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皇帝的新衣
云峥坐在松软温暖的马车里翻看寒林他们缴获的西夏文书,历史果然在严格的走自己固有的道路,李元昊的私处被宁令哥在盛怒之下斩掉,结果血流不止,两天后死在了含元殿,宁令哥还没有来得及控制兴庆府没藏讹庞的大军就趁势攻占了毫无防备的京师。
他甚至没有问宁令哥谋反的细节和参与的人数,直接就在兴庆府掀起了滔天的血狼,所有和自己政见不和的西夏勋贵和老将没有一个能逃脱,一时间,兴庆府的城头挂满了对西夏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人头。
不过,他依旧给了宁令哥足够的尊敬,至少是在杀他的方式上给足了尊敬,青色的绸布帷幔遮挡了人们的视线,只能听见宁令哥的怒吼和飚飞的血迹。
刚刚满两岁的凉诈成为了西夏新的统治者,没藏氏成为了太后,没藏讹庞兼任大相,他昭告天下,要求外地的将领安守本分,给他们加官进爵,他们在京师的家人也没有受到骚扰。
云峥看着手里的这张文告,不得不佩服没藏讹庞的手段,他几乎用一种近似无赖的做法告诉边关的守将,如果安守本分,大家依旧能保有西夏国,如果不能安守本分,大家一拍两散,回归原始的游牧生活,而且那吐蕃作为例子,重点说明一个国家崩溃之后后果有多么的可怕。
我能杀人,你们只能乖乖地,因为我已经做好了西夏崩溃的准备。这就是没藏讹庞话语里的含义,好一个盖世的奸雄。
猴子蹦蹦跳跳的跑过来,钻进云峥的马车笑着说:“道爷他们杀掉了高昙晟,把他的尸体和人头都带回来了。”
“好好地埋葬吧,我就不看了,杀这样的一个人,无论如何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猴子不明白家主为什么会不高兴,不过这不妨碍他高兴,高昙晟啊,高昙晟的人头啊……
云峥放下手里的卷宗。拿起一本书慢慢的读了起来。读了许久,眼看着车窗外,猴子他们正在一个坡地上挖坑,笑得很开心。葛秋烟一遍遍的检视高昙晟的人头。也非常的兴奋。叹一口气,看着手上的书本小声道:““刑天与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如今,我不是皇帝,你却是猛士,还你首级,愿你魂魄可以安然归乡。”
马车启动的时候,路边多了一座孤坟,没有墓碑,坟头上只有一颗硕大的石头压在上面作为标记,不管生前是何等显赫的人物,死之后,能拥有的不过是三尺之地而已……
车队过韦州,云峥却变得激愤起来,这样的表情让他很容易的融进了边塞大军的队伍,无缘无故的要给大宋,给种諤三千匹良马,这无论如何也让人想不通,这几乎就是卖国的作为。
如果不是云峥拥有皇帝旨意,也火环赤将军的手令,这些凶猛的汉子就会将云峥撕成碎片,只有他们知道和种諤对敌有多么的痛苦,环州如今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堡垒,想要攻破一个村子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现在还要资敌到底是什么道理?
大军在环州不能掳掠到财物和人口,就只能依仗西夏糟糕的后勤供应,这样的日子是根本就没发过的。面对群情激愤,泪流满面的诸将,也火横川一言不发,只是把自己的拳头攥的咯吱吱作响,要一群骄傲的西夏军卒去承认自己需要大宋的帮助是极其艰难的,岁币从来都是大宋给西夏,而不是西夏给大宋进贡,云峥缓缓站起来说。
“也火将军,但凡有一点办法,陛下也不会出此下策,三千匹马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大宋每年给的那点岁币,根本就不值其万一,这样做从商人的角度看自然是亏本的,亏得让人心里流血,但是有时候我们必须要做亏本的生意,因为和砍头比起来,钱财只是身外之物而已。
有些话,我不好明说,这两天也火老将军的家书想必你也收到了,老将军的谨慎和英明是我西夏国出了名的,您作为他老人家的晚辈,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他心中在流血吗?
痛苦不能让老将军一个人承担,所以我背负了一些,知不知道,我去大宋之后会遭受怎样的羞辱你们做梦都想不到,韩琦,夏竦,甚至死去的范仲淹也会从坟墓里爬出来嘲笑我。
我带着西夏最美丽的公主,带着西夏最宝贵的战马,去干什么?我他娘的都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陛下的命令不会无的放矢。给我战马,送我离开,送我去宋人处卑躬屈膝,这口气不忍不行,我们自己出了大问题,如果我不能完成使命,请在我回来的时候将我的头颅带给陛下。”
云峥一番话,说得自己泪流满面,满屋子的西夏将领也跟着嚎啕大哭,也火横川一拳砸裂了案几,咬着牙大吼:“给他战马,送他去大宋!”说完就走进了后堂,不多时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砸东西泄愤的声音。
西夏骑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马被将军从马棚里牵出来,一个年轻的宋人仆役拿着白色的油彩在马屁股上写下一串奇怪的数字,不由得心痛如刀绞一般。
云峥就站在营地边上,每看到一拨战马被牵出去,就痛苦的不能自己。有时候还需要拿头去撞门框借助疼痛的力量才可以阻止自己大笑出来。
一位西夏老将走过来,拍拍云峥的肩膀说:“不要紧,只管把战马送去,这些战马我们迟早会从战场上抢过来,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莫要让陛下的心血付诸东流。”
云峥勉强点点头,悲哀的向老将摇摇手,就一步一挪的落寞的走上马车,亲自将西夏使节的旗帜插在自己的马车上,眼看最后一拨战马被梁楫赶出马厩,大吼一声道:“出发!目标,宋国开封府!”这一声喊得声嘶力竭,也喊的西夏将士潸然泪下,老将军痛苦地拿拳头砸着自己的脑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坐在马车里的五沟小声的问云峥:“难道这些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你是一个宋人吗?如果是我我就会想这个王八蛋赶走了三千匹战马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云峥黯然失神的坐在马车的车辕上回答道:“他们的眼睛里只有我的痛苦和悲伤,再加上李元昊的旨意,他们就会忽略掉我发型的差异,不是我问他们要马,是他们为了某种原因不得不把两千匹战马送到我手里。”
五沟思索了良久又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啊?和尚想不出来。”
云峥催动马车不耐烦的说:“我哪知道,天知道也火老头是怎么想的,李元昊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好像想通了,事情就是这样子,我告诉他们我不知道为什么要送三千匹战马给大宋,这是大实话啊,偏偏他们很聪明的帮我想通了,我省点事情不好吗?
知不知道,世上的事情根本就不能胡思乱想,人的脑袋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器官,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而每个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比别人蠢,别人能想通的事情,自己也必须想通,要不然会显得自己比别人蠢的,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我估计,现在那些西夏人有一大半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同意把战马送出去,都忙着表现自己的痛苦之情了,因为他们的将军现在就非常的痛苦。你是一个和尚,念好自己的经文也就是了,不要理睬这些阴暗的勾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将来一定会下无间地狱的,贫僧已经可以预期!”
云峥不理睬呵呵大笑的五沟和尚,如果真的有地狱,他早就该下去了,用不着等以后。
彭九和梁楫带着两百名部下骑在马上,用长长的马竿驱赶着三千匹战马洪流一样的沿着割踏寨涌出来,后面跟着五百名西夏骑兵护送,眼看着青涧城上吹起了号角,那些西夏骑兵才恋恋不舍的转头回了割踏寨。
青涧城城头的宋军猛然发现了战马搅起的烟尘大吃一惊,最近两军很少有交锋,这一次怎么会有如此大规模的骑兵兵临城下?只看烟头,骑兵的数量绝对不会少于三千匹。
值星的校尉大吼起来:“八牛弩戒备,强弩戒备,灰瓶火油准备,滚木礌石准备,敌袭!”
随着牛角号的响起, 整座青涧城顿时就慌乱起来,人头攒动,民伕也被第一时间召集起来,分成无数队,伺立在城下, 水龙车被十几人推着沿街道奔跑准备去自己的位置,城里的妇孺全部钻进了地窖,瑟瑟发抖的准备等候战争结束。
种諤全身披挂走上城墙,嘴里不停的嘀咕着:“这不合常理,这不合常理,李元昊刚刚和角厮罗大战一场,这时候不应该来犯大宋,如今是初春时节,他什么都抢不到的。”
不过当他走上箭楼手搭凉棚观看的时候大吃一惊,一面西夏大旗正在滚滚烟尘中随风飘荡,如雷的马蹄声让大地都在微微的颤抖,这的确是战争开始了。
“全体戒备,杀敌!”种諤大吼一声做好了最后的战争准备。(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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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发疯的种谔
云峥烦躁的挥挥衣袖,驱散弥漫进来的烟尘,种谔这个家伙为了开阔自己的防御视野,居然把青涧城前面的杂草和树木全部都清除掉了,弄得战马一跑起来,就满世界都是灰尘。
该死的种谔甚至在灰尘里夹杂了一些石灰,以至于大家都只好戴上黑色的绸缎哈达,看起来跟马贼似的。
“咳咳,隗明啊,如果你不想当公主,现在就要做决定了,如果你不愿意做公主,我就不会把你介绍给大宋官府,这样的话,你就能去豆沙寨子里过安静祥和的生活,如果你不能放弃你的公主身份,为了你,我只能把你介绍给官府,这样一来你会享受到公主的待遇,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却再无可能。
不管你选择当公主还是选择隐居豆沙寨,我们这次弄来的三千匹战马,其中有你的五百匹,我会帮你卖掉,然后在豆沙县帮你盖一座大院子,你想怎么生活都行。”
木头一样的隗明抬起头惊讶的望着云峥说:“你愿意分钱给我?”
云峥皱着眉头说:“没有你我上哪去弄三千匹战马去,如果不是因为拿着太多的钱对你没好处,我至少应该分你一半的,隗明,忘掉那些生死仇杀,忘掉你公主的身份,好好地去生活,体味做人的乐趣,在豆沙寨你可以早起看云彩,晚上听春雨,闲暇的时候带着侍女去看看远山近树,可以去集市上采购。可以自己琢磨一点好吃的东西,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说不定会遇到一个让自己倾心的男子,感受一下相互爱恋的感觉……”
隗明的木讷的眼神慢慢的恢复了灵动,嚎哭着对云峥说:“我以为你会把我当做战利品送给宋国的官家!”
“胡说八道,我从不出卖朋友,隗明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珍惜我生命中出现的朋友,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的动力和源泉。”
云峥挑挑眉毛笑道:“吹出鼻涕泡来了,看样子你不愿意当公主了。也好。不当就不当,公主和女奴的区别不大,不做就不做,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是真的。”
隗明重重的点点头。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那些失去的东西。远远比不上自己得到的。
云峥跳下马车,不过很快又爬上来了,笑着对隗明说:“还是不放心你。豆沙县的好多人很混账,你还是带着浪里格和孙七指吧,你们都是西夏人,你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日子也不好过,你,两个侍女,再加上浪里格和孙七指,可以组成一个新的家庭,都是历经罹难的人,都不愿意在人世间打滚了,索性让你们一起生活吧,去豆沙寨,会有人帮你们上户口,这样一来你们就是土生土长的宋人了。”
见隗明很兴奋,云峥拍拍她的脸颊说:“我去帮你说,他们应该非常的愿意。”
事实上不用云峥多说,当云峥告诉浪里格和孙七指他们已经履行完了自己的诺言之后,云峥发现一丝笑意从他们的脸上慢慢的荡漾开来,就像是环形扩散的涟漪。
浪里格重重的拥抱一下云峥道:“你是人世间最好的主人,浪里格永世不忘。”孙七指的眼眶里也蕴藏着泪水,当他听到云峥让他们和隗明一起生活,不受任何尘嚣打扰,欢喜的想要张嘴唱歌,却被灰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他自己明白,飘泊了这么多年之后,受尽了人间的苦楚,现在能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他暗度残年,算是上苍对自己最大的恩赐。
“前面就要到达八牛弩的最远射程了,不能往前走了。”寒林喝止了队伍,打算等尘埃逐渐散去之后再和种谔取得联系,如今的城头定然是戒备森严,再往前走一段距离,说不定种谔就会下令射击,从青塘到西夏都没死一个人,现在死在自己人的箭下,那也太冤枉了一些。
猴子习惯性的举着一面白色的旗子嘻嘻哈哈的骑着马向城头跑去,而城头上的种谔也是满脸的不解之色,如果要进攻,就该有盾阵向前,弩手在后, 盾阵掩护弩手向城头释放弩箭才是,怎么会停在八牛弩射击的范围之外?拿人命消耗光八牛弩弩矢才是西夏人的正确做法啊。
种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军阵,尘埃未曾落定,看不清是谁的军伍,对面割踏寨的每一位西夏将领种谔都非常的清楚,只消看清楚旗号就真相大白了。
一个瘦弱的骑兵打着一面奇怪的旗子跑了过来,最奇怪的是那个家伙还非常的得意,整个人站在马鞍子上任由战马奔驰而不掉下来,有这样的骑术只能是党项人。
一个粗壮的部将气恼的对种谔说:“相公,莫若让末将用八牛弩将此獠射杀,一个人就敢耀武扬威,难道视我大宋无人不成?”
随着战马跑到城下,种谔的表情变得异常奇怪,他发现这个人他认识,自己在甲子营参观伤兵营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子伺候的自己,这是云峥那个叫做猴子的亲兵,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面是割踏寨啊,他难道不应该在银星和市么?
莫非?种谔心头有一个念头升起,却不敢相信,大踏步的走到城头,就听猴子笑嘻嘻的大声说:“府尊,是我啊,猴子,在甲子营伺候过您的那个猴子,我家将主从西夏做生意回来了,您快点打开城门,我们的战马要进城。”
远处的尘埃终于落定,只见对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战马群,却不见骑士,人数最多只有两百人,在前后奔跑着维持战马群不让他们星散。
“这不可能!这他娘的不可能!”种谔咆哮了起来,部下也大怒,抄起强弩就要将猴子射杀之后泄愤,却被明明已经发狂的相公一脚踹了一个跟头。
“马金虎,你给我带着两百人出城去验证一下,看看马肚子底下是不是藏着西夏人,如果没有,就收缴他们的武器,然后带他们进城。”
那个被踹翻的部将一点都不明白相公是什么意思,自己带着两百人过去,万一马肚子底下藏着西夏人,自己就死定了,不过见相公似乎处在一种癫狂的状态里,不敢违背命令,只好挑选了两百个最精锐的部下,把心一横就跑步向五百步之外走去,军令不可违抗啊。
不过他越走神情就越是安定,远远地就看到马肚子底下没有藏人,那些赶着战马的家伙好像也是宋人,见到自己过来,还在振臂欢呼,有些还在哭,自言自语的说什么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马金虎确定云峥是自己见到的最牛最嚣张的厢军将主,自己这个统制官阶比他高两级,但是不由他控制的就把自己放在一个下属的位置上。
那个穿着黑狐轻裘的少年见自己过来了就笑着说:”辛苦将军了,兵刃全在后面的马车上,不过有两个人的兵刃不交,有本事你自己去拿。
赶紧的,好好检查一下,没问题我们就赶紧进城,万一西夏人反应过来,这三千匹战马就遭殃了,快点!”
再仔细检查之后,他确定自己没有疏漏,马车里的女眷不好探查,相信也翻不出大浪来,于是就亲自驱赶着载满武器的马车,带着大队人马向城关走去。
云峥站在马车的前面,见种谔站在城头就大笑着说:“府尊啊,见到债主登门。您为何如此的严阵以待,我又不是过来催债的。”
种谔没工夫理会云峥的调侃,他眼睛放光的看着从城门鱼贯而入的三千匹膘肥体壮的战马,这很明显的都是真正的战马,有些战马背上的鞍鞯印子都没有消除掉,这些战马很可能是直接从西夏人的军营里直接拉出来的。
“老子就要有两千骑兵了,老子就要有两千骑兵了!”种谔欢喜的大叫出来,却听身边一个清越的声音说道:“好啊,有钱什么都好说,为了这三千匹战马,我可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拼了一次命,你想白拿却是不成的。”
“老子的命拿去换三千匹战马都成,只要你把这些马都留在青涧城,你想要什么都成,我老婆长得也算是如花似玉,你看得上一并拿走!”种谔贪婪的看着这三千匹马,眼神灼热的似乎能喷出火来。
云峥一屁股坐在城墙箭垛的缺口上,抚摸着斑驳不堪的城墙叹息道:“我也很想把战马都留给你,不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青涧城应该无战事才对!知道不,李元昊死了,他的太子宁令哥也死了,让你们胆寒的米勒古也死了,西夏的大臣这一次恐怕死了一半还多,一个两岁的孩子登基了,他母亲和舅舅掌握了大权,如今,你对面的也火环赤和也火横川他们还不知道,我是用这个法子让他们送我回大宋的。”
“李元昊死了?谁下的手?”种谔结过云峥手里的西夏诏书,并没有打开,而是盯着云峥问话。他想从云峥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谁知道呢,下手的是宁令哥,一刀子把自己父亲的子孙根砍掉了,结果李元昊就失血过多而死,然后宁令哥又被他便宜舅舅没藏讹庞给砍了头,西夏的事情谁说的清楚!”
云峥无所谓的回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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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做官就是做乌龟
“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从西夏走到我青涧城的?你怎么做到的?我的斥候想要过割踏寨都需要经历九死一生才成。”
“所以我是将主,你的斥候不是,告诉你啊,身份越高,当斥候越好,如果陛下愿意走一趟西夏,一定能看遍西夏的。”
“少胡说八道,你是成么成为西夏的太子府的左庶子的?这可是从四品的官职,属于太子清贵,放到大宋,绝对是一个打破头争夺的官职。”
云峥笑嘻嘻的道:“我是人才啊,西夏人一看就知道,所以就委任我为高官,如果我愿意,现在的我就是银,夏二州的屯田总管,五年之内只会伸手问西夏要钱粮,不给他们一粒粮食,喏,李元昊的旨意上写的很清楚明白。”
“怎么做到的?”种諤只想知道原因。
“如果李元昊不发疯强奸儿媳妇的话,宁令哥的婚礼说不定都会是我一手操办,府尊大人您就不要问了,队伍里有一位朝廷的密探,怎么回事他会解释清楚的,现在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是您手里有多少钱,三千匹战马每天的草料钱就是一大笔开支,在西夏有人免费供应,到了大宋只好我自己掏腰包,供不起啊。”
种諤不想问传说中孩儿军的事情,听云峥这么说,长叹一声道:“你知道的,环州地瘠民穷,三千匹战马又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莫说现在,十年之内环州都出不起。”
说完话就肃手邀请云峥去他的府衙歇息。这一刻他将云峥看成可以和他平起平坐的好汉,而不是一个蜀中的小小将主。
彻底放下心来的云峥也是脱力般的困倦,紧绷的那根弦一放松下来就只想睡觉,种諤看出了云峥的倦意,安排下人伺候云峥洗浴休息,自己来到马厩失神的看着满坑满谷的战马长吁短叹,最后起身来到书房,提笔向东京汴梁城汇报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既然云峥不愿意自己名声大噪,只好写了两封奏折。一封给皇帝御览。一封给政事堂上的诸位相公。
给皇帝的奏折将事情说的非常详细,云峥进入西夏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说的清楚明白,这些事情都是五沟再三斟酌过后才告诉种諤的。一些犯忌讳的东西全部得到了修正。
给政事堂相公的奏折就用春秋笔法将云峥的经历一笔带过,只说蜀中张方平遣部将云峥入西夏交易。最终满载而归。获得三千匹良马。
一个侧重于讲事情。一个侧重于讲收获,不管是那一方都说不出种諤的不是来。
睡梦里的云峥就像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一夜飞跃万重山,他看到了自家的院落。看到了戏弄看家蛇的云二,看到了在小轩窗边梳妆的陆轻盈,也看到了勤快的腊肉,甚至看到了古板的苏洵,西夏的仇杀太多,青塘的寒风过于猛烈,只有那里才是心灵真正可以栖息的港湾。
盖世功业比不过妻子家人的微微一笑,疲惫之时,只想快马加鞭的回到蜀中,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小院落。
清晨的时候,他极不情愿地被军营的号角声惊醒,披衣起床,青涧城弥漫着黄土的气息,昨晚的东风带来的不是春天的气息,而是漫天的黄土。
早饭的时候听了五沟说起种諤上奏章的事情,他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五沟放下粥碗奇怪的问道:“名扬天下难道还不算是好事?”
云峥再次苦笑着说:“大宋讲究君子温润如玉,光不外露,性情内敛,方是可造之材,我这样锋芒毕露,事事争先,恐怕会是政事堂诸位相公磨堪的对象,只有把我的棱角磨光,才会真正地进入大宋的政体,在大宋声名远扬者不会有太好的下场,或许只有一个人例外,我只愿此生不见到这个人。”
种諤插话道:“你这样的少年英雄,难道不该受到重用吗?西夏人都知道的道理,政事堂的诸位相公并不昏聩,难道会没有见事之名明?你想的太多了。”
云峥笑着摇摇头只顾着低头吃饭,现在他只一心想着早日回到蜀中,其余的事情等到事到临头再说,总归需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少年人戒之在色,中年人戒之在怒,老年人戒之在得,这三句话很多人都知道,却不知少年人还需要戒之在名。如果不在乎仕途,自然可以像柳三变一样奉旨填词,赢得青楼薄幸名,云峥是要在东华门唱名的,所以就必须稳重的如同王八一样,慢慢悠悠的立功,慢慢悠悠的做官,慢慢悠悠的积累学问,慢慢悠悠的一步步升迁,在云峥自己看来,只要一切向王八看齐就能仕途无忧。
只要你在王八的步伐里加入了猎豹的速度,这绝对是一种不守规矩的手段,云峥不想当一个官场上的异类,那样的家伙不要说做事情了,能否安全的把官当下去都成问题。
大宋的乌纱就很像乌龟的脑袋,文官的帽子上有两个长长的翅膀,是为了防止文官们在金銮殿上交头接耳,而武官的乌纱纯粹就是一个硕大的乌**。
这也是武官总想着往文官队伍里爬的原因。
“府尊可知道今年有没有大比?”云峥吃完饭之后问种諤。
种諤摇摇头道:“似乎没有,官家认为大宋夯官甚多,大比不宜过勤。你现在已经是从七品武官,小小年纪身居将主之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莫非你打算锁厅参加大比?”
云峥哀叹一声,什么夯官甚多,其实都是狸猫换太子闹的,时到今时今日,皇帝依旧怨恨读书人当初不帮着自己说话,不能将自己的母妃立后,所以才会有八年不大比的惨事发生,让苏洵这样的人只能白白的耗费八年光阴。
好多人都是十年寒窗,铁砚磨穿,只盼着一朝金榜题名,鲤跃龙门,八年不大比,对读书人的惩罚非常的残酷。
“武官也不错啊,你看看狄青,如今补录进入枢密院,也是我朝的高官显贵了,那些将门世家,不也是富贵荣华一样不少。”种諤再以此劝诫云峥,希望他不要多想,他非常的希望云峥能够成为真正的武官可以和自己在边疆作战。
“当武官也不是不成,只要能打仗,我也不忌讳当一个武官,反正追究跟脚,我还是文官,亲友叔伯也大都是文官,所以我天生就是文官,就算身居武职,我也是文官。您也知道我是被张府尊硬塞进军队的。”
云峥的话说的很不讲理,现在自己功勋在手,一心往文官队伍里钻这对文官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荣耀,一个文人做到了武人做梦都不敢做的事情,这种荣耀当然要死命的往文官队伍里拉扯。
别人看重的都是云峥这一次到底赚了多少钱,到底立下了多大的功业,唯有云峥比较看重文武的区别,如果被大宋文官认为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夫就倒了大霉了,文官政治中你当将军,人家有一千种法子卡你的脖子。
听了云峥分析了大宋文武的区别之后,种諤惊诧的说不出话来,一般年轻人要是立下了这样的盖世功业,自然会变的骄矜自满,而云峥却已经在谋求以后的道路,感慨了一句说:“你就是一个天生会做官的,你将来也一定能把官职坐到极致。
你说的没错,狄青现在在京中左右为难,一日三惊,一个面带金印的罪囚高居庙堂之上,确实是一种煎熬,还不如留在边关活的自在。”
云峥呲着牙笑道:“您去做这个枢密副使一定没有他那样的麻烦,您祖上就是大儒,文官也会自动的把您列入文官队伍的。”
种諤听了这话,放声大笑,和云峥又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说完了闲话,种諤自然要把话题引到战马上来,种諤才提起话头,云峥就笑着接口道:“您没钱,但是还想要战马,您想想,环州还有什么是我想要的东西。拿东西换也可以!”
种諤尴尬的摊开手说道:“环州民穷地贫,有什么能和战马做交换的。”
五沟看看云峥,看看种諤,种諤还就罢了,云峥脸上那种狡诈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就说明种諤这里确实有他看重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他对云峥太熟悉了,太了解了。
“其实不难,这些战马其中最优秀的一千匹,是要拿去做种马的,谁都拿不走,剩下的两千匹战马,你环州能拿到五百匹就算不错了,这样吧,你尽量的付钱,剩余的你可以给我一块地作为补偿,我也不要你的良田和草场,要的都是荒原,成不成?您是环州知府,这点权利您是一定有的。地方不大,方圆五里之地就足够了。”
种諤惊讶地站起来低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不是傻子,更清楚云峥不是傻子,五百匹战马换取方圆五里之地,还是荒地,事出反常即为妖,这里面一定有鬼。
云峥笑着从种諤家的围墙上抠下一块夹杂在黄土里的煤炭笑着说:“我要这东西!”(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五十七章杀不尽的恶贼头
石炭在大宋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甚至算不上贵重东西,种諤看不出这东西能和珍贵的战马相提并论,这东西在环州很多,真的很多,有些地方只要掀开土皮底下就是无穷无尽的这个东西,他没有窃喜,相反的有一种被羞辱的感觉,青涧城虽然需要战马,但是骨气才是支撑将士们这些年辛苦鏖战的根本,他不容许这个根本有任何的松动。
“明珠蒙尘啊!世人愚昧,以为这东西除了烧火之外再无大用,而且就烧火来看,除了耐烧这么一个优点之外,再也没有好处,烧的多了人还容易被炭气所伤,所以将这东西弃若敝履。
殊不知,这东西还有无数种用法,只要经过一定的工序之后,它就会变成焦炭,有了焦炭,就能炼制钢铁,可以制造出更加优质的刀剑,那些粉碎的煤灰也是宝贝,只要经过秘法加工一下,立刻就会变成非常好的燃料。
人人都知道大雨过后柴草潮湿,每到这时候家家户户就会破灶烧湿苇,却不知石炭即使是湿的也可以燃烧,东京的柴薪价格昂贵,周边的山上早成牛山,百万人的城市,您算算烧柴的话需要多少才能满足,听说在东京汴梁城,水都可以成为货物,我的秘法所制煤炭,如果不能卖一个好价钱,在下从此再不言商。”
种諤狐疑的从云峥手里接过那块煤炭仔细的看了一阵子说:“果真如此?”
云峥翘着二郎腿坐下来笑着说:“当然如此,五百匹战马在东京汴梁城可以卖一个天价。可是再多的钱财也比不上给子孙找一个稳妥的万世财源,所以,我用五百匹战马换取五里之地可还使得?我会在那片土地上修建一座庄院,并且组建一支商队,府尊,在下准备在庆阳一带圈地您看如何?那里距离京兆府只有不到五百里,距离东京汴梁城只有千里之遥,而且因为边患的关系,为可能够迅速出兵,朝廷在这里修建了宽阔的大道。这才是我看中环州的原因。要不然啊,环州的无烟石炭虽然优良,却还比不过太原府,两地的距离差不多。所以我首选环州。”
听到云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似乎早就有预谋。但是五沟才不相信云峥在很久以前就想过做什么石炭的生意,一定是临时起意,这家伙一定还有原因。只是不方便对种諤说而已。
“既然你真的有这个打算,本官给你十里之地,如你所说只要不是侵占良田,随你使唤,官府绝不过问,同时,你的商队在环州不上税,这是本官在自己权限之内能做的最大帮助,如果你真的赚到了钱,本官发誓,只要种家还在环州,就会保你一天的平安。”
云峥哈哈一笑,伸出手掌,痛快的和种諤三击掌,就算是把这事情定了下来,种諤去挑选战马去了,五沟瞅着无所事事的云峥笑着问道:“你又干了什么?”
“我这一次回去,可能会升官,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把永兴军分出一支给我,张方平估计早就这么想了,你看看永兴军的防御地方就知道了,紧挨着环州,京兆府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说实话,永兴军的督将在汴梁城,手下六支大军到底都在那里他恐怕都不知道,进入川中的永兴军迟早是要回京兆府的,我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回到京兆府。
回到了这里,麻烦就大了,军队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身为将主不但要管理军队,还要管理军队家属的吃喝拉撒,要不然就没动力,没人帮你。
我们是当一路军官,不但要打造一支强军,还要致富一路军队,他奶奶的,老子的能力要是差点,根本就应付不过来。”
听着云峥骂骂咧咧的说话,五沟点点头说:“这才符合你的性子,人家是狡兔三窟,你是处处把事情算到头里,这么说石炭就是你给永兴军找的一条活路?”
“还不是被张方平逼得,上一次一个甲子营将主的差事一棍子差点把我打晕,现在黄胄死了,你说我不去当那个破都监谁去?黄胄是得罪了高昙晟,让人家弄死了全家,现在那个职位还空着 ,平日里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当官,现在人人都对这个官职躲避不及,回去后张方平要是不把这个官帽给我准备好,他就不是张方平!”
睡了一觉,那个精明的云峥又回来了,从种諤对自己的态度,以及张方平的脾性和作为,很快就推断出这样的一个结果。
到了国外劳心,到了国内劳力,真是的,云峥恨恨的跺一下脚就去找隗明研究一下中午吃什么,和心思单纯的人待在一起要比想那些老狐狸要好得多。
换了一身宋人装束的隗明,正在向葛秋烟学习怎么梳妆,老顶着一个倩女幽魂里面那个姥姥的发型让云峥瘆的慌,意见已经提了好几回了,如今,不但隗明和丫鬟开始改变装束,就连浪里格和孙七指也在慢慢的改变自己固有的行动举止,不要让人家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人是西夏人。
“云大哥,我的环髻梳的可好?”一身明艳的汉家少女装束把隗明装扮的活泼了起来,脚底下一扭,旋转着就站在云峥的面前,要他品评一下自己的装束。
“很不错啊,小姑娘就该是这样的打扮才对,以后就不用整天想着糟心事,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怎么开心,怎么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卖掉了五百匹战马,收到的钱归你,换到的地归我,我估计到了京兆府,你的五百匹战马的马钱就能收齐,你已经是很富有的富婆了,反正你什么都不会干,等你学会了,就拿一些钱去做生意,这样好几辈子都会衣食无忧。”
隗明似乎没有听到云峥说钱的事情,依旧欢喜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裙,转来转去的,只可惜葛秋烟也没有什么好首饰,隗明的头上少了一条活泼的金步摇。
云峥的心里一动,就从怀里掏出从西夏购买的那四支钗子,从中间选出一支镶了一颗明珠的金步摇,抖手插在隗明的发间,最妙的是金步摇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银铃,走一步就会有细微的叮铃铃的声音传来,云峥固执的把这些响声归类为原主人大仇得报之后的解脱。
原来隗明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现在有了这样的一支簪子高兴地不得了,不断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就是为了多听听银铃的响动。
看着现在的隗明,云峥不由的想起当初依托自己才活下来的隗明,见到自己的手冷,毫不犹豫的就把一个男子的手塞进自己的肚皮上取暖,那个时候,她该是多么的凄惶无助,不管是那一族的女子都不会这样做,除非那个人是自己心爱的人儿。
看到别人快乐,云峥自己也快乐起来,顿时决定今天中午要和所有的将士痛痛快快的吃一顿红烧肉,总算是活着回来了,确实值得祝贺一番。
梁楫,彭九现在已经有了很好的威信,军营里面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云峥自己出马,他们就能很好的解决掉,甲子营还是老规矩,每天无论出现任何事情,操练的事情绝对不会停止,尤其是在西夏军营里待了三个月,在西夏人的嘲讽中,他们的进步神速,虽然在向西夏人请教的时候被人家揍得鼻青脸肿,不过,在临走的时候,他们把将主那一大包夹竹桃粉,全部活到面粉里,喂给西夏人吃了,只可惜药量太少,死不了人,不过还是需要躺在床上好几天才能缓过来,这本身就是将主为了预防万一,做的安排。
种諤侧着眼睛看甲子营做饭,疑惑好久之后才问云峥:“你们甲子营向来都是这么吃饭吗?我一直不明白你们的财源都是从哪里来的,我从蜀中回来,学着你们的样子剿灭了一些马匪,结果收获并不大,‘
云峥拿着一把铁锹用力的翻搅着油汪汪的红烧肉笑着说:“这是必然啊,环州太穷了,再说那些马匪如果有点钱,就拿去购买甲胄和兵刃了,环州民风彪悍,百姓为了一文钱就敢和强盗作战,由不得强盗不小心,你废了大力气,剿灭了盗匪却收获不丰富就是这个道理,如果你敢越境去京兆府剿匪,我保证你收获多多。”
种諤想想道:“也是道理啊,不过,这一回要借用你这个财主用一下,你一路上招摇过市,我让马金虎带着五百精兵假扮成厢军,等那些强盗来抢劫,然后我们再抄了盗匪的老巢,这样京兆府的富弼相公就不会怪我越境了,我也有钱付给你,你看如何?”
云峥笑的直不起腰来,指着种諤笑着说:“我算是自作自受,不过这也是一个好办法,你这么说一定是有了目标才会这么说,敢抢劫七八百名厢军护送的马队和车队,一定不会是无名之辈,你到底要对付谁?”(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
第五十八章砍不断的贪欲手
当官的有一个共同的特性,就是能把一个人利用到极致,直到把最后的剩余价值压榨出来才会罢休,种諤何能例外?
崆峒山是古丝绸之路西出关中之要塞,它西接六盘山,东望八百里秦川,南依关山,北峙萧关,泾河与胭脂河南北环抱,交汇于望驾山前。以其峰林耸峙,危崖突兀,幽壑纵横,涵洞遍布,怪石嶙峋,蓊岭郁葱,既有北国之雄,.又兼南方之秀,被誉为陇东第一山。又因相传为仙人广成子修炼得道之所,人文始祖轩辕黄帝曾亲临问道广成子于此山而被道教尊为‘天下道教第一山‘。
很麻烦,山上的洞多了,于是盗贼也就多了,盗贼算得上是大宋的特产,因为官府比较弱,所以是个人就能占山为王,拿把破刀就可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糟蹋来往的客商,弄得云峥自己都想去当强盗了,太容易了,一个县只有十二个弓手,那些衙役压榨百姓是把好手,想要去擒拿盗匪根本就指望不上。
十人出一豪 百人出一杰 千人出一英 万人出一雄,这是人群中的惯例,只要有人群,养蛊的规律就适合人群,总要弄出一个王来不可。崆峒山很大,最要命的是他和太白山还能连起来,进了太白山,那就完蛋了,几千里的秦岭就随他们折腾了。
崆峒山的王叫做盖天王,百姓又把他叫做肉馒头,这个外号一点都不好笑。他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不愿意交买路钱的人抓回来,包成肉馒头,让交了买路钱的客商吃下去,把这叫做“吓破胆”,没人愿意吃人肉,所以路过的客商宁愿绕道走庆阳府,也不愿意过仪州(平凉)。
说起来仪州属于德顺军的防区,西军向来是强军,但是想要对付盖天王却没有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京兆府的大军出动。这家伙就会立刻知道,带着自己的一大帮土匪远远地藏进了深山,崆峒山有大峰十二,小峰无数。可怜德顺军只能漫山遍野的搜索。每一次在人困马乏之际。就会遭受人家的反噬,落得个兵败的下场,因罪被斩首的德顺军都监。不下六人,其中被韩琦砍头的就有四个,所以崆峒山成了德顺军的伤心地。
种諤指着崆峒山的地形图对云峥说:“山上的盗匪其实不过千人,只要我们尽遣精兵良将,人数不要多,七百人足矣在平原上击溃盖天王。
以前我拿不出足够让盖天王动心的东西,所以盖天王能忍的住不动心,他知道本官也不是好惹的,现在不同了,你手里有两千多匹战马,这是一桩天大的买卖,只要盖天王知道,他就一定会忍不住出手,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一举将他击溃!”
“很好的计策。‘云峥击掌赞叹。
‘我有五百亲卫,马金虎也是悍将,再加上你甲子营的两百军将,荡平盖天王当无问题。”
“有问题!”云峥见种諤说得滔滔不绝,不由得插一句话。
“什么问题?”种諤奇怪的问道。
“我的部下是我的,不是你的,我们在西夏都没有战损一人,明明回家了,却要在崆峒山和悍匪死拼,拼杀过后,我们还没有多少好处,因为你打算把缴获的钱财拿来付马钱,您告诉我,我们拼死拼活的是为了什么?
别拿大义来说服我,我的弟兄珍贵着呢,您知道甲子营战损一个兄弟,他的烧埋银子是多少吗?十五贯!所以甲子营的人命值钱,您最好不要打主意。”
云峥丝毫不客气地否定了种諤的想法,知道种諤打的什么主意,从他刚才的谈话里知道不管是环州军营,还是京兆府军营,都有人家盖天王的探子,所以和盖天王死拼的只会是这七百人,抢钱抢红眼的强盗战斗力并不弱,没人能保证一个人不死的就拿下盖天王。
而且种諤对盖天王的实力并不了解,万一人家有好几千人,自己这点人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自己已经是胜利之师,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的准备回家,这时候作战并不是一个好时候。
种諤沉默片刻攥着拳头说:“大丈夫当替天行道,荡平世间的魑魅魍魉,还天地本来颜色,士人心与天心,地心同呼吸,嫉恶如仇方为大丈夫。”
云峥摇头道:“我是士人,你让我提刀子杀敌都没问题,战死了朝廷也会有封赏下来,子孙无忧,他们不是,死一个家里的天就塌了,所以只要能避免他们去送死,我就会竭力的避免,说实话,这次带他们去西夏我现在都非常的后悔,建功立业是我的想法,不是他们的想法。
盖天王的实力一定不会只有你说的千把人,德顺军也属禁军行列,却屡战屡败,这些年被盖天王活捉的将校绝对不在少数,人呐,只要手上沾了一次血,就很难洗干净,那些投降保命的军官,才是盗匪中最凶狠的人,你的五百人会被击破的。”
种諤抬头看看窗外,轻扣着窗扉又说:“难道说就任由盖天王逍遥法外?”
云峥撇着嘴苦笑道:“我们刚才说的好像是打土匪是为了拿他们的银子,你现在怎么又拐到王法上去了,你就不能用分赃的法子打动我么?我说了这么多,就是在告诉你甲子营不为虚名拼命,但是为了银子绝对没问题。你的人多,我的人少,我拿三成,行不行?
战马要是有损伤,你需要赔偿,这就是我的底线。五百人绝对不成,马金虎和我在一起可以当诱饵,但是有个前提,你必须先把你军中的奸细找出来,要是找不出来,哈哈,我还是绕道回京兆府,不过你想想,能不能利用奸细把盗贼引出崆峒山,我不是说引下山,是彻底的引到平原上。”
种諤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云峥说:“难道财帛才能打动你的人心吗?”
云峥呲着大白牙笑道:“师出无名是为不吉,利益才是永恒的借口。”
种諤深深的看了云峥一眼转身离去,走到院子里才说:“我确定了几个人,把他们送过来,奸细就该在这几个人中间,你自己找出来,自己策划,我只负责出兵。”
两千五百匹战马啊,如今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谁都想要,从官府到强盗,都抱着同一个心思,张方平现在不在这里,否则一定会侵占一部分的。
云峥认为这些战马属于每一个去西夏的部下,生死悬于毫发之上,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只有自己才清楚,有时候赚钱并不太难,如何保住这些钱才是难事,赚钱的时候你只需要想着如何赚钱就成,而当你赚钱之后,向你伸手的人就会非常多,而对付敌人的法子不适用于他们,到了这个时候才是考验一个人智慧的时候。
种諤获得了五百匹战马并不满足,他希望获得更多,剿灭盖天王这个任务根本就不容云峥拒绝,一个手握环州军政大权的知州用商量的口气说话,已经给足了云峥面子。
五沟见云峥握紧了拳头,在一边说:“世尊成佛之前,有百千亿恶鬼噬身,有无上法力的世尊谨受凄苦,血肉化作血食饲养众恶鬼,如是七年方成佛。”
“恶鬼能够喂饱,人心中的贪欲是喂不饱的,地藏菩萨发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个大宏愿恐怕非常的难以实现,有人就会有贪欲,就会有纷争,这是灵魂印记里的东西,去除不掉,地藏菩萨在地狱的差事也干得不好啊。
我不管,世尊佛祖是怎么做的,谁向我伸手我就砍手,伸脚跺脚,拿盖天王立威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我宁教人怕,莫教人欺!”
想好了法子的云峥起身走到外面,见梁楫,彭九他们依旧在傻乎乎的高兴,不准备影响他们的好心情,今天说好了要高兴,那就高兴地彻彻底底的。
梁楫见云峥出来,就大喊一声开宴,一坛坛的酒被倒进大碗,大块的肥肉也被端了上来,干菜的卖相虽然差了一点,但是浇上肉汤,一样是绝世美味。
用不着别人相劝,得胜归来的将士有自己的庆祝方式,今天甲子营没有任何的规矩,有的只有无边的欢乐。
在青塘和西夏停留的久了,也学会了他们粗犷的舞蹈,酒喝多了,就会不由自主的舞蹈一番,隗明笑的最大声,穿着彩色的裙子如同蝴蝶一般在人群里飞舞。
云峥手上的酒碗空了,就会有人立刻添满,他酒到杯干,别人喝酒脸越喝越红,他却越喝越白,两个眼珠子却变得红彤彤的。
寒林站在窗前,看到了这一幕,无声的笑了一下,就将一个密封的折子递交给了一个站在黑暗里的人,拍拍那个人的肩膀说:“早日送到京师。”
然后就坐在窗前,捻着碗里的炒黄豆,吃一颗豆子,喝一口酒,这一趟西夏之行,在自己一生的经历中算不得最危险的任务,绝对是收获最大的一次行动。(未完待续。。)
ps: 第一章
第五十九忘不掉的故国情
在云峥酒意最浓的时候,种谔派人送来了俩个人,一个是 环州兵曹,一个是环州监当官,兵曹的主要差事就是管理环州厢军,负责缉捕盗匪,而监当官负责的却是收税,尤其是茶,盐,酒税。
这两个人对云峥并不在意,当听说自己是内奸的嫌疑人的时候,一样的愤怒,一样的惊讶,但是却忍了下来,监当官只对云峥说了一句话:“你不是提刑司的人,老夫无话可说。”
说完这句话,就和兵曹一起盘腿坐在地上闭目不言。
浑身散发着浓烈酒气的云峥笑道:“府尊之所以把你们送过来,其实已经证明你们就是奸细,要我审讯,不过是为了安我的心,好让我带队前往崆峒山。
为了我自身和战马的安全,我能做的选择不多,为了三千匹战马杀掉一两个可疑的人,就算是政事堂上的诸位相公都不会多说一句话,所以,我杀人要比府尊杀人方便,而且没有后患。给你们一夜的时间,谁说谁活,我会把他交给提刑司,至少你的家人能活,明天天亮不说的话,我只好将你们全部杀掉,相信府尊会帮我斩草除根,来人, 将他们分别关押,不得串供。”
眼看着梁楫和彭九一人带着一个人去安置,云峥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斗,非常的确定,到了明天早上,一定会有一份供词出现在自己的桌案上。囚徒困境已经被证明是一项非常有效的审问方式,他们自己会被自己生生的打垮。
云峥需要盖天王安插在环州的人一个不少的落网。跑掉一个那个家伙就不会从崆峒山里跑出来,只会一路上给自己制造麻烦。
而自己没有时间多做耽搁,到了现在,西夏人已经明白自己受骗了,他们会跟疯子一样的向自己实行报复,大军不敢动,但是派出小股精锐毁掉这些战马是非常有可能的。
环州的兵将不宜动用太多,青涧城本身就是一处军事要塞,厢军不顶用,派出禁军则需要枢密院签发的手令。而马金虎的统领的五百人名义上是种谔的亲兵。这才能勉强使用,但是种谔依旧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大宋朝野对军队的调动非常的敏感,好多时候他们宁愿放弃稍纵即逝的战机,也要求统兵的将军必须严格遵守章程。到了云峥这里。就造成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局面。
时间是云峥的大敌。走仪州去京兆府是最近的一条路,奈何盗匪拦路,这还是在自己的国土上。让云峥郁闷的几乎要发狂,自己在西夏也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还以为自己回到大宋身边立刻就会被大军环绕,迅速的安置好战马自己就能轻装快速的回到蜀中,西夏人想要到达蜀中,纯粹是做梦。
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在西夏顺风顺水的云峥到了大宋忽然感到自己好像寸步难行,就像是在泥沼中行走,到了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这就是大宋那些在政事堂上呼风唤雨的相公们所期望的结果,他们需要对军队绝对掌控才行。
初春的环州依旧寒气逼人,云峥在寒夜里踱步,想要找到一个最好的法子,直到鸡鸣的时候依旧找不到任何办法,任何一个西北的盗匪都没有可能放弃一群数量如此巨大的战马,再往庆阳走,会遇到更加凶恶的西夏人,在西夏人和盖天王之间,云峥最后还是选择了盖天王,一场大战已经没有任何办法避免。
葛秋烟在隗明的怂恿下羞答答的拿了一件轻裘给云峥披上,云峥回首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就是心里不舒服,有些事情想不通,等我想通了就好了,天色尚早,回去休息去吧。”
装作没看见葛秋烟脸上的失望之色,趁着薄曦云峥走进了军营,马厩里的战马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云峥拿手拂过战马的长脸,从大筐子里抖出干草倒在马槽里,见这些战马都开始吃草,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笑意,有了这些没有被阉割过的战马,不出十年,大宋至少可以武装起一支万人的骑兵队伍,有了这支骑兵,至少可以有效地防御辽国的打草谷,西夏的捉生军,让边民的日子好过一些,这也算自己这个后来人为自己的先祖献上的一份心意。
干戈纵横长不服,雷火喧天怒九重。
长车踏破贺兰缺,饥餐人头倚青松。
才与神龙战天穹,东海又见碧血红。
龙鳞化作十万雪,鲲鹏鼓翅乱云空。
仗剑诀云豪意浓,弹冠作歌京华冲。
满座白衣皆泣下,易水萧萧我为雄。
转身笑入荆棘丛,抉心自食也从容。
不知为何,云峥一字一句的吟出了自己平生第一首自己作的诗,如果被彭蠡先生听到,云峥免不了挨一顿板子,平仄对仗都不合格,可是云峥就想这样作诗,随自己的心情,让自己血脉里的愤怒随着这些词句统统发泄出来。
“刚刚那首诗算不得好,不过这才是武人该作的诗,以诗言志是常理,我刚刚接到西夏使者的文书,要求我交出你,交出三千匹战马,交出那个所谓的隗明公主。”
种谔出现在云峥的背后踱着方步慢慢的说。
“怎么办?打算把我交出去?”云峥语带讽刺的问道。
“我的回答是没有所谓的云峥,只有一个马贩子,也没有所谓的隗明公主,战马已经被我尽数收购,马贩子已经离开。”
“他们会相信?”
种谔纵声大笑起来好久方歇拿手帕擦擦自己的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云峥说:“谁去管他!”
稍等片刻又说:“你恐怕是故意从青涧城回大宋的吧?”
云峥点点头道:“是的,你在觊觎我的战马。我也在觊觎你的胆量,敢说谁去管他这句话的人,恐怕只有你种谔种子正了,不从你这里进入大宋,难道从别的地方进来,然后被人家绑起来送到西夏?”
“这也是你宁愿赔钱也要卖给我战马的缘故?”
“不是,我们的交易是公平的,你知道否,一旦马场建成,不出十年。一支最强大的骑兵万人队就会成建制的出现在大宋的军阵行列。以后每过三年,就会多一支这样的军队,种子正,你以为如何?”云峥抚摸着战马的脑袋问种谔。
种谔两眼泛光。攥着拳头对云峥说:“给我五万铁骑。我必将踏破贺兰山缺!”
“所以啊。你要拼命的保住我才成,也只有我才能从青塘,从吐蕃。从西夏给你源源不断的弄来战马,你想踏破贺兰山缺的心愿才能达成,否则你就算到了老死,都不可能统御五万铁骑横扫西夏,临死前当你回顾自己一生的时候,你一定会对自己今天对西夏使者的回答骄傲万分。”
种谔再一次伸出手掌,云峥轻笑一声,又和种谔三击掌为誓。
“马金虎能带走八百人,这是我最大的能力了,我叔叔的亲卫也被我借来了,云峥,他们交给你统御,把他们当你自己的子弟兵一样爱惜吧。那也是我的心头肉。”
见种谔要走,云峥喊住他说:“天亮了,我们去看看那两个内奸的供词,你还要组织抓捕,如此我才能放心大胆的走崆峒山进入京兆府。”
种谔笑道:“那两个人都是官油子,你这一夜不可能审问出什么来。听到你选择走仪州,我很欣慰。”
云峥轻声道:“打败他们的不会是我,而是他们自己,作战的不是我,是他们自己,事情能否成功,则是要看兵曹和监当官他们之间的信任程度,我不信俩个卑劣无耻之徒会有肝胆相照的情怀,你是知府,动自己的下属需要走提刑司,而我不需要。”
“那就看看!”种谔和云峥首先来到了监当官的房间,房间里很整齐,床铺上的床单一丝皱褶都没有,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也完好无损,纸上一个字都没有。云峥笑了一下对守卫了一夜的彭九说:“拖下去用铁锤砸死,然后扔到城外,就说是盗匪所为。”
说完话不理睬惊恐的监当官,肃手邀请种谔去另外一间屋子去看兵曹。彭九见监当官张着嘴要说话立刻就用破布塞上他的嘴,一手拿着一柄连枷,一手勒着他的脖子往外走。
监当官到了这一刻力量大的出奇,双手死死的扳住门框,吐出破布大声的喊:“我招了!”彭九不等他再说别的,怒气冲冲的破布塞进他的嘴里,拖死狗一样的向远处拖去。
种谔疑惑的问云峥:“他招了,你为何不问?”
云峥摇摇头说:“他只是在拖时间,即使招认也是胡说一气,我们去看看兵曹参军,刚才监当官的那一声,他应该听见了。”
种谔稍微愣了一下,拿手指指指云峥,就愉快的推开了房门,只见兵曹那张黑脸上的变化精彩之极,一会切齿,一会惊恐,一会绝望,各种表情走马灯一样的在他脸上变幻。
云峥和种谔也不说话,一个坐在椅子上翻看那些没有一个字的纸张,一个怒气冲冲的看着兵曹参军,梁楫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好像木头人一样。
等云峥放下手里的纸张,目光瞅向兵曹参军的时候,脸色蜡黄的兵曹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种谔的面前嘶声道:“府尊饶命啊!”(未完待续。。)
ps: 第二章(天气太热,孑与的身上长了好多痱子,奇痒无比,我要去洗澡,我要去抹花露水,我今天不更了,我明天四更爆发,不是因为内疚,好像明天是大封推,想骂的就骂两句,我兜着,被骂都是活该。我他妈的太痒了……呜呜呜
第六十章清理不完的麻烦
ps: 第一章送上,今天是大封推,兄弟们多给点票,孑与这就去写,五点奉上第二章,今天四更,妥妥的。
看着种谔安排人捉内奸,云峥却在找寒林以及浪里格,孙七指谈话。
“西夏人终于发觉我们了,没藏讹庞没有去专心整顿国内,他把有限的精力投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这一次成功的很侥幸,对西夏造成的创伤很严重,他们想要恢复过来,没有十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假如大宋和契丹人这时候乘势进攻,我觉得西夏人连亡国的可能性都有。
不管国家怎么做,我们要做的就是保住我们的成果,这些马匹是我们的除了买,谁都不给,崆峒山的盗匪已经知道这批战马的存在,过来抢劫几乎是肯定的。
我不愿意全部交付给官家,所以我们能动用的资源很少,庆阳府走不成了,西夏人一定会过来抢劫的,只能走仪州,崆峒山的盖天王是避不开的,所以我恳求三位再帮我一下,打探崆峒山的信息,好让我做出一个合理的判断。”
寒林的眼睛开阖间精光直冒,看得出来,这家伙愤怒到了极点,这些战马既然已经到了大宋。就是大宋自己的,肉就算再烂也是烂在锅里跑不掉的,大宋的官员真是太过份了。
“老道的奏折已经上了八百里加急,这件事情官家很快就会知道,大宋的文官历来强势,为了减少意外。我们确实需要快速的离开边陲,早日进入内地才行。
密谍司在河东还是有些力量的,老道可以调动的人手还有几个,你放心,我这就出发。”
孙七指点点头也说:“盖天王这个人是一个传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老夫在陇中眼皮子也算是广博,三山五岳的好汉认识一大半,就是没见过这个盖天王。我们三个能帮你,都是自家人现在就走。你自己也要小心。天知道盖天王是谁。”
浪里格拍拍云峥的胳膊安慰一下心情不是很好的云峥,就跟着寒林,孙七指走了出去做准备,能早一天出发。就能多一点胜算。
目送寒林三人骑着马远去。云峥拿拳头敲敲自己的脑袋。最不喜欢的就是看见自己亲厚的人为了一些不得已的破事情去冒险,一大群人嘻嘻哈哈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岳飞老子是不做的,可老子也不做秦桧。想把老子握在手心里当面团揉捏,做梦去吧。我就是一颗响当当的铜豌豆,煮不熟,砸不烂,看你能奈我何。
崆峒山的盗匪真正把老子惹怒了,我们就一拍两散,老子把马全部宰了也不给你留一匹……
云峥的面目狰狞,要求梁楫和彭九,现在起就开始制作火药,制作破甲锥,火药包的分量加重,在山洞里就算炸不死你,也要把你震死。
隗明见到整个甲子营又开始变得紧张,就有些不欢喜,小鹿一样的眼睛哀愁的盯着云峥看,以为他又要去对付西夏,她虽然逃出来了,却不愿意看见西夏人受到伤害,只想把脑袋埋在土里,当一辈子快乐的傻鸵鸟。
“不是要对付西夏,是因为有强盗打算抢我们的战马,我要把这些该死的贼骨头全部敲折,要他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抢别人的东西。”云峥不忍心,还是小声的开导隗明,这孩子现在似乎在逆生长,一辈子都没有出现过的小女孩情怀,现在全部爆发出来了,离开了严苛的环境,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性,善良而胆小。
“贼骨头?抢我们?”隗明一瞬间就兴奋起来,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强盗和贼骨头。
“他们打不过你,你这么厉害,对了,你会不会反过来去抢他们?”隗明兴奋极了。
“那是自然,他们既然喜欢抢劫,就要做好自己被抢劫的准备。”云峥咳嗽一下回答,这才发现这个小姑娘的骨子里依旧保留着当强盗的血脉。
关闭的青涧城就是一个封闭的牢笼,这座城在建设之初,就打算建造成一座可以四面防守的孤城,一旦西夏的骑兵突破柴垄口,这座城必须能独自坚守半年以上,逼迫西夏骑兵在后路不晋的情形下不能继续突进深入。
所以当种谔关闭身后的南门和东门之后,开始搜捕那些内奸,有这样的一座城池就变得很容易,云峥都没有想到青涧城里居然有上百名盖天王的内奸,发现这一事实的种谔,大冷的天气里后背上的衣衫就没有干过。
作为守将他再清楚不过了,要是在自己和西夏人打的最激烈的时候,身后有百十人捣乱,这个后果足以让种家被抄家问罪。
砍头啊,这是你心狂野,外表斯文的种谔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云峥希望在自己问过之后再砍头,自己对崆峒山一无所知,想要知道那里的详情,就必须从这百十人的嘴里得知。等到自己拿到这些人的口供,云峥相信,崆峒山对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好神秘的了,破碎的消息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完整的信息。
种谔见云峥一个个的审问犯人,还亲自记录下犯人说的每一个字,他在一边看了,云峥甚至把他们在崆峒山如何吃饭,喝水,如厕这些事情都不放过。
这是一项极为繁复的工作,云峥整整两天没有睡一个安稳觉,问完了那些内奸,云峥就躲进书房三天之后才出来,手拿着厚厚一叠的纸,放在种谔的眼前道:“这就该是崆峒山所有的事情了,或许还不完善,我会在路上继续完善这些情报,不过你用它来安排战术应该足够了,这是你的领域,我参与不来。我去睡一觉,睡醒之后,马队就出发。”
云峥说完就去睡觉了,种谔仔细的研判眼前的这些纸张,确实如同云峥所说的,他第一次对崆峒山有了一个完全的认知,这百多人,最多只是崆峒山的匪窟的外围人员,每个人知道的都是些七零八落的小消息,但是,经过云峥整理之后,整个脉络就非常的清晰。
日月峡、羽仙峰、气心峰、千丈岩、绣球峰、蓬花岩、归云洞、黄龙泉、丹梯崖,黄龙洞,这些名字被总结归纳之后出现在一张简陋的地图上。
种谔将这副地图和很早以前留下来的古地图相对照之后发现,很多位置丝毫不差。
有一巨石横跨泾河两岸,河水每被巨石阻拦,喷珠溅玉,景色壮观,是为聚仙桥,
崆峒山东峰,前临古道,山前胭脂水和白泾河相会,山峰突兀耸立,气势雄伟,站立峰顶,泾河川和仪州城尽收眼底。相传黄帝向广成子问道,山上云雾遮罩,虚无飘渺,大臣们在山前垒土相望,故称望驾山。
这两个地方为兵家必争之地,它紧紧地扼守古道,云峥的马队想要通过崆峒山,最大的危险就来自于这里。
在望驾山北峰的绝壁上,这里悬壁如削,十分险要,人迹罕至,相传广成子居住穴中,炼穴修道。云峥在这里用朱砂笔注明,这里很可能就是盖天王的藏身地。
种谔在地上不断地转圈,情况明了之后,他才晓得事情有多么的严重,怪不得德顺军几次攻伐都铩羽而归,山路崎岖,山势陡峭,景色美丽之地,往往也是穷山恶水之源。
除了诱敌倾巢而出,在泾河河谷地加以歼灭之外,种谔几乎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可能。看到云峥在下面写的按语,种谔胸中升起一股烦恶之感,血气上涌,涨红了脸庞下令将那些内奸全部就地斩首,只要是和盖天王有一丝一毫联系的,都在斩首之列。
他很少有大肆杀戮的时候,尤其对宋人,但是看到云峥的解说之后,他发现,那里确实是一个魔窟,是另外一个世界,和大宋格格不入的世界,这样的魔窟,早日剿灭才是上策,如果任他自由发展,必定会延伸出一个大祸患。
被中华民族尊为人文始祖的轩辕黄帝亲自登临崆峒山,向智者广成子请教治国之道和养生之术 ,黄帝问道这一千古盛事在《庄子.在宥》和《史记》等典籍中均有记载;秦皇、汉武因“慕黄帝事”、“好神仙”而效法黄帝西登崆峒;司马迁、王符、杜甫、白居易、等文人墨客也留下了大量的诗词、华章、碑碣、铭文。崆峒武术与少林、武当、峨嵋、昆仑等武术流派驰名华夏。
这是一个人文荟萃之地,又是一个武术繁盛之乡,龙虎相济之下,就会出现冲天的鲲鹏,种谔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治下出现一个这样的地方,这对自己的管辖权利根本就是一个莫大的羞辱。
最后看到了云峥罗列的军器,八牛弩这样笨重的军器不知道云峥要拿它来做什么,不过云峥说自己最多的就是战马不用担心没牲口拉车。
硫磺,硝石,碾碎的木炭,这些东西在边城并不缺少,前者是大军放火烧营的法宝,后者——只需要去烧制就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柳枝炭。火油?军中也不多,那是防御的利器不宜多给,十担也就是了,自己不是富裕的张方平,烧个贼窟都会给五十石火油……
青涧城的百姓,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现在看到挂在城头的百十颗人头第一次有了紧张的感觉,那地方以前是悬挂西夏人脑袋的地方,而今挂上自己人,怎么看怎么让人心头发寒。(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血洗仪州
满身的烦恼指望睡一觉起来就烟消云散,这不现实,也不可能,反正当云峥睡醒之后迷迷糊糊地喝粥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的不在乎,虱子多了不怕咬,前面有麻烦了,解决掉就是了,反正自己的麻烦从来都不断,有些是自己找的,有些是别人强加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这是一种高强度的生活啊,这让云峥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和自己妖怪学生大战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只不过那时候的麻烦现在回想起来都是满满的温情所在。
吃过饭泡在大木桶里让自己彻底的松弛下来,房间外面人叫马嘶的乱的不成样子,知道他们在为出发做准备,彭九和梁楫难道就不能指挥的再好一点吗?严肃紧张的气氛要求总是达不到,这两个蠢材。
事实上让云峥烦恼的不是彭九,也不是梁楫,而是待在自己屋子里整理东西的葛秋烟!好好地女子穿那么宽松的衣服做什么,只要一弯腰,云峥就能看到一抹翠绿,那是人家的胸围子,大半年的时间没碰过女人了,自己的身体剑拔弩张的那里见得了人,她偏偏还不出去,撅着浑圆的屁股在整理云峥的床铺,都要走了,有必要整理吗?
在木桶里的水变凉之前,葛秋烟撩一下自己垂落的发丝,笑着说:“整理好了,我先出去了。”她好像有些得意,云峥低头看看,才发现木桶里的水很清……
等云峥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升起来了。西北的早晨明亮而清冷,今天一丝风都没有,河西吹过来的风沙被大山有效的给阻挡了,皮靴踩在大地上寂然无声,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就在昨夜不知不觉的落下来一场小小的春雨。
露出头的太阳嚣张不了多少时间,乌云很快就把它遮挡的严严实实,南门大开,云峥带着人鱼贯而出,种諤就站在城门上,穿着甲胄拱手相送。黄金虎却褪去了战袍。换上一身葛衣混在战马群里,光着脑袋大声的吆喝,他喜欢战马,甚至有些狂热。如果需要他希望自己能睡在马厩里。
云峥站在马车上。回头看看种諤。朝他挥挥手,这个人是自己来到大宋以来,见到的最顺眼的一个官员。为人多少还有点豪侠气,这或许就是种家能够威震边陲百年的原因。
种諤安排的非常好,自己一路上都受到了很好的照顾,洪德寨,肃远寨,乌仑寨的军马从不云峥一进入自己的辖地,就会派大军过来护送,直到送出自己的辖区,再交给下一个寨子,这样连环护送,云峥平安的就到达了环县。
道路从这里一分为二,向东就会折向仪州,那里有盖天王像一头恶犬一样的盯着自己,直走的话会进入庆阳,想想定边军的战力云峥就悲哀,这里已经还算得上是腹地了,可是在庆阳见到西夏嘉宁军司的骑兵一点都不奇怪,他们的防线就是几个点,说白了城池外面的广袤大地都是西夏骑兵奔驰的好地方。
云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走庆阳的心思灭掉,不能指望侥幸,盖天王最多是条恶犬,而西夏人却是狼群啊,被盖天王咬一口自己最多少快肉,要是被西夏人盯上,那些处在狂怒状态的西夏人哪怕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把云峥这个带给西夏无数耻辱的撕成碎片。
算了,还是去对付盖天王吧,这个世上原本留给人的选择就不多,于是,整个马队折道向西,进入镇戎军的地盘,秦凤路要比庆阳安全的太多了,至少不会遇见西夏骑兵。
过固原,走原州,云峥在杀退十几路盗匪之后,终于平安的到了仪州,也就是平凉,不过到了之后才知道人家在今年改名字了,叫做渭州,云峥没心思和渭州的地方官纠缠名称,自己从种諤那里拿到的文书上写明了是仪州。现在这个官员不知为什么非要纠缠这点事情,拒不派兵护送云峥马队过崆峒山。
“大宋有多么缺少马匹你心里很清楚,我如果出了岔子你会被诛除九族你也清楚,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宁愿冒着被诛九族的危险都不愿意护送我过崆峒山,难道说你也是盖天王的部属?
别急着狡辩,将来你被擒拿到京师的时候,你向政事堂的相公们慢慢狡辩吧,看看一个公文不符合规矩的借口能不能保住你全家的性命。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啊!”
云峥笑着调侃了一下这位镇守使,这根本就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人,青涧城里到处都是盖天王的密探,仪州城也必定是这样,云峥四处瞅瞅,就发现了无数道可疑的目光。
不过云峥并不在意,自己在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和种諤商议过了,仪州就算是派出兵马也不能接受,这些兵马说不定就是前来抢马的盗贼。
“容本官三思一下。”瘦弱的镇守使去了后宅,云峥端着自己的茶杯喝茶,到现在,镇守使家中的一口水他都没喝,喝的都是猴子带来的水,这对主人几乎就是一种侮辱了,侮辱的结果就是镇守使回到后宅,二话不说就上吊自杀了。
云峥听到后堂哭泣的声音叹口气对猴子说:“有些人当官荣耀之极,有些人当官却悲惨无比,如果自己的才能不足以驾驭官职,就会是镇守使这样的下场,到现在,他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我,盖天王要抢劫我们,军营里的一百多名当地官兵必定是盗匪啊,镇守使指使不动,只能编出一个滑稽可笑的主意来应付我,一面是盗贼,一面是朝廷,不管他怎么做都难逃一死,好在他还多少有点读书人的风骨,不肯降贼,选择了自杀这一条道路,既然,他做的干脆,我们也就干脆一些,带走他的家人,否则等我们一走,他家就会死尽死绝。”
云峥站在防御使挂在房梁上的尸体边上,从他的桌案上取过笔墨,笑着对防御使的妻子道:“他死了总需要有人帮他讨还一个公道,那些军人既然不服调令,那就是哗变了,那些文官到现在不露面,就说明他们害怕了,降贼了,你夫君能被推出来,就说明他还没有降贼,很好,是非曲直总要有一个论定的。”
云峥嘴上说着话,手底下却笔走龙蛇,一封控诉书已经写好,他在防御使的指头上沾上印泥,在那封控诉书上按了手印,又加盖了大印,然后让猴子带走了防御使的老婆和一儿一女,自己点着了油灯,就扔在床榻上,不一会就有熊熊的火焰从屋子里窜出来。
既然道理和规矩到了这里已经没有用了,云峥也就不讲规矩了,只要是盗贼能杀一个是一个,敲山才能震出老虎来。盖天王,老子出招了,看你怎么接。
仪州其实是一个县,马步军加上弓手满制才一百零六人,防御使其实就是一个县尉,大宋的官职层层叠叠,名目繁多,云峥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说起防御使,张方平也是防御使,但是两者职权的差别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一个是翰林学士,从三品,再升一级就能当宰相,而这位防御使,连八品官都不是。
官员窝囊,那些军卒却不窝囊,防御使死了,那些文官也出来了,一位七品县令带着人非要云峥交代个清楚明白,还要云峥解除武装,等候提刑司发落。
云峥拿出种諤签发的军令在县令的面前晃晃,笑着说:“胆敢靠近马队百步之内,杀之!”
或许是云峥清秀的面孔给了那些人错觉,还是认为云峥根本就不敢杀人,那些军卒鼓噪着向前冲,主要的目标就是后面的大队马群。
马金虎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人,遵守将令的观念早就深入到骨髓里去了,大手一挥,分出三百人和彭九一起将那些凶型恶相的军卒包围了起来。
县令已经拔腿跑了,为首的大汉却拍着胸口让马金虎把弩箭往自己的胸口射,他笃定的认为马金虎不敢这样做。
结果他猜错了,马金虎看都不看他,手一挥强弩就发出嗡鸣,箭矢铺天盖地的就笼罩了过去,为首的大汉在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大刺猬,直到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马金虎在城里杀人的时候,梁楫带着一百人守在城外的路上,只要是前往崆峒山的人,全部都被他拿下,这一招很重要,云峥日后想要洗掉自己身上的罪责,这些人必不可少。
梁楫阴郁的瞅瞅身后的那些俘虏,非常的担心,短短的一个时辰之内,他竟然捉到了不下三十个通风报信的,这里面有粮店的伙计,饭馆的厨子,赶大车的马夫,富贵人家的仆役,甚至还有三个衙役,光从这些人的身份来看,仪州早就被盖天王攻陷了……
战马身上绑上一条绳子就能拖走一具尸体,百十具尸体从军营一直拖到城外,仪州的街道像是被血洗过一般。
云峥出城的时候,整个仪州鸦雀无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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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云峥和面具男
马金虎对云峥非常满意,跟着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人,日子过得很开心,和在种帅门下一样,没有闻到酸腐气息,说杀人就杀人,杀的满地尸体也没看见他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马金虎张嘴一乐,这也是一位见过死人的将主。
很早以前云峥从书里见到过这样的一段描述:“死亡像乌鸦一样在城头盘旋,大地只剩下死寂一片,被杀死的不止是人,还有人心,死亡是如此的令人恐惧……”
回头看看仪州,发现那里依旧春光明媚,柳树正在发芽,青草也在艰难的从地里钻出来,远远望去鹅黄一片,走近之后依旧是光秃秃的大地。
从这里就能看见望驾山,这个名字只是百姓一种善良的想象而已,君王跑了,臣子像寡妇盼望儿子一样的给脚底下垫石头,准备登高远望,最后垒成一座山?
荒谬,山上只有强盗。云峥选择了一出背山靠水的地方扎营,还在山顶布置了岗哨,梅花状的岗哨是大宋从来没有过的,明暗六道岗哨足以为大军提供一点安全保障了。
没有寒林他们的消息云峥不打算往前走一步,战马的尾巴上浇满了火油,一旦局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云峥最后的法子就是点着马尾巴,彻底的驱散马群,让这些强盗什么都得不到。
只要没了马匹作负累,自己带着自己的两百人很容易找个山沟窜回京兆府,这些马虽然珍贵。还没有自己部下的性命值钱,这次失败了,自己再想办法从异族人那里弄马也就是了。
人才是根本,战马还是算了,保全战马然后自己的部下全部死光在大宋朝廷来看是大胜,但是在自己看来这就是他娘的最大的失败。
隗明这几天和葛秋烟藏在自己的马车里不出来,有时候还会有争辩的声音传来,不过很快就会和好,只要他们乖乖地留在马车里,云峥才不会管他们去干什么。
直到晚间吃饭的时候。隗明才笑嘻嘻的要云峥闭上眼睛。说自己有礼物送给云峥,不想辜负她们的好意,云峥就闭上眼睛,想不到隗明居然将一个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睁眼一看。非常的影响视觉。她就给面具上挖了两个窟窿,拿手一模,上面非常的粗糙。看样子面具做的一点都不精致。
将面具拿下来翻过来看的时候才发现是一个鬼脸面具,面具还是柳树皮做的,就是不知道鬼脸大嘴里露出来的两颗大牙是什么东西的牙齿。
人家兰陵王是因为长得太漂亮了,才戴面具,霍去病和狄青也有同样的问题,自己的这张脸长得算得上周正,之所以给别人的感觉比较英俊,那是因为自己和青塘野人和西夏人站在一起,如果在锦江书院,这张脸应该拿硫酸泼一遍才能显出一点不同的特点来。
“你天生一张笑脸,看见谁都笑,见了官员笑,见了牧人笑,见了军士笑,见了活人笑,见了死人也笑,给你做一个面具,让脸歇息一下。”
一句话说的云峥鼻子猛地一酸,二话不说就把面具戴上,这东西就是拿来遮丑的,今天云峥是不打算摘下来了。
寒林来的时候疑惑的瞅着带着面具的云峥,不但他很不舒服,就连坐在云峥对面的五沟也很不舒坦,寒林不管怎么看怎么不习惯,想要伸手解下来被云峥拒绝,他刚才戴着在军营里走了一圈好评如潮,梁楫和彭九果断的说将主有大将之风,迟早会进入枢密院,不让狄枢密专美于前,甲子营的众位兄弟也觉得将主就该戴着面具这样显得威严。
虽然马金虎不这么看,却也只是撇撇嘴没有多说话,既然大家都觉得戴着面具比较好,云峥也就认为戴上要比不戴强得多。
“狄青是为了遮盖脸上的金印,不让敌人知道他是囚徒才戴的面具,你……”
云峥阻止了寒林接着说话,掏出地图,要求寒林将这副半成品地图变得完美。寒林接过毛笔,指着望驾山说:“这里山势陡峭,两山夹一沟,泾河从中穿过, 道路其实就是河边的湿地,马车要从那里过去,需要很长时间,因为能走马车的道路实在是太窄小了,这里最早以前其实就是秦驰道,秦驰道按照礼制六尺宽是必须的,那里的道路只有不到四尺,很可能就是盗匪们自己拆掉的,就是为了迟滞马车通过的时间。
咱们的马车多,战马更多,想要快速通过根本就不可能,大山两侧都是盗匪,他们甚至不需要和我们接战,只需抛下飞石,就足够我们喝一壶的。
我和浪里格尝试着要除掉那里的盗匪,结果发现他们居住的山洞好多都是通的,险要异常,我进了一个山洞不到百尺就退了出来,否则会迷失在里面。
这里的盗匪全部住在山洞里,而山洞去四通八达,你想重演赵公山的旧事恐怕做不到,浪里格抓到了四个活口,孙七指询问之后才知道,崆峒山的六个当家的全部都回来了,就等着你从崆峒山经过。
我们想寻找机会狙杀盖天王,却找不到他的踪影,甚至连其余的几个当家的都找不到,这里的山洞太多,整座山千疮百孔的,处处都是他们的藏身地,所以啊,你这一次遇到难题了。”
云峥瞅着寒林不断地在地图上标注新地址,一边毫不在意的问道:“盖天王是打算杀我们还是打算抢战马?”
寒林抬头看看云峥说:“第一目标自然是抢战马,他们本来不打算早早的暴露崆峒山的实力,想要慢慢的发展壮大,现在只要有了几千匹战马,他们立刻就会从坐地分赃的大盗变成流毒四方的流寇,几千人的大队,攻击守卫薄弱的州府,当然要比窝在山里强,所以啊,抢夺战马是他们的第一要务,谁都知道,一旦这些战马被劫走,对大宋来说就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不但周围的州府会糜烂,对于边军也是一个非常大威胁,京兆府的富弼定然会不计手段的除掉崆峒山盗匪。
那些盗匪也是衡量过得失之后才做出的决定,谁都知道战马不容有失。”
云峥解下面具放在桌子上笑着说:“既然他们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抢劫官兵,就是为了得到战马,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正在喝茶的寒林一口茶水喷了出去疑惑的看着云峥说:“好办?老道为何看不出来?”
云峥拿手敲着桌子上的面具说道:“其实我也是受了这张面具的启发,不戴面具的时候我是云峥,云长生,戴上面具之后,天知道我是谁,你也知道,我的内心可能比较脏,或者说比大部分人都要肮脏。
不戴面具的时候我为了维持这张面皮,我可能会善良,会豁达,甚至会感恩,可是当我戴上面具以后,我就会用另一种思维去思考这世间的事情,比如战马。
不戴面具的云峥知道这些战马对大宋朝的意义何在,也知道这些战马的珍贵之处,为了它死掉一些部下,或者部下全部死光只要战马能够完好无损我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部下战死了,也只需要抚恤十五贯钱,我有这么多的战马还怕付不起抚恤费用吗?
这样一来,在朝堂我是大宋的功臣,在甲子营我依然是那个好将主,因为我从不克扣弟兄们的钱粮,对于抚恤更是大方,绝对不会有人骂我,那些甲子营的弟兄依然会为我卖命。”
云峥说到这里在寒林痛苦地目光中戴上面具,阴森森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出来,似乎有无尽的邪恶。
“ 现在我是面具男,让我给你说说我面具男的想法吧。
战马的珍贵处就在它的价值上,大宋越是需要我就要把战马卖的越贵,你要知道价格是看供需要求决定的,大宋想要战马的愿望越强烈,战马的价格就越贵。
在面具男看来,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根本就不是银钱,而是一大群随时会为我去死的部下,只要她们活着,我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巨人,一双手办不到的事情,两只手就轻松一些,千百双手就能干的轻而易举。
我喜欢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战马在面具男的眼中只是金钱,或者算得上是一大坨金钱,既然是金钱,他的价值就赶不上我的部下,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拿自己珍贵的东西去换取一些金钱呢?
换个思维想想啊,寒林,盗匪想要战马,必定会抱着云峥一样的想法,宁可用自己部下的性命去换取战马,既然如此,我为何要背负战马这个大包袱?而不是送给对方去背?
自古以来战马就是军械啊,可以在尾巴上点个火让它去冲阵啦,或者在它的脑袋上绑上刀子当火牛使唤啦,或者把战马放在身边,一个战士身边围上几匹战马,拿战马当一个人质啦,都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啊。
你想想啊,寒林,盗匪占据了悬崖,我们走在底下会有石头扔下来,但是人群混在马群里,那些盗匪就不会扔石头下来了吧?因为他们怕伤到战马,我敢说,他们的烂命是没有战马值钱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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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计定
云峥说的越多,寒林和五沟就越是痛苦,**裸的把人心扒出来放在光天化日之下曝晒,他们非常的难受,尤其是这些话从云峥嘴里说出来,就更加的让他们难受。
“ 想要得到战马,他们就只能在峡谷里摆开阵势,和我硬拼,于是,这个时候我在马尾巴上点火,近三千匹战马在峡谷里狂奔,对面的盗匪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你能想到吗?
然后我再带着军队用强弩射杀盗匪,追击盗匪,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至于在最后能收回多少战马,谁去管他,大宋的官员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我还能得到崆峒山盗匪的财物,我估计不会少,无论如何我都不赔本!”
“住嘴!”寒林断喝一声,一把将云峥脸上的面具揪下来扔掉,寒声说道:“老道拼死拼活的作战,就是期望大宋强大,就是期望将来能够收复燕云十六州,我寒林不为某一个人作战,也不为金钱作战,我只为自己的期望作战, 我现在的期望就是把战马安安全全的带过崆峒山,护送你到京兆府,至于你赚不赚钱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要你一文钱。
你知道我们大宋没有战马,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打仗从来都是先胜后败吗?大宋的军队不全是孬种,也有拼死敢战之士。”
寒林说到这里一把扯开自己的破道袍,枯瘦黝黑的胸膛上全是横七竖八的刀痕,有几道伤痕虽然痊愈了。皮肉依旧翻卷,红色的肌肉瘰疬累累筋肉虬结在一起惨不堪言。
寒林拍着胸膛道:“总共十六道伤痕,全在前胸,后背上一道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寒林从未拿后背对过敌人,所有的伤痕都是冲锋之时留下的。
可是你知道吗?用两条腿去追击骑兵真的很累,在你跑的精疲力竭之时,人家反戈一击,你就溃败了,刀子都挥不动你让我们怎么杀敌?”
寒林的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口沫横飞。云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伤势,见寒林悲伤地不能自己,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是云峥,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欠了你的。我不喜欢欠债。人生百年总是还债很没意思。总要为自己活几天吧?
你们都是大宋的脊梁,如果这个国家没了你们,我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怎么打仗你听我的,拿战马当人质你也听我的,就算是我烧战马的尾巴,你也必须听我的,既然是作战,我是主将,听我的就好,反正我们的战马是骗来的,如果损失了,我再去骗一些回来就是,战马的尾巴烧坏了不要紧,又死不了,秃尾巴战马难道就不能骑了?”
寒林盯着云峥看了很久才说:“你总是对的,聪明人的选择似乎总是对的,千万不要骗我,我们比较蠢,蠢人也有蠢办法,这一辈子就死死地盯住你,你休想走歪门邪道,我死了,我会让石头接着盯着你,直到你死掉,尸体已经腐烂了,我们才会放心。”
五沟见寒林拿了一些干粮又走了出去,念了一声佛号说道:“你快入魔了,这些时间你杀的人太多了,你以前给我说手里只要有锤子,能用的办法就是砸,而且是看到什么东西都会不由自主的去砸一锤子。
云峥,你在变得暴戾,再这么下去你会生生的毁掉自己,我发现你自从离开家之后就变得无所顾忌,你在仪州做的事情,真的没有后患么?你明明知道那个防御使是被人逼迫到那个地步的,你依旧断绝了他最后的一线生机。
人的能力有大小之分,贫僧不敢想象全大宋都是你这样的官员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但是贫僧却能断言,那必将是史册上最黑暗的一段。
谎言变成了事实,虚情假意变成了真实的感情,你哪怕信口胡诌的事情,到最后都会变成铁一般地事实,那样的世界才是虚假的,经不起推敲的,一切就像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一旦大浪袭来,这些修建在沙滩上的繁华就会被抹除的一丝不剩。”
云峥烦躁的站起来,走到墙角,捡起那个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对五沟说:“我好像真的出问题了,不过修养的事情回到蜀中再说,现在先把该死的盖天王干掉再说。”
说完话就大踏步的走出去巡营,还要找马金虎,梁楫,彭九商量一下明天的战阵。
云峥出去之后,寒林就鬼魅一般的从帐篷的另外一角钻了进来,笑着说:“看样子他的理智没有迷失,只不过心火上升而已,那个葛秋烟也是一个没用的女人,这个时候她要是和云峥龙虎相济,定能收到奇效。”
五沟摇头道:“不见得,陆轻盈不发话,云峥断然不会去碰那个女人,在这件事情上,他非常的有节制,贫僧发现,他并非不动心,而是在恪守一种戒律,对,就像贫僧需要恪守一些佛门戒律一样,他也有戒律需要恪守。”
寒林瞪了五沟一眼道:“你就没有守过什么戒律,我们必须在他发疯之前带他回蜀中,我总会觉得他现在已经快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了,和我初次见见面时的样子相差太远了。”
五沟呵呵笑道:“他其实是在变,变得更像是大宋人,而不是变得奇怪,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相处久了就会知道,这家伙内心里一定有一个石破天惊的大秘密。
以前的时候,和尚还会好奇,打算挖掘一下,不过现在无所谓了,谁心里都有一些秘密。不愿意和别人说,也不愿意忘记,就让他自己保留着吧,回到蜀中之后,他只要休养一段时间,依然会是那个龙精虎猛的家伙。”
寒林长吸一口气说:“我今天晚上再去打探一下,如果能狙杀掉盖天王,说不定就能不让那些战马遭罪。”说完话再一次从来的地方钻了出去。
云峥没有听见那两个人说的话,此时的他正在研究,一个马尾巴到底能经受得起多么严重的烧伤,经过拿市面上卖的拂尘包在猪肉上做完实验之后,他们终于找出了最佳的药量,其实用不着上到马,只需要在马尾巴上绑一块沾了油的抹布就能做到完美,当马尾巴上的长毛被烧断的时候,战马已经在吃疼发狂了,用不着继续再给它刺激。
马金虎他们也把准备好的武器拿出来擦拭,这是他们日常的功课,梁楫和彭九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和马金虎在擦拭刀剑不同,他们在做的是仔细的调整自己的强弩,这就能看出两支部队的不同之处来,马金虎擅长近身搏杀,而远距离射杀敌人则是甲子营的习惯。
站在营地中间能听到隗明和葛秋烟她们的调笑声,都知道自己将要和西北最大的强盗作战,那几个女子却丝毫的不担心,云峥藏在面具后面的脸也有了笑意。
这是最好的鼓励军心,安定军心的良药,不管是擦拭刀剑的马金虎他们,还是准备弩弦的梁楫他们,手里的活计干的更加起劲,这些女子这时候还能笑出来,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
“立刻睡觉,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天明的时候就要过崆峒山,胜败就在明日!”带着面具的云峥,一字一句的下达了命令,就回到自己的帐篷和衣而卧。
云峥最讨厌的就是早起,他的生物钟是日出起床,半夜而眠才对,所以在四更天的时候听到军营里乌拉乌拉的号角声非常的讨厌,捂着耳朵忍耐了一阵子,发现这不是办法,这才咬着牙起身,今天早上他必须去检查一下昨日的准备工作,到底做的如何。
论起军纪,甲子营还是比不过大名鼎鼎的青涧城守军,他们就像一个个的刻板的老夫子遵守着自己生活习惯,尽管云峥的军营里饭食非常的好吃,他们还是选择了八成饱,这是作战前的标准进食方式,虽然没个人都知道下一顿进食的时间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们还是放下了饭碗,虽然目光不舍了一些,却没有人犯禁。
相比之下,甲子营的军士都在玩命的吃东西,直到把自己撑的塞不下去才罢休,云峥有些不好意思,马金虎却笑着说:“以厢军而论,大战前还能吃下去饭食的都是好汉!”
马队在五更时分拔营而起,云峥要求不论会不会骑马的军卒都必须骑马,每个人的腰带上都拴着俩匹马,战马的大脑袋就簇拥在人头跟前,嘴里喷出来的腥臭气息让人窒息。
不过没人讲究这个,隗明的腰里也拴着两匹马,她一边小声的和战马说话,一面拍着战马的脖子,见战马仰起脖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笑的咯咯的。
云峥见葛秋烟穿着一袭青布衣服坐在马上,就皱皱眉头,从自己的马包里拿出一袭软甲,要她套上,她的武力很强悍,现在用得着。
很明显葛秋烟会错了意,娇羞的结果软甲就穿在青衣下面,握着自己的长剑催马向前,去追赶嘻嘻哈哈的隗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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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孑与拜上。(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奇怪的屠杀!
云峥离开的时候,仪州城门就已经关闭了,从此再也没有打开,临出发的时候云峥回首望了一眼城关,不由得笑着摇头,如果他是这个城里的官员,这时候该做的就是逃跑,指望大宋刑不上大夫,你自己必须先成为大夫才成,如今德顺军所有战败的缘由都找到了,富弼,韩琦,这些背了恶名声的大臣,要是肯放过仪州的官员才是稀罕事。
春雨润湿了大地,战马的蹄子踩在松软的土地上没有发出往日特有的轰鸣声,三十里路转瞬及至,看到面前的峡谷,云峥自己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线天,这是真正的一线天,两边的山崖耸峙,中间白浪滔天,两边的山上还有残存的军事堡垒存在,一条窄窄的小路从山脚穿过,云峥发现,盗匪们根本就不用非常麻烦的往下扔石头,只需要撬松一块石头,就会产生多米诺骨牌的效应,然后大片的山石自己就会掉下来。
这时候不能停,一停人的胆气就没了,马金虎高喝一声:“护盾!”将士们就按照之前做好的准备把巨大的盾牌顶在自己的头上,周边的战马有支架,盾牌扣起来,就像是搭了一个凉棚。
云峥走在最前面,旁边就是梁楫和彭九,猴子和憨牛紧紧地跟在后面,云峥的头顶上没有护盾,他需要清楚的看到山崖上的动静。
山谷里安静的诡异无比,马队里的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低着头跟在将主的身后默默地赶路,这样的形态让云峥想起后世一个著名的试验,将一队蚂蚁放在一个盆子的口上,只要第一只蚂蚁想不起来走别的路,这一队蚂蚁就会一直沿着盆子口走下去,而今,自己就是那只领头的蚂蚁。
云峥坚信自己是正确的,这是一个首领必须具备的素质,至于到底是不是正确,那就要看对方的反应和老天帮不帮自己了。
说起来有点不负责任。但是领导人就是这么干的。太宗老人家领导全国进行改革开放的时候还说自己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云峥认为自己拿战马做人质,已经非常的靠谱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云峥没有忙着和盗匪们争夺两边山崖的控制权。让盗匪们很迷茫。什么都不管的就这么往山谷里走?一直仰着头的云峥甚至看见几个盗匪迷惑的探着脑袋往下瞅。
“想要战马是吗?来啊。就在这里,不杀光我们想要拿走战马做你的美梦去吧!”
彭九想不通将主到了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是这么嘴硬,万一上面的盗匪发疯往下扔石头。自己这些人一定会惨不堪言的。
“放下战马,饶你们不死!”一个生硬的声音传了过来,好像不是宋人。这让云峥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如果是这家伙是西夏人,那就糟糕了,西夏人恨自己胜过爱战马,只有干掉自己,西夏人才能消除一点点的耻辱,如果盖天王是西夏人自己就死定了。
“你又不是盖天王,你说放老子就放,有本事就把石头砸下来,看看老子会不会皱皱眉头。”云峥大声的叫嚣,一面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只有抢先通过这片最狭窄的道路,才能看到一线生机。
八牛弩只有一架,虽然而且很大,不容易搬运,这东西是攻城的时候才能用得上,云峥不现在不敢随意的使用,万一把敌人惹火了,把石头扔下来那就太糟糕了。
一颗巨石轰鸣着从前面滚落,在山崖上蹦跳几下之后就掉进了河里,溅起的水花足足有几丈高,感受到地动山摇的战马,禁不住昂嘶一声裹步不前。
大石头掉河里了,被震落的小石头雨点般的落在地上,片刻的功夫就把小路给盖住了大半。
云峥看到这一幕才放下心来,确定盗匪不敢扔石头砸自己,那样会砸到战马的,梁楫按照云峥的吩咐,从战马群里弄出来一匹很受排挤的骡子,见云峥他们已经挡住战马的眼睛之后,一刀就把骡子的脑袋砍了下来,看着骡子轰然倒地,山崖上传来一片惊呼。
“你扔一块石头,我就杀一匹马,老子也是在绿林道上混过的,比光棍,耍狠,有种的你就试试,还是那句话,想要战马,就过来真刀真枪的和老子厮杀一场,看看老子能不能砍死你们这些贼骨头。”
云峥见石头不往下了掉了,就继续带着马队向前,听见了山崖上那些杂乱无章的吵闹声,就不相信他们敢把战马和自己的部属全部埋葬在这里。
只要他们想要战马,就不敢往下扔滚木礌石,那样的话,守着山崖没有多大用处,威吓其实是没有办法的时候采用的手段,所以说一旦到了威吓的地步,基本上就到黔驴技穷的地步了,有本钱的人从不威吓,他们直接就下手了。
人的本质就是这样,谁都想把自己充满气弄得貌似强大无比,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家一眼识破,云峥背着手瞅着山顶,山顶的盗匪带着各种穷凶极恶的样子往下看着云峥,梁楫,猴子他们在搬挡在路上的石头,不大工夫就清理干净了,与是云峥带着马队继续前行,不想付出代价就拿走战马,那纯属做梦啊。
山崖上哔哩哩的响起了哨子声,云峥听到盗匪们在山崖上狂奔的声音,与此同时,身后的崖壁上也有了巨响,无数的山石落在他们走过的道路上,将山道塞了个严严实实,听了后队马金虎的回报,云峥猛吸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部下道:“恶战这就要开始了,我们想不点战马的尾巴都不成了。一个个机灵着点,老命是自己的,活着回去才是英雄。”
马金虎被云峥的战前动员说懵了,这时候难道不该告诉将士们应该奋勇杀敌吗?怎么说起保命来了,要是到了战场上,军卒一哄而散那就完蛋了,正要说话,却听见云峥又说:“要是我们干掉这些盗匪,我把话撂在这,一人一百斤铜钱,有本事的就去拿,最好我们既能拿到钱,又不死人,这样的情形是最好的。要是万一战死了,十五贯抚恤没什么好说的,这些天你们和甲子营的人也混熟了,知道我说话从来都算数,现在,就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把战马弄到前面来……”
里外话都被云峥说了,马金虎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不过一想起论斤拿钱的话,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说的,西军向来穷困,明明比甲子营的人精锐的多,活的却一点比不上人家,听说甲子营的军士差不多在蜀中都有自己的土地,还有一家砖窑可以搂钱,将主家的生意也专门照顾甲子营,能招收的伙计差不多都是营里出去的。
转过山弯之后,前面就宽阔多了,至少不像刚才想转个身都困难,抬头看着猴子一样从山崖上不断爬下来的盗匪,云峥几乎愣住了,都说崆峒山的盗匪至少有一千人,可是,这个数字差的也有点太大了吧?不说没出动的,光是挤在山路上的盗匪就绝对不下三千,为首的几个大汉拖着长刀正在向自己的马队冲过来。
这就是实力的体现了,不像刚才只能在山上大呼小叫,马金虎一声令下,刚刚架起来的八牛弩立刻激发,嗡的一声响,儿臂粗的箭矢带着寒光就飞了出去,不到百米的距离,正是八牛弩威力最大的时候,中间最粗壮的盗匪甚至来不及叫喊,箭矢就透胸而过,胸口在一瞬间出现了一个明晃晃的大洞,箭矢的去势不减嗡鸣着又穿透了两个盗匪这才扎在第四个人的大腿上停了下来。
八牛弩的威势让盗匪冲锋的势头缓了一下,强弩却再次发威,所有人选择的不是平射,而是将强弩朝天上击发,**百支箭矢呼啸着上了天,力量耗尽之后又雨点般的落了下来,没有甲胄,没有盾牌的盗匪无处可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箭雨落在自己的身上。
也不知道是谁发了一声吼,说上弦需要时间,那些盗匪愣了一下就继续往前冲,云峥带着隗明躲在一块凹进去的山崖底下,眼中的疑云越发的严重。
乱糟糟的盗匪根本就没有云峥想象的那样有组织有纪律,这分明就是一群没有任何管束的散兵游勇,这样下去的话,云峥觉得没必要动用战马,光是弩箭就能将这些人消灭在这里,到了现在,弩手已经射出去三波箭雨了。
而马金虎已经喝令盾兵上前,大盾环环相扣,在最短的时间里,山路上就出现了一座六尺高的盾牌组成的城墙,跑到跟前的盗匪呐喊着涌到劈在盾墙上,只见火星乱冒,对盾墙无可奈何,一个手持巨锤的大汉爆喝一声跳起来就打算砸烂这道盾墙,一杆长枪从盾墙的空隙里钻了出来,一丈长的铁枪从他的肚子上狠狠地钻进去,又如同毒蛇般的缩了回来,这是马金虎动的手。
在军士分批挂弦的时间里,一波破甲锥从盾墙后面飞了出来,迅速的在盾墙的近前清出一块空地来,盾墙迅速后撤十步,免得尸体堆积的过多,让敌人踩着尸体窜过来。
云峥不断地屈伸着指头,当两只手的指头全部弯曲下来,就表示弩箭已经射出了第十轮,不安的感觉越发的浓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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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愚蠢的多嘴怪
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响箭从右面的山崖上射了出来,目标竟然是路边的一株大树,这是一颗白松,树上的枝叶茂盛,响箭射进了白松,一个穿着绿衣服的人捂着咽喉从树上掉了下来,同时两支响箭也射向了前面的山口。
云峥下令停止射击,只见从山口出来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料峭的春日里他竟然摇着一把折扇,远远地看起来倒有几分潇洒的意思。
他身边跟随着十几个人,这些人居然在杀自己人,到了这个时候能站在战场上的只有少数人,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彪悍的大汉将刀子砍进自己的身体。
云峥的脸色铁青,知道自己中计了,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消耗自己的弩箭的,人家的正主现在才出现。
果然,那个文士找了一块没有血迹的干净地方站定后笑着说:“前面的这位将军,您的弩箭现在恐怕没剩下几支了吧,省省比较好啊。
容小生自介一下,晚生就是崆峒的三当家的秦垄,不是龙凤的龙,是菜垄的垄,至于什么藏龙影,是好事者喊出来的,在下万万不敢自比藏龙的。
将军,如今您箭矢已绝,最大的依仗没有了,不如我们坐下来商议一下,后面的事情该怎么做。小生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将军能否听得进去。”
云峥看着这个蠢货没吱声,想听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眼看着那些盗匪在粗鲁的把死尸往旁边的河里丢。准备等他们清理干净之后再说。
“军中弩箭配备三匣二十一枝,一弩三发,足够将军射击七轮的,不过想到将军身负重责,必定不会按照常数配备,于是晚生耐心的等到了第十一轮击发后才出来,将军想必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匆匆叫停,但是为时已晚啊!”
云峥苦笑一声,眼瞅着秦垄身边的岩壁上裂开一个大洞。这是一个暗门。从这个暗门里涌出来很多人,这些人黑衣黑裤,头上扎着黑巾,手里握的也是两尺七寸的大宋制式手刀。腿上扎着绑腿。整个人显得精干无比。这才是崆峒山真正的力量所在。
人群越聚集越多到了最后,刚刚那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再一次被人群挤满,不过这一回。在素质上有了天差地别。一两千人站在那里鸦雀无声。
秦垄呵呵一笑道:“将军,您不必用望军法数人头,晚生这就告诉你,这里有精挑细选的一千八百六十名好汉,算不上千里挑一,百里挑一还算得上。
自从知道将军要运送两千五百匹战马从崆峒山经过,大当家的就在军中挑选好手,那些不要的废物被您杀光了,这是您的战绩,晚生不敢抹杀。
您以战马为质,这一招几乎打乱了晚生所有的安排,见到您在峡谷里怒斥我等的时候,秦垄在山上为您拍手叫好,非大智大勇之辈想不出这样的过峡谷之策,惺惺相惜之下,晚生特意为您安排了这场大宴,如今已经被您一个不剩的吞下去了。”
秦垄指着已经淤塞河道的尸体大笑着对云峥解说。
“我们还有多少箭矢?”云峥小声的问马金虎。
“最多还有两轮,这个恶贼拿自己人损耗我们的箭矢,太恶毒了,拼了吧?现在他们列队整齐,战马受惊也伤不了他们几个人,都虞侯,拼了吧!再让这个家伙说下去,弟兄们的血气就消散了。”马金虎看到了危机,现在有强弩的不光是自己,对面的黑衣人也有强弩,对射之下并不见得吃亏。这些东西都该是从德顺军手里抢来的。
“不急,把弩箭全部给甲子营,彭九梁楫知道怎么用,你们给战马的耳朵里塞棉花,整齐的军阵?笑话,在老子面前谁能摆起军阵来!”
不得不说马金虎绝对是军人中的典范,虽然对云峥的话充满疑问,依然下令自己的部下将剩余的弩箭全部交给了甲子营,自己握紧了手刀随时准备出击。
“有这三千多具尸体,您足矣向任何人交代了,八百人阵斩三千,而且还是崆峒盖天王麾下,这样的战绩足够笑傲河东了。”秦垄似乎非常的得意依旧说的滔滔不绝。
“也就一千八百人而已,灭掉你们,老子就算彻底剿灭崆峒盗匪了,这样的战绩为何不去捞取,你无非就是想要战马,老子还是那句话,做梦去吧!”
秦垄听到云峥的话之后哈哈大笑得意至极嚯的一声收起来折扇,拿着扇子柄指着重兵后的云峥道:“兵在精而不在多,我崆峒秉承盖天王气运,纳崆峒山列祖列宗之余泽,这两千人自幼习武,个个都是百战的勇士,两千人只要有战马,足矣纵横天下,当年霍去病马踏焉支山也不过七千将士而已。安知我两千铁骑不能纵横河东焉?”
只有蠢货才会在自己占优的情形下和敌人东拉西扯,他真的自大到了以为用自己的一张嘴就能说动云峥乖乖投降,自动的把战马交出去?
云峥一边庆幸,这家伙被大宋的儒家教导的已经傻掉了,一面又深深地为大宋悲哀,张着这样一张嘴的家伙在大宋一定非常多,说不定早就充斥满了大宋的军伍之间。
马牛弩仅剩的一只攻城凿带着刺耳的破风声刺向了这个家伙,同一时间,甲子营的人已经点燃了绑在弩箭上的火药,齐齐的将火药弩箭射了出去,目的就在覆盖整个战场。
秦垄不傻早就防备着云峥突袭,八牛弩刚刚露头的时候,他就滚地急窜,攻城凿射空了,在他的身后的人群里带起了一溜血光。
军士的反应比不上人家 ,甲子营的弩箭还在天上飞的时候吗,人家的弩箭已经把云峥护身的盾牌敲打的叮当当当作响,马金虎已经悄悄地松开了盾墙,只等弩箭落地就把马尾巴点着。
他万万没想到弩箭落地的时候竟然有那么大的动静,霹雳声不绝于耳,大地都在发抖,溅起的飞石从他的眉梢上掠过刮出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落下来糊满了眼眶,他不想错过这一幕,抹一把血迹睁大了眼睛准备看看眼前的惨状。
火药的威力在空旷的地方威力并不大,但是非常具有震慑人心的力量,这种恐惧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严密的阵形大乱。
云峥挥挥手,已经被爆炸声惊得乱叫唤的战马忽然感到屁股上一阵刺痛,于是就发疯般的往前冲,还不等那些精锐的黑衣人从地上爬起来,硕大的马蹄子就重重的踩在他的脊梁上,他的脑袋上,可怜一群精锐还未出山,就遭遇了惨重的打击。
寒林扯着一根山藤人猿一样的从对面的荡了过来,等待飞到最高点就松开手里的藤条,在空中翻了好几个圈子,就稳稳地落在地上,朝马金虎招呼一声,就一头钻进了那道黑黝黝的大洞,云峥也发现了,秦垄那个家伙就是在第一时间钻进了那个山洞。
云峥捂着隗明的眼睛不准她看战场,那里已经是地狱了,梁楫和彭九大呼小叫的冲过去围杀站在道路上的百十号人,手里还有弩箭的部下,正在往跳到河里避难的那些黑衣人攒射……
马金虎带着几十个人跟着寒林跑了,云峥只好自己亲自指挥他的部下逐一歼灭那些灰头土脸的黑衣人,人的斗志根本就经不起推敲,刚才的那一长串霹雳虽然对他们的伤害不是很大,但是响声却震破了他们的耳膜,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知道自己战败了,每个人都好像是在独自作战,在这种心绪的影响下,云峥以多胜少,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让战场安定了下来,只有那些弩兵手里拿着捡来的弩矢,排成百十米长的队伍死死地盯着汹涌的河面,只要有脑袋露出来,就会果断地射击,直到河水被染红,尸体被河水带走为止。
隗明很听话,到现在依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葛秋烟却像一只蝴蝶一样踩着河面上淤积的尸体乱窜,长剑每出手一次,就有一声惨叫声传出来,想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冒充死尸,根本就没有可能。到底还是逃掉了百十个人,他们都是在第一时间窜到山上去的那些人,云峥看着隐隐的青山,实在是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找不到贼窟,上哪去兑现给将士们的银子?半个时辰的短兵相接,自己这一方也倒下了二三十个人,这还是在自己追杀穷寇的情况下,如果不用火药和火马,云峥手里的八百来号人一定会被人家杀光的。
种諤的部下有一个毛病很坏,那就是割死尸的脑袋,这是秦兵的传统,他们自古以来就有腰悬人头手持利刃,奋勇拼杀的习惯,每砍掉一颗脑袋就会习惯性地咆哮一声,等到把所有的脑袋砍完,就会喝酒唱歌,喊大风……
是军人就会喜欢打胜仗,这是一种病态的反应,一旦这种病态发展到极致,就会成为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这种军队把荣誉视作自己生命的全部,不过云峥这时候不给他们唱大风歌的时间,拿着鞭子猛抽着他们,催他们赶紧去找马,视野里一匹马都没有,让云峥的心都在滴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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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敌我难分
当云峥看到浪里格和孙七指驱赶着自己的秃尾巴马群回来的时候,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走出峡谷,前面就是大片的平原,云峥在扎好营寨之后,带着三百人就重返了望驾山,这里需要好好地找找,财宝就该在这里。
攀上望驾山之后,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时候了,崆峒山果然不愧西北第一名山,放眼望去葱茏一片,山腰处白云环绕、雾气升腾,为崆峒山披上了神秘的面纱。远远望去,山中仿佛有仙家饮酒对弈。
烟云飘过,一角飞檐从云雾里露了出来,只看那角飞檐就知道那里有一家和尚庙,五沟非常的疑惑,云峥却觉得有趣,道家的名山出现一座和尚庙,也算是一绝。
但凡是高山,云雾总是从山腰升起,人们把这一个景观叫做缠玉带,如果山不够高,云雾从山顶飘拂,这样的景观又叫做美人纱。
云峥曾经笑话过五沟的白云禅寺,说他为了美景,为了保持神秘感特意把寺庙修建在寒湿的雾气带上,纯粹是为了装神弄鬼而不顾寺庙里那些僧侣的性命。
五沟嘴上强硬,其实他自己也后悔,当初选址的时候,自己一瓶一钵来到豆沙县,亲手筹集了大量的钱财这才修建起了白云禅寺,当时只考虑到风景和气运,唯独没有考虑的就是人,当寒雾从禅房飘渺而过的时候,所有的美感都化作了无边的寒意。
白云禅寺的修建是一个错误,难道说这间庙宇的修建难道也是一个美丽的错误不成?
云峥和五沟对视一眼。就甩着袖子下了山,沿着崎岖湿滑的小径走的时候五沟笑道:“这里的和尚一定是一个富和尚,这里的香火必定非常的鼎盛。”
“何以见得?”云峥掏出一把折扇,摇晃两下,觉得不妥又合了起来。
“和尚多年的梦想就是想在白云小径上铺设青石,这么多年尤为能也,一个盗匪魔窟里的寺庙反而有这样的排场,真让和尚惊讶。”
云峥把扇子插在脖领子后面,哈哈一声就率先向寺庙走去,转过山脚。就看见了一件非常宏伟的寺庙。匾额上写着真乘禅寺。
此时寺庙大门紧闭,只有几只寒鸦落在周边的树上哇哇的大叫,云峥没有去敲门,反而饶有兴趣的研究起寺庙门前的碑文来。五沟扫了一眼碑文笑道:“唐贞观十三年。由仁智法师主持修建。拒《山志》及碑记等资料记载。唐太宗李世民曾钦赐田宅,诏仁智师在崆峒山祖师。在崆峒山开凿石磴,创办寺院。后世遂尊其为崆峒开山祖师。该寺一直是崆峒山业林道场大寺。唐时称“**禅院”,现在叫“真乘寺”。
和尚只知道**禅院,却不知道真乘寺,明辉禅院早在五代十国征战的时候就已经毁于战火,想不到寺庙如今浴火重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相传寺庙里有凌云塔一座,始建于唐朝,为七级八角青砖砌就,高九丈六级,巍然耸立,令人仰止。塔内依八十八佛名号,供奉八十八尊佛像,十分庄严,既然到了此处不可不拜。”
和尚整理了一遍僧衣,就拾阶而上,轻轻的叩响了门环,不大工夫一个看不清年岁的老僧打开庙门,眯缝着眼睛打量一下五沟道:“本寺乃是禅心宗,专修佛心,不接纳四方游僧。师兄可以另行居处,从这里向前不到五里,有一家善信士,最是好心不过,师兄可以到那里借宿。”
五沟稽首道:“佛门乃是方便之门,说什么禅心,道心,一切佛法到我佛座前,都是狗屎橛而已,衲子见佛不拜,才是大大的不敬。”
说完话就硬是用肥硕的身躯挤开老和尚,大踏步的走进寺庙,云峥哈哈一笑,也跟了进去,只是把自己脖子上的扇子拿了下来摇的飞快。
金叶子乃是云峥必备的装备,取出两片放在老僧的手里道:“添作香油钱。”
一进门,云峥就看到巨大的心字,这个字不是拿毛笔写出来的,而是被镌刻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面,笔力苍劲古朴,云峥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僧人写的,倒像是一位手握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写的。铁钩银画,气势不凡。
看了一会字,字底下却没有留名,那个老僧如同枯木一般拱手站在一边,似乎对眼前的这一大群人不闻不问。
寺庙里的该有的东西都有,比如大雄宝殿、天王殿、玉佛殿、地藏殿、韦驮殿、伽蓝殿及钟鼓一样不缺,大殿里的香烛也有,塑像金身也保存的非常完好,最主要的是非常干净,看样子有人时时在打扫擦拭,整个寺庙里唯独缺和尚,胖和尚还是和自己一起来的,而这个又老又瘦的和尚怎么看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将整座寺庙打理的井井有条的人物。
五沟见佛就拜,虔诚无比,这一路也不知道拜了多少尊佛,也不知道上了多少柱香,多礼的和尚连门背后的木雕都拜过了,脸上的神情却越发的悲悯。
他好像很难过,那个老和尚也似乎很难过,当五沟念经的时候,他就在一边敲着木鱼也低声诵经,直到这时候云峥才相信这是一个真和尚。
经文枯涩难懂,如果没有几十年的功夫断然不能领悟其中真意,想要背诵下来更是难上加难。五沟在念经,云峥却跨坐在门槛上,四处张望,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就在云峥打算找地方睡觉的时候,他发现那些寒鸦依旧不肯歇息。
拣尽寒枝不肯栖说的那是人,乌鸦不会有那样高深的意志,只要能回到窝里面,它就不愿意没头没脑的到处飞。
“那些寒鸦的巢穴在那里?”云峥等老和尚念完经文,就轻声问道。
老和尚的脸庞抽搐一下,就木然的指向寺庙后面的那座高塔,那座塔就应该是五沟口中的凌云塔,在昏暗的天色中看起来黑黝黝的,果然有一种刺破刺破苍穹的感觉。
梁楫和彭九迅速的就带人包围了这座塔,彭九低身拿手指在地上捻了一下,放在鼻子上闻闻,对云峥说:“将主,是血,绝对不超过一个时辰。”
云峥算算时间,发现一个时辰之前,自己还在着急找马,浪里格和孙七指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把战马一匹不少的带回来,到底少了五匹,云峥带着人找了很久才在一个小山坳里找到,那里到处都是干枯的荆棘,战马被困在里面出不来。
那个时候也是寒林和马金虎追踪秦垄的时间,不知道是谁受了伤,反正不可能是寒林他们,因为云峥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寒林留下的印记。
宝塔这种建筑其实很讨厌,上下也只有一条路,还是楼梯,除了黄鹤楼有男道和女道之外,别塔状楼就只有一条楼梯通到顶端,宝塔的最高层又叫做抱日含珠,只能容人慢慢的钻进去,这样的环境底下,云峥觉得脑袋伸进去被人砍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在老家捉惯狐狸的梁楫嘻嘻的笑着抱来了一大堆柴草,还给柴草上浇了一些水,把底下的干草点着之后,浓烟就沿着烟筒状的宝塔弥漫而上。
好几种烧起来味道非常不好的植物也被豆沙寨的猎手扔进了火堆,宝塔上顿时就出现了剧烈的咳嗽声,听到声音云峥就乐了,很明显,其中的一个人就是秦垄,这家伙连呛咳声都和别人有很大的不同。
“老秦,下来吧,咱们好好地聊聊,今天在山谷里离得太远,你说的一些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下来咱们慢慢说,凡事好商量,都是读书人,斯文不能扫地啊。”
过了好一阵子,从塔上丢下来四把刀子,在甲子营军士长枪的押解下,秦垄和四个黑衣盗匪从塔里钻了出来,只是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嚣张气焰。
云峥亲热的攀住秦垄的肩膀说:“我一直想问你,好好地说道说道白日里的事情,按照你白日里的表现绝对不是一个江湖老手能做出来的事情,我只想知道盖天王哪里去了?为什么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你做主?
如果是盖天王,我敢保证,现在最差的局面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你足够狡猾,但是绝对不是一个能统御一方的雄才,说实话,我今天大胜之后,也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你派出三千人送死,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谁会想到你把人派出来送死,就是为了消耗我的弩箭,假如你足够果断,等那些人被我全部杀光之后立刻带兵掩杀过来,你知不知道,那样的话我连放马踏你的机会都没有,帮我解说一二,免得我今夜无法入眠。”
秦垄抬起袖子擦拭一下自己脸上的汗珠子,犹豫着接过云峥的递过来的水葫芦,猛灌一气之后一屁股坐地上哀声道:”将军,您也看见了,晚生其实都是在帮您啊!”
这句话说出来,不但云峥愣住了,那四个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盗匪也惊讶地朝这边看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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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夺妻之恨
“帮我?为了帮我你就害死了满河滩的人?这说不通啊,那些人就是再没用你弄去种个地,放个羊,屯屯田也能养活你的精锐盗匪,你看看那些人,再不济也敢举着刀子向我冲过来,那都是合格的盗匪啊,你让我想想,我现在有些混乱。”
这是云峥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事物的判断有问题,甚至不是有问题,而是全盘错误,崆峒山,是多年的贼窟,德顺军剿灭了六七次没有一次得手,其中有六次大败而归,统军的府尊,一个是战功赫赫的韩琦,一个是杀伐决断干脆利落的富弼,如果说德顺军不是西军精锐,恐怕皇帝和西夏人都不愿意答应,如果说被砍头的六个德胜军将军懦弱无能,可能大宋算得上敢战之士就不多了,如果说韩琦和富弼是昏官,大宋就没有人敢自称能臣。
崆峒山盗匪扼制了河东去京兆府的咽喉要道,官兵力量雄厚却无可奈何……
云峥没有说假话,直到把盗匪杀光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只付出不到三十人的代价就彻底的剿灭了西北道上最恐怖的悍匪。
取胜的太容易,太简单了些。
“我和媚娘自幼亲梅竹马,家父说等到我们年满十六岁之后就为我们成亲,我还记得那一年定亲之后,我趴在墙头偷看媚娘,被婶婶以为是登徒子偷窥媚娘拿棒槌打破了我的头,她在小门哭着为我裹伤,我第一次触碰了媚娘的腰肢……成亲之后。我读书,媚娘操持家业,一旦东华门唱名,自然能够光宗耀祖……”
“等等,媚娘又是谁?和我们有关系吗?”看到秦垄打开话匣子准备扯长篇,云峥赶紧止住,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为什么堂堂的崆峒山二当家的会帮着自己干掉贼寇,而不是听他说什么青梅竹马的爱情。
秦垄一下子跳起来,指着云峥的鼻子破口大骂:“都是你们这些无能的狗官,绞杀了崆峒盗匪六次都铩羽而归。最后一次还被人家攻破仪州。可怜我的娘子就这样被天杀的盖天王掳走……”
云峥触电般的跳起来指着秦垄说:“就因为盖天王抢了你老婆?”
“这个理由还不够吗?”秦垄似乎陷入了某种魔障,掐着云峥的脖子厉声问道。
梁楫和彭九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家伙分开,云峥涨红了脸,狼狈的咳嗽着说:“够了。足够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两样仇恨不报枉为人也。你先说说你又怎么成了人家的二当家。”
一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盗匪咬着牙说:“还能怎样,他老婆有内媚。老当家的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对她言听计从,这个小白脸短短的三年时间就从一个书吏变成了崆峒山二当家的,原来的二当家的多说了几句话,就被老当家的当场就一刀劈死了,姓秦的,你毁了崆峒山,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秦垄嗤嗤的笑道:“黑三,你还不是想当骑兵大统领才和我一起想要扔掉那些大包袱,准备攻城略地的去做逍遥王,没你的配合其余的三个人会听我的?
知道你什么心思,一旦我们抢劫成功,你就会把骑兵牢牢地攥在手里,到时候干掉大当家的和我,你自己就能称王称霸,一天到晚总是向大当家的提议我们应该经略仪州,然后慢慢地向四周渗透攻伐,最后建国的人是你吧?我这次满足你的心愿,还给你机会干掉了大当家的老仆,现在你总算是称心如意了吧,谁都捞不到,全部都去死,哈哈哈,京兆府街头砍头的时候,老子一定仰天大笑,只求将军能最后一个砍我,好让我亲眼看着你们下地狱!”
四个捆的像粽子一样的家伙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咒骂秦垄,秦垄也不甘示弱,仗着自己身上没有绑绳,将四个盗匪踢得满地乱滚。
云峥坐在一个条石上,托着下巴看他们吵闹,叫嚣吗,咒骂,五沟走过来佩服的朝云峥拱拱手说:“这一次和尚算是彻底地服气了,这个世界上有天生勇猛的人,有天生聪慧的人,看样子什么样的人都比不过天生幸运的人,你就是那个天生幸运的人,这样的军国大事,到你面前都成了玩笑,和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决计不会相信的。”
云峥托着下巴郁闷的说:“你一个和尚知道什么,运气其实就是智慧加上巧合的总称,如果是一个傻蛋,就算是气运很足那又怎么样?弄到今天的场地来试试看,只要稍微不果断一点,恐怕死的比猪还要难看。
你以为我拿战马要挟盗匪,最后舍弃珍贵的战马作博浪一锥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做的出来?”说完,白了五沟一眼,就站了起来,拖住气咻咻的秦垄说:“好了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赶紧带我去找盖天王,那个老家伙没有被我挑断脚筋手筋之前,我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秦垄忽然跪倒在地,把脑袋在石板上磕的梆梆作响,不大工夫,脑门上就血糊糊的一片,云峥拖住这家伙,就听他急促地说:“以前的坏事全是盖天王干的,这两年的坏事全部是我干的,无论如何不关媚娘的事情,我陪着他们去京兆府砍头,你放过媚娘吧,给她点钱财让她走吧!”
云峥不耐烦的说:“谁有心情杀你,这场泼天的大功劳你不觉得多你很碍事吗?把你弄到京兆府富弼相公那里,说崆峒山盗匪是你用计除掉的,老子和手下的脸面往哪里搁?还怎么升官发财, 一会找到盖天王和宝库之后,你能拿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带着你老婆能跑多远跑多远,爱去哪里去那里,只要你自己不到处说这里的事情,谁管你。”
听了云峥的话,秦垄僵在那里了,过了好半天才说:“你说的是真的?你就不担心那些人胡说八道?”
云峥狞笑着说:“我带着弟兄们是要发财的,事情既然已经顺利无比,我们就不要节外生枝,你算是积了德了,本来应该把你也杀掉才对,但是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还是乖乖地让好人有好报,恶人受惩罚,这样一来,我再拿些钱财也算是上苍的奖励,没了因果,多好的一件事.‘
秦垄看着仰天大笑的云峥拱拱手说:“没想到你还是关心因果报应的人。”
“举头三尺有神明,龌龊的念头还是少生出来一些为好,顺应天命,不就是我们读书人应该恪守的一种理念吗?”
秦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说完话就邀请云峥和他一起出了寺庙的大门,五沟路过那个老和尚的身边说:“从此以后沙门得清净,不管是叫做**禅院还是叫做真乘寺,都将是一片净土,大师以后不必再将饭粒铺洒在庙门前,吸引寒鸦过来了。
寺庙里的那个心字还是毁掉为好,杀伐气太重,那个字应该是盖天王的手笔才是,和寺庙的古朴幽静太不般配了。”
老和尚抬起头,眼中的阴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洞彻世事的明亮眼睛,颌首对五沟说:“那位将军说的没错,世事因果难料,还是顺着走为宜。”
五沟嘿嘿笑道:“那个人虽然手段很绝,但是心地却很软,而且最重诺言,你放心,他说不伤害秦垄和那个女子,就绝对不会伤害。”
老和尚眼见众人举着火把往五里之外的庄院走去,合掌念了一声佛号,从庙门后面取出一钵清水洒在石阶上,用扫帚用力的擦拭,从树林里走出来十几位年轻的僧人,一个小小的沙弥接过老和尚的扫帚,帮着擦拭台阶,老和尚摸摸沙弥的光头,呵呵笑一声,就转身进了寺庙,不大工夫,寺庙里钟鼓齐鸣……
秦垄带着大队的人不多时就来到了庄院前面,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庄院,青砖碧瓦白墙,墙角处还种着大丛的竹子,可能是春天到来的缘故,叶子重新绽放了活力,在明灭不定的火把照耀下,绿色的叶子显得如同墨色一般。
一个小丫鬟打开门,发现外面全是凶神恶煞的军卒,尖叫一声“夫人快跑!”就想掩住大门,却被秦垄拦住,笑着说:“小梅,不要担心,我们的苦日子结束了,等一会我们就离开这座魔窟,去别的地方住。”
小梅瑟瑟发抖的跟在秦垄的身后,不断地回头看看身后的云峥,云峥呲着白牙笑道:“是啊,一会你们就会去好地方了。”
小丫头再一次尖叫一声,秦垄回头发怒道:“将军,你一会见到媚娘,莫要吓着她,她从小胆子就小,经不起吓。”
云峥尴尬的摸摸鼻子,继续往前走,庄院不算大,也就三进的宅子,甚至还没有蜀中云家的房子多,不过要比云家雅致一些,虽说这里是河东,但是丝毫让人感受到西北的粗犷,反而处处透着江南的精致。
走到中庭,一个紫衣女子推开了房门,眼神冰冷的瞅着满院子的军卒,一柄银刀握在手心,长长的指甲似乎已经刺进了手心,有鲜血流了下来。(未完待续。。)
ps: 第四章,对不住晚了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