赞赏。
汇报结束后,韦仁安排陆高轩和云绿绮退下好好休息休息。
吴三桂病倒的消息,韦仁当晚便从沐王府在王府内线的报告中得知了。于是,第二天一早,韦仁就赶到九华山,准备去探望一下吴三桂的病情。
这次出面接待韦仁的是吴三桂的次子吴应麟。
双方见过礼后,宾主落座,侍女送上香茶。
吴应麟拱手说道:“多谢韦爵爷带伤前来探视,实在是感激万分。不过父王的病情在昨夜出现了反复,在大夫的紧急抢救下终于得到控制。目前已经稳定,不过父王此刻才安睡不久,不便惊动。请韦爵爷见谅!”
韦仁摇手道:“哪里!哪里!小王爷过奖了。既然王爷病情已经稳定,下官就不打扰王爷的休息。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我想王爷一定能早日康复的!”
说完,韦仁又问起吴应熊的情况。
吴应麟回答,他大哥伤势已经稳定,已无大碍。只是整个人的精神不振,整日里郁郁寡欢,每天足不出户,很少与人交谈。
韦仁点头道:“世子已经无碍,原本这大婚之日可以早点定下。可是,现在平西王爷又病倒了,这日子恐怕……”说完,韦仁摇着头,叹着气离开了九华山。
待吴三桂醒来后,听到吴应麟的禀报,不由得怒斥:“那小子今日以探视之名来看我,目的便是要拖延时日。你怎会不晓其中的缘故,如何不来唤醒我,便尚自决定拒绝其探视。这时日拖得越久,对我平西王府越不利!真是少不更事,无法成大事矣。”
吴应麟只能诺诺受教,不敢有半点回复。
不提吴三桂在王府训子,单说韦仁这次进王府的目的与吴三桂所说无异。真可谓“姜还是老的辣”!
原来,韦仁在吴应熊安阜园救火,被建宁公主“阉割”后,他就叫云绿绮用信鸽将消息传出昆明城,命“仁威堂”立即北上京城,让都知监将消息及自己的处置方法密折上报康熙。算算时日,京中钦差应该已经快到云南境内。他只要拖上数日,一切计划便会完美实现。
俗话说,计划没有变化快。
第二天一早,韦仁和天地会、王屋派群雄正在商议回京之事。突然有人没有通报,便推门闯了进来。
“小宝!求你快救救我哥哥他们吧!”
韦仁一见大吃一惊,原来进来的是沐王府的小郡主沐剑屏,只见她头发蓬乱,衣裙褴褛,急得泪珠在眼眶中滚动,急忙温言问道:“好!我一定去救。小郡主!咱们别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来。”
群雄见状,纷纷退出书房。房中只留下韦仁、沐剑屏和刚才陪她进来的曾柔三人。
沐剑屏拼命忍住泪水,道:“前天晚上,我们住的地方忽然给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高手围住了。他们来的人很多,其中武功很高的人也有二十多个,我们寡不敌众,敖师哥和好些兄弟姐妹当场给杀了。我哥哥、柳师父他们都让他们捉了。哥哥当时看到情形不对,便将嫂子、侄儿和我自己藏在密室之中,这才躲过一劫。我们在密室中藏了两天两夜后,这才敢离开。我将嫂子和侄儿送到嫂子的娘家,这才偷偷装扮成乞丐混进了昆明城。进城后,我不敢直接进园,一直等在外边,直到柔儿出来,这才让她带我进来的。小宝!你一定要救我哥他们!”
“一定!”韦仁拍了拍沐剑屏的手,然后问道:“被抓住的除了你哥哥、柳师父外,还有哪些认识我的人?”
沐剑屏认真回忆着,摇着头,道:“除了吴师叔当日不在外……哦!对了,被抓走的还有刘师兄。”
“刘师兄?刘一舟吗?”韦仁一听顿时眉头一皱,问道。
“是他!怎么了?”沐剑屏见韦仁脸上的表情,点头回答道。
“这个刘一舟,就是方怡以前喜欢的那个刘一舟吧?”韦仁没有回答沐剑屏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是的。这不会有问题吧?当时在皇宫,你你不是还救过他的命吗?”沐剑屏听到韦仁的问题,再单纯的她也能听出韦仁问题中的忧虑,她想了想,疑惑道。
“这刘一舟肯定是知道方怡和我的事了吧。”韦仁微笑着问道。
沐剑屏点头道:“这次,我们回到沐王府,师姐就和刘师哥见了一面,从此便没有再见过面。虽然我没有在场,但是在事后知道,刘师哥为此大发雷霆,骂师姐薄情寡义,最后再柳师父及吴师叔的呵斥下,才平息下来。我想师姐应该把你们的事告诉了刘师哥。”
韦仁听了,摇头道:“俗话说,男人三大仇恨----‘杀父、夺妻、弑子’啊!”
说完,韦仁让曾柔将小郡主带到内院,好好梳洗梳洗。
待曾沐二女离开书房后,韦仁再次召集天地会及王屋派群雄,将这些情由跟众人说了。
马彦超等一听,均感到大惊。
玄贞道:“沐王府这次恐怕吃亏不小。”
钱老本道:“吴三桂不知如何得知沐王府秘密基地的所在?看来咱们不可小视吴三桂。以后行事必须再加小心。”
李力世同意钱老本的观点,道:“钱老板所言极是,咱们是要更加的小心谨慎。不过,刚才韦爵爷所说,他们是一伙神秘的武林高手。你们看是不是前段时间,沐王府所提过的,近几年在云贵出现的神秘组织呢?”
韦仁心念一动,点头道:“李大哥提醒了我。我看,多半是他们。这事,咱们稍后再说,现在是沐王府有个家伙,名叫刘一舟,此人跟我有梁子,为人又贪生怕死。哥哥们是否记得当日,我从皇宫中曾经救出过沐王府入宫行刺失败后,落入鞑子之手的人吗?这刘一舟便是其中一个。他是认识我的,而且知道我是天地会‘青木堂’香主的身份。刚才,我问过小郡主,他已经被抓。恐怕……”
群雄一听都皱紧了眉头。钱老本道:“他这厮很有可能会泄露韦爵爷的真实身份。如果让吴三桂那大汉奸知道韦爵爷天地会的身份,虽说你是鞑子皇帝宠信的钦差大臣,大汉奸现在可能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他掌握了你的把柄,以后势必会以此来威胁你,这就会让咱们时常处于别动的局面。这可不是太妙!”
群雄听了钱老本的话,眉头皱得更深了,纷纷苦苦思索起来。
韦仁见状,哈哈大笑一声道:“诸位哥哥不要太担忧了!姑且不说刘一舟是不是会真的说出我的身份。就算是他讲出来,吴三桂能否相信还在两说。就算是吴三桂相信了,他顾忌我的身份,很大程度上他是不敢动我的。至于他想用此事来威胁我,咱们只要将罪魁祸首除去,不是可以一劳永逸吗?”
群雄听完后,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韦仁立即布置群雄立即分头行事,一路由沐剑屏领路到昆明城附近沐王府的秘密据点,打探沐王府被擒人员的情况,召集沐王府的人手待命。一路负责对黑坎子大牢及平西王府的监视,并想方设法从平西王府下属官员打探消息。最后韦仁紧急启动“仁威堂”的秘密力量,全力打探此事,重点是那群神秘高手。
第一四八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二零)
朝廷的钦差已经进了昆明城,等吴三桂得到消息时,钦差一行直接奔安阜园而去,显然是拜见建宁公主。
韦仁得知钦差驾到,急忙出园相迎。两位钦差一见面顿时觉得亲切无比,原来这位新钦差正是乾清宫大学士熊赐履。
二人见过礼后,韦仁便陪着熊赐履一起见过建宁公主銮驾后,然后陪同他一起赶往九华山平西王府宣旨。
等韦仁、熊赐履一行仪仗来到王府外,吴三桂早已穿戴整齐,在次子吴应麟的搀扶下,率领文武大臣站在那恭候。
在吴三桂等大臣的恭迎下,熊赐履手持明黄圣旨昂首阔步走进平西王府。吴三桂、韦仁相互谦让了一会,吴三桂这才跟随着走进去,韦仁也随后跟上。
银安殿内,早已备好香案。
钦差熊赐履面北朝南站立,喊道:“平西王吴三桂接旨。”
“本番吴三桂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三桂急忙挣脱吴应麟的搀扶,撩起袍角跪下叩头山呼道。
吴应麟及阖府人等均跪下垂首聆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贤王镇戊西南边陲,宣抚边疆众夷,劳苦功高,实赖大清股肱之忠臣……因朝廷垂恩于王之世子应熊国配建宁公主为夫,然天之横祸突降,额驸身受重伤,实乃不幸之甚。为昭彰平西王盖世功勋,化解额驸应熊灾祸,特恩准于帝京建府荣居,依满族八旗习俗举办皇家婚礼。钦此。”熊赐履展开圣旨,大声宣读道。
“本番吴三桂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吴三桂叩头谢恩完毕,双手接过熊赐履递过来的圣旨,在吴应麟的搀扶下站起来。他将圣旨交给吴应麟,抱拳对韦仁、熊赐履道:“二位钦差大人,本番在王府略备薄酒,扫榻以待。万请不要推迟。”
“王爷太客气了!”韦仁先拱手道谢道。然后,他回过头对熊赐履道:“熊大人有所不知,平西王爷生性豪爽大方,为人仗义。我看,咱们也不要扫人家的兴为好!”
“竟然是平西王爷厚意,韦爵爷又如是所言,那么下官就身受了!”熊赐履笑着朝吴三桂抱拳道。
吴三桂一见大喜,急忙相请入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三桂托词更衣离席。
不久,有一名王府卫士走进来,走到韦仁身边,低声在韦仁耳边道:“韦爵爷,我家王爷相请,有要事相告!”
“哦!”韦仁一听眉头微皱,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站起来抱拳道:“有事先告退一下,马上回来!”
说完,他在王府卫士带领下,来到吴三桂的书房。
吴三桂早已端坐在书房中恭候他。
见到韦仁进来,吴三桂没有以前的那种亲切,他一双鹰眼冷冷的盯着韦仁,如寒冰般直渗韦仁的心肺。
韦仁知道他不能表现出任何怯弱的表情。他稳住心神,淡然的回视着吴三桂,嘴角还露出恬然的微笑。
两人对视了一阵,吴三桂方才略去眼睛中的冷意,道:“韦爵爷请坐!”
“多谢王爷!”韦仁还不客气坐下,他将身子靠着椅背,感到后背上一阵冰凉。韦仁轻咳一声道:“王爷叫下官来,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谈不上。”吴三桂道:“韦爵爷,自从你到了云贵地界,本番自认为对你恭敬有加,没有甚么过不去了,不知韦爵爷以为如何?”
韦仁听了点了点头,正色道:“王爷所言不差。要不是公主误伤世子之事,咱们事情必定是尽善尽美!”
吴三桂听到韦仁提到吴应熊受伤一事,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但是他毕竟非常人,暗中深呼了一口气,将怒气强压下去,沉声道:“好!韦爵爷是个爽直的汉子,痛快!大家爽爽快快,本番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韦爵爷,你此次回京见了皇上,倘若胡说八道,我当然也会奏告你跟反贼云南沐家一伙勾结之事。”
韦仁一听吴三桂赤裸裸直言威胁,不由得心中一惊,心中快速转动着,看来沐剑声、柳大洪等沐王府之众确实落在吴三桂之手,而且刘一舟那厮看来还是叛变了。不过,韦仁转念又一想,不对!如果刘一舟已经叛变,那吴三桂不会仅仅将与沐王府勾结之事来相威胁,因为刘一舟知道自己是天地会香主的身份,这可是致命的把柄。以此为据,吴三桂是在讹诈自己。
“哈哈哈……”韦仁于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如果你不仁,就休怪本番无义!大不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咳咳咳……”吴三桂见韦仁如此嚣张,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怒火,他拍着桌子,站起身来怒吼道。吼着吼着,他不由得连声咳嗽,刚好一点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跌坐在座椅之中。
“王爷!”
“王爷!”
守护在外的王府卫士听到书房内动静,又听到吴三桂跌坐的声音及咳嗽声,急忙推门闯进来,一部分直冲向吴三桂,另一部分则手按腰刀逼住韦仁。
韦仁神清气宁坐在椅子上,根本无视这种场面,目光一直望着自己的手指,仿佛在用心欣赏般。
吴三桂用手帕压着自己的嘴,像似在强忍咳嗽般,其实他的双眼一直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韦仁的举动。他见韦仁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暗恼不已。只见他收起手中的手帕,坐直身子,没声好气的挥手,沉声道:“退下!都给本番退下!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本番与韦爵爷的谈话。违令者斩!”
“是!”卫士们躬身领命而去。
“让韦爵爷受惊了!实在过意不去得很!”吴三桂道。
韦仁摇头道:“下官年轻,这大场面见得不多,可刚才这种阵势,还是见过一些的,因此还谈不上受惊。”
“韦爵爷年少英雄,本番甚是佩服。不过,本番不知之前的话语,不知有何发笑之处,让韦爵爷如此好笑?”吴三桂问道。
韦仁微笑道:“原来王爷是要问此事。那好,下官就说说。王爷时才说下官与反贼云南沐家一伙有所勾结,实在是荒诞可笑之极。”
“哼!”吴三桂冷哼一声道:“这有何荒诞可笑之处,本番手中人证、物证齐全,到时容不得你抵赖!”
“哈哈哈……”韦仁又是一阵大笑,不过等他收住笑声后,不待吴三桂怒言相向,便接着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王爷真正找到了沐王府之人,由他举证指证下官。王爷,试问一下,当今皇上是信这叛逆之人的所谓证词,还是信下官之言呢?”
吴三桂听到此,不由得有些嗫嚅。
韦仁接着说道:“王爷,下官现在就违背圣命,告诉你一个机密。下官想王爷应该还记得几年前,有假冒王爷手下的刺客入宫行刺当今圣上的事吧?”
“是的!本番记得。当时还多多感谢韦爵爷对平西王府的援手救命之恩。”说到此,吴三桂站起身躬身行礼道。
“王爷错了!”韦仁也站起身回礼后,摇手道。
吴三桂疑惑道:“本番错了?错在哪里?”
韦仁举手朝北抱拳道:“王爷其实应该感谢当今圣上!当时一眼看出行刺之事中的蹊跷的,便是当今圣上的慧眼。至于下官,仅仅是一个龙套,小脚色而已。不过,此事中还有一个曲折在内,这时外人所不知的。这次,下官到云贵一游,得王爷厚待无以回报,便将这一机密告知王爷吧!”
接下来,韦仁便将沐王府人假扮平西王府服饰、携带刻有前明山海关总兵府印记的兵器入宫行刺,被擒后又死咬为吴三桂所派事实不放,康熙识破刺客用意后,派自己私放沐王府刺客获取他们的信任,掌握反贼的情况,以便今后一举消灭此伙叛逆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吴三桂听完后,心中暗惊小皇帝心智聪慧,胸府深沉的同时,暗骂他们无耻。但是,他知道已经根本不能运用沐王府之人事来威胁韦仁,马上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站起身走下来,抱拳连连道歉道:“韦爵爷得罪了!是本番轻信逆贼险恶之言,实在罪过得很!请韦兄弟看在本番年纪大把,人老呆滞的份上,多多谅解为盼!”
“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俗话说得好,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咧而已。”韦仁也同样面露微笑道。
吴三桂一听连连点头称是,他握住韦仁的手,在韦仁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道:“韦兄弟!这里,老哥哥有事相求?你是一个仗义之人,定会相助,不知是否?”
韦仁点头道:“不敢当王爷之赞。王爷有何事,只要下官力所能及,必不推辞?”
“好!本番在此先谢过兄弟仗义伸手。”吴三桂又站起身道谢道,“此次韦兄弟回京,还请在皇上面前对本番美言几句。另外,这次犬子受圣恩北上完婚,他为人处世欠缺甚多,还请韦兄弟像对自己子侄般照看一二。本番在此多谢了!”
“下官回京之后,在皇上面前定会赞得王爷忠心耿耿、天下无双。不过,王爷也知道此次随我来云贵的手下人员实在不少,这人多嘴杂,回京之后恐怕……再说,额驸是主子,下官如何能将他作子侄看待,这要是让建宁公主千岁知晓,下官这项上的人头恐怕就要搬家了。不过,这朝中文武百官,宫里嫔妃太监,看在王爷的面上,我想都会给上二三分薄面的吧!”
“本番明白的。”吴三桂吴心想:“这小子是在要银子。好!只要你要银子,事情便容易办。”于是,他一拍手,道:“来人!”
“有!”有一名卫士应声而进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传令给刘玄初先生,让他现在就去提五十万两银子送到安阜园,交给韦爵爷犒赏手下的侍卫官兵。另外,再给韦爵爷预备一份厚礼,请他带回京城,代咱们分送京中众人。”
“如此便多谢王爷了!”
第一四九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二一)
昆明城再次热闹起来,各种消息在城内百姓们中传播着:有的说,当今皇上心疼自己的妹子,在公主下嫁到云南后,皇上日夜思念不已,这才下旨召公主驸马回京;有的说,平西王爷为朝廷镇守西南边陲有功,皇上对其赏无可赏,只好加恩与其子,这才召公主驸马回京。总之,种种说法归于一处便是平西王世子要和公主回京完婚这是不争的事实。今天是世子、公主离开昆明城上京的日子,得到消息的人们早已走上街头,昆明城内万人空巷,人头攒动,纷纷来观看这一胜景。
昆明城内号角吹响、礼炮齐鸣,一队队一家手持长枪、衣甲鲜明的军士开来,将四周观看的人群分开后,持枪列队相送。接着是四路纵队骑兵开路,然后是平西王吴三桂率手下官员拥簇这一老一少两位钦差骑着骏马跟进。后边是数十辆马车,其中最显目的是,由四匹骏马拉着的,车盖顶上装饰着凤头,四周幔帐为明黄色的马车,这就是建宁公主的坐车。其后是额驸吴应熊的马车,宫女、太监们都坐着单马牵引的马车跟在后边。骁骑营、大内侍卫则是骑马随行。
出了昆明城外,一眼望将出去,东南西北全是密密层层的兵马,不计其数。
熊赐履赞道:“王爷,你兵马真是威武,果然名不虚传。”
吴三桂抚须笑道:“哪里!哪里!钦差大人谬赞了。请熊学士回京后一定禀报皇上,说请皇上放心,本番一定为朝廷镇守好南疆!”
“王爷放心!下官一定如实向皇上上奏。”熊赐履点头答应。
“那本番谢过熊大人呢!”吴三桂抱拳道。
韦仁也回过身来向吴三桂告辞道:“王爷远送出城,客气得紧。此番蒙王爷厚待,下次王爷来到北京,由小将还请罢。”
吴三桂哈哈大笑,说道:“那定是要来叨扰韦爵爷的。”
两人拱手作别。
吴三桂走到公主轿前,请安告辞,然后驱马到了吴应熊的坐车前。只见吴应熊的马车旁一侧守卫着两名精壮卫士,他们到吴三桂立即抱拳施礼,吴三桂只是挥手便过去。而车的另一侧则是一个老翁、一个老妇,吴三桂则向他们先行礼。二老看来都已年过八旬,其中那老翁身材瘦小,但精神矍铄,一部白须飘在胸口,满脸红光。那老妇比那老翁略高,腰板挺直,双目炯炯有神。他们十分的倨傲,见吴三桂行礼,也仅仅是面无表情的颔首示意而已。吴三桂也不以为忤,来到吴应熊车旁,探头入内,密密嘱咐了他一阵,这才带兵回城。
韦仁意外发现,在吴应熊车后,还有一辆马车,里边时断时续的传出的咳嗽声。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每当车内出现咳嗽声时,翁媪二人便不由自主的回头关注望去。他心中不由得有些明白这二老的来历,看来吴三桂竟然会请出他们这两个华山名宿,护送吴应熊。
韦仁一行向北进发,一直走到太阳下山,这才下令驻队休息。
于是,军士纷纷下马准备扎营。
接着一座座营帐搭建起来,营中开始燃起篝火,炊烟四起……
当夜幕降临后,突然,从营盘中奔驰出一队人马,骑着马折返向西而去。
这一路人马行进了大约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来到离昆明城十五六里的地方的强乌镇。他们远远望见,前方有一列黑色围墙。
在前引路的一个黑衣蒙面人道:“韦香主,那就是发现刘一舟的行踪的地方了。”
原来是韦仁得到了沐剑屏派人赶来传达消息,将沐王府的暗线发现了刘一舟的踪迹。于是,韦仁立即向九难师太汇报了情况,请求师父出面协助。九难师太得知沐王府的义士们遭难,当下二话没说便同意前往。韦仁召集了天地会和王屋派群雄,立即出了营地折返回昆明,准备援救沐王府群雄。
夜风吹刮着这片大斜坡上的树林子,树叶枝干在风中摆动着,斜坡上连着暗蒙蒙的山岭,斜坡下面却是呼陌纵横的庄稼地,一湾流水流向对面形成半弧的山勒,依着山勒,则是一片建筑得十分恢宏辽阔的连绵庄院,在这种地方,这等田野之中,有着这么一片平地而起的别院,特别有一股子雄伟而凛然的气势,灰黑色的石头院墙围绕下,
庄院大门的青石牌坊更形成武,两侧的三方石柱供托着中间一块镶着金色字体的篆匾:“菩提山庄”。
山庄前有一条在山岭上流淌而下的河流,不是很宽,大约有丈余左右,不过听流水声比较喘急,水流速度不慢。河面上横跨着宽大平整的大石桥,桥栏两边是石栏,桥面为大麻石,过桥后便是十二级青石阶直伸上去,直通向山庄大门。
来人早已向韦仁报告,此山庄的主人姓吴,叫山槐,听说是吴三桂的远房兄弟。这“菩提山庄”是在五年前新建,它离最近的集镇还有十数里,孤零零的矗立在此,但是却被划为禁地,不许人随意进入。
因而,韦仁一行人在离“菩提山庄”大约里余的一个小树林中下了马。然后,他们兵分三路悄悄向“菩提山庄”摸去。
等其他两路人马行动一炷香后,韦仁这一路在九难师太率领下,加上陶红英、双儿、云绿绮三女,则大摇大摆地走过大石桥,向“菩提山庄”正门走去。
等他们走上青石台阶,快到尽头是,突然一阵轧轧声响,山庄的大门洞开了,一绺灯笼走出来分列两旁,提灯笼者是清一色的青衣大汉,个个身材魁梧,腰间一律挂着长刀,他们个个神态冷漠,不言不动,朦胧的灯光下,夜风拂起他们的青色头巾,更衬出一片萧煞凛冽之气!
紧跟着门中走出一位中年汉子,只见他已一个面如锅底,额生虬髯,却是一位威武雄浑的大汉!
只见那虬髯大汉仰天一阵狂笑,道:“不知何方高人夜访我‘菩提山庄’,在下吴山槐,未曾远迎,万请恕罪!”
按照计划,韦仁不方便出面,在来之前他已安排一切由陶红英出面应付,自己则化妆为随从在后跟着。
只见陶红英走上前,拱手行礼道:“深夜造访打扰,实在不安得很。不过,我家师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好得罪一二!”
在陶红英说话时,那吴山槐早就暗中打量了九难师太,只见她约莫三十来岁年纪,一张雪白瓜子脸,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只是剃光了头,顶有香疤。从师太弯弯的双眉,冰冷的凤目及其目光中带有那丝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着实使他感到来人不简单。于是,他侧身道:“既然师太法驾光临我‘菩提山庄’,这正合僧门法义,还是请入庄一叙如何?”
当下,九难师太一行跟着吴山槐进了“菩提山庄”。只见,山庄大门到前厅是一个大坪,如今正站着两排与门口相同的青衣壮汉,人数众多,隐隐看去相似军中健卒,给人一种高压逼人的气势。
走进大厅,在四周巨大的煤油灯照耀下,左右两侧椅子上坐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番僧,手中握着一根禅杖。他们正瞪着两双牛眸大的眼睛望着进来的九难师太一行人。
当他们两看到九难师太等数女模样后,顿时脸上的横肉颤抖,双眼显露出阵阵邪光。
吴山槐早知这两番僧是色中饿鬼,见他们流出淫秽的神情,立即感到不齿,但是自己兄长有求于他们,只好强忍着内心中厌恶之情,重重的低咳数声,道:“这是来自西域的木扎特、托姆巴二位禅师。这位是……”
陶红英上前一步,望也不望两个番僧道:“我家师太法号九难。”
“原来是九难师太,小僧木扎特有礼。自古咱们僧家同出释迦牟尼祖师爷,仅仅就是密宗与禅宗的区分而已。”左首的一个番僧站起身走过来,对着九难师太行礼道。
这时,韦仁已经从众人身后跃出,正好拦在木扎特面前,他嬉笑着合十道:“这位木什么禅师,在下是九难师太的徒弟,你要讲什么禅法,不如先和我这个弟子说说。我师父曾经说过,我的禅意已经达到了相当的程度,要不咱俩论论,你看如何?”
木扎特原本便想与九难师太热络热络,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蹦出个小泥猴,坏了自己的好事,不由得怒声喝道:“哪来的小毛猴,竟敢出此狂傲之言,看佛爷爷不好好教训一下你!”
说着,他抡起禅杖“呼”的一声,横扫了过去。
韦仁从手中拔出长剑推出,妙巧的一拨,竟把重如山岳的一杖轻巧绝伦的拨了开去,说道:“在下话还未曾说完,想打也等我说完了再打不迟。”
木扎特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手上功夫不浅,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杖竟给他轻松破去。
“小子功夫不错嘛!再吃佛爷这一杖。”木扎特回手又是一杖劈下,这一杖攻势,更见猛恶,扫出杖势,带着一股轻微的啸风之声。
只见韦仁手中长剑迎杖一推,轻妙异常的又把一杖拨开。这正是“太清九剑”的神奇招数,四两拨千斤的手法,已然到炉火纯青之境了。
韦仁一剑拨开杖势,随手还攻一剑。他出手的剑势,轻松异常,但攻敌的部位,却使人有着无法封架之感,迫的那和尚横里闪开一步。
第一五零回 闯虎穴声震南疆(二二)
另一个手横禅杖的番僧见韦仁功力不凡,突然横跨一步,一杖点了过来。
韦仁冷笑一声,道:“小爷就知道你们会倚多为胜,这又有何惧!”喝声中,他手中长剑疾出,展开“神行百变”的身法,侧身而进,巧妙的避过禅杖,长剑一指,刺向那番僧的右腕。
他的剑招,轻灵奇奥,出手一击,都是从攻势的空隙中反击过去,迫得敌人非避不可。
那番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撤回手中的禅杖,右脚蹬地直往后跃。
没等韦仁跟上,左首那番僧,却已回身反击,一杖攻到。
二僧对面而立,布成了夹击之势,舞开手中禅杖,彼上此退,配合的天衣无缝。
韦仁立即凝神静气,运足真气,全神贯注将那“太清九剑”施展开来。这套旷绝武林的剑法,确有着神妙无方的变化,二僧前后夹攻,本该是必胜之局,但数合之后,韦仁手上的剑势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轻灵,相反二僧的禅杖使出的招式越来越笨拙,越来越吃力。韦仁已经完全得了场中的先机,控制了局势。
二僧的禅杖,在他闪转流利的剑光中,已然失去了自制之能,完全被迫的章法大乱,随着他的剑势转动,想发出的招术,竟是一招也施不出来,全受着闪转的剑光摆布。
韦仁一心运剑,只知一招一招的施展出来,还不觉得怎样,但那一侧观战的中年汉子看的心中震骇不已。只觉搏斗中的二僧,已然迷失去自己,两条禅杖的变化,全在敌人剑势操纵之下。
九难师太见韦仁初动手时,出手剑招还有着生涩之感,愈战愈是灵活,前后的招式,亦可颠倒运用。不由得直点头,脸上露出了心喜的笑容。其他众女也已经看出了其中端绪,均暗中叫好。
只听得场中一声长啸,“当”、“当”两声重物坠地声响。
相斗之人已经停手,韦仁手中长剑早已入鞘,正神闲意定的站在场中,而那两个番僧则手握手腕,嗔目切牙地瞪着韦仁,他们手中的禅杖均掉到地上。
这时,突然从山庄庄后燃起红色的火焰,染红了半边夜空,其中夹杂着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
一时间,前厅一片混乱,那些青衣壮汉们纷纷擎出兵器,将九难师太、韦仁等围在中央。
吴山槐双眼圆瞪射出愤怒的火焰,他从腰间抖出一根乌黑锃亮的“龙鳞鞭”,鞭身前端布满了鳞片般的倒钩,左手直指九难师太,喝道:“师太!你们到底是何来路?我们‘菩提山庄’与你素日无冤无仇,不知你今日竟要袭扰我山庄?”
韦仁主动迎上前去,道:“吴庄主,刚才我师姑已经告诉你了,咱们是受朋友之托,来贵庄接几位朋友。至于是受哪位朋友所托,待会你就知道呢?”
“小子!你不要以为胜了两位上师,便以为能够在‘菩提山庄’横行霸道、肆意而为。待你胜过我‘巨掌龙鞭’的‘龙鳞鞭’和一双巨掌再说吧!”吴山槐冷哼一声道。
“既然吴庄主不吝赐教,我也就不客气啦!接招吧!”
说完,韦仁如星光似的眸子轻眨,身体倏弹向空中,“唰”的一个盘折,疾如流矢般扑向吴山槐而去!
劲风骤罩,“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不凡,看来不可小觑!”吴山槐念及于此,不敢怠慢,他突地一个大旋身,双手连挥,转迅间左掌已经连续攻出七八掌。
这吴山槐功力确实在适才两名番僧之上,他挥掌间扫荡起的罡风在空中形成一个气旋。不仅如此,他右手中的那根“龙鳞鞭”已哗啦啦暴卷上去!
“好一个‘巨掌龙鞭’,来得好!”韦仁心中也惊愕在此处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位高手,但是空中的他并不惊慌,相反他仿佛如鱼在水般,在罡风及鞭影袭来时,身形不可思议的斜移开去,这正是“神行百变”的精要之处。只见韦仁横移后,那么洒脱的翻了个筋斗,身形一斜,一道匹练似的豪光已惊心动魄的直射对方!
“巨掌龙鞭”吴山槐见韦仁不仅轻松地躲过自己一招绝学,而且不带停歇跟着进攻自己,脸上的虬髯一时间愤张如潮,他急步猛退数步,手臂交替挥舞如海中波浪,鞭上龙鳞片片倒竖,狂风骤雨似的迎上敌人的剑招。
收剑,仰身,落地,再出剑,这几个动作是同时开始,又在同时结束,一气呵成之下,韦仁手中的巨阙剑带起溜溜条条的电芒流鸿,划破吴山槐的掌影、鞭风,剑势入网,自四面八方包卷至吴山槐身侧。
“好厉害的剑招!”在剑影、劲风的席卷之下,吴山槐满头大汗的挥舞着右手鞭,左手掌,口气连挥二十一鞭连出十八掌。这样鞭掌互施,他才堪堪抵住韦仁的攻势,险险退出危局。
韦仁微微一笑,只见他手腕一抖,剑尖急颤中幻成千星万点,有如银河殒石,如此飘忽,又如此急劲的暴泻向敌。
吴山槐吃力之极的拚命招架,心浮气躁中步步后退,额头上出现了颗颗豆大的汗珠,在劲风的飞舞中,不停地飞出,转迅间又化为无形。
韦仁身形翻飞,巨阙剑闪戮如电,芒彩纷纷,似流云、似怒涛,似凤旋,似浪排,连绵不绝。
二人身影乍分又聚,擦掠而过之间,剑影如山,重重压下,鞭招似瀑,滔滔相迎,铿锵交击声中,眨眼已各各攻拒了十七招二十九式!
吴山槐黑锅似的大脸越来越显得惨白,他紧绷着脸,轻咬着牙,手中竭力维系着攻势。
这时,韦仁剑眉倏竖,双目怒睁,喝吆声里,巨阙剑突然急颤如波,“嗤”、“嗤”、“嗖”、“嗖”、“呼”、“呼”的怪异响声交织成为一片生死的罗网,而闪光层层重重,回族飞舞,剑尖颤抖成于星万芒,上下浮沉,这威烈,这狠辣,凡已不似一柄操在“人”手中的剑所能施出,宛如有千百魔神隐于暗处,在冥冥中同时出剑相助!这正是“太清九剑”最后一式“太清九转”。
吴山槐顿觉满目精芒紫电,有如雪花缤纷,又似烈阳映眼,他知道到了最后的关头,愤怒之下将心一横,龙鳞鞭倏换左手抖成圆圆圈圈,空中刹时但见月弧充斥,飞泻罩套,劲力呼起盘旋。同时,他巨形右掌已一沉猛出,宛如六丁之神的铁拳,那么来去无影的呼而劈上!
光弧交映,鞭剑互撞,韦仁的语声暴叱:“好功夫!”
叫声里,人影急会倏分,韦仁“咧咧”的飞出丈余,巨阙剑往空中一挥,借着挥剑之力,他脚步微浮的抢出两步站住,这边,吴山槐却浑身是血,一张黑脸已成淡金之色,但是,他却紧握手中龙鳞鞭不放,一双眼睛宛若铜铃死盯着对方,他身上,老天,有七处伤口正在冒出溜溜鲜血!
一声惊骇的大叫地出自一个发现了这等情景的“菩提山庄”大汉口中:“不好了,庄主受伤了哇……”
这声呼号悠长而凄厉,包含了无限的恐惧与凄惶,于是,“菩提山庄”方面顿时起了一阵大乱,须臾之间已往后溃退了一大步!
但是,喘息间,周近的众“菩提山庄”的青衣壮汉齐声大喊,拚命奔往他们的庄主这边,意欲护救。
这时,一直在四周观战的九难师太等人,纷纷出手迎战。
这些青衣壮汉看上去孔夫有力,可是遇到九难师太这些武林人士,哪里是她们的对手,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一批一批的青衣壮汉倒翻在地。
还是众女不是心狠手辣之辈,知道他们只是喽啰,出手之处都不是重要部位,因而他们仅仅是受伤,暂时失去战斗力而已。
吴山槐强自站立着,此刻看到自己的手下像是被屠杀的家畜般,接连伤在来人手中,哪里还忍得住。他“哇”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噎”的坐向地下,他全身抽搐着,用颤抖的手指向韦仁:“你……你……你们如此……残……酷……你……还有没有……一点……人……人性!”
三丈外的韦仁冷冷一哼,摔然掠进,伸手制住吴山槐的穴道,同时出手为他止血,然后大吼一声道:“住手!”
首先是九难师太等人纷纷急攻数招,逼退身边的青衣壮汉,然后后跃回到韦仁身畔站立。
站在四周的青衣壮汉望着韦仁手中的吴山槐,望着地上躺满受伤惨叫的兄弟,相互惊惑对视着,在四周游动不知如何是好。
“没看到你们庄主现在在我手中吗?你不想要他的命了!”韦仁一见这个场面,他用巨阙剑指着吴山槐的喉咙,呵斥道。
一个看上去是头目的青衣壮汉收起手中兵器,走上前一步行礼道:“这位爷!不知您有何吩咐?”
韦仁点头道:“好!总算有个明事理的。我们进庄时便已经说过,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救人,并不想伤人性命。如今的局面,明眼人一看便知,我就不多言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你现在就去庄后传令,停止一切战斗,让我们的人安全的到前厅来,不得阻拦!”
“好!小的遵命。请大爷不要伤害我家庄主!”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