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贪婪（2）
清舒将写好的两张大字递给顾娴，让她检查。
顾娴检查了一半，齐婆子过来了。
将两张大字放到桌子上，顾娴问道：“妈妈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齐婆子低眉顺眼说道：“老太太请太太过去有事相商。”
顾娴是个孝顺媳妇，闻言立即站起来。
清舒怕顾娴吃亏，忙走过来扶着她说道：“娘，我陪你一起去。”
顾娴怕清舒等会又顶嘴不愿让她去：“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背书，等会回来我要抽查的。”
明显就是不想她去的托辞。可清舒知道顾娴的性子，既不准她去若是再歪缠外会不高兴了。
心里叹了一口气，清舒只得无奈地应道：“好。”
在老太太心中子嗣大过天，当然，仅限于男孙。这会顾娴怀着身孕，所以清舒倒也不担心老太太会对顾娴不利。
林老太太以为只要她开口顾娴就会同意。毕竟乐祖是家里的长孙，他的前程对林家来说很重要。却没想到，顾娴竟不同意。
顾娴说得比较委婉：“娘，我这还有两个多月就生了。小孩子都比较吵闹，万一吵着乐祖耽搁他休息那可就不妥了。”
林乐祖是老太太的宝，但凡有一点差池她都要担不是。而且林乐祖有爹有娘跟她住一块算怎么回事。所以这烫手的山芋，她是不会接的。
林老太太脸色稍缓：“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不过乐祖要进城念书也得到明年，现在是先跟你说一声。”
要进好的学堂只有两个途径，一是通过考试，二是找后门。找后门进去会让人瞧不起，所以她是想让林乐祖自个考进去。
顾娴摇头道：“娘，我准备明年开春后带了孩子去京城找相公。”
林老太太面色一顿，说道：“不好好呆着孩子留在太丰县，去京城做什么？”
顾娴道：“相公一个人在京城没个人照顾，我不放心。”
林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到明年开春孩子也才**个月，这路途遥远要出个什么差池怎么办？”
“这个娘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虽见顾老太太面带愠色，但顾娴还是说道：“相公走之前与我说，等小水出生后就让我带了孩子上京，也好一家团聚。若不然，等他回来怕两个孩子都不认得他了。”
小水，是林承钰还没出世的孩子取的小名。不敢男女，这小名都能用。
林老太太神色一顿，说道：“听说什么京城喝口水都要钱，你带着孩子去京城拿什么生活？”
顾娴将与顾老太太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准备将铺子跟良田还有桑地都卖了。我算了下，应该能卖三千两银子。”
林老太太面色大变：“不行。”
她都将这些产业视为林家的产业，如今顾娴要卖这等于在割她的肉。
顾娴面露疑惑。
林老太太也觉得自己态度有些过激，忙掩饰道：“你将产业都卖了，要将卖的钱都用光了以后怎么过日子？”
顾娴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下：“相公写信跟我说了，在京城买个一进的宅子大概六七百两银子。剩下的钱，到时候再置个铺子做点生意。”
“你以为做生意这般容易？多少人做生意亏得倾家荡产。”
顾娴对此倒不担心：“这个娘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算好了。到了京城就开个食铺，专卖早点。”
这个其实是顾老太太的建议。凭借祥婶的手艺，这个早餐店不怕没生意。她也不多求，一个月赚个三五十两银子够一家子的嚼用就行。
林老太太觉得顾娴真是娇小姐，这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的：“要是都亏了怎么办？”
顾娴笑着道：“娘，你不用担心，不会亏的。”
有她娘在肯定不会亏的，只是这话她不能对林老太太说。她娘准备跟着一起去京城这事，除了林承钰她没准备告诉林家其他人，省得起不必要的麻烦。
林老太太也没正当的理由反对，就冷着脸说道：“你去京城可以，但产业不能卖。”
顾娴陪嫁的那些产业都是极好的，卖了再想买回来可就难了。
听了这话，顾娴摇头道：“娘，若是不卖这些产业，我就没钱去京城。再有，我不在县城这些产业也没人打理。”
林老太太立即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些产业我让承志帮你管着！到年初，我将所得的收息寄给你。”
顾娴听了有些犹豫，半响后说道：“可是不卖产业，也没法在京城买房子。到时候，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们可以先租个房子。”
顾娴不愿意，说道：“租房子不安稳，房主随时都会加价，甚至一个不高兴还可能将我们赶出去。娘，我们在京城至少要呆两年，租房子不划算。”
一来租房子住着不踏实，二来租房子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顾娴是准备买个房子。
林老太太犹豫了下，说道：“这样，我给你两百两银子，要是不够你再跟你娘借点。等田产铺子收息上来，再还给你娘。”
顾娴愣了下，她嫁给林承钰六年多从没跟她娘要过一分钱。
回过神来，顾娴摇头说道：“娘，我怎么能用你们的钱。”
林老太太态度强硬地说道：“不用再说，就这么定了。”
顾娴闷闷地回了屋。
清舒放下书，坐到她身边问道：“娘，怎么了？是不是祖母又为难你。”
顾娴瞪了她一眼，说道：“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你祖母。”
“是、是，那是我祖母。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这小大人的模样，让顾娴一扫阴郁笑道：“这些事娘会解决，不用你操心。”
清舒想了下，说道：“娘，是不是跟钱有关系？”
顾娴非常意外，这孩子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她所料与钱有关系了。想了下，清舒试探性地问道：“娘，不会是祖母不准你卖田产铺子吧？”
顾娴一副见鬼的样子。
清舒想到林家人的德行，问道：“娘，祖母不让不仅你卖铺子铺子，还说会让二叔跟三叔帮着管吧？”
顾娴一脸怀疑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躲在外面偷听我跟你祖母谈话？”
除此之外，她真想不出清舒怎么知道这事的。
清舒的脸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给林家人管，到时哪还有她们什么事。
“娘，你不会答应了吧？”
顾娴摇头说道：“没有。但你祖母不准我卖了那些产业，她的态度很强硬。”
清舒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第七十七章 自私
林家人上辈子就将她娘的陪嫁据为己有，不过清舒知道房子铺子其实是小头，这些产业合起来也就几千两。她娘陪嫁里真正值钱的是首饰以及古董瓷器等物。不过这些东西她上辈子都没见过，至于去向她也有了猜测。
顾娴见清舒在发呆，问道：“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
清舒说道：“娘，若是我们去京城，田产铺子都要卖掉。”
不卖掉也是便宜了林家这些人，还不若换钱自己花。
顾娴有些犹豫：“可是你祖母不同意。再者你祖母顾虑得也对，总要给儿孙留一些东西。”
不过是想将产业据为己有的借口。清舒说道：“娘，现在不将产业卖掉，我们哪有钱去京城？至于说将来，只要爹高中到时候再回来置办些产业就好。”
顾娴觉得很有道理：“只是你祖母不同意，还说给我们两百两银子。”
为了吞了他娘的嫁妆，抠搜的老太太竟然舍得出两百两银子。
“娘，两百两银子哪够？”见顾娴脸上复杂的神情，清舒懂了：“娘，祖母不会让你跟外婆借钱吧？”
顾娴板着脸说道：“你刚才真没躲在窗户底下偷听？”
若清舒真偷听她定要好好教训，这种习性可是万万要不得。
就她祖母的那点心思还用偷听。清舒说道：“娘，外婆就你一个女儿，跟她借钱还用还吗？祖母的算盘打得真好。”
见顾娴脸色微变，清舒赶紧说道：“娘，你写信给爹，让他拿主意。要是爹也说卖掉这些产业，我想祖母也不会再反对了。”
清舒不想顶撞顾娴，怀孕的人得保持好心情，所以就将球踢给了林承钰。她娘单纯不会将人往坏里想，可她那个爹却不一样。
清舒从陈妈妈那得知，她娘去府城的时候跟林承钰提出每年给林老太爷两人二十两银子养老钱。不过，被林承钰婉言拒绝了，理由是他要自己赚钱给父母养老，而不是拿顾娴的嫁妆钱。
当时顾娴听了既感动又自豪，认为林承钰很有担当。清舒却觉得他是不想便宜了二房跟三房。证据就是他考中进士当官以后，二房跟三房并没得什么实际的好处。所以，他一定会让娘卖掉产业带钱进京的。
顾娴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事让你爹拿主意。”
林承钰那人薄情寡义，为了利益连亲生女儿都能推入火坑，又怎么可能真心对她娘好。偏偏她娘单纯好哄，真让人发愁。
想得多了，清舒头又开始疼了。
顾娴又气又恼，说道：“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清舒自不会说。
顾娴又气又恼，说道：“这些事娘会解决，不用你操心。”
不操心怕又会落到上辈子的下场了。清舒不想惹顾娴生气，只得闷闷地说道：“我也不想的，可控制不住。”
抱着清舒，顾娴一脸心疼地说道：“我宁愿你跟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只要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清舒匐在顾娴身上，没有说话。
知道顾娴的打算林老太爷也坐不住了，立即将她叫了过去：“承钰媳妇，钱不够我们再想办法，这些产业是万万不能卖的。”
顾娴陪嫁的水田跟桑地都在河边，特别的肥沃。如今这些田地，都在县城几个大户人家手里。
顾娴说道：“爹，这事我写信问下相公。”
林老太爷点头道：“也好。”
还好顾氏什么都听承钰的，要不然真得让人发愁。
顾娴走后，林老太太抱怨道：“也不知道她长没长脑子？”
那老太太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那体己还不都是她的，去京城没钱完全可以跟老太太要呀！结果这个蠢妇宁愿卖掉能生钱的产业，也不去跟老太太要。
林老太爷没接着话，说了一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顾和平带着妻儿，上个月已经搬出顾家了。”
林老太太还真不知道此事，没人跟她说：“所以说不是亲的就是靠不住。”
林老太爷觉得老太太总是抓不住重点，当下不耐烦地说道：“我出去了。”
老太太也不在意，等她走了后与齐婆子说道：“这女人没有儿子，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你看看顾家那老太婆，没有儿子偌大的家业如今也只能便宜了别人。”
哪怕顾和平搬出去，可只要老太太一死这些产业就都是他的了。
齐婆子提醒道：“老太太，顾老太太没有儿子，但还有太太这个女儿。”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话没说完，林老太太双眼放光：“你说得很对，承钰媳妇可是老太婆的亲闺女呢！”
养子靠不住，顾家那老太婆肯定就得靠亲女。这么说，那些钱财将来十有**会留给给顾娴了。
顾家以前是首富，虽然现在不行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老太婆手里肯定攒了不少钱，若不然也不会对清舒那般舍得。
越想，林老太太越火热：“这顾和平搬出去亲家母可就只一个人了，看来我得跟承钰媳妇好好说说，让她多回家陪陪亲家母。”
至于清舒，被老太太直接忽略了。
顾娴走进屋就看见清舒正在教如蝶背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鹅鹅鹅，蛐蛐天天哥……”
清舒很有耐心地纠正了错误，然后又教了如蝶一遍。
教了十多遍，如蝶才能准确无误地背完这首诗。
顾娴笑着与陈妈妈说道：“清舒这般有耐心，等小水长大了让她教。”
以清舒这勤奋刻苦的劲头，过几年给老二做个启蒙先生都绰绰有余了。
背完了一首诗，如蝶说道：“二姐，以后你能不能一直带我玩？”
对如蝶来说，背书其实就是在玩。
清舒摇头说道：“不行，二姐要念书不能留在这里。等我下次回来，我再陪你玩。”
如蝶委屈巴巴地说道：“二姐，我喜欢你，不喜欢大姐。大姐她掐我手手，好疼。”
其实掐的是胳膊，只是如蝶年岁还小手跟胳膊分不清楚。
第七十八章 牙尖嘴利
听到如蝶说如彤掐她手，清舒撸起她的袖子。就见如蝶手臂上有好几块紫红色，一看就是被掐的。
顾娴的脸色都变了，这么深的痕迹可见掐的时候有多用力了。
清舒牵着如蝶的手，说道：“来，我带你去找三婶。”
如蝶有些害怕：“二姐，让娘知道，大姐会掐得更痛。”
清舒想着张巧巧的性子，就算知道这事也肯定选择息事宁人。她拉着如蝶的手说道：“走，跟我去找祖母。”
顾娴本想拦着，可转念一想清舒能这般关心如蝶是好事，省得婆婆以后再说清舒不友爱姐妹。
林老太太这会心情正好，听到清舒过来笑着道：“让她们进来。”
清舒牵着如蝶的手进了屋。
林老太太笑着道：“清舒，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跟在老太太身边十多年，对她的性子再了解不过。突然对她这般和颜悦色的，肯定没好事。
清舒没走过去，而是撸起如蝶的袖子指着上面的紫红色痕迹说道：“祖母，这些都是大姐掐的。祖母，如蝶妹妹好可怜。”
林老太太好心情顿时不翼而飞了：“去叫如彤过来。”
如彤开始咬死不承认，还说是村里的孩子给弄的。
如蝶缩在清舒后面，也不敢说话了。
清舒哄着如蝶，说道：“如蝶，你告诉二姐，是谁掐你的手手？如蝶，你告诉二姐，二姐给你糕糕吃。”
如蝶惊喜地问道：“是之前吃的糕糕吗？”那糕糕，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清舒点头道：“是。如蝶，你告诉二姐，你的手是谁掐的。”
如蝶看了一眼如彤，又忍不住缩到清舒后面。不过，好吃的糕糕让她战胜了对如彤的恐惧，她大声说道：“是大姐掐的。我哭着说疼，大姐越用力掐。”
如彤面色大变：“二妹，我怎么得罪你了，要你让如蝶这样污蔑我。”
清舒呵呵了，说道：“你可以随便打骂人，现在揭露就是污蔑。大姐，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如彤大声叫道：“我没有打骂她，是你想报复我，所以串通如蝶来污蔑我。”
清舒翻了个白眼，说道：“报复你？我可没这个空闲时间。大姐，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如彤哭着道：“祖母，二妹污蔑我。祖母，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林老太太怒斥道：“你还好意思哭？让你带如蝶你竟然打她，你看看你可有一点当姐姐的样子？”
真当她老眼昏花看不出如蝶是真怕她，若没掐如蝶又怎会怕她。
如彤那眼泪哗哗地往下落：“祖母，没有，我真没有掐如蝶。”
林老太太看她哭得如此伤心，不由动摇了：“真没有打？”
清舒闻言觉得好笑，说道：“祖母，这做贼的哪会承认自己偷了东西。祖母，其实要想知道如蝶手上的伤痕是不是大姐弄的很容易，找跟她们一起玩的那些孩子问问就知道了。”
就如彤这性子，绝对不可能只今天掐如蝶，以前肯定没少做这样的事。
如彤顿时慌了。
林老太太人老成精，看她这模样哪还需找人作证：“你为什么掐如蝶？”
如彤也不敢死鸭子嘴硬了：“如蝶她、她不听话。”
林老太太将如蝶痛骂了一顿，然后说道：“晚饭不许吃，留在屋子里好好反省。”
清舒牵着如蝶的手走出堂屋，说道：“以后大姐再欺负你，你就告诉祖母，让祖母给你做主。”
如蝶如今很崇拜清舒，脆生生地说道：“二姐，我听你的。”
娇杏看着清舒跟个大人似地模样偷笑不已，她家姑娘真是太可爱了。
清舒带如蝶回了屋，又给她讲故事。故事讲到一半，韦氏带着如彤过来了。
韦氏气恼道：“大嫂，不待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顾娴不解，她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如蝶不听话，打她两下怎么了？至于让你们告到老太太那去吗？”
顾娴觉得这话不对了：“弟妹，打人还是不对的，你应该好好说下如彤。”
要是纵容如彤打人，那打习惯了以后还得了。
韦氏红着眼眶说道：“我家如彤命苦，小小年岁不仅要做家务还要带如蝶。不像清舒这般好命，不仅不用做活有还有丫鬟婆子伺候。”
其实韦氏也是一肚子的不满了。同样是林家的儿媳妇，凭什么顾娴在屋子休息而她们却要辛辛苦苦干活。
这个时候的韦氏忘记了，顾娴虽没做家务，但陈妈妈跟夏月等几人都有做事的。
顾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清舒嗤笑一声道：“二婶，其实我也觉得大姐命挺苦的。若是她投身在我娘肚子里，也就能我一样不仅有丫鬟婆子伺候，还能穿漂亮衣裳戴漂亮首饰。等到了年龄还能跟着先生念书。”
韦氏听了这话，面容扭曲。
看向了眼泪汪汪的如彤，清舒笑眯眯地说道：“大姐，你也别嫉妒我，要怪就怪你不会投胎了。”
如彤思维不由顺着清舒说的想下去。是啊，若她是大伯母的女儿，哪里还要做家务带如蝶这般辛苦。她也能像清舒一样，做一个呼奴唤婢的千金大小姐了。
顾娴呵斥道：“清舒，你说的什么话？快跟你二婶跟大姐道歉。”
清舒故作一脸懵懂的样子问道：“娘，为什么要道歉，难道我有说错？”
顾娴被问住了。
韦氏强忍着才没一巴掌扇过去：“大嫂真不愧是念了书的人，教出这样牙尖嘴利的好女儿来。”
清舒仰着头鼻孔朝天，一副非常自傲的模样说道：“不用二婶提醒，我也知道我很优秀。”
岳香香有一次跟她吐槽许家的二姑娘，总喜欢下巴对着她。每次瞧见，她都想揍对方一顿。如今，她就照着学。
韦氏呕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林老太太在屋里坐累了出来走走，见到屋子里人很多不由走了进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韦氏知道这事这事如彤不占理，因为她不仅打人还说谎了。若是老太太知道她来闹顾娴，怕不会饶了她。
清舒知道顾娴不会说谎，见她要开口忙抢先说道：“祖母，刚才二婶夸赞我很优秀。”
林老太太看着韦氏，阴沉着脸问道：“这么闲的，家里的事都做完了？”
韦氏心头一颤，忙道：“没有，我这就去做。”
说完，带着如彤灰溜溜地走了。
第七十九章 惋惜
清舒拿起自己写的两张大字递给林老太太，说道：“祖母，我写的字好不好看？”
林老太太随意地扫了眼，可看到那字后却是脸色一顿：“还不错。不过不能骄傲，还得继续努力。”
清舒郑重地点头道：“是，祖母。”
送了林老太太出去，顾娴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清舒仿若没看见她一副头疼的表情，蹲下来与如蝶说道：“还想不想听故事呀？”
“想。”
清舒又给如蝶讲了守株待兔的成语故事，讲完后还让如蝶千万别学那农人。
林老太太回到屋子，坐下后与齐婆子说道：“你觉得清舒写的那字怎么样？”
其实林老太太没念过书，并不知道清舒写的什么，但她觉得那字写得很漂亮。
齐婆子说道：“怎么了老太太？”
她很了解林老太太，绝对不是因为二姑娘写的字好看就改变态度。如今说这话，肯定是另有原因。
在齐婆子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林老太太说道：“乐祖三岁启蒙，到现在读了三年书，可他的字还没清舒写的好看。”
齐婆子说道：“二姑娘的先生可是名师，水准肯定高。”
一年六百两的束呀，听着就吓人了，若不是有真才实学敢要这么高。
林老太太虽然没念过书，但也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名师出高徒。
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很清楚。长子也是拜得名师这才中举，而老二到现在还是个童生也是因为没遇到名师。
好在林老太太也知道科考与女学要考的东西不一样，若不然她肯定打傅先生的主意了。
正说着话，林老太爷就从外面回来了。
林老太太与他说道：“老爷子，我想送乐祖去县城念书。”
林老太爷有些奇怪，说道：“不是说好了明年送他去县城念书。”
林老太太一刻都不想等：“再等到明年孩子都荒废了。老爷子，得尽快送乐祖去县城念书，而且必须寻得名师才好。”
知道原因后林老太爷有些好奇，让齐婆子去将清舒叫了过来。
林老太爷虽然科考不顺，但年岁大见识多。清舒学的是簪花小楷，这字写出来是好看。可清舒这字虽显稚嫩但下笔却很有力，这就很难得了。
林老太太说道：“你这字，是那位先生教的?”
清舒点头说道：“是。老师说，女学考试一般都用簪花小楷。”
林老太爷问道：“先生都教你些什么？”
“诗词、算学、画画、音律、书法。老师说我现在年岁小先打基础，等下个学期就要开始学四书跟棋艺等比较难的了。”
林老太太有些不解地问道：“启蒙不是该学《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吗？”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家里的男丁都念过书听得多了也懂一些。
清舒笑道：“这些书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书里的意思我也都懂了。祖父、祖母，我老师一直夸我聪明呢！”
只有让林老太爷跟林承钰知道她的优秀，这些人才不会阻碍她上进。因为她越优秀，越有可能嫁入豪门大族。将来对林承钰的仕途，才越有帮助。
林老太爷考核了清舒一番后，心情郁闷地挥手让清舒回去。
林老太太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这丫头哪里不妥当？”
林老太爷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两个多月清舒就学了那么多东西。而乐祖都学了快两年才学完《千字文》跟《百家姓》这本书，而且还没完全理解其中之意。”
林老太太怔住了。
“可惜是个丫头，若是个小子我林家就不愁了。”
这么好的资质又有名师教导，将来何愁不成才呢！
林老太爷倚重林承钰，但他对林承钰的底细再清楚不过。若不是顾老太太给他请了名师，中举都难。所以想要林家兴旺，必须子孙争气能进学。
林老太太很是遗憾地说道：“怎么偏偏是她开窍了，若是乐祖开窍该多好？”
林老太爷也想呢，可惜就清舒碰到这等好事能怎么办：“你以后对清舒好些，别为难她更不许打骂她。”
林老太太不服气了，说道：“再好也是别人家的。”
林老太爷呵斥道：“头发长见识短。清舒这般聪慧，以后考进好的女学将来嫁入高门也容易。”
得一门好的姻亲，对儿子将来的仕途也是有极大的助益。
林老太太一向听老太爷的，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疼清舒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清舒偎在顾娴身上问道：“娘，你跟爹是怎么认识的呀？”
一个富家千金，一个穷秀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能成为夫妻。这里面，肯定有事了。
“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清舒学着岳香香的模样，跟顾娴撒娇：“娘，人家想知道，你就告诉我吗？”
顾娴很吃这套，她摸着清舒的头柔声说道：“那一日我跟你外婆去甘露寺上香，带着丫鬟去后山走了走。没想到突然下起了大雨，当时我没带伞，就在快要淋到雨的时候你爹出现了。你爹好傻，他将雨伞送给我，自己却冒着雨跑回寺庙。”
清舒很想说，傻的是你呀娘，哪就那么巧地下大雨时正巧出现？肯定是早就暗中跟随了，所以才能及时出现在你面前了。
提起林承钰，顾娴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光彩：“还伞的时候我才知道，你爹因为淋雨生病了，过了好些天才痊愈呢！”
她当时是既感动又愧疚，感动林承钰人品好，愧疚对方因她生病。
幸亏清舒不知道她所想，要不然非呕得睡不着觉。
原本有一肚子的话，可看到顾娴的模样这些话清舒全都咽回肚子里了：“然后爹就上门提亲了？”
顾娴笑着道：“后来机缘巧合又见了两次，你爹才上门提亲的。”
至于顾老太太不同意她绝食相逼这些，都隐去没提。
机缘巧合？怕是有心算计了。咳，她娘太单纯了，被人一哄就上当。
顾娴笑着道：“后来我去月老庙求签，签文说我跟你爹是三世情缘。”
这个月老庙完全就是坑人了，清舒觉得应该砸了。
第八十章 生辰（1）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清舒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今天是老太爷的生辰，虽然没大办，但也请了大房以及关系特别好的人来吃饭。所以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陈妈妈跟夏月大清早就得去帮忙干活。
陈妈妈见清舒眼朦胧的，笑道：“姑娘，天还早，你再睡会吧！”
清舒依言又躺回去了。可再躺下已经睡不着了。她也不赖床，干脆爬了起来。
因为怕吵醒顾娴，清舒下床的时候轻手轻脚，披了件外衣站在屋子里蹲起了马步。
两刻钟以后，陈妈妈回屋就看见一头汗的清舒：“姑娘怎么就起来了？”
清舒轻声说道：“练功呢！陈妈妈，你问了三婶那孩子的事吗？”
她不敢离开顾娴一直贴身跟在顾娴身边，可心里又惦记着那小男孩。所以，就请了陈妈妈去询问张巧巧。
陈妈妈摇头道：“三太太说那孩子的舅舅前些日子送了他一袋粮食。他自己也知道找吃的，再有这袋粮食暂时不会饿肚子。”
清舒听闻，顿时放心了。
陈妈妈看着还睡得香甜的娇杏，有些无奈。这当丫鬟的还没主子起得早算怎么回事，这次回县城一定建议老太太再给姑娘换个勤快稳重的丫鬟。
蹲马步也很耗体力，清舒已经出了不少汗这会身上有些黏糊：“妈妈，你让厨房烧点热水，我过会要洗个澡。”
陈妈妈点了下头。
两人说着话，就见顾娴也醒了。见她要下床，清舒想上前扶她
顾娴失笑：“你顾好自己就行。”
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扶她，到时候别两人都摔倒。
清舒笑了起来，哪怕回来快三个月她偶尔还是会忘记她如今是个小孩。
顾娴洗漱好了，又坐回到床上。
清舒摸着她隆起的肚子轻声说道：“娘，弟弟真乖。”
一般怀孕到了后期都会很累。可顾娴除了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其他啥症状都没有。
顾娴轻笑道：“是呀！你弟弟很乖。不像你一晚要起来如厕四五次还很难睡着，差点没折腾死娘。”
可这胎不仅什么症状都没有，胃口跟睡眠都还变好了。
清舒脸贴在顾娴的肚子上，轻声说道：“娘，辛苦你了。”
顾娴一怔，转而摸着她的后脑勺道：“说的这是什么傻话？”
哪个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还算好怀孕有人伺候着，不像弟妹怀孕了还要伺候这一家大小。
清舒陪着顾娴说了会话，见陈妈妈还没回来就自己去了厨房找陈妈妈：“妈妈，水备好了吗？我要洗澡。”
韦氏不高兴了：“清舒，你昨儿个晚上洗了澡，早上就不用洗了。清舒，这柴火也是花钱买来的。”
别看林家男丁多，但除了林承志外林老太爷跟林承仲都不干活的。林承志事也多没时间上山砍柴，所以林家的柴大半是买的。
清舒故意一脸担心地问道：“二婶，我们家穷得连柴都没不起了吗？”
韦氏被噎住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臭丫头说话这么噎人：“这不是柴的问题，是你很浪费。这过日子哪能这般浪费。”
清舒不想听她废话，说道：“我外婆说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
林老太太正好从外面回来，听到这话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清舒抢在韦氏之前说道：“祖母，我要洗澡，二婶说费柴让我节省点。祖母，我也想节省，可我身上一股汗臭味难受得很。”
说完，清舒故意走到林老太太身边道：“祖母，你若不信可以闻闻。”
林老太太闻到了一股汗渍味，皱着眉头说道：“不过一晚上怎么出这么多汗？以前你可没这毛病。”
清舒故意露出一张愁苦的面容：“自从病了那一场后就落下这毛病，我外婆现在都不喜欢跟我睡了。”
林老太太觉得跟变聪明比起来，添了个爱出汗的毛病不算啥：“你现在年岁小，等大些就好了。”
决口不提带清舒去看大夫。林老太太一向节省惯了只要不是危及性命，都不会想着去看大夫。
这两天清舒发现林老太太对她态度好转了不少，原因她也猜到了。不过无所谓，只要她变强大哪怕至亲也奈何不了她。
用早饭的时候如蝶吃着放了香油的鸡蛋羹，高兴地说道：“好香，好吃。”
清舒看着如蝶那欢快的模样，不由地将自己的鸡蛋羹也给了她。
张氏忙拦着说不用。
清舒说道：“三婶，以后每天早上蒸个鸡蛋羹给如蝶吃。你看如蝶就比我小几个月，不仅比我矮头发还枯黄。”
张氏也想每日早上给如蝶吃鸡蛋羹，可家里吃食都是老太太管着。老太太能让她们吃饱就不错，想吃好那是别想了。
韦氏扬声道：“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一个鸡蛋也要一文钱呢！”
林老太太不满地瞪了一眼韦氏：“吃个饭哪那么多话？”
呵斥了韦氏一句又继续吃饭，丝毫不提鸡蛋的事。
清舒见张氏不吭声，也没再继续说了。当娘的都不为女儿争取利益，她一个堂姐也没法了。
中午要做四桌的饭菜，用过早饭众人都忙开了，除了坠儿其他人都被叫去干活了。
清舒正在练字，如蝶迈着小短腿跨步走了进来。
将手里的油渣递给清舒，说道：“二姐，这个好吃，给你吃。”
油渣上辈子对她来说确实是美味，可现在她却吃不下。清舒摇头道：“二姐不吃，如蝶自己吃。”
顾娴将如蝶叫到自己身边，哄着如蝶说道：“如蝶乖，你二姐要练字，伯母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如蝶非常乖巧地点头：“好。”
没多会，林承安的媳妇彭氏带着孩子过来了。顾娴听到动静与如蝶说道：“你坐在这乖乖的别跑出去，知道吗？”
“好。”
其实如蝶很好带，不哭不闹让她干啥就干啥乖得让人心疼。
老太太看到顾娴一个人过来，皱着眉头问道：“清舒呢？怎么没有过来？”
长辈过来都不露面，太没有礼貌了。
顾娴解释道：“清舒正在练字。这孩子读书练字时不喜人打扰她，所以我就没叫她，等会等她练完字我就让她过来。”
若是以往林老太太肯定要怒斥，可现在她也只是点点头：“那就让她等会过来。”
林承钰虽是二房，但他在这一辈的男丁之中是老大。
彭氏有些意外林老太太的态度，不过她也没多言与顾娴拉起了家常。
第八十一章 生辰（2）
一个小女孩推开房门，看到正在练字的清舒就想走进来。
结果脚还没跨进去，就被人拦住了。
娇杏硬邦邦地说道：“没得姑娘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去。”
她刚才说要陪顾娴去堂屋，被顾娴拒绝了，所以就留在屋子内。
如画朝着正在练字的清舒大声叫道：“红豆妹妹、红豆妹妹……”
清舒的手抖了下，写的字顿时成一团墨。傅苒对上交的课业要求很严，这张大字是不能用了。
“红豆妹妹、红豆妹妹……”
清舒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是如画，朝着娇杏说道：“这是我堂姐，你让她进来吧！”
将笔放下，清舒又将铺在桌椅跟地上的大字都拾起来。
如画走过来，看着还没干的大字赞叹道：“清舒妹妹，你写的字真好看。”她爹也念过两年的书，结果写出来的字还没清舒漂亮。
林家在清舒这一辈的女孩如今有七个，大房四个，她们二房三个。如画是大房长子林承安的女儿，人挺好的就是嘴巴有些厉害，据说吵遍同龄人无敌手。
上辈子她刚记事的时候，如画邀了几次一起玩。她有次忍不住跟着去玩了，结果回来被打了一顿。如画后来又叫了她几次去玩，她却再不敢去了。
清舒笑着说道：“练得多了这字也就好看了，如画姐姐，你娘也来了吗？”
如画嗯了一声道：“嗯，来了。二爷爷生辰，我爹娘肯定要来帮忙的。”
在桃花村若是谁家里办什么事，像喜宴生辰盖房子这类的亲戚都会来帮忙的。
清舒点了下头。
如画很好奇地问道：“清舒，听我娘说你外婆给你请了个先生，这事是真的吗？”
见清舒点头，如画说道：“清舒，那你每日跟先生都学的些什么呀？是学琴啊画的还是做衣裳做饭呀？”
噼里啪啦一堆的问题，这要换个正常的孩子来说哪回答得过来。
好在清舒是个伪儿童，当下笑着道：“学很多，算学农学这些都学，最近我又跟先生在学诗跟画。”
如画嫌弃道：“我娘说这诗啊画的都是闲的吃饱撑着的人才学，其实半点用都没有，学这些还不如学做饭做衣裳。”
清舒莞尔：“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如画也没要求清舒与她一样：“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反正我是不喜欢了。红豆妹妹，你跟不跟我一起出去玩？”
清舒摇头道：“我还要背书，就不去了。”
如画见清舒不跟她一起玩也不生气，只是提醒道：“红豆妹妹，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会如茵就要来了。你呀还是将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收起来，省得等会一没注意又不见了什么。”
清舒对如茵接触过几次。这小姑娘逢高踩低，上辈子就捧着如彤跟着如彤一起骂她胖妞肥妹。
说完这话，如画的目光又落在清舒的金项圈上：“你戴的这些东西看着都挺值钱的。我告诉你，若是如茵等会要借你的项圈戴戴千万别答应她。她戴着戴着，就给你戴没了。”
在被如茵顺走了几朵头花跟两支朱钗后，如画就将如茵当贼一般防了。
清舒点头道：“我不会借给她戴的。”
如画很高兴，觉得找到了同盟：“真不跟我出去玩？”
清舒摇头：“谢谢姐姐，不过真不用。”
上辈子想玩却没的玩，现在已经过了这个年龄段了。
如画乐呵呵地说道：“那行，若你想玩就来找我，我带你一起玩。”
说完，蹦蹦跳跳出去了。
清舒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回转头清舒就将摆放在外的东西都收起来，就连笔跟砚台也都洗干净收起来。桌子上，就留那张写废了的纸。
娇杏纳闷了：“姑娘，你还真信刚才那小姑娘的话呢？”
她对如画印象不好，背后嚼人舌跟头的人品性能好到哪去呢！
清舒摇头说道：“这次来的人会比较多，小心无大错。”
这些东西她都用习惯了，丢了也心疼。
娇杏想了下说道：“姑娘，既你这么不放心，不如将门锁起来。”
“我倒是想，可是不能这么干！若不然祖母会骂我娘的。”
若是骂她无所谓，反正她已经习惯了。不过她娘脸皮薄又怀着身孕，被骂心情肯定不好了。所以，这门是不能锁了。
娇杏觉得清舒想太多了。
如茵跟她娘赵氏一直到快吃饭的时候才过来。一过来，就被如彤拉倒一边说悄悄话，直到午饭后，才找上清舒。
如茵看着清舒戴着的项圈，一脸羡慕地说道：“清舒妹妹，你这项圈真漂亮，可以借给我戴戴吗？”
“不借。”
如茵嘟囔着嘴不高兴地说道：“清舒妹妹，你怎么这么小气？”
旁边有很多大人，要吵起来别人也一样指责她没教养。这样一来，她娘也要被牵连。
清舒说道：“我外婆说这项圈花了三百多两银子，借给你戴若是丢了怎么办？”
这话，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感觉。
顾娴不知道，清舒故意每日回来戴那么贵重的金项圈而且不重样，就是要告诉村里的人她娘有钱。
如茵整个人都傻了。三百多两银子，卖了她都不够零头的。
清舒见她不再缠着自己，很满意地走开了，至于旁人如何看她没兴趣知道。
回到屋，清舒就看见了坠儿：“坠儿姐姐，你怎么没跟着我娘？”
今日老太爷生辰来的人比较多，清舒担心有人冲撞了顾娴就叮嘱坠儿一定要贴身跟着顾娴。
坠儿说道：“太太叫我回屋，屋子里那么多人都看着，我没法只得出来了。”
清舒知道顾娴的性子，说道：“我娘在屋子里你不跟着也没事，等她出门就劳烦坠儿姐姐辛苦下。”
坠儿有武功，有她跟在顾娴身边，清舒也放心。
坠儿笑着道：“好。”
娇杏一回来就将屋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姑娘，没少东西。”
清舒正待开口，就听到堂屋传来一道尖叫声。清舒心猛地往下一沉，想也不想就朝着堂屋跑去。
坠儿也忙跟上。
第八十二章 意外
清舒跑到堂屋就看见顾娴一脸痛苦地抱着肚子躺在地上，一直叫着疼。
清舒目呲欲裂：“娘。”
林老太太慌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快，快将人扶上床……”
就在这个时候，彭氏着急地说道：“不好了，流血了。”
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动了胎气了。林老太太赶紧说道：“巧娘，赶紧去交了阿旺婶来。”
这个阿旺婶是村里专门帮人接生的接生婆。
清舒看着顾娴裙摆上的血，头轰地一声，炸了。
坠儿看到清舒木呆呆的以为她吓着了，她蹲在清舒身边轻声说道：“姑娘、姑娘你别怕，没事的。”
清舒回过神来看到顾娴被齐婆子跟一个妇人扶起，她冲上前抓着顾娴的手道：“娘，你现在怎么样？”
顾娴此时疼得脸都白了，但她还是咬着牙说道：“清舒，你出去，别留在这里。”
让清舒看到这么血腥的一面，怕这孩子会落下阴影。
不管顾娴有多少毛病，但她是真心疼爱清舒的，不然不会到这时候还惦记着她。
清舒的眼泪落了下来，不过很快她就将眼泪擦掉，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
顾娴被扶上床。
清舒抓着她的手问道：“娘，你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样？”
顾娴艰难地说道：“清舒不用担心，娘没事，你快出去。”
她这是动了胎气，只希望不严重。若不然现在生下来，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林老太太抓着清舒的肩膀说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出去。”
见清舒抓着顾娴的手不放，林老太太朝着齐婆子说道：“快将她抱出去。”
上辈子她娘就是难产而亡，她不能再让她娘这辈子重蹈覆辙。
齐婆子掰开清舒的手，将她抱起。
清舒自知挣脱不来齐婆子的钳制，就低头用力咬了齐婆子一口。齐婆子疼得龇牙，趁着她松手时清舒滑了下来。
林老太太抓着清舒的胳膊，厉声说道：“你赶紧出去别在这捣乱。”
若不是现在情况危急，她真的会揍清舒一顿的。
看着顾娴疼得人都蜷缩了起来，清舒大声叫道：“坠儿姐姐，坠儿姐姐你快抱起我娘，我们回县城去。”
坠儿愣了下，不过来时傅苒吩咐她说等到了桃花村一切都听清舒的。她也顾不上多想，推开挡在面前的两个妇人走到床边。
清舒抓着坠儿的手哭着说道：“坠儿姐姐，你快抱起我娘，我们回县城。”
坠儿点头道：“好。”
林老太太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林红豆，你娘动了胎气很可能就要生了，你这样闹会害死她的。”
“留在这里，我娘才会死。祖母，你让开，我们要回县城。”
林老太太原本就是暴脾气，这会被清舒如此顶撞哪还忍得住，一巴掌扇在清舒脸上：“出去，再不出去我打死你。”
陈妈妈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清舒被打：“老太太，你这是干什么？”
林老太太怒吼道：“你赶紧将这个孽障给我抱出去。”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直接将清舒打死了。
清舒哭着说道：“妈妈，娘被人撞倒在地动了胎气。妈妈，这里缺医少药稳婆手艺也不行，留在这里娘会有危险的。妈妈，我们得赶紧回县城。”
她在林家村十多年，岂能不知道这个阿旺婶的接生水准。
陈妈妈看到脸白得跟张纸似的顾娴，她当机立断说道：“我们回县城。”
从这里坐船到县城也就一刻多钟，哪怕动了胎气也没那么快生，所以，陈妈妈也认为回县城生比较稳妥。
林老太太哪能答应，拦着陈妈妈说道：“不准回去。”
这是他们林家的子孙，可不能出丁点差错。
清舒朝着坠儿哭道：“坠儿姐姐，求你帮我们将娘带回县城。”
坠儿点点头，朝着林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得罪了。”
说完她轻轻推了下林老太太，林老太太就朝着齐婆子那边倒去。
林老太太一脸惊恐地看向坠儿，仿若看到了妖怪。等她回过神来，坠儿已经抱着顾娴走到了门口。
林老太太跟着跑了出来。
看见站在院子里跟人说话的林承仲跟林承志两兄弟，林老太太赶紧叫道：“承仲、承志，你们快拦住她们，别让他们出去。”
林承仲跟林承志两人已经知道顾娴被族长的孙子推倒在地，却不知道清舒这是要做什么：“清舒，你娘动了胎气你怎么还将她给带出来了？”
清舒不想回答他们的废话，只是两人说道：“二叔、三叔，还请您们让开，我要带我娘回县城。”
韦氏闻言故意说道：“红豆，你娘动了胎气，你这么任意妄为会害死你娘的。”
“你们走开。”
见众人不动，清舒一脸恨意地地说道：“若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偿命。”
那凶狠的眼神看得韦氏心头一寒，不过她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没办法，清舒只是个孩子，哪怕她表现再凶狠众人也不怕她。
清舒见众人还不动，恶狠狠地说道：“我杀不了你们，可我外婆能弄死你们。若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我让开。”
顾娴虽然疼，但神志还在。听到清舒放狠话，顾娴伸手想抓她：“清舒、清舒，不要、不要说……”
众人听了清舒说的话该怎么想她，坏了名声的姑娘能有什么好结果。
张氏哄着清舒说道：“清舒，你快送你娘回屋，你娘这个样子可经不起折腾。”
清舒嘴角都被咬出了血：“不能回去，若是回去我娘跟弟弟就会没命的。”
坠儿心头一突，转过头看向清舒问道：“姑娘，一定要带你娘回县城？哪怕出事，你也不怕？”
若是顾娴留在这里，就算难产而亡也与清舒无关。可若是回县城，一旦顾娴跟孩子出了闪失，那清舒这辈子都要背负害死亲娘的罪名。
清舒心头浮现出希望：“坠儿姐姐，若是我娘跟弟弟有个闪失，我愿以死谢罪。”
坠儿看到清舒眼底的坚定与决心，当下也不再犹豫，朝着清舒说道：“跟在我后面。”
清舒大喜，点着头说道：“好。”
第八十三章 难产（1）
张氏见清舒不听劝想上前拦着她，可惜被林承志给拦下了。
林承志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张氏一个警告的眼神。今天这事他不想掺和，也不愿让张氏掺和。只要不掺和就算出事也与他们无关，可一旦掺和楚氏就会惹一身腥。
顾娴不敢挣扎，只是说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坠儿仿若未闻。
林承仲见张氏不出头，只得自己上前：“清舒，你不能这么不懂事，赶紧将你娘送回屋子里去。”
若是今天被清舒给吓住了由着她出去，以后他们一家都不用做人了。
“让开。”
见林承仲压根不肯听她的话还拦在前面，坠儿也不愿再废话了，直接一脚踹在他膝盖上。
林承仲下巴磕在地上，然后吐了一口血出来。
林老太太看了气得浑身发抖：“孽障、你这个孽障……”
韦氏扑在林承仲身上，大生叫道：“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
一脚就把人踹出血，院子里的人都吓呆了。这、这女的什么人呀？怎么这么恐怖。
坠儿看向林承志等人冷声说道：“全都给我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话比清舒有震撼力，众人不想也被踹吐血赶紧将路让出来。
一行人疾步来到河边。很幸运，大金叔的船正好靠岸。
看到顾娴裙裙摆上有血迹，大金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行，你们不能上船。”
清舒急了，哭着喊道：“我娘动了胎气得赶紧回县城，求你送我们去县城。大金爷爷，求求你了。”
大金叔有些犹豫：“不是我不送你们，是这船要沾了血以后这船就没法用了。”
女人生孩子污秽之气太重，被世人视为不吉。要顾娴在船上生了孩子，再用这船以后很容易招来水鬼等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怕命都会丢了。别说其他人不敢坐，就是他自己也不敢再用这条船了。
他们一家靠这船讨生活，若是这条船不能用全家生计都成问题。
清舒将脖子上的金项圈取下递给大金叔，说道：“这个项圈你拿去当铺，当的银子肯定能买一条新的船。大金叔，你送我们回县城，这个金项圈就归你。”
她不知道这条小船能值多少银子，但这个金项圈买条小船肯定没问题。
大金叔见状摆摆手没接金项圈，只是说道：“金项圈我不要，你们给我二十两银子就行。”
十两银子就能买一条新船了，不过相比金项圈的价值而言这也算良心价了。
陈妈妈一口应下：“钱不是问题，你尽快将我们送到县城。”
也是出来的匆忙钱袋子没有拿上，要不然她现在就将钱给了。
大金叔立即说道：“那你们赶紧上来。”
陈妈妈将抱着的两床被子铺在船板上，然后让坠儿将顾娴放到被子上。
顾娴躺下后抓着清舒的手，忍着疼说道：“清舒，你太鲁莽了。今天这事传扬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清舒反抓着顾娴的手：“娘，我不后悔。只要你跟弟弟平安无事，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顾娴眼泪不由地落了下来。她的女儿虽然性子变了很多，但还跟以前一样孝顺。
清舒对她的疏离顾娴也感觉到了，虽没说什么但她心底还是很难过的。
陈妈妈知道顾娴担忧什么，说道：“太太，明年我们就去京城了。以后我们留在京城不回来，对姑娘不会有什么影响。”
坠儿说道：“太太，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体力，然后将孩子好好生下来。这样，姑娘也不会被人非议的。”
姑娘是为救母，虽然手法有些过激，但情有可原。
顾娴轻轻点头，强笑道：“清舒、别担心，娘不会有事的。”
清舒其实很害怕，害怕顾娴跟上辈子一样难产而亡。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嗯，娘跟弟弟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大金叔这次将船划得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县城。
快靠近码头，清舒说道：“陈妈妈，你去请接生婆，一定要请县里最好的接生婆；夏月，你立即去请贺大夫；坠儿姐姐，我们带娘回顾家去。”
她人小说话没信服力，所以只能将这事交给顾老太太。
大金叔比较有经验，上岸后先是招呼了个在码头讨生活的少年让他去给顾家送口信，然后又帮着叫来了一辆马车。
也是给了十倍的酬劳，那人才同意将人送去顾家。
顾老太太正在午觉，被推醒后看到花妈妈一脸焦虑的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小姐被人撞倒落了红，可能马上要生了。”
顾娴是花妈妈一手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与亲生女儿无异，听到这事她是惊怒交加。这林家的人，真该死。
顾老太太衣服都顾不得穿就往外走。
花妈妈抓着老太太的手说道：“老太太，小姐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我们得赶紧将房间准备好。”
顾老太太看向花妈妈，很是怀疑地问道：“确定没弄错？”
就顾娴的性子，就是被人撞了动到胎气要早产也不可能赶回来县里省孩子。
花妈妈点头道：“是个小男孩送信来的，他说他看到人上岸的。”
“没有看错？”
花妈妈摇头说道：“不会。他说了有个小姑娘穿着红色衣裳胸前戴着纯金项圈，项圈上还有白玉锁片。”
这说的分明就是清舒了。
确定人在来的路上，顾老太太立即吩咐人将厢房收拾出来。
吩咐完，顾老太太叫来了大管家：“老孔，你立即去城东请刘稳婆来。”
这个刘稳婆给人接生了三十多年，这么多年在她手上只死过一个产妇。那产妇怀孕时身体就很虚弱有心疾，难产而亡与刘稳婆并没关系。
顾老太太又叫了杏雨：“你去库房取了那只一百年的人参出来，切成片备用。”
这人参还是这次去府城买的，是给顾娴而是留给她自己用。
产房准备好了水烧上了，人参也在切，稳婆也派人去请了……
顾老太太还在考虑哪有疏漏，就听到婆子在外说道：“老太太，姑奶奶跟姑娘来了。”
第八十四章 难产（2）
顾老太太看到顾娴裙摆上的血渍，脸上露出噬人的光芒。
清舒高声说道：“外婆，娘动了胎气要生了。外婆，得赶紧给娘准备产房。”
顾老太太稳了稳神，点头道：“产房已经备好了，坠儿姑娘，你随我来。”
将一行人带进产房，顾老太太指着床说道：“坠儿姑娘，你将小娴放到床上。”
坠儿将顾娴轻轻地放下，然后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
马车行驰到二门停下，她从二门一直将人抱到这里。哪怕她习武力气大点，也有些吃不消了。
顾娴此时意识还很清晰，只是太痛了让她说不出话来：“娘、娘……”
她用手指着清舒。
顾老太太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清舒，你快出去。”
产房污秽，确实不能让清舒呆在这里。
清舒这会头轻脚重，这种状态她也不敢呆在产房内：“外婆，我出去了。你一定要让娘平安生下弟弟。”
顾老太太嗯了一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娘出事的。”
因为心系顾娴，所以顾老太太没发现清舒的异样。
一走出屋，清舒就抓着坠儿的手说道：“坠儿姐姐，你抱我去先生那里。”
坠儿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将清舒抱了起来。
傅苒正在弹琴，听到新儿的惊呼声弹错了一个音符。
用手掌盖在琴弦上，傅苒站了起来。不等她呵斥新儿，坠儿就抱着清舒进来了。
傅苒看着昏迷的清舒，急问道：“清舒怎么了？”
坠儿说道：“应该是累着了。姑娘已经让娇杏去请贺大夫，等会贺大夫来了让她过来瞧瞧。”
傅苒说道：“既知道贺大夫会来，为何还要将她带到这里来？”
主院到这里，也要走一段路呢！
坠儿苦笑道：“是姑娘吩咐的，姑娘应该是不想让老太太担心吧！”
傅苒取了一条毯子给清舒盖上，然后才问了坠儿：“说吧！出了什么事？”
坠儿将林家发生的事说了：“先生，我觉得林家应该有什么不妥，若不然姑娘不会拼了命也要带了林太太回来。”
傅苒嗯了一声，说道：“清舒虽然年岁小，但她行事很有分寸。她既执意要带了林太太回来，定有她的理由。”
坠儿松了一口气，她还怕傅苒责怪她跟着清舒一起胡闹呢！
傅苒叫了新儿过来，让她去前院等着：“见到贺大夫，先请到这里来。”
顾娴是要生孩子急需的是稳婆，暂时用不着大夫。
一刻多钟后，新儿将贺大夫请了过来。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清舒，贺大夫脸色有些难堪。在来的路上新儿已经简单将事情跟他说了，所以他知道清舒晕倒的原因。
贺大夫坐下来给清舒把脉。把完脉，凝重的神情松缓下来。
傅苒忙问道：“大夫，清舒怎么样？应该没什么大碍吧？”
贺大夫嗯了一声道：“没什么大碍，这孩子是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清舒在顾娴撞倒在地就开始绷紧了神经，将顾娴交到顾老太太手中绷紧的神情终于松下来，人也受不住就晕了。
也是这段时间跟着段师傅习武了，身体比以前结实了。若不然这么一番折腾，清舒肯定要病倒。
傅苒出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贺大夫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没事，将来就说不准了。”
傅苒一脸疑惑。
贺大夫说道：“上次这孩子从桃花村回来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这次清舒又晕着回来，这林家人真是半点不心疼这孩子。”
傅苒早看出清舒与林家的人不亲，若不然这一个多月不会半字不提林家人。
贺大夫特意跟傅苒说这话，也是有原因的：“先生，清舒这孩子孝顺又懂事。这次也是因为太过担心她娘才如此冲动，你别怪罪她。”
傅苒说道：“先生，清舒至纯至孝赤子之心，我很喜欢。”
就如清舒所说，乡下地方缺医少药稳婆技术也不行。一旦出个什么情况很可能一尸两命，跟亲娘的性命比起来名声算什么。
贺大夫欣慰地点了下头，开了一道食补的方子后就去了主院。
看着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贺大夫面色有些凝重，这情形瞧着不大好。
刘稳婆摸了顾娴的肚子，朝着顾老太太说道：“老太太，太太这胎位不大正。”
顾老太太沉声说道：“只要大人孩子平安，我必定重谢。”
刘稳婆接生三十多年，比顾娴情况更糟的她都经历过：“老太太，有人参吗？有的话就炖上。”
“已经炖了。”
她刚已经吩咐下面的人炖参汤。用不上最好，要用的话也不用急慌慌去炖了。
家属配合，刘稳婆也就越有把握了。
陈妈妈走进来与顾老太太说道：“贺大夫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顾老太太有些诧异：“谁去请的老贺？傅先生吗？”
府里的人不会不经她同意就去请人，除了傅苒她想不到还有谁。
陈妈妈说道：“是姑娘。一上岸姑娘就让叫娇杏去请了贺大夫，刚才姑娘晕倒傅先生很担心就请了贺大夫过去瞧了下。老太太你别担心，贺大夫说姑娘只是累着了，睡一觉就好了。”
姑娘既没事，也无需瞒着了。
顾老太太说道：“请贺大夫去前院休息。”有个经验老道的大夫在，一旦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诊救。
陈妈妈应声去了。
清舒睡了半个时辰才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坐在床边看书的傅苒：“先生……”
傅苒将书放下，关切地问道：“怎么样？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清舒摇头，问道：“先生，我娘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
傅苒摇头道：“还没生。不过你放心，老太太请了最好的稳婆，贺大夫也在。”
见清舒要去主院，傅苒说道：“你去了也帮不上忙，还是留在这里好好休息。”
清舒摇头说道：“不，老师，我要去守着，我一定要去守着。”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能进产房。”就是她因为没嫁过人没生过孩子，也是不能进产房的。
清舒说道：“那我就守在门外，不然我不安心。”
她娘上辈子就是难产而亡且还一尸两命，她哪能坐得住，必须去守着才能安心。
傅苒见她执意要过去，无法，只得起身说道：“那我陪你去吧！”
让清舒一人过去，她也不放心。
清舒很感动：“谢谢老师。”这世上有像她爹那样薄情寡义的人，但也有很多善良的人。
第八十五章 难产（3）
在主院外就听到一声声凄惨的哭叫声，傅苒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清舒，我们回去。”
她怕清舒留在这里，以后落下阴影不敢嫁人生子了。
傅苒现在是没嫁人的心思，但二八年华的时候也憧憬过与心上人琴瑟和弦的生活。不过是后来出了一些事让她心灰意冷，再不愿嫁人了。
清舒并不害怕，她只是担心顾娴“老师，我不回去。”
不管傅苒如何劝，清舒都不愿回去。傅苒很无奈，这孩子真是太固执了。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若是换成她也不愿走开的。
清舒双手合起：“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求你一定要保佑我娘跟弟弟平平安安。”
顾娴哭得声音都沙哑了，其他人也全都绷着神经。
刘稳婆一边按着肚子，一边引导顾娴：“深吸一口、嗯，对、用力……”
哪怕顾娴不配合，刘稳婆也不急躁，仍耐心地引导她。
眼见顾娴力竭，刘稳婆让顾老太太喂她喝人参汤。只有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生。
好不容易喝了小半碗参汤，结果疼得顾娴又将喝下的参汤吐出来了。
陈妈妈看着出来的一双腿，忍不住啊了一声，意识到不对赶紧闭上了嘴巴。
孩子竟然是倒着生的，这可怎么办？陈妈妈慌了起来。
顾娴都说不出话来，只是看向顾老太太，那眼神仿若在问孩子怎么了。
顾老太太也不知道，问了刘稳婆：“怎么了这是？”
“没事，就是孩子腿先出来了。”
见顾娴面露惊骇之色，刘稳婆笑着安抚道：“不用怕，我以前碰到过好多次生产不顺的，可最后都化险为夷。“
这种情况她是碰到过，但却很少，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顾娴安心。
做这行三十多年，刘稳婆很清楚孕妇不能紧张更不能害怕，若不然很容易出事。
顾娴摇摇头，意思是别骗她：“孩子是不是不好了？”
刘稳婆笑着道：“太太，你要相信我。我接生三十多年从没出过事。只要你照着我说的，我保证你能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
顾娴点点头。现在她除了相信刘稳婆，也没其他的法子了。
刘稳婆握着一双脚丫子，缓缓地将它们往回推。推回去后她给顾娴按肚子，帮她正胎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清舒想听的婴儿啼哭声迟迟没有。
看着清舒寡白着脸，傅苒抱着她说道：“清舒你别担心，菩萨会保佑你娘跟弟弟都会平安无事的。”
“深呼吸、用力……”
顾娴连喝人参汤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有力气生孩子。
顾老太太心急如焚，朝着刘稳婆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刘婆子，你可有什么方法让小娴平平安安将孩子生下来？”
接生三十多年只出过一次意外，顾老太太不相信她靠的是运气。
刘婆子说道：“我手里有一个药，吃了以后能助产。只是这药的药性很霸道，吃了以后会很损母体，会出现什么情况我也不敢保证。”
简单来说这药很伤身，至于会出现什么结果她也没把握。
顾老太太问道：“会危及性命吗？”
刘稳婆说道：“只要不大出血，就不会有性命之忧。”若大出血，她也不能保证了。
这其实就是一场赌，赌赢了母子平安，赌输了母死子活。
顾老太太不敢赌，她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保大。”
听到这话，顾娴哭着看向顾老太太。那眼中，全是祈求。
顾老太太知道顾娴在祈求自己保孩子，她这会真觉得自己的心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刘稳婆说道：“老太太，不能再拖了，越拖越危险。”
顾老太太擦了眼角的泪珠，咬咬牙说道：“用药。”
刘稳婆的药并不需要煎，只用开水泡开就可以直接喂。
一边给顾娴喂药，刘稳婆一边说道：“曾经也有好几个产妇生到后面没力气，吃完了我这个药，她们就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了。”
顿了下，刘稳婆说道：“太太，这药是余神医呕心沥血配置出来的，她配这药的目的就是帮助产妇能顺利地将孩子生下来。”
这个余神医姓余名若男，以制作名闻天下。余神仙因自己是女子，深知女子生产的危险，所以她费尽心思研制出好几个药方助产的药方。随后她将这些药方送给了女子医学院，随后这些药方就传了出来。
只要是官府认证的稳婆基本都知道这个药方。不过这些药有个很大的弊端，那就是价格非常贵，普通百姓用不起。而且，若是体质差的人吃了这药很难再怀孕，所以这药应用的并不广。
药很难喝，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顾娴忍着恶心将药都吞下去。
一碗药喝完，顾娴觉得又有了力气。然后照着刘稳婆的话，吸气、用力……
月亮都挂在半空中了，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清舒的脸色越来越白，这么久都没生下来，是不是又要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想到这里，清舒摇摇欲坠。
傅苒感觉到清舒全身都在发抖，摸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不怕，清舒，你娘跟弟弟不会有事的。”
清舒喃喃自语：“真的吗？我娘跟弟弟真的不会有事吗？”
“嗯，你娘跟弟弟不会有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耐心等待。”
仿若落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清舒点头道：“老师说得对，我娘肯定能平平安安生下弟弟。”
话刚落就听到屋子里有人欢喜地叫着出来了，孩子的头出来了。
清舒紧紧地抓着傅苒的手：“老师，我娘生了，我娘生了。”
傅苒忍着疼笑道：“我说了你娘跟弟弟都会平安无事，你看老师说得对吧！”
等了一会也没听到婴儿的啼哭声，清舒的心又悬了起来。
清舒说道：“老师，你放我下来，我要去看弟弟。”
傅苒听到这话，哪会放开她。
好在就在这个时候，陈妈妈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清舒看到陈妈妈脸上露出喜意，问道：“妈妈，娘跟弟弟怎么样？”
陈妈妈也是怕清舒担心，特意出来告诉她的：“姑娘，太太给你生了个妹妹。”
清舒一直叫着弟弟，其实是为了安顾娴的心，并不是说她就喜欢弟弟不喜欢妹妹。其实不管男女，她都喜欢。
第八十六章 难产（4）
听到顾娴平安生下孩子，清舒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傅苒一边帮清舒擦眼泪，一边笑着道：“有了妹妹是件高兴的事，怎么还哭上了。”
“老师，我是高兴、高兴。”
上辈子妹妹无缘来到这个世上，这辈子在她的努力下妹妹平安出生了，真好。这也证明，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傅苒故意说道：“还说自己成语学得好，连喜极而泣都不知道。”
清舒又哭又笑：“是，老师你打我手板心吧！”
被打，她也乐意。
傅苒哭笑不得：“这次就并不打了。若是下次，肯定要打你手板心。”
就在此时屋子里传来一道惊呼声：“不好了，姑太太大出血了。”
清舒的笑脸瞬间就凝固在脸上了。怎么会，怎么会大出血。花妈妈掀开帘子，疾步往外走去。
傅苒感觉清舒手脚冰凉，赶紧说道：“你别担心，你娘不会有事的。”
清舒喃喃地说道：“都大出血了，怎么会没事？”
产妇大出血等于是一只半脚迈进了鬼门关。难道她这般努力还是改变不了母亲难产而亡的命运吗？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
傅苒看着清舒伤心欲绝心疼不已，将清舒搂在怀里柔声说道：“不会的，你娘肯定不会有事。清舒，你跟你妹妹还这么小，你娘怎么舍得丢下你们不管呢？”
清舒紧紧地抓着傅苒的手，哀求道：“老师、老师，你带我进去好不好？我听说只要有强烈的求生欲，哪怕到了鬼门关也能活过来。老师，你带我进去，我要跟我娘说话。”
傅苒看着清舒那脸无助的模样，心都揪了起来。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清舒起来，朝着产房走了过去。
门口的丫鬟想要拦，被坠儿轻轻一推就坐倒在地上了。
顾老太太看见傅苒抱着清舒进来，将两人拦住：“不能进去。”
傅苒说道：“清舒说，她有话要对她娘说，老太太你让她说吧！”
不等顾老太太反对，傅苒又道：“老太太，清舒没你想得那般脆弱。而且若不是她执意要带林太太回来，林太太可能已经出事了。”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不行，傅先生你赶紧抱她出去。”
不说产房污秽，就说这么小的孩子看到如此血腥的一面必定会落下阴影。而且，万一顾娴真没挺住就此去了，这孩子一辈子都可能迈不出这个坎。
清舒还这么小人生还没开始，她必须要保护好她。
见清舒不愿，顾老太太说道：“我已经让花妈妈去叫贺大夫，我相信贺大夫一定有办法救你娘的。清舒，你要相信外婆。”
清舒看着眼中全是血丝的顾老太太，擦了眼泪道：“外婆，你一定要让娘平安无事。”
外婆已经很辛苦，她不能再添乱。
顾老太太鼻子一酸，不过她克制住情绪说道：“你放心，外婆保证，你娘一定会平安无事。”
清舒没再闹，由着傅苒抱了出去。
刚走出产房，就见贺大夫背着药箱进来。清舒看贺大夫脸上没半点焦虑之色，顿时放心了。
清舒现在无比庆幸她请了贺大夫来，如今时间就是生命。贺大夫就在顾府，所以才会来得如此快。
傅苒看到贺大夫进了产房，一把抓住准备跟着进产房的花妈妈。
花妈妈顿住脚步，问道：“傅先生，可有什么事？”
傅苒非常冷静地说道：“花妈妈，除了院子里跟产房的人，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贺大夫进了产房。”
花妈妈点头说道：“傅先生放心，我刚对贺大夫说姑太太力竭昏过去，老太太不放心让他来诊个平安脉的。”
清舒当下明白，为何贺大夫神情那起来那般平静了。
傅苒说道：“这就好，不过这院子里的人都要封好口。”
女子的身子被男人见了，哪怕贺大夫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是有损名节的。
这事一旦传扬出去肯定会成为大街小巷的谈资，到时不仅林家人会嫌弃，怕是清舒他爹心里也膈应。时间长了，肯定影响夫妻感情。
就算没傅苒提醒，花妈妈也会处理好这事。不过她有这份心，花妈妈还是很感激：“多谢傅先生提醒，我会做好善后的事。”
除了稳婆，其他都是府里的下人。这些人就算自己活腻了也还有家人亲戚，所以只要警告他们，这些人就不敢乱说。
当然能留在主院当差的哪会有蠢人，她们怎么敢乱说话。
贺大夫给顾娴止了血，然后从药箱取出一包药出来说道：“煎好后给她喂下，隔三个时辰再煎一次。”
花妈妈拿了药立即走了出去。
顾老太太忐忑地问道：“老贺，小娴她不会有事吧？”
贺大夫沉吟了下说道：“小娴的身体虚弱，也幸亏我就在顾府及时赶来，若不然再出血神仙难治了。如今我及时给她止了血，只要她醒过来就没事了。”
顾老太太低声道：“辛苦你了老贺。”
贺大夫认识顾老太太这么多年，还是第二次看到她这般脆弱的样子。上一次，是顾老太爷病逝的时候。
心有不忍，贺大夫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为了两个孩子，小娴也会熬住的。”
顾老太太擦了眼泪说道：“我相信，她不会就这么丢下我跟两个孩子的。”
清舒听到顾娴的血止住了心头微微一松，不过在顾娴醒过来之前都不算平安。
“外婆，我要守着娘。”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去休息，这里外婆来守着。”
清舒不想再让顾老太太操心，说道：“外婆，我现在去睡觉，等醒了我来换你。”
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若顾老太太答应，那她也不去睡了。
孩子这般孝顺，顾老太太心里熨帖得很：“好。等你休息好了就来换外婆。”
清舒回屋躺在床上，与傅苒说道：“老师，今天辛苦你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这大人似的口吻，让傅苒心软得一塌糊涂：“等你睡着了，老师就回去休息。”
清舒以为自己很难睡得着，可她太累了，闭上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傅苒虽然很累，但并没有回去，而是一直守在床边。顾娴那边她帮不上忙，可清舒她还是能照顾的。
第八十七章 短视
天没亮张氏就起来做饭了，昨日坠儿将林承仲踢得吐血韦氏留在屋子照料他没出来。所以今日家务就张氏一人做。
好在早上吃的是粥配红薯。红薯昨天就洗干净直接放窝里蒸就好，菜的话将放在水井里的剩菜取出来热上就好。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时都阴沉着一张脸。其他人见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怕惹来两人的注意被骂。
坐下后，林老太太问道：“承仲早上吃什么？”
“我给二哥做了一碗面，二嫂端进屋给他吃了。”
林老太爷板着脸说道：“等会再去请彭郎中给他看看。”
那个丫鬟太放肆了，等儿媳妇回来定要重责。否则，哪里还有规矩。
林老太太摇头说道：“还是去镇上请个大夫过来给他看吧！”
昨日清舒带着顾娴离开以后，林老太太就请了来彭郎中过来给林承仲治。结果彭郎中说林承仲只是皮外伤，并没什么大碍。
都吐血了竟然说没受内伤，林老太太对彭郎中的医术产生强烈的怀疑。
林老太爷说道：“昨日老二吃了彭郎中的药不是没再吐血了。既如此，何必再费钱去镇上请大夫？”
其实这话并不对，林承仲也就吐了一口血，之后就没再吐血了。
林老太太想想也觉得在理，就没说话了。
吃过饭，林老太爷朝着林承志与张氏说道：“等会你们去县城看望下你大嫂。”
就是不知道生了没有？生的是男是女。若是个孙子就好了。清舒那般聪明，孙子肯定更聪明了。
昨日他多喝了几杯酒喝醉了，一直睡到天黑后才醒。醒来后才知道顾氏动了胎气，清舒大闹一场将人带回了县城。因为天已黑，他也不好再叫小儿子跟张氏去县城了。
林老太太不愿意：“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人家有亲娘照料要我们干什么。”
对于昨日的事林老太太还是一肚子的气，那臭丫头真的是无法无天，连亲叔叔都打。等那臭丫头再回来，看不死她。
林老太爷听了心里也不舒服，这孩子被养得完全不知长幼尊卑，可再恼这事也不能丢开不管：“那是我们林家的孩子。昨日没让人去看望已经说不过去。再不让人上门，还以为我们不在乎儿媳妇的死活。”
林老太太硬邦邦地说道：“这样的儿媳妇跟孙女，我可要不起。”
若是她能做主真想将顾娴给休了，至于清舒自然也一并赶出去了。
林老太爷气得不行，骂道：“你不要，林家可还要呢！”
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短视的女人。现在是怄气的时候吗？惹恼了顾家的老婆子撒手不管林承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林家。
昨日清舒的举动着实将林老太太气狠了，她头次反驳了林老太爷：“不行，要去了以后她们母女还不得爬我们头上屙屎拉尿了。不许去，谁都不许去。”
她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
林承志说道：“爹，娘说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不无道理。清舒那丫头太目中无人了，必须让大嫂将她带回来磕头赔罪，若不然二哥心里该多难受。”
对叔叔都敢下手，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林承志觉得若是不重罚清舒，以后说不准也对他动手了。
张氏也觉得清舒太不像样，但一码归一码，这事又不是大嫂指使的，怎么能将这事怪罪到大嫂身上。不过她在林家一向没话语权，哪怕觉得不对也不敢说什么。
老婆孩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林老太爷脸色也不好看了：“磕头认错是一定要的，现在你们去县城看望你大嫂。”
林老太太态度也没那么强硬了，说道：“家里乱糟糟的一团，很多东西都没收拾开，要去也得明日再去。”
见她退了一步，林老太爷态度也软了下来：“好，那就明日去。”
逼得急了不让小儿子小儿媳去，结果更糟。对林老太太，她还是有顾忌的。
顾家正房的走廊上原本挂着的的两只画眉鸟被提了出去，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走路都踮起了脚尖，生怕惊醒了睡着的几个人。
花妈妈看着满眼血丝疲惫不堪的顾老太太，轻声说道：“老太太，你睡会，小姐这里有我守着。”
顾老太太摇头：“小娴没醒过来我睡不着，对了，水水怎么样了？”
花妈妈说道：“喂了一次水，喝了水又睡了。我刚才已经吩咐管家让他去将陈兴家的接来，午饭前肯定能到。”
这个陈兴家的是顾老太太帮着找好的奶娘。这陈兴家上个月刚生完孩子，奶水很好。当时说好了，若是顾娴没奶就让她来喂。因为不知道顾娴会早产，所以陈兴家的还在庄子上。那地方到县城有十多里远，来回得要半个来时辰。
顾老太太点点头。
花妈妈看她的模样实在不忍心，仍劝到；“老太太，你都累了一天休息下吧！”
从昨天下午折腾到现在老太太眼睛都没闭一下，真怕她熬不住。
顾老太太摇摇头：“睡不着。”
就怕睡着了，有个什么情况没发现出了意外。她可就只顾娴这么一个女儿，可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花妈妈知道顾老太太的担忧，说道：“老太太，你放心，我会眼睛不眨地盯着小姐，一旦她有事我就叫醒你。”
见顾老太太摇头，花妈妈说道：“老太太，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不仅小姐，姑娘跟二姑娘也都指望着你呢！你若是倒下，她们娘仨可就没了依靠。”
顾老太太看着躺在床上的顾娴，点了下头说道：“那我睡会。”
她也不敢走开，就趴在床边睡。
清舒睡到中午才醒过来，她一睁开眼睛就爬下床往厢房跑去。
走出屋，就被强烈的光线刺得不由眯上了眼睛。
产房已经收拾干净了，清舒这会进产房没人再拦着了
清舒走进屋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艾叶味。房间血腥味太重，用艾叶熏不仅能去掉血腥味还能杀菌消毒。
这些都是刘稳婆吩咐的。
顾老太太被脚步声惊醒了，看见清舒哑着声音道：“清舒，你来了。”
看到顾老太太这个样子，清舒心疼不已：“外婆，你去休息，我来守着娘。”
顾老太太摇头道：“外婆刚才睡了，现在不困。”
其实她哪能睡得着，刚才在花妈妈劝说下也就眯了会眼。
第八十八章 苏醒
顾老太太摸着清舒苍白的小脸柔声问道：“清舒，你吃早饭了没有？”
见清舒摇头，顾老太太说道：“你正长身体，不吃饭可不行。”
清舒抱着顾老太太的胳膊说道：“外婆，你肯定也没吃东西，我们一起吃吧！”
顾老太太哪有胃口。
清舒使出杀手锏：“外婆，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顾老太太很是无奈，只得叫人端了饭菜进来两人一起吃。
花妈妈心里感叹，还是姑娘有办法。
祖孙两人吃过早饭，清舒又要顾老太太去休息。
见她不愿意，清舒道：“外婆，若是你不好好休息，那我晚上也不去睡了。”
傅苒说道：“老太太，我带着坠儿与姑娘一起守着林太太，你安心去睡下吧！”
坠儿见顾老太太面露犹豫说道：“老太太，昨日太太动了胎气落了红，姑娘说了桃花村缺医少药稳婆技术不行，哀求林老太太让她送太太回县城生产。可林老太太不仅没同意还骂姑娘是孽障，若不是我姑娘根本带不回太太来。”
她虽然不喜说话但却看得透，林家的人并不将顾娴以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
顾老太太只知道清舒带了顾娴回来，还不知道为了回县城闹了这么大一场。听了坠儿的话她一阵后怕，若是清舒没带顾娴回来，以顾娴的情况必定一尸两命。
傅苒也劝道：“老太太，老太太，只有你好好的，林家的人才不敢欺了她们母女三人。若你倒下了，没你护着她们母女三人还不得被林家人搓圆捏扁了。”
虽然没见过林家人，但看他们的做派就知道什么德行了。顾娴善良单纯性子又有些软，她是护不住清舒姐妹两人的。
顾老太太也不是不听劝的人，当下点头说道：“那就劳烦先生了。”
她的孩子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所以她得留着这把老骨头护着娘三几个。
清舒叫来了娇杏问道：“小水怎么样？可还好？”
娇杏说道：“老太太给二姑娘找的乳娘已经来了，二姑娘吃了奶又睡着了。”
这孩子昨晚就被挪到后罩房去了。
因为小水是早产儿，清舒不由又问了一遍：“她吃的下奶吗?没有吐吗？”
早产儿脾胃娇弱，很难吃得下东西。
傅苒有些讶异，没想到清舒竟连这个也懂。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娇杏笑着说道：“姑娘，你别担心，我刚亲自去看过了，二姑娘睡得可香甜了。”
清舒说道：“小水是早产儿，跟乳娘说一定要精心照料。”
提前一个多月出生，她希望老天能保佑妹妹平平安安。
娇杏点头道：“姑娘放心，陈妈妈带着夏苗姑娘跟着一起照料呢！”
有陈妈妈看着，清舒顿时放心了。
看着睡得安详的顾娴，清舒问道：“先生，你说我娘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问题别说她，就是大夫都没法回答了。傅苒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道：“你娘她很快就能醒来了。”
莫怪这孩子性子跟小大人似的。亲爹不在身边指靠不上，亲娘性子软又单纯，她只能逼迫自己成熟起来。
等候的滋味，最是煎熬。
坐在床边守了大半个时辰，清舒越来越烦躁。她觉得不能再这样干巴巴地等着了，得尽快让娘醒过来，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清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绞尽脑汁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唤醒她娘。
半响，清舒抓着顾娴的手轻轻地说道：“娘、娘你一定要醒过来。若是你有个意外，让我跟妹妹怎么办？”
“娘，你若走了，爹肯定会再娶的。娘，你那么爱重爹，难道你愿意他另娶她人？”
“娘，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后娘进门，她定要让我跟妹妹从早到晚地干活，不给吃饱还会一天三顿打。我跟妹妹侥幸不被她虐死苦哈哈地长大，她也不会给我们找好人家。到时候不是将我们送给人当妾就是嫁给五六十的糟老头做续弦，最终我们姐妹也逃不过一死。”
傅苒在旁听得直侧目。这孩子，戏听多了吧！
其实不是戏本看多了，而是乡下类似的事数不胜数。
清舒感觉到顾娴的手在动，惊喜不已：“娘、娘……”
傅苒也发现顾娴的眼皮子在动，觉得应该是清舒的话起了作用。真没想到，清舒这胡言乱语竟有用。
想到她曾经听到的一段话，因为印象太深到现在这话她还记得很清楚。
傅苒道：“太太，清舒说得对，你一定要快快醒过来。若不然清舒爹再娶，那女人不仅抢了你的男人住你的房子，还要霸占你的嫁妆欺负你两个闺女。太太，你真的愿意看到这一切。”
顾娴被刺激得睁开了眼睛，大喝一声：“妄想。”
从昨日顾娴动了胎气到现在，这一天时间清舒就仿若被放到油锅里。如今顾娴醒过来，也就真正改变难产而亡的命运了。
抱着顾娴，清舒又哭又笑：“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顾娴想伸手给清舒擦眼泪，可惜她全身软绵绵半点力气都没有；“清舒别怕，娘好好的，你别怕。”
清舒擦了眼泪问道：“娘，你是不是饿了？我让人给你端了吃的来。”
顾娴轻轻地点了下头。
花妈妈听到顾娴醒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顾老太太大声叫着：“小娴、小娴……”
尖叫了两声，人就坐了起来。
花妈妈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做了噩梦：“老太太你别担心，姑奶奶已经醒了。”
“真的？”
花妈妈笑着道：“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敢骗你，姑奶奶真醒了，你不相信自己去厢房看了。”
昨日一着急就将顾娴在家的称呼给唤上了，今日又将称呼给改回来了。
顾老太太进屋就看见清舒正在喂顾娴喝鸡蛋米粥。
看着清舒舀一口吹一下，顾老太太心里暖暖的。
之前她还担心清舒太早熟对她成长不利。可现在顾老太太却由衷地感激老天爷，谢谢它让清舒开了窍，若不然顾娴很可能就一尸两命了。
走过去，顾老太太说道：“清舒，让外婆来喂吧！”
清舒乖巧地将碗递给了顾老太太，小胳膊小腿的喂个饭都觉得累。
第八十九章 安安
一碗鸡蛋米粥喝下，顾娴苍白的脸上哟了一些血色。
躺回到床上，顾娴轻声说道：“娘，你让人将小水抱来吧！”
顾老太太摇头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能照料得了小水。有乳娘跟陈妈妈照顾孩子你不用担心。”
清舒也道：“娘，等你养好了身体就能亲自照料妹妹了。”
她也觉得不能将小妹抱过来，会影响顾娴休息。
这次生产已经大伤元气，若没养好会落下病根。一旦落下病根不是英年病逝就是老了被病痛折磨，两种都不是清舒想要的。
顾娴哀求道：“娘，我就看一眼。”
顾老太太一口回绝：“不行，孩子太小，抱来抱去万一吹了风怎么办？”
本就早产，要受凉孩子很可能就养不住。所以，哪怕顾娴难过也不能退让。
顾娴只能放弃了。
清舒说道：“娘，小水这名字不好。娘，给妹妹改个名吧！”
顾娴想也不想就拒绝：“这名是你爹取的，怎么能改。”
顾老太太有些奇怪地问道：“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
她对小水这名字也无感。
顾娴点头：“这名出自《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相公说我们虽然相隔千里，但会彼此思念着对方。所以相公就给孩子取名叫小水。”
顾老太太皱了皱眉头。红豆的名她不喜欢，同样现在小水的名她也一样不喜欢。
清舒很厌烦这名字，说道：“娘，妹妹就叫安安，平平安安长大之意。”
顾娴不愿意。
顾老太太也不喜欢小水这个名，觉得清舒这名取得很好：“孩子早产，安安这个名更好。”
她不多求，只希望清舒跟安安能平安健康地长大成人。
清舒知道顾娴吃软不吃硬，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娘，你让爹给妹妹取个好听的大名，小名就让我取好不好？”
顾老太太也在旁说道：“你这次生产非常凶险，若不是清舒将你带回县城你跟孩子可就危险了。现在清舒不过是给妹妹取个小名，你就顺了她的意吧！”
顾娴无奈道：“好吧！小名就叫安安。不过这事，你得亲自写信跟你爹说。”
清舒眉开眼笑：“好。”
顾娴这次生孩子大伤元气，吃过东西后又睡下了。
清舒很担心地问道：“外婆，娘会不会落下后遗症？”
顾老太太笑着道：“不用担心，好好调养不会落下后遗症的。”
至于顾娴以后很难再怀孕这个她没告诉清舒，她怕清舒一时说漏了嘴让顾娴知道可就不妙了。
清舒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顾娴这边有人在旁守着，清舒就去后罩房看妹妹了。
看到襁褓里的孩子，清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怎么这么黑呀？”
才出生的孩子五官还没长开看不出好坏，可这皮肤却不知道像谁这般黑。
陈妈妈笑着说道：“等长开了就好了。”
真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孩子刚出生皮肤皱巴巴很难看这个没关系，长开就会变得很好看，可这黑皮肤想变白却没那么容易。
不过只要健健康康黑点就黑点，她也不嫌弃：“陈妈妈，给我抱抱吧！”
陈妈妈笑着道：“不行，你力气小抱不动，等你长大一些再给你抱。”
清舒点了下头，朝着睡得香甜的安安说道：“安安，我是姐姐。等你长大了，姐姐教你读书写字。”
陈妈妈笑了：“姑娘真是个好姐姐。”
与安安说了一小会话，清舒问道：“陈妈妈，妹妹没什么不适吧？”
安安是早产儿这让她很不放心，因为早产儿一个不小心就会夭折。
说到这个，陈妈妈一脸笑意：“刘妈妈说二姑娘是早产儿，肠胃弱不能直接喝奶，得将奶水挤出来，然后将上面一层油撇去。这样，姑娘吃了就不会吐。我们照着刘稳婆所说的喂养安安，没想到竟真不吐了。”
只要能吃下东西，这孩子就能养活。反之，就危险了。
知道安安能吃下奶，清舒也就放心地回屋睡午觉。
午觉后清舒去看过顾娴，见她还在睡又回屋准备写大字。
娇杏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姑娘，林家到现在都没人来。”
孩子都生了林家的人却不来，这是压根不将太太跟二姑娘放在心上了。
清舒神色很淡然，说道：“昨日坠儿姐姐打了二叔，我在她们眼中估计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想起昨日的事娇杏就心有余悸：“若是他们不拦路，坠儿姐姐也不会出手打他了。姑娘，也幸亏你坚持送太太回来，要不然留在桃花村还不知道怎么样。”
清舒回了一句：“所以，习武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也幸亏带了坠儿回去，不然她也没法带母亲回县城了。这次的事让清舒坚定信念要坚持练武，这样不仅能保护好自己也能护住母亲跟妹妹。
娇杏连连点头。
顾老太太这边也在说林家的事。
花妈妈说道：“老太太，林家到现在也没人过来探望。”
顾老太太沉着脸没说话。
花妈妈犹豫了下问道：“老太太，要不要派人去给林家送信说姑奶奶生了？”
“送吧！”
花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林家人知道，怕更不愿意来了。”
“不来就不来，我也不稀罕。”
话是这么说，可林家是顾娴的婆家，为了不落人口舌这口恶气也只能忍了。
想了下，顾老太太说道：“你明日请个大夫去一趟桃花村给林家老二看下病，另外再备一份厚礼送去船夫家。
请大夫给林承仲看病是为清舒善后，而送礼给大金叔家是要让人知道顾家是知道感恩的。
花妈妈点了点头。
清舒昨日的做法确实鲁莽，林家人会生气可以理解。可一码归一码，这与顾娴生孩子不能混为一谈。可林家的人却因为这事到现在都不出现，这就让人有些心寒了。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这话虽糙，但却在理。
林老太爷跟林老太太如此凉薄，林承钰又能好到哪里去。
靠在椅子上，顾老太太与花妈妈说道：“你说歹竹真能出好笋吗？”
花妈妈知道顾老太太的担忧，说道：“老太太，姑爷这些年对姑奶奶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顾老太太苦笑道：“这些年他要靠着顾家哪敢对小娴不好，可将来却说不准了。更何况小娴这身体……”
说到这里，顾老太太摇摇头道：“罢了，总归我还没死，现在还能护着她们娘几个。”
培养好了清舒，等她长大了应该也能护住小娴跟安安。
第九十章 段小柔的恨（1）
卯时三刻，不用人催清舒就起来了。洗漱好，清舒拿了两个水煮蛋一边吃一边走。
段师傅看着清舒有些心疼地说道：“姑娘，你该好好休息两天才是。”
昨日顾娴难产，他知道后也很担心。一旦顾娴有个意外对顾老太太跟清舒都是严重的打击，好在最终母女平安。
清舒说道：“师傅不用担心，我昨天很早就睡了，现在精神很好。”
段师傅不是个多话的人，看清舒气色确实不错点点头道：“那你重温下之前学的。”
清舒如以往一样先练了下腿功跟腰功，然后蹲马步。
两刻钟以后，段师傅与清舒说道：“今日开始教你练拳。”
清舒以为至少得练半年的基本功才能学功夫。再没想到现在就能开始学功夫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
段师傅看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好笑道：“基本功是根基，根基没打牢学的功夫也只能是花架子。所以基本功不是练半年，至少要坚持三年才成。”
清舒疑惑了，那怎么现在就练拳呢！
段师傅说道：“这套拳法能强身健体，等你练好了以后就不会总生病了。”
清舒了。
练完功清舒取了毛巾擦汗，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棉布衣裳的女子，由娇杏扶着走了进来。
娇杏说道：“姑娘，这是段姑娘。”
清舒朝着段小柔福了一礼，笑着说道：“段姐姐。”
姐姐这个称呼，她可不敢受。不过清舒这般叫，让她心情大好。
段小柔笑容满面地说道：“我比你娘小一岁，你叫我姨母就好。”
段师傅看着身体羸弱的女儿关切说道：“这里风大，有什么话进屋去说吧！”
进了屋，段小柔朝着段师傅说道：“爹，你出去下，我跟清舒说会话。”
段师傅点头道：“好。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清舒有些羡慕地看着段小柔。段师傅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却是个关心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再看看林承钰，咳，还是别比了，省得影响心情。
段小柔与娇杏说道：“娇杏，你也出去下，我想与姑娘说说话。”
娇杏看向清舒，见她点头这才出去。
段小柔说道：“清舒，我听说听我娘说是你执意要将姑太太带回县城的，你祖母叔叔要拦着也没拦住。”
清舒哑然失笑：“这事如今都传遍整个府邸了？”
看样子很快就要传遍整个县城了。不过，她一点都不后悔。
段小柔笑了下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很佩服你。清舒，当时你不怕吗？”
“怕什么？”
段小柔说道：“你忤逆祖母，打了叔叔，你不怕林家的人厌弃你？不怕外人对你指指点点吗？”
清舒觉得段小柔的问题很奇怪，不过看在段师傅的份上她还是回答了：“我祖父祖母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厌弃就厌弃了。至于外人，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了，反正我又不会掉一块肉。对我老说，我娘跟妹妹才是最重要的人。”
段小柔摇头道：“你还小，不知道流言蜚语的厉害。若别人都说你是一个目无尊长蛮横粗野之人，别人都会避着你疏远你。”
清舒更奇怪了，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师傅知道了这些事也一样教我武功，我先生也知道这事，她还夸奖我呢！就是香姐姐香，我相信她知道这事也觉得我做得对。”
段小柔反问了一句：“要万一她觉得你做得不对指责呢？”
清舒笑着道：“我对香香有信心。不过，若她真如你所说，这个朋友不要也罢。”
段小柔一怔：“你不难过吗？”
她被毁亲时，听到镖局那些婶子说都是她不温柔长得也不好看董武才不愿娶她。那时，她难过得日日落眼泪。
“有什么好难过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早些认清也是好事。”
段小柔苦笑一声：“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她觉得若香香与清舒疏远，清舒肯定会很难过的。
“做都没去做怎么就知道难呢？而且很多事真去做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并没想象的那般难，就如习武，我不仅没觉得辛苦，反而觉得很有趣。”反正现在，清舒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
段小柔竟然不知道怎么回清舒了。
清舒犹豫了下问道：“我听说你被休时气得吐血晕倒，然后就一直病着，这事是真的吗？”
段小柔有些难堪，但还是点头说道：“是。他们见我爹得罪温良泽，怕受牵连就将我休了。”
说完，段小柔解释道：“这个温良泽是林巡抚宠妾的弟弟，仗着林巡抚的势欺男霸女为所欲为。有次调戏我们镖局一个镖师的女儿，我爹看到了打了他一顿。他怀恨在心，报复我爹。”
清舒问道：“你有没有因此事儿怨恨段师傅？”
这话问得有些犀利，段小柔沉默了下说道：“最开始有，现在没有了。”
还算有救。
打开了话匣子，段小柔说道：“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放下。可是我放不下，我恨他们，恨不得抽他们的筋扒他们的皮。”
“他们？”不应该只是前夫一人，怎么还变成两个人了。
段小柔嗯了一声道：“我爹收了两个徒弟，大徒弟叫董武。收他为徒时就说好要做上门女婿的，可后来他叛出师门另娶他人。后来陶乐章上门提亲，求亲时发下毒誓会对一生一世对我好，若违背誓言死无葬身之地下十八层地狱。可我爹一出事，他就变了脸将我休弃。”
“休弃？不应该是和离吗？”
本朝与前朝不一样，除非是犯下大罪否则只能和离不能休弃。若不然，可以告官。
段小柔说道：“是和离，不过是以无子不孝父母口舌和离的。我们不服告官，可因为温良泽从中作梗这官司我们输了。”
说这话的时候，段小柔充满了恨意。
清舒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
段小柔说道：“我只要一想到这些人活得好好的，我就恨得不行。可是以我的能力，根本无法报仇。
清舒终于明白段小柔的目的，她是想让自己为其报仇。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段小柔说道：“清舒，只要你帮我报仇，我让我爹将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
清舒看向段小柔，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帮你报仇的。”
段师傅武功好，她是都想学。可为了习武搭上自己以及家人，那得多傻叉呀！